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老子是癩蛤蟆 作者:烽火戲諸侯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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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4 16:42: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1 421112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3
第250章 不女王的蔡言芝


蔡姨的母親是一位安靜祥和的女人,容顏依稀可見當年的丰姿,只是前四十年辛苦操勞,她父輩成分問題,加上第一位丈夫死後可謂含辛茹苦,一己之力把女兒蔡言芝拉扯長大,顯得十分老態滄桑。等她嫁給現在的男人,其實他們家當時已經無需低頭彎腰,女兒彷彿一夜蛻變成鳳凰,飛上了高高在上的枝頭,此後一路輝煌,隨著蔡槍大學畢業,考上公務員,這個重組家庭在村中的超然地位愈發牢不可破。都說蔡大美有福氣,私下調侃是「旺妻相」,蔡姨的繼父,蔡大美名字很奇葩,人也差不多,他原先家裡跟蔡言芝家一樣困苦,很早以前買了個安徽媳婦回來,不曾想才生下小兒子蔡沖後,就跟人跑了,有人奉勸蔡大美把兩個兒子送出去一個,蔡大美為人刻薄碎嘴,好色好賭,只有小精明,遊手好閒,一個農村男人該有的惡習,他都有,但在兒子這個問題上異常倔強,說就是一家三口全餓死,都不送出一個兒子,這可能是他身上唯一的可取之處了,跟蔡言芝母親結婚後,沒有收斂,繼續有點錢就買酒或者賭博,家裡談不上半毛錢積蓄,只有欠別人的錢,每次開學初,就要恬著臉弓著腰全村子借錢去,在蔡言芝讀初中第一天起,就準備讓成績不錯的她別上高中了,趁早讀中專,好早點賺錢養家餬口,世道難測,初長成的蔡言芝竟然被某位大人物器重,一飛衝天,順帶著整個家庭雞犬得道,蓋了最大的房子,蔡大美買了奔馳,一部還不夠,來一雙再說。當年他哈腰諂媚的人如今都要跟他借錢了,風言風語沒了,挖苦嘲諷沒了,只剩下歌功頌德溜鬚拍馬,照目前的情形看,只會愈演愈烈,而不會衰減絲毫。

站在村頭的蔡大美很得意,很滿足,臉上掛滿了驕傲笑臉,因為他身邊站著的除了旺夫的媳婦,就是縣裡的領導,常務副縣長,這還是因為一把手和二把手去杭州開會的緣故。之所以是驕傲,而不是驕橫或者自負,是因為他不笨,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眼前那位緩慢走來的女兒,她「賞賜」下來的。

蔡大美前五六年在鎮上嫖-娼被抓,很是威風,大罵執法人員不說,還動了手,直接嚷著一大串領導人名字,叫囂說敢抓老子,明天就讓你們全部捲鋪蓋滾蛋,知道老子是誰嗎。事後,事情鬧到當時還在上海市府裡當秘書的蔡槍那裡,他跟忐忐忑忑的縣領導接通電話,毫不猶豫,直截了當說該罰錢就罰錢,該扣押就扣押,一切按照程序走。蔡槍根本不敢對姐姐說起這茬,甚至第一時間給母親打電話,委婉提醒說別麻煩姐了。不曾想,蔡姨耳眼通天,找到蔡槍就是一耳光,把蔡槍摔到牆上去,什麼話都沒留下。蔡槍當天趕往淳安縣,找到被扣在局子裡卻有吃有喝的父親,平靜說如果覺得土皇帝做得舒心,那就乾脆呆這裡別出去了,你在這裡呆著好了,我給你煙,酒,女人。蔡大美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態度,還嘻嘻哈哈試探了一下,蔡槍說是真的,就當我給你養老好了。蔡大美這才意識到苗頭不對,抱頭痛哭,下了保證書,再不敢隨便扯虎皮做大旗。蔡槍走之前,坐在父親身邊,抽了整整兩包煙,最後紅著眼睛說道爸,做人別忘本,真的,咱們家能走到今天你不容易,媽不容易,都不容易,但最不容易的是姐。你賭博,一晚上輸幾十萬,沒關係,你要喝酒,不是茅台五糧液不喝,也沒關係,你要玩女人,可以,但你別讓媽知道,別太過分,我話就說這麼多。以後你再出事,再對不起我們媽,不需要姐說什麼,我肯定不會再插手。

此後蔡大美果真收斂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回儉,無異於要了他的命,他實在不想回到從前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如今躺在一張花了二十多萬從杭州搬來的奢華大床上,蔡大美連小小憶苦思甜一下都不願意。

蔡言芝走到女人面前,輕輕喊了一聲:「媽。」

女人擦了擦眼睛,柔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蔡言芝跟那位不辭辛苦趕來芹川的縣領導象徵性握了一下手,迅速抽回。另一隻手,始終被色膽包天豪氣干云的某人給緊緊握著。如果不是太多人在場,按照常理,早就被她掀翻在地,再加踩上幾腳,把第三條腿給折斷了。有個少年站在蔡大美身邊,十五六歲,穿著時尚,左邊耳朵上穿了耳釘,燒錢指數跟滬杭一線保持相同步調,眉眼間俱是優越感,模樣不差,氣質不俗,小帥哥一枚,放在學校,就是校草了。他就是蔡槍的弟弟,蔡沖,目前就讀於淳一中,跟哥哥一樣,成績優秀,他痴痴望著很少有機會碰面的姐姐蔡言芝,親熱喊了一聲姐,略帶撒嬌意味。只是瞥到礙眼的趙甲第,余光中充滿陰暗色彩。

蔡言芝微笑點了下頭。

回到家裡進了屋子,院子外有三部車,兩輛蔡大美的奔馳,剩下一輛是蔡沖玩耍的小寶馬,因為沒有駕照,不敢開太遠,但去千島湖鎮上肯定沒問題。蔡言芝說了句午飯簡單點,別請外人了。那位縣領導自動過濾,顯然覺得他應該不是外人,蔡大美卻琢磨出意思,可他這些年風光終究開闊了視野和城府,立即偷偷給兒子蔡槍說了一下,縣領導一聽說蔡秘書要跟他下達「上級指示」,馬上收斂笑意,很嚴肅地接過蔡大美手機,主動留在院中,掛掉電話後,心情愉悅地主動要求回鎮上,說是手頭有點工作,就不打擾了。蔡大美笑臉送到門口,縣領導堅持別送,蔡大美等領導和村裡幹部離開後,立即小跑回屋子。

蔡姨的瑪莎拉蒂和趙甲第的賓利已經請人開到院子裡,韓道德和魏鋒田圖婓三個自動消失,芹川每天都有外來旅遊人士,不愁找不到吃飯住宿的地方。蔡沖瞄了一眼賓利的牌照,皺了皺眉頭,對上姐姐蔡言芝,又是一副溫良恭儉讓的乖巧懂事模樣。午飯是蔡言芝母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家常菜。幾樣新鮮時蔬都是她自己種的,蔡大美還特地讓村裡會下套子的人送來剛捕獲的一頭土黃麑,加上野豬肉,以及幾種只有鄉下才有肥嫩魚類,一張大八仙桌飯桌上,蔡大美讓出主座給女兒,蔡沖主動坐在蔡言芝旁邊,忙著給姐姐夾菜,只是她沒怎麼動筷子,只是喝了點自家釀的楊梅酒。

只有趙甲第一個是外人,蔡姨也沒怎麼介紹,更別提是給他夾。趙甲第的端碗的手有點抖,被蔡姨捏的,不愧是能拉開牛角弓的女王,可憐的小八兩,埋頭吃飯,說好吃好吃,蔡姨的母親吃不準他的身份,但熱情好客,不停夾菜。趙甲第不客氣,含糊不清想套近乎,剛喊了一個媽字,桌下就吃了狠狠一踹,趙甲第面不改色,識趣改口為阿姨,說這有房間嗎,我沒地兒睡。女人笑道有的有的,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女兒蔡言芝,喝酒的蔡言芝沒有反對。

飯桌上蔡大美一言不發,只顧著笑了。

死跑龍套的趙甲第不合規矩地成了主角。

蔡沖數次想插話,都無果,一來是姐姐蔡言芝性質平平,二來是那個蹭吃蹭喝還蹭睡的外人太不要臉皮,總是搶話搶風頭。這讓縣淳一中頭號校草一肚子火大。

吃完飯,蔡言芝說要出去走走,趙甲第跟上,蔡沖說帶路,被她拒絕。

蔡姨走在前面,趙甲第叼煙跟在後頭,她指了指一個方向,「剛才我們經過的村頭廊橋,叫進德橋,不過小時候那會兒我們都喊進澆橋,或者進嬌橋,橫匾『德業流芳』,是祖上傳下來的,至於牆壁上原先到底有沒有南宋陸游那句『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真的在文-革被破壞了,不清楚,起碼我就不知道有老人提起過。看到村腳那邊的大樟樹沒,那是風水樹,村子長輩都說我們村風水是極好的,等下我帶你爬到山頂,你還能看到我們村子沿河構成一個『王』字。據說村子始祖是宋末元初的儒士,姓王名瑛,族譜上確實有記載,我們姓蔡的,是小姓,外來人家,以前都是沒底氣的,現在不一樣了,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呵。」

兩人沿河散步,很多的指指點點。趙甲第樂了,道:「進嬌橋,哈哈,挺好,你一走進去,就名副其實了。我看到牆壁上的『農業學大寨』了,以前我去過的一個地方,也差不多這種風格,只不過比芹川窮多了。」

黃昏中。

村子一片寧靜祥和。青石板路,拱橋如月,小溪清澈,游魚愜意。

嫻靜古典的蔡姨走到一座橋上,靠著,笑道:「你覺得這河有多寬?」

今天的蔡姨,不太女王。

趙甲第目測了一下,「最少也有四五米吧。」

蔡姨轉過身,趴在橋欄上,曲線曼妙。她到家後換了一雙母親親手縫製的老式布鞋,纖巧舒適。她不計較趙甲第不規矩的視線,笑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們這邊到了冬天,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喜歡提一個小竹籠,裡面是鐵皮,然後放一些燒紅的竹炭,雙手提著就會很暖和,我小時候也喜歡拿著它走來走去。那你信不信,有人能跨過這條河?」

趙甲第再次看了下距離,驚訝道:「不至於這麼誇張吧?哪位大俠好漢,讓他速度出來跟我比劃比劃。」

蔡姨笑了笑,懶得理睬趙甲第的調侃,眼神深沉,望著河面,「我其實也沒見過。不過村子老一輩都信誓旦旦說親眼看到過。那個人喜歡穿長袍褂子,就挎著竹炭火爐,撩起褂子系在腰上,幾個縱步,就能輕鬆掠過,到了河對面後,手裡的火爐都不揚起半點灰塵。不過等我懂事後,那個人就老了,很老很老,他在村裡的輩分很高,但村子裡都說他年輕的時候,從沒有誰敢來我們村鬧事,曾經有次他被兩幫人拿刀堵在青石板巷弄裡,他就雙手撐在牆壁上,一下子就上了房頂,沒了蹤影,哈哈,是不是很像飛簷走壁?我小時候,就傻乎乎問他,王爺爺,真的是那樣嗎?老人喜歡搬條椅子放到曬穀場,曬太陽,抽旱煙,每次我問,他就拿竹煙桿敲一敲我的頭,眯著眼睛,什麼都不說。王爺爺那些年給我講了很多故事,但都不是他的,也教了我很多東西。後來他死了,就葬在村後面的山上,無親無故,可總算是沒誰會打擾他清淨了,這麼多年清明,我都沒來敬酒,其實心裡很愧疚。」

趙甲第輕聲道:「明天一起上墳敬個酒?」

蔡言芝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趙甲第壯著膽湊過去,抽出一根煙,「來根?」

蔡姨哭笑不得,搖了搖頭。

趙甲第自顧自點燃,抽了一口後,遞給蔡姨,問道:「抽一口?」

蔡姨轉頭微笑道:「左手還在抖吧?右手也來一下?」

趙甲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手,乾笑道:「那就算了。」

兩兩無言,蔡姨陷入沉思。

她畢竟在這個村子生活了整整十五年,這裡有她的懵懂童年,有她的少女時光。

趙甲第不怕死道:「真不抽一口?」

蔡姨罵道:「滾!」

趙甲第壓低聲音道:「明天整個村子都知道我們關係了。」

蔡姨錯愕了幾秒鐘,毫無徵兆地媚惑一笑,湊過身子,靠向趙甲第,嫵媚動人兮兮道:「那是不是要我晚上給你暖被窩呀?嗯?」

趙甲第二話不說,撒開腳丫跑路了。

蔡姨笑喊道:「趙甲第,你給我站住!」

趙甲第在橋頭停下,警惕問道:「你要干啥?老子知道回去的路!」

蔡姨破天荒極罕見露出一個小女人嬌憨笑臉,伸出雙手,「我腳酸了,來,背背嘛。」

趙甲第幾乎吐血三升而亡,狂奔而去,他是真的認識路……

蔡言芝捧腹大笑,眯起一雙漂亮到令人髮指的丹鳳眸子:「竟然沒上鉤,算你聰明。」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4
第251章 童年和花季,螞蟻和墳頭


聽說村裡最出息的蔡家女兒回來了,訪客絡繹不絕,門庭若市,起先白天沒資格露頭露臉的村幹部,輩分老的,村裡親戚,最有趣的還是當年蔡言芝的小學和初中同學,稍微有點出息的,都開車趕過來,希望一睹芳容,白天蔡言芝表現得不近人情,現在可能心情奇佳的緣故,八面玲瓏起來,和母親一起招待客人,幸好房子足夠寬敞,幾十號人都安排的下,除了跟蔡家有七大姑八大媽複雜關係的,以及跟蔡姨當年有淺薄緣分的兩幫人外,還有一撮小眾人士,那就是村裡年輕人領袖蔡沖的死黨擁簇狐朋狗友們,一個個見到蔡姨,都驚為天人,他們跟這位蔡沖姐顯然有代溝,只聽說是個極漂亮的女人,可惜沒瞧見,蔡槍很小氣,寥寥兩三張跟姐姐的合照都珍藏起來,導致了一桿同齡人朋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天頓時被驚豔到,不光是絕美的容貌,尤其是那份睥睨螻蟻的氣場,就讓這幫年輕牲口們津津樂道,偷偷垂涎的同時心懷敬畏。

蔡槍的房間很大,他是個蘋果控,手機,電腦,mp3,mp4都是蘋果的,此刻他抽著一根中華煙,板起臉對七八個嘍囉警告道等下不許手機偷拍我姐,抓到一個,當場抽死,別怪我不哥們。一少年笑道沖哥,你姐怎麼從不回村子啊,以前都沒見過。蔡沖吐出一個煙圈,懶洋洋道我姐不屑唄,這種小村子小旮旯,我哥虎不虎?30歲不到就進了我們省的中樞,中樞你們懂不?我哥現在級別和我們縣長是一樣的,但今天那姓隋的見到我哥,還不得好生供奉著,不妨跟你們講,再過兩三年,我哥肯定還要提一級,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我哥還是什麼都聽我姐的,我姐在上海,嘿嘿,她賺的錢,村子所有人的存款加起來都比不上她一個零頭。

