[都市異能]老子是癩蛤蟆 作者:烽火戲諸侯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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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4 16:42: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1 421148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3
第210章 馬尾辮的彪悍


女孩們兩次發愣,是很能打擊某隻僥倖吃了天鵝肉的癩蛤蟆的,第一愣明顯是兩妞錯愕袁樹超出尋常同齡人的驚豔氣場,第二愣就不怎麼地道了,因為這麼出彩優秀的馬尾辮身邊竟站著個平庸男,說是親戚,誰都打死不信吶,說是情侶,說不定她們寧願去相信上海市政府大樓被強拆。袁樹在實習中與一幫商場人士鬥智鬥勇,鍛鍊出不俗的眼力勁,立即親暱挽住趙甲第手臂,然後與兩位未來室友友善打了聲招呼,自我介紹了一下,有點小受傷的趙甲第忙著將馬尾辮的行李安置妥當,兩妹紙都是上海人,姿色平凡的叫邵楠,相對出眾的plmm叫王丹戎,高中學校排名都要比袁樹所在的西南位育要高出一大截,因為馬尾辮在摘去市理科狀元桂冠後拒絕了一切媒體採訪,上海同屆考生只知道西南位育有個女生拿下了高考魁首,王丹戎和邵楠當然不會朝這個方面設想,在她們看來,北大清華加上香港幾所頂尖學府,早就將狀元瓜分殆盡。

讓馬尾辮和室友大致熟悉了一下,趙甲第就拉著袁樹下樓去購買盆盆罐罐,枕頭被子,涼蓆蚊帳,洗髮水沐浴露,牙刷鏡子,亂七八糟,林林總總,列在單子上的四十多樣東西,耗費了一個多鐘頭,事無鉅細,都是趙甲第在打理,馬尾辮只需要小鳥依人,商雀幾個則拉著管理學院的菜鳥學弟司徒堅強沒出現,以免耽誤兩口子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午飯是一起在食堂解決的,還有三位司徒堅強來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新室友,司徒堅強有商雀孫澤寧和胖牡丹三位學長坐鎮,很快樹立了寢室老大的隱性地位,得知班長要作為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司徒堅強愈發得意,對三個傢伙賣弄道我嫂子厲害不,咱市裡的理科第一名,為了我哥特地留在復旦,新生代表,牛不牛?坐趙甲第身邊的袁樹紅臉瞪了他一眼,小強嘿嘿笑道嫂子,你現在可不是我班長了,管不到我滴,以後逃課翹課,必須槓槓的。馬尾辮冷笑道晚上英語摸底考,你有本事就逃。司徒堅強立即焉了,埋頭啃飯,他如果不是語文和英語兩科拖了後腿,都低於班級平均分10+,要上復旦並不困難,不需要靠家裡走後門。

下午馬尾辮去了趟輔導員辦公室,因為要具體商談一下新生發言的事,趙甲第沒跟去,和商雀在寢室裡玩遊戲,順便上了一下復旦bbs,找了點有營養的考研攻略貼和公務員資料貼,一直嬉皮笑臉的胖牡丹終於讓趙甲第見識到一位工科生的另類彪悍,因為父輩都是工程師,加上在美國的生活經歷,他從小就青睞軟件編程和硬件產品,最近在研究Foursquare網站,這是一種LBS服務,基於手機定位功能和移動互聯網,胖子想要做的,就是複製移植到中國,因為父輩關係和美國朋友圈,他認識一些台灣做oem和odm的廠家,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只是目前欠缺一個熟悉SNS網站經驗的盟友,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天使投資,總的來說一切都在雛形中,屬於半意淫階段,孫澤寧目前幫忙開發一些小程序,純粹當做課餘的娛樂,趙甲第大致看了一下框架,一拍即合,如果說原先熟悉,胖牡丹和孫澤寧只是因為虎人雀爺的牽線搭橋,以及隨後對趙甲第家世的震驚,那這一刻起,就是真的志同道合了,趙甲第在程序領域的庖丁解牛,在短短三個鐘頭裡就讓計算機高手李牧旦目瞪口呆,只是玩了一小會兒,趙甲第對lbs服務的理解深度就超過了摸索了一個學期的孫澤寧,兩牲口一邊看趙甲第以超高手速敲打鍵盤,一邊長吁短嘆的,商雀笑道兩隻井底之蛙,終於見識到八兩叔的實力了吧?

司徒堅強按圖索驥過來竄門,帶了一條黃鶴樓過來,直接丟桌上,見到光芒萬丈的師傅在忙正經事,就老老實實呆在一旁抽煙。晚飯沒有外人,司徒堅強開著q7帶上商雀孫澤寧和胖牡丹,在前面帶路,趙甲第和馬尾辮坐韓道德的a6,一起在市區搓了一頓,自然是財大氣粗的司徒堅強買單。q7返校了,a6卻沒有回去,因為馬尾辮說不回寢室住,趙甲第一開始說這樣不好吧,室友會有想法的,天曉得會被她們腦補出啥東西。馬尾辮異常堅持,趙甲第就隨意了,兩人像第一次認識那樣在外灘軋馬路,逛商場,坐公交車,吃肯德基全家桶,最後住的酒店是上海半島。

馬尾辮付的錢,拿鑰匙到了房間,趙甲第本以為要發生點上演點啥,可馬尾辮洗了澡,包裹得比洗澡前還要嚴嚴實實,直接上床睡覺了,進了被子,這才悉悉索索脫起衣服,一件一件放在床頭,趙甲第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是鬥志昂然的,結果重傷之下去浴室沖涼,等他好不容易可以正人君子了,看到大床上馬尾辮香腮緋紅的坐著,被單再往下拉幾公分,就能飽覽胸口旖旎絕豔的美妙風光,趙甲第立即又雄糾糾氣昂昂了,可這馬尾辮似乎鐵了心要讓趙同學死去活來,一見到趙甲第穿浴袍走出來,立即縮回去假裝睡覺,被單只稱得上綿薄,馬尾辮的曲線玲瓏,一覽無餘,趙甲第默念浩然正氣浩然正氣,返回浴室沖涼。等他第二次清靜淡泊地走出浴室,馬尾辮又探出了腦袋,青絲繚亂,鋪散在雪白枕頭上,裹著被單躺在大床中央,那妖嬈身段,就跟一條成精了的青花蛇似的,被單什麼的,都能變成情趣物品。趙甲第眼觀鼻鼻觀心,坐到書桌邊,看一份酒店準備的雜誌,字沒看進去幾個,倒是念叨了剛背會的《潼關懷古》幾十遍了,等忍無可忍的趙甲第告訴自己忍個p啊,轉身想要來一個餓虎撲羊,卻看到馬尾辮當真睡著了,側身對著他,一臉恬靜,如同一個稚嫩的嬰兒,天真無邪。

趙甲第輕輕鑽進被窩,關了燈,躺在馬尾辮身邊,她下意識往溫暖的身軀拱了拱,趙甲第摟住她,很不合時宜地心無雜念。

第二天清晨趙甲第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馬尾辮正近距離凝視他的臉龐,並無掩飾。趙甲第轉身,跟她對視,視線稍稍下瞥了一下,可惜那裡的風景就跟水墨畫差不多,云煙繚繞的,總看不清澈。這對關係比較複雜的情侶在床上聊了許多,袁樹講了一些vc期間的心得,雖然才接觸天使投資領域,但馬尾辮上手很快,京瀚投資路子很野,不像紅杉資本這類「高大全」曝曬在日光下的機構,所以一直不會去跟進一個項目,更別提給原始項目提供太多的附加幫助,京瀚的vc和pe,目的性極其明確,在好項目的種子期投資,等到成熟期摘取果實,徐振宏的變態在於除了京瀚,他手上還直接或者間接掌控了數家大大小小的零散資本,往往初輪vc和次輪vc都是由他一手控制,只不過這些高階的違規內幕運作,袁樹暫時接觸不到,只是嗅出了點苗頭。趙甲第沒給什麼具體建議,也給不了,負責掏腰包的裴翠湖都敢「放養」馬尾辮這只潛力股,趙甲第當然更無所謂。

兩人約好一起考駕照。袁樹憧憬了一些並不遙遠的目標,例如考研前要爭取給媽媽買一套房子,起碼要首付。給她補上保險,每個假期都要抽時間帶媽媽去全國各地和國外旅遊,等等。趙甲第安靜聽著她的講述,有點不可阻擋的成就感。最後馬尾辮提出一個請求,讓趙甲第參加下個星期的新生開學典禮,趙甲第答應下來,在馬尾辮的成長歷程中,他見證了第一個魚跳龍門——高考,暑假的vc實習能算第二個,以後,想必還有一個接著一個的輝煌,大大小小的,當年,楊青帝估計也是這樣看著蔡姨一步一步成熟的,由女孩蛻變為女王。

復旦09屆開學典禮如期舉行。與國外大學不同,國內大學一般不邀請學生家長參加,客觀因素是大學城容納不下潮水般湧進的人數。趙甲第和商雀幾個都坐在末尾位置上,耐心等待袁樹的出現。司徒堅強和同班同學坐一堆,這小子特興奮,他也是在bbs上混了幾天後,才知道那個長得很桃花的男人,趙哥的發小死黨,竟然就是復旦鼎鼎大名的雀爺,在學校論壇上專門有兩批瘋狂的雀粉和堅定的雀黑,前者以女性居多,後者以雄性為主,大戰不止,再加上馬尾辮班長即將以新生代表身份發言,司徒堅強就更加小人得志,何況這傢伙是開q7來上學的,很快在他那個書院裡出名,紈袴,張揚,豪爽,褒貶不一。

一個角落位置,坐著兩女一男,男人笑意從容,有股成功人士的成熟淡定。兩女孩差不多年紀,都青春靚麗,卻是截然不同的惹眼,戴一副復古大框眼鏡的女孩活潑一些,唧唧喳喳,不停嘴,恬淡一些的女孩則溫婉許多,小家碧女的模樣,惹人憐惜。活潑女孩是復旦本屆新生,湊在另一個耳朵邊上小聲問道:「思姐,這位瑪莎拉蒂男對你挺好的哇。」

「沒心沒肺的潘蔚妹妹,他叫杜子康,謝謝。」一頭烏黑直長發披肩的女孩輕輕道,轉頭望著了一眼正望向主席台方向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到上海就讀藝術學院後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她認為他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多金,一半緣於優渥家世,一半是他的獨自打拚,三十來歲,就有八位數到九位數的資產,喜歡自駕游,除了那輛瑪莎拉蒂,還有很多部越野車,去年假期還特地為了她舉辦了一場上海到河北的自駕游。身邊是小她一歲的小姐妹,叫潘蔚,高中校友,住一個小區,半個閨蜜,之所以介紹男朋友給她認識,杜子康畢業於復旦是一個幌子,更多,是出於女人的虛榮心理,她想讓閨蜜知道,即便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她也能夠駕馭住一個成功而且溫柔的男人。這才特地拉著他來復旦參加開學典禮,而他自然而然開了那輛瑪莎拉蒂,一路上,又情理之中地吸引了很多的視線。

「杜子康是很有錢,人也不錯,是一等一的優質金龜婿,可我覺得吧,還是趙學長好。」潘蔚壓低聲音道。

高三起就不扎馬尾辮的女孩皺了皺眉頭。

觀察力敏銳的男人溫柔問道:「思,怎麼了?不舒服?」

她笑臉燦爛,搖頭道:「沒有。」

「思姐,畢業以後,你跟趙學長就沒聯繫啦?」潘蔚大煞風景追問道。

婉約如江南水鄉小娘子的女孩嗔怒地點了一下潘蔚額頭,小聲道:「別說了!」

潘蔚嘀咕道:「當年,趙學長對你多痴情,在台上當著幾千號人說喜歡你,台上懵了,台下全沸騰了。」

杜子康隱約聽到一些,好奇笑問道:「什麼?」

「沒有沒有」

潘蔚呵呵搖手,台上終於迎來多半沒啥新鮮的新生代表演講,資深腐女的潘蔚眼睛一亮,讚歎道:「哇,好漂亮的馬尾辮。」

不光是潘蔚,大多數新生都精神一振。

一位身材修長的女孩走上演講台,並沒有穿學校新發的校服,而是一套精緻西裝,氣場渾然不似學生,若不是主持人介紹,都會被當做女教師。

袁樹。

幾乎所有人都記住了這位馬尾辮的名字。

司徒堅強輕輕喊了一聲:「班長萬歲。」

一批西南位育畢業的復旦新生都不約而同向新同學講述這位馬尾辮校花的強大。

作為新生代表,馬尾辮嗓音動聽,胸有成竹,沒有絲毫的顫音,讓校領導們很是欣慰。她以校訓「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開頭,以「氣有浩然,學無止境」八個字結尾。

掌聲雷鳴。

她鞠躬致謝後,望向遠方一個位置,握著話筒,堅定道:「趙甲第,我愛你!」

嗯?

啥!?

這是???

全場啞然!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4
第211章 成長


馬尾辮講完後,就踩著輕靈步伐,走下演講台,回到學院安排的位置。周邊新生看她就跟看神仙姐姐一樣,無以復加的震驚加崇拜,驚為天人,安排她發言的導師哭笑不得,似乎在醞釀措辭,如何去跟領導解釋。

當時正喝礦泉水的某位主角一口水噴出來,這他奶奶的就叫做坐著也中槍啊。一直以八風不動來要求自己的商雀當場笑翻,摟著發呆的某人猖狂大笑,孫澤寧和李牧旦兩個起初沒回過神,書生孫一直在讚歎袁樹這篇新生發言不落俗套,古文功底深厚,深入淺出,跟他一樣,是得到胡適《文學改良芻議》精髓的好孩子。胖牡丹則忙著嘖嘖稱奇真人不露相的趙兄弟跟馬尾辮是絕佳良配,才子佳人嘛,等發現全場都傻眼了,寂靜無聲,兩傢伙這才一胖一瘦的虎軀一震,震了好幾下,都快當場掛了,倆哥們面面相覷,記憶中,馬尾辮一直是清清純純的,即便是極漂亮的閨女,站在趙甲第同志身邊,都很乖巧溫順,是典型的乖乖孩子,好好學習,溫良恭儉,偶爾犯錯,是連老師都不捨得罵的好孩子,哪料到在復旦學府的開學典禮上,當著無數的人冒出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宣言,這比她的新生致詞還要震撼人心無數倍啊無數倍。

一位姓齊的復旦學生會高年級學生跟幾千號人一樣目瞪口呆後,噗哧一笑,身邊一位老教授模樣的老人喃喃自語道趙甲第?這名字有點耳熟啊。老人的得意門生,姓齊的青年小聲道楚爺爺,您記性真好,沒記錯,就是被你推薦去專攻係數矩陣的趙甲第,那個旁聽生,暑假裡我才認識他,理科的確很好,這傢伙不僅精通您教的課程,其實是個全才,您老要是想把趙甲第拐進您教室,可得趕緊幫忙收拾殘局,回頭我給您打小報告去,那小子一定心甘情願給您當學生。老教授樂了,猶豫了一下,覺得可行,就慢慢踱著步子去了留了位置他卻沒坐的主席台,跟校方一位曾經是學生如今卻是上級的領導,簡單說了幾句,那位昔日的學生輕輕點頭,轉頭再跟一幫差不多都應該享受正副廳甚至更高待遇的同行,迅速交流了一番,達成共識,都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寬容和理解,有容乃大,對於一直致力於趕超北大清華的復旦來說,是不可或缺的胸襟。隨著一位被授意的校方領導上台演講,以一句風趣的「袁樹同學勇氣可嘉,但下不為例,否則下一屆新生代表肯定是要被我拉回辦公室做思想教育的」作為開場白,引來又一陣轟鳴掌聲。

對比馬尾辮的驚世駭俗,接下來中規中矩的流程就要乏善可陳,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史無前例的演講震盪中,很多新生都忙著發短信給沒能來復旦上學的同學訴說今天的壯舉,復旦bbs上,無數學長學姐都開始在論壇表達他們的唏噓和佩服:「錢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這幫前浪都可以瞑目地死在沙灘上鳥」,無數「袁樹學妹,學長某某某也愛你呀」之類的告白貼,「趙甲第是誰,哥精通十八般武藝,要提刀去會一會這位好漢,誰贏妹子歸誰」,偶有一些負面信息,都被淹沒在好評浪潮中……

