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獵天 作者:今夕何夕 (已完成)

mk2257 2011-6-3 21:57: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2 162300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18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月影之秘

    “曾經的兄弟,干!”

    盤坐在墓碑前,月羅剎將囊中泛黃的老酒傾灑在墳前,隨後,仰頭猛灌一口。

    “好走,寧臣。”

    酒水順著周繼君的喉嚨口沒入,老酒辣喉,如火辣辣的刀子,一寸寸地割著五髒六腑。

    不多時,一袋子酒已被兩人瓜分完。抹了抹下巴,月羅剎砸吧著嘴,暗沉的頰邊飛上幾分紅光。他轉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周繼君,沉吟片刻,開口道,“從此以後再沒有小千千這個人了。酒也喝完了,我們這便動身前往京城吧。”

    “不是我們。”

    “怎麼,小君君你又想一個人出風頭還是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我去京城找尋證據。”將酒袋拋至一旁,周繼君深深看了眼月羅剎道,“然後你去山海秘境,找尋失蹤的煜德帝。”

    月羅剎微微一怔,詫異地看了眼周繼君,隨即垂下頭漫不經心玩弄著手中的竹葉。

    “為何?”

    “山海秘境是你門派所在之地,你自然熟悉無比。”

    猛地抬起頭,月羅剎面色復雜地望向周繼君,陡然哈哈一笑,“這你都知道,小君君,莫非你去過那里了。”

    “非但去過,還見到了你師父。”

    身體猛地一晃,周繼君從沒見過月羅剎如此失態過,他的下巴微微顫抖,緊咬著下唇,臉色陰晴不定,仿佛壓抑著莫大的痛楚般。良久,月羅剎深吸口氣,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周繼君望著月羅剎的後背張口問道。

    “山海秘境那個我原本一輩子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輕嘆口氣,周繼君攔住月羅剎,借著醉意哈哈一笑道,“一輩子不想回去的地方定有你一輩子不願說出的故事,若非我無意中到了山海秘境,恐怕我這輩子還不知道你月羅剎是山海秘境中人。當年你怨我不把身世告你,可你卻也對我隱瞞了這麼久。”

    苦笑一聲,月羅剎坐回原地,變戲法般地從懷里又掏出一袋酒,看向目瞪口呆的周繼君,搖了搖頭。

    “你說錯了,我和我的宗門本非山海秘境的存在。小君君,到今天都沒告訴你不是為了其他,而是”

    說著,月羅剎仰頭灌下一口濁酒。

    “我是怕你笑話我。”

    “笑話?”周繼君伸手奪過酒袋,微微一怔道,“怎麼講?”

    “因為我的宗門實在是一個非常古怪非常可笑的宗門,數十年來在七州是,數百年前在四大部州是,千萬年前在天宮也是。”

    倒吸口冷氣,周繼君渾然忘了去喝袋中的酒,他微微驚訝地望向月羅剎,喃喃道,“七州,四大部洲,天宮你們的宗門為何會呆過這麼多地方。”

    “不是呆,而是逃亡。”月羅剎一把搶回酒袋,仰頭又是一口,揉了揉有些迷離的雙眼,冷冷說道,“當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宗門犯了眾怒,想要傳承下去,自然要不斷地流亡。以前是天宮四大部洲,現在是七州,也不知將來還會逃到什麼地方。”

    “小君君,你很好奇我的身世嗎,那就要從我的宗門說起,說到我的宗門,又不能不提起它的創始人。那個將我們月影門帶上天地巔峰,卻又埋下無窮禍患的人。”

    “數萬年前,我們月影門是天上一個極為普通的宗門,而且還是以女弟子居多。宗內有人在天宮任職,卻也不過是閑散無權的小官。就這樣本來毫不起眼的宗門,卻因為那個人,被天上地下的強者知曉,被唾棄”

    誰也不知道他來自何方,有人說他是來自四大部洲的萬年老妖,有人說他是幽冥之海深處的魔祖,也有人說他只是偶得上古逆天功法的幸運兒。他來到月影門後,開始只被當作普通弟子,可誰想在某一天月影中弟子們發現一件驚天丑聞,他竟然和掌門在大殿內苟合。事情敗露後,他殺光了所有男弟子,將宗內百余女弟子盡皆收入房中。再後來,他竟不知足地開始強娶其他宗門美艷的女弟子,甚至那些清高冷傲的女長老,此事轟動天宮。到後來,便連一些神將也坐不住了,紛紛出手想要將他擒獲。他們何曾想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弟子竟會有超越他們無數倍的強橫實力,沒人是他一招之敵

    那時候正值戰亂,天帝見他本領高強,派人前去安撫,欲收為己用。以為他貪花好色,還下嫁了一名公主給他做正房,誰料他非但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起來,通過他的公主老婆勾搭起宮中女官。不久事情敗露,天帝震怒,親派大軍前去圍剿月影門。

    然後,最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什麼事?”

