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老子是癩蛤蟆 作者:烽火戲諸侯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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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4 16:42: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1 421114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3
第260章 奮發


李枝錦一路飛奔,回到那部掛紅色字體「南B」的吉普,低著頭不敢見人,雙腿架在方向盤上的徐子旗跟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問道神仙姐姐,該不會是那小子對你毛手毛腳了吧,您一句話,微臣立馬過去找他單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微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李枝錦醞釀了一分鐘,迅速恢復平靜,深呼吸一下,雙手抬起,輕輕放下,又是那位縱橫江湖一騎絕塵的女俠了,她沒好氣說道走了,這車回頭趕緊給人還回去,你不嫌丟人啊,以後少裝b,你這類反派角色在影視裡都是被雷劈死的。徐子旗呵呵笑道得令,放下腳丫,穿上鞋子,啟動吉普車,揚塵而去,在等人的短短一個鐘頭內,他已經成功要到兩位長腿大胸脯美眉的電話號碼,徐大公子的搭訕成功率,一向高到讓凡夫俗子們捶胸頓足,因為他不太會去越級挑戰過於保守內斂的角色,看到十里外獵人就驚慌失措如小鹿蹦跳逃開的,不是徐子旗的菜,他中意的,都是身體綻放過的姐姐妹妹,懂得伺候男人,但太花瓶拜金的,他也不去碰,沒挑戰性嘛。

李枝錦說他裝b,一點都不冤枉,而徐子旗也從不否認,男人又沒b,還不允許裝一下啊。

李枝錦透過窗戶,視線留戀地瞥了一眼,突然大笑起來,徐子旗云裡霧裡,一看後視鏡,tmd,一頭年輕牲口踩著兩個輪子,就跟追趕屁股底下這個四個輪子的,這速度,好生猛,那哥們一點不擔心小鐵驢散架的架勢,因為在學區,開車很慢的徐子旗納悶問道這就是您看上的那位,唱哪一出,十里相送?我是該提速一下,還是降下來?李枝錦笑道提速吧,你這不快不慢的,他很累。吉普揚塵而去,李枝錦看到那傢伙終於停下追逐,只是不忘朝她揮了揮手,李枝錦很快收到一條短信:其實見到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上次在杭州中金分部,就是你,對不對。一開始接電話我還不敢確定,見面後,多瞄了幾眼你的腿,百分百確定了。呃,你送的超薄型,很不錯……李枝錦沒有回覆,只是捧著手機,很開心地抿嘴微笑。徐子旗抽空瞥了瞥,輕輕嘆息,這下當真要仙子下凡了。得多少圈內眼巴巴等著吃天鵝肉的漢子要暗自飲泣了呀。

趙甲第回到小窩後,開始著手產品中期業務,以前旁聽金融課程,記得有個教授提到國內本土金融工程人才,聰明的不少,但創意的不多,說到底還是很缺乏實戰,底子太薄,因為教科書給的只是一種例如「真空」的最理想狀態下假設模型,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每個環節、每個參數都充滿變量,不是閉門造車紙上談兵就能解決問題。起先有點小自滿小驕傲的趙甲第沒有深思,在解決掉工行那個任務後,開始反思,如果不是學校方面持續不斷提供了很難收集的內部統計數據,如果不是老校長不露痕跡的指點迷津,自己是否還能給出自認為可以打良好評分的成果?趙甲第習慣性泡了一杯茶,在書桌上從煙盒抽出六根煙擺成一排,點燃一根,他前段時間跟復旦楚教授門下的一位得意門生專門對話過,他說到了很多在點子上的關鍵性東西,國內沒有對沖工具,一切都在摸石頭過河,再強大的理論其實都經不起實際的衝擊,趙甲第和那位大叔於是共同給產品模型

定下了一個基調:預判兩三年內《試點通知》或者《暫行辦法》這類紅頭下行文件的頒佈,賭它們的底線下限。

「既然決定了不再南下,好歹報答一下東莞妹和顛沛男的好意,我這種不上不下的小角色,要找到幾個獨具慧眼的伯樂,忒難了,得感恩吶。」趙甲第自言自語,笑得很奸詐欣慰,鬥志值飆升到滿格。上次帶著小八百去登門拜訪師傅,一句話,就讓趙甲第茅舍頓開,幫他下定主意遠離那支巨鱷雛形的私募,不管李枝錦是不是北京的紅色子弟,也不管顛沛男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和視野去在體制內迎刃而解所向披靡,都不陷進去,趙甲第信命,這點跟年輕時候的趙三金不太一樣,但如今趙三金每次上墳,給老爺子上香的時候都要默默念叨一些話語,顯而易見,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進行了一輩子的父子之爭,在趙山虎死後,竟然是彪炳跋扈的趙太祖某種程度上主動認輸了。

趙甲第一個鐘頭,抽了三根煙,手指在鍵盤上眼花繚亂,斜叼煙的模樣,李峰曾說是小悶騷,沈大元帥是說太猥瑣,竟然還有美眉前赴後繼,讓他這種天天起床都是新鮮處男的有為青年很受傷。趙甲第起身去倒了第二杯茶,繼續熬夜奮戰,狀態和靈感來了,捨不得浪費,抽掉第二份三根煙,差不多是凌晨1點,離開位置,在小書房做俯臥撐,一口氣做了五十個標準的,回到位置,唯一的遺憾就是書房缺了兩塊黑板,不過馬尾辮說了這個星期就幫他買來,這哪裡是時下那些吵著嚷著要包要卡要車要房的小蜜二奶,分明是萬中挑一的賢內助,難怪趙甲第圈子裡認識她的男男女女,都千叮呤萬囑咐他要珍惜。

有所感觸的趙甲第停下筆,猶豫了一下,給小樹樹發了一條短信,問:睡了沒。

馬尾辮很快回覆:沒。躲在棉被裡喝酒呢,嘻嘻,要趕著看一份投資評估報告。

趙甲第伸了個懶腰,椅子後移,翹腳放在書桌上,喝了口茶,單手打字:別太拼了,注意身體,要養得白白胖胖,可勁兒勾引我,說不定哪天我就輸了,把你給餓虎撲羊吃掉。

馬尾辮把頭伸出被子,靠著床頭,棉被裡太悶了,幸福笑著回覆:哪有你拼,你做了個很壞的榜樣,不能怪我。

趙甲第:嘿嘿,必須的,否則包養不起你,到時候你跟別的牲口跑了,我還不得天天耗掉一盒紙巾擦眼淚。

小樹樹:哼哼,你跑了,才不會傷心。你只會說,去去去,你這樣的小妮子,我這裡有一打備胎,不稀罕。

趙甲第:膽子越來越大了嘛,來,翹起小屁股,給爺拍一下。

小樹樹猶猶豫豫回覆一條:翹起來了哦,只穿了一條小褲褲哦。

馬尾辮很少主動表達情感,上次那個轟殺神佛的「再給你一分鐘」一閃而逝後,就像就又躲起來了,撩撥,勾引,誘惑,這些尚在開發階段的潛力屬性,比起她在職場修煉、OL風韻和小女王氣焰這些,不太盡人如意,現在,開始爆發了。

趙甲第血脈賁張,熱血和精-蟲一起上腦了:媽的,早知道就讓你同居了,我這是玩啥社會主義五好青年的高大全偉光正,虧死。

小樹樹:活該。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哦啦啦,不理你,憋死你。

趙甲第:別囂張,小心我現在就衝出門,翻牆加爬牆,進了你寢室,把你ooxx了。

馬尾辮:好怕好怕,我是不是要趕緊穿上那件內衣呀,還有你喜歡的黑絲哦。

趙甲第把一口茶水艱難嚥下肚子:你給我睡覺,明天等著!

馬尾辮很乖巧溫順:那睡啦,穿著黑絲睡覺啦。

趙甲第把手機丟書桌角落,憋屈地大嚷了一聲,投入半瘋魔的工作中去,化悲憤為上進的動力,轉移內心的燥熱,筆記本上其實有好幾個g的男女動作片,但目前開啟著的台式機上卻很可憐,有必要跟業內人士胖牡丹討一點過來,充實一下業餘生活,心想著下次非要拉著這閨女一起欣賞,看誰臉皮厚。趙甲第有個隱性的強大技能,那就是克制力不錯,例如現在一旦開啟癲狂模式,就把一些烏煙瘴氣的情色念頭拋在腦後,前一刻還惦唸著馬尾辮的滾圓小屁股,這一刻已經開始想像是不是給徐振宏提個意見,在投行部門內讓各級團隊進行一些充滿數理樂趣的期權定價模型,可以給予一定獎金激勵,這種行徑,短時間不會有太大實質性收益,但等到將來國內體質成熟後,不再是完全依靠紅色關係和壟斷渠道來鯨吞吸金渾水摸魚,就會凸顯出先見之明的優勢。

趙甲第抬頭,仔細想了想,似乎不一定可行,按照徐振宏從趙三金那裡全盤繼承過來的投資脾性,不太樂意走長線培養,四面出擊,短線撈錢,再撈錢,才是徐振宏堅定不移崇奉的路線方針,趙甲第揉了揉太陽穴,將檯燈燈光調弱一點,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麼樣,裴老虎一大半是受了徐振宏的授意,才肯不遺餘力栽培袁樹,可以提一下,接不接受是他們的事情。總讓他們拿熱臉貼自己的冷屁股,會被腹誹沒有情商的。呵,剛好也給李枝錦和顛沛男順口一提,試探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打算在私募圈長久做下去。」

趙甲第在凌晨3點多去睡覺,躺在床上思量了半個鐘頭,有點羨慕麻雀那種不管何時何地想睡立即就能睡著的境界。

早上五點出頭,準時醒來,他發現冬天有個新好處。

衣服多,能藏槍。

大三學生,上個學都帶兩把槍,這讓那些只看槍戰片過眼癮的純潔孩子情何以堪。

跑完十圈操場,和周小蠻一起去買早餐。現在她早上都會陪他一起跑,還在醫院調養的周瘸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個電話保平安。早上有專業課,趙甲第就給寢室三個傢伙帶去了早點,因為搬家一事寢室長李峰一開始還鬧彆扭,可馬小跳和沈漢二話不說就啃起來,他只好順應潮流,填飽肚子,臉色好看很多。四人一同前往教室,趙甲第坐在後排靠窗位置,上課的時候一邊聽課一邊開始規劃,麻雀最近搗鼓了一個他很感興趣甚至說驚豔的東西,那就是給趙家村趙大權這幫牲口做了人物卡,屬性選項有十幾個,例如智力,情商,家底等,一目瞭然,很符合數據黨的口味,趙甲第於是想到了齊樹根,書生意氣的孫怎寧,和術業專攻的胖牡丹,拉攏起來遠比齊樹根來得輕鬆簡單,跟齊樹根相處久了,趙甲第奇怪發現越來越減弱對這位陽光青年的籠絡心思,因為身世、才華和品性都無可挑剔的齊樹根太另類了,挑幾個細節來說,他打dota水平肯定不是最厲害的,但就連趙甲第都會默認他的領導位置,由他來掌控大局,再者,一夥人聚散會面,齊樹根並不刻意冒尖,但他言談舉止,總能夠吸引足夠的眼球,即便不去搶主角的位置,但無形中,不會有人忽略掉他,見微知著,齊樹根不是一個樂於給誰打雜的角色,他野心大小不好揣測,但起碼不是能夠被誰輕易馴服的那種聰明人,決不至於被誰釋放一下王霸之氣,就會納頭便拜,為誰驅策。

可以做朋友,卻未必可以做同事。

可以掏心窩做兄弟,但似乎不太可能心甘情願賣命,做馬前卒。

很中立平衡的位置。

趙甲第有些許的頭疼。

是廟小,還容不下大菩薩嗎?

下午沒有課程,趙甲第來到蔡姨的射擊館,酣暢淋漓了整個下午。

移動靶,一十七槍,行云流水。

環數遞增不大。

但手感徹底出來了。

語嫣姐永遠那麼空閒,傳授一些千金難買的經驗之談,唯一不悅耳的就是會幫趙甲第計算欠射擊場多少銀兩了。

韓道德和田圖婓像兩個得到玩具的孩子,在外頭賣力糟蹋軍用吉普。

趙甲第坐著,汗水直流,抬頭問道:「語嫣姐,蔡姨呢?」

語嫣姐「嬌媚」笑道:「忙正事唄。其實蔡姐很忙的,現在在云南臨滄市那邊談一筆生意。」

趙甲第好奇笑道:「語嫣姐,你單挑,挑得過她嗎?」

語嫣姐賣關子:「你玩肉搏,挑得過我,我就挑得過蔡姐。」

趙甲第沒來由想到在芹川時,蔡言芝說起過的老人,一躍過河的傳奇事蹟,雖模糊不清,但依然讓趙甲第感到驚心動魄,他實在想不出誰能夠那麼超乎常理的勇猛精進,一躍趟過那條小河,小河是不算太寬,但起碼趙甲第是做不到,甚至芳姐蟈蟈也辦不成,私下問過魏鋒,不借助外物跳過去,現實與否,魏鋒說巔峰時期的黃鳳圖老爺子,才有可能,但肯定不輕鬆。能辦到的,肯定是一輩子不曾鬆懈的內外兼修的世外高人,現如今那些看著仙風道骨的國術九段,崩指望了。趙甲第難免唏噓震驚,籍籍無名的屠狗輩,確實有了不起的龍蛇草莽啊。現在看來,那位壽終正寢葬於小墳的老者應該就是蔡姨的第一位師傅了,這點,倒是有點像枯黃國士之於趙甲第,只不過差別是一武一文罷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4
第261章 駕馭


趙甲第不再瞎想,蔡姨的人生太難被覆制模仿,馬尾辮想要追趕上,他和小樹樹都任重而道遠。趙甲第指了指靶場,挑釁道:「語嫣姐,單挑厲害了不起啊,你耍幾槍。」

語嫣姐故作嬌羞狀,那黝黑粗壯的手指又抵在肥厚嘴唇上了,該死的賣萌,「不嘛,怕打擊你練槍的積極性。語嫣姐可憐惜愛護你了~」

趙甲第一身雞皮疙瘩,一甩頭,摔了汗水,忍不住低聲罵道:「你大爺!」

一年到頭穿緊身服飾的語嫣姐雙手捧在肌肉發達的胸口,裝可愛道:「好帥好爺們,好有男子氣概呦。」

趙甲第很怕這姐姐猛虎下山地撲過來,明擺著單挑不過,所幸自身「姿色」跟小白臉顧鶴有點差距,想必語嫣姐看不上,在趙甲第暗自慶幸的時候,真名王禹言早被人遺忘的壯碩姐姐提了個意見,去越野場地,我們用仿真槍對戰幾把。王禹言挑了把M4al,他丟給趙甲第一把97,五點五六毫米口徑,是現役5點8x42毫米制式85的出口版本,彈種自行研發,懶得換衣服的王禹言抖了抖身體,似乎給繃緊的褲襠一點放鬆空間,他抬著m4,咧嘴笑道:「你手上這個小寵物已經被設計成M16彈匣標準。姐姐個人對無托槍沒好感,太娘娘腔了,AUG這類一直提不起性趣,你這把最大缺點是射擊模式調節器不合理,很多當兵的為了省事,把指針繼續放在『單發』模式上,真投入實戰,怎麼死都不知道。」