不管如何,復旦史上當之無愧的最彪悍新生出爐了,不敢說後無來者,起碼前無古人。

「趙甲第,趙學長?」潘蔚緊握拳頭,作淚流滿面狀,「一定是趙學長,我就知道,跟著他的腳步來上海,是最英明的舉動。可是我猜對了結果,卻沒猜到這麼令我哽咽的兇殘開頭呀。有馬尾辮姐姐這樣的情敵擋路,妹子我是沒戲了啊啊啊!嗚嗚嗚!!!」

「潘蔚,你認識那個新生代表說的誰?」杜子康笑問道。

「當然,他是我們高中時代最帥氣最英俊最聰明的人了,足球場上能大公無私跑全場,一個後衛頂三個後衛。籃球場上能奉獻出無數個被蓋帽,都不介意。不論英語分數,總分能跟第二名拉開最少二十分,打架鬥毆聚眾賭博挨警告處分的次數,跟上台拿獎讀獲獎感言的次數保持一致,今天馬尾辮姐姐做的事情,他當年也做過的。」潘蔚本來想揭開真相,可看到身邊閨蜜魂不守舍的蒼白臉龐,硬生生剎住車,不再理睬孔雀男杜子康,低頭跟高中校友們發短信訴說這場百年一遇的幸事。潘蔚偷偷瞥了一眼身邊不再扎馬尾辮的閨蜜,心中有點不為人知的陰暗快感,有幾分掩飾極好的冷笑。以群發方式搞定短信,潘蔚偷偷站起來環顧四周,她覺得趙學長十有八九就坐在某個位置上,當年被室友慫恿著給他送了封告別情書,雖說石沉大海,但她可是無怨無悔滴,瞪大眼睛瞧了半天,沒能從茫茫人海中揪出趙學長,遺憾地坐回位置。

「子康,我們走吧。」謝思低頭道。

杜子康不明所以,卻還是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就拉著她離開了會場,微笑著安慰道:「思,其實你扎馬尾辮,也很好看。」

謝思身軀顫抖了一下,和杜子康並排走向瑪莎拉蒂,原本鮮亮炫目能充分滿足她虛榮心的車子,貌似黯淡了幾分,不再那般在一群中低檔車中間鶴立雞群。上了車,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頭髮,像被針紮了一下,縮回手,放在膝蓋上,手指關節泛青。

有種巴掌,不曾直接摔在臉上,卻異常的響亮,和生疼。

————————

典禮結束,趙甲第接到齊樹根電話,這丫直接吼道:「你小子死出來請吃飯,太不仗義了,到了復旦也不打聲招呼,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結果,食堂聚餐,在復旦學生會秘書處當頭頭的齊樹根屁顛屁顛過來蹭飯,不僅近距離看到引發軒然大波的馬尾辮學妹,還如願以償見識到了「雀爺」的廬山真面目,他對馬尾辮學妹能夠進入復旦表達了榮幸,然後再對商雀展開了滔滔不絕的崇敬膜拜,讓兩位學妹學弟不太適應,趙甲第對此只有無奈,齊樹根是個很有門檻的宅男,不達標的,他永遠是不溫不火的陽光青年,隔著一段距離,在他的世界裡做精神帝王,但熟悉了,就比較外向,外露的卻不是跋扈霸氣之類的東東,而是一種鄰家男孩的活潑,但這種活潑中,依舊有著齊樹根特有的準則,例如這場見面,最陌生的齊樹根,卻是最話癆的一位,而孫澤寧和胖牡丹,興許一輩子都做不到。

「以你學生會大領導的身份來看,袁樹這麼鬧,會不會有後遺症?」趙甲第笑問道,他們這一桌,太扎眼了,無數的視線唰唰投射過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連鎖反應的竊竊私語。

「領導啥,就是干苦力的嘍囉。沒事,校方沒那麼小肚雞腸,稍微太極推手一下,負面因素就能轉為正面的,學生會在bbs上有行動的,現在輿論風評都是一面倒。對了,甲第,還記得楚教授不,他老人家可是幫袁樹現場解圍的大功臣,回頭你得跟我一起和楚教授吃個飯。」齊樹根笑眯眯道,胸有成竹。

「沒問題。」趙甲第答應道。到上海後第一個學年,就數復旦的講座聽得最多,一般都是只聽不說,只有楚教授課上,聽到有趣的地方,才舉手發表一下疑惑,或者老教授提問,滿場鴉雀無聲,他才勉為其難救場一下,其中一次比較戲劇化,老教授兩節課不到一百分鐘的時間,因為他上黑板解題,結果演變成富有童心的老教授不停給趙甲第設置難題,而趙甲第一頭汗水站在黑板下絞盡腦汁解題,大半時間就讓台下一頭霧水的可憐孩子們看他們一問一答,都當作聽天書,津津有味。齊樹根在杭州省委大院之所以一眼就認出趙甲第,歸功於他和恩師楚教授實在對趙甲第的印象太深刻鮮明。

袁樹如絕世高手,在演講台上只是鋒芒畢露了一剎那,群傷秒殺了一大幫,就迅速重歸平靜,坐在趙甲第身邊,不爭不搶什麼,吃著飯菜,時不時給趙甲第夾一塊,溫柔持家。

散場後,司徒堅強死活要去趙甲第學校參觀,拗不過這傻帽,趙甲第只好帶著馬尾辮坐上一輛破白天從學校騎來的自行車,司徒堅強放著q7不開,跟室友借了一輛自行車,一起趕往那所上海二流全國差不多三流的大學,當名動學校的馬尾辮坐著那輛自行車「招搖過市」,以趙甲第同志超乎常人的臉皮厚度,都有點扛不住,司徒堅強倒是覺得賊帶勁拉風,不停吹著哨子,開q7的時候可沒這德性。馬尾辮摟緊趙甲第,臉貼著,換上休閒棉質裙子的馬尾辮,輕舞飛揚。

「以後別再幹傻事了。」趙甲第騎著自行車柔聲道,「年紀大了,心臟有點抗不牢。剛才在會場上,差點被水嗆死。」

馬尾辮嗯了一聲,輕輕搖晃著腳丫。

「以後,我都不敢來復旦聽講座了,怕被人砍。」趙甲第笑道,自行車遊魚一般穿梭在校園,今天這段青蔥綠意的歲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馬尾辮留下了太多的念想。許多人,哪怕經歷了許多事,恐怕都會記得當年有位馬尾辮的壯舉。

「趙哥,怕啥,我給你保駕護航啊,誰砍你,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司徒堅強拍馬屁道。熟稔後,他基本上就不喊趙甲第師傅或者神仙哥了。

「就你那點完全忽略不計的武力值,就別吹牛皮了。」趙甲第不屑道。

司徒堅強嘿嘿一笑,並不反駁。

「知了戚皓這對活寶高考怎麼樣?在哪裡讀?」趙甲第問道。

「知了回浙江了,戚皓在市裡一破爛大學吧,勉勉強強買了本科。反正跟我差遠了,根本不在一個級數上。」司徒堅強豪氣道。當年西南位育三巨頭,就數他最出息,知了戚皓兩廢柴都落伍了。嘴上說著一個富二代該有的輕狂言語,司徒堅強心中卻很平靜,瞥了一眼前面的趙哥身影,這個並沒有比他大幾歲的男人,除了將他這個原本跟戚皓知了一樣廢柴的差生一手帶進了復旦,還教會了他許多為人處事的道理,連父親都開始對自己刮目相看,最近幾次見面吃飯,一絲不苟的臉上也都會露出由衷的笑容,父子關係融洽了太多太多,而且司徒堅強也開始試著去理解和體諒原本認作疏遠和苛刻的父親。

司徒堅強從不否認,他是看著趙甲第的背影成長和成熟起來的。

司徒堅強最大的好奇是,趙哥,是怎樣才能如此心有猛虎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5
第212章 姐弟


和馬尾辮司徒堅強停好自行車,回到寢室,結果就是一幅少兒不宜的18禁畫面,一幫光膀子只穿褲衩的牲口圍成半弧形,欣賞李峰台式機上播放的一場史詩級戰爭片,傾情演出的女主角都是某圈的大腕,那是需要付出相當多汗水的,不賣力觀眾就不買賬。袁樹紅著臉後退了兩步,躲在走廊,趙甲第和司徒堅強走進去。馬小跳對騎兵片興趣不大,趴床上看一本老版的《國際企業管理》,轉性了,倒是李峰和沈漢忙著指點江山,唾沫四濺,趙甲第一巴掌拍在沈漢膀子上,笑罵道有閨女在外頭,收斂點。

李峰瞥見馬尾辮的身影,咳嗽兩聲,宣佈本次觀影會暫停一下,稍後繼續。意猶未盡的六七票牲口撤出寢室,李峰和沈漢抓緊時間套上點東西,袁樹這才走進一塵不染的寢室,打過招呼後,安靜坐在趙甲第位置上,司徒堅強第一次見到如此潔癖的男生寢室,目瞪口呆,立馬覺得不愧是趙哥的山寨,是塊風水寶地,有仙氣,很諂媚地掏出黃鶴樓1916,給三位菩薩一人一根遞過去,丟商雀寢室那條黃鶴樓,早就被胖牡丹私吞,所幸司徒堅強的戰略儲備是近乎無窮無盡的,別說一千多一條的煙,就是上萬塊真金白銀一晚上的嫩模,他都能走關係渠道給請到床上去,在父親公司一線的兩個月不含水分的摸爬滾打,跟著兩位師傅跑銷售,對中低檔的洗浴場所和高檔的會所銷金窟都熟門熟路。

沈大元帥沒捨得抽,夾耳朵上,錘了趙甲第一拳,大大咧咧道聽說你暑假去杭州實習了,也不知道給俺報銷個路費,這麼摳門,怎麼做兄弟,啊?啊這個字眼,是一個極富沈大元帥個人風格的升調,李峰總說沈漢這王八蛋天生就適合當官,官腔十足,都不用學。沈漢每次都一本正經說等本元帥考上公務員,捧上鐵飯碗了,一定要把狗眼看人低的犢子全給挖出眼珠子。而往往這時候,李峰又都會無情打擊道你最多就是個科級股級的小官員,碰上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一樣歇菜,說不準還得給人家遞廁紙擦屁股。兩人鬥嘴個不停,旗鼓相當,一直樂此不疲。馬小跳看到司徒堅強,丟掉書,納悶道這又是你弟?

不等趙甲第解釋,司徒堅強順桿子往上爬道對頭,不過不是親的。

趙甲第也懶得多扯,介紹說喊他小強就行,復旦新生,來我們學校表現優越感的。司徒堅強一臉尷尬聲明道沒沒沒,哪敢,趙哥,你別把我往火坑推啊,爬不上來的。趙甲第對馬小跳笑道你倆肯定有共同語言,一個開寶馬,一個開q7,都是狗日的膏粱子弟。馬小跳翻白眼道拜託,q7能買兩輛小紅了。寢室利益高於一切的李峰算計道不錯不錯,以後出去找樂子終於不用擠小寶了。沈大元帥笑道啥時候開我們學校來,讓我感受下高檔車的氛圍。司徒堅強面紅耳赤,不太適應103的調侃。在他那個世界,q7最多能算是入門款,比如老爹是造船的溫州富二代知了就是蘭博基尼,混小白臉行業的王國也是法拉利,趙甲第寢室這個小圈子,對他來說,暫時比較陌生。

帶司徒堅強逛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校園,就讓這小子滾蛋,司徒堅強屁顛屁顛騎上自行車撤了,扯著嗓子唱國歌,十分鐘後,趙甲第和馬尾辮坐在操場一塊僻靜草坪上,天時地利人和,趙甲第正準備順勢做點小動作,司徒堅強打來電話,吞吞吐吐說趙哥,對不住,騎一半,忘記咋回去了。趙甲第火冒三丈,笑罵道自己爬回去,有困難找警察。司徒堅強哦了一聲,趙甲第只得重新醞釀氣氛,過了約莫十分鐘,覺得差不多可以水到渠成了,司徒堅強又打來電話,怯生生道趙哥,我終於到你們學校門口了。趙甲第哭笑不得,說你等著,我順便帶袁樹回覆旦。在門口聚頭,趙甲第踹了這兔崽子屁股一腳,司徒堅強一臉欠抽的「嬌羞」,不好意思地朝班長做了個鬼臉,馬尾辮坐在後座上,靠著趙甲第後背,笑容絢爛。

趙甲第騎著那部廉價坐騎慢悠悠從復旦返回,到了寢室,打開電腦,上了qq,qq上人數依然寥寥無幾,只是比起兩年前,多了一些男男女女,除了室友,還有因為馬小跳認識的那幫優良富二代,在西塘創業的小草也好,胡瓊小妞妞這對夫妻檔也罷,都可以算作有底線的年輕人,再就是司徒堅強牽扯出來的一批,例如知了戚皓這對狗腿子,在馬尾辮的高中階段尾期,他們自告奮勇替趙甲第解決掉很多小麻煩,論目的性,戚皓要單純得多,而知了則明確直接,想要多一條路子,再就是小蘿莉陳慶之,可惜小妮子估計是太忙著玩俄羅斯方塊或者掃地雷了,一次都沒主動聯繫過趙甲第。除此之外,msn上還有魏pp和中金辦公室裡幾位中層領導,當然還有典型的金領精英,林鵬。趙甲第剛上qq,就被彈視頻,一開始以為是東莞妹李枝錦還魂了,一看才知道是神出鬼沒的王半斤,細算起來,從她回國起,趙甲第還沒見過她。

王半斤出奇穿了一套偏正裝的服飾,在攝像頭下正襟危坐,只是神情卻讓趙甲第提高警惕,因為她拿出了招牌的怨婦眼神,欲語還羞道:「小八兩,現在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先聽哪個?」

趙甲第根本不給她整幺蛾子的機會,斬釘截鐵道:「都不想聽!」

王半斤半嬌媚半幽怨的眼神更加惹人憐愛,不管趙甲第的決絕,繼續道:「壞消息是姐懷上你孩子了。」

趙甲第大怒道:「懷你大爺!」

王半斤嬌滴滴道:「好消息是,雙胞胎,龍鳳胎。」

趙甲第咬牙切齒道:「王半斤,皮癢是不是,別以為我不敢抽你。」

王半斤伸蘭花指故作恍然狀,媚眼道:「呀,姐這裡剛好有皮鞭蠟燭。就是小心別動了胎氣。」

馬小跳,李峰,沈大元帥火速放下各自手頭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跑到趙甲第身後,沈大元帥曾經驚鴻一瞥過王半斤的容貌,當時就給王半斤的妖嬈晃了眼,不過當時趙甲第說王半斤是他哥,差點讓沈漢轉變性取向,這會兒偷偷問道趙甲第,這就是你哥?正在氣頭上的趙甲第沒好氣道對,是我哥,死人妖,剛從泰國回來。王半斤顯然瞅見了趙甲第身後的三位,這位妲己式的天字號狐狸精,笑眯眯道你們就是我老公的室友吧?馬小跳稍微好點,因為被杭州頭號少婦人妻裴熏陶過,有一定的抗擊打力,相對鎮定,李峰跟沈大元帥就很沒骨氣地骨頭酥了,面對王半斤異常兇殘的魅力,直接舉白旗,趕緊點頭,兩初哥笑得要多弱小就有多弱小。趙甲第警告道王半斤,你丫再瘋,我就關視頻了。王半斤撇了撇嘴,無趣道好啦好啦,隆重介紹一下自己,趙八兩的姐,王半斤,異父異母,造化嫩人吶,導致我倆無法相親相愛。世間最遠,也最讓姐咪咪疼的距離,莫過於此~

趙甲第瀕臨崩潰邊緣,馬小跳幾位一頭冷汗,這位姐姐,委實牛叉生猛了點。

王妲己指了指趙甲第背後,笑眯眯問道:「喂,小弟弟們,你們叫什麼?」

馬小跳。

馬小跳哭笑不得報上名號。

李,李峰。

寢室長李峰榮幸至極道,嗓音有點情不自禁的顫抖。

沈大元帥,不不,沈漢,瀋陽的沈,漢朝的朝,不對,漢朝的漢。

沈漢更是緊張到了汗顏的地步。

趙甲第笑罵道:「你們敢再丟人點嗎。」

接下來完全沒趙甲第的事了,王半斤就跟女皇覲見臣子一般,跟馬小跳三位交代了很多,例如要幫忙盯著趙八兩同學不能沾花惹草,不能讓他煙酒過度,不能熬夜通宵,不能襪子亂丟,烏七八糟,王半斤指點了半天,就差沒叮囑別讓趙甲第隨地大小便了,趙甲第一直抗議無效,乾脆坐旁邊去沖了一杯茶,眼不見耳不聽心不煩,半個鐘頭後,王半斤終於打發完三個迅速倒向她陣營的降將,將趙甲第召喚回去,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嫵媚笑臉,道:「八兩,想姐不?」