少年們一陣嘩然倒抽冷氣。其中有個還算見識過場面的年輕娃點頭道,院裡頭是瑪莎拉蒂和賓利,都得好幾百萬呢,加起來能買十多部奔馳了。一個腦袋不夠靈光的小哥破壞氣氛道沖哥,那男的是誰啊,好像跟你姐很親密,聽我爸說進村的時候還拉了手,該不會是你未來姐夫吧?蔡槍怒道姐夫你媽b!那傻b我要讓他從哪裡來滾哪裡去。

芹川首富的蔡家客廳裝修很古典,完全沒有爆發氣息,品味境界與「第二富」拉開了十萬八千里,與因為是蔡槍盯著監工,施工隊伍直接從上海那邊請過來,大大小小的裝飾擺設都由他打點安排,蔡言芝雖然連房屋奠基和完工都沒有參與慶祝,但託人送來了一大堆好東西,她對蔡大美沒有半點好感,卻不會因此讓母親丟半點臉面,那棟建在千島湖畔最佳位置的天嶼別墅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在人聲鼎沸中,趙甲第一拍腦袋,跑到院裡子,從車上搬下一箱貨真價實並且有價無市的三十年茅台,一箱限量版黃鶴樓,一條就八千多塊,還有一箱讓小行家袁樹推薦的高檔紅酒,搬了三次,敢情是生怕沒人知道他這是準女婿頭回登門,要孝敬老丈人丈母娘。把蔡言芝母親給開心壞了,蔡大美覺得倍兒有面子,一聽趙甲第說拆了抽喝就是,他還真就順水推舟了,一時間發煙的人開心,收到一整包香煙的也開心,其樂融融,唯一不那麼開心的,可能就是站姿優雅笑容「靦腆」的蔡言芝了。

鬧騰了兩個小時,蔡言芝終於能夠脫身,回到二樓房間休息,上樓的時候極「溫柔」瞥了一眼正在和她母親拉家常的某人。趙甲第戰戰兢兢上了樓,他睡一間客房,被單什麼都嶄新乾淨,躺在床上,閉眼回味一些細節:拉著蔡姨的手走過村頭;蔡姨與她母親也就是他自認是將來丈母娘閒聊時的小女人撒嬌;她趴在橋欄上的桃形翹臀;她說背背時的嫵媚;他搬東西進屋時她的殺人眼神……

天馬行空想著想著,趙甲第腦海中就浮現一副神奇畫面:某個身穿長袍男人的,提著竹籠木炭小火爐,一躍過河。

趙甲第悚然一驚,猛然坐起,他終於有點知道為何蔡姨能夠拉開那張巨大的傳統牛角弓,為何蔡姨即便在一代巨梟楊青帝死後,仍然能夠繼承支撐起他的龐大商業和黑道王國。做賊心虛的趙甲第立即給蔡姨發了一條短信:太累了,要早點睡,晚安。發完短信,趙甲第就從行李箱找了套乾淨衣服,準備大半夜去小溪狗刨幾下,懷念在觀音村小水潭裡的時光了。躡手躡腳出門,剛下了樓梯,有所感應,慢慢轉身,樓上站著蔡姨,環胸而立,俯瞰眾生一般。

被抓個正著的趙甲第哈哈笑道:「睡不著,去游泳。」

蔡姨冷笑道:「狗刨?」

趙甲第以退為進挑釁道:「咋的,還不許我露天游泳啊,剛一堆村幹部都抽了我的煙,就不信他們會攆我。」

蔡姨趁勝追擊,走下階梯,笑眯眯道:「走,讓我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趙甲第乾笑道:「木有咋過必要了吧?」

蔡姨微笑道:「你說呢?」

兩人出了房子,來到村尾一段僻靜位置,夜深人寥,趙甲第脫得只剩下一條大褲衩,站在河邊,先弄了一捧水擦了擦身體,適應一下,一哆嗦,真雞-巴冷。一咬牙,噗通一下扎猛子進水裡,暢快狗刨起來,嘴上咿呀咿呀哦的。蔡姨脫了布鞋和襪子,坐在河邊青石板階梯上,把腳放進清涼透骨的溪水裡,頭頂是一片璀璨星空,在大城市絕對沒機會欣賞到的這樣的美麗畫面,她抬頭,偶爾能看到只是一個亮點的飛機緩緩移動,小時候,她和同齡人的他們她們最喜歡坐在河邊或者曬穀場,看著星空,那時候,孩子們都沒有親眼看到大飛機,沒有去過燈紅酒綠的大城市,是有本連環畫小人書就能驕傲好一陣子的青蔥純真歲月。

瞬間回神的蔡姨勃然大怒。

原來某人靜悄悄滴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一雙腳丫。

她迅猛抬腳,踹在那個傢伙臉上,嬌斥道:「去死。」

遭受重擊的趙甲第下沉,再下沉。

蔡言芝不動聲色,根本不關係他死活。一分半鐘後,趙甲第終於憋不住,衝出水面,爽朗大笑,再度張牙舞爪游向腳丫放在水裡的蔡姨,她作勢太踢人,咬牙切齒道:「再過來,你就準備沉屍河底!」

趙甲第哦了一聲,很丟人現眼地狗刨來狗刨去,圓圈打轉,自娛自樂。

蔡言芝嘴角的弧度醉人。

撲騰了小半個鐘頭,她輕聲提醒道:「差不多了,這裡的水涼。」

嘴唇微微發青的趙甲第也不堅持,打算明晚繼續,機會難得,天曉得下次會是牛年馬月了,指不定就是這輩子唯一一次。上了岸,用毛巾擦了擦,見蔡姨的腳濕了,正猶豫著怎麼穿襪子,就把衣服丟過去,笑道擦吧,明天來,姨你可就沒這待遇了,自己帶毛巾。等蔡姨穿上鞋襪,趙甲第穿上褲子,套上衣服,總不能一條褲衩回去,太傷風敗俗。

回去路上,趙甲第突然來了悲春傷秋的靈感:「在我們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小妹妹們就開始穿絲襪了。在我們還純潔得沒有看過黃片時,美眉們就如飢似渴地捧著bl漫畫了。在我們還沒有學會右手在忙的純真年代,妹紙們都知道g點什麼東東了。好不容易我們進步了,有賊心有賊膽地知道去牽女孩子的手了,plmm們卻開始蕾絲了……好男人還沒有男朋友,但好女人都有女朋友了……姨,你該不會是……」

蔡姨笑道:「我很正常。」

趙甲第持懷疑態度:「不像。否則我這種天下無雙的年輕人站在你身邊,如此月色,姨不來個餓虎撲羊?我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

蔡姨挑了下精緻眉頭:「趙甲第,你現在越來越不像理工科生了。油腔滑調,跟誰學的?」

趙甲第呵呵道:「自學成才,開竅了。」

蔡姨停下腳步,趙甲第不得不跟著停下來,她問道:「在小溪裡游泳舒坦嗎?」

趙甲第如臨大敵,問道:「幹啥?」

她閃電抬腿,一腳把趙甲第踹進河裡。

不過總算還有點良心,趙甲第爬上岸的時候拉了一把,蔡言芝看到他臉色有點難看,柔聲道怎麼了?踢重了?趙甲第搖搖頭,擠出個笑臉道晚飯吃撐到了,剛才被你一踹肚子,有點悲劇的。蔡言芝難得良心發現,猶豫了一下我扶你一下?趙甲第咧開嘴,笑道不用,沒那麼脆弱,再說要是扶了,萬一你覺得我揩油,又把我踹下去,我就真爬不上來了。蔡言芝被逗樂,笑容綻放,如同一朵夜間才最動人的曇花。

回到房子,她很體貼地給趙甲第端來一杯熱薑茶,趙甲第剛換好衣服,捧著薑茶,頭撇了撇陽台方向,出去坐坐?蔡言芝搖頭道早點睡,明天帶你去看看我讀過書的中學。趙甲第點點頭,目送她離開房間。坐到桌前,打開檯燈和電腦,做了兩個鐘頭的變額年金產品模型,薑茶都已喝光,來到陽台,看著寧靜的芹川村落,叼上一根煙,悠閒吞云吐霧。

睡覺前,趙甲第呢喃一句:姨,這就是被你塵封的童年和花季啊。

二樓某個眼睜睜看著他和蔡言芝走出去然後一起回來的小同志,摔爛了一隻蘋果手機。

清晨5點多醒來,趙甲第出門晨跑,踩著布鞋的蔡言芝也結伴而行。朝氣蓬勃的蔡沖一身乾淨利落的運動裝,加入隊伍。沿河轉了一圈村子,出村子前,蔡言芝讓蔡沖先回去,少年笑著答應返回。

趙甲第跟著蔡言芝跑向據說距離不遠的浪川中學,轉頭看了眼敵意濃重卻掩飾很好的少年,輕笑道:「感受到醋味沒?」

蔡言芝疑惑道:「什麼?」

趙甲第一邊跑一邊耍把式,說道:「你弟啊,佔有慾挺強的,要不是你在場,估摸著要找我單挑。」

蔡言芝笑道:「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已。不窮養,加上有那麼個爹,以後連蔡槍都比不上。」

趙甲第輕輕道:「說不定人家都把你當意淫對象呢。」

蔡言芝大怒,一腳踢在趙甲第屁股上,所幸是布鞋,力道有所保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趙甲第才沒有摔一個狗吃屎。

假裝狼狽的趙甲第眯起眼睛,小子,這下你被判死刑了吧,跟哥斗,你還嫩了一萬年。

蔡言芝冷笑道:「別以為我不清楚你那點小肚雞腸。」

趙甲第呵呵哈哈裝傻,傷敵一千自傷八百,不還是賺了兩百嘛。

他們在浪川中學校門口停下,蔡言芝感慨道真的變了,以前都還有很多泥房子,宿舍特別破,很多男孩子一到梅雨天氣,因為懶,然後掛出來的被子都是發霉的。那時候一般學生都要每個星期帶上一袋米去學校,讓大蒸籠蒸飯,飯盒上都要刻上名字。我因為離家近,可以走回去吃,也可以在家裡午睡,所以每天都要跑很多趟,一些窮又調皮的男生總喜歡空手去拿別人的飯盒,好點的,吃完了放回去一個空飯盒,不好的就直接丟了。

走進學校,走在四百米跑道上,學生還在上課,兩個班級在上體育課,看到他們,都睜大眼睛。

當然,趙甲第被速度省略了,看的都是傾國傾城的蔡言芝。

來到一座小主席台,蔡言芝緩緩走上去,趙甲第坐在一旁的階梯上抽煙。

她柔聲道:「我讀初中的時候,成績不是特別好,所以從來沒有上台被表揚,但也從來沒有挨過批評處分。」

趙甲第輕輕嘀咕道:「說到上學,看來還是哥牛叉嘛,當年要是在這裡讀書,就沒楊青帝的事情了。」

蔡言芝似乎沒聽清楚,也沒有追問,只是安靜站在主席台上,穿著布鞋的她,依然是一襲皇袍一般的武則天式存在,讓操場上那些或懵懂或早熟的少年們個個眼神恍惚。趙甲第沒來由慶幸起來,雖說晚生了幾年,但還好,要是再晚生幾年,就真的徹底沒戲了吧。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種調調最雞-巴操蛋了。蔡言芝突然看到趙甲第蹲在牆角根,叼著煙目不轉睛,好奇地走過去一看,問道幹什麼?趙甲第沒抬頭,說看螞蟻搬家。沒料到女王蔡竟然陪著他一起蹲著,一蹲就是好幾分鐘,趙甲第轉頭疑惑道你不無聊啊?

她反問道你不一樣?趙甲第翻了個白眼道我跟你能一樣啊,你是姨,是大人物,我還青蔥年少得很,有童心童趣,知道不?蔡言芝笑了笑,伸出兩根好看纖柔的手指頭,把一棵小樹枝攔在螞蟻經過的路上,趙甲第怒道你有沒有公德心的,把小樹枝挪開,她又「賭氣」地放回原處,趙甲第大怒別再玩啊,再玩這種幼稚遊戲我就拾掇你了,我跟螞蟻兄弟們是一夥的。

正氣浩然的趙甲第伸手要拿走樹枝,蔡姨握住他的手,怒目相向,可貌似沒了以前的殺氣和殺機。

趙甲第妥協了。

他唉聲嘆氣道:「螞蟻兄弟們,沒辦法,姨對我使用美人計了,只能投敵叛國了。」

蔡言芝悄然鬆手,一根手指點了一下趙甲第額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帶趙甲第逛了一圈,等到下課鈴聲響起,她說:「去上墳吧。不過要和我媽他們先去我爺爺那些墳。」

趙甲第點頭道:「好,等下我來點鞭炮好了,我已經讓韓道德準備妥當,全是一萬響的,好幾大箱子,能放一整天。」

蔡言芝莞爾一笑。

上墳的時候,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很多都是沾了蔡家的光後這些年順風順水富裕起來的親戚,韓道德和田圖婓出現在隊伍尾巴上,扛了一部分煙花鞭炮。

蔡言芝走在最前頭。

這便是所謂的光宗耀祖吶。

蔡言芝爺爺外公那一輩雖然窮,但唯一的幸運可能就是死了還可以土葬,像ts現在國家政策就根本不允許土葬,而趙家老佛爺直接說了她死後肯定要土葬的,絕對不火化。每次提到這個,趙三金總樂呵呵拍馬屁說您吶,肯定長命百歲。而老佛爺則會斜眼瞥一下附近的黃芳菲,說道別長命百歲了,指不定就有人在肚子裡說老而不死是為賊哩。趙三金總會很尷尬,老佛爺也不搭理,起身走了,說還是給我的八兩縫布鞋吧,趁眼睛沒花,多縫幾雙。趙三金諂媚說娘,也給我來一雙唄,一雙一棟房子,成不成哦?老佛爺則會說別啊,我這不怕你前腳給我一棟房子,後頭就給別人兩套了,敗家不是這麼敗的。趙三金往往是翻白眼,鬱悶地低頭看報紙。

墳頭很多,大多間隔一段路程,要一個個走過去。蔡大美和趙甲第輪流放鞭炮,完全沒蔡沖的事情,差點讓這位小帥哥憋出內傷。

最後,蔡言芝提著一瓶白酒,和拿香捧鞭炮的趙甲第走向一個孤單的山頭,除此之外,沒有讓任何人跟著。

墳包很小,在一塊已經荒廢多年的地裡,墳上長滿了荒草。沒有墓碑。

趙甲第掏出打火機,把草點燃。順手叼煙的他把香點燃,揮了揮,交給蔡言芝,然後稍稍走遠。

蔡言芝站在墳前,捧著香,紅著眼睛,呢喃了很多話語。

上香後,打開酒瓶,把酒倒在墳前。

趙甲第點響鞭炮。

蔡言芝蹲在那裡,沉默不語。

趙甲第走過去,等鞭炮完畢,輕聲道:「走吧,明年如果有機會,清明節我陪你再來。」

蔡言芝起身,趙甲第柔聲道:「哭了?」

蔡言芝哼了一聲,加快步子。

臨近村子,趙甲第見蔡姨情緒穩定下來,弱弱問道:「姨,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小溪游泳?鴛鴦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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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趙甲第的裝b和牛b


鴛鴦戲水?