趙甲第鬱悶道:「那你就給我這個跟你玩?」

王禹言嬉笑道:「聽說你是預備黨員,給你個愛國的機會。」

憤懣的趙甲第不停自我暗示道:「愛國愛黨愛生活……」

田圖婓如一頭矯健豹子輕鬆躍攀上吉普車頂,車子在室外射擊演練場邊緣地帶的小山坡上,視野好,韓道德腿短,爬了半天沒上去,罵道小六拉叔一把,田圖婓憨憨一笑,跳下車,彎腰,讓韓道德踩在背上,終於讓傴僂男人成功登頂,魏鋒靠著車頭,韓道德喊道老魏來一根?魏鋒轉過頭,看到韓道德坐在車頂上探出身子,手裡夾了根煙,猶豫了一下,魏鋒輕輕點頭,他和煙酒不忌的郭青牛在私生活方面是兩個極端,戒煙戒酒,色倒是沒一起戒掉,但很節制,基本上都是完成任務後為了疏解緊張壓力,很純粹的解決生理需求,一個賣肉,一個買春,下床就不會有任何關聯,趙三金當年那次大規模「杯酒釋兵權」的過河拆橋行徑寒了眾多將士元老的心,很多財經評論員都持謹慎不樂觀態度,事實證明是趙太祖賭贏了,但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的趙太祖對待陳世芳郭青牛這些人,加上徐振宏為代表的年輕一代心腹,還是很不吝嗇,例如郭青牛,每次任務單獨酬勞不說,每年保底工資也在七位數,只不過光頭蟈蟈一直信奉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放浪宗旨,魏鋒則不同,基本上沒有額外開銷,都會存起來,而趙三金也變相許諾,一旦金海實業謀求上市,會給他一定股份,以金海的業內口碑,只要上市,必定會催生出海量的千萬富人和百萬富人,比起當年的紫金礦業,自然要更加轟動。魏鋒不是為那個板上釘釘的千萬富翁而心動,而是感激大老闆的承諾,十士為知己者死,當下很多人開始不信甚至鄙夷這一套,但魏鋒很在意。

一場左衝右突上躥下跳的游擊戰,以王禹言的勝利告終,但勝得比較艱難,這一點從他緊身褲襠部徹底大破裂就瞧得出,趙甲第的優良機動性讓這位姐姐吃了大虧,露出大紅色卡通頭像內褲的語嫣姐很快樂拍拍趙甲第肩膀,說道:「不錯不錯,有機會加強一下越野訓練,時髦一點的弱化版叫跑酷,很多年輕人都玩這個,射擊場有專門的訓練官,你要不要學?就是學費有點貴。」

身穿迷彩服的趙甲第摘掉頭盔,斬釘截鐵道:「學,明天就開始!」

王禹言和趙甲第並排走回射擊館,輕笑道:「這麼掰命幹什麼?」

趙甲第一本正經:「怕死。」

王禹言笑著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要都這麼變態勤奮,他這些前浪早就死翹翹沙灘上了。趙甲第傍晚開車回到楊浦小窩,商雀和司徒堅強都趕過來蹭飯,馬尾辮在忙一個學生會事項,脫不開身,三個爺們吃飯就是有效率,完事就在書房,趙甲第和麻雀沒把小強當外人,把台式機讓給他玩《戰地2》,他們兩個則在小書桌上研究麻雀研製出來的人物卡,最近又完善許多,年齡,健康,這兩個選項都包括角色和關鍵性家族成員,看似無聊,其實很重要,因為會涉及到接班時間,還有「繼位鬥爭值」一欄,獨生子女則空白,如果不是,那就會衍生出很多變量,趙甲第和麻雀將來要做的就是幫助選中角色順利上位,工程浩瀚,簡直就是一款大型即時戰略遊戲,還有「忠誠度」「短板」「優勢」「殺手鐧」等等,趙甲第和商雀兩個討論得不亦樂乎。

司徒堅強玩了一會兒《戰地2》,就湊過來,隨手翻了兩頁檔案資料,目瞪口呆,感覺就像是高級幕僚在策劃廟堂韜略,趙甲第提醒道這個東西,現在知情的,就你,我和麻雀三個,以後最多把袁樹拉進來,你別在孫澤寧和胖牡丹那邊多嘴,保不齊人家心裡會有疙瘩。司徒堅強幸福值和滿足感立馬飆升到100還不夠啊,諂媚道絕對口風嚴謹。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又把人物卡改善了許多細節,趙甲第看了下時間,就今天差不多了,他去泡了三杯茶,司徒堅強繼續玩那款FPS遊戲,很蹩腳,趙甲第就給他演示了一下,麻雀笑著揭發道八兩叔最近才搞一個mod,數模組。司徒堅強一臉崇拜,趙甲第叼著煙搖頭道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只是bf2環節的地圖製作,加上一點點動作編輯。司徒堅強依然咂舌道那也很猛了好不好。趙甲第笑道你這個外行懂個p。司徒堅強很馬屁狗腿地抽出一根煙,還必須得他親自給師傅點上,商雀打趣道要是八兩叔的弟弟在這裡,一定要吃醋。

馬尾辮急匆匆趕來,商雀和司徒堅強就很默契地閃人了。趙甲第沉浸在模擬射擊中,有了蔡姨射擊場靠大把銀子燒出來的實戰基礎,越來越驍勇犀利,袁樹比司徒堅強還外行,就看一個熱鬧,果真穿了黑絲襪,小高跟,完美身材得到淋漓盡致的展覽,可惜趙甲第大戰正酣,沒顧得上表揚,這讓從幼兒園起到大學含蓄清純了十多年的校花馬尾辮生悶氣,賭氣地坐在另一張書桌前,心不在焉地敲打鍵盤,趙甲第定時玩了半個鐘頭後,收手,袁樹還是給他端來一杯熱茶,趙甲第頭也不抬,忙碌那個賭輸後變成零報酬的變額年金產品,這一忙,就忘我了兩個鐘頭,本該有晚自習卻專門請了假的馬尾辮,期間安靜去把兩塊小黑板掛上,找鎯頭敲釘子,都沒打擾趙甲第。大概九點半,趙甲第終於能鬆一口氣,轉過椅子,看著袁樹的側身,趙甲第抽了根煙,小樹樹故意如老僧入定,正幽怨著呢,趙甲第抽完煙,繼續投入戰鬥,沒得到寵幸甚至連一句安慰也沒撈到的馬尾辮眼睛微紅,輕輕起身道我先走了,趙甲第沒動靜,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收拾東西,輕輕走到客廳,站在門口,卻沒有力氣去打開門,就蹲在門口,不知道是哭了還是累了。

十一點多,趙甲第十指交叉運動了一下,關掉檯燈,走出書房,在客廳沒有找到馬尾辮身影,笑了笑,想到床頭有本書籍要用,就走入主臥,結果看到馬尾辮趴在床上看一本連闊如的《江湖叢談》,是她新買來給他「裝點門面」的書,太入神了,沒留意到趙甲第的出現,趙甲第坐在床邊,一巴掌拍在她曲線傲人的屁股上,很輕柔。她轉過頭,嘟著嘴巴,卻不敢撒嬌。

趙甲第輕聲問道:「哭過了?」

她慌張搖頭否定:「沒有。」

趙甲第躺在她身邊,看著天花板,「我不喜歡這樣。」

袁樹這下子是真哭了,依舊沒敢哭出聲,捂著嘴巴。

趙甲第自嘲笑道:「世界那麼大,漂亮的女孩子那麼多,驕傲的,清高的,抬著下巴生活的,肯定也很多。優秀的男人也那麼多,願意討好的,溫柔的,體貼的,跪著給她們唱讚歌的,肯定也不會少。也許你會說,你之所以不肯像那些優秀的好男人,是因為你是趙鑫的兒子,是趙家老佛爺的孫子,不缺錢,躺在一座金山上,恩,挺有道理。真希望你有機會跟我一起受苦,然後你某一天,就會發現我依然是那麼無藥可救,不懂甜言蜜語,不懂把愛啊喜歡啊掛在嘴邊,小樹樹,那時候你是不是就會後悔了?然後找一個肯把全部幸福願望都給予你一個人身上的好男人?」

袁樹摟緊趙甲第,哽咽道:「你生氣了!我很害怕,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撒嬌不搗蛋不驕傲的……」

趙甲第撫摸著馬尾辮的馬尾辮,默不作聲。

袁樹的淚水沾滿了趙甲第的胸口。

趙甲第柔聲道:「等你有一天,能夠獨立去做一些可以稱作輝煌的事業了……」

袁樹哀傷得沒力氣了,搖頭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嫌棄我了,你不要我了……」

趙甲第突然哈哈大笑:「最喜歡看小樹樹哭的樣子了,以後每天逗你一次。嗯,黑絲不錯。」

馬尾辮死死抱著趙甲第的脖子,惶恐,忐忑,不安,委屈,煙消云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甜蜜,不可理喻的安穩。

趙甲第輕聲道:「總有一天,你會對上我的童養媳姐姐,小樹樹得趕快長大,否則會輸很慘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5
第262章 上癮


趙甲第一直對自己的情商不自信,老趙家這三代四個男的,趙山虎可能是唯一功德圓滿的,兩房媳婦雖說鬥爭了大半輩子,但好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度過了九九八十一難,沒耽誤開枝散葉,可能有偶爾的陰陽怪氣,但起碼不曾有誰笑裡藏刀,窩裡反從來沒有過。趙三金無疑是反面典型,陳世美,白眼狼,負心漢,都包了。老北京的金枝玉葉王竹韻跑去普陀山,潛修問道,一個本該飛黃騰達的女人做到這一步,有多不容易?留著紅本本的正配也心灰意冷去了加拿大,這輩子是甭指望上演破鏡重圓這種八點檔瓊瑤戲碼了。好不容易婚姻安穩下來,黃芳菲卻不是個肯安心做花瓶的女人,當年的綁架案,一天不曾水落石出,就如散不掉的陰魂縈繞趙家大宅。輪到趙甲第和趙硯哥這對兄弟,鴿子不用說,小花花公子濫情多情的面具下純情得一塌糊塗,至於趙甲第,一路悲涼過來的,都成了成熟道路上的閱歷。李檀曾經提到一個段子,長三角地區某個資產能在福布斯榜上排末尾位置的哥們,有兩架私人飛機,家裡有三個老婆,生活在同一棟樓裡,其樂融融,生兒子的生兒子,生女兒的生女兒,每天在一張餐桌上吃飯,他也有魄力,開誠布公,離婚,想要離開家門,可以,給子女撫養費一千萬,但如果再婚,對不起,一千萬還我,想來他的事業有成不是沒理由的,趙甲第很是佩服,他無法想像把袁樹和童養媳姐姐放在一起的場景,至於佟夏這類不諳人情世故的小妮子,做炮灰的資格都不夠,如果在摻和王半斤少婦裴這兩位,那還不天天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位位興風作浪,後院起火,家中紅旗早倒了。

「還在生氣,對不對?」馬尾辮怯生生道。

「沒,在想將來。」趙甲第伸出一根手指,彈了一下袁樹的鼻子。

趙甲第沒有說謊,他在給思考身邊人物的性格特徵,趙山虎去世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沒機會去看懂看透,很遺憾。趙家大宅裡,極少有單純的人物,趙三金不必多說,複雜的人生決定了他近似白臉曹操的身份,身為父親,怎麼看都不合格,身為丈夫,更是烏煙瘴氣,唯獨做兒子,當得純孝的評價。趙八兩的親奶奶,趙家老佛爺,自然也不簡單,這二十來年,她何嘗不是在金海實業下一盤大大的棋局,若不是她的安排,一些近乎不講道理的指手畫腳的安排,黃芳菲這一派外戚早就一家獨大,趙太祖對此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大到最高層決議,他這個甩手掌櫃一般不予計較,是樂見其成,還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恐怕只有趙太祖和老佛爺兩人心知肚明,連黃芳菲都蒙在鼓中看不真切。至於兩個舅舅,趙五炮和黃睿羊,又何曾單純直白了去,趙甲第想來想去,趙家唯一做到與世無爭的,就只有黃鳳圖老爺子了,對這位老人來說,餓了能吃,困了能睡,老來唏噓了能喝到酒,就再無要求,這才是返璞歸真。尤其是童養媳姐姐,齊冬草,簡單卻絕不單純,簡單,是因為她的目標導向從小就很明確,而且執行起來從不拖泥帶水,就是說,她總能用十分力氣達成八九分甚至是十分圓滿,這一點,枯黃國士某次曾大加讚賞過,男人對女孩齊冬草的評價,一直要略高於「皇親國戚」王半斤。

「我和麻雀建了兩個qq內部群,你有時間加一下,大抵就是我目前的人脈班底了。」趙甲第輕聲道。

袁樹點點頭。這間主臥不大,但很溫馨,處處都是馬尾辮的小心思小心機,真的有點家的味道了。

「你早點睡,我還有點事情要做。」趙甲第起身,拍拍馬尾辮的腦袋。

「我想看你工作。」馬尾辮柔聲道。

「也好,多感受一下技術型人才的彪悍。」趙甲第笑道。

兩人一起來到書房,趙甲第發現李枝錦上線了,就主動私聊她,把那個投資團隊進行期權定價模型競賽遊戲的想法提了一下,東莞妹受寵若驚,說沒問題,一定將這個納入發展計劃體系,一直保持下去,趙甲第不得不提醒道別忘了初衷,否則直奔獎金而去,沒意思,做老闆的還不如不要燒錢。李枝錦打了兩個字:瞭解。

趙甲第翻了一下初具規模的變額年金產品方案,發了一串基礎信息:「我給你大致說一下,首先設立一個專門的投資賬戶,資產配置比例上,與一般平衡偏債的穩健型投連賬戶配置比較雷同,我實在不是天才,給不出太具備新意的吸金玩具,到時候投資標的主要通過基金投放到股市、債券市場,我現在的模型設想是權益類基準配置佔30%,固定收益60%,貨幣市場工具10%,這個不是死的,你那個敢於第一個吃螃蟹的朋友可以自己讓團隊去修改,事先聲明,等文件正式出台後,也不是萬事大吉,保監會肯定對渠道和銷售資格很嚴格,你們最好先安排好試點,以及跟工行和一些熟悉的外資銀行打好關係。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個模型我不收錢,但以後如果有較大的產品解釋,必須由我親自去演講。」

李枝錦忙著拍馬屁:「要名,不要利。有氣魄。」

趙甲第打賞了一個字:「滾。」

李枝錦年輕的時候一定掉落過山崖,得到過絕世秘籍,否則哪來今天的百毒不侵,嬉皮笑臉發了個符合她腦殘風範的qq表情,「還有要交代的嗎?小女子跪地在電腦前,洗耳恭聽。」

趙甲第沒跟她打趣,繼續正兒八經的談正事:「我到時候給你們的模型,可能不按照廣泛用於國外很多市場的7年期歐式看跌期權來辦,就是俗稱的obpl,你們先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跳腳罵娘說我坑爹。」

李枝錦作為中介,很不負責任道:「沒事,拿出手就是給他們天大的面子了,然後就讓他們傷腦筋去。」

趙甲第無奈道:「做你的朋友,真是一坨悲劇。」

李枝錦發了個靦腆羞澀的笑臉表情:「死道友不死貧道,死和尚不死貧尼。」

趙甲第關了qq,已經凌晨時分,這個時候往往是趙甲第做事情最有效率的時間段,就不浪費在跟東莞妹的無營養口水戰上,轉頭看了眼故意漫不經心的馬尾辮,笑道是個北京妞,搞私募的,在招兵買馬,想招安我過去打工。小樹樹,你這兩年先在裴翠湖那邊好好積累經驗值,到時候我還準備把你推到前台的,我自己可能就不插手了,所以你需要好好練習一下馭人手腕和帝王心術,你平時生活可以心善一點,這是女人的優點,但到了管理層面,別怕對不起誰,既然進了江湖圈子,就有被宰的覺悟,別當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知道不?