    周繼君放下酒袋微微一怔,半開玩笑地說道,“莫非他把仙神大軍中的女子都勾引了?”

    “哈哈哈哈”月羅剎指著周繼君大笑,抬手想要喝酒才發現酒袋不知何時又落到周繼君手中,這才悻悻然道,“不是,卻比這個還要可笑。”

    誰都以為那些被他強擄的女修士會趁機暴起反抗,到時後院著火,兩面夾擊又有何懸念。孰料數千女修士甚至那些仙宮女官甚至連天帝之女都站在他一邊,一齊抗拒仙神大軍,打了大軍個措手不及,竟然連連敗退。小君君,你可以想象下當時的情景,一幫嬌弱弱的女子殺氣騰騰地揮舞著粉拳將那些仙神打得屁滾尿流,當真是春光無限呵。然而好景不長,很快她們就被趕回月影宗,只余他一人陷入重重包圍,半月後終于力竭而亡。再然後,一件慘絕人寰的事發生了,小君君你猜的到嗎。

    “什麼。”周繼君雙頰飛紅,一臉茫然地看著月羅剎。

    “那數千女子盡齊齊自盡于月影宗,就連天帝也為之變顏。”

    沉默良久,周繼君長笑一聲道,“史書中常見後宮三千一說,不料你那位祖師爺還真做到了。有趣,有趣咦,那些女子都是他強擄來的,為何會如此死心塌地?莫非被他下了迷*魂*藥不成?”

    “的確是迷*魂*藥呵。”月羅剎看向有些醉意的周繼君,搶過他手中的酒袋,嘴角微翹道,“我那老鬼師父說,這世上最能讓女人情迷意亂的迷*魂*藥只有一樣,那就是情。他對他所有的女人都動過真情。”

    “情之一物,就這麼容易動心?”周繼君哂笑一聲。

    “對常人來說,或許一輩子方能動一次真情,可對我們月影宗弟子,動情再容易不過。動情再絕情,爾後再動情,再絕情如此一遍一遍地重復方能悟出月影宗絕世功法的真諦。只可憐那些女子被一遍遍拋棄,一次次尋回,卻不知已成爐鼎,終生愛他一人,溺水三千,卻只能分得一瓢。”月羅剎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將酒喝光,已是燻然大醉。

    “原來如此那人不是已經被殺死了嗎,為何還會流傳出你們月影宗一脈。”心思微動,周繼君疑惑地問道。

    “因為他在之前,秘密挑選了一人當他唯一的親傳弟子,從此以後,月影宗便成了天上天下獨一無二的單傳門派了。那人也是一絕世天才,或者說,此後月影宗門挑選弟子都嚴格異常,各個都是人中俊絕,天才無比嗯,便像我一樣。”

    月羅剎毫不臉紅地嘿嘿一笑道,他抬頭望向漸沉的夕陽,頓了頓,接著說道。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19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月羅剎的故事(上)

    等那人功法大成,他出現在九天之上,祭月明誌,立下新月影門的萬載宗規——以月為姓,一脈單傳,奪天下紅顏成風流之名。

    而他的手段比之他師父也不遑多讓,到處擄掠天界女修士、天宮女官,且他實力強橫,無人能阻。禍患再生,天界人心惶惶,天帝擔心出現上次的慘事,一直未敢有所動作。是時穹宇大洲戰亂正盛,那些強大的軍閥紛紛挾修士大軍以令諸侯,劍指天宮。然而,誰又有月影宗半分風流,只憑紅顏三千就讓天宮上下投鼠忌器,不敢有絲毫妄動。眼見月影宗宗主愈發變本加厲起來,天帝不得不暗中妥協,許之靈丹妙藥奇珍異寶,條件只是讓月影宗從此消失在天宮。就這樣,月影宗宗主攜著他的後宮粉黛佳麗來到了四大部洲,東勝神州......