蔡姨對趙甲第的挑釁和調戲已經自動練成金剛不敗之身,穿過村子回到位於芹川村頭的標誌性房子,路上碰到很多打招呼的男男女女,一些小屁孩都吃了熊心豹子膽喊她姐姐,這讓喊姨的趙甲第很是不滿,一起吃過午飯,蔡言芝說要帶母親去千島湖散心,蔡大美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同意,他正愁一個小小芹川出風頭滿足不了他的膨脹虛榮心,到了鎮上,他當然不敢去天嶼別墅,但起碼能夠拉上姓隋的副縣長一幫領導搓頓飯,好生胡吃海喝加上胡侃一番,一家人帶上趙甲第這麼個外人殺向千島湖,蔡姨開著瑪莎拉蒂帶上母親,蔡大美開著奔馳SL350,他的生活圈子其實就芹川加千島湖那麼大地方,卻是三點五排量的車子,蔡沖興匆匆開上了小寶馬,320的豪華型,是考上淳一中後蔡大美大手一揮送的禮物,蔡大美好賭成性,奈何水平和運氣奇臭,這些年一晚上輸幾萬幾十萬的次數很多,不過家底厚,經得起揮霍,芹川旅遊這一塊,作為發起者和策劃者之一的他收入不菲。蔡言芝母親是小富即安的傳統家庭主婦,勸了幾句就放棄。蔡沖沒注意到他坐進寶馬領路的時候,姐姐蔡言芝皺了下眉頭。

到了芹川就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的趙甲第幸災樂禍,這小兔崽子明顯太嫩了啊。如果不是那點近水樓台的姐弟優勢,早就被蔡姨的磅礴氣場給轟殺至渣了吧。

過了千島湖大橋,分道揚鑣,蔡大美去比家裡還熟門熟路的縣政府顯擺了,蔡言芝帶著小寶和賓利去天嶼別墅,位於千島湖中心湖區的一個半圓形山谷上,可以俯瞰開元度假村,光是上山的私家車道就長達三公里,房地產公司是下了本錢的,不過這裡相比趙甲第住過的杭州青龍山莊,似乎還差了一大截,而且別墅的出售也不盡人意,不像青龍山莊,不僅全部售出,而且入住率頗高,在這裡就別奢望早上出門晨跑能遇上鄰居了。

蔡言芝購買的這棟別墅觀景位置極佳,室內設計走比弗利山風格路線,有個大泳池,坐下後,蔡言芝去找出茶具,她母親是個不會享福勤勞慣了的女子,馬上就拿了毛巾和小水桶開始擦拭客廳,趙甲第很水到渠成地去幫忙,自然而然,因為在趙家大宅裡,他就經常和童養媳姐姐一起打掃衛生,而王半斤就和此刻一動不動的蔡沖一樣,擺大老爺架子,蔡言芝煮茶的時候,斜視了一下與她親熱套近乎的小弟弟,並沒有吩咐他去幫忙,他問她答,很客氣,興許是相處時間太短,並沒有尋常姐弟之間的融洽默契,不過聯想一下蔡槍在上海一次不得入門的悲慘境遇,蔡沖還是比較幸福的,蔡槍在校內校外的表現欲都極強,主動跟姐姐聊了很多學校的事情,大多圍繞他為中心,年段排名,校籃球賽,縣乒乓球名次,等等。

蔡沖在這邊間接展示才情,趙甲第卻任勞任怨如老黃牛,繼續跟蔡言芝母親一起閒聊,亂七八糟都能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扯到了過年包餃子之類的,她高興說小芝不太懂照顧自己,甲第啊,你有時間一定要多去看看她。趙甲第笑著說一定的,我炒菜比言芝強多了,教她,她都學不會,沒悟性,以後肯定還得我親自下廚。她樂了,笑得很和藹。

蔡言芝耳朵尖,咳嗽了兩聲,以示警醒。

蔡言芝見母親還有繼續家務下午的趨勢,心疼道:「媽,你就別弄了,讓趙甲第一個人做去。」

她瞪了一眼女兒,洗手後拉著趙甲第一起坐下。

蔡沖看似陽光燦爛地笑道:「姐,等下一起去泳池游泳吧,可以調水溫的。」

趙甲第接話道:「對對,你姐身材很好的。等下我們兩個多看幾眼。」

姐弟倆的母親溫婉一笑。

又是損人不利己的殺手鐧,這可是趙家村頭號有志青年的獨門絕學。果然,蔡言芝隱有怒氣,把「心懷不軌」的蔡沖和從中作梗的趙甲第都化為灰灰,原本遞給趙甲第的茶杯沒了。蔡沖強忍怒火,低頭咬牙喝茶,抬頭後,又是一棵青春活潑友善溫良的小校草。喝茶的時候,接到蔡槍的電話,說下班後馬上趕來鎮上,看能不能一起吃飯,是他們母親接的電話,蔡言芝直截了當說媽,你胃不好,要準時吃飯,別等蔡槍。見母親神情猶豫,蔡言芝拿過手機,對蔡槍重複了一遍,那頭的蔡槍笑道姐,那行的,只要記得在鎮上等我就成,我盡快趕來。

晚飯在老字號的魚味館進餐,蔡大美沒敢拉上縣府裡的領導哥們,老實巴交地單獨前往,趙甲第吃魚很蹩腳,需要小心挑刺,所幸還有一些山筍石衣野蕨菜之類的特色菜,蔡大美問起了一些老丈人很想問也必須問的事情,例如趙甲第你是哪裡人啊,家裡人幹什麼的,你現在做什麼啊。於是趙甲第就回答說ts人,家裡做生意的,我現在在給一些公司做模型產品。蔡言芝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嚴格來說趙甲第還是很實誠的孩子嘛。蔡大美一驚一乍的,自我暗示後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含蓄,很低調,很不錯,尤其是那個模型產品啥的,聽不懂整不明白,但琢磨著肯定是大事業。趙甲第那車子他根本不認識,特地偷偷拍了照,下午跟領導們展示了一下,這才知道叫賓利,比女兒那部瑪莎拉蒂還要昂貴。

在男人看來,一切就像他的名字,大大的美好!

吃完飯,七點鐘左右,他們去千島湖廣場散步,蔡槍也開著一部掛省委牌照的奧迪a6趕過來,停在廣場附近,處處被趙甲第壓過一頭的蔡沖終於找到靠山,立即由無精打采變成興高采烈,就喜怒不露於色這點來說,童年時代就順風順水的少年終究敵不過親哥哥蔡槍,年紀小是一部分原因,主要是順境太多,逆境太少,孩子哪裡清楚姐姐身邊這位貌不起眼的哥們,是跟李檀那種級數甚至要超過蔡槍一級大仙人物稱兄道弟的傢伙,在姐姐私人射擊場玩格洛克進步神速、能一天把軍用吉普開翻五六次的怪胎。

蔡槍見到趙甲第,神情比以往幾次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複雜,主動握手。

蔡槍與他第一次見面,是出面請這個尚且稚嫩的年輕男人去家教,他主動坐在了副駕駛席。

隨後幾次不溫不火的接觸,這個對蔡槍來說能算孩子的傢伙以不可思議的驚人速度融入了他姐的圈子,是生活圈,而非事業圈!他除了小果兒和小強,成為這麼多年唯一一個吃過她燒的菜的男孩,或者說男人。狡詐如狐凶悍如狼,強大如司徒瀚海,也當著蔡槍的面自嘲是借那小子的東風,才有幸吃到蔡言芝的飯菜。

這一次,又不一樣了。

因為杭州的李檀,劉欣,加上樊龍泉這個在江浙一帶幾近無敵三叉戟。

朱峰平的瞬間落馬,讓有心人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氣息。

一向自負的蔡槍甚至有點悲哀無奈地發現,再也無法俯視小瞧這個叫趙甲第的傢伙了。

畢竟今天為止,他即便有了宋秘書長做靠山,也無法與李檀那位道行高深的浙江政壇新貴平起平坐,明年等李檀毫無懸念地成為省府秘書長,他就更無法媲美,說不定這輩子都要無法望其項背。

在湖邊散步的時候,蔡沖提議道:「我們去k歌吧?」

趙甲第一陣頭大,看到他這種表情,校園十佳歌手的蔡沖立即來勁了,拉著哥哥蔡槍做盟友,甚至連母親那邊也撒嬌起來。蔡大美也持贊成態度,他一直對這個兒子百依百順,女兒很長面子,大兒子蔡槍也漲臉面,小兒子蔡沖也不錯,學習,籃球,乒乓,唱歌,演講,都拿得出手,加上嘴甜,不僅做父親的蔡大美,蔡沖的母親也很溺愛。蔡言芝不想難得的大團圓掃興落幕,就答應下來,本來蔡沖說開車去一家檔次好點的ktv,蔡言芝說就近原則,廣場就有一家,一行人直接走過去,蔡沖當仁不讓成了麥霸,活躍異常,蔡槍也點了幾首,唱功平平,趙甲第和蔡言芝不知道是心有靈犀和事先說好,都保持沉默,只是給兄弟兩個禮節性鼓掌,蔡大美自告奮勇上去唱了兩首老歌,老掉牙的那種,六零後七零後才聽說過的。

蔡沖有意要讓趙甲第出醜,使勁慫恿他上去唱,趙甲第笑了笑,就點了首《都是月亮惹的禍》,原先還好,就是不著調,唱到最高潮那句「怎樣的情生意動,會讓兩個人拿一生當承諾」的時候,徹底破音了,但他還是堅持著吼了上去,一點不介意出糗,而蔡言芝很捧場地鼓掌起來,並不是象徵性的那種,她母親和蔡大美也微笑鼓掌,蔡槍的掌聲也誠意,蔡沖明顯就敷衍許多。

k歌草草結束,除了蔡大美,其餘人員都回到天嶼別墅,蔡槍小坐了一會兒馬上就要回杭州,出門的時候父母和弟弟蔡沖都送了,最後分別,蔡槍打開奧迪a6車門前,把蔡沖喊住,拉到身邊,猶豫了一下說道小沖,不要招惹他了,你姐十有八九不可能跟他有結果的,你一個小屁孩吃哪門子醋。蔡沖倔強道哥,我就是看他不爽,陰陽怪氣的,怎麼配得上我姐!蔡槍賞了一個板栗,笑道有你陰陽怪氣?蔡沖冷哼一下。蔡槍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小沖,別把心裡想的掛在臉上,尤其別以為掩飾得別人都看不出來,這樣很不聰明,你的腦袋瓜不錯,爭取以後比哥強,最好能站在哥的肩膀上,這樣你才能看到你姐那個世界的風景。蔡沖愣了一下,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頭。

誰家沒有難念的經?誰家沒有各自的艱辛曲折和處世智慧,理想奮鬥和野心崛起?

蔡槍輕輕嘆息,坐進車子,揮揮手,沿著別墅區的私家車道下山。

蔡言芝站在陽台上,一直注視著樓下兄弟兩人。

那雙丹鳳眸子,因為往往過於犀利冷豔,顯得與桃花無緣。

她等蔡沖轉身的時候,離開陽台,來到母親房間,母女說著溫馨輕快的話題,等母親睡去後,蔡言芝才輕輕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去酒櫃拿了一瓶酒,打開後,只是還沒喝就覺得索然無味,對著酒瓶酒杯發呆。剛跑下山跑上山逛蕩了一趟的趙甲第出了一身汗,問道去不去游泳?蔡言芝搖搖頭,趙甲第笑道是千島湖,不是那犄角旮旯的破游泳池。

蔡言芝眼睛一亮,趙甲第不給她猶豫反悔的機會,說道我拿毛巾肥皂什麼的,你去開車,或者跑去也行。等蔡言芝回過神,趙甲第已經搬來一堆東西扛著,蔡言芝只得跟著他一起走出房子,走了幾步,說等等,五六分鐘後,再下樓的時候她拎了一個環保袋,驅車來到千島湖畔,趙甲第沒有像往常那樣調戲蔡姨,脫得只剩四角褲衩,縱身一躍,扎猛子下去,狗刨向前。

蔡言芝鬆了口氣,輕輕脫掉外面的衣物,上樓後她換上了一身放在房間沒有用過的泳裝,典雅風格,即便是保守款式也掩藏不住她的尤物身材。

她魚躍而入,動作要遠比趙甲第來得輕靈優美。

趙甲第依然只會狗刨向前,如果是潛泳,不知為何,他永遠扎猛子下去是什麼地方,露出水面依舊是在原地,刨得再賣力也改變不了這個悲哀現實。

游了五百米左右,趙甲第有點扛不住,準備返回,轉頭一看,水面平靜如鏡。

蔡姨人呢?

腳底似乎被誰纏住,一下子將他拖拽下去,力道生猛霸道,措手不及的趙甲第本來就水性不佳,立即遭殃,他媽的難道真有水鬼?趙甲第嗆了很多口水,好不容易掙紮上來,看到身邊多了個一臉稀奇促狹表情的蔡姨。

趙甲第一邊撲騰,一邊苦笑道:「姨,如果不希望像上次在黃浦江那樣拖一條死魚,就別玩了。」

蔡言芝瞬間消失在水面。

趙甲第又被拉下去,吃了很多口水。

陸戰,玩槍,玩弓,說不定加上單挑,都似乎敵不過這娘們。

水戰,依舊完敗。

我草。

趙甲第等她浮出水面,立馬賣力狗刨回去。

蔡言芝饒有興致地在他身邊游曳轉悠,如同一尾絕豔空靈的美人魚。

趙甲第膽顫心驚,狗刨愈發癲狂,差點手腳抽筋。

還差五六米就可以順利上岸了,趙甲第鬆了口氣。

嘩一下,他又被蔡言芝拉下水面,這一次格外悽慘,在他真以為這娘們要「謀殺親夫」的時刻,她託了他一把,送到岸邊。

趙甲第坐在岸邊大口喘氣,幾乎暴走道:「草,老子以後再不跟你一起游泳了!」

蔡言芝依然停留在水中,悠閒遊蕩,不以為然。

趙甲第跑去從褲兜找到煙和打火機,坐回岸邊,點燃一根煙,有句古詩怎麼來著,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現在就挺有這個意境,凝望著不遠處優哉游哉的女人,趙甲第躺下去,吐著一個接一個的煙圈。

不知不覺,蔡言芝趴在了他身邊,注視著他。

趙甲第沒有轉頭,她也不肯說話。

她打破沉默僵局,輕輕道:「喂,你裝深沉吶?」

趙甲第咧開嘴笑道:「我有什麼深沉可以裝的,有你在,我永遠是個孩子,可能境界還比不上蔡槍,最多比蔡沖稍微好點。」

蔡言芝笑了,柔聲道:「呦,變得有自知之明了,姨口頭嘉獎一次。」

趙甲第摸出第二根煙,煙頭對煙頭,不用打火機,點燃,他想其實有煙癮也不壞,慢性自殺就自殺吧。天有不測風雲,多少有志青年和勇士猛漢死在了煙槍酒鬼的前頭。

蔡言芝笑道:「給姨抽一口?」

趙甲第乾脆道:「不給。」

蔡言芝沉默。

趙甲第自顧自哈哈笑道:「得好幾塊錢一根呢,不捨得。」

蔡言芝那具曲線畢露的身軀似乎靠近了一點。

兩人繼續沉默良久。

趙甲第抽完一根煙,彈掉煙頭,雙手墊在後腦勺上,閉上眼睛輕聲道:「在很多女孩子面前,我必須堅強,甚至會有點裝b,只要在乎我的她們需要我,我必須扛起一些責任,但跟你在一起,在能保護你之前,我不介意幼稚一點,小丑一點,譁眾取寵一點。可總有一天,我能護在那個叫蔡言芝的女人身前。而不是站在你身後,喊你蔡姨!」