小樹樹歡快點頭,事實上這段期間她一直在反思這點,既然趙甲第明確發話了,她就不再糾結煩惱。

趙甲第感慨道:「其實我前三四年就開始實習了,中金只是最正式的。之前一次是在山西,趙三金產下的一個煤礦上。還有一次是在東北,在一個廠跑基層銷售。有空給你說說,就是談不上多有趣。」

馬尾辮甜蜜笑道好的。

「去去去,睡覺去。」趙甲第嘴上趕人,手上動作卻不停,赤果果的黑絲美腿啊。

袁樹乖乖睡覺,趙甲第忙到兩點多才爬上床,迷迷糊糊的馬尾辮只是轉了個身,鑽到趙甲第懷裡。清晨兩人醒來,就反過來成了趙甲第鑽在馬尾辮懷裡使壞,把小樹樹給羞得不行,她被脫掉睡衣,胸脯風光一覽無餘,那是一種豐腴飽滿的完美狀態,沒有絲毫的下墜,這樣的驚豔規模卻有此等挺拔,簡直就是一種生理學上的奇蹟,馬尾辮的身體相對敏感,被輕輕觸碰一下,就有本能顫慄的徵兆,這是每位尤物的終極殺手鐧,再驕傲的女神,如果到了床上,仍舊保持一如既往的冷漠清高,那就太暴殄天物了,這比蕾絲女同來還得浪費資源。趙甲第很熟練地口舌手腳並用,當一寸一寸親吻到馬尾辮平坦滑-嫩腹部時,她竟然如泣如訴起來,一陣顫抖,十指插入趙甲第頭髮中,修長雙腿緊繃。

趙甲第抬起頭,馬尾辮撇過頭,不敢看人。

趙甲第笑問道:「第一次?」

小樹樹微微點頭。

趙甲第壞笑道:「小心上癮。」

馬尾辮捲起棉被,像一顆粽子,躲起來。

趙甲第委屈道:「那我咋辦?」

馬尾辮默不作聲,小幅度扭了扭嬌軀,似乎悄悄在回味方才的醉人餘味。

趙甲第調笑道:「你這也是管殺不管埋的一種啊,小心我下次把你吊在一半。」

她探出一張嬌豔臉龐和那根馬尾辮,眸子滴水,春-情流溢,低眉順眼道:「你教我。」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6
第263章 謀劃


清純無雙的校花一旦小嫵媚起來,當真是具備開了外掛一般的巨大殺傷力,心猿意馬的趙甲第強行穩了穩心神,嘿嘿笑道確實確實,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你除了賺錢做小富婆,回頭一起跟我研究a片,在知識的海洋裡鴛鴦浴一下。袁樹縮回棉被,哼哼道不要。趙甲第怪叫一聲,翻滾過去,抱住棉被,雙手伸入探索,兩人一陣嬉笑打鬧,一塊起床洗漱,刷牙的時候,袁樹說我幫你,趙甲第就張開嘴,讓她搗鼓了一分鐘,袁樹誇獎道牙齒真白,趙甲第視線不老實地盯在她胸部上,笑道沒你這裡白,而且還滑滑的,嫩嫩的,彈性的,愛不釋手原來就是這麼個語境,長見識嘍。馬尾辮嬌羞瞪眼道你特別需要精神文明建設。趙甲第流氓道放心,沒有10個g以上黃片的宅男都是不合格的宅男,回頭我就讓胖牡丹給我100個g,我們慢慢欣賞,一定把精神文明抓起來,「硬」起來。

馬尾辮終究是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敵不過趙甲第的厚顏無恥,只能用沉默來抗議。趙甲第做護花使者騎車送她去復旦校園,約好晚飯請她們寢室吃飯,然後他就單獨殺向形同一座武器庫的射擊場,女王蔡姨的冰山一角一點一點浮出,雖然她的商業帝國尚未露面,但這個射擊場就足夠讓趙甲第側目,這個營業證能辦下來,就說明蔡言芝有近乎通天的本事,這不是辦個馬場或者弄架私人飛機那樣燒點錢就能擺平的小事,趙甲第不得不迅速改變起初的評估,這一點,極像司徒堅強對他的預估變化,趙甲第沒料到那個開瑪莎拉蒂的職場女王會是黑白通吃的竹葉青,司徒堅強則沒想到做家教的師傅趙哥會是連他父親都青眼相加的男人,生活中,所有人的角色定位都在改變,一些人在後退,一些則在前行,厲害的,則是奔跑,最牛的,當然是在衝刺的那一類。無形中,興許連趙甲第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圈子,因為他的衝刺開始轉動起來,展開了良性的循環,除了司徒堅強,還有馬尾辮袁樹,商雀,等等,都開始了奮發,再遠一點,甚至包括光頭蟈蟈,趙家村以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的趙大權為代表的「青年軍」,很微妙的蝴蝶效應,太多人在等待趙太祖接班人戰爭的硝煙瀰漫,等著那個不出名不出彩不高調的金海太子爺慘敗給羽翼豐滿的強大黃系外戚,鹿死誰手,遠未揭曉啊。

跟做-愛一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水到渠成了。趙甲第除了打移動靶,繼續孜孜不倦熟悉格洛克手感,再就是迷上了室外「野戰」,他繼續拿那把愛國愛黨的5點56毫米口徑97無托仿真槍,跟扛一把裝緊湊型槍管OICW的王禹言玩單兵對抗,好的仿真槍,除了造型,甚至連材質都與真槍保持絕對一致,王禹言手中的oicw有個致命缺陷,就是槍重高達8點多千克,不過在兩百斤的語嫣姐手上,可以忽略不計,今天王禹言動了真格,脫掉凸顯肌肉尤其是襠部雄壯的緊身褲,換上一身迷彩服,加上場地熟悉,上次有點狼狽的他今天把趙甲第玩得死去活來,仿真彈藥是俄制的七點六二x三十九毫米中間威力步槍彈,打在身上,趙甲第那叫一個舒爽,二十分鐘亡命跑動,就累得像一條死狗。

報了上次一箭之仇的王禹言心情大好,結束後坐在躺地上喘氣的趙甲第身邊,打趣道:「不敢小覷語嫣姐了吧?」

趙甲第苦笑道:「你好歹愛護一下菜鳥。」

王禹言拋了個媚眼,「語嫣姐的溫暖愛護,從來都是不走尋常路的。小弟弟,要不我們賭一下,下次你再輸了,就答應跟語嫣姐一起吃頓燭光晚餐?」

毛骨悚然的趙甲第立即爬起來跑遠,一邊狂奔一邊大罵道:「tmd,你敢動歪腦筋,我拿真槍崩了你。」

王禹言受傷道:「就是一頓飯,又不要開房間。就是你一百個願意,我也不敢跟蔡姐搶男人吶。」

趙甲第跑去玩吉普越野,他的駕駛技術就是這麼瘋玩出來的,他已經警告過語嫣姐,這幾部軍用吉普玩殘了,不算在開銷內,得到允許後,除了趙甲第本人,韓道德和田圖婓兩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也玩得很起勁,不是自家東西,糟蹋起來就是有快感,只差沒有當碰碰車玩對撞了。趙甲第一整天就耗費在射擊場這邊,下午還很閒情逸致地跟魏鋒上了擂台玩單挑,所幸雙方都戴上了拳套,加上魏鋒下手很有分寸,否則趙甲第鼻青臉腫都算燒高香了,趙甲第下台的時候兩腿發軟,射擊場這邊有陪練,趙甲第就讓田圖婓上去,王禹言也一直很好奇體格唯一跟他媲美綽號小六的憨傻青年有何水準,就挑了個散打冠軍出身的陪練登台,不曾想一照面就被田圖婓玩一樣丟到角落,猛-撞了護欄才倒地不起,王禹言有點掛不住面子,乾脆讓三個一起上,圍毆田圖婓,結果還是雞飛狗跳,被出手沒個輕重的田圖婓追著摔打,很快三人全部主動跳下擂台,死活不敢回去被虐,大個子站在擂台中央,對著趙甲第傻笑。

魏鋒輕輕感嘆,這孩子太恐怖了,主要是他還年輕,還有十年再到達體力和精神的巔峰狀態,十年後,超越他們三個保鏢中單挑近戰最生猛的陳世芳,完全有可能。黃老爺子調教出來的閉關弟子,的確非同凡響,不能按照常理去想像。看得出來,田圖婓的底子被打得很結實,加上天生膂力過人,放在古代冷兵器戰場上,更加如虎添翼。魏鋒難免有點嫉妒,畢竟不是誰都能被瘸子黃鳳圖相中並且器重的,大老闆創辦兩所武校這麼多年,冒尖的不少,但黃老爺子親自點撥的,堪稱鳳毛麟角。魏鋒是過來人,深知想要在武術尤其是實戰上登堂入室,沒有師傅的閉關造車,跟有師傅指點迷津,效果和境界,天壤之別。

「語嫣姐,上去玩玩唄。」趙甲第存了壞心地使勁慫恿道。

「打死不去,除非玩命,否則沒啥勝算,語嫣姐細皮嫩肉的,經不起折騰,敷面膜做皮膚保養都是錢吶。」王禹言嬌哼一聲,扭著屁股走了。

「語嫣姐,太慫了,純爺們關鍵時刻不能虛啊。」趙甲第大笑喊道。

王禹言轉身朝趙甲第拈了蘭花指,一臉嬌羞和婉約嗔怒。

韓道德冷顫了一下,擂台上田圖婓嘀咕一聲道才不要跟這種死人妖對打。

射擊場有浴室,趙甲第洗了個澡,換上一身帶來的乾淨衣服,看了下手錶,差不多可以趕去復旦請袁樹寢室吃飯。去的路上,趙甲第收到一條佟夏短信,她告密說李青斛今天跟姐要了他的手機號碼。趙甲第打電話過去口頭嘉獎了一次,跟她有個小約定,口頭嘉獎次數累計到十次後,就會有一個小禮物,佟夏玩得很開心很投入,變著花樣討歡心,從佟冬喜歡吃什麼穿什麼到愛看什麼書什麼電影,事無鉅細,最後連佟冬什麼類型的內衣都抖摟出來,短信嗖嗖的,趙甲第不得不添加一條「口頭批評」,一次會減去半個口頭嘉獎,佟夏妮子這才收斂許多,開始走精品路線,至今累積到了六次口頭嘉獎,她目前的qq、msn和微博等一切可以簽名的地方都是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趙甲第掛了電話,嫻熟駕駛著賓利敞篷,他在閉關兩個月給出工行的責任模型後,就在股市上重操舊業,小心翼翼挑了兩次股票做短線,他本身的資金,加上馬尾辮,司徒堅強,知了,麻雀的,後期還有齊樹根的,杭州紈袴幫小草幾個的,可運作資本達到了四百三十六萬,再過半個月差不多就瓜熟蒂落,能夠順利收官,回報率依然是一個令外行震驚豔羨和內行看不懂的百分比,如果不是其中一支表現不盡人意,讓趙甲第嚇出一身冷汗,早早抽身,年底交割單還會更加漂亮,但幫忙盯著大盤的老股民齊樹根已經足夠驚嘆不已,悔恨當初兜裡零花錢太少,揚言要畢業前讓趙甲第幫他賺到老婆本,否則他就撒潑打滾,這個陽光燦爛官二代啊。

錢跟人一樣,得挪,才能活。趙甲第近期看完了童養媳姐姐送來的一份房地產業走勢預估報告,這東西可不是一般專家人士的誇誇其談,而是趙三金花了好幾部寶馬7系砸出來的好玩意,金海旗下的房地產公司有四家,除了最出名的一家在京津圈闖蕩,其餘三家都在二三線城市很隱蔽地跑馬圈地,最具代表性的一家在海南和廣西兩地圈了不少,都屯著。報告上有一個預判很讓趙甲第受益匪淺,它說一零年將是一線城市最後的瘋狂機會,一一年將迅速走下坡路,國家政策將逼出一個拐點,尋常情形下,就如趙三金某次的戲言,他最喜歡見到的就是政府開始新一輪嚴厲調控,事實證明,05年,09年,數次調控,都讓趙三金賺得缽滿盆盈,賬面上幾乎是翻番暴漲,因為這些調控無一例外成了「空調」。只是這份報告卻給出了新信號,齊冬草說金海已經開始調整節奏,一如05年在山西煤礦上的大修整,一個詞彙來形容,就是見好就收。趙甲第的打算很簡單,年底股市短線退出後,用一部分錢立即去杭州買一棟房子,然後在一零年年底左右轉手,擊鼓傳花,總會有下一個傻瓜接手。這裡面的差額,保守估計,大抵可以在一一年給佟冬佟夏買一棟小戶型了,這就是給小金絲雀佟夏的嘉獎,不再是口頭嘉獎了。

把牌照每個六花了二十萬買來的賓利敞篷停在小區,趙甲第把自行車拖出車庫的時候,打算給李檀打個電話,因為他想詢問一下那家西湖私房菜館的盈利情況,如果一般,希望能夠盤下來,趙甲第一直想給馬尾辮弄一傢俬人酒窖,加上今後要在杭州紮根,就尋思著能不能把那個有觀景閣樓有一口井有一句「此心安處既吾鄉」的風水寶地收入囊中,送給馬尾辮,當作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猶豫了一下,趙甲第轉而給劉欣打了個電話,問道:「上次我們吃飯的地方,多少錢能搞定?」

劉欣接到電話顯然很意外,思量一番,笑道:「要買的話就短期別指望了,幕後老闆有背景,他不缺這個錢,但如果先租,再弄好關係,就有戲。」

趙甲第嗯了一聲,「那你幫我談一下,就說我有意思。但爭取能夠讓我三年之內拿到手。」

劉欣為難笑道:「你小子盡出難題,這事情你最好跟樊龍泉通通氣,親自說,有誠意點。別拿我當傳話筒,這你媽-的哥很有江湖地位的好不好,別把我當小嘍囉使喚,下不為例。」

趙甲第翻白眼:「行,這事情你給辦妥了,我就給你當小嘍囉使喚一次。」

劉欣來了興致,「當真?」

趙甲第敷衍道:「成了再說。掛了,我跟樊哥提一下。」

趙甲第隨後撥了樊龍泉號碼,很快接通,趙甲第換了一個語氣,遠比與劉欣談話來得認真正經,「樊哥,我準備拿下上次吃飯的地兒,要送人,你看能不能幫我牽線搭橋一下,跟劉欣通過氣了,但這傢伙不靠譜,我估摸著還得麻煩你更多一些,否則指不定他就弄出幺蛾子了。」

樊龍泉哈哈大笑,異常幹脆:「等樊哥的消息。」

掛了電話,趙甲第感慨,娘的混道上的傢伙就是直接。

騎著那架掛著兩把鎖的小鐵驢,浪裡個浪,趙甲第趕赴復旦學校,天曉得前一刻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還開著國內第一部面世的賓利敞篷。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17
第264章 經營