    說著說著,月羅剎一口氣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了,接著說嘛。”周繼君聽得正入迷,不由得狠狠瞪了月羅剎一眼。

    “你應當知道,東勝神州以妖魔居多,大小妖王占山稱霸,那些禍患眾生的美人兒也是妖類所化......”醉醺醺的月羅剎又從懷中掏出一袋酒,輕抿著,忽而撲哧一笑,“小君君呵,你有沒想過,他在東勝神州四處招惹女妖精,收為後宮,等到哪天半夜醒來看到身邊都是一只只鼾聲滔天的母豬母牛,會不會驚得從此再也無法行房事。”

    面頰微微抽搐,周繼君強忍著笑意,伸手指著月羅剎,“你還真是個不肖弟子,竟然這樣說起自己的祖師爺爺來......話說,你的酒到底有多少,還不都交出來!”

    月羅剎陰陰一笑護住懷中酒袋,得意地說道,“我的化身有多少,那我的酒就有多少。別動,接著聽小爺我講......”

    ......

    在那時,四大部洲或許是天地間格局最為紛亂的地方,月影宗一門在四大部洲興風作浪,擄掠紅顏佳人,雖幾次犯了眾怒,可卻沒人去管。在絕大多數強者軍閥眼中,傾國美人兒也比不得一方國土,戰事這麼緊,又有誰願意再分精力卻對付神秘莫測的月影門。就這樣,新的月影門傳至第九代,終於出了個膽大包天的人物,他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一個女人,從此月影門被趕出了四大部洲,顛沛流離。

    “那女人是誰?莫非某個實力強悍的美艷女妖?”周繼君揉了揉眉頭,好奇地問道。

    “非也,非也,那個女人雖有傾倒萬載的絕色,可實力不過地境,連月影宗主後宮中的女妖們都不如。”月羅剎瞇起眼,痛飲一口,將酒袋拋給周繼君,長嘆口氣道,“然而,她卻是那個人最愛的女人,天上地下無數強者對她的美色垂涎不已,可卻無一人敢褻瀆半分。”

    “那人是誰?”周繼君一下又來了興致。

    “平天君聖。”月羅剎一字一頓說道。

    “是他?”周繼君眉頭微皺,放下酒袋道,“你說的那名女子可是玉妃?”

    “你也知道......那你應當也知道平天君聖的強悍以及他對玉妃的疼愛。”

    點了點頭,周繼君低吟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萬載風流,盡在這一紙書信中。你那位祖師招惹了玉妃,想必一定死得很慘吧。”

    淡淡一笑,月羅剎接過周繼君遞來的酒袋,抿了一口接著道,“死倒不至於,卻也被平天打得重傷,含恨離開四大部洲。而平天也立下誓言,日後再有月影宗人踏足四大部洲,殺無赦。”

    深吸口氣,周繼君止住心頭的驚撼。他自知自己的實力放在四大部洲根本不算什麼,別說平天君聖,恐怕一個普通的妖王修士就可將自己隨意滅殺,而月羅剎的實力也和自己一般,因此周繼君一直以為月影宗頂多算是功法奇異,卻萬萬沒想到,它的宗主竟是能力敵平天君聖而不死的存在。殺盡萬名通天境界以上的強者方可獲得君聖封號,獨尊天地,而戰君聖卻不死的人物,又能比君聖差上多少。

    “真的,連平天都沒能殺死他?”

    低低一笑,周繼君依稀能看到月羅剎嘴角翹起的那絲傲意。

    “平天君聖雖然強,可當年的月影宗也不弱呵。打個比方,若論起真正的實力,小君君你或許會比我強上幾分,可是就算你傷得了我,又敢言能殺我?”

    “就算我拼盡全力恐怕也難重創你。”周繼君淡淡一笑道。

    “當年的月影宗主和平天君聖也是這般。”月羅剎抿著嘴唇接著道,“第九代月影宗宗主恐怕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引來滅門大禍,因此還未擇徒。被平天打成重傷趕出四大部洲後,又遭到那些早就看他不順眼的妖王圍攻,雖逃脫升天,可已是重傷難愈。彌留之際,他不忍月影宗一脈毀於己手,就於一古洲挑選了一人做弟子,傳授月影宗功法。”

    “第十代宗主雖然資質甚好,可卻遠遠無法和之前歷代宗主相提並論,月影宗功法在他手中發揮不足十一,從此以後月影宗開始沒落,因為擄掠女子而遭圍剿追殺,顛沛流離在穹宇各洲中,最後被第十二代宗門帶到七州,也就是我師父。”

    月光下,周繼君抿了口酒,打量著沈默不語的月羅剎,喃喃道。

    “怪不得那日覆海宮宮主會那樣......羅剎呵,這麼說來你就是第十三代傳人了。月影門源遠流長且神秘強大,你為何又要逃出師門......”