蔡言芝身體顫抖了一下。

她坐在趙甲第身邊,雙手抱膝。

趙甲第也坐起來,不敢看她,直勾勾望向遠方。

蔡言芝突然側過身子,攤開手,撅著嘴巴道:「姨冷了,抱抱~」

趙甲第緩緩轉頭,再狠狠轉頭,「不了,你會後悔的。」

蔡言芝收回手,笑道:「趙甲第,你這是裝b哦。」

趙甲第點頭道:「對的,但我總有一天會牛b的。」

蔡言芝繼續抱膝而坐,將下巴擱在膝蓋上。

趙甲第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將手掌放在她下巴和膝蓋之間,微笑道:「姨,蔡言芝,總有一天我要牛b到能日你!」

蔡言芝安心將下巴靠著他的手心,眨了眨眼睛,「我等你。」

停頓了一下,悄悄紅著臉,軟軟糯糯道:「等你來日我。」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6
第253章 如狼


趙甲第早上醒來,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恍如隔世,有點像偽文青沈漢所謂的如夢如幻如泡影如秋霜。起床後單獨晨跑,吃早飯的時候瞧了眼坐在對面的蔡言芝,毫無破綻,沒有半點蛛絲馬跡做把柄,她似乎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並沒有為了誰天神下凡,吃完早餐,都要一起返回上海,結果瑪莎拉蒂加速再加速,車子如昨晚那一尾美人魚,穿梭自如,一騎絕塵,將新手趙甲第遠遠甩在後頭,只能淪落到跟韓道德幾個作伴,趙甲第納悶了,按照蔡言芝在別墅飯桌上的淡定表現,沒理由一出門就翻臉不認人,難不成是在嬌羞的傲嬌?趙甲第一傻笑,差點直接衝進千島湖,看到後頭的韓道德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趙甲第聚精會神開車,不能拿小命開玩笑,開著車子去湖裡游泳絕對沒那麼詩情畫意,幹這事的是腦袋被驢踢了。

這個時候的趙甲第當然料想不到他這輩子會做一項等於主動讓驢踢一下腦袋的壯舉。

在建德停留了半個鐘頭,在一座大橋上,趙甲第望著腳下的翻滾江水,彈掉煙頭,回到車子旁邊,看到在杭州被田圖婓一肘擊敲出個窟窿、事後回上海修理完畢的車窗,趙甲第嘗試了一下,一肘下去,車窗沒事,手臂生疼,鬱悶自言自語這個小六,是小說中所謂的那種天生神力嗎。

趙甲第回到車上,在杭州停留,約佟冬佟夏一起吃了個飯,就在桃花書吧吃的外賣,中間給方菲打了個電話,約好晚飯一起,這位少婦某種意義上說就是「紅娘」,如果難聽卻形象一點,拉皮-條的老鴇?佟夏一直小鳥依人,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從孫德智的奉承拍馬到朱大行長的倒霉翻船,再到朱峰平老婆姿態一百八十度轉彎的搖尾乞憐,佟冬則相對安靜,偶爾會批評一下妹妹別那麼尖酸刻薄。

趙甲第笑道挺好的,女孩子太善良也不好,本身就不夠強大,那種潛意識裡傷害了別人害怕遭報應而選擇善良,沒太大意義,活得累不說,還要馬善被人欺人善被人騎。

佟夏微笑糾正道:「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你『欺』『騎』搞錯了。」

趙甲第輕聲道:「沒搞錯,是你騎我,我被你欺負啊。」

在趙甲第看來,這是只有他和佟夏才心知肚明的桃色小秘密,哪知道佟夏只是甜美一笑,含情脈脈。姐姐佟冬卻是唰一下漲紅整張臉,低頭猛吃外賣。趙甲第皺了皺眉頭,難不成是佟夏口無遮攔,姐妹倆無話不說,連這種勾當都一清二楚了?等吃完飯,佟冬下樓去招呼客人,佟夏就黏糊在他身邊,沒忘記給他泡了杯黃山貢菊茶,趙甲第問道你是不是什麼事情都跟你姐說?佟夏驚慌道以前是的,但關於你的事情我都保密了。

趙甲第哦了一聲,既不信任也不懷疑的模糊態度,佟夏拉住他的袖子,緊張道:「真沒騙你。」

趙甲第見周圍沒人,輕聲道:「敢騙我,就繼續上次未完成的工程,把你咪咪摸大一個尺寸。」

佟夏媚眼如絲,剛想有所動作,佟冬湊巧帶一對情侶上樓,趙甲第咳嗽兩聲,佟夏跑去櫃檯,在姐姐的命令下煮咖啡,視線卻始終丟在趙甲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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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京城郊區,離市區大概一百七十公里的密穗縣,一年前,這裡就被縣裡交付給金海實業產下某個集團公司,要建成華北最大的狩獵場,屆時封閉式狩獵場面積達到五千畝,開放式狩獵區域則有一百多平方公里,但因為諸多原因,並沒有曝光。北京目前加上這個籌備中的狩獵場,不過寥寥三家獲得正規批文,其中一家已經沉寂十多年,即便是繁盛時期一年不過盈利兩百來萬,另一家也不溫不火,勉強收支持平。

毫無意外,這個狩獵場是由黃芳菲提出構想,然後一手操辦運作,只不過今天到訪初具規模的狩獵場的全是雄性生物,最大功臣黃芳菲並不在其中,在她的計劃中,等在12月份的北京溝域經濟發展規劃和招商會上正式提出,就算敲定,現在她正在忙後續批文的事情,這個狩獵場是走先上車後補票的野路子,黃芳菲目前還要跑兩個野生動物保護站下屬部門,但無大礙,最主要也往往是最難攻關的公安部申請批示,在黃芳菲這邊反而是最輕而易舉的。

來訪狩獵玩家大概十來人,為首是獵場的男主人,趙太祖趙鑫,他身材魁梧,穿一身迷彩服,感覺比職業軍人還軍人,本應該是陪太子讀書的他完全遮蓋了身邊中年人的風頭。

趙太祖身邊的中年人叫龐拓,東北吉林人,檯面上是某集團的老總,其實從事的都是灰色地帶的地下產業,實打實的富甲一方,即便在北京也頗有勢力,以前跟趙太祖有過一些點頭之交,並沒有太多利益糾葛,混個熟臉而已,前年龐拓想打破北京商圈的貿易壁壘,打通整條產業鏈,下山虎鬥不過地頭蛇,龐拓可以說是頭破血流,好不悽慘,差點連大本營都傷筋動骨,這才臨時抱趙太祖某個紅色死黨的佛腳,中間趙太祖閒著無聊就順手扶了一把,這才結下了善緣。

龐拓是資深狩獵玩家,一聽說趙太祖辦了個新獵場,早早就數次邀約,可惜都跟趙三金錯過,這次總算湊一起,龐拓笑道:「趙兄,這次哥倆比試一番?」

趙太祖蹲下去眯著眼睛望向山上,摸了摸身邊藏獒「青虎」的腦袋,無所謂道:「這地方還有差不多半年才算成型,目前很多獵物養殖都才開始逐步投放,山上獵物不多,容易敗興而歸。」

實名登記的玩家總共有十一人,趙太祖這邊加他自己才三人,剩下兩名還都是做做樣子的女子實習導獵員,身材很妖嬈,只差沒有撐傘擋太陽了,這樣的導獵員說不定導著導著就在山上野戰了。這裡的槍支使用費是兩百塊,子彈十五元一發,導獵費看心情給就是了。與其餘兩家不同的是,這裡的獵槍非但不破爛陳舊,相反都很具備殺傷力。而且一般獵槍子彈都是散彈,有效距離不過80米,可趙太祖這獵場裡卻是五花八門,連突擊步槍都有。

龐拓這邊保鏢佔大多數,足足五個,人高馬大,都不是虛架子。因為賺錢渠道和數額決定了龐拓是那種一旦沒貼身保鏢就要去投胎的人。其餘幾朵綠葉都無關痛癢,都是龐拓的朋友,資格不夠說話。

一位導獵員嬌聲道:「先生們,先放兩槍,試試手感。」

龐拓哈哈大笑,抹了一把她的胸部,「好了手感不錯,就不需要放『槍』了吧,人多,不太好。我們都是行家,不需要你這種小妹妹來教我們『射擊』的要領。」

趙太祖笑了笑,不以為意,這邊的導購員本來就是「野雞」性質的女人,只要她們按獵場一般規矩來,能釣到款爺就是本事。

唯獨趙太祖規規矩矩開了兩槍。

這是他的老習慣。

在江湖上,不管進那座山,那座廟,都要表達一下敬意,先禮後兵嘛。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7
第254章 是虎


趙鑫象徵性放了兩槍,腳下的雄壯藏獒「青虎」躍躍欲試,低沉嘶吼,因為有主子坐鎮,它才得以熬住性子,原地打轉,兩個女導獵員都遠遠躲開,這頭畜生委實恐怖了點,那架子,獠牙,四肢,都足夠駭人,一個撲殺就足夠把一個新鮮活人給穿透撕裂。趙太祖腰上別了一把烏木直柄獵刀,與花哨華麗昂貴這些詞彙無緣,很簡樸乾淨的造型,套在多年泡油脂的雕花老牛皮刀鞘中。野外狩獵都需要一把開路刀,經過整整一年花了大血本的移植培育,狩獵場的林區茂密許多,不再是原先的半人高枯草荊棘這類植被小山頭,就更加需要有把順手的獵刀。

「那趙兄,咱倆一人捎帶一個,開始分頭行動?」龐拓提議道,瞥了眼身邊兩個女人,笑意有點壞,「你挑哪一個?我揀剩下的就行。」

趙鑫輕鬆笑了笑,手指朝一個相對沉默寡言的女人,勾了勾,「那就挑個沒被你摸過胸部的,看著大腿比較有彈性,嬌嬌柔柔的花草,我不感興趣,一不小心就用壞了。」

龐拓眼睛不易察覺眯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沒問題,你是東道主,理應如此。」

雙方分道揚鑣。龐拓這邊人多,緩緩上山,等到趙鑫和導獵員的身影徹底沒入另一座小山的樹林,龐拓停下腳步,對兩個保鏢之外的朋友笑道:「你們先回了吧,沒你們事情了。記得到市區後,馬上出國,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我會通知你們。今天這齣戲,你們的出場費不少了,別貪心。」

那兩個在京津圈算中上等身家的商人如釋重負,毫不猶豫地轉身,導獵員莫名其妙,龐拓微笑道:「彭小姐,你去送送,我們就不需要你帶路了。辛苦你了。」

導獵員女人本想撒嬌,卻看到一張突然冷漠嚴峻起來的臉龐,不敢胡鬧,不情不願哦了一聲,轉身。

砰一聲。

嬌軀前撲,這位被某個滔天陰謀殃及池魚的女人當場香消玉殞。那兩個男人加快步伐,不敢轉頭。開槍的是龐拓身邊的一名保鏢,直中「彭小姐」後腦勺,龐拓笑了笑,抽煙,這個季節一般不被允許抽煙,天氣乾燥,枯草雜生,一不小心就會醞釀成火災。龐拓連殺人都敢做,何況是一點不成文的小規矩,他蹲著望向那具屍體,「也好,省得你提醒我不要吸煙,說真的,你這一路太呱噪了。你運氣太差了,如果跟著趙鑫,你起碼能多活幾分鐘。唉,趙閻王的趙閻王,你運氣也就比這娘們好上一點點,你說你安心在京津做你的生意好了,日進斗金,躺著數錢,多滋潤,還非得死死拽著東北三省的地盤不肯放,納蘭王爺給了你多大的面子,你不收下也就罷了,還敢打王爺的耳光,一山不容二虎呀。」

龐拓自言自語的同時,揮了揮手,身後一群保鏢掏出傢伙,步伐矯健,顯然都是叢林戰的老手加高手,龐拓瞥了眼地上的屍體,有點不自在,就喊住其中一個,其餘都去尾隨趙鑫,至於做什麼,想必傻瓜都知道不會是去陪著扛雙管獵槍的趙閻王一起打打獵聯絡聯絡感情。龐拓等這些個捧職業殺手飯碗的壯漢消失無蹤,挑了個地方坐下,對那名留下來貼身保護的保鏢說道:「小馬,你覺得去了四個,能回來幾個?」

保鏢漢子欲言又止。龐拓笑道說實話就行。姓馬的保鏢誠實道十有八九都回不來,趙閻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即便陳世芳郭青牛和魏鋒都不在身邊,他一個人對付五六個點子,不扎手,他身上有雙管獵槍,二十發彈藥,除掉先前打掉的兩發,剩下的綽綽有餘。龐拓猖狂大笑,幾乎笑出了眼淚,吐出一個煙圈,得意道小馬啊小馬,你們這些四肢粗壯頭腦簡單的貨,難怪你們只能給我們這幫有錢人賣命,要是真這麼簡單明了,我還送他們幾個去送死幹嗎,再者,你以為我願意跟趙鑫這種人撕破臉皮,做朋友都來不及,還做敵人?我傻啊,如果不是我被納蘭王爺吃得死死的,有把柄在他那裡,加上這次有備而來,有了個萬全之策,我不願意來,給我十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小馬,趙鑫剛才說被他挑中的女人腿腳彈性好,經得起玩,你就沒察覺到什麼?