瞬間趙甲第被磨光了銳氣,反問道:「你說呢?」

王半斤露出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小女人姿態,紅著眼睛,可憐巴巴望著趙八兩。

趙甲第冷笑道:「演技真好。」

王半斤立即露出狐狸尾巴,張牙舞爪哼哼道:「沒良心,不給你看姐沉魚落雁的模樣了!」

王半斤不僅關了視頻,而是直接qq下線。

「趙甲第同學,有這樣貌美如仙的姐姐,也不知道早點介紹給兄弟?兄弟們不敢褻瀆仙子,但沾染點仙氣,熏陶一下思想情操,足矣。」已經成為王半斤鐵桿擁簇的李峰秋後開始算賬了。

「趙同志,你的團員覺悟很不像話嘛。」沈漢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嘴上叼著那根司徒堅強孝敬的黃鶴樓。

「趙甲第,真是你姐啊,不像啊。」馬小跳微笑道,繼續翻閱《國際管理學》,他可能是寢室裡唯一剩下點理智的傢伙了。

趙甲第無言以對。

趙甲第坐了一會兒,給韓道德發了條短信,「去北京,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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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靈犀


在趙甲第看來,韓道德至今沒能大富大貴,奇怪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按照常理,一個如韓道德堅苦卻堅韌的男人,不缺視野和手腕,早該上位了,但不奇怪的是生活便是如此,王半斤口頭禪的「造化嫩人」足以解釋一切,韓道德總不能去跟老天爺叫板。韓道德身上有很多優點,最讓趙甲第佩服的是他不折不扣的執行力,趙甲第坐田圖婓開的車,韓道德則率先趕去虹橋機場搞定機票位置,等趙甲第到達機場,韓道德也搞定了一切,只需要等上半個鐘頭,就可以登機。

這感覺奇佳,就如同古代一紈袴在街上剛瞧順眼了某位黃花閨女俏嬌-娘,剛回到家,狗腿子就把美人兒給綁到府上了,只等紈袴提槍上陣在羊脂暖玉上翻滾。

韓道德那些投資計劃書,二十多個正反案例,都陸續交接完畢,再由趙甲第瀏覽點評過後轉發給袁樹,相信在復旦求學並且手頭上掌握遙控一個vc項目的馬尾辮會很忙。上了飛機,韓道德陪趙甲第坐在一起,田圖婓坐在後方斜對面45°的隱蔽位置,絕對不會有絲毫多餘的視線交集,趙甲第抽空看一份在機場購買的《經濟觀察報》,自從打定主意從政後,他對《觀察》的喜愛就超過南方報業的《21世紀經濟報導》,事實上在世紀初,大概是01還是02年以後,《經濟報導》擴刊後,就注水嚴重起來,當然,那時候的小八兩才剛開始接觸報紙,對《報導》和《南方週末》還是很有愛的,哪怕不太看得懂。

趙甲第拿著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幾個有價值的版塊頁面,單獨抽出來,都被摺疊整齊,放進電腦包,韓道德感慨道我當年讀書看報是閉關造車,走了很多彎路,如果早點認識大少爺,效率會高很多。趙甲第笑道你不見縫插針拍馬屁會死啊你。韓道德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撓撓頭,頭皮屑就跟小精靈一樣亂飛,一個星期才偶爾用一次飄柔的男人就是如此自信而瀟灑。一個剛來發放飲料的空姐看到這場景,出於職業素養,保持著禮節性微笑,內心想必對這大叔談不上有多喜歡。趙甲第不是不想奉勸韓道德注意一下個人衛生,只是在杭州小區停車場偶爾看到這大叔蹲車裡,胡亂對付一盒泡麵,估摸著上個廁所或者擼個管都火急火燎的,生怕錯過了狀況沒能第一時間解決,從那天起趙甲第就打消了念頭,韓道德的心思,不是誰都能體會的。即便是趙甲第,也不敢說真正理解了這位歷經風霜、滄桑、磨難、坎坷,但眼中從未看到過哀傷深邃之類狗屎扯蛋玩意的男人。

「我這是去見我姐,王半斤。」趙甲第微笑道,知道自己不主動說,韓道德就不會問,趙甲第就直截了當給出原因。

「大小姐是奇人。」韓道德猶豫了一下,給出一個評價。

「也許吧。」趙甲第苦笑道,與童養媳姐姐不一樣,王半斤小時候長得並不如何婀娜多嬌,因為總喜歡拉著他瘋玩,夏天沒事就帶著他麻雀豹子三個上山下河的,曬得跟一塊黑炭差不多,她某方面膽子是極大的,爺爺趙山虎養了幾條狗,曹妃甸沒啥大東西可以攆,但逮著雞鴨或者蛇鼠之類的,就撒開腳丫特別起勁,王半斤就跟在後面狂奔,跟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差不多,她當年是唯一敢同時抓一條花蛇或者一坨癩蛤蟆來嚇唬別人的牛人,有潔癖的商雀至今記憶猶新,王半斤能拽著一隻黝黑大蛤蟆的腿,甩著甩著追他半個村子,商雀不愛哭,僅剩幾次,都是被王半斤嚇的,除了私底下偷偷彈趙八兩的小雞-雞,還會威脅他們三個去引龍河邊上玩跳水,誰不跳就一腳踢下去,真說起來,王半斤才是趙家村最大的混世魔王,上了初中,她才有點女人味,個子高了,身材有了,小胸脯初具規模,終於放過趙八兩幾個倒霉蛋,後來莫名其妙說要出國,隨便找了份資料,丟骰子,丟啊丟的,結果就選中了帝國理工,她那拿不上檯面的高中成績,卻再跌破旁觀者眼鏡地考上了,從不走尋常路的王半斤回國後進了北京市團委,恐怕除了王家老太爺,誰都料想不到。

「大小姐那邊?」韓道德小心翼翼問道。

「沒事,就是有點不放心王半斤。其實上了飛機就後悔了,這不明擺著撞槍口去給她虐待嘛。」趙甲第自嘲道,把報紙蓋在臉上。小時候,總覺得王半斤是無所不能的,無處不在的,整人的時候格外-陰魂不散,稍大點,看她跟童養媳姐姐鬥法,也霧裡看花,懵懵懂懂,聽到她30歲出家做尼姑的豪言壯語,只是頗感無奈,不過說實話,偶爾想到王半斤以後總要嫁人生子,難免有點古怪。趙甲第吹著報紙,呵呵一笑,不知道王半斤見到自己,會不會意外,驚喜,總該有一丁點兒吧?

在趙甲第登機前沒多久。北京首都機場候機廳,一個娘們踩著一雙黑色涼拖,披了一件印有水墨畫京劇花旦的寬鬆衣衫,鬆鬆垮垮的,蓋過了那條綢緞質地的短褲,很有北京妞女文青范兒,一頭烏黑長發微卷散亂,拎著一隻mp3,帶著耳塞,哼著小曲兒,在大廳裡跳格子,蹦蹦跳跳。一隻棉質環保袋被她隨手丟在了地上。

極修長的白嫩美腿,極水靈的肌膚,還長了一張極禍國殃民的臉龐。

這種娘們去做小三,恐怕道行再深的大婦正房都要不戰而逃。

候機大廳的爺們全在垂涎,單身的比較正大光明,有伴的則偷偷摸摸,女人都在腹誹,恨不得她是個神經病才好。她蹦夠了,抬頭看了下大廳顯示的時間,離登機還有二十來分鐘,突然尖叫道啊啊啊,時間過得好慢啊。好吧,如此一來,遂了附近正酸溜溜的妹紙大媽們的心願,個個如釋重負,敢情這女人的腦子真的不太正常。對周邊視線百毒不侵的年輕女人彎腰撿起袋子,甩在肩上,想了想,從裝有亂七八糟物件的袋子掏出小鏡子,打量了鏡子裡那張素臉朝天的臉龐,迷人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姐還是這麼美,小八兩,三個鐘頭後見到姐,敢不誇獎,哼哼,就彈你小雞-雞一百遍。

她登機後,坐的是頭等艙,附近位置是一位金領帥哥,一看就是IT精英人士。她翹著二郎腿,還不忘搖啊搖吊著小涼拖的腳丫,姿勢不淑女,卻擋不住兩條白嫩美腿的巨大侵徹力,起飛後,帥哥一直管不住眼神,苦苦忍了半個鐘頭後,擠出一個自信笑臉,嗓音磁性問道去上海旅遊?女人聽著mp3,沒半點反應。金領帥哥以為是聲音太溫柔了,就加重了幾分,結果還是沒動靜,他自嘲一笑,暫且放棄攻勢,又過了半個鐘頭,終於憋不住身邊小娘子太尤物太嫵媚太性感,愈挫愈勇,鼓起勇氣,再度擠出殺手鐧招牌笑容,柔聲問道你是北京人?

悲劇得稀里嘩啦。

女人根本就不搭理這位在北京後海所向披靡的情場老鳥。

他還真就不信邪了,屢敗屢戰,繼續問道去上海讀書?新生報導?

她緩緩轉頭。

一看有戲,金領男人暗喜。

她微笑問道:「年薪千萬沒?」

一口地道北京腔的男人一時沒回神。

她笑問道:「家裡有啃皇糧的人沒?」

男人終於發揮出平時一半的水準,心中告誡自己這妞跟一般人截然不同,按常理出牌一定會立馬滾蛋出局,鎮定道:「有的。」

不等男人含蓄炫耀顯擺一下家世,她繼續問道:「正省部級到了沒?或者肩膀上扛兩顆星星的?」

男人哭笑不得。北京當官的再多如牛毛,也不是隨便就能拎出正省部級高幹的。只是這話從她嘴中說出,他卻沒有絲毫反感,只覺得有趣,是個思維天馬行空的女人啊,有挑戰性。只是金領男剛想順著她的話題扯點東西,她清清淡淡一句話就澆滅了一切希望:「唉,我這是去上海找負心漢的,挨千刀的,對我始亂終棄,都懷上他的龍鳳胎了,都狠心跟別的女人鬼混。」說這話的時候,她撫摸著小腹,一臉准母親的神聖光輝。

金領男臉部抽搐,神情僵硬。

小嘍囉小道士,怎麼能降伏天字號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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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在晚上9點多到達首都機場,給王半斤打電話,卻是關機狀態,這下蛋疼了,大媽王竹韻在普陀山根本就沒有手機,而且就算有,十有八九也幫不上忙。趙甲第跟王家的關係不冷不熱,也就跟大媽和王半斤處得來,記憶中,寥寥幾次去王家的四合院,總覺得陰氣森森,四合院裡有一棵在北方很稀罕的老榕樹,在老北京,老一輩都說院子裡有榕樹的,都是有大福氣的人家,王家四合院那株特別茂密,老態龍鍾的王老太爺就喜歡躺在榕樹下的籐椅上,半眯著眼睛看人。老太爺以一介書生身份投筆戎馬,可謂是共和國最早一批「職業」參謀幕僚,書生意氣,老了後,差不多能算修煉成仙,陰氣自然就重,老人家對女兒和趙三金的婚姻一直不看好,甚至連婚禮都只是勉強露了個面,酒水都沒碰一下,而老人對小八兩一直不溫不火,興許印象不差,但絕談不上好,可能與趙甲第一直不喜歡背古文有關聯,第一次見面,他就問了一句話,「《古文觀止》讀過嗎?」當時小八兩畏懼老人,只是搖了搖頭。再以後,趙三金「叛離」出老王家的華蓋樹蔭,大媽王竹韻含恨去了普陀山靜修,日薄西山一身暮氣的王家和飛黃崛起的趙家就算徹底結下了梁子,若不是趙太祖著實霸氣,愣是在北京站穩了腳跟,否則光是苦追王竹韻不得一大幫紅二代就能讓趙太祖夾著尾巴灰溜溜離開京城。趙甲第自然就再沒有踏足過那個兒童記憶中只有陰暗氣息的院子,初中時代,偶爾在北京跟從英國溜回來的王半斤「私會」,也都遙遙站在街角拐彎處,王半斤就躡手躡腳溜出來,拉著他逛故宮或者爬長城,

那一片的老四合院,住著的,都是能量驚人的老古董級政界巨擘,哪怕退下來多年,也無人敢小覷,例如王家下坡路走了整整一代人,但只要老太爺一天不肯閉眼,就沒誰敢在王家頭頂動土放肆。

趙甲第和韓道德一起坐上出租車,一咬牙,跟司機師傅報了個地址,離四合院差不遠,下車再走十來分鐘就搞定。意識到即將奔赴的地點,韓道德輕輕嚥了一下口水,下意識坐直了身板。

「王半斤,被我揪出來,非吊起來打。」趙甲第下車後咬牙切齒道,硬著頭皮走向一條俞行愈人流稀疏的街道,兩旁樹木蒼翠,這一帶周邊連上十層的建築物一棟都不存在。

韓道德望著兩邊青色高聳高牆,有點恍惚。神往中帶著點敬意。

「甲第?」一輛車速很慢的老桑塔納經過兩人身邊,停下後,一個成熟女人車窗探出頭,四十來歲,長相一般,稱不上徐娘半老,只是破舊桑塔納卻掛著紅牌子,這遠比暴發戶開一輛豪車掛無數個8更有用,牌子在京A83這個段位,在北京不算特別突出,但聯繫女人的歲數,估計誰都要掂量一下份量。

「梅姨?」趙甲第驚喜道,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意思,梅姨在王家屬於偏支子弟,卻是除了大媽外,王家長輩中唯一對他青睞善意的人物,她很大程度上扮演了王半斤母親的角色,許多事情,都是她在打點,包括當年王半斤出國,以及幫王半斤在英國安排監護人,都是梅姨一手操辦。說起這個女人,也諸多故事,她外公是四野的人,生前做到了軍長,王牌軍,略知軍隊的就清楚,很多四野的軍隊子弟,那些年都選擇了出國定居。

梅姨乾脆靠邊下車,下車後,先跟韓道德輕描淡寫握了握手,再把趙甲第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感慨道:「真是長大嘍,要不是虎妞給我看過照片,都認不出了。」

趙甲第笑道:「梅姨還是這麼年輕。」

梅姨笑道:「去去去,少給梅姨灌迷魂湯,不吃這一套。打從虎妞回國,我就每一天清淨過,每次她給我來這套,我就知道大事不妙。對了,甲第,聽說你在上海那邊讀書,這次是來看你姐?」

趙甲第苦著臉道:「剛下飛機,結果王半斤手機關機,這不就來這找了。」

梅姨立即來氣了,怒道:「這死丫頭,前兩個鐘頭給我發了條短信,說請假兩天,等我打回去,就關機了,我一看不對勁,專門跑去她住的地方,好嘛,沒人影了。還算有點良心,知道留了張紙條,上面就四字:散心去也。」

「啊?」趙甲第傻眼了。

梅姨揉了揉太陽穴,哀嘆道:「也不知道老太爺怎麼想的,竟然把虎妞丟進市團委,就不管不顧了,我就慘了,操不盡的心吶。」

趙甲第匆忙道:「梅姨,我得先走了,王半斤說不定就去上海了。」

梅姨愣了一下,「不去院子坐一坐?都到門口了啊?」

趙甲第苦笑道:「不了,下回等我姐一起吧。我現在得趕去機場。」

梅姨沒強求,嗯了一聲,要了一個趙甲第的號碼,坐進桑塔納,揮手道:「路上小心點,如果順利見到虎妞,就說梅姨要跟她新帳舊賬一起算。」

趙甲第笑了笑,跟韓道德小跑離開,攔住一輛出租車,直奔首都機場。

此刻,浦東機場。

一位回頭率超高的女人歡快踩著小涼拖,走出通道,似乎想要打電話,摸索了半天,沒找著手機,怒了,走到牆角根蹲下,把瓶瓶罐罐一股腦倒出來,恍然大悟,皺著精緻鼻子自言自語道:「呀,忘了,故意沒帶手機的。」