興許趙甲第沒有意料到,在他陸續給劉欣和樊龍泉電話的時候,杭州黑白灰三道佔齊全的三位男人正聚在一桌,地點是十里松第一公館,劉欣在這裡佔了三分之一股份。樊龍泉捂著一柄倒把西施壺,手機掛墜是一枚孤品錢幣,他可不是附庸風雅,樊龍泉在浙江收藏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大行家,尤其愛好古錢幣,這一領域跟瓷器玉器字畫青銅器截然不同,後者你可以用件來衡量,例如購得一幅或者幾幅張大千潑墨畫,就值得炫耀,沒有誰想著要把張大千的畫全部集齊,可古錢不一樣,一鑽進去,就跟鑽牛角一般,誰都想集齊,樊龍泉這些年光是在金五銖銀五銖上就一擲千金,自嘲這輩子是無法打破魔障修成正果了。劉欣抽著大雪茄,吐出一個個煙圈,李檀則盯著一壺明前頂谷大方的火候,等再過兩個月,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們還會弄那艘來歷比較冷笑話的大龍舟,去西湖上喝茶,這份愜意,老百姓是無法想像的。只是每一趟愜意中蘊含的殺機四伏和跌宕起伏,同樣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就如同佟冬佟夏姐妹花那位表面風光的後爸孫德智,外出住著別墅開著豪車吃著魚翅,但一到深夜的失眠痛苦,被銀行逼債被高利貸追殺,資金鏈緊繃差點壓垮最後一根稻草,搞得幾乎床上不舉,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劉欣有點煩躁道:「李檀,你給我和龍泉透個底,跟這個傢伙能交情到什麼份上,說實話,在我哥和他沒有真正扛上前,我不打算跟他走太近,兩面都不討好。如果被我姐知道私下和他接觸,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樊龍泉微微一笑,望向「軍師」李檀。一個好漢三個幫,最糙的話,卻是最大的理。他們三個能有今天的位置,一路坦途順風順雨走下來,除了各自的手腕心機,缺不得李檀精心佈置的資源整合。細數起來,錢江新城,西溪濕地,去年的地鐵項目,等等,這些是撈錢的,加上李檀自身在杭城政界的數次驚險上位,撈政績掙口碑的,一樁樁一件件,都驗證那句話的話糙理不糙。

李檀斜眼瞥了一下劉欣,繼續注視著茶爐,平靜道:「真說起來,我更加為難,明年往上走一步,就意味著我不可能再貼上『黃』的標籤,起碼也要刻意淡化,這一點,北京方面某位大佬是明確給了暗示的,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嗎?不是擔心明年上不去,而是擔心趙甲第故意給我設套,製造一些難度,然後再支配他大媽王竹韻的能量,扶我一把上馬,如此一來,這個天大人情就板上釘釘了。劉欣,你這點麻煩不算什麼,順水人情,能給就給吧,趙甲第是很念舊的年輕人,沒什麼壞處,他肯打這個電話,起碼說明你們不至於站在敵對陣營,算是給你一個台階下了,潛台詞明顯著呢,你是你,章東風是章東風,當初他既然敢說別扯上你姐裴洛神,你就不用擔心以後他拿這個跟你說事。老樊,這個小忙,無傷大雅。」

樊龍泉輕輕點頭,心中有底了。

李檀略帶一點自嘲感嘆道:「他喊我李秘書喊了頗長一段時間,讓他喊一聲李哥,不輕鬆。人心拿捏,他還是有悟性的。現在可能還稱不上成熟城府,但一旦等到那一天,我們可能就淪為這傢伙的墊腳石了。」

劉欣皺眉道:「怎麼可能?」

李檀笑了笑,「你欣賞他嗎?」

劉欣試圖否認,但終究沒能說出口,因為在座兩位都是修煉成精的老油條,嘆氣一聲,「有那麼一點點。」

李檀點頭道:「這就對了,年輕就是資本。他再過兩年,會來杭州做私募,我去中金那邊調查到一點內幕,你們兩個可能無法想像,這傢伙實習了兩個月,給人的印象只是純粹的技術性精英。上次跟我見過面的李倩,就是被劉欣你只記得胸部的女人,也不簡單,身後有個小財團,趙甲第以普通實習生的身份,就進了她的法眼,上次我們幾個,不過是趙甲第視作可以攻玉的『它山之石』罷了。不出意外,李倩要下決心和趙甲第合作了。」

劉欣笑罵道:「這個兔崽子當真是奸詐,這是扯我們的虎皮給他自己造勢呢。」

理性至上的李檀平淡道:「退一萬步講,能把你姐降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做不到,老樊做不到,你就更別提了,這麼多年近水樓台都是竹籃打水。」

劉欣急了,道:「我對我姐沒想法!」

樊龍泉鄙視道:「裝!」

李檀倒是沒有落井下石,語氣平穩道:「沒想法挺好,省得到時候又被人拿槍頂著腦門,丟人現眼,你今年的遭遇,都能拿去當劇本了。」

劉欣罵了一聲不痛不癢的「草」,卻沒有多餘的脾氣去發火。

李檀給兩人分別遞過去一杯產自歙縣老竹嶺的頂谷大方,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眯起眼睛喝了一口,緩緩道:「急火有了,接下來就是文火了,趙甲第能不能融入我們這個圈子,還得看他接下來幾年在杭州私募圈的發展,到時候我來掌握一下火候,別讓他太順,否則我們這些地頭蛇就太沒有價值和存在感了,這兩年你們就可以在這方面花點心思,趙甲第是極聰明的年輕人,如果到時候臨時抱佛腳,匆匆忙忙做小動作,會被一下子看穿的,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樊龍泉點頭附和。

劉欣聳聳肩,算是默認。

李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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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尾辮寢室三位妹紙,各有千秋,除了袁樹,兩位都超出復旦平均水準一截,小資味道很濃郁的plmm叫王丹戎,高高瘦瘦,皮膚保養不錯,看得出來是花了時間去精緻化妝的,挎了一隻雙茶花logo名牌包,氣場比較強大,另外一個美眉比較清新氣息,叫邵楠,戴眼鏡,皮膚姿色都稍遜一籌,她們都是上海本地姑娘,考入復旦是情理之中,趙甲第上次去寢室給袁樹搬運東西見過這兩位,混了個熟臉,剩下一位身材氣質都比較普通,不善言辭的乖乖女,叫李妍,是位山東女孩,見到趙甲第這種一站在馬尾辮校花身邊就是一坨牛糞的貨色竟然都會臉紅,這讓趙同志立即生出一股好感,顯然小樹樹在開學典禮上的驚世駭言,給趙甲第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隨著袁樹在學校不負眾望的優良表現,使得他的地位跟著水漲船高,這世道。

趙甲第把麻雀和司徒堅強拉出來當壯丁暖場,王丹戎一見到幾乎比她還「漂亮」的復旦傳奇學長,明顯眼睛一亮,尤其當她看到直接開著q7趕來的司徒堅強,更有鬥志,她們三個和沉默寡言板著臉的商雀坐車裡,趙甲第則載著袁樹跟在後頭,去學校外一家中等檔次的餐館解決晚飯,餐桌上,王丹戎始終有意無意把話題往商雀身上轉移,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商雀根本不領情,倒是愈發玲瓏的小強同學在活絡氣氛,端茶送水,溜鬚拍馬,忙個不停,王丹戎愈挫愈勇,不覺得無聊,邵楠和李妍中規中矩,加上趙甲第很樂意做陪襯的綠葉,還算相談甚歡,其實馬尾辮一直不是個喜歡刻意去經營關係的孩子,從小到大,死黨閨蜜寥寥無幾,至於異性知己,除了橫空出世的趙甲第,是零,當然青梅竹馬卻毫無競爭力可言的劉叔溫那個小娃娃不算在內。

王丹戎很好奇商雀和司徒堅強一個喊詭異的「叔」一個喊落伍的「師傅」,經過攀談,才知道商雀和趙甲第是一個村的,順便是司徒堅強的家教老師,當她得知趙甲第是楊浦一個上海二流全國三流本科大學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連邵楠和李妍都不能免俗,趙甲第實在不想在這些話題上延伸,就笑著解釋說偏科太嚴重了,司徒堅強打抱不平試圖揭底,被趙甲第桌下一腳,識趣的徒弟立即閉嘴噤聲,袁樹沒有說什麼,她從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身邊的男人,但是如果有潑婦罵街,她絲毫不介意不淑女地摔上一耳光。曾經在杭州湖墅南路的街頭,馬尾辮說她不光會罵人還會打人,可不是玩笑。

王丹戎很健談,表現欲也強,主動聊了很多政經時事,一股無法掩飾的文青腔調,可以理解,這年代不都追求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沒噱頭哪來的眼球。商雀很沉默,埋頭吃飯,從不捧場,趙甲第表現中庸犬儒,偶爾搭話一下,司徒堅強正值鋒芒畢露的年紀,就算近兩年打磨了一些棱角,但本性擺在那裡,不奢望他一蹴而就變成滴水不漏的大仙,王丹戎是典型象牙塔內的憤青,思想偏左,司徒堅強則老道可觀許多,可能跟他所處的家庭位置有關,理性色彩更重,兩個人唇槍舌戰,後來邵楠也加入戰場,李妍是被動拖入戰局,圍繞長三角房產問題開始了一場論戰,以零三年的國發18號文件為導火線,王丹戎嘴中一大串術語,國十條,國五條,權力尋租,官商賊,空手套白狼的預售制……

趙甲第覺得這位姐妹不去做復旦辯手有點可惜,王丹戎咄咄逼人,司徒堅強幹架熟悉,打嘴架還是生手,逐漸沒了還手之力,覺得耳邊呱噪的商雀只得出面幫忙,王丹戎這才被迫減緩攻勢,論思維縝密和邏輯推理,商雀是拔尖的佼佼者,自然要比司徒堅強一針見血,即便是單純玩文字遊戲,王丹戎也不是他的對手,沒多久,王丹戎心滿意足,釣魚成功,心服口服,看商雀的眼神,能吃人。如果說司徒堅強是江湖上的二流刀客,動刀子比動嘴更大殺四方,那商雀無疑就是西門吹雪了,輕輕一劍西來,就足夠,加上人長得沒二話,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貌若潘安等等都可以套在他身上,初出茅廬的小女俠們,哪裡能扛得住,起碼王丹戎和邵楠就毫無懸念地芳心暗許了。只有李妍,可能自知級數相差懸殊,早早知難而退,反而比較中立鎮靜。

趙甲第很滿意這頓飯的氛圍,可憐商雀成了負責輸出仇恨值拉小怪的傢伙,趙甲第朝商雀眨了眨眼睛,後者認命了。

王丹戎趁機喊著學長跟商雀要號碼,他本來想說沒手機,看到八兩叔在使眼色,只好乖乖就範,王丹戎也沒忘記要司徒堅強的。

皆大歡喜而散。

司徒堅強負責把她們四位晚上還有自習課的送回學校,趙甲第和商雀走在馬路上,身邊經過的美眉十個有九個都會回頭看一下「姿色超拔」的商雀,趙甲第笑道真羨慕啊,你丫虎軀一震就能讓plmm們嬌軀一顫了,我們就是震上一百震,也沒誰肯鳥啊。商雀苦笑,高中時代,趙甲第贏得全校女生的回頭率,他則差點讓一個年輕水靈的實習老師表白,叔侄兩個都是禍害,商雀對八兩叔這種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卑鄙行徑很是鬱悶,但沒法子,誰讓他是叔,商雀只能沉默是金,習慣就好。連華子和萍萍姐他們說他暗戀八兩叔的論調都有,沒啥不能接受。商雀起初差點惱羞成怒地去叫雞破-處,引為笑談。其實誰都知道,商雀對老楊姑姑是有點想法的,不過點到即止,畢竟太不現實。到今天為止,商雀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的類型是什麼,但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與相貌無關。

商雀輕聲道:「豹子今年可能還是不回去過年。」

趙甲第點點頭,拖著自行車,從口袋摸出一包煙,丟給商雀一根,點燃後緩緩道:「我準備給趙三金打個電話,讓他照應一下手槍,邊境上是真的魚龍混雜,太亂了。」

商雀訝異了一下。

趙甲第笑道:「只是想讓趙三金保證別讓手槍掛掉,其餘的就算了,省得弄巧成拙,手槍的臭脾氣誰都吃不消。」

商雀呵呵笑道:「八兩叔,你真的變了很多。不過是好事。」

趙甲第叼著煙,一隻手揉了揉商雀的腦袋,不以為然道:「你不一樣,都會察言觀色了。」

商雀沒有否認。

趙甲第停下車,蹲在馬路邊上,商雀就陪著蹲街邊吃灰塵,微笑道:「今年過年,王半斤就又要跟冬草姐對上了,八兩叔,舒坦不?」

趙甲第又去弄亂他的頭髮,苦著臉無奈道:「別看戲,到時候我倒霉,你也逃不掉。」

商雀剛要說話,趙甲第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後,那頭是一個熟悉的嗓音,尖銳喊道:「小白臉,死過來!」

商雀哈哈輕笑道:「誰啊,這麼牛-逼烘烘的。」

趙甲第問道:「你在哪裡?」

她報了一個地址。

趙甲第起身道你得自個兒回去,我要先回小區取車。商雀沒有廢話,看著八兩叔騎上車,潮鳴電掣一般。

商雀有點恍惚。

高中時代,有個丁香花般的女孩,最喜歡坐在八兩叔的後車座,讓他快點再快點。一起摔跤了,她也從不喊疼,只會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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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活著,《清平調》


趙甲第回到小區換了座駕,中環路,五洲大道,繞城高速轉滬陝高速,經過長興島,一路飛馳,終於到達崇明島南四滧鎮,gps導航,問路,加上電話查詢,在江邊位置終於辛苦尋覓到一個嬌小身影,孤苦伶仃,趙甲第停下車,走到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江。在這條母親河的身軀上,有白帝城觀夔門天下雄,有善惡終有報的酆都鬼城,有撼地洪濤足下看的燕子磯,從唐古拉山發源,在這裡入海,滾滾江水,見證了太多兵戈硝煙、繁華似錦、榮辱興衰、云煙起落,趙甲第身前的女孩坐在水泥台階上,離渾濁江水只有四五十個台階的距離,托著腮幫,怔怔出神,左邊耳朵上掛了一枚古樸貴氣的銀質耳環,即將入冬,江邊風大,她卻穿得很單薄,牛仔褲,一件羊毛線衫,圍了條手織圍巾。趙甲第的打火機太廉價,沒什麼防風效果,怎麼都點不著香煙,只能作罷,坐在她身後,輕聲問道散心?她沒有說話,腳上穿了一雙帆布鞋,一黑一白,很古怪,其實是兩雙鞋,但因為她都喜歡,不知道買哪一雙,都買了,又不知道該穿哪一雙,就乾脆一隻腳一隻,都穿上了,這才心滿意足。幸好,她沒有在這個季節還踩著小涼拖。趙甲第安靜坐在那裡,本想脫下外套給她披上,不過十有八九會被拒絕,就不去惹人厭了。舌如燦蓮,三言兩語就讓女人陰轉多晴,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但這輩子希望渺茫,可望不可即。

「你會唱《大約在冬季》嗎?」她終於打破沉默。

「聽過,學過,但唱不來。」

「我聽到傳來誰的聲音,像那夢中嗚咽的小河……聰明的孩子,提著易碎的燈籠……」她哼著一支小曲兒,依然沒有轉頭,「知道是什麼歌嗎?」

「知道,《你的樣子》。」趙甲第笑了笑。他怎麼會不知道這首歌呢,當年她經常哼的,還能吹哨子,得知趙甲第會吹樹葉後,就總是糾纏不休了。

「你唱歌真難聽。」她不客氣道,但留了餘地,「但音樂節上二胡拉得不錯,事後我給我外公聽了錄製,他說是下了苦功夫的,讚賞有加。」

趙甲第一笑置之。他的流行音樂,一直被狐朋狗友們最樂於打擊挖苦,趙甲第也不覺委屈,實在是荒腔走板,反而是京劇,興許是歪打正著,才稍微好點。這得怨趙山虎,從小就教高難度的京劇和河南墜子戲,越級太大,正常點的音樂對趙甲第來說反而成了越不過去的門檻。高中學校有個大禮堂,高三畢業,趙甲第這幫人除了撕書砸酒瓶和只穿褲衩在全校狂奔這些活動項目,最後深更半夜地被楊萍萍一個電話召喚去禮堂,當他們罵娘地走進禮堂,黃華和伍登科也就是手槍揚言要讓趙甲第英勇獻身一下,把萬惡的萍萍姐ooxx了,反正也是八兩同學吃虧萍萍姐佔便宜,事後多半是萍萍姐叼著牙籤,對著衣衫凌亂趴在地上飲泣的某人放肆嬌笑道小八兩,放心,姐以後會對你負責的。他們一幫牲口是玩笑心態走進漆黑禮堂,猛然間燈光全亮,楊萍萍站在台下,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提著挺大的一隻錄音機,大聲媚笑道聽好了,今晚,有人要給八兩同志的高中生涯結束做閉幕演出。

曲起。

一位盛裝花旦女子姍姍而出,那是多嬌美的女孩啊,在最青春爛漫的歲月,穿上了最華美的戲服,煙花粉黛,與平時言笑無忌穿著隨意的她判若兩人。

她唱著「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技驚四座。

偷偷苦練一年多京腔。

她一曲《霸王別姬》,蕩氣迴腸。

台上,她煢煢孑立。

虞姬死了,可那是為了她的楚霸王啊。

那你呢?