保鏢茫然搖了搖頭。

龐拓仰起頭,吐出個愜意煙圈,緩緩道:「她可不簡單,是納蘭王爺麾下的一員愛將,只不過身份隱藏很好,前兩年我看過她跟人在擂台上近身肉搏,兩三下工夫直接就把對手弄殘了,而且這女人精通槍械,趙鑫挑了這麼個導獵員,也算他有『眼光』,獨具慧眼,對不對?哈哈,笑死我了,還說不擔心用壞,這妞何止不是瓷器,簡直就是鐵器嘛。當然,她身上給趙鑫帶的彈藥都是什麼貨色,小馬,懂了吧?」

保鏢嘆氣道:「懂了。」

龐拓看著保鏢神色,打趣道:「小馬,還替趙鑫惋惜了?」

保鏢撓了撓頭,尷尬道:「我們其實私底下都很崇拜趙閻王,是條漢子,單槍匹馬就打下了東北江山,真說起來,他和納蘭王爺都是東北三省最拔尖的兩個大人物,但佩服誰多一點,都是趙閻王,畢竟他能打能殺是出了名的。可惜,都是道上的傳聞,沒有誰真的見過趙閻王出手,不過我想趙閻王很強這個事實,水分肯定不大。光是馴服那頭普通藏獒兩倍身軀的青虎,一般人就不現實。」

龐拓點頭道:「是啊,你們這幫市井出身的江湖人士,自然會更喜歡趙鑫這條草莽大龍蛇,而不太願意接近納蘭長生,我也一樣。但形勢所迫,沒法子啊,納蘭王爺這次是不準備小打小鬧了,除了那個在狩獵場潛伏了一年多的娘們,還在這裡埋伏了一支精英暗殺隊伍,小馬,『長生蘭』聽說沒,算了,你這種小蝦米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一共才九個人,歷來都是三人一組,單獨行動,這十幾二十年,每死亡或者重傷退出一位,才會由重點培養多年的候補精銳頂上,王牌中的王牌,一直保持在九這個數量上,據說訓練方式都是按軍隊最頂尖特種兵來做模板。很神奇,是不是?嘿,這一次,來了兩組!所以你們幾個,只是來湊個熱鬧過個場子罷了,不會真的派上用場。」

其實早就一身汗水的保鏢如釋重負,只要不用跟趙閻王面對面搏殺,就是萬幸。

龐拓也好不到哪裡去,手一直抖,現在自己給自己打氣壯膽後,終於好一些,丟給小馬一根煙,笑道:「別緊張,趙鑫這次就是有十條命,都回不來了。這盤棋,納蘭王爺下了整整三年時間,我就是關鍵,什麼要在京津圈發展,什麼磕碰摔跤,都他媽扯蛋,回頭想一想,挺榮幸的,我跟納蘭王爺做盟友,跟趙鑫做敵人,最後還活著的,除了我,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保鏢呵呵笑了聲,他擅長保護人和殺傷人,不太懂拍馬屁。

龐拓聽著那邊斷斷續續的槍聲,趙鑫的雙管獵槍計劃和意料之中地只響了兩下,將煙頭丟在腳下,踩了踩,揉了揉臉,道:「事後,放一把大火,我隱姓埋名,就一乾二淨了。」

保鏢神情恍惚。

龐拓苦笑感慨道:「屬於趙鑫那一代的江湖,總該要落幕的。納蘭王爺有一個六王爺接班,趙鑫有誰?趙鑫論單挑,可能幾十個納蘭長生加起來都不行,論謀略,趙鑫陽謀陰謀其實都不輸納蘭長生多少,所以這麼多年,即便重心轉到了京津,趙鑫依舊是趙閻王,而且還博得了一個趙太祖的稱號。但接下來呢,趙鑫終歸是要老去的,而江湖這玩意,似乎從不來不會尊老愛幼。其實,趙鑫得謝我,感謝我在他最輝煌的時代,將他拉下馬。」

保鏢小馬似懂非懂。

緊湊槍聲陸續消弱。

龐拓興奮起來。

站起身,舒展一下。

保鏢出於本能,四處張望。

龐拓笑道:「等出去,賞你七八個娘們。」

小馬傻笑。

龐拓心情舒暢,稍後按照計劃,只要看到大火,代表著萬事大吉,他就可以跟手下匯合,撤出狩獵場。

跟納蘭王爺這種手腕通天的變態合作就是輕鬆,絲毫不需要擔心什麼後顧之憂,而且納蘭長生有一點很讓人稱道,那就是不會過河拆橋,龐拓沒有理由不感到幸福,等待他的將是先是幾年的蟄伏,然後是一片前程似錦了,有結下了一份香火情的納蘭長生在,龐拓確定自己能夠在任何領域如魚得水左右逢源,鈔票,女人,江湖地位,一切都要滾滾而來。

巨大的風險,換來巨大的利益。

古人誠不欺我。

龐拓咧嘴笑起來。

一個嗓音響起。

「龐老弟,很開心的樣子嘛?」

龐拓一震,絲毫不敢動彈。

頭腦猛然充血,眼珠子一下滲滿血絲。

鼓起莫大勇氣轉身。

結果龐拓看到保鏢小馬被一個應該早死了下十八層地獄的魁梧男人,這個根本理由和機會出現在此地的傢伙,上半身裸露,原本衣服應該是被撕碎,隨手包紮了幾處槍眼,如一頭東北叢林之王的猛虎男人,從背後單手掐住保鏢小馬並不纖細的脖子,提起懸空,因為力道太兇猛,直接咔嚓掐斷捏爆,浮在空中的健壯保鏢連起碼的象徵性掙扎都沒有做到,直接斃命,東北虎另一隻手提著一顆腦袋,就是龐拓大肆吹捧的女子,死不瞑目,脖頸被利器一刀削平,只是此時已經不再滴血。

男人似乎像在炫耀他恐怖無匹的膂力,將那個死絕了的保鏢身軀再往上提了十公分高度。

「你……」

龐拓牙齒打顫,說不出話來。

異常雄魁的男人將那顆頭顱丟給龐拓,嚇得龐拓趕緊躲開,抱著身邊一棵松樹,男人撇了撇嘴,笑道:「隨便玩了會兒,難道納蘭長生沒告訴你,我跟齊武夫兩個人當年在西伯利亞浪蕩的時候,一人一把獵刀一根繩,就輕鬆虐殺過整支阿爾法小隊?」

龐拓自己扇著巴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趙太祖,求您了,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麼都可以做!是納蘭長生逼我的啊……」

被譽為趙太祖的男人閃電摸出獵刀,直接將這個陰謀家給釘死在松樹上,從嘴巴刺透,口舌燦爛的龐拓這輩子終於是不會再呱噪了。

男人坐在地上,摸出一根煙,叼上,再點燃一根煙,夾在耳朵上,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小習慣。他活著走出那片狩獵場,就意味著有龐拓手下四個保鏢,加上長生蘭兩組六人,都掛了!

他身邊蹲坐著的藏獒青虎一身是血,尤其是嘴巴,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盤膝坐在地上的趙太祖摸了摸藏獒腦袋,眯起眼睛,抬頭望著天空,笑了笑,「武夫,現在的小娃娃,根本不頂事嘛。」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8
第255章 它山之石


方菲和郭志軍這對夫妻檔在西湖邊上一傢俬人會館請趙甲第吃私房菜,就在斷橋那邊,位於保俶路和北山路交叉口的一個綠蔭茂密的小山頭上,鬧中取靜,停車後,必須拾階而上,台階也有講究,九九八十一級階梯,寓意不言而明。

門口院中有一口杭州老井,篆刻有一行小字,「此心安處既吾鄉」,趙甲第帶著佟冬佟夏姐妹,一眼就相中這塊風水寶地,尋思著以後心愛馬尾辮要開私人酒窖,就弄一個相似的地盤,不過估計難如登天吶,房價租金是其次,主要是太難見縫插針,西湖邊上寸土寸金的土地資源早就被行政部門和一些隱富人士瓜分殆盡,在一座窗外就是西湖風景的雅間,方菲熱情招待趙甲第,桌上的私房菜精巧玲瓏,色香味俱全,她看佟冬佟夏姐妹的眼神有點古怪,因為她原本是想將佟冬塞給趙甲第,可目前看來,倒是妹妹佟夏捷足先登了。郭志軍依舊不善言辭,但該喝酒的喝酒,該寒暄的寒暄,並無板臉端架子,吃完晚飯,趙甲第詢問方菲這邊能不能喝茶,風景實在太好了,不捨得走。方菲笑著說沒問題,會館頂層有個閣樓,風景絕佳,一覽西湖小。趙甲第樂呵呵道那介不介意我請幾個朋友過來,其中一個方姐很熟。

郭志軍低頭喝了口水漱口,微微皺眉。方菲不介意道行啊,來吧,有朋自遠方來嘛,多多益善。姐很好奇你能把誰請過來。半個鐘頭後,依然公子哥紈袴風範的劉欣吊兒郎當出現在閣樓,方菲和郭志軍面面相覷,雖說心中有數,猜到了五分,但終究無法想像這對間接的仇家如何能夠「呼朋喚友」,劉欣不客氣,坐下後朝方菲丟了個玩世不恭的媚眼,不把自己當外人,挑了條椅子坐下,大大咧咧道:「李大秘書面子比較大,還得過小半個鐘頭才能脫身,他跟老樊一起過來。」

趙甲第正納悶老樊是哪根蔥。

郭志軍駭然,故作鎮定道:「樊龍泉?」

劉欣瞥了眼趙甲第,趙甲第怒目相向,罵道:「我只喊了李檀,天曉得樊龍泉是誰。」

劉欣翻了個白眼,點頭道:「對頭,樊龍泉要來。趙甲第欠他一個人情。」

劉欣跟郭志軍很不對路,基本上每次劉大紈袴去VOGUE酒吧娛樂玩耍釣美眉,大老闆郭志軍即便偶爾在場,也會自動離開,堅決不碰頭不客套,原因很簡單,劉欣太無良了,每次見到風韻猶存的少婦-方菲都要勾搭一番,談不上動手動腳,但言語上都不正經,郭志軍是比較古板的老版江湖人士,對這類很不適應,而且總不能驅趕這位大公子哥,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上次劉欣被一個北方過江龍拿槍指著腦門,郭志軍就屬於很是幸災樂禍了一番的陣營一員。興許是劉欣故意要膈應不在同一條船上的郭志軍,挪了挪椅子,搬到原本離趙甲第很近的方菲身邊,嬉皮笑臉,滿嘴葷話,郭志軍低頭悠閒喝茶,我心向西湖云淡風輕的姿態。

趙甲第接到一個電話,起身說下去接個朋友。跟屁蟲佟夏緊隨其後,劉欣作勢要揩這妹紙油,被佟夏瞪了一眼,豎了根中指,把劉紈袴給氣笑了,嘀咕一聲,卻沒有上心。這個細節,看得方菲和郭志軍相視一愣,佟家姐妹的底細他們再清楚不過,論房子車子這些表面事務,能算不錯的中產階級,但其實剝掉外衣,只是負資產,連小康都算不上,這佟夏也忒不知死活了,看樣子,不像是一點不知道劉欣家世的雛鳥哇?這裡頭,到底有何玄機?郭志軍微微咦了一聲,眉頭緊皺。方菲卻懶得深思,只是玩味瞧了眼沒有動身的佟冬。以往看來,在閱盡世事的方菲眼中,佟冬要遠比孩子氣的佟夏來得大氣,更大家閨秀,不撒嬌不調皮,所以她才會把佟冬介紹給超級績優股趙甲第,殊不知現在事態發展有些岔路了,當下拘謹的是佟冬,放鬆的竟是佟夏。

李倩從凱迪拉克suv中下車,和趙甲第一起走上台階,嘖嘖稱奇道:「這地兒不錯,以後要常來。」

趙甲第笑道:「下次來你請客就是了。」

剛走到院子,趙甲第接到李檀電話,說到了,趙甲第讓李倩在院子裡等會兒,他要下去接人,李倩琢磨著跟趙甲第比較熟了,就沒有裝客氣熟絡地下去一起接人。很快等趙甲第把兩個人接上來,一介紹,李倩就有些懵了,那個叫樊龍泉的男人她不認識,但一身黑西裝白襯衫,那震懾氣場,比《竊聽風雲》裡幾位老戲骨的扮演角色還來得嚇人,李倩就斷定這傢伙如何都不會是小蝦小魚貨色,樊龍泉是李檀介紹的,然後李檀自我介紹了一下,遞給李倩一張名片,李倩一瞥,眼睛一亮,微微張了張嘴巴,小心收好,去閣樓的時候,狠狠掐了一下趙甲第的腰部,趙甲第倒抽一口冷氣,苦笑道倩姐,這是干啥子哦。李倩悄悄冷哼一聲。

觀景閣樓,已經淪為配角的方菲+郭志軍,自動升為主角的劉欣,他身邊是李檀+樊龍泉,一黑一白所向披靡的彪悍組合,地位最詭異的趙甲第,佟冬+佟夏,加上一個最霧裡看花的李倩。

閒聊。

有劉欣這個活寶在,根本不用擔心氣氛僵硬,脫掉高幹公務員外衣的李檀也是談笑風生,有趣詼諧的段子信手拈來,樊龍泉則喜歡一針見血,先是小冷場,然後皆大笑,黃芳菲和李倩這兩位少婦都是成精的職場白骨精,很快就融入圈子,跟著插科打諢,幽默幾把,自嘲一下,接話和調侃都渾然天成,閱歷,眼界和底蘊的佟冬不得不成了最沉默的一個,佟夏是另類,只顧著伺候趙甲第了,「目無餘子」的驕橫姿態,連劉欣都敢不放眼裡,就崩指望這閨女對誰尊敬畏懼了。

就連郭志軍,都由衷大笑了幾次。

約莫一個鐘頭後,郭志軍最先立場,方菲就嫁雞隨雞夫唱婦隨地走了,隨後是開始察覺到與整體格局略顯格格不入的李倩,知趣地約好下次見面時間。於是,閣樓只剩下一幫「自己人」。

「樊哥,換酒?」趙甲第笑道。

樊龍泉笑著點頭道:「有道理。」

佟冬去喊服務員,因為他們刻意將服務員支開。

「朱峰平的事情,麻煩李哥了。」趙甲第歉意道。他完全沒想到一起他本覺得已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風波,會再起波瀾,而且一下子就將朱峰平給掀翻到了泥土裡,一身泥濘不說,甚至可能會牽扯出一場政壇震盪。如果不是他專門打電話詢問,跟李檀溝通了一下,這場鬧劇當真會一直鬧騰下去,難怪江浙這邊都對不顯山不露水的李大秘書一半忌憚一半崇敬。

「不說客氣話,等下自己自罰三杯。」李檀輕笑道,伸手指了指樊龍泉,「佟夏,你們的書我收到了,其實你們得感謝這位樊大叔。」

佟夏甜美笑道:「謝謝樊叔叔。」

樊龍泉擺了擺手,「弟媳婦就不要客氣了。」

佟夏臉一紅,使勁搖頭。

趙甲第樂道:「她連小三小四都算不上。」

樊龍泉愕然,有點跟不上時代。劉欣倒是很惺惺相惜。

等佟冬坐下,劉欣看著一對如花似玉珠聯璧合的姐妹花,讚歎道:「趙甲第,你豔福不淺啊。我得跟我姐告密去,好討點打賞。」

趙甲第有恃無恐笑道:「去啊,趕緊的,看誰倒霉。」

劉欣猶豫糾結了一下,喝了口酒,鬱悶道:「這世道是越來越不靠譜了。就像我這種好男人,白天沒啥鳥事,晚上鳥沒啥事,比不得李大秘和樊大叔,白天瞎雞-巴忙,晚上雞-巴瞎忙。現在多了個趙甲第,一來就是姐妹花,太牛b帶閃電了,讓我這種從良的前輩情何以堪啊,以前吧,還挺寂寞地想找三個妹紙,包養她們,一個香港的,一個澳門的,一個台灣的,然後哥穿一件五星紅旗T恤,讓她們分別穿香港地圖,澳門地圖,台灣地圖,都寫上三個大字,『愛祖國』!然後一起上街軋馬路!可惜快有媳婦的咱是辦不到了,只能努力讓媳婦生三個娃兒,將來孩子們的出門穿著以此類推……不過趙甲第你倒是挺好,有現成的,讓這兩閨女再捎帶上個水靈小閨蜜,四個人剛好湊一塊,每人一件,走大街上,肯定拉風。」