她蹲在那裡,自怨自艾,「出門太急了,高跟鞋顧不上穿,連卡都沒帶,身上就一點機票錢和打車錢,圈圈個叉叉呀。」

將東西全塞回袋子,起身後,隨便拋了個媚眼,從一個青蔥少年那裡借了隻手機,給某人打了個電話,關機,輪到她傻眼了,再撥打,還是關機,連續幾次,耷拉著臉,還了手機,不理睬一臉榮幸的呆滯男孩,走出機場大廳,她又是一臉燦爛笑容,「不怕不怕,小八兩你等著,姐直接殺到你寢室。」

此時,剛好晚上9點,離趙甲第在首都機場下機只差幾分鐘。

九點四十多,她終於到達某人學校,卻不急著打電話,買了杯奶茶,嘿嘿笑道:「小八兩,姐來啦~」

喝完奶茶,掏出僅剩的幾枚鋼鏰,拋了拋,打了個公共電話,惡狠狠道:「再關機,老娘就要在你學校大聲喊了,說你圈圈叉叉了姐,還不負責!」

電話終於通了。

為了她,趙甲第第一次在飛機上沒有關機。

趙甲第顧不得身邊乘客的不滿以及空姐的提醒,破口大罵道:「王半斤,你瘋了是不是,關機作死啊?!」

王半斤把公用電話拿遠一點,嘟著嘴巴道:「八兩,你在哪裡啊,姐在你們學校了哦。準備好鞭炮和紅地毯~」

趙甲第怒道:「老子在從北京飛上海的飛機上,我鞭炮你一臉!」

王半斤呆滯,隨即尖叫。

她才不管旁人的錯愕。

將近三個鐘頭後,上海北京打了一個轉的趙甲第讓韓道德飛馳到學校,結果,看到一個提袋子穿涼拖的娘們在校門口跳格子玩。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7
第214章 背著


街燈拉長了形單影隻的她身影,女人踩著格子,踩著自己的影子,哼著不著調的京劇,自娛自樂。最沒有耐心的她蹦跳了三個多鐘頭,累了就坐路邊上休息片刻,神經叨叨地自言自語。趙甲第重重鬆口氣,讓韓道德遠遠停下,輕輕走過去,笑道王半斤你不無聊啊。她正忙著醞釀一個高音,聽到聲音,猛然轉頭,又轉頭,一副姑娘正生悶氣誰都別打擾的表情。趙甲第蹲在附近,抽起一根煙,微微抬頭望著那雙曾在視頻中風騷晃蕩無數次的纖細美腿,陪著她浪費時間。王半斤跳累了,發現高音怎麼都上不去,有點洩氣,挽著袋子,叉腰俯視趙甲第,哼哼道來,給姐彈下小雞-雞,姐要把那隻小麻雀彈死。趙甲第撇撇嘴不屑道你丫彈不動的,王半斤,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事物發展,再說了,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吃飽了撐著彈一玉樹臨風青年的那玩意,不嫌傷風敗俗啊。王半斤怒道趙八兩,我是你姐,別王半斤王半斤的,信不信把你拖進小樹林圈圈叉叉了?!趙甲第緩緩起身,踩滅煙頭,笑道好了,幫你找住的地方去,被你拉進小樹林沒什麼,就怕來個葷素不忌男女通殺的魁梧大漢,把我們都給侮辱了。王半斤沒接話題,只是站到趙甲第跟前,比劃了一個個頭,驚訝道哇,矮冬瓜八兩都比姐高啦。趙甲第翻白眼道拜託,我讀高一就比你高了好不好,你為了逃避現實,才去的帝國理工。

小時候,趙八兩和王半斤每年都要在房間裡刻畫下身高,女孩子發育早,八兩同學自然佔不到便宜,天天被王半斤喊矮冬瓜,至今在趙甲第房間牆壁上還有一紅一藍各九道槓槓,都是王半斤的傑作。

王半斤唉了一聲,「睡不著,咋辦?」

趙甲第笑道:「那陪你走走?」

王半斤問道:「那一不小心走到天亮咋辦?」

趙甲第無所謂道:「你不怕困,就走著。小時候在北京,又不是沒幹過,你被老太爺訓了,就拉上我一起遭罪,差點沒凍死在街頭。」

王半斤把袋子交給趙甲第,挽了挽袖子,蹲下去。趙甲第納悶道你要干啥?王半斤豪氣說背你啊,好久沒背了,有點懷念。趙甲第罵道背你妹,就你那營養不良的小身板,不怕閃腰?王半斤哦了一聲,遺憾地站起來,突然提腳朝趙甲第*踹過去,趙甲第面不改色,巋然不動,果然,王半斤的美腿腳丫離他褲襠約莫十公分處停下,她保持這個不雅觀的姿勢,嘿嘿道怕了沒?趙甲第翻白眼,懶得理會。王半斤悻悻然,準備收回腳,神情一僵,一動不動,哭喪著臉道腳抽筋了。在飛機上顛簸了整晚,憋了一肚子怨氣的趙甲第破口大罵道讓你作孽,活該。嘴上罵得凶,趙甲第還是蹲下去,王半斤跳上後背,環住脖子,現出原形,嬉皮笑臉。

「怎麼想到要來上海找我?」趙甲第輕聲問道,王半斤比他預想的還要輕盈,她一直宣揚自己的人生理想是吃成一個胖子,可惜不管如何通宵熬夜,胡吃海喝,王半斤這輩子體重都離一百斤遙遙無期。

「玩唄。那八兩呢,良心發現?」王半斤拿一撮頭髮搔癢趙甲第的耳朵。

「怕你讓太多北京人民感到憋屈,就帶了一堆法器,跑去替天行道。」趙甲第沒好氣道。

「我想《封神榜》裡的妲己姐姐,肯定是愛著紂王哥哥的。」王半斤唉聲嘆氣道。

「喂,王半斤,你現在是堂堂北京市團委的小領導了,有點黨性覺悟好不好,別滿腦子邪門歪道。就你這種小學思想課天天班級墊底的傢伙,還給別人做思想教育,不怕小報告滿天飛啊?」趙甲第調侃道,她真不重,走起來很輕鬆。

「那幫碎嘴貨,有本事把小報告直接打到老太爺那裡去才好。」王半斤鄙夷道。

「那你先借十七八個膽給他們。」趙甲第冷汗道。王家老太爺退位前,都是給大佬中的大佬做思想教育的,據說現如今深居簡出的老太爺一旦去中央黨校或者國防大學,照樣排場驚人。

「八兩,你來從政好不好。姐不適合做這個,姐是理論黨,不是實踐派。」王半斤委屈道。

「好。」趙甲第乾脆利落道。

「嗯?」趙甲第的直截了當換來王半斤的驚訝。

「我想好了,在體制內混。」趙甲第笑道。

「你就忽悠吧。」王半斤擰趙甲第的耳朵。

「真不騙你。」趙甲第無奈道。不能怪王半斤錯愕,當年她聯手母親王竹韻一起蠱惑慫恿小八兩走紅色路線,那會兒趙甲第打死不從,上次王竹韻去杭州,不一樣大吃一驚。

「為啥捏?」王半斤嘀咕道。

「想聽大理想,還是小理想?」趙甲第呵呵道。

「小的。」王半斤果斷道。

「不告訴你。」趙甲第奸詐道。

王半斤狠狠扭著趙甲第的臉頰。趙甲第怒道彆扭了,你丫淑女點,胸部揩我油了。王半斤重重敲了一下趙甲第板栗,終於放過他。

「八兩啊,上海這地方咱家那位老佛爺就不待見,我以前沒啥感覺,現在覺得吧特火眼金睛,你可千萬要給姐守身如玉呀。要有一切不如姐傾國傾城的女人都不正眼看一下的決心,要有一切不如姐黑絲美腿的妞都拒之千里的覺悟,要有一切不如姐可愛迷人的小娘皮都報以白眼的毅力。」王半斤重操舊業,開始念叨趙八兩。

「滿大街比你風騷的美女,你來上海找自卑啊。」趙甲第笑道。

「小雞-雞欠彈不是?信不信姐把你的小鳥彈成大鳥?!」王半斤勃然大怒,身軀扭動,似乎就要空出一隻手去蹂躪趙甲第某個部位。

「王半斤,你丫有點正經,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趙甲第崩潰道。

「行。」

王半斤思考了一下,「你先喊三遍王半斤是宇宙第一超級無敵拉轟至渣可愛大美女。」

「姐,木有咋過必要了吧?大半夜的,我怕鬼嚎,容易嚇到別人。」趙甲第無奈道。

「不喊是吧,姐要使出彈指神通了哦。」王半斤氣勢洶洶道。

「我喊,你妹的。」

趙甲第認命了,喊了一遍王半斤是宇宙第一超級無敵可愛大美女。

「喂喂喂,你漏了拉轟至渣。」王半斤憤憤抗議道。

趙甲第那叫一個悲劇,重新完整喊了一遍。

遠處緩緩開著車的韓道德,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捧腹大笑。

更遠的田圖婓也差不離,憨憨道:「原來還有比大少爺更厲害的角色啊。」

「還有兩遍。」王半斤得意洋洋道。

「馬拉隔壁的!」趙甲第終於扛不住爆了粗口,但還是乖乖再喊了兩遍。

「八兩乖,回頭姐給你買糖吃呦。指不定姐一個高興了,就把成打成打一堆一堆的小閨蜜打賞給你。」王半斤歡樂地擰著趙甲第臉頰,有點上癮。

「有你的姿色不?」趙甲第沒當真,幾年前就聽她說要介紹美眉給自己,現在都沒個影,全空頭支票。

「咋麼可能!姐的水準,別人是望塵莫及的。」

「那不要。」趙甲第絲毫不拖泥帶水。

「要不要聽姐在海外為國爭光的輝煌歷史?」

「愛說不說。」

……

走著走著,一開始是王半斤講,趙甲第聽,後來換成趙甲第說,她聽。等趙甲第口乾舌燥,猛然發現王半斤竟然很不講義氣地睡著了。

趙甲第卻沒有停下腳步。

8歲那年,一個愛哭鼻子膽小怯弱的孩子被父親丟到陌生地方讀書,被人嘲笑了欺負了逃學了,是一個女孩背著他返回學校,然後蹲坐在教室走廊上,托著腮幫發呆,往往一蹲就是一天。14歲那年,和死黨不知死活地與痞子玩英雄氣概,挨了兩刀片,是她紅著眼睛咬牙背著他去醫院。這個膽子其實沒那麼大的女孩,在被經歷常人一輩子都碰不到的綁架時,不哭不鬧,只是倔強說只要放了八兩,我是處女,隨你們玩。兩頭畜生惡從膽邊生,獰笑著走向她,結果被突然瘋魔了的小男孩先捅傷一個,抓瞎了一個,一個等於被活活咬死,在那個曹妃甸廢舊工廠裡,一切比稚嫩拳頭更有傷害的東西,都被失去理智的孩子拽在手裡,捅進綁匪身體,手臂折了,就用牙齒,最後,一身血腥的男孩爬著去用嘴咬開捆住姐姐手臂的繩子,因為那時候的他,實在不起眼,綁匪甚至不願浪費時間精力去綁住他,最後,卻是陰溝裡翻船,黃鳳圖老爺子親自出馬,趕到工廠的時候,看到的是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小男孩坐著,死死攥著一根帶血的鋼筋,目光呆滯,一個女孩緊緊抱著他,重複說著八兩不怕。黃老爺子經歷了一輩子大風大浪,那一刻,依然一陣洶湧的辛酸,輕輕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出工廠,不曾對誰說起這一幕,趙閻王問起,老人只是說了一句:你這個兒子,是檀不是杉。你不願意培養,我來。

那一年,趙甲第九歲。王半斤,十一歲。

——————

王半斤回北京了,在趙甲第後背上睡了一覺後,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就說心滿意足了,得回去挨梅姨的訓啦。當時是早上五點多,背了她一晚上的趙甲第沒有挽留,送她去了機場,在機場,王半斤說為了補償,要背他一小會。趙甲第拗不過她,她搖搖晃晃背了小段距離,不管趙甲第怎麼嘲諷打擊,都不肯罷休,趙甲第落地後,她蹲在地上,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哭了。過了很久,等她起身,已經是燦爛如花的嫵媚臉龐,故作幽怨道再也背不動小八兩了。趙甲第柔聲道背不動,就不要逞強,等你哪天做了新娘,我不給新郎牽著你的手走進去,我要背著你,就算新郎官打我,我也要做。王半斤唰一下紅了眼睛,撒嬌道來,抱抱。趙甲第笑道別在公眾場合耍流氓,影響不好。王半斤抱住他,不穿高跟鞋的女王,需要微微踮起腳跟,才能親吻到趙甲第,也許是失誤了,不是額頭,不是臉頰,她一下子吻在趙甲第的嘴上。

然後名字就叫王后的女皇殿下,驕傲地踩著小涼拖,晃蕩著兩條誘人美腿,啪啦啪啦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8
第215章 瘋魔


趙甲第回校路上接到寢室長一條悲催的短信,說是專業課隨機點名,第一個就是趙甲第,於是他很厚道地頂上了槍眼,結果下一個李峰,於是沈漢英勇就義了,沒多久,馬小跳為了兄弟也為了沈漢背了黑鍋,最後點到馬小跳,終於沒好漢能站出來拯救世界,整個教室都哄堂大笑,趙甲第說中午請你們吃大魚大肉外加幾枚在食堂勤工儉學的粉嫩妹紙,中午食堂碰頭聚餐,趙甲第被洩憤痛扁了一頓,回到寢室,趙甲第發現某腦袋進水的神經病在短短半個鐘頭內給他發了兩百多條消息,清一色兩字:帥鍋。

能這麼不把光陰當鈔票的執著傢伙,除了東莞妹李枝錦沒第二個,趙甲第回覆什麼事,更年期大嬸?頭像是位卡通蘿莉的東莞妹發了個半撒嬌半幽怨的腦殘表情,噼裡啪啦打了一串,大意是說問趙甲第有沒有接手一個活兒,跟商業航母中的魁首工商銀行有關,工行迫於金融系統大boss和輿論兩大壓力,要在07年首份社會責任報告基礎上深入詮釋責任模型。

趙甲第納悶回覆你有病啊,這麼大的東西,你讓我一個連工行年度報告都沒看過的菜鳥去做,你當標準普爾和安永華明會計師事務這些巨頭是吃屎的啊?

李枝錦委屈:又沒說讓你獨立擔綱,那不現實。就是分出一小小小塊,讓你嘗試一下,熱熱手,你不是在建模方面有天賦嘛。

趙甲第剛要打字罵她傻b二百五,卻停下敲打鍵盤,抽了根煙,如老僧入定。

四年多跟趙甲第關係跌宕起伏精彩至極的東莞妹小心翼翼問:沒興趣嗎?

趙甲第叼著煙,緩慢敲下:你老實說,是不是又在給我下套。

李枝錦一如既往的霸道手速:你要怕做無用功,耽擱學業,我給你付薪水還不成嘛,一個字十塊錢。上不封頂。你看,姐的誠意槓槓的。

趙甲第皺眉:我去網上複製黏貼,一個星期就隨便糊弄你幾百k的東西,你豈不是要給我七位數的酬勞?你是不是嫌錢燙手?黑心錢賺太多了吧?

李枝錦:嘿嘿,我相信堅信以及確信你這種完美主義者,不會瞎注水。

趙甲第承認心動了,倒不是那筆天階酬勞,而是能夠在學校做點正經事,有挑戰力,附加值,加上一些他吃不準但隱約能感覺到的隱性投資,這讓趙甲第蠢蠢欲動,只是他按照惡趣味和靈光一現去創建稀奇古怪的數模不假,但例如中金實習時的一籃子貨幣,體制內的搗鼓,不比自己閉關搗鼓來得愜意隨性,這就像很多文人騷客可以寫出優美的文字,但你讓他去做政府報告,多半要歇菜乾瞪眼,壓力不小啊,趙甲第沒有急著答覆,一口一口抽著煙,竟然有點焦躁。李枝錦見他許久沒反應,竟破天荒安靜下來,只是擠牙膏一般一點一點把大致要求闡述了一遍,社會責任模型是一個很宏觀在國內也是尚未準確定型、定性的東西,經濟層面只是其中之一,她沒傻笨到讓理科生趙甲第去涉獵環境和社會層面做切入口,她的要求很簡單明了,做一個相對普通的三角模型和一個詳細的功能數據矩陣。她顯然是有備而來,發了一大堆離線文件給趙甲第,有從零五年到零八年的工行年度報告,有金融服務業相關指引編制和一份《全球報告倡議組織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有工商在零七年提出的六維度模型,五花八門,試圖讓趙甲第一口吃成個胖子,一點不怕趙甲第撐死。趙甲第抽完煙,去泡了杯茶,沒忘給寢室幾個都弄了份,坐回位置,東莞妹還在耐心等待,趙甲第問道:時限?