趙甲第望著滔滔江水,再望向眼前女孩的背影。小青蟲,李青斛。

「喂,你說人活著有意思嗎?」她問道。

「有意思。」趙甲第輕聲道。

「你當然有意思,給蔡言芝那種高高在上的女人做小白臉,說出去也不丟人,還有成就感。還有杭州那對姐妹花,珠聯璧合的,勾搭上了,多少人會羨慕你。家裡有錢,開一個牌照就能買兩輛奧迪A6的車,兜個風,就有大把的美女投懷送抱,沒事拉拉二胡,多滄桑多成熟,連小蘿莉和性感少婦都吃不消。腦袋瓜也不錯,人長得嘛,湊合,難怪能讓佟夏死心塌地,其實沈秋洛小小她們對你都挺有好感的,其中一個丫頭都把你那張左擁右抱偎紅倚翠的照片當桌面背景了,你甜言蜜語幾句,說不定就能勾搭上床,好圓滿的人生,你如果覺得活著沒意思,那得多少人去跳黃浦江長江啊,我這個問題,太白痴,是吧?」李青斛自嘲道。

「覺得活著沒意思的,我見過。」趙甲第柔聲道,陷入回憶,「05年我去山西,我父親在那邊是土皇帝,90年代早期就在那邊弄了很多個黑口子,就是手續不全的煤礦,零零年以後就開始漂白整合,現在都沒有退出山西,他賺了多少錢,送了多少錢,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我當時高二,說是去實習,其實是覺得活膩歪了,你煤礦不是天天倒塌嗎,我就去見識見識好了,真死在下面,我不怨恨老天爺。我去的地方叫李家坡,這裡產出的焦煤焦炭塊度大,裂紋小,抗碎強度好,抗磨性高,屬於特優焦炭,是最好的煉焦用煤,我家在那邊大的日進斗金的白口子有好幾個,黑口子反而少,我就偷溜過去,做的活兒是拉繩的,坑下運煤通道高低不平,總歸有個上下坡,你得用卷揚機利用掛在煤車車軸上的鋼絲繩,幫拉工『上行』,偶爾客串一下補胎。安全係數比挖工和拉工都要高很多,後來認識了一個『老頭』,姓孫,喊他老頭,不是因為他上了歲數,而是他資歷老,經驗豐富,是煤礦坑下的領導,這種『老頭』,必須有威望,熟悉坑下所有運轉環節的銜接,善於指揮協調各個單元。孫老頭不喊挖煤,告訴我得說『請炭』,他是老山西人,跟煤炭打了一輩子交道,有三兒一女,90年代初期帶著一家人挖窯子,因為只有挖出炭,他才能給兒子女兒掙出娶媳婦和嫁妝錢,他挖到第一個口子,賣給我父親賣了四十萬,挖第二個的時候,死了小兒子,是配的陰婚,對面死的閨女因為有高中文憑,要價是一般陰婚的好幾倍,孫老頭一咬牙答應了,說不能委屈了兒子。之後,孫老頭就一直在我父親礦下工作,一做就是小二十年,常年的勞作,無數次的大小事故,孫老頭臂力和聽力都極好,做事情駕輕就熟,每次下井前都習慣抽一袋旱煙,然後別著那把時刻不離身的小板斧下井,黑口子比不上白口子,打個比方,後者在坑下支架都是用鋼柱,用機械液壓頂舉支撐頂部的,前者哪裡會這麼奢侈,能不支架就絕不會支架,實在不行的地方才用人力弄幾截坑木,孫老頭很厲害,耳朵聽聲音就知道哪裡有毛病,哪裡需要弄個木支架,所以所有人都喜歡見到孫老頭,除了老人能『保命』,再就是他張嘴就有一串鄉土俚語和順口溜葷笑話,我也很樂意跟老人嘮嗑,他甚至能夠準確辨別坑外草叢裡那些一字排開一兩尺高的糞堆是誰的,孫老頭每次收下我送的煙,就會拉著我在煉焦爐旁邊蹲著看煙霧,說很多事情,他說前個五六年,隔壁哪個礦上的工人為了圖那每死一人煤老闆必須掏二十萬的硬性指標,會聯著伙兒把外地的流浪漢騙來打死,然後製造一個事故現場,再從親戚裡弄個女人來假裝是死者的媳婦,一哭二鬧三上吊,拿到錢,就按事先說好的分攤。老人笑著說起有個鑽錢眼裡的溫州煤老闆太摳了,剋扣厲害,礦工實在受不了,就聯合起來,在某天夜裡派個會演戲的人跟他說大事不好啦,礦塌了,死了一百多個。那老闆直接嚇得尿褲子,當晚就逃了,聽說差點沒瘋掉。孫老頭還說有多少老兄弟怎麼死的,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死於哪一座煤礦的,說到最後,老人總會感慨,每一座口子下頭都有人命吶。但孫老頭說這話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傷感,他卻從沒有什麼大悲大痛的神情,孫老頭是瘸了一條腿,是塌方的時候用小板斧砍掉的,大兒子就在他身後頭,沒能爬上來,跟著小兒子一起去了,所幸給孫老頭生了一對孫子孫女,香火沒斷。孫老頭留了一副上好的柏木棺材,是我幫他上油描彩的,他沒事就整天圍了它轉,一天又一天的,然後在門口石頭上抽著一袋旱煙,嘀嘀咕咕的,我有一次就問,老頭,想啥呢。他說,咋還不死捏,地下的兄弟們都等著一起喝酒呢。」

「後來呢?」李青斛終於轉頭,輕聲詢問。

「後來死了,局部塌方,就死了他一個人,其餘年輕後生都被他有意無意趕出那個區域。孫老頭被挖出來後,直接抬進棺材。去年的事情,我當時在四川一個地方,是聽別人講的,說孫老頭死得不痛苦。」趙甲第緩緩道,又摸出了煙,依然因為風太大點不著。

「如果你再遲來十分鐘,我就跳下去了。」小青蟲指了指長江。

「那你比不上孫老頭,淹死會很痛苦,就算撈上來,死相也不好看。」趙甲第平靜道。

「如果我現在跳,你會救我嗎?」她問道,死死盯著趙甲第。

「我怕死,怕疼怕痛。怕很多人傷心。」趙甲第沒有回答問題。但答案是他會跟著跳,雖然他只會狗刨,但他不敢說出答案,怕她真的跳,「我不管別人是什麼看法,只是覺得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愛一個人是很長的事情。我不是因為我家有錢,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但也不是因為經歷了一些,就想去對誰的人生指手畫腳。李青斛,你如果是喜歡上了誰,被傷害,就覺得人生沒啥意思,那好吧,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我就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跟你說,沒什麼的,真正的好人,總會在某個地方等你,你必須再堅持一會兒,否則不說對不起父母對不起親人什麼的,起碼太對不起自己了。我見過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他們覺得活著理所當然就是享福,也見過孫老頭這樣的人,覺得投胎來活一遭,活著就是受苦受難,我跟你一樣,長這麼大,終於可以自食其力了,肯定對不起過誰,有遺憾,有愧疚,有悔恨,這些詞彙,其實一旦說出口,就很矯情。誰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再沒心沒肺的犢子,可能也會因為父母的一場小病而怕得手腳冰涼。稚嫩的孩子,可能會覺得期中考試考砸了,而認為天馬上就要塌下來。而成熟的成年人,為愛情,為事業,會婚姻,哪一個沒有說不出口的情感?」

「我不想聽,也聽不進去!」李青斛紅了眼睛,眼眶濕潤,把頭埋進膝蓋,哽咽道:「最心疼我的舅舅死了,被火燒死,那麼大一個廠子,就死了我舅舅一個人。我外公是公安部的,卻到今天還沒有查出來是誰縱的火。我爸我媽從把我生下來前就開始吵架,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了二十年,還沒有吵夠,我最煩他們每次當著我的面假裝恩愛,我爸在外頭連私生子都有了,還口口聲聲說最愛我,我媽查了一下我爸的賬目,發現有好幾萬千萬都到了那邊,終於忍不住了,今天跟我攤牌,倒了一肚子口水,還說她要出去包小白臉。她逼問我要是離婚,是跟著她,還是跟著我爸,我不肯說,她就罵我沒良心。」

「小青蟲,你得知道,大人也有孩子氣的時候。而且他們孩子氣的時候,會特別不講理。」趙甲第輕聲道,「我媽移民去加拿大,這麼多年,因為怨恨那個男人,順帶著對我都不理不睬。小時候我感冒發高燒,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我媽,而是我姐,你說她這個當媽的,有多失敗?但我媽不愛我嗎?顯然不是的。愛得很少嗎,也不是的。他們做父母的,心疼了我們十幾二十年,就不許我們理解他們一次兩次嗎?」

李青斛默不作聲。

「我自編自曲自詞了一首《清平調》,是給一個女孩子寫的,可惜她聽不到了,你想不想聽?你如果不聽,是不會唱給誰聽的,跟我唱的難聽沒有關係。」趙甲第突然說道。

「不想聽。」她嘟著嘴巴道,「不過想願意勉強替她聽一下。」

趙甲第猛地坐直了身板。

李青斛轉過身體,抬頭望著他。

京腔。

不顧蒼生,不問鬼神,不沾因果。

閉目,遮耳,枯心。

黃卷青燈,大雪磅礴,八百年,只求長生。

乘青鸞。

【沙啞旁白】:人生不過長百年,問君能否陪我大醉三萬六千場?換來世,你我繞床弄青梅,捧心肝。

機關算盡,爾虞我詐,權柄滔天。

榮華富貴,鐵血戎馬,登峰造極,建銅雀台。

不過史書幾十字幾百字。

我心甘。

【旁白聲悲涼】:哇哈哈,吾曹孟德乃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此生足矣。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唉,大小喬,我本願,拿江山來換。

本命太歲,魑魅魍魎。

琵琶琴瑟,四方小鬼,敬我八大王!

江湖亂。

【旁白腔調蕭索】:此生只願來世得菩提時,心如琉璃。無須八風不動,不必心如磐石,存一兩分佛心,成就萬萬年後白象菩薩,求你一身暖。

流芳千古,遺臭萬年。

江山錦繡,不敵硃砂。

七步成詩,才佔八斗。

拍遍欄杆。

蠅營牛斗蟻鳴,談空不若說鬼。

莫遺憾。

【旁白婉約】:小生曹子建,斗膽敢問姑娘芳名,一首《洛神賦》,可否博你一抹紅妝?

倒著冠,捧《黃庭》。

挾書仗劍走大荒,桃花源裡踏歌行。

北海老叟持竹竿,苦候半生釣大鯨。

到頭來,

黃泉路上,奈落橋上,將娘子名兒喚。

來世,為你剝黃柑。

【旁白悲涼】:誰與誰,能生生世世,兩相歡?

一曲畢。

趙甲第輕聲道:「不好聽,對不對?」

李青斛又紅了眼睛。

「還是不想活著?」趙甲第問道。

她搖了搖頭,小聲道:「只有一點點了。」

趙甲第一把拉起李青斛的手,走上台階,把她塞進副駕駛席,然後他坐上車,啟動跑車,車輛猛地後移,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

車頭直指長江。

李青斛臉色浮起一抹病態的潮紅,咬著嘴唇。

趙甲第平淡道:「想死還不簡單。活著才他媽操蛋。」

李青斛身軀顫抖,帶著哭腔賭氣道:「你敢這就這麼衝下去?」

往往開車都會老老實實繫上安全帶的趙甲第這次沒有,車子蓄勢待發,趙甲第笑了笑,沒有說話,性能極佳的車子直接衝了出去。

衝出江畔。

瞬間騰空。

江水奔騰。

那一刻,李青斛腦海中一幅幅畫面走馬觀花。

趙甲第抱起她,跳出車子。

兩人重重摔在最後一級台階上,離江水只有一尺之遙,趙甲第的腳已經在江水中,他後背墜地,一聲不吭,李青斛坐在他身上。

李青斛轉頭看著江水,哪裡還有車子的蹤影,再轉頭看著神情堅毅的男人,他竟然也流著淚水,卻帶著微笑。

一直偏執到不可理喻不近人情的李青斛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趙甲第抱著她,溫柔道:「不哭。」

她死死抱著趙甲第的脖子,哭得痛徹心扉,抽泣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傻乎乎陪著我?」

趙甲第摟緊這個執拗的女孩,嗓音略帶沙啞卻異常溫暖道:「因為我知道,你們任性,可能還有點小小的不懂事,但其實都是很善良,很好很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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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走著


趙甲第抱著她往上幾個台階坐下,問道疼不疼。兩人真掉進江,八成撈屍體都不用了。被徹底嚇到的李青斛哭得肆無忌憚梨花帶雨,像一隻小花貓,卻沒有張牙舞爪,只是破天荒替人著想了,輕輕破涕為笑,反問道你疼不疼。趙甲第搖頭說我皮糙肉厚,是蟑螂命,千萬別心疼。李青斛哼哼道才不心疼你,我只是擔心自己。對了,我們咋回去?我來的時候是打的來的,身上帶了幾百塊,全掏出來給司機,跟他商量到開到哪裡就在哪裡停下,現在沒錢回去了,還剩一張卡,但荒郊野嶺的,找取款機跟找出租車一樣難哦。敗家敗到一種境界的趙甲第抱著她站起來,笑道先走到南四滧鎮上,我身上也沒帶錢,去打劫一輛車好了,要是司機都人高馬大的,那我就用美男計,不需要你用美人計。被抱著的李青斛掙紮起來,但趙甲第直到上了岸,才放她下來,後背傳來一陣刺痛,但神情絲毫不變,心中感慨打腫臉裝英雄好漢的,的確沒幾個有好下場。這不一輛加牌照可能起碼六七百萬+的車子,噗通一下進了長江,連水花都沒來得及瞧上一眼,但趙甲第後悔嗎,自然不後悔。他自認一輛車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付出多嗎?不多的。這樣的付出,甚至可能比不上那些仍然困苦著貧窮著卻願意擠出錢給媳婦買一束鮮花或者冬天了給心愛女人買一盒不貴的面油的男人,比不上那些勒緊褲腰帶給孩子們買一個復讀機買一副好一點眼鏡的父親。