「我白天晚上都瞎雞-巴忙是真的,但雞-巴瞎忙就算了。」

李檀搖頭笑道,「不過劉欣你這個提議不錯,可以讓小冬小夏嘗試一下。」

佟夏偷著樂。被趙甲第用指尖戳了戳小酒窩。

佟冬自己給自己圓場,笑道:「我們可以設計一下這種文化衫,創意很好。」

趙甲第不願意讓佟冬難堪,就轉移話題,笑道:「李哥,樊哥,你們兩大佬,給說說這幾件事情是怎麼搞的,讓我見識見識上位者的手腕,爭取現學現用。」

李檀笑而不語,樊龍泉啞然失笑,「沒啥好說的吧。」

劉欣翻白眼道:「你們兩裝b犯別這麼擺譜好不好,不說是吧,我來說。省得這傢伙當做天經地義,不領情。」

劉欣口才好,說得跌宕起伏,李檀數次打斷提醒說別誇大其詞別用誇張手法。

趙甲第臉色平靜,盲目崇拜趙甲第的佟夏還好,佟冬第一次親耳聽說圈中內幕,心思情緒翻江倒海。

「李哥,聽我大媽說你明年要上馬了?」趙甲第聽完後沒有表態,只是有意無意扯遠了。

劉欣和樊龍泉相視一笑,默不作聲,都安靜喝酒。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現在不敢抱有太大希望,怕希望太大,失望就太大。其實變數不小。」李檀微笑道,很少見地一飲而盡杯中酒。

「慢慢來,眾人拾柴才行。」趙甲第笑了笑。

這個隱秘小團體又聊了半個鐘頭,李檀手頭還有工作,要回省委,因為喝了酒,就拉樊龍泉當司機,劉欣也就跟著回去。

如此一來,閣樓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天氣好涼一個秋。

趙甲第喝著酒,單肯定劃在方菲賬上,不需要他掏腰包,想必不管是方菲郭志軍這對夫妻檔,還是李倩,都覺得今天一趟不虛此行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老話總是如此一語中的,把天大的道理都說透了,不服氣不行。

趙甲第喝著酒,佟夏陪著喝了不少,佟冬滴酒未沾。

魏鋒走上閣樓,身後帶著一個光頭,斜靠欄杆,對著趙甲第拈蘭花指,嬌笑道:「小八兩,想念蟈蟈哥不~」

佟冬佟夏直接傻眼。

趙甲第愣了一下,驚喜道:「死蟈蟈,你丫不是在內蒙古奮發圖強嗎?」

郭青牛自顧自坐下,把酒當茶解渴,一連喝了三杯,一抹嘴,嬌羞道:「這不想你了嘛。」

趙甲第怒道:「你別噁心我成不成。好不容易重逢的溫馨氣氛,都給你破壞了。」

郭青牛望向佟冬佟夏,哇一聲,「好嬌豔的姐妹。」

佟冬汗顏。

佟夏很理直氣壯接受了稱讚。

趙甲第猛然一驚,輕聲道:「芳姐在冬草姐身邊,那趙三金豈不是?」

站在閣樓門口的魏鋒閉目養神。

光頭郭青牛收斂了玩笑神態,笑了笑:「沒事。」

趙甲第抽了根煙,順手丟了根給郭青牛。

郭青牛拿煙敲了敲桌面,漫不經心道:「跟你說實話吧,小八兩,武力值方面,我加上芳姐加上瘋子,三個才有勝算。兩個就別去大老闆那邊討打了。當年,納蘭王爺聯手江浙滬這邊的楊青帝,都沒能拿下大老闆。」

趙甲第差點噴出一口酒。

他瞪眼道:「你沒開玩笑?」

光頭蟈蟈哈哈大笑:「傻了吧,大老闆當年可是逼得黃老爺子耍出單手刀的的猛人,要不以芳姐的脾氣,能服氣,還是心服口服?八兩啊八兩,你是沒見識過大老闆身上的槍眼疤痕吧?不管漢子,還是娘們,瞧見了,都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不遠處魏鋒嘴角噙笑。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09
第256章 平凡的老闆


阿春飯館位於哈爾濱工業大學周邊,因為只做冷門的揚州菜,或者揚州炒飯加上一些面條餃子之類的,都稱不上太大特色,加上地理位置尷尬,競爭激烈,生意一直不冷不熱,所幸也就二十多平米的小地方,租金不高,店主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保養不錯,穿中山裝,踩厚底布鞋,幾分儒士風範,看上去也就不惑之年的模樣,此刻端著一隻烏青色小茶壺暖手,使喚員工做活。阿春飯店名字低俗,牌匾上四個字卻比較鐵畫銀鉤,甚至說筆走龍蛇也不為過,不知出於何人之手,當然極有可能是拓手臨摹下來的東西。

員工只有一個,是個五大三粗的青年漢子,典型的東北哥們,憨厚實誠,從農村小旮旯初出茅廬,來到大城市,任勞任怨,好騙,包幹了買菜打掃、洗菜切菜、炒菜做飯、端茶送水等全部雜活,一個人頂三個人用,工資依舊是可憐巴巴的八百五,唯一的好處就是老闆逢年過節都會送個紅包,一百兩百的,看老闆心情而定,阿春飯店之所以能夠維持下去,二十來年屹立不倒,成為附近幾條街上歷史最悠久的店舖之一,有個先天優勢,老闆是哈工大的講師,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資深講師,職稱卻一直上不去,只比在編的助教稍微好點,教授級別待遇是肯定終生無望了,偶爾學生會來友情客串一下,尤其是大大小小的馬哲專業考試前,總是跑得特別慇勤,買單都是豪氣一揮手說別找零錢了,老闆也不客氣,坦然收下,該不及格的照舊不及格,倒是及格了的不介意多加幾分,算是錦上添花,卻絕不雪中送炭。現在沒到考試的點上,生意冷清,唯一的員工給自己弄了份大盤炒麵,啃著大蒜,一條腿擱在椅子上,狼吞虎嚥,這個在阿春飯館打了兩年雜工的青年剃平頭,因為好打理,洗頭都省下洗髮水的錢了,這兩年沒什麼開銷,倒是存了點,銀行帳頭上差不多一萬五,老男人總說啥時候存夠一萬了給老闆孝敬點煙酒,青年總說那你多發點工資唄,離一萬塊還早。

「老常,你說你一個好好的馬哲老師跑去講什麼法理學和憲法學,反正俺是聽不懂,難怪開了這堂課程,每次都是小螞蟻幾隻在那裡打瞌睡,哈工大怎麼不把你這課給撤消了?」青年一口大蒜味,左手上有份沾滿油漬的報紙,《新晚報》,他高中沒畢業,只讀了一年半,就跟著村裡親戚去打工,哈爾濱市呼蘭區,工地上搬磚扛水泥袋什麼的,沒什麼正規勞務公司簽署合同的那種,小工,說好了每天45塊錢,結果那個工程爛尾了,肥的流油的老闆直接跑路,他白打了一年的工,他就輾轉到了阿春飯館,反正包吃包住,後來得知老闆是哈工大老師後,特別激動,覺得碰上了大文化人,只不過隨著旁聽次數多了,發現這傢伙說的東西都沒人愛聽,那股子崇拜之情就逐漸淡化。況且處了兩年,他也沒看出這老闆有啥了不得的,最多就是心疼媳婦這點相當不錯,每天都會親自專門下廚給老闆娘送份揚州菜,他只見過老闆娘幾次,看著一點都不般配,她比較顯老,像一般過了半百的女人,不過老闆娘的確是好人。倒是一些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大學生,對這個年紀不小了的老闆時不時有點不對勁的苗頭,他看著都擔心,生怕老闆做出對不起老闆娘的勾當,在大城市呆了三年,年輕人偶爾去網吧玩下勁舞團的他也知道了白天教授晚上禽獸的網絡用語。

「社會總是需要一些傻瓜的。比如你這樣的。」老闆端著小巧茶壺,一隻手揮了揮,把青年的蒜味給驅散。

「你才傻!」青年忿忿不平道。

「我也沒說我聰明啊,大智近妖多折壽,跟紅顏薄命是一個道理。我們中國人為人求儒,處事黃老,手腕緣法,才能金剛不破。」老闆文縐縐道。哈工大-法學院最具代表的是國際法,國際經濟法和民商法學這類與實際接軌的學科,老闆所教的,太形而上,加上課堂上總是聊一些有關公正正義道德這類「不著調」的落伍玩意,誰愛聽。至於很多教授牽頭的「研究所」,就更沒他這個外緣人士湊熱鬧分杯羹的份了。

「別酸文,老子聽不懂。」青年沒好氣道,把報紙翻了一頁。

「我送你的《古文觀止》看完了沒?」老常笑道。

「規定每天看一頁,不捨得翻。」青年理所應當道。

老闆無可奈何,幸虧對這位員工的古怪脾氣已經習以為常了。

「傲天哥,吃飯呢。」一個傢伙鬼鬼祟祟走進阿春飯館,單獨一人。

「小紅吶,來來來,俺給你做碗揚州炒飯,老規矩,多加一個蛋。」青年一看到來客,樂了,火速掃蕩光盤裡的面條,吞嚥下大蔥,在圍裙上抹了抹手,就去隔壁廚房搗騰拿手炒飯。

「傲天哥,下次別喊我小紅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就算喊我熊子也好啊。」來的傢伙苦笑道,坐在老闆對面。

「那不行,小紅喊著親切,喊熊子顯得比較見外。俺就喜歡喊你小紅,誰讓你扎個辮子。」掌勺的青年從廚房探頭道,朝紮了個辮子的年輕男人咧嘴笑了笑。阿春飯館隔壁有家生意火爆的餐館,店主是個沉默寡言的老頭子,沒事就搬條凳子坐在外頭曬太陽發呆,偶爾會被老常喊進來下幾盤象棋,捉對廝殺一番。紮辮子青年一到阿春飯館,隔壁老頭就踱步進來,坐在門口位置,拎一桿老煙槍,大口大口抽著城裡不多見的旱煙。

「栽跟頭了吧?」老常微笑道,斜眼看了一下每年都會來哈爾濱露面三四次的年輕男人。

「是我的錯。打亂了您的步驟,我認罰。」青年長得白淨斯文,笑起來就特別像一張狐狸臉,很招牌。

「打亂說不上,誤打誤撞了一下,也算好事。讓趙鑫這隻老虎緊繃著,不打瞌睡,就滴水不進了,反而不妥。慢慢來吧,我還能再活二三十年。」老常搖了搖頭。他在哈工大的教師證上名字叫「常生」,很希拉平常,沒什麼朋友,與同事基本上沒什麼交集。

「您這是安慰我嗎?這比抽我一頓還難受。」狐狸臉青年苦笑道,有點愧疚。

「下不為例。」老常喝了口茶,輕聲道。

「瞭解。」

青年如釋重負,有點洩氣,「本以為那小孩沒啥挑戰性,就直接動一動他的老子,知道趙太祖變態,真不知道這麼變態。」

「他和齊武夫聯手的時候,是個巔峰。那會兒,東北的風雲,很精彩。」老常平淡道。

「聊啥呢,小紅,俺覺著吧,這種老師容易誤人子弟,你想要出息,就照老常說的反著來。」打雜的年輕人把一盤加了三個雞蛋的揚州炒飯端上桌,一屁股坐在他們身邊。

「傲天哥,正聊著腰給你找個媳婦呢。」辮子青年笑道,低頭啃飯,悄悄抬頭,「我可不敢說眼前這位誤人子弟,傲天哥,最佩服你這點了。」

「當真要給我找漂亮閨女?」掌廚的傢伙眼睛一亮。至於小紅的溜鬚拍馬,他早就見怪不怪,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別聽他瞎講,等下炒飯收雙倍錢。」老常老神在在道。

「嘿,我還真就不收小紅的錢,我是掌廚師傅,這點權利還是有的。老常你能不能別這麼摳,哪有你這麼做生意的。」打工的青年教育起來老闆。

老常笑道:「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他犟脾氣來了,瞪眼道:「老常,做人要厚道!」

「小紅」一口噴飯。

老闆跟員工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老常敗北,嘆氣道:「得,從你工資裡扣。」

他豪爽道:「扣就扣,五塊錢而已。」

老常提醒道:「你額外加的雞蛋不算錢啊?」

他一拍桌子,差點讓辮子青年滿面都是飯粒,怒道:「老常,我辭職!」

老常一拍額頭,妥協道:「那就按五塊錢算。」

他還不滿意,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

小紅嘴角抽搐,強忍笑意。

老常閉目養神,喝茶緩慢。

暱稱比較上不了檯面的英俊青年諂媚笑道:「傲天哥,你去大學旁聽的時候,遇上水靈妹紙沒?你這麼帥氣,肯定有不少都折服了吧?」

他撓撓頭尷尬道:「還行,再等等。」

辮子青年打抱不平道:「傲天哥,要不你去我那小地盤混,保證一大把的妹妹求你抱回家。」

他翻白眼,語重心長道:「小紅啊,做人不能太浮躁,說大話不好。我也是混過江湖的,在工地上那會兒參加過很多次打架圍毆,每次都全身而退,靠的是什麼,知道嗎?」

小紅愣住,「靠什麼?」

他故作神秘,笑而不語,高人風範吶。

小紅只得扒飯。

老常笑笑,平凡的人,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作為,至於勝負心,牛角尖,執拗意,只要順勢而動,都是好的。

打工的傲天哥,姓龍……

怎麼看都是無背景,無靠山,無大智慧,無大機遇。

身邊被他用五塊錢炒飯收買的青年,姓陳名紅熊……

常生。

長生。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0
第257章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趙甲第開著賓利返回上海,他相信被「敲打暗示」過的兩對夫妻檔都會重新評估自己,杭州的人脈培育可以暫時告一段落,文火慢燉,急不來,借勢是門大學問。他已經決定抽空跑普陀山,給大媽王竹韻提一下李檀明年的關卡,李大秘不管面子上表現得如何淡定閒散,骨子裡卻是個勝負觀念極強的男人,這種傢伙,越是懂得化繁為簡,慾望越是單一,就越不允許一丁點不可掌控的意外,這是趙甲第近期琢磨出來的小門道,既然李檀投之以桃了,那他就趁熱打鐵地報之以李好了,李檀不貪錢,可謂兩袖清風,是出名的大筆桿子,理論和實踐都過硬,瞎子都知道是支大優的紅色妖股,趙甲第當面說了那句眾人拾柴火焰高,李檀自然聽得出來潛台詞。

到上海後,直奔蔡言芝的射擊場,韓道德和小六極其熱衷於開軍用吉普,學著趙甲第駕駛大傢伙「翻跟頭」,看得語嫣姐一陣肉疼,趙甲第去射擊館前對韓道德說:「你去查一查樊龍泉的大致底細,估計是個大牛人,點到即止,就當看本活的小說。」