李枝錦:兩個月內,超過一天都不行。這是姐能爭取到的極限了。

趙甲第深呼吸一口:我只能說盡力,薪水什麼的就拉倒吧,沒興趣給你打工,就當謝你推薦我去中金這家國字號大買辦了。

李枝錦倒也乾脆:妥了。

趙甲第對這位身份神秘既像金融掮客又像無業游民的女人一直不留情面:那你可以滾了。

李枝錦:……

趙甲第先把李枝錦發來的資料全部拷進u盤,下樓打印加複印出來兩份,足足花了半個鐘頭近百塊鈔票,讓打印店的小美眉目瞪口呆,然後趙甲第就扛著資料和電腦去圖書館,坐最僻靜的角落位置,一坐就是整個下午,晚飯隨便在圖書館小賣店買了礦泉水,啃了兩個面包,填飽肚子,繼續默默奮戰,順便在相關書架找了六七本經濟類書籍,除了比較權威的《被誤導的價值——企業社會責任的錯誤概念》,還有一些本土專著,劉俊海的《公司的社會責任》,盧代富的《企業社會責任的經濟學與法學分析》、環境與發展研究所主編的《企業社會責任在中國》,這類文字類敘述大過數據分析的東西,原先一直被趙甲第忽略不計,直到圖書館提示關門,趙甲第從資料和書本中回神,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走出幾步,準備通宵的他想到在寢室會打擾那三頭牲口春秋大夢,關鍵是根據馬小跳口述,沈漢和李峰說的夢話一直很石破天驚,例如某晚沈大元帥毫無徵兆冒出一句兩個Q,寢室長就來了句兩個K,趙甲第怕忍不住去抽這兩孽畜,於是趙甲第偷偷摸摸躲在最裡排書架下面,坐在電腦包上,繼續翻閱那本《經濟學與法學分析》,熄燈後,他才在空蕩蕩圖書館挑了個有插座的位置,接著電腦的光線繼續閱讀,圈畫和筆記,圖書館的書沒亂劃,這點良知還是有的,礦泉水喝完了,瓶子剛好當煙灰缸,大半包煙,十四根,大概每半個鐘頭一根。等解決掉最後一根不常抽的黃鶴樓,離圖書館開門只差半個鐘頭,趙甲第提著瓶子和家當躲牆角根去,毫無睡意,開館後,偷偷摸摸出去買了份早點,回來後坐在不起眼位置上,給韓道德發了條短信,是一張書單,十幾本書,除了圖書館翻看過目錄和序言鑑定完畢的,還有去網上蒐羅來的,例如譚深等的《跨國公司的社會責任與中國社會》,陳宏輝的《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要求:理論與實證》,都算是社會責任這一塊的入門書籍。

趙甲第繼續默默無聞地埋頭閱讀,摘抄,圈畫和歸納,毫無睡意,傍晚特地出去買了包煙,兩本筆記薄,幾支圓珠筆,當晚閉館熄燈後,重操舊業。趙甲第並沒有急著去馬上著手建模,而是熬著性子通覽大綱,他翻書極快,下筆如飛,光是新鮮出爐的筆記文字就多達九千字,手就沒有怎麼停歇過,鑽牛角尖一般,比起每逢大考臨時抱佛腳的哥們要更加生猛。至於不翹的專業課,悉數敗退,趙甲第完全不去想,連著通宵三天,足足七十多個鐘頭後,趙甲第終於開始由宏觀轉微觀階段,看了兩個綜合指數評估模型,一個是電信業的,一個是房地產領域,研究透徹後,趙甲第在電腦上敲下第一個字,第一個公式,第一個論據。他先構建了一個判斷矩陣,主要涵蓋了公共責任、道德行為和公益支持幾大因素,然後計算判斷矩陣特徵向量以及最大特徵值,接著對最大特徵值進行一致性檢驗,想必外人看到一大串類似Σ、λmax、二層級三層級、AHP計算這類符號術語都要跳腳大罵。

趙甲第在Excel上加載一段程序,用計算機語言開發了一個模塊,這對他來說只是最簡單不過的初階技能,熱手而已。根據各個分類測量指標績效評估出績效量化值,採用加權係數法建立責任指標體系綜合評估模型,大致雛形搞定後,就放在一邊,趙甲第開始仔細研究李枝錦當初送來的工行年報,一開始只是把資產總額、全年經營成果、利息淨收入和手續費及佣金淨收入在內的14項基礎指標加入數模,因為趙甲第擁有不少多年積累下來自制的衍生物工具,難度還算不太大,只是當他愈戰愈勇,一口氣塞進淨利息差、加權風險資產收益率和撥備覆蓋率等11個指標後,數模複雜程度簡直就是呈幾何數遞增,趙甲第這只妖股都幾乎崩盤,因為陷進去太深,以至於某個晚上熄燈前,圖書管理員過來提醒他離開,趙甲第都沒有反應,鬍渣邋遢的他只顧著盯屏幕發呆了,滿桌子的散亂紙張,管理員是位年輕女孩,有點不滿,加重了嗓音,趙甲第茫然抬頭,雙眼佈滿血絲,嚇了美眉一跳,以為這傢伙走火入魔了,心想不對呀,這還沒期中期末考試,沒理由玩命啊。

趙甲第擠出一個自認為人畜無害的笑臉,問了句:今天星期幾?

忙著回寢室跟男朋友煲電話湯的女孩不耐煩道:星期六。

趙甲第愣了一下,問道:幾號了?

若是個帥哥用這種蹩腳法子搭訕,她也就忍了,可眼前這位不英俊不說,還胡裡拉碴的,女孩黑著臉道:10號。

趙甲第深呼吸一下,喃喃道:原來都六天了。

她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趙甲第為難道:能不能讓我呆著?我想抓緊看點東西。

她斬釘截鐵:不行!

這六天裡,趙甲第除了給韓道德發短信,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再度開啟,給輔導員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夠請他出面跟負責這一塊的校方通融一下,輔導員是極少數知道趙甲第高考成績的人物之一,這兩年多里對趙甲第一直很格外器重,雖說不至於稱兄道弟,但並不以導師自居,幾次聊天,都平等對待,如同朋友間的聊天,他接到趙甲第電話後,立即答應下來,在給教務處一位小領導講明情況後,還小心翼翼給老校長打了個電話,因為趙甲第一個星期的全部課程缺席,不知道怎麼引起了老校長的注意力,特別找到他,叮囑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報告下情況。十分鐘後,一位中層校領導特地趕來圖書館,不僅同意了趙甲第留在圖書館,還特地允許趙甲第所在的樓層不必關燈,一肚子怒火的女孩當場傻眼,偷偷瞪了一眼趙甲第,然後朝領導乖巧微笑告辭,扭著不那麼苗條纖細的小蠻腰,沒忘記留下了鑰匙。

11點鐘,趙甲第送走領導,小插曲並沒有打擾到他的思緒,獨自坐在敞亮的圖書室,手機設置了鬧鈴,在凌晨3點準時醒來,關機,趙甲第靠著椅子,一翹一翹,沒有立即投入戰鬥,而是閉目養神,在腦袋裡重新規劃了階段計劃,將數模先適度簡化,不過腦海中添加了幾個小變量,比如某項指標違背國家法律法規帶來的損耗率,慈善投入。半個鐘頭後,趙甲第揉了揉臉,重新展開衝刺。進入中學時代,沒了周瘸子的板子和特殊課程,這是趙甲第第一次全身心忘我地沉浸在一個充滿未知和絢麗的世界,對一個痴迷於戰列艦巡洋艦模樣搭建和金融衍生工具創立的工科宅男來說,這種古怪的樂趣,不足為外人道。早上第一個到圖書館的,竟然是老校長,依然背負著手,眯著眼睛,來到廢寢忘食的趙甲第身後,安靜看了半個鐘頭,然後一巴掌拍在趙甲第腦袋上,說道:「小夥子,回去洗個澡。」

趙甲第抬頭,眼神清亮,並沒有連續熬夜後的渾濁,來了牛脾氣,道:「不去。」

身材清瘦卻極有威勢的老校長比他更犟,板著臉道:「不去就給我從學校捲鋪蓋滾蛋,這裡我說了算。」

趙甲第心裡罵了句他奶奶的,跟這位睿智和鐵腕著稱的老人玩不起威武不能屈,只好一路跑回寢室洗了個澡,馬小跳幾個都睡得跟死豬一樣,等趙甲第回到圖書館,老校長還在,但他的電腦和書籍資料全消失了,趙甲第愣在那裡,老校長丟下一句跟我來。趙甲第不得已只得跟在老校長後頭,一老一年輕,兩位緩緩走在清晨的校園,很惹眼,在這座培養出很多專業金融精英的大學,老校長就是一言九鼎的強硬存在,別說一般校領導,享受副廳級待遇的常務副校長見到他都像老鼠見到貓。老人帶趙甲第來到辦公樓一間貌似剛清理出來的房間,他的東西都整齊放在一張大書桌上,老校長指了指桌上一串鑰匙,輕描淡寫道圖書館,學校機房,資料室,鑰匙都在那裡,自己看著辦。

趙甲第撓撓頭,道:「謝謝老校長。」

老人瞪道:「我不老!」

趙甲第笑道:「謝校長。」

老人罵了一聲馬屁精,負著手,走出跟校長辦公室在同一層的房間。

趙甲第坐到書桌前,心無旁騖地開始攻克難題,反省後,察覺到一開始就自我設限太高,趙甲第有意識地改變策略,這項工程比起當年被鴿子糾纏不休玩《戰神》難了無數,不是可以輕鬆跳過簡單難度直接玩GOD難度的,但即使降低了難度,趙甲第依然面臨一個接一個的門檻和瓶頸,每一個函數的微妙調整,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簡直讓韌性優秀的趙甲第都要知難而退,除了咬牙堅持,趙甲第不敢有任何鬆懈的念頭,生怕一旦滋生出畏難苗頭,哪怕是一點點,都要多米諾骨牌一般,頃刻坍塌。趙甲第接著沒日沒夜奮鬥了一個星期,煙癮不大的他一天差不多要抽上兩包,幾次都是怎麼睡過去都不清楚,一個星期後,趙甲第終於走過獨木橋,迎來陽關大道,萬事開頭難,趙甲第覺得有點摸準脈絡了,現在他看到煙都想吐,桌上堆了三十多本專業書,數百頁的資料,抬頭看了看窗外,陰雨天,趙甲第設置了一下鬧鐘,搖搖晃晃走到房間角落用三條椅子搭成的「床」,一頭倒下,沉沉睡去。

一個女人抱著一張雅緻床單輕輕走進房間,蓋在他身上,蹲下去,凝視了熟睡中的趙甲第許久,這才離開。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29
第216章 名動京華


趙甲第以兩個星期的奔跑衝刺姿態作為代價,在社會責任模型這個嶄新領域漸入佳境後,卻並沒有勢如破竹下去,而是耐下性子再次停下腳步,結合將近十萬字的純手工筆記,回過頭來,溫習《經濟學與法學分析》在內的十幾本專著,許多起初懵懂疑惑的瓶頸,豁然開朗,迎刃而解,這段閉關日子除了多了條不知何方神聖送來的溫暖牌被單,趙甲第的生活放在任何人眼中都顯得枯燥,乏味,單調。老校長善解人意地送來了幾份文件,大概都是他門生收集彙總的秘籍,並不艱深晦澀,卻很難在圖書館或者網上找到,是上海重慶兩個直轄市以及浙江的抽樣調查,這對趙甲第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除了這類實證研究文件,老校長還點撥了一下SA8000標準,摔了一本貿易壁壘方面的專業書在桌上,給趙甲第的視野拓寬了不少,時不時的,老校長會提著一份點心悄無聲息踱步過來,也不說話,放在桌上,隨手拿起幾張塗滿公式數據的資料,看個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就背負著手傴僂著走出去,趙甲第起初還拍下馬屁,後來就懶得管了,餓了就啃掉桌上微涼的食物,只顧著埋頭打一場必須爭分奪秒的大型持久戰,沒有硝煙,沒有火藥味,但趙甲第卻玩命魔障一般沉浸其中。他已經根本不滿足於李枝錦起先提出的要求,三角模型簡直就是小兒科,而東莞妹所期待的那個功能數據矩陣,被趙甲第硬生生倒騰得異常宏大輝煌,打個比方,東莞妹的期望值和高度值是70,而趙甲第卻自顧自在難度在140都不止的層面上掰命,說他不注水,已經不足以形容趙甲第的敬業。

一個月後,趙甲第qq上線,第一次主動聯絡李枝錦,將手上完成一半進度的超大模型發給李枝錦,她很負責很誠懇地回覆:姐看不懂。趙甲第心如止水,略帶一點不安,畢竟是頭一回論證如此寬廣的命題,就說:哦,那你找個專家看下,我等你消息。李枝錦嗯了一下,估計是在網上屁顛屁顛找專家人士諮詢去了,以趙甲第的經驗,既然顛沛男那樣的超一流高手都淪落到給她打工,她背後肯定站著一個隱秘的頂尖諮詢團隊。李枝錦等結果的時候,抽空發了個諂媚笑臉的表情:趙甲第,姐只是讓你做個粗糙的矩陣模型,可沒讓碰社會環境甚至人文這些哦。

趙甲第平靜回覆:我不是什麼完美主義者,只是難得碰上可以鑽牛角尖的事情,不想錯過。對了,以後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你還可以找我,不過中金實習的人情還清了,下次要報酬的。

李枝錦這個死大媽大嬸發了個小女人的「嗯哪」,讓趙甲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半個鐘頭後,趙甲第不理會李枝錦在qq上自導自演的賣萌,喝了杯熱茶,上個星期這間被他霸佔的辦公室安裝了飲水機,連茶葉都準備了,他一個翹課的在校生,待遇級別比較誇張。

李枝錦停下沒個止境的勾搭,發過來一個苦臉:專家不靠譜,也說看不懂。五十多歲的老頭,頂著一長串的頭銜,一肚子墨水都被狗吃了,姐要扣他工資!

奮戰一個月竟是這麼個無厘頭結果,趙甲第受了不小打擊,道:是我這邊出了問題?你請專家給點意見,這麼被槍斃,我有點不甘心的。

東莞妹出奇沉默了半個多小時,冒泡後回覆:沒事,那濫竽充數的老頭被姐喊去面壁思過了,換了個年輕點卻在這個領域牛-逼得轟隆隆的資深專家,他跟姐說還在研究,說超級有意思呢,大天才,你別擔心,就算這傢伙也不識貨,姐還是覺得你特牛b!