國士師傅,那個枯黃男人曾經難得的語重心長說過一句話:年輕人,不能因為自己是文青,就輕視那些為了生活為了親人而卑躬屈膝蠅營狗苟的人。不能因為自己是犬儒份子,就去挖苦那些肯見義勇為的「傻子」。不能因為窮,去仇富。不能因為富,去為惡。好人沒有好報又如何,就當給子孫積德。一個男人,做女人的情人,做丈夫,做子女的父親,上心與否,富貴時的一擲千金看不真切,唯有落魄時的低頭,彎腰,咬牙,才看得出來。所以別總想著以後出人頭地了,飛黃騰達了,再去如何如何付出,應該轉一轉身,看一看是否能給她或者孩子們做一頓飯,洗一洗衣服,問一問他們是否不開心。

這樣的大道理很大嗎?其實一點都不大,不空洞。

以前的趙甲第不成熟,離所謂的完美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每個男孩總歸不能一直不懂事下去,要成長,要扛起一些什麼。

兩人緩慢走著,李青斛柔聲說《清平調》真是你自詞自曲的?趙甲第點點頭。她說你再唱一下。趙甲第搖搖頭。李青斛沒有撒嬌,踩著一黑一白的帆布鞋,不說話不找話題,一點不嫌寂寞,趙甲第的方向感不錯,找到這裡前瞄了幾眼南四滧鎮的gps地圖,徑直走了一個正確方位,終於走出鳥不拉屎的環境,找到有人煙的小鎮,跟一位開面包車的中年師傅說好,按照雙倍的價格算,到了市區有取款機的街邊,李青斛拉著趙甲第去取錢,她的卡是張招商銀行的鑽石卡,賬戶查詢的時候有一大串零,她取了一千塊,問道要不卡送你,賬號是我生日,就當賠你一輛賓利。趙甲第幫她取回卡,放進她兜裡,說不需要,回頭你把大胸脯的洛小小,翹屁股的沈秋介紹給我,就當兩清。李青斛輕輕柔柔踹了趙甲第一腳,心中偷著樂,這個笨蛋,大胸部的是沈秋,小屁股特別翹的才是洛小小。趙甲第陪著她把錢交給面包車司機,問道接下來?送你回學校?李青斛悶悶不樂道不去,我才離家出走一天時間不到,現在回去太傻帽了,走,請你吃麻辣燙。趙甲第沒有反對,輕聲道那你先給父母打個電話,別讓他們擔心。李青斛瞪大眼睛,氣鼓鼓。趙甲第跟她安靜對視。小青蟲眼珠子轉了轉,說手機沒電了,趙甲第把自己的破爛貨手機遞給她,說用我的。李青斛挫敗洩氣,跑遠了,用自己的手機勉勉強強報了個平安。

對她來說,是天大的進步了。

坐上出租車,堅信自己仍在離家出走的李青斛說了個地址,打定主意要請趙甲第吃她最大愛的重慶麻辣燙,她才不管身邊這個傢伙樂不樂意。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小餐館,兩人吃得滿頭大汗,李青斛特地叮囑掌勺的胖子老闆給趙甲第加辣再加辣,可憐趙甲第同學看著一大盆紅燦燦的,硬著頭皮狼吞虎嚥,李青斛付完錢,兩人走在街道上,趙甲第總算能抽上一口煙,她十指交纏放在身後蹦蹦跳跳,轉頭問道我跟她很像?趙甲第點頭道很像,但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清。李青斛猶豫了一下,問道她現在人呢?趙甲第拿下煙,呼出一口氣,終於能夠頭一回正面說出「死了」兩個字。李青斛哦了一聲,不再提起這一茬,她剛學會一點,很多人很多事,得放在心裡,她談不上理解他,但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身後的男人,永遠不會唱那首《清平調》。羨慕嗎?不羨慕,那是那個女孩應得的。嫉妒嗎?李青斛似乎有一點點,但深埋心底,不想去探究。

她突然扭頭笑臉燦爛道:「回頭給你畫個大臉譜,楚霸王的。然後拍照留念!」

趙甲第笑了笑,「那行,有機會剛好唱一下《霸王別姬》。」

她停下腳步問道:「你現在住哪?應該不是學校寢室吧,都開賓利了,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樂意去顯擺騷包。」

趙甲第笑道:「謝謝理解,住一個自己租的小窩,離學校很近。」

李青斛嘻嘻道:「你看我現在是離家出走的人,你是不是?」

趙甲第義正詞嚴道:「想都別想,孤男寡女,你一個女孩子家家不要名聲了啊,再說我有女朋友定時去打掃房間,不合適。」

李青斛叉腰發出上天下地只此一家的女王式三段仰天大笑,然後悄聲道:「女朋友漂亮不?」

趙甲第毫不猶豫點頭道:「超級水靈。」

李青斛冷哼道:「肯定是比我胸大屁股大,用我的膝蓋想都知道。男人都俗不可耐!」

趙甲第一本正經道:「很不湊巧被你說中了,我就是庸俗男人裡的典範。」

李青斛一跺腳,說道:「我回學校,這下你開心了?」

趙甲第道:「開心。如果還能好好學習,會更開心。」

李青斛-攔下一部出租車,走了,隨後趙甲第收到一條短信,是她的號碼,內容卻是空白。

韓道德的奧迪車緩緩開過來,趙甲第坐進去,這位大叔猶自膽顫心驚,第一次開車的時候叼煙,第一次主動發表言論:「大少爺,下次別那麼衝動了,您要真進了長江,我就是跟著跳下去,就我這水性,也沒轍。當時我腿都嚇軟了。萬一出了事情,不說大老闆和老佛爺拿我是問,我自己就過不去良心那個檻。」

趙甲第輕聲笑道:「好的,以後不嚇唬你。」

韓道德苦笑,除了逐漸平息的驚慌,還有一肚子的欽佩。

一部車,興許對趙家來說不算什麼,九牛一毛都不稱不上,卻不是誰都敢親自開著沖長江的啊。

趙甲第打了電話給奶奶,柔聲道:「奶奶,務必跟您坦白一下,那輛賓利被我弄丟了。」

老佛爺哪裡顧得上破車,立即擔憂道:「人有沒有磕到碰到?」

趙甲第笑道:「人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您吶就放一百個心。但事先說好,下部車子我自己來買,打算買一部a6,今年掙的錢足夠了,您就別操心。」

老佛爺斬釘截鐵:「不行,八兩你別花這個錢,車子由奶奶來辦,這個事沒得商量。」

趙甲第自然有殺手鐧,「奶奶,您要這樣,我可不穿你縫的布鞋了。」

趙家老佛爺果然沒轍,嘆了口氣,語氣無比慈祥感慨:「那就先這樣。小八兩吶,你說你還在上學,賺個錢多不容易,都不捨得讓奶奶花錢,比你爸當年出息多了。」

趙甲第只好一陣老調長彈的安慰,一老一小聊了半個鐘頭,趙甲第才掛掉電話,

「大少爺,外人可能覺得您太光鮮了,其實跟大老闆一樣,都不容易。」韓道德一路上抽了好幾根煙,所以開車特別慢,

「馬屁就別拍了。不會給你漲工資。」趙甲第笑道,發現煙盒空蕩蕩的,跟韓道德要了根煙。

「是實誠話。以前我還是當乞丐的時候,每次進了酒店大堂或者溜進高爾夫球場,人前對著那幫大爺點頭哈腰,碰壁後就背著大罵這幫王八蛋不是個玩意。後來等到自己賺錢,才知道誰都他媽-的不容易。一些傢伙,當真是說破產就破產,說跳樓就跳樓。或者賺到了大把鈔票,卻被戴了綠帽,要麼是床上不頂事的,四處找偏房,還有去澳門賭博上癮的,吸毒的,染病的,子女不學好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吶。大堆大堆兜裡滿是銀子卻需要靠安眠藥撐過去的傢伙,幸福這東西,跟錢著實沒多大關係。小富即安,小富即安,有理啊。」韓道德輕輕道,吐出一個煙圈,一張寫滿故事的老臉,就愈發顯得滄桑老態。

「很多道理,說著聽著都很不錯,但真放在自己身上去做,比什麼都難。」趙甲第笑了笑。

「大少爺,說句掏心窩的話,希望您就這樣走下去,老韓很期待!千真萬確!」韓道德激動道。

「當然,這不其實很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也希望到時候讓一些人最後看到個冷笑話。不多說,都走著!」趙甲第也難得吐露心扉。

韓道德使勁點頭。

那邊,小青蟲下了出租車,晃蕩進那所在上海久負盛名的女子中學,哼著「左手拉右手,小時候,搖搖晃晃,跌跌撞撞,中年了,坎坎坷坷,哭哭笑笑,老啦,沒力氣蹦蹦跳跳了,就來到了兒時外婆橋~」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20
第267章 運氣


李青斛回到女子高中宿舍,先如女皇駕臨一般接受了全體寢室妹紙們的「請安」,形同一座大後宮。她一揮手說眾愛妃免禮,然後跳上一張靠窗的床鋪,聽mp3,是哥特搖滾,北歐一支國寶級女主唱樂隊的。

牆壁上貼滿違反學校紀律的畫報,跟她經典招牌的三段式傲嬌大笑,一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原先的桃花現在的黑寡婦樂隊成員,翹屁股洛小小跟她一個寢室,翹著小屁股慢慢爬到床上,輕輕嬌笑問道娘娘陛下,興致不高呀?李青斛戴著耳塞,瞥了一眼後宮隊伍中靠一天到晚大唱各種口號贏得「洛妃」稱號的洛小小,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聽不見。

洛小小也不氣餒,跟小丫鬟一樣,給李青斛敲腿,小心伺候著,李青斛摘下一隻耳塞,以嚴肅審視的眼神盯著洛小小,洛小小有點心虛,尋思著奴家可沒紅杏出牆呀,忐忑問道咋了?李青斛笑了笑,鬼祟問道洛妃,有沒有想法對趙甲第以身相許?洛小小尷尬笑著搖頭,二胡帝趙甲第確實挺有意思的,但還不至於讓她犯花痴,不過聽說沈秋那妮子倒是挺有想法,三天兩頭拿趙甲第當話題,有事沒事就去欣賞他在西湖音樂節上拉二胡的剪輯片斷,陶醉其中,手機屏保都是那張在杭州g+酒吧趙甲第偎紅倚綠她們的照片,不知道這閨女展開行動了沒,估計是有賊心沒賊膽了。

李青斛重新戴上耳塞,閉目養神。一群妃子都不敢出聲打攪。

趙甲第回到小窩,自己做了頓晚飯,把韓道德和田圖婓拎上來一起解決飯菜,魏鋒就算了,似乎杭州到上海後愈發忠於職守,很多事情都沒得商量,餐桌上小六鯨吞海吃,韓道德不忘很真誠地溜鬚拍馬,說以後誰做大少爺的媳婦,有福氣嘍。趙甲第已經對這位大叔的阿諛奉承百分百免疫,碗筷是韓道德搶著清洗,趙甲第等他們下樓,就去看《生活大爆炸》,理工科生比較鐵桿這部美劇,趙甲第很早就是堅定的粉絲,喜愛程度不亞於第一季最精髓的《越獄》,他最大的興趣是捕捉一些畫板上偶然出現的公式,暫停視頻畫面,然後記在紙上,有空就去研究一下,自娛自樂。《越獄》第二季趙甲第就不追了,只有極其數據控和合理黨的《大爆炸》,他一直追到第三季,而且還準備繼續追下去,曾經強烈推薦給老楊他們,奈何只有麻雀和萍萍姐接受,其餘牲口都比較不屑一顧。

這幾年,把圍棋和練字還有德語都耽擱下來,這興許就是成長後的取捨了。

玩了半個鐘頭《戰地2》,接著就去搗鼓模組,瞎折騰了半個鐘頭,靜不下心,乾脆下樓讓韓道德開車去蔡言芝的射擊場,在室內靶場又揮霍了幾千塊錢,當真是花錢如流水,這次語嫣姐倒是沒在,鎮場子的正主,蔡姨反而難得有閒情逸致在樓上耍弓箭,趙甲第出了一身汗後就上樓看她拉弓射箭,姿勢優美,狠而准,拉弦,射出,命中,行云流水,絕非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趙甲第坐在一邊喝著水,琢磨是不是八卦一下蔡姨這趟云南之行。蔡言芝中場休息的時候,趙甲第無所顧忌地提出來,只是她神情淡漠,並沒有理睬,一根手指輕輕撥弦,巨大的傳統牛角弓,絕美甚至算是體態纖細的女子,反差鮮明。

蔡姨終於抬頭開口:「聽小果兒說你有一個教你下圍棋的師傅?」

趙甲第愣了一下,點頭道:「小時候打譜差點把自己打殘了。他除了圍棋,還教我俄語和德語,口語不太行,但看書沒什麼障礙。那個時候,所謂的勞逸結合就是打譜累了,就跟他學兩門外語和練毛筆字。」

蔡姨輕笑,蓋棺定論道:「一般人羨慕不來的幸運。」

趙甲第沒有否認:「當時不知道珍惜,天天抗爭,打冷戰使性子,如果能重頭再來,肯定會加倍努力。」

蔡姨剛要發表言論,聽到趙甲第口袋的手機鈴聲響起,就閉嘴不言,趙甲第掏出手機,一看是杭州地頭龍樊龍泉的電話,走到臨窗位置接聽,樊龍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特徵清晰,爽朗乾脆,從不拖泥帶水,他說西湖邊上那傢俬房菜會所的事情搞定,老闆願意以每年象徵性收一百萬的租金,可以無限期租賃下去,就當交一個朋友,現在那地兒已經停止營業。樊龍泉讓趙甲第不放心的話,就有時間去杭州簽一兩份合同,白紙黑字,相對清爽。趙甲第笑道合同就不需要了,給個賬號,我馬上把錢打過去,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打一百萬進去。樊龍泉沒矯情,說發你短信,很快掛了電話,趙甲第果然收到一條賬號信息,如釋重負。

一晃眼,聖誕節來臨,唯一的遺憾是無雪。

趙甲第跟事先約好的蘿莉陳慶之去上海市區軋馬路,小果兒看到馬尾辮袁樹,很明顯哼哼了一下,似乎把她當作了電燈泡,一點都沒有「鳩佔鵲巢」的覺悟嘛。三人一起吃了肯德基,全家桶,小蘿莉塞滿嘴巴,整頓飯都瞪著趙甲第,做無聲的抗議,事後趙甲第花了十塊錢買了一頂聖誕帽給她帶上,才成功收買悶悶不樂的小蘿莉。等到趙甲第又買了兩頂帽子,她又嘟著嘴巴,直到趙甲第蹲下去讓她騎在脖子上,這才笑逐顏開。趙甲第感慨再過一年就扛不動小果兒了。蘿莉示威地瞥了一眼馬尾辮,笑嘻嘻說沒事,到時候換成背我。小白馬,你現在得珍惜蘿莉呦,因為蘿莉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少女啦。袁樹轉頭悄悄微笑。

期末考試洶湧而至,跟美眉們的大姨媽一樣,準時到來,除了av泡麵哥這種一如既往淡定加蛋定的猛人,尋常牲口都開始臨陣磨槍,打印店生意火爆,都是跟好孩子借資料幫忙渡劫的傢伙,這些事情寢室長李峰不遺餘力,負責分發江湖救急的秘籍,對沈漢來說大三最大的慶幸就是終於沒了操蛋的微積分,不過幾門經濟學專業課程還是讓他很是頭痛,乾脆把趙甲第從小窩強行拉回寢室當狗頭軍師,馬小跳同志反而比及格萬歲的李峰還來得從容不迫,每天喝喝茶抽抽煙,在檯燈下看看書打打盹,相比以前,是寢室裡變化最大的一位,這還是那個對十六歲以下plmm具備戰略眼光十六歲以上plmm具有戰術方針的馬紈袴嗎?