韓道德點頭道:「好嘞。」

趙甲第繼續道:「順便幫我挑只好點的紫茶壺,我大媽愛喝茶,好收藏這個。不需要太貴,但必須有點小心思的。」

韓道德笑道:「包在我身上,您就放一百個心。」

趙甲第進入射擊館,格洛克,持之以恆玩移動靶,右手累了換左手,暫時還沒張狂到雙手齊發。

語嫣姐靠著牆,不停嘖嘖嘖。

趙甲第休息喝水的時候納悶道:「語嫣姐,你這是表揚還是貶低吶?」

語嫣姐繼續伸出一根粗壯手指頭,低著肥厚的嘴唇,性感萬分道:「不告訴你嘛~」

趙甲第恨不得一槍把這位兩百來斤的「閨女」給斃了,不過估計就他那體魄,一槍不中要害根本幹不掉。

不知不覺就咬牙扛了兩個鐘頭,滿頭汗水,趙甲第氣喘如牛。

蔡言芝緩緩走來,看到趙甲第忍不住顫抖的雙臂,皺眉道:「你想殘廢?」

趙甲第下巴朝靶子方向點了點,「因為才發現越是吃力,越撐到極限,手感就越容易熬出來。」

語嫣姐迷人的秋水眸子中充滿欣賞。

蔡言芝一語不發,似乎不願意反駁。

語嫣姐輕輕道:「蔡姐,小弟弟很有天賦的,這進步速度,沒有第二人。」

趙甲第哈哈道,「真的?」

蔡言芝貌似被逗樂,迅速收斂一閃而逝的笑意,板著臉道:「那是因為你基礎差。」

趙甲第要無聲的抗議,起身,當他舉臂,理論上應該無法精準駕馭的手臂,手腕,五指,神奇地不再顫抖,絲毫不動。

蔡言芝漂亮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這傢伙,真的大踏步入門了。

趙甲第嘗試了十五發連射,一氣呵成。

成績是一百二十一環。

蔡言芝都有點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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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某家醫院,包紮完畢的趙三金沒有躺在病床上,赤腳站在窗口位置,只穿了條四角褲衩,房中還有金海實業的女主人黃芳菲,隨著這十多年的精心經營,她終於擺脫了最初名不正言不順的尷尬境地,越來越多的圈內人認可了她的卓絕情商和商業才華,這無疑為將來的王儲之爭增添了一塊厚重籌碼,在弱肉強食的金海內部食物鏈,除了最拔尖最超然的老佛爺旗幟鮮明地支持太子爺,黃芳菲的外戚集團,加上王厚德一批決策層大佬都逐漸偏向這邊,只不過暫時有一個齊冬草做緩衝,一切鬥爭都不曾區域明顯,有人戲言真正白熱化,還需要等太祖的小兒子趙硯哥成長到十八歲,那時候各方面表現中庸的大兒子趙甲第差不多剛好畢業,一切都該定型定勢,鹿死誰手,接管一個龐大的灰色商業帝國,屆時真相就該浮出水面。

房中,黃芳菲默默抽泣,望著丈夫趙鑫的背影,眼睛紅腫。一改往常的尖銳鋒芒女強人姿態。似乎怕打擾趙鑫的思考,她只敢小聲哽咽,不敢放開聲音。

趙鑫雙手環胸,佈滿整張後背的黑龍紋身,猙獰如一幅金剛怒目圖,刺入肌膚的畫龍卻只點了一隻眼睛,隨著趙鑫緩慢沉穩的呼吸起伏,那條獨睛龍宛若活物。

黃芳菲擦掉眼淚,咬牙道:「是誰?」

趙鑫皺眉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別多管閒事,你本分管好你的一畝三分地。」

黃芳菲尖聲道:「你要我怎麼不管?!你身上中了三槍!你是我老公!」

趙鑫笑道:「記得我們村那句老話不,女人尿不過溝,老頭子那麼好的脾氣,當年都敢這麼說我媽。你就別瞎操心了,我有數,能讓我心甘情願吃虧的,一隻手就數得過來,這些年,老的老,死的死,更少了。納蘭長生,不算在內。」

黃芳菲怒道:「是他?!」

趙鑫搖頭道:「不像他的作風,應該是老陳家那小兔崽子吃錯藥了,想顯擺一下他翅膀硬了。這傢伙也挺有意思,這些年一直活在一個姓楊的外姓人陰影裡,苦心孤詣地要上位,好不容易羽翼豐滿,自然就要找個他認為夠份量的角色來祭旗,這不就找上我了,估計裡頭還有點曲折,我這些年沒搭理他,應該是上海那邊的狀況,姓楊的當年培養了個女人做接班人,不湊巧,陳紅熊要吃嫂子,把她視作禁臠,奈何那位嫂子對他完全沒感覺,於是就有故事了。」

黃芳菲眼神陰沉。

上海。

她這一次難得跟死對頭老佛爺有了共同語言,都因為各自不同的某一個人,而對這座城市產生滔天的怨念。

趙鑫轉身說道:「你是不是連黃睿羊都控制不住了?」

黃芳菲納悶道:「不會啊,睿羊一直很兢兢業業。沒任何過激的小動作,我很相信睿羊的人品。」

趙鑫不動聲色,在這個敏感話題上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黃芳菲看著丈夫身上觸目驚心的包紮,心疼道:「你打算怎麼辦?姓陳的年輕人,似乎不太好惹。當年楊青帝作為陳正業的私生子,雖說名聲不好,但終歸是長子,但依舊數次拒絕了陳家的橄欖枝,若非如此,他當年未必沒有機會度過那次劫難,不管怎麼說,楊青帝一死,陳家就不再在繼承人的事情上搖擺不定,開始大力扶持陳紅熊走向前台,他可死不得,陳家的『中興』全寄託在他身上了。你別在氣頭上做傻事,這話你不愛聽,我也得說。」

趙鑫笑了笑:「這都什麼歲月了,不興打打殺殺斬草除根之類的了,什麼位置玩什麼段位的遊戲吧,我有數,不需要你來提醒。」

黃芳菲心中嘆息,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似乎總離他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她很好奇,到底有沒有誰真正走入過他的世界。那個死了的男人,與他並肩作戰過最艱難歲月的齊武夫,可能算一個。王厚德這類看似風光輝煌的商界元老,興許半個都算不上。

而女人呢?黃芳菲一陣莫名的哀傷。沒有機會共患難,有什麼錯?

世人都說我黃芳菲只能跟趙太祖這個男人同富貴,我就要做給你們看,讓你們人前人後都無話可說,自慚形穢。

趙鑫輕聲道:「你回去早點休息,還不需要輪到你一個女人來擔心我。」

黃芳菲點了點頭。

走出病房,瞬間恢復那個優雅而自信的女人。

趙鑫伸了個懶腰,血絲頓時滲出來,卻渾然不覺,想找煙,卻發現黃芳菲離開前已經偷偷搜刮掉,笑了笑。其實趙鑫視野中的年輕一輩,陳紅熊算是極少數他相對欣賞的,八面玲瓏,笑裡藏刀,先是當年在楊青帝死後,順利接管了大部分地下勢力,然後在體制內厚積薄發,迅速崛起,贏得家族的一致重視,獨苗一棵,瞬間成為焦點中的焦點,然後借勢,贏得老不死傢伙納蘭怪物的青睞,用趙三金的話就是都是陰陽怪氣的王八蛋玩意,一個老王八,一個小王八,一老一小一拍即合,陳紅熊愈發凸顯得平步青雲。趙鑫自然最清楚不過,這次小辮子迫不及待展露鋒芒,更多是因為自己兒子的關係,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很有趣,趙鑫忍不住哈哈一笑,好小子,這方面,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太多了嘛,連蔡言芝那種竹葉青都能搞定,若不是冷戰的緣故,他都想把小八兩喊來一起喝點小酒了。

到底是老趙家的種。

悶不吭聲的,就一鳴驚人了。

這點隨老頭的性子。

加上那位曾在韜略上跟納蘭老頭旗鼓相當了數個回合的國士男人的雕琢,小八兩終於成熟起來。

某些方面,再苛刻的眼光,也有點不服不行的意思。

趙鑫嘀咕了一句臭小子,你這是替你爺爺打我的臉嘛。

趙鑫想了想,來到窗口,望向窗外,自言自語微笑道:「武夫,你倒是生了個不俗的女兒,我倒要看看,是你贏還是我贏。早跟你說了,生了個女娃娃,再不可一世,也敵不過我那個帶把的兒子。」

心情大好的趙鑫沉思良久,找到手機,撥了個電話,緩緩道:「據說陳紅熊養在外頭紅顏知己的女人不少,爭取一天之內,都做掉。剩下幾個背景棘手的,可以慢慢來,陪他玩一下。」

憐香惜玉?

退一步海闊天空?

趙太祖人生詞典裡從沒這些個善良的優柔寡斷。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1
第258章 搬家


具備大量優良傳統的103寢室沒前兩年那般光芒萬丈了,紈袴馬小跳的坐騎小紅越來越寂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翹課馬竟然改正歸邪,專心上課,好好學習,天天想日,錯了,是天天向上,跌碎一地眼鏡,接下來文青沈大元帥也不愛喝點酒朗誦詩歌了,而據聞曾勾搭上上外校花的趙同學神秘失蹤一年後,身邊似乎就沒有了固定的禍水級美人,太不蕩氣迴腸,太不拉風到死了。

寢室裡,一場批鬥會正火熱。起因是某個傢伙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搬出去租房子,要脫離光榮而甜蜜的集體生活。其餘三位倍感受傷的怨婦經過短暫交流後,決定要讓這個傢伙知道啥叫一入青樓深似海,想要贖身,沒門!

「嫖了我們三,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敢走一步,打斷你兩條腿,哦不,三條!來人,狗頭鍘伺候!」沈大元帥雙臂卡住某叛兵的脖子。

「直接打死,剁成肉醬,晚上做人肉包子,給av哥下泡麵吃。」馬小跳喝著茶陰森森笑道。

「沒良心的混蛋,沒黨性的敗類,沒道德的渣滓,經過一致表決,不通過本項提議,駁回。」寢室長李峰一拍桌子。

被三人圍攻的趙甲第苦笑道:「又不是不回來。別這麼生離死別的,我知道的,你們其實是怕我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會被滿大街的美眉阿姨們欺負,對不對?」

「正經點,這是一場很嚴肅的批判會。」李峰一拍桌子道。

「馬小跳,你女生宿舍樓那邊買幾根粗黃瓜回來,趙甲第這傢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今天讓他嫩菊變腐菊!」沈漢怒色道。

「這個不急,廁所有拖把。我們先讓趙甲第說下理由吧,要不然他死不瞑目。」馬小跳總算還剩下點義氣,沒火上澆油,還仗義執言了,但接下一句就惡毒了,「不過我覺得他也扯不出好藉口,李峰,你去av哥那邊把那瓶辣椒醬借來,我塗在拖把上,讓趙甲第爽歪歪一下。」

趙甲第「喟然長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哥袒露心扉了。」

「說!」三人異口同聲。

「圈圈叉叉比較方便,旅館小房間隔音效果太差,去酒店又太貴。」

馬小跳笑罵道:「牲口。」

至今仍是處男身的沈大元帥加重力道:「孽畜!」

李峰不愧是最有大局觀的寢室領袖人物,眼神幽怨道:「罷了,天要下雨,閨女要私奔,是大千世界最逃不掉的庸俗套路,隨他去吧,就是以後別忘了常回來看看。作為寢室的一號首長,我在這裡宣佈幾條臨時規定,得,我還是寫在紙上,等下幫你搬家,到時候你貼在那邊房間床頭,每天起床就大聲念三遍。」

說是搬家,其實趙甲第就帶了個人和電腦,外加一小箱子書,並不麻煩,他租了一套離學校和復旦距離大致相當的房子,五十多平米,兩室一廳,其中一個房間當做書房,精裝修,房租一個月

到那邊的時候,馬尾辮袁樹,復旦驕子商雀和齊樹根都在,加上司徒堅強和孫澤寧胖牡丹三個,僧多粥少,其實沒多少活可以干,鍋碗瓢盆一堆東西,司徒堅強開著q7一趟就搞定,拿主意的當然是他一輩子的班長「嫂子」袁樹,昨天麻雀讓胖牡丹專門跑了趟市區的電腦城,給八兩叔配置了一台超豪華配置的台式機,這會兒正在慢悠悠組裝,對電腦和計算機技術,胖牡丹比對妹紙還含情脈脈,杭州世貿麗晶那邊的一些書籍也都讓韓道德一股腦兒搬過來,趙甲第特地購買了兩張廉價大書櫃,客廳擺一張,書櫃一張,現在的書本加一起剛好塞滿兩排,總儲存量的四分之一,需要再接再厲。

趙甲第繫上圍裙,下廚,資深管家婆李峰和小狗腿司徒堅強幫忙打雜,馬尾辮在整理房間床鋪,她精心挑選了一盆花草,玻璃盆,綠意盎然,一面牆壁,跟她家裡一樣,被她自作主張地貼滿了小壁畫,二三十張,琳瑯滿目,壁畫上圖案都是上回去西塘小鎮和杭州西湖用單反拍攝下來的風景畫,獨具匠心。讓馬小跳幾個很是唏噓了一番,惡狠狠叮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趙甲第別辜負這麼位萬中無一的好姑娘,麻雀從小一直被古板父親教育君子遠庖廚,就不去廚房湊熱鬧,他今天給八兩叔帶了一箱宣紙過來,文房四寶齊全了,在書房看胖牡丹裝載一個叫《Battlefield2》的遊戲,《戰地2》,軍事迷才會熟悉,鍵盤,鼠標,鼠標墊,都是胖牡丹花了心思去挑的,很專業。齊樹根很是羨慕,說牡丹回頭你給我列張單子,我也要來這麼一套。

十個人,消滅掉一電飯鍋米飯,沒剩下什麼飯菜,馬尾辮和李峰一起洗碗刷筷,寢室長走之前哀怨道要是懶得洗衣服襪子,帶來寢室就是了。馬尾辮笑道我會幫他洗的。寢室一聲嘆息,帶著馬小跳沈大元帥落寞地走了,胖牡丹本來想欣賞一下趙甲第傳說中的cs猛人級表演,被商雀和齊樹根一起拉走,趙甲第整理了一下書桌資料,坐在椅子上,馬小跳送了個帶牌子的煙灰缸,當然,還偷偷塞了盒避孕套,多暖心的兄弟呀。書房內還有一張小書桌,馬尾辮打開筆記本電腦,心不在焉瀏覽網頁,趙甲第側過身,握住她的馬尾辮,壞笑道不去洗個澡?袁樹啊了一聲,一半清新一半嫵媚的眼神,躲躲閃閃。趙甲第不嚇唬花花草草了,說要不咱們上vs玩dota去,袁樹的電腦上有war3,偶爾會忙中偷閒看一下視頻,但還是很菜,加上趙甲第就是菜上加菜,兩個人在vs上路人去,結果被黑店從頭虐到尾,玩了一個多鐘頭,趙甲第轉身看到手心都是汗水的馬尾辮,哈哈大笑,安慰道以後多的是進步機會,馬尾辮眨巴著眸子問道你怎麼不罵我了,商雀說過你們以前一起玩遊戲,都會被你罵的抬不起頭。趙甲第笑道那是因為你沒遊戲天賦,罵了也沒用,乾脆不做惡人了,開心就好。