趙甲第難得有心情跟這扮豬吃老虎的北京娘們開玩笑:我不屬牛,也沒b,謝謝。

東莞妹習慣性打了一串省略號和感嘆號。

趙甲第不等東莞妹麾下的專家回覆了,直接qq下線。不管這項工程成績如何,他都決定堅持一閉眼走到黑地單幹下去,拿起手上一份國外成熟的責任模型文獻,趙甲第在創模初期,一直刻意去迴避這個,因為這種行為就像讀書的時候做一道數學難題,解不開,一般人都喜歡去翻看尾頁上的解題答案,然後思維方法就容易被一個框架給定式住,這一點,當年周瘸子最為憎惡,他給趙甲第揀選出來的題目,往往都是有數種解題方法,他對趙甲第的要求絕不僅僅是給出一個正確答案,而是必須一個不剩的給出全部方案,給不出,那就吃板子吧,順便去把晚飯做了。在進入癲狂境界後,趙甲第心中一點沒有被李枝錦方面認同的小遺憾迅速煙消云散,叼起一根煙,手指如飛,眼花繚亂,編寫一個分級模型小程序,在他給李枝錦的初始成果中,牽扯到的東西實在太過繁瑣,而趙甲第的野心第一次如此膨脹,穿插了大量的自創工具,一環接一環的偏門公式,在這個處處劍走偏鋒的小眾世界,趙甲第無疑是帝王一般的存在,可以說,這個項目,讓趙甲第的潛力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獨具慧眼的李枝錦也好,當年初高中時代,眾多仰望趙甲第理科成績的同齡人也罷,也許最多只是看到了趙甲第理所當然的出類拔萃,卻極少注意到這位年輕人傾注的汗水,就如這一個月,趙甲第連續通宵四天以上的次數是4,每天小睡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個鐘頭,而看目前趙甲第表現出的精神面貌,這股不可阻擋的巨大慣性,肯定要維持到他拿出滿意的結果才會罷休。

手機關機了兩週後,趙甲第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精神狀態依舊令人髮指的良好。

書本增加了一倍,涵蓋的種類愈發寬廣。這等於是趙甲第逼著自己由一個理科生去博采眾長,接觸大量泛工科文獻。例如綠色金融、工行縣支行改革和環保一票否決權等眾多內容,趙甲第都是頭一回接觸。

書桌上已經放不下每天頁數暴漲的資料,椅子都用上了,最後連房間角落都鋪滿,趙甲第有事乾脆就咬著筆頭坐在地板上,這個樓層十之八九的校領導就開始聽說有個怪胎學生,縮在老校長專門開闢出來的辦公室閉關造車,因為有老校長聖旨在,好奇歸好奇,沒誰敢去一探究竟,偶然見到幾次面,都是這個不修邊幅的年輕學生急匆匆跑向廁所,久而久之,將他作為茶餘飯後共同談資的領導們就摸索出一個規律,如果是小的,這孩子就是空手,如果帶上了紙筆,那就是上大號。在這所歷史悠久卻排名中庸的金融學府,教學樓外,肯定有著中國大學共有的風花雪月,有著象牙塔內獨有的稚嫩卻單純的悲歡離合,有著課堂上的瞌睡迷糊,寢室裡的通宵遊戲,都無可厚非,但這一切,離現在的趙甲第,遙遠而奢侈。在這所學校,他在學生中籍籍無名,是無名小卒,也許在班級裡,他的知名度甚至還比不上那個因為一有av片就會準時出現在屏幕前,並且永遠捧著一盒泡麵保持一臉淡定的泡麵av哥。

歲月真他娘如梭,尤其是好片子好種子無數的當下。眨眼,就是一個星期後。

一個大多數牲口還在寢室午睡的中午,敲門聲響起。

正在攻關一個尾期函數的趙甲第茫然抬頭,老校長一般都不會敲門,而外人都不會來串門。今天是唯一例外,原來老校長身後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斯文男人,戴一副金絲圓框眼鏡,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有著老派上海文人的儒雅,老校長指了指連忙起身的趙甲第,笑道這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路帶到了,我就不多廢話。萬年不變踩著一雙橡膠底布鞋的老校長負著手離開,中年男人敬重道老校長走好,談完事情,再去您那。趙甲第一頭霧水,還是給這位不知道哪旮旯蹦出來的人物泡了杯熱茶,男人等老校長走遠,接過茶,這才露出炙熱眼神,從包裡抽出一份包裝極精良考究的文件,交給不明所以的趙甲第,問道你就是這份文件的撰寫者?趙甲第翻開一看,正是他交給李枝錦的東西,於是點點頭。男人如釋重負,其實一進門,他就在打量房間,雖說接受保密權限高到嚇人的文件後一直持有嚴重懷疑態度,但現在已經信了幾分,他微笑道我這趟來,是想跟你討教一些想不通的難題,希望你能抽空解答啊。趙甲第心中嘀咕,笑著給不速之客搬了一張椅子,兩人面對面坐下,中年男人客套一句後,就直奔主題,將那杯象徵性喝了一口的茶放到桌上,十分鄭重地掏出紙筆,開始詢問趙甲第有關工行責任模型的細節問題,很細緻,顯然是花了大心思去研究過的,趙甲第並沒有喪失冷靜,停頓了一下,沒有急著回答,那男人是聰明人,恍然笑道是我冒失了。然後他帶著點掩飾不住的古怪笑意道,李枝錦小姐說過,如果你不肯搭理我,就上qq,她在線等你。趙甲第笑道不用了,我們開始吧。

男人極有學術素養,一開始只是準備了六個細節問題,似乎急著去老校長辦公室,但問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像飢漢尋見了二八美嬌-娘。起先斯文男人還很鎮定,自我感覺一切盡在運籌帷幄之中,胸有成竹的氣場,接下來就顯得氣勢洶洶,咄咄逼人,趙甲第從始至終,平靜對待,一問一答,竟然不知不覺就耗費了整個下午,這讓趙甲第有點傷不起,回答之餘不忘思考手頭上的活兒,終於,男人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主動跟趙甲第握手,收斂了全部鋒芒,苦笑道服了,這趟絕對沒白來。有沒有興趣一起吃個飯?趙甲第搖頭笑道不了,還得做點收尾的工作,不好意思。

男人走之前含有深意道:「趙甲第,我們很期待你的最終結果。」

趙甲第只得禮節性點頭。

男人走後,趙甲第晃了晃腦袋,走到窗口蹦跳了幾下,重新坐回位置,繼續被打斷的事情。

半個鐘頭後,老校長站在門口,一邊摘下老舊厚重的眼鏡,擦著鏡片,一邊眯眼看著趙甲第,「來,陪我來辦公室吃點東西,沒外人。」

趙甲第頭也不抬,跟老校長沒必要見外,「不餓。」

老人戴上眼鏡,「學分想不想要了,想不想畢業了。」

趙甲第欲哭無淚,乖乖跟著手握殺手鐧的老頭來到校長辦公室,看到正往茶几上放快餐盒的女人,他下意識停頓了一下腳步,而她也有意無意停頓了手上動作。

趙甲第坐下後,低著頭狼吞虎嚥,她細嚼慢嚥,老校長不動聲色。

老校長不緊不慢道:「你蔣老師這兩星期在下網絡圍棋,輸了無數局,然後就拿我這老頭出氣,吃不消,趙甲第你吃完後,做一下槍手,贏了,學分一分不扣,輸了,哼,自己看著辦。」

女人勃然大怒,只是不等她拍案驚起,趙甲第抬頭含糊道:「行的。」

女人出奇平靜下去,只是仍然冷著一張精緻的容顏。

竟是比tom棋聖道場要熟悉百倍的弈城。

她的id段位,依然是可憐兮兮的弈城三段。

趙甲第坐在電腦前,下了三盤,摧枯拉朽。

她說夠了。

趙甲第就不再繼續,跟老校長告辭後,回到房間叼著煙,開始戰場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鏖戰,無關勞什子的寂寞孤獨,只有一個偏執狂的癲狂。

再一個星期。

出關。

上線,找到早已望眼欲穿快變成「望夫石」的李枝錦,將完整模型交給她,沒有半句廢話,趙甲第關掉電腦,脫掉衣服,只穿著條褲衩,大字形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那一天。

一個叫趙甲第,在金融圈內完全陌生的年輕人。

名動京華。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30
第217章 青梅竹馬


一睡大夢三千年。趙甲第的身體精神如同一張弓拉滿了整整兩個月,徹底鬆開後,一口氣睡了足足30多個鐘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了那條來歷不明的被單,一個精神抖擻的鯉魚打挺,感覺真好,只穿一條褲衩的他打了一套撩手沉橋粘打的路數動作,神清氣爽,將桌上書籍分類,圖書館資料室借來的分一堆,托韓道德買來的參考書分一堆,數百頁凌亂的數據資料重新歸納,數量龐大,但其實每一張尾端都編有頁碼,一份不差,整理了將近一個鐘頭,愈發飢腸轆轆,看了下手錶,下午五點多,趙甲第發現窗簾也給誰拉上,嘩一下拉開,去校長辦公室敲門,沒人響應,很正常,蔣老校長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趙甲第扛著電腦包,捧著厚重資料,飛奔下樓。

回到寢室,馬小跳三個應該在食堂解決生存問題,將資料都塞進書桌櫃子,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清爽衣服,去食堂路上,打開手機,短信無數,商雀,馬尾辮,司徒堅強,等等,但數量最多的卻是一位杭州的女孩,佟夏,每隔兩三天就會發一條,這個習慣從趙甲第離開杭城就延續下來,趙甲第一開始回覆過幾條,後來就是她唱獨角戲了,趙甲第本以為冷處理個把月,愛唱歌愛跳舞愛哭鼻子,笑起來會有兩個小酒窩的女孩就會失去耐心,但現在看來她比預想的更喜歡不撞南牆不回頭,在食堂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趙甲第先給奶奶報了個平安,一邊吃飯一邊回覆短信,解釋了一下兩個月的失蹤緣由,只說在完成一個模型,沒有細說,佟夏斷斷續續的短信都被跳過,就在趙甲第透過窗戶看樓下一位長腿mm婀娜背影的時候,身邊一桌坐下了四位美眉,狐媚的胡舒雅,高挑冷美人張沙沙,知性眼鏡娘江夏,當然還有入學初曾經坐過趙甲第自行車的周小蠻,周小蠻主動跟趙甲第打了聲招呼,今天是胡舒雅眼尖,揪出了幾百年不曾碰面的趙甲第,唯恐天下不亂地拉著整寢室來調戲他。趙甲第很客氣地打招呼,胡舒雅外向活潑,生了一張很有水準的情婦臉,加上家境不錯,穿戴時尚,一件低領T恤,胸脯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有溝,有料,很惹眼,她嬌滴滴問趙甲第,怎麼一年多都沒看到你。趙甲第笑道休學了一年。周小蠻擔憂道怎麼了?趙甲第搖頭道沒事,學分都補上了。胡舒雅一挑眉道這麼厲害?趙甲第忙著啃飯,太餓了,點了半斤的米飯,含糊不清應付了半信半疑的胡舒雅一句。周小蠻似乎鼓足了勇氣,輕輕問道趙甲第,你老家是不是曹妃甸?趙甲第抬頭納悶道你怎麼知道的?周小蠻神情一震,眼神複雜,既期待又忐忑,心中小鹿亂撞,小心翼翼問道你小學數學老師是不是姓周?趙甲第更加迷惑,點頭道對的,我小學數學都是他教的。周小蠻掩嘴笑道是不是特愛敲你板子?還總變著法讓你做飯?趙甲第震驚了,張大嘴巴,問道你咋知道的?!周小蠻眨了下眼睛,賣了個關子,柔聲道你那麼聰明,會不知道?

你是小辮子紅鼻子?!

趙甲第情不自禁喊出聲。

嗯!

周小蠻笑容格外璀璨,伸出雙手將長發做了個紮辮子的姿勢,擺了個嬌小鬼臉。這份純真,可謂鄰家女孩的極致了。

真是造化嫩人,女大十八變啊。趙甲第哭笑不得,沒想到當年那個紮著辮子總躲在簾子後面,天氣一冷就會凍紅鼻子的黃毛小丫頭,竟然一晃就如此水靈靈的了,難怪一點都認不出來。趙甲第幾口猛扒解決乾淨飯菜,周小蠻遞過來一張紙巾,趙甲第隨意擦了擦嘴,問道周老師怎麼樣,身體還好吧。周小蠻微笑道還好。江夏胡舒雅張沙沙三個全傻眼了,這莫非就是言情小說裡赤果果的緣分?周小蠻輕聲問道你怎麼來這裡讀書了?我以為你肯定去北大清華的,所以當時聽到你名字,才沒多想。

既然是當年那個經常被他調戲弄哭的小妹紙,趙甲第徹底沒了顧忌,嘿嘿笑道沒了周老師的板子,就不好好讀書了,這得怪你爸去。周小蠻搖頭道我不信。趙甲第下意識去捏周小蠻的鼻子,當年常幹這個,還騙她紅鼻子摸多了就會變白,伸手還沒碰到周小蠻精緻了許多的鼻子,猛然停下,訕笑著縮手,尷尬道習慣習慣,見諒見諒。趙甲第陷入窘境的時刻,接到電話,悚然一驚,蔡姨的,不敢怠慢,接起電話,蔡姨講話很急,說果兒感冒了,她自己又在外地,就讓趙甲第抽空去照顧一下。趙甲第二話不說答應下來,離開食堂前跟周小蠻要了周瘸子的手機號碼,急匆匆趕往市區。

坦白從寬!

周小蠻三位室友異口同聲道。室友中智商最高的江夏是最早瞧出端倪的一位,畢竟沒誰會為了裝b捧一堆夾有德語經濟學專著,大一那次碰頭,眼鏡娘就斷定這個跟小蠻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的傢伙沒外表那般中庸。只是智商平平情商超高的胡舒雅一直不信,堅持名字比較特殊相貌超級一般的趙甲第同學配不上週小蠻,冰山一座的張沙沙保持中立。這兩年多,寢室裡最與世無爭的周小蠻依然單身得很快樂,還是會富有愛心去飼養幾尾小金魚的女孩,每次重複看宮崎駿動漫會用掉很多餐巾紙的單純孩子,收到情書和告白了會不知所措,會很煩惱,連張好人卡都不會發,每次熄燈後玩真心大冒險都會躲在被子裡,受委屈了也不會去抗爭,回到寢室對著花花草草或者小魚缸喃喃自語,然後青春燦爛地揚起拳頭說加油,一切不開心就煙消云散啦。沒心沒肺如胡舒雅也說,這是個大惡人都不捨得傷害的傻孩子。

周小蠻甜美笑道不說,就不說。

胡舒雅撒嬌道說嘛。

張沙沙難得跟死對頭胡舒雅站在同一條戰線,威脅道不說的話,下次再有人死皮賴臉追求你,我們都不攔著。

周小蠻皺了皺鼻子,醞釀了一下,柔聲道:「他呢,叫趙甲第,很小就到外地寄讀了,我爸特別喜歡他,小時候我差點以為我爸都會不要我了。我爸總說他教數學教了十多年,趙甲第是最聰明的學生,所以我爸對他特別嚴格,每天都要給趙甲第補課,開小灶,比他平時教書還要花心血,為了趙甲第專門備課的時間很多,我腦子笨,小時候就特崇拜趙甲第,他學東西總是很快,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初中理科,可感覺我爸總是不滿意,一不滿意,就讓趙甲第撅起屁股打板子,我每次都躲在簾子後面偷看,被打板子的時候,他還會偷偷扭頭對我笑,被我爸發現,每次就多打幾板子,打完了,還使喚趙甲第去走廊做飯,那時候還是用煤餅爐的,趙甲第燒出來的飯菜,很香很香的,我爸的同事總打趣說老周啊,這就有上門女婿啦。我那時候笨,也不知道上門女婿是什麼東西,只覺得我爸聽到這個,總會很開心。後來呢,趙甲第越來越厲害,我爸的板子就寂寞啦,因為不管怎麼找理由,都拍不下去,後來我爸就養成了個習慣,高興了也打板子,不過很輕就是了。我印象中,兒童的時光,就是偷偷摸摸看著我爸跟他坐在小板凳上,一到夏天,就都穿著背心,好像好像父子,讓我很嫉妒,趙甲第學習的時候很認真,喜歡問很多問題,我爸要是一下子答不上來的,就說去去去,自己思考去。其實當晚我爸就會去翻書,或者琢磨那個問題,如果想出來了,第二天就裝作很輕鬆地給出答案。我爸教他教到小學六年級,小升初後,我爸特地跟學校請求調到初中部,學校沒答應,我爸生悶氣了兩年,就辭職了。我們搬家到了天津去,就再也沒見過趙甲第,我爸有些時候喝高了,就會念叨趙甲第這個得意門生,說這孩子呀,將來一定有大出息,我等著他高考那年一鳴驚人,可惜,高考分數出來後,連我的分數都不急著查,而是去看趙甲第是不是理科狀元,結果我爸沒看到趙甲第在全省名列前茅,絮絮叨叨好幾天說沒理由啊。」

周小蠻每次學她爸的語氣說話,惟妙惟肖,江夏和張沙沙總會相視一笑。

對周小蠻極疼愛的胡舒雅竟然吃起了趙甲第的醋,嘀咕道:「他也就是腦袋瓜聰明點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周小蠻眼神溫柔,低下頭道:「趙甲第五年級的時候,我爸在課堂上中風,是趙甲第背著我爸跑去醫院,沒醫藥費,醫院打官腔,是他跪下來求的。我爸醒過來的時候,聽到這件事,很生氣,罵他男兒膝下有黃金。回到家就使拿雞毛撢子勁抽他,趙甲第一句話都沒說,被打的時候,還對我咧開嘴笑,所以我對他的記憶,除了是很聰明的男孩子,再就是他一口很白很白的牙齒,現在,他的牙齒還是這麼白,我很開心。胡舒雅你說他長得很普通,我不否認啊,但我還是覺得他是這世上除了我爸之外,最好的男孩子了。」

張沙沙蓋棺定論道:「小花痴,但很可愛。」

江夏推了下鏡框,「趙甲第,不錯。」

胡舒雅順應大勢,喪氣道:「好吧,我承認他還不錯,但僅限於此。」

胡舒雅冷不丁來了精神氣,笑嘻嘻問道:「既然這樣,你們是青梅竹馬的少男少女,那接下來小魚你是守株待兔,還是主動出擊?」

周小蠻摸了摸小鼻子,笑臉道:「現在就很好啊,為什麼一定要貪心呢?他啊,小時候就最喜歡調戲小姑娘,我可不樂意以後擔心他沾花惹草,還是讓他未來的媳婦來擔心我吧,hoho~」

三個室友面面相覷。

忙著趕路的趙甲第沒有往深處想,當年的鄰家有女初長成了,但如今亭亭玉立的周小蠻與那個纖細柔弱的掛鼻涕紅鼻子的小女孩印象重疊後,他的心思就單純得一塌糊塗了。到了蔡姨的小區,見到小果兒安然無恙後鬆了口氣,小蘿莉只是有些暈乎乎,很倔強地自己去醫院,吃了藥,現在高燒已經退了,裹著被子給趙甲第開門後,就繼續裹著被子坐在椅子上玩俄羅斯方塊,趙甲第燒了一壺熱水,給她倒了一杯,音箱裡在放一首半古典風歌曲,她喝著熱水,隆重推薦說這歌好聽吧,叫《拉薩亂雪》,聽蔡姨說西藏那裡很神奇,有風馬,有酥油茶,有轉經筒,有一個叫倉央嘉措的和尚,小白馬,等我感冒好了,你帶我去,好不好?