考試結束,四個傢伙窩在寢室吃烤魷魚,買了兩箱啤酒,不知怎麼就說起以後的大四實習,馬小跳說要去給爸媽幫忙,體驗一下艱苦歲月,李峰沒有打算,說走一步算一步,最具奮鬥精神的沈大元帥信誓旦旦說要去大型國企或者跨國企業,說著說著,四個哥們藉著酒勁就開始趴在陽台欄杆上感慨唏噓了,馬小跳叼著煙說一入江湖催人老,李峰把一個啤酒罐朝樓下垃圾桶丟,丟了五六個,沒一個丟進去,倒是趙甲第一個就進,沈大元帥喝得最多,七八分醉,主動頭回聊起他的家庭情況,這位一直樂得以文青少年自居的東北漢子,顯得有點蕭索。

王半斤冷不丁打來電話,奸詐說她已經在趙家大宅準備好皮鞭蠟燭了,上級已經批准她今年在趙家村過年。

馬小跳幾個豎起耳朵,很沒骨氣地不約而同嬌-軀一顫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21
第268章 青年的童年


趙甲第自然歡迎很多年沒一起過年的王半斤「御駕親征」趙家大宅,只是如此一來,肯定就要跟童養媳姐姐火星撞地球了,仙子打架,各顯神通,趙甲第十有八九遭殃,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多拉幾個墊背的,比如原先打定主意端板凳嗑瓜子隔岸觀火的麻雀,比如鴿子還有小八百。電話裡王半斤提到一句,她老媽即趙甲第的大媽王竹韻要回北京過年,是這些年破天荒頭一遭,趙甲第隱隱察覺到這跟他的表露出來的「從政」意圖有關,果不其然,王半斤敲打他趙家村過完年後,務必要去北京四合院那邊走個親戚過過場,趙甲第忍不住感激大媽的一番用心良苦,自打趙三金當年以大魄力淨身出戶,做了貨真價實養不熟的老王家天字號白眼狼,王趙兩家的關係就很僵,趙甲第並不以為自己就能破冰,那需要太高段位的政治智慧,就快要「長命百歲」的老太爺指不定一眼就能把這種小嘍囉愣頭青看個通透,還是別存有太多僥倖和功利心比較妥當。趙甲第掛了電話,他沒太多情緒表露,倒是馬小跳三個意猶未盡的孽畜模樣,看得趙甲第一陣惱火,李峰酸不拉幾弱弱說一直想要個姐,能照顧人,不需要太漂亮水靈,天天給她拍蚊子趕蒼蠅,最好她一輩子不嫁人。沈漢附和說頂一個,俺這輩子是不指望有姐了,爭取以後先生個閨女再生個帶把的崽。馬小跳朝樓下拋著空啤酒罐,笑道趙甲第,有機會一定要在大學畢業前讓你姐來趟學校,一定要一睹芳容,我這大學四年就值了。趙甲第沒好氣說她來過學校啊,不過是北京上海當天來回,就沒喊你們。這話一說完,他就被三個捶胸頓足陷入暴走的牲口給一頓猛烈收拾。

復旦那邊離校要晚兩天,趙甲第幾個先把沈漢送去車站,大清早,熙熙攘攘,原先準備不做文學青年的沈漢吃著大學前一次都沒嘗過的肯德基烤雞翅,吃著吃著,突然就來了靈感,很是鄭重對身邊三個處了三年時光的室友說以後哥幾個都要做有為青年,有理想有道德有素質有文化有鋼鏰,找一個五好媳婦,好脾氣好臉蛋好身材好氣質好家世。李峰挑刺說家世就算了,太優秀的妹紙伺候不起,還有軟飯嫌疑,遭罪。沈漢一本正經說我這種農村娃,就得做鳳凰男,抓一隻孔雀女,否則後代就更沒指望出人頭地了。馬小跳笑笑,沒有發表言論。李峰爭鋒相對說沈大元帥你是越來越庸俗了,你的文青理想呢?你的遠大抱負呢?沈漢啃著雞翅,瞥了瞥人來人往,呵呵道可能都被狗吃了吧,誰知道呢。馬小跳終於出聲道別悲春傷秋了,你小子考個市級公務員不難的,以後肯定是寢室第二出息的好漢大俠,捧上鐵飯碗,再奮鬥幾年,大把的孔雀女就心甘情願倒貼你了。沈漢一摸下巴,笑道也對,帥氣英俊如我沈大元帥,肯定不難。

把沈漢送走,馬小跳再把趙甲第和李峰送回學校,他就開著小紅去杭州,走得乾脆利落,沒什麼扭捏傷感,只是不知道一年半後的畢業,還能否如此揮揮衣袖不帶來云彩不帶走云彩的。趙甲第和李峰在學校食堂吃了頓午飯,寢室長最後花了足足一個鐘頭把小窩收拾得一塵不染,這才離校,去乘坐公交車,在站台等車的時候,李峰對陪著他一起欣賞來來往往校園妹紙的趙甲第說道以後馬小跳多半跟著他爸媽一起經商,沈漢比較肯鑽,非國企外企和事業單位不去,你怎麼說?趙甲第說當官去,為民請命,要不然就回家賣紅薯。李峰哈哈大笑你丫比沈漢還文青,連沈漢自己都說了文青是一種病,絕症,沒的救。趙甲第笑道我不是文青,是憤青,胯下有一隻憤怒小鳥的熱血青年。李峰呸了一口。在寢室裡,李峰跟沈漢打屁罵戰最多,佔馬小跳無傷大雅的小便宜最多,卻無疑對趙甲第最在乎,這種爺們之間的友誼,說不清道不明,李峰偶爾思索,答案無果。

趙甲第在小窩把那個相對完善的變額年金產品傳給東莞妹李枝錦,她很不意外地發了個普天同慶賣力撒花的表情,趙甲第見過真人後,很不理解這位少女時代便是中科大少年班翹楚的彪悍女人,為何在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童真童趣,他自然不清楚,很多同時熟知他和李公主兩位的高端圈內人士,如徐子旗,顛沛男,都暗地裡橫向豎向比較了一下這對奇葩男女的智商,得出的結論是兩變態旗鼓相當,一個如國手妖刀,年紀輕輕就在金融圈名聲鵲起,有所建樹,讓人不敢小覷,另一個則也是怪胎一枚,智商沒得說,能給專家和精英當老師的女人,平時渾渾噩噩不務正業,情商看似平平,可一旦爆發,誰都惹不起。

趙甲第的圈子,如同那個不計報酬的變額年金產品,開始初具規模。

齊樹根回浙江前,特地請趙甲第吃飯,就兩人,一對一。

坐在書房,齊樹根玩了一會兒《戰地2》,很渣,很快就失去興致,坐在椅子上,抬頭看牆壁上一塊黑板上的數模公式,說他現在就等著《暗黑3》出來,寒假肯定要被魏小濤拉著玩《魔獸世界》。趙甲第說《暗黑3》我也在等,以前只愛玩死靈,因為小嘍囉多,帶著一批小弟砍砍殺殺很拉風很過癮。齊樹根從桌上摸了根煙,他抽煙不多,姿勢談不上老道,一般不吸進肺裡,屬於被老煙槍鄙視的假抽,不傷肺,卻傷鼻子。齊樹根猶豫了一下,問道:「甲第,你知道我的德性,沒有太大的理想的。玩個《暗黑》就喜歡野蠻人,一路砍殺過去,死翹翹了就不再繼續玩。我可能是《魔獸世界》最早一批玩家,但級數永遠不高。玩dota很水很腿,也會一直很水很腿下去,我爸媽一直想讓我考公務員,按部就班,但我不樂意,去年在一家銀行實習,也是消極怠工。等到銀行老總拐彎抹角套近乎,就更沒興趣了。做股票研究,做了很多年,但除了今年讓你幫我打理的那份,真的沒賺過一分錢。」

趙甲第一下子領悟,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果不其然,這位杭城一線的陽光官二代,是不會給自己做「馬前卒」的。

也好,做同事,總歸逃不過一個錢字,太多的心生間隙,甚至反目成仇,但做純粹的哥們兄弟,倒是有望能做幾十年,甚至一輩子。

齊樹根望著趙甲第,誠懇道:「但以後我能幫上忙,一定幫。我沒什麼朋友,加上你,一隻手都不到。」

趙甲第打趣道:「紅顏知己有多少?」

齊樹根搖搖頭苦笑道:「還真沒。黃鶯不算,是我妹妹。小時候有對青梅竹馬的姐妹花,可惜小學五年級搬家後,就沒聯繫了。」

趙甲第問道:「你真不打算混體制內?其實說實話,我覺得你性格跟李檀挺像,是天生做官的料。」

齊樹根哈哈道:「能得到你的欣賞,太難了,我很感動加激動!」

趙甲第鬱悶道:「至於嗎?」

齊樹根不像玩笑,鄭重其事道:「至於!」

趙甲第一記降龍十八掌打在齊樹根腦門上,齊樹根還以顏色,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一招比一招下流,幸好沒有旁人,否則這兩活寶青年就要被懷疑性取向了。齊樹根走之前,苦瓜臉問道能不能把那兩套百圖卡還我,一想到我的幼小心靈就忍不住滴血,作為兄弟,你於心何忍。趙甲第大罵一聲滾。

第二天。

趙甲第北上。齊樹根南歸。

齊樹根乘坐了一輛長途汽車,在車上,聽一首《一生所愛》,是《大話西遊》的片尾曲,反覆聽,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去看下載下來保存了很多年的片子,習慣性拉到結尾,他每次聽到那句「他好像狗耶」,再看著好像一條狗的至尊寶看似瀟灑的背影,齊樹根就會有眼紅的跡象,有點心酸。這種冷暖自知的感覺無關矯情,無關閱歷,突如其來,無法阻擋。齊樹根自認生長在紅旗下,沒經過父輩們的坎坷跌宕,沒有情感上的大波大折,沒有柴米油鹽的煩勞,很知足,他很珍惜這份平靜,所以他不敢有野心,生怕一下子就摧毀掉現在的生活。

坐在靠窗位置的齊樹根聽著歌,拉開窗簾,窗外的陽光很溫暖。

已經是青年的他的童年,不溫不火。

小時候戴三條槓每天需要在校門口站崗檢查紅領巾手帕的時候,對面站著同樣是三條槓的班長女孩,叫鮑靜,某天出黑板報,她說告訴你一件事,」魚包青爭「,別告訴別人。那時候小,沒當回事,現在想,她應該是小小喜歡著他的?現在她應該是愛著誰了吧?忘了說,那時候她可比他要高小半個頭。

小時候住在一個不大的小區,鄰居是一對年齡差了三歲的姐妹,姐姐很懂事,妹妹很不懂事。姐姐不漂亮,妹妹很漂亮。他從來不午睡,居民樓後面就是一座山,每天中午都要去山上玩,和她們一起去抓蝗蟲,然後某天老媽打開一隻水桶,猛然發現有一窩的蝗蟲……於是,他被進行長達一個鐘頭的思想教育。後來,又偷偷抓蜘蛛放進家裡,理直氣壯對老媽說,書上講蜘蛛可以織網抓蚊子。繼續被教育……

小時候很流行飼養鴨子,偷偷拿零花錢買了一隻,帶著它跳台階,結果第二天就死了,把它裝盒子裡,葬在了後山,立了碑。小學五年級搬家,就再也沒去過了。

小時候看老版《十萬個為什麼》,還有「打倒工賊劉-少奇」這個口號的那種,上頭介紹了怎麼養螞蟻,就照做,弄個四四方方的玻璃缸,裝上沙子,抓來螞蟻,包裹上塗滿墨汁的紙,一個星期後,果然有了一個小王國。但是最後被老媽悄悄扔了。滿地打滾,抗爭無效,打冷戰一個星期,最終被一頓豐盛飯菜收買。去tmd骨氣。

小時候一天的零花錢大概是兩塊錢,買冰棍買零食用掉五毛錢左右,一天攢一塊五,一個星期剛好十塊錢多一點,然後就去街上買一本售價十塊的插圖版《世界童話》,堅持了很久,終於被他集齊一套十本。《七龍珠》太多也太貴,沒捨得收集,都是借的,他最喜歡玩大便的《阿拉蕾》了~

小時候收集小浣熊裡的卡片,每天的早餐就是兩包方便麵。風雨無阻。再還有是一種香煙裡的圖卡,叫百圖卡,收集了兩千多張,最愛《童話》和《水滸人物》兩種,都只差幾張就集齊一百張了。可憐老爸那時候天天被我逼著買那種香煙……

小時候玩街機,每天吃完晚飯都要跟老爸老媽鬥智鬥勇,有個死黨是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打架折了一條胳膊綁了石膏還要玩,真勇敢啊,玩著玩著就把一台街機給搖晃得厲害,乾坤大挪移吶,真牛叉,老闆大怒,一臉蛋疼,眼神寂寞,最後給了小胖子幾個銅板,然後趕人。還好,沒有讓他滾蛋,因為他假裝不認識小胖子,那個小區魚池裡金魚比鯽魚還要肥碩的可愛胖子,劉彬俊。

小時候回鄉下外婆家,夏天就喜歡釣青蛙,一般不用魚鉤,某次不小心用了,看著滿嘴是血的青蛙,沒來由傷心起來,覺得它應該很疼,不想它繼續痛苦,就拿起石塊把它砸死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小的時候看《美女女戰士》,每次看到水冰月她們變身,他就會偷偷臉紅。一次午睡時間看某電視劇,大惡人霸佔了良家姑娘,ooxx鏡頭很隱蔽,於是傷心的他咬牙切齒地關掉電視,提早去學校,結果被巡邏游曳的同校學生給抓到,所幸被他用一根棒冰給收買了,沒有給班級扣分抹黑。

那時候的另一個死黨要他幫忙寫情書,結果女孩回覆他說完全看不懂,這以後就沒誰找他代寫了。對不起,王宏斌。他當時就想,以後自己寫情書,一定要改掉這個毛病,可惜,至今仍沒有送出第一封情書。

那會兒跟老媽三天兩頭吵架,某次他哭腔著說你罵我那麼多次,我都沒恨你。老媽被氣笑了。當然,接下來的懵懂青蔥歲月,兩人繼續罵戰中。但老媽從沒有打過他,一次都沒有。

小時候看白話版的《史記》和《東周列國志》,美眉們都好崇拜的。於是看書的習慣,就一直持續下來。可惜,現在的妹紙們都不吃這一套了。沒金子票子房子車子,你就是有一房子的書都神馬浮云,他沒能與時俱進,覺得需要自省反思。

小時候長得像女孩子,每次老媽帶著去理髮,都被稱讚漂亮,他媽往往笑而不語,特驕傲,於是最後理髮師阿姨就納悶會問為啥要剪那麼短頭髮。老媽,現在被鶯子笑稱長殘了的我,還依然是你的驕傲嗎?