結果小樹樹不開心了。

趙甲第彎腰把她拎過來,抱在大腿上,調戲道:「我得在這裡準備一些黑絲襪、空姐制服什麼的了。」

小樹樹輕聲道:「要不我也搬過來吧?」

趙甲第搖頭道:「最早也等明年,大一新生就搬出來,影響不好。肯定有滿天飛的風言風語。」

小樹樹柔柔道:「這有什麼關係。」

趙甲第拍了一下她的修長大腿,笑道:「這麼迫不及待同居生活了?喂,要矜持。」

袁樹臉紅道:「我是怕你滿屋子臭襪子好不好。」

趙甲第忙著揩油,小樹樹這身段,太讓人癲狂了,傻瓜才坐懷不亂,起碼趙甲第就很亂,手腳並用,把可憐落入狼爪的小樹樹欺負得嬌-喘吁吁,抗爭和掙扎都很徒勞無力。就在趙甲第即將攻下某座城池的關鍵時刻,袁樹嬌聲道我想看你寫毛筆字,好不好?差點破功要來一個抱上床去長驅直入的趙甲第深呼吸,再深呼吸,說沒想到我這種文盲也能享受紅袖添香素手研磨什麼的待遇,也罷,給你龍飛鳳舞幾個。筆是軟毫筆,竹管兔毫,國內市場上是極少能買到正統上佳的徽州宣紙了,麻雀費盡心機才弄來一箱質地相對優秀的,趙甲第略加思索,提筆寫下了八個字: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袁樹鼓掌,一雙眸子,神采奕奕。

趙甲第嘿嘿一笑,在「怒目」和「低眉」前各加了兩個字:疲於。懶得。

馬尾辮默念了一遍:「金剛疲於怒目,菩薩懶得低眉。嗯嗯,挺好的。」

趙甲第又添了兩行字:老漢推車。觀音坐蓮。

於是變成老漢推車,金剛疲於怒目。觀音坐蓮,菩薩懶得低眉。

原先的出塵意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袁樹嬌羞轉過頭。

趙甲第喊了幾句罪過罪過,換了宣紙鋪開,老老實實寫《菜根譚》上的東西,入木三分不敢說,鐵畫銀鉤還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這天袁樹沒有留宿,只是被按在床上進行了一次長達漫長五分鐘的熱吻,馬尾辮校花在這方面有不俗造詣,漸入佳境。已經全然不會完全被牽著鼻子走,相信不需要幾次摸索,就能夠具備進入戰略大反攻的水平。完事後,兩人都有點衣衫不整,趙甲第出門騎著小破驢把袁樹送回覆旦校園,回了小窩,看了眼,看到揚言到了上海結果被他嚇跑的李枝錦故伎重演了,一大串騷擾消息。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2
第259章 一對活寶


在趙甲第看來,東莞妹李枝錦就是一隻母蟑螂,昨天被他踩上一腳半死不活了,今天休養生息一天,明天就能活蹦亂跳,將近五年時光,已經不記得被她私聊幾乎不帶重複地罵了多少次,被彈視頻多少次,印象中,跟她的全部記憶,就是她罵,他置若罔聞,然後她更來勁,繼續罵,那得掌握多豐富的詞彙量和具備多充沛的想像力,才能如此這般的堅持不懈,直到展開第一合作,在短線股市上有所斬獲,東莞妹才開始醍醐灌頂,幡然醒悟了,這才有了後來的中金實習,和工商社會責任模型的出爐,說來也怪,不管趙甲第如何謾罵挖苦,十有八九是枚北京妞的李枝錦抗擊打能力越來越強悍,就跟成長為視農藥如養料的害蟲一樣。

趙甲第回覆:有事?

等到趙甲第露面,換暱稱和qq簽名極其勤快的李枝錦反而不動聲色了,現在暱稱是「春夏錦繡螞蟻」,簽名是對我的朋友螞蟻兄弟姐妹們來說,人類的一泡尿就是腥風血雨了。趙甲第養成了看她qq簽名的習慣,見她沒反應,追問:螞蟻姐姐,你在迎接頭頂的大風大雨?

東莞妹:現在上海真在下雨哇,看來是蝸居在西湖雷峰塔裡的素貞阿姨不滿房價,又調皮了。

趙甲第附和道:你錯了,是素貞阿姨和法海叔叔鬧彆扭了,最近許仙做了法海的小三,正讓吃了雙倍傷害符的素貞阿姨傲嬌玩水漫金山的過家家遊戲呢。

東莞妹發了個調皮母兔子跳鋼管舞的腦殘表情:那小青咋辦?

趙甲第打開窗戶,果真下雨了,回到書桌前,想了想:在穿蕾絲黑襪呢,要打倒正房的法海,跟素貞阿姨神仙眷侶,希望重返那種曾數百年了的相依相偎,男人愛男人,女人愛女人,才是他們那個神仙妖怪世界的王道。李枝錦發了一大串拍手錶情。趙甲第冷不丁發了個qq自帶的憤怒表情:沒事就滾遠。

李枝錦委屈:我還在上海。

趙甲第:管我鳥事!

李枝錦幽怨:我買好那個了,你都不知道主動理睬我一下。

趙甲第被氣笑,抽了口煙:好一位巾幗英雄,告訴我是牌子的,我幫你鑑定一下。

李枝錦打了一串招牌式的省略號。

趙甲第納悶:你還會害羞?

李枝錦繼續沉默,趙甲第彈了彈煙灰:那天是逗你玩呢,你真去買套子了?你腦門被夾了,去醫院看一下,上海的三級甲等醫院還是很多的。

李枝錦淒涼了:我明天就要回廣東了。

趙甲第理所當然:對啊,你是東莞妹,總呆在上海看素貞阿姨法海叔叔鬧家庭糾紛也不是個事。

李枝錦來了倔強:我想見見你。

趙甲第固執:不需要,變額年金產品ccpl還沒做好,否則順路送你還行。而且我在楊浦這邊,太偏僻了,對於花枝招展招搖過市的外地大嬸來說,不太安全。

李枝錦執拗起來:本來我只是在猶豫,現在決定要見你了,不見到就不回廣東,因為要讓你知道我真的不是大嬸。

趙甲第笑了:好吧,我現在已經知道你不是大嬸了,你不用過來。

李枝錦說:我半個鐘頭後到你們學校門口。

東莞妹說完就下線了。這傻妞真打算雷厲風行地趕來楊浦?趙甲第半信半疑。半個鐘頭後,趙甲第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是個女人嗓音,沒太多滄桑感,也不稚嫩活潑,很乾淨清澈,她說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趙甲第說你等十幾分鐘,我沒在學校。她哦了一聲。趙甲第下樓騎著自行車風馳電掣,到了校門口,稀稀拉拉的學弟學姐,沒有大嬸阿姨之類的可疑人物,趙甲第跳下車,打了個電話回撥過去問你在哪?她含糊不清說餓壞了,在學校裡面攤子上買小蔥雞蛋餅,好好吃,兩塊錢一個,你要不要?趙甲第汗顏,說我就算了,怕你懷恨在心,給我下砒霜,你站原地等著,我這就過來,對了,需不需要我拿本《知音》或者《故事會》舉在頭頂,否則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的。她笑道我要是第一眼就把你認出來,有獎勵?趙甲第不信邪道你要能火眼金睛,那份變額年金產品我不收你錢。她來了鬥志:當真?趙甲第笑道這些年我放過你鴿子打過嘴炮?

她說對哦。趙甲第罵了一句對你姐妹,掛了,你五分鐘內沒認出我就算輸,後果自負。趙甲第鬼鬼祟祟往小攤那邊挪過去,故意放慢速度,看了下時間,掐准在四分鐘後,才若無其事拉著自行車殺入人流,這個點上剛好是晚自習下課高峰期,下來覓食的牲口好漢女俠妹紙出奇得多,趙甲第鬆了口氣,這要還能被認出來,他就立馬去操場上裸奔十圈,他眼角餘光開始掃瞄,倒是瞅見幾朵還算水靈的plmm小鮮花,但都比較粉嫩,不像是東莞妹李枝錦那種在商場上縱橫捭闔的女人,至於不許化妝就能去演恐怖片女主角的mm,趙甲第根本沒敢多看,生怕其中一個朝他拋媚眼,嬌滴滴說奴家就是李枝錦,一個語嫣姐已經足夠打擊幼小心靈,趙甲第不想再來致命一擊,趙甲第走到一個攤子前,開始倒計時,即將大功告成的前一秒,肩膀被拍了一下,身後很有鮮明特色的嗓音響起:抓到你了哦。趙甲第沒轉身,就近原則的,裝模作樣跟攤販大伯要了一份烤香腸,女人喊道趙甲第!趙甲第付完錢,拿著烤香腸,龜速轉身,生怕噩夢來臨。

好高。

這是最直觀的第一印象。

因為他跟她是完全平視的。

她有一雙靈秀的眸子。這份靈氣,不同於童養媳姐姐的那種仙風佛氣,也不同於王半斤的妲己式嫵媚,跟少婦裴的禍國殃民就更沒共同性。大概說來,她的眼睛有點像馬尾辮袁樹和軍人女子楊定波的結合,各佔一半,很清澈,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堅毅,其實她有一張輪廓很柔軟精緻的溫婉臉龐,但因為眼神,加上兩道彰顯英氣勃發氣場的眉毛,讓她橫生出一股天生的氣勢凜然,畫龍最重點睛,站在趙甲第眼前的女人就有一雙能給整體加分太多的出彩眸子。

視線下移,趙甲第終於鬆了口氣,一對給國家省布料的小胸脯,也好,否則這麼雙眼眸,卻搭配波濤洶湧的大凶器,對男人對女人就都太殘忍了。

再往下。

小蠻腰啊。

再往下,乖乖,不得了,這腿,真夠長的。

美女?

何止,狗日的,活生生90分+氣質大美女啊!

最關鍵是耐看,養眼,經得起歲月如刀的摧殘,這點放在女人身上,對視覺動物的男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美德。

李枝錦戴著一頂鴨舌帽,穿著打扮很休閒,全身上下,沒什麼帶名牌logo的東西,她朝趙甲第笑了笑,有點靦腆,做了個勝利手勢,輕呼一聲哦也。趙甲第下意識爆了句粗口二貨。脫口而出後,趙甲第就意識到有點不妥,畢竟不是網上,眼前是個活蹦亂跳貨真價實的李枝錦,能讓顛沛男那個級數大妖孽心甘情願給她打工的天之驕女,不是天天被他罵沒文化文盲爬開死遠的東莞妹,不過趙甲第出奇的心境祥和,看到她被罵後也沒介意,本能地遞出香腸,說吃不吃。李枝錦愕然,神情古怪,但還是接過兩塊五毛錢一根的香腸,跟女人還是大美女第一次見面就敢送香腸的,趙甲第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一個恨不得挖地洞鑽下去,一個拎著烤香腸不知道是否應該下嘴,半分鐘後,兩人相視一笑,尷尬氣氛消弭一空,李枝錦大大方方咬了一口,微笑說不錯。她只有笑的時候,皇親國戚金枝玉葉一般的冷峻氣場就會淡化下去。前期是笑容發自肺腑,否則只會加倍她的氣勢。趙甲第本來想調戲良家說就是小了點,但沒敢,強行忍住,拖著自行車,問道帶你逛逛?李枝錦點點頭。趙甲第很傻帽地帶著這個娘們軋馬路,路上介紹了一下學校,李枝錦話不多,吃完香腸,一時半會沒找到垃圾箱,就一直拿著竹籤,直到看到垃圾箱,才丟進去。趙甲第感覺她跟網絡上是判若兩人,所幸不是網上美若天仙沉魚落雁網下阿貓阿狗慘不忍睹的那種。

李枝錦問道:「趙甲第,你沒住在學校嗎?」

趙甲第點頭道:「今天剛搬出去,在寢室裡通宵什麼的會影響室友休息,抽煙,打字,翻資料,都很吵。我想學期結束前把變額年金這個東西做出來,前段時間太懶散了,要自己鞭策自己。」

李枝錦輕輕說道:「要是覺得累,就推掉好了。我幫你解釋,沒關係的。」

趙甲第剛想罵你白痴啊,可「白」字一出口,就閉嘴,轉而笑道:「小老百姓過日子,得精打細算,現在我路上撿到一塊錢都不捨得交給民警叔叔了。何況是上七位數的收入,掙錢不趁早,難道還要希望等老了再去買彩票中五百萬啊。」

李枝錦微笑道:「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這麼能說會道。」

趙甲第哈哈道:「被你罵多了,抗擊打力加強的也自然而然增強了戰鬥值,這叫久病成醫,我得謝你,李枝錦同志。」

李枝錦臉一紅。

趙甲第捕捉到這一幕,打趣道:「還臉紅,不像你風格。」

李枝錦自己也覺得好笑,就更沒氣場了。

趙甲第欣賞了一眼李枝錦,惋惜道:「如果早知道你不是孩子會打醬油的大媽大嬸,就該跟你視頻的。」

李枝錦很認真道:「我以後不會跟你視頻了。」

趙甲第點頭道:「理解。」

李枝錦看著他,問道:「一點都不失落?」

趙甲第坦白道:「假裝的。」

兩人來到操場,李枝錦坐在草坪上,趙甲第停好車,坐在她身邊,隔開一段距離。

「有女朋友了?」李枝錦望著天空,灰濛蒙的,跟北京,廣東都一樣。

「你直接問我有幾個好了,不是更符合你風格。」趙甲第笑道。

「那你有幾個?」李枝錦順水推舟。

「你讓我數數,十分鐘後數完,給你準確數字。」趙甲第玩笑道。

李枝錦沒有接上這個話題,開始哼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子。趙甲第躺在草坪上,抽了一根煙。無憂無慮。

「我得走了。」李枝錦輕輕道。

「需要送你去市區嗎?」趙甲第問道。

「不用,有朋友在校門口等著。」李枝錦搖頭道。

「那送你到校門口。」趙甲第點頭道,起身,彈掉煙頭。

李枝錦說這樣不好,去撿起煙頭,趙甲第說我承認錯誤,身為未來的預備黨員,要檢討。李枝錦笑了笑,一起走出操場,將煙頭丟進垃圾箱,猶豫了一下,問道我這個人是不是很煞風景。趙甲第真誠說沒,挺好的,以後肯定是很稱職的管家婆,持家有道,財源滾滾。李枝錦摘掉帽子,套在趙甲第腦袋上,哈哈笑道不錯。趙甲第沒抗拒,雖然很不適應。李枝錦在走到校門口附近,停下腳步,扭扭捏捏道送你一樣東西?趙甲第吃不透葫蘆裡賣什麼藥,保守起見,就說你樂意就算了,見面禮多俗氣。說這話,趙甲第其實挺心虛的,一見面就送烤香腸,這得多傻帽多二貨才能做出的壯舉啊。

結果李枝錦讓趙甲第狠狠見識到了啥叫腦殘二貨。

她掏出一盒東西,砸在趙甲第手上,然後跑了。

趙甲第一頭冷汗。

套子。

杜蕾斯。

超薄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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