趙甲第笑道等我考出駕照再說。

小蘿莉伸手道:拉鉤?

趙甲第跟她拉鉤:還得等你長大,別在大夏天感冒。

小蘿莉答應了,突然問道:碩大無朋是什麼意思?

為難趙甲第了,硬著頭皮道大概是很大,沒得比的意思。小果兒,你咋問這個?

小蘿莉拉出qq,指了指一個同學欄裡的傢伙,簽名是老二舉世無雙碩大無朋。

趙甲第當初傻眼崩潰,現在的孩子咋都比自個兒當年霸氣了無數倍啊。

美人胚子的蘿莉瞥了眼趙甲第,問道:那你呢?

啥?

趙甲第愣住。

蘿莉一臉平靜道:老二啊。

趙甲第幾乎淚流滿面,語重心長僵硬道:「小果兒,要好好學習,練琴,繪畫,芭蕾,別瞎想。」

蘿莉一臉早熟的幽怨神情,嘟著嘴道:「班上很多人都有男朋友了,成天炫耀收到啥禮物啦,吧啦吧啦的,真討厭。」

趙甲第聯想到自家的趙硯哥,就釋然了,代溝啊代溝,他小時候最多撩一下商薇薇的裙子,或者捏一捏周小蠻的胡蘿蔔鼻子,鴿子卻是拍女老師圓滾滾的翹臀了。

小果兒盯著趙甲第說道:聽她們說大叔都有蘿莉控,身嬌體柔易推倒。

趙甲第一身浩然正氣道:我不是大叔。

小果兒道:我是蘿莉呦。

趙甲第跑房間外去蹲著抽煙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31
第218章 小老虎


趙甲第在牆角根抽悶煙的時候,尚位於發育階段但身材已經初現黃金比例的小蘿莉裹著被單跳出書房說小白馬我餓了,趙甲第於是就去廚房煮粥,煮了一小鍋,兩人面對面解決完畢。要期中考試了,趙甲第來之前跟寢室長要了幾份複印出來的考試資料,坐在書房咬筆桿子,蘿莉陳慶之搬出鉛筆畫板,素描了一幅趙甲第的側面肖像畫,趙甲第等他畫完,拿過來一看,摸了摸臉頰自戀道比真人差了一點點,蘿莉不樂意道不要臉皮,趙甲第故作怪蜀黍兇殘狀,小蘿莉很配合地假裝嬌柔姿態,纖弱身軀微微後傾,水靈眸子朦朧含羞,帶著點怯意,咬著纖薄嘴唇,因為她興許是雙腿格外修長的緣故,個子要比同齡人要高出一大截,這不符合年齡的小妖嬈神態,讓趙甲第有點失神,不禁感嘆女王蔡培養出來的女徒弟就是不走尋常路,伸手揉了揉蘿莉的頭髮,小果兒抗議道不許摸頭,會長不高的。趙甲第哈哈笑道丫頭,難道你真打算長到175+啊,到時候誰敢做你男朋友,你一穿上高跟鞋,原本不是三等殘廢,都被你整成殘廢了。蘿莉哼哼道反正要比馬尾辮高才行。趙甲第笑而不語,女人的戰爭總是來得如此洪水滔天,攔不住的,也不知道小蘿莉怎麼就對袁樹莫名敵意上了。只是這類仙子打架,趙甲第一直樂得歡快旁觀,畢竟有王半斤和童養媳姐姐做好榜樣,趙甲第都看了十多年了,作為半個始作俑者的老佛爺更樂見其成,不忘告訴趙甲第大戶人家的安穩,總是需要一些不傷筋動骨的小鬥爭做基礎的。

看完資料,趙甲第用司徒堅強的機子上了一下qq,因為好友寥寥,都不會隱身,很快東莞妹就像一條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迅猛游曳過來,噼噼啪啪打字說趙甲第趙甲第,姐愛死你了,對您的崇拜,如六月飛雪冬日天雷,嘩啦啦轟隆隆的。

趙甲第本能地將這些屁話廢話過濾掉,疑惑問道:那模型過關了?

李枝錦發了個標誌性的撒花二貨表情,以十指抽筋的手速回覆說:當然啊,你先失蹤一個月,然後給我發來的模型,我在讓智囊團推敲研究後,一致認為你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後姐就歡天喜地跑去工行獻寶了,這幫傻帽一開始架子忒大,過了好幾天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火燒屁股找到姐,說要當面見你,姐多小心眼,就不搭理他們,後來工行派一位大佬直飛深圳找到姐,哦不,是找到姐的公司,哭著喊著哀求要見識一下世外高人,姐雖然硬氣,但沒法子啊,小蝦米一隻,小女子扛不住boss們的殺人眼神,迫於淫威,只得出賣了您趙大天才,後頭你就知道了,工行有人找到了你們學校,事後他們說了,你的數模除了統計數據那一塊比較薄弱,核心的關鍵性模型很牛叉,幾乎完全顛覆了他們原先讓專家給出的方案,簡單來說,就是您將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數據分析團隊給轟殺至渣啦。告訴你吧,第60天的時候,除了姐在淚眼婆娑等您的消息,工行有不下兩隻手的金融小巨頭正襟危坐在各自區域的辦公室,開著電視會議,在等你的東西呢。哦啦啦,姐小賺了一筆,嫁妝又豐厚了一點呀一點點。趙甲第,事先聲明,你自己說好不要酬勞的。

趙甲第篩選了東莞妹一大串文字,有用的消息只佔十分之一,不過已經很滿足,過關就成,至於工行那邊如何隆重,估計是這北京傻妞在無上限的瞎吹捧,並不如何在意上心,能爬到工行高層的英雄好漢,沒誰是吃素的,他能肯定09年的工行盈利市值將穩居全球銀行之首,這樣駭人的商界鯨魚和鯊魚結合體,不管內幕傾軋如何,都是讓人仰視的龐然大物,一般的大企業對上它,簡直就是早期的風帆戰艦,對上了二戰俾斯麥號戰列艦,若說趙甲第全無私心,只為了報答李枝錦的引薦,當然不可能,他既然下決心那個目標,早就開始靠自己鋪路,在中金實習,入黨申請,上公務員考試論壇取經,而工行模型,則等同於一塊另類的敲門磚,並非一味的一時興起青春熱血,他要讓自己的履歷表逐漸厚重起來,堆積木,本就是趙甲第的強項。

見趙甲第反常的沒點反應,對他尤為溫順如小貓的李枝錦識趣轉移話題:趙甲第,如果姐說還有任務,你接不接?

趙甲第很乾脆:接啊,但最好時限別太短,我不想英年早逝。

李枝錦:你懂不懂變額年金產品?

趙甲第有點奇怪:懂一點,但這個國內沒人肯做啊,國內背景下,也不需要做,外加做不來的。有保監會高壓線在,誰吃了撐著去玩這個,兩三年內完全沒意義。

李枝錦崇拜道:這個你也懂啊?

趙甲第實在都懶得回覆了。

李枝錦當年連一天二十四小時騷擾都做得出來,哪會計較這麼點毛毛雨小挫折,打字道:我有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抽瘋了,閒錢太多,想玩,一直在找有沒有志同道合的,奈何一般的首席經濟學家、精算師啥的,都覺得吃力不討好,給錢都不願意碰這一塊,這不我就找到你了,你看有沒有興趣賺點外快。價格方面你放一百個心,有姐在,幫你往死裡殺價,姐別的本事沒有,但在菜市場與大嬸大媽們砍價鍛鍊出了一身的本領,一定不讓你吃虧。

趙甲第問道:期繳不用想,老子不是大羅金仙,做不到。躉繳有渺茫的希望,如果他是真想涉足這一塊可能五六年都賺不到大錢的圈子,我可以認真考慮一下,你先幫我問一下他是希望內部組合配置來對沖,還是CCPL?

李枝錦不知死活問道:ccpl是啥東東?

趙甲第罵道:大嬸你敢再文盲一點嗎?!趕緊死去問你朋友的朋友大致怎麼個打算。

李枝錦委屈的哦了一聲,幾分鐘後說:他說ccpl,容易上手。

趙甲第感嘆:總算不是個和你一個級數的二百五。

李枝錦更委屈了:我二百五,認了,但我真不是大嬸。

趙甲第不在細枝末節上跟這位娘們浪費時間,說道:老規矩,你談妥後,離線發我計劃書和資料。

李枝錦:好嘞。

趙甲第:成了,收入五五分。

李枝錦貌似慌了:別,都歸你。工行這次姐的良心就已經很不安了。

趙甲第:沒你這麼傻b的,你怎麼給人打工的,有你這麼做生意的?

李枝錦:嘿嘿,姐只對厚道的人厚道,對厚黑的人厚黑,這個姐還是知道的嘛。

趙甲第忍俊不禁:你丫這是誇自己大智若愚?

李枝錦:聰明!

趙甲第:被你誇聰明,真的是一點成就感都沒的。

李枝錦:……

一旁小蘿莉一直探著腦袋踮著腳跟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見趙甲第下意識去拿煙,又縮回去,她很乖巧地抽出一根,放到趙甲第嘴上,然後不由分說拿起從趙甲第褲袋裡掏啊掏,終於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上,趙甲第差點石化。

李枝錦似乎猶豫了很久,才不符風格地慢騰騰回覆:如果姐說十五歲進了中科大少年班,畢業的時候拿到三百多個學分,趙甲第,你信不?

趙甲第說:信。

李枝錦又撒花了。

趙甲第跟著來了一句:你說你是來自外星跑地球觀光旅遊的,我都信。

李枝錦發了兩字:嘿嘿。

趙甲第下線前提醒道:資料抓緊給我。

李枝錦:得令!

趙甲第關了電腦,一根煙差不多抽完,去打開窗戶,小蘿莉問道:「誰啊?」

趙甲第笑道:「一北京妞,不熟,勉強能算業務上有點聯繫。」捏了一下小蘿莉粉嫩粉嫩的臉頰,「沒見過面,但肯定沒小果兒漂亮,沒小果兒聰明。」

蘿莉使勁點頭,裹著棉被蹦去看一部片子,恐怖片,連趙甲第都毛骨悚然,小妮子卻津津有味。

趙甲第看了下時間,不早了,準備回學校,小蘿莉一臉哀怨道:「小白馬,我怕,一個人不敢睡。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趙甲第心想你看恐怖片的時候咋特投入,天人交戰,小蘿莉低頭嘆氣一聲,「算了,你回去吧,我最多晚點睡。我睡不著的話,不會打你電話吵你的。」

這小丫頭片子演技不俗啊,趙甲第忍不住笑出聲,「行了,我晚上住小強房間。」

「真的?」小蘿莉歪著腦袋,依然戀戀不捨披著被單,被單儼然成為她的必備神裝了。

「假的。」

蘿莉金剛怒目,小女王啊。

「騙你的,說住這裡就住這裡,蔡姨來趕都趕不走。」趙甲第覺得這個模樣的小蘿莉真有趣。

「獎勵你可以再抽一根煙。」她大方道。

趙甲第開懷笑了笑,跟蘿莉借用了一下電腦,她因為愛好圍棋,所以在機子上下載有qq圍棋,後來因為趙甲第的緣故,下載了弈城和棋聖道場,不過顯然對她來說,後兩者都比較高門檻,她只樂意去qq圍棋跟人對弈,勝負各半,身騎「白馬」的小蘿莉對圍棋愛好很單純,沒有過強的勝負心,更多喜歡觀看圍棋賽事,懵懵懂懂的,半知半解的,樂在其中。趙甲第上弈城註冊了一個馬甲,琢磨id的時候,小蘿莉慫恿說碩大無朋吧,趙甲第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她撅著嘴說那用我的生日唄,於是趙甲第用了一串數字,一開始就申請了3段,蘿莉終於捨得撤掉被單,躲進趙甲第懷裡,坐在他大腿上,說我來我來,趙甲第就由著她折騰,偶爾指點一下,抽空還能翻看一下考試資料,其樂融融,要輸了,再由趙甲第來力挽狂瀾,踉踉蹌蹌的,一連贏了四把,炸了幾顆小雷。

蘿莉特雀躍,不停歡呼,第五把的時候,終於撞到硬板了,因為小妮子的開局糟糕,趙甲第也絞盡腦汁,在中盤一路糾纏廝殺到收官階段,對面眼看起手的大好局勢江河直下,罵了一句狗日的裝b犯,盛夏還未過去,你丫聽到雷聲的時候小心點。趙甲第是老油條了,不以為然,順利五連勝後,驚覺小蘿莉在開心撫摸他的胡茬下巴,趙甲第笑道好玩嗎?穿這條印有水墨游魚雅緻睡裙的蘿莉點頭道好玩,扎手的。趙甲第打趣道等小果兒長大了,輕輕勾一勾手指,有大把的男孩讓你玩鬍渣下巴。蘿莉抬頭,用額頭蹭了蹭趙甲第下巴,問道那你呢?趙甲第哭笑不得道等你長大了,一不小心一七五以上,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我摸大姑娘了你的下巴還差不多,不過到時候我可不敢,怕被你打,蔡姨也會怒的。蘿莉雙手環住趙甲第脖子,兩條纖白小腿纏在趙甲第腰上,跟樹袋熊差不多,小臉蛋紅撲撲的。

趙甲第伸手一拍她腦袋,嚴肅道坐好。

小蘿莉不情願,賭氣,還故意扭了一下腰。

趙甲第一頭黑線,將她抱起來轉過身,擰了一下她的小耳朵,道無法無天了,小小年紀,連趙大爺也敢調戲,等你再修煉四五年才馬馬虎虎。

她扭過頭,氣哼哼倒打一耙:我今年11歲,再過四五年,也才十四五六歲,你果然是怪蜀黍!