小時候打彈珠總是輸多贏少,所以更喜歡去空地上的沙堆上挖坑,然後鋪上一張油紙袋,去陷害別的傢伙,當然,也經常被人陷害。

那會兒誰要是買了新鞋子,都會被一群人輪番踩上一腳。作為戴三道槓的小領導,是可以享受特權的。可惜當時沒能繼續鞏固這種思維方式,以後估計只能被領導了……

五年級,學校有一場參加縣乒乓球賽啥啥杯的選拔,老媽特地給他買了新皮鞋新馬甲,自信滿滿帥帥氣氣地去比賽,結果輸得稀里嘩啦,放學不敢回家,很沮喪地在學校一株老柳樹下欺負小螞蟻,結果被一個四年級的公認小校花對著笑了一下,他就陽光燦爛地屁顛屁顛回家了。

小學成績不錯,尤其是語文,書法作文比賽拿獎拿到手軟吶,所以比較傲嬌,語文作業總拖拖拉拉,某次跟一幫調皮蛋一起站在教室後排挨板子,語文老師,老爸的朋友,錢老師打得特別重,說你看到外面的柳樹沒,長歪了。你現在不學好,以後就完了。至今,仍然記憶猶新,謝謝你,錢老師。

小時候最崇拜自己的父親。大起來,他依然如此。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21:22
第269章 兄妹和叔侄


陽光青年官二代齊樹根南歸,給李檀等大腕印象卻是陰沉城府不淺的隱富二代趙八兩則北上,各自的人生看似背道而馳,只是未來如何,還是一片模糊。馬尾辮沒來得及送行,因為胭脂虎裴翠湖那邊臨時帶她去廣西考察一個水電項目,她的角色被小蘿莉陳慶之頂上,給趙甲第又是噓寒問暖的送水又是老氣橫秋的慰問,根本不像是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女娃,身體不像,心智也不像,可憐司徒堅強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生怕蔡姨知道小果兒對師傅「私定終身」後,拿他這個無辜人士率先開刀。

這一趟北上,趙甲第身邊依舊陣容豪華,除了郭青牛和魏鋒加上田圖婓三位小boss級保鏢,還有韓道德,商雀和一身書卷氣的孫澤寧,外加幾位就讀於上海大學被拉攏進圈子的ts學子,路上雙方都在有意無意聯絡感情,趙甲第佔盡主導優勢,後者難逃以他為首是瞻的命運,當然,這些都是流於表面的東西,趙甲第並不在意,他的世界,強悍如魏鋒,大家可謂同一條船上,並肩作戰,卻一直對他不冷不熱,保持很克制客觀的距離,甚至是田圖婓,也不從不曾納頭便拜過,因此趙甲第一直對忠誠一說很沒底氣,齊樹根不就是一個最好的反面例子,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慢慢經營打點,關係人脈這玩意,很重要,可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最靠不住的,跟兜裡的鈔票一個德性。

到了ts市,楊萍萍按照老規矩來接待,出乎趙甲第意料,這次楊萍萍父母竟然主動提出在他們家吃頓飯,其實楊萍萍很不樂意,甚至私下讓趙甲第別理睬,因為她一直不喜歡父母身為商人的一面,太精明,太算計,趙甲第還是笑著一口答應下來,帶上商雀和孫澤寧去了萍萍姐家蹭飯,楊萍萍父母做的生意不大不小,起碼比不上胡璃家,要小上一個級數,比黃華和虎子兩家倒是闊綽許多,他們見到趙甲第幾個,一頓飯談笑風生,滴水不漏,趙甲第有問必答,極為客氣禮貌,甚至提及以往避而不談左右言他的金海實業,都願意聊上一段,讓中年男女兩眼放光,笑容愈濃,一頓本該是前輩教育後生的家常飯略微成了在商言商的接風洗塵宴,趙八兩離開別墅後,楊萍萍很是不滿,一直拿眼神剮他,趙甲第上車前笑道萍萍姐,這麼多年驀然回首才發現我的帥氣嗎?要不咋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掛在我身上。楊萍萍一翻白眼,輕輕踢了趙甲第一腳,嗔怒道你跟我爸媽熱乎個什麼勁兒,要做上門女婿?趙甲第嬉笑道這個可以有啊,萍萍姐要不你這就陪我去趙家村,回頭我再捎上煙酒聘禮登你家門,就算把這門天作之合的親事給定下了?楊萍萍沉默,等孫澤寧攔下出租車走了後,盯著趙甲第,要了一根煙,吐著煙圈鬱悶道八兩,你變了,我不知道好不好。商雀識趣坐上那輛從楊萍萍徵用來的卡宴,不做電燈泡,趙甲第和楊萍萍一起蹲在馬路邊上抽煙,楊萍萍重重嘆氣,輕輕說道對不起。趙甲第搖了搖頭,柔聲道萍萍姐這可不像你,以後我要做錯事了,你可千萬要皮鞭蠟燭我,否則我不知悔改的。楊萍萍冷不丁給了趙甲第一個結結實實的飛撲擁抱,兩人差點躺馬路上,所幸趙甲第經過這段期間的打磨,下盤穩固,有點措手不及地半摟著她,瘋瘋癲癲慣了的萍萍姐哈哈大笑道ok,我會時刻監督八兩,等姐找到下家肯收留咱了,再找個接班人來盯緊你。姐一旦它日得道飛昇,定要留下法寶給徒子徒孫,繼續跟你玩。

等趙甲第上車,楊萍萍站在街邊上揮揮手,小聲嘀咕道:「姐悲憤吶,估計脫光了站你面前,你丫也只會說一句,萍萍姐,小心別著涼。小八兩,對不對?」

商雀開車,趙甲第坐副駕駛席,商雀幸災樂禍道:「八兩叔,難道莫非?」

趙甲第跟這個同齡人侄子那是穿一條褲衩長大的死黨,又都極聰明,早就心有靈犀,趕緊道:「打住打住,別瞎扯蛋,我很在意萍萍姐這個朋友,她,還有周瘸子的女兒,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妹妹,都不會去禍害。否則會遭天譴的。」

商雀點了點頭,這類玩笑,點到即止就可以,不能過火。趙甲第突然問道:「麻雀,你有沒有遇到過某個很像某個人的人,然後覺得特別親近。」

商雀搖頭道:「沒有。」

趙甲第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沒心沒肺。」

頭髮凌亂的商雀依然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得讓趙甲第大為憤恨不平,商雀微笑道:「八兩叔,你有遇到?」

趙甲第卻轉移話題了:「齊樹根似乎不打算加入我們,挺遺憾的,不過也好,做朋友就做朋友,清爽利落。一旦沾上錢,說不清道不明,他又是那種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傢伙,如果真一起共事,保不齊就節外生枝,扯出一些無聊的齷齪。上陣父子兵,這個不提,打虎親兄弟,還是很有道理的,有你在背後當管家,我就安心不少,加上把袁樹推到前台做業務,韓道德跑腿,首先後勤方面是沒太大問題了。最近在看一本創業的書籍,滿篇外行的糊塗言,但有一個觀點就值買書的25塊錢了,上面說做事,得先搭穩固班子,才可以去創業,不能急匆匆臨時弄個團隊,韓道德算是玩過vc,也格外重點說擁有一個好的隊伍,很能加分。」

商雀一語道破天機:「說到底,還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趙甲第一巴掌拍在商雀腦袋上:「笨一點你會死啊。」

商雀一臉無辜。

進了山頂宅子,破天荒的竟然不是老佛爺佔據居中位置,商雀偷著樂,因為唯有王半斤才有如此待遇,老佛爺雖說不喜八兩叔的大媽王竹韻,對王半斤卻是態度模糊,模棱兩可,說疼愛,不太準確,說不討喜,又絕不是,趙硯哥小西裝筆挺筆挺的,英倫學院風,超級帥氣,小八百穿著不貴氣,但獨具風格,簡單,樸素,仍然是觀音村出來時候的小平頭,只不過稍稍留長了頭髮,更加中性,一塊美玉胚子經過趙家方方面面潛移默化的悉心雕琢後,佛氣靈氣十足,據說寒假結束就跟著商雀的父親,那位老學究一起研讀古文,成為半個閉關弟子,深得趙家村當之無愧最有學問的商河的喜愛,簡直比教育兒子商雀還要來得專注用心,小八百偶爾會蹩腳地拉上一曲二胡,讓這麼多年一心撲在學術上的刻板男人平添了許多笑臉。

王半斤披了件做工考究的呢絨風衣,踩著雙價位十有八九讓普通白領咂舌的高跟鞋,氣場磅礴。她一直是不會在生活方面絲毫虧待自己的女人,30歲就要做尼姑啦,還不許姐姐抓緊時間好好享受這花花世界的精彩啊?

張許褚手腳伶俐地一溜煙跑過去幫忙拎東西,趙硯哥根本搶不過,只能作罷,進屋子的時候王半斤在趙甲第耳邊低聲道咋不帶個弟媳婦一塊兒上門?趙甲第沒好氣道怕被你欺負。王半斤辣手摧花,立馬讓趙甲第手臂一塊淤青。趙甲第忍了。這兩天被半斤姐蹂躪得厲害的趙硯哥如釋重負,這位比他還要蠻不講理的女魔頭終於成功轉移陣地了,沒他的事了,趙硯哥心中默念哥,你可要挺住啊。進了客廳,正在看一本某奢侈品年冊的黃芳菲朝趙甲第點頭微笑,趙甲第報以禮貌招呼,喊了一聲稱呼萬年不變的黃姨。樓上走下一男一女,是王半斤領來的客人,嚴格意義上說是她那個圈子的世家子弟,跟王半斤差不多歲數,是一對親生兄妹,都在父輩的安排下剛走上社會,難掩鋒芒,王半斤隨便介紹了一下,男的叫李芝豹,稱不上英俊,女的叫洪綠苔,也不是很水靈,戴一副大圓黑框眼鏡,浪費了那麼個性的姓名,一個隨父親姓,一個隨母親姓。晚飯比較不溫不火不咸不淡,餐桌上,趙甲第就坐在王半斤身邊,嘀咕問道:「我很好奇,你看上的是李芝豹還是洪綠苔啊?」

趙甲第馬上嘗到苦果了,王半斤開始神經質大笑,旁若無人,所幸連老佛爺在內的黃芳菲趙硯哥商雀一干人等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王半斤很不厚道地揭發道:「芝豹,綠苔,八兩問我喜歡你們哪個?」

李芝豹笑了笑,洪綠苔則皺了皺眉頭。

神情尷尬的趙甲第桌底下踹了王半斤一腳,王半斤回踹了兩腳。

王半斤踹完,嘆氣一聲,「寂寞啊。」

商雀和趙硯哥相視一笑,但都強忍著笑意,因為他們兩都知道半斤姐這是感慨沒有冬草姐而獨孤求敗的高手寂寞呢。

吃完晚飯,趙甲第當然是要跟奶奶好好聊天,那是發自肺腑的快樂時光,這份滿足,是趙硯哥這個年紀的孩子無法理解的心境,可能孤苦伶仃的小八百懂得更多一點,只是這份懂事,對於一個稚嫩的孩子來說,代價未免太大了點。王半斤沒妨礙趙甲第跟老佛爺嘮嗑,繼續拉著兩位死黨上樓參觀某人的書房,洪綠苔貌似不善言辭,即使跟多年的閨蜜呆一起也很是沉默寡言,反而是看似性子沉穩的李芝豹比較外向樂天派,調侃道王后,你這弟弟看上去跟你真不搭調,看看書房佈置,一個純粹的技術宅嘛,典型的理工科生。王半斤不樂意了,說道要不幫你找個機會,跟他單挑一下,到時候滿地找牙,別怪姐沒提醒你。李芝豹揚起手臂,肌肉發達,耀武揚威,嘿嘿道就你弟弟那小身板,來三個都沒問題。洪綠苔在翻閱一本趙甲第做過圈畫讀後感的經濟學專著,tmd還是本俄語版的,讓這位瞧上去有點天然呆的平凡姑娘眼前一亮,王半斤看在眼裡,並不多嘴,只是對李芝豹陰森森語氣說你這種健身房出來的廢柴,最多玩一玩跆拳道啥的小兒科,太繡花枕頭了,在他面前那就是戰鬥力只有5的渣啊,等下你們兩個去樓下房間耍一耍,被撂翻了,就乖乖出門裸奔一圈。兒童時代飽受王半斤摧殘的李芝豹立馬慫了,悻悻然道這賭注太狠了,輸了太慘,贏了還要冒著被你穿小鞋的巨大風險,堅決不做。李芝豹看著玻璃窗下大量排列成戰術梯隊的船模,嘖嘖稱奇,感慨道你弟也算是一朵小奇葩了,宅成這樣真是種境界。王半斤大笑道他宅?瞎了你的鈦金狗眼吧,八兩吃刀片的時候你丫還在吃奶呢。吃癟的李芝豹一陣無語,不以為然,卻不敢頂嘴反駁。

那頭,趙甲第拉上張許褚步行將商雀送回家,中年男人商河特意從書香檀香的書房走出來,對兒子反而沒啥態度,對趙甲第稍微熱情一點,只是拉著小徒弟小八百關切詢問了一些課程,趙甲第和商雀相視一笑,完蛋了,張許褚估摸著是要成為小文人嘍,趙甲第對商河是很敬重的,當真不沾一星半點的銅臭和市儈,在趙家村相對最為清貧如洗,趙三金總打趣商河說給你一碗粥一本書就夠了,連個暖被窩的女人都不需要,太知足常樂。商河則笑眯眯回覆書中自有黃金屋顏如玉,只是很多人都掛嘴上,我比較放在心上罷了。極少誇誰的趙三金也私下偶爾會說上一句如果國內精英都是商河這類迂而不腐肯鑽牛角尖的知識分子,肯靜下心做一輩子的學問,而不是學而優則仕則商,國內環境就完全不一樣,趙甲第曾經白眼趙三金一句,都商叔叔這樣,誰肯拿了你的錢幫你做智囊?趙三金報以爽朗大笑,一笑置之。

回家的路上,趙甲第讓小八百騎在脖子上。

小八百抱著趙甲第的腦袋,歡樂笑道:「叔,半斤姨說那個叫洪綠苔的姐姐很聰明的。起碼她看你的書,都看得懂,還指出了幾個錯誤。」

趙甲第呵呵道:「那挺牛,不過回頭叔會一會她,殺一殺她的銳氣,好不好?你到時候給叔助威打氣。」

小八百笑道:「好嘞。」

趙甲第問道:「期末成績不錯,繼續保持下去,爭取小學畢業拿個第一,然後一路第一下去。」

張許褚苦了臉:「叔,我數學不好,拖後腿。」

趙甲第知道理科注定是張許褚的短板,笑了笑道:「那沒事,語文拿第一就行,堅持到高中分科,讀文科去。」

小娃娃使勁點頭,揮了揮拳頭:「嗯啊,一定努力,向叔學習,不給您丟臉。」

趙甲第哈哈道:「在學校打架沒?」

小八百嘿嘿道:「偷偷打過兩次,都贏了。他們總喜歡欺負班上一個女生,話也說得很難聽,我看不過去。他們一開始輸了後,就喊人來揍我,又被我揍回去了。後面好像四兩叔出面,就沒我的事啦。」

趙甲第樂了,表揚道:「不錯,有叔的風格,繼續保持。」

小八百把下巴頂在趙甲第頭上,一大一小,其樂融融。

人生小小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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