趙甲第百口莫辯,嘀咕了一下,草。

蘿莉哼道:流氓。我跟蔡姨告狀去,說你要那個啥我。

完全沒轍的趙甲第打著哈哈道我抽根煙,抽根煙。

現在的女娃娃都是老虎啊,惹不得。

蘿莉在趙甲第點煙的時候,點開了一部恐怖片,結果她沒嚇到,把一直無法對恐怖片免疫的趙甲第給看得汗毛直豎。

回屋睡覺前,蘿莉一本正經道:「可不許偷偷溜進我房間,我鎖上的。」

趙甲第嚇唬道:「上鎖都沒用。」

蘿莉搖了搖小腦袋,再次老氣橫秋地嘆息道:「唉,那我就沒辦法了。」

冷汗直流的趙甲第開始找煙。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0:32
第219章 安徒生的童話


夜深人靜,趙甲第將複習資料重新溫習一遍,這才收拾妥當。入黨申請書已經遞交給校方,裡頭有個有趣的插曲,趙甲第對這個東西一竅不通,即便去查詢了一些範文,也頭痛,比建模難度係數只高不低,擠牙膏了好幾天,最後還是看不下去的沈漢出馬幫他潤筆,申請書在輔導員那一關又重新潤筆,再往上,不知如何,輾轉反側到了老校長手上,極少動筆桿子的老人不動聲色親自潤色修改了小篇幅,趙甲第自然不知其中的門道,也就放在一邊,靜等結果,但底線是在大四必須轉正,校方如果和稀泥搗糨糊,他絕對會去校長辦公室耍賴皮砸場子,不同意?那就在象棋棋盤上殺老人一個丟盔卸甲,別怪咱一點不懂尊老。趙甲第掏出一疊信件,都是觀音村孩子們的信,一般先寄到曹妃甸趙家村,然後由童養媳姐姐轉寄到學校,包裹嚴實,趙甲第一封一封回覆過去,大一點的小升初了,但大半部分還在讀四五年級,字都不漂亮,但很工整,讀到張烏梅的信,眉頭跳了一下,這個觀音村最靈氣的女娃娃很興奮提到了一位陌生姐姐,說國慶節期間在村裡呆了三天,隨後幾封信都或多或少提到這個,趙甲第讀完信,各自回覆完畢,塞進新信封,每個信封裡頭還有替孩子們準備的嶄新信封,上面貼有郵票,不需要孩子們自己花錢,找了膠水,粘好,離開座位,站到窗口,狠狠抽著煙。

09年,九月三十號。

昔日的六朝古都,南京如今繁華,一個加班結束的年輕女人走出市發改委對外經貿合作處辦公室,氣質冷清,她以超高分數成為南京市公務員後,在辦公室口碑極佳,工作能力,待人接物,生活作風,都無可挑剔,是外對經貿合作處當之無愧的潛力股,加上她無法完全掩蓋的家世背景,讓從上到下的相關政府人員都對她給予巨大期望,她剛走出辦公室,一個與她同年同期進入南京市發改委的青年剛好離開另一個機構,財政金融處,一樣是塊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青年溫文爾雅,一進入發改委,就被直屬上級大為器重,甚至主動做起了月老,為他牽線搭橋,但都被婉拒了,後來因為他跑對外經貿處很勤快,久而久之,兩個處的領導就心知肚明,從不同渠道得知這對金童玉女不僅大學是校友,而且兩個不俗家庭可謂書香門第的世交,連留學都一起,就都不再多此一舉。

比學生時期多了幾分沉穩的青年與她並肩走出辦公大樓,醞釀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國慶節,你不跟我們一起去承德避暑山莊?」

女孩笑著搖搖頭道:「不去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男人停頓了下腳步,見與她拉了下小段距離,立即跟上,追問道:「只是度假旅遊,沒什麼深層含義,你也清楚,現在我爸媽那邊已經沒那個念頭了。」

女孩還是搖頭,一貫的天籟嗓音,心細的人,卻難免能夠琢磨出一絲疏遠的距離,這種疏離,不是她刻意與誰拉開空間上的距離,而是她就站在你眼前,會很禮貌的微笑,卻給人感覺她站在了一個孤單的地方,劃了一個圈,可以理解為她的私人世界,也可以理解為她的精神牢籠,她停下腳步,站在燈光下暮色中,女孩身上並沒有多餘的飾品,耳環,戒指,手錶,都沒有,不是那種喜歡往身上堆砌的女人,手腕上只有一根最簡單的紅繩,她直視與她同齡的年輕人,問道:「那你呢?」

他平靜道:「你瞭解他嗎?你確定你真的瞭解他?他值得你這麼做?他憑什麼?就憑他是金海實業的太子爺?」

年輕人一連問了五個問題,直指人心,不給女孩逃避迂迴的餘地。

她反問道:「你瞭解?」

他冷笑道:「還好,只是調查了一下。他不缺女人,從跟你確定關係的時候就不缺,現在就更不缺了,這一屆復旦新生代表發言的聽說了嗎,需要我給你看視頻嗎?」

她平靜道:「我看過了,很感人。」

一向溫雅的他雙眼通紅,咬牙道:「那你還在等什麼?!等著他繼續生活滋潤地躺在父輩綠蔭下,厚顏無恥地用小人方式,打你的臉?回國那年,你見識到他們家的跋扈了沒?你舅舅,你叔叔,當天就被在南京政壇給擼下去了,幾乎是一擼到底,現在都沒有恢復元氣。你有什麼錯?出國前,你把我當朋友,我不難過,出國後,他屁都不響一下,為了一個女人跑去四川,你還是把我當朋友,我不難過,回國了,什麼都不知情的你只是怕家裡人給他難堪,出了意外,他丟下花,瀟灑走了,從頭到尾,你什麼都不說,我自己還是不難過,但我李煜這個大傻帽他媽的替你難過!」

她直視這個年輕男人的眼睛,平淡道:「說完了?」

他愣住,一個大男人,竟然哽咽起來,卻仍然倔強地筆直站著,與她對視。

她輕聲道:「對女人來說,被她愛著的男人傷害一下,心疼一輩子。或者被愛著她的男人送上幸福,快樂一輩子。我不知道別的女人怎麼選擇,但我知道,我只接受前者。」

她轉身前,柔柔笑了笑,並不是那種勉強擠出來的強顏歡笑,說道:「你真的瞭解他嗎?」

她決然走了,留下年輕男人站在原地,茫然無助,眼神淒涼。

十月一號。

一架客機,從江蘇南京飛四川成都。

中午時分,一個背著吉他的女孩走下飛機,很樸素清爽的穿著,T恤衫牛仔褲帆布鞋,喊了一輛出租車,問師傅去不去廣陽市,師傅一聽是樁大生意,就跟交接班的朋友通知了一下,一口川腔笑道去,但先說好,很貴。女孩小心捧著吉他,笑道沒關係。到了廣陽市,女孩付了錢,按照紙上的地址,去汽車站坐上了一輛目的地是個小縣城的大巴車,在縣城買了瓶礦泉水和幾個面包,繼續轉車,去一個小鄉鎮,鄉鎮很窮,與她熟知的東南沿海城市,上海,南京,杭州,差了太多太多,沒有高樓大廈,沒有燈紅酒綠,沒有豪車穿梭,有的只是孤零零的破落街道,鎮上僅有的一條水泥路因為維修不力,坑坑窪窪,在這裡,她見到了早就在城市絕跡的拖拉機,冒著黑煙,一些皮膚黝黑的調皮孩子追著跑,爬上爬下,一些土狗昏沉沉趴在街旁,吐著舌頭,慵懶骯髒。別說在沿海地帶司空見慣的一線名牌,就是阿斯達斯耐克李寧這些在二三線城市雨後春筍的氾濫牌子,這裡依然沒有。她找到一家小賣部,問一位趴在櫃檯上打瞌睡的中年老闆娘觀音村怎麼走,那婦女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來了精神,用一口拗口蹩腳的川版普通話說觀音村啊,那可不好走,中巴都開不進去了,現在在修路,據說是城裡有錢人砸錢了,沒要鄉政府一分錢,但要通車,還得一年多呢,你得花點錢雇一輛拖拉機,四十來分鐘,再往裡,就得騎自行車或者走路啦。女孩微笑說了謝謝,然後買了一瓶從未在市面上見過的礦泉水,在鎮上跟一位拖拉機師傅講妥了價錢,坐在後頭,顛簸得厲害,她柔弱的身軀隨著拖拉機搖擺起伏,塵土飛揚,卻無損她那張精緻的容顏,一開始孩子們都會來爬拖拉機,但見到坐著一位仙子姐姐後,都紅著臉靦腆地跳下去,卻不捨得離開,只敢遠遠吊在尾巴上,多看漂亮姐姐一眼。

路很崎嶇,將近五十分鐘的劇烈顛簸,足以讓大城市裡的千金小姐全身散架叫苦不迭,但女孩一直抱著吉他,望著景色安詳的青山綠水,臉色平靜。

師傅停下拖拉機後,搓著手尷尬道再往裡,不能開了。

女孩揚起一個笑臉,付了錢,問清了方向,在羊腸小道上往裡走。

走累了,她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揉揉腳。幾個騎自行車的十二三歲孩子如風掠過,小身板和父輩們傳承下來的大號自行車構成鮮明反差,自行車後頭,還跟著一些沒車的孩子,撒開腳丫跑得飛快,看到她這個陌生人,都放慢了速度,多瞥了幾眼,然後繼續歡聲笑語青春飛揚地前行。黃昏時分,女孩經過兩個村子後,終於找到最小也是最偏遠的觀音村,山腳下的小村子炊煙寥寥,雞鳴犬吠,村子太小了,背吉他的女孩只用了十來分鐘就逛了一圈,最後來到村子裡的大會堂空地上,先前幾代人,都是在這棟改造成小學的房子裡接受貧寒的教育,牆壁上還塗有不知道多少年月了的「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以及紅字的「毛主-席萬歲」,女孩孤單站著。

夜幕來臨,一個捧著碗逛蕩的小男孩猶豫了半天,怯生生上前問道姐姐,你來幹啥呦?女孩轉頭笑道以前有朋友來過,我就跟著來看一下。孩子紅著臉問道那就是旅遊嘍,要不姐姐去我家吃飯吧。女孩溫柔笑了笑,認真問道可以嗎?小男孩拍胸脯道沒事。女孩背著吉他跟著去了孩子家,孩子父母都很熱情好客,聽說是從大城市來的閨女,打算在這裡住兩天,吃完飯還特地領著她去村支書家,村支書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中意女孩的談吐,就帶著她來到大會堂外,打開大鎖,說這房子一樓以前是教室,二樓給老師準備的,現在村子娃兒都能去鎮上新學校讀書啦,就空出來,但樓上每天都會打掃,很乾淨,一般人我不讓住這裡,唉,不說這個,這是蚊香,你拿著,我就不上去了,別怕什麼,咱村裡再膽小的娃兒,在這房子裡,膽子都能大起來,沒啥好怕的。

二樓很簡陋,一張木板床,鋪有乾淨的被單,村莊的夏天格外清涼,所以有點厚,因為是夏天,特地吊上了蚊帳,一張破舊書桌,還放有一瓶墨水,幾本遺留下來教課書,除此之外,都是一些盆盆罐罐,女孩把珍愛吉他放在書桌上,折了一段蚊香,沒有全點上,躺在涼蓆上,閉上眼睛,聽著蟲鳴,很晚才睡去。

十月二號。

村子放假歸來的孩子聽說來了位姐姐,一大早都聚在空地上,竊竊私語,跟漂亮姐姐最熟的小男孩最有發言權,很神氣。

一個小胖子輕聲問道:「二娃,她真比張烏梅還好看?」

男孩撇了撇嘴說道:「好看多了。」

一個穿得最洋氣的女孩最後來到曾經勉強作為操場的空地,一臉怒容道:「誰讓她住這裡的?!」

小女孩極漂亮,鵝蛋臉,一雙桃花眸子,生氣的時候別有威嚴,她一出現,孩子們都噤若寒蟬,尤其是男孩,對她是又畏懼又喜歡,先天底氣不足。

一孩子嘀咕道:「村支書同意的,張烏梅你有本事朝你二叔嚷嚷去。」

張烏梅一瞪,男孩縮了縮脖子。

年輕女人走了出來,張烏梅愣了一下,其餘男孩也都愣住。

真好看。

這就是孩子們唯一的直觀印象。

她柔聲問道你們現在都去新學校上學了嗎?張烏梅膽子最大,略微紅了紅臉點頭道嗯,年初鎮上的希望學校建好了。年輕女人笑問道那你們以前的支教老師呢?張烏梅眼睛一紅,咬著嘴巴不說話。讓年輕女人有些驚訝,因為除了眼前這個秀媚的女孩子,其餘孩子們都是一樣的黯然,只是黯然中透著一股執著的驕傲。最後還是頗大氣的張烏梅說道胡老師走了後,趙老師過了年,把我們送到新學校後,就回城市了,趙老師說會回來看我們的。姐姐,你看到操場邊上的丁香花沒有,是趙老師親手種下的,他說等丁香花開了,他就來。胡老師,胡老師最喜歡丁香花……說到這裡,小女孩哇一下哭了出來,除了她,所有孩子都跟著哭泣起來,一開始還是抽泣,後來就撕心裂肺起來,讓女人沒來由悲傷起來,神情一震,小心翼翼問道你們的胡老師?

張烏梅抹了一把眼淚,傷心哽咽道胡老師去世了,在上課的時候暈倒了,再也沒有醒過來,她是好人,好人有好報,都是騙人的,嗚嗚……

女人呆滯,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孩子們一片哭聲,一個個紅著眼睛,卻有著鄉下孩子最樸素的執著和感恩,並不軟弱。

張烏梅止住哭,使勁抹掉眼淚,指了指一個山頂方向,道:胡老師就葬在那裡,她說要看著我們長大,她說喜歡這裡。趙老師來了後,教了我們一年,跟胡老師一樣,都是在這裡過年的。趙老師能寫一手很漂亮的粉筆字,能講很多很多的東西。

一個孩子自豪道:對,趙老師什麼都懂!

另外一個孩子終於從悲傷中緩過來,偷偷擦了擦眼淚,趙老師可是說過男兒流血不流淚的,他緊跟著說道:趙老師就是跳皮筋總跳不好。

一個小胖子咧開嘴道:還有,趙老師只會狗刨。

孩子們一起會心一笑,哭哭笑笑的,都是最簡單最純真的感情。

這一天,女人獨自爬上了山頂,坐在那兩位老師都愛坐著發呆的地方,眺望遠方。下山後,跟著孩子們一起去了趙老師狗刨的小水潭,孩子們還特地給她演示了一下趙老師是怎麼狗刨的,笑聲不斷。他們告訴她趙老師喝酒很厲害,打架也厲害,最喜歡在走廊上蹲著抽煙,他們都愛看他吐煙圈,他在講台上課的時候很嚴厲,但下課後就很好說話,偶爾還會慫恿二娃去碰張烏梅的辮子,說敢碰一下,期中考試作文就加一分,結果二娃被張烏梅拿掃帚追著攆打,他們最喜歡看趙老師去家裡串門的時候被灌醉,因為那時候,他都會唱一下一個叫京劇的東東,還說以後要拉二胡給他們聽。說到二胡,孩子們問,姐姐,你帶來的那個東西是二胡不?女人笑著搖頭說不是,那個是吉他。他們說也是唱歌的嗎?她點頭說是的。

十月三號。

女人在一樓翻看教室角落的一排小書架,其中有二十多本《安徒生童話》,孩子們說趙老師每次去縣城都帶很多書回來的,跟胡老師一樣,可累了。男孩們說現在這些書都由張烏梅保管,她不願意讓人隨便碰,就算想看,也不能帶回家,只能在教室裡看,她都要盯著,誰弄皺了一點,就會被她罵。

這一天,孩子們說了太多關於兩位青年老師的故事,小小的,溫暖的。

黃昏,女人背著吉他來到山頂,彈著吉他,唱了一首《孩子》。

夜晚,坐在教室,將《安徒生童話》一本一本翻閱過去。

十月四號。

她說要走了。

孩子們說想聽她唱歌。

她說好。從樓上拿下吉他,坐在教室,問道你們是不是都看過《安徒生童話》了?孩子們齊刷刷點頭,說趙老師說過等他們長大了,也可以看童話的。

她繼續問道你們想趙老師嗎?

孩子們一起點頭。

她低著頭,輕輕拈了一下手腕上的紅繩,輕輕說道:這首歌是替胡老師和趙老師送給你們的,就叫《安徒生的童話》吧。我也想一個人,很想的。

纖細手指輕輕撥弦。

嗓音流淌,一如觀音村的靜謐。

河馬墓上綻放了一朵玫瑰

守塔人奧列穿上了紅舞鞋

演木偶戲的人在聽老約翰妮講的故事

跳蚤和教授開始了悲傷的旅行

單身漢丟了他的睡帽啦

跛腳的孩子可以蹦跳嗎

小豬的攢錢罐滿了嗎

小噶爾達回到奶奶身邊了嗎

公主變成了野天鵝,她真的悲傷了嗎

屎殼郎釘上金掌,它快樂了嗎

雪人愛上了爐子,它會後悔嗎

牧羊女和掃煙囪的人幫助的瓷人,在相親相愛嗎

蝸牛爬上了玫瑰樹

夜鶯還會為誰歌唱

醜小鴨為什麼要變成天鵝呢

拇指姑娘為什麼想念那隻癩蛤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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