    擡起頭,月羅剎看向周繼君,冷笑一聲。

    “小君君,若換作你,你願意留在那樣一個被眾人唾棄鄙夷的宗門裏?”

    揉了揉眉頭,周繼君上下打量著月羅剎,淡淡地說道。

    “你月羅剎似乎不是那種在意千夫所指的人吧。”

    “或許吧。”月羅剎冷冷一笑,他遙遙望向夜穹明月,鬥笠下漸漸染上一層陰霾,“月影門的確強大,鼎盛時期縱橫宇內無人匹敵,可若我告訴你,月影宗功法大成後,畢生再不可能活過三千年,那你還會去修行這功法嗎?”

    眼見周繼君陡然一楞,月羅剎摸了摸鼻子,陰惻惻地說道,“三千年呵,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是十輩子也不敢想象的,可對天地間頂尖強者來說,卻不過是白駒過隙彈指剎那般短暫。苦苦修行數百年,卻只是為了三千年的風流,你不知道,歷代月影宗宗主肆意天地間,看起來風光無限,可內心卻無比嫉妒那些能與天地齊壽的區區通天境界強者。”

    “為何會如此?莫非這功法中有缺陷?”周繼君微微擔憂地看向月羅剎。

    “也不算功法中的缺陷,你當知道,人的元陽是有限的,大多強者能通過修行不斷補充元陽,可月影宗的傳人卻是在不斷消耗。夜禦千女,即便功法中有采補之術,仍舊消耗大於補充,卻又深陷其中再無法放下,因此往往會耗盡元陽而亡。”

    “三千年怎麼夠,這世間有趣之事太多太多,就是三萬年也不夠我月羅剎揮霍的。”

    深深望向醉吐真言的月羅剎,鬥笠發絲的縫隙中,那雙空白如霜的眸子裏流露出淡淡的哀慟,卻在月光下瞬間變得濃稠如濁酒。

    就在周繼君拾起囊袋,準備將裏面最後的酒飲盡時,就聽身旁傳來一聲低壓壓的笑聲。

    “可是小君君你知道嗎,讓我下定決心離開月影宗,離開山海秘境卻是因為一件事。”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0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羅剎的故事(下)

    月光朦朧若縴影,山麓墳前的兩個男子已經酩酊大醉,斜躺在地上。長草飛滾,雨後的夜風冷幽,蟲語悄然,靜謐的月色下唯有那塊孑孓獨立的石碑流淌出淡淡的血影折射在兩人身上,隱約嗚鳴,遙遙傳向遠方。

    “又是什麼好玩的事,一起痛快地說出來,你看,寧臣他也在聽呢。”周繼君吐著酒氣,滿臉醉意地望向月羅剎。

    “哼,小君君你就這麼想知道我的糗事”冷哼一聲,月羅剎目光深長朝著南方望去,長嘆口氣,哂笑一聲道。

    “之前我說我資質好,並不是自誇,我那個老鬼師父曾說過,就算在月影宗歷代十余名傳人中,我的資質也足以排進前三。十歲前我的修為便已經是地境中品,放眼天上天下,又有幾人能達到?”月羅剎輕笑著道,他的嘴角輕輕揚起,通紅的頰邊浮起一縷獨屬月羅剎的傲然。

    “十歲的地境中品”周繼君目光微凝,喃喃著,轉眼間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猶豫地問道,“地境中品按照以往的算法是那武侯境界,四年前我們相識時候你也不過武侯中上品的樣子這麼說來,你七歲之後修為幾無進展?”

    “是啊,再那之後我便再沒專心修煉月影宗功法。不過,武侯也夠用了,便是武王境界者又有幾人能勝我。”月羅剎低聲道,“若我那時候繼續修煉月影門的功法,恐怕如今早已是”

    “通天嗎。”周繼君揉了揉眉頭道,嘴角升起揶揄之色,“那件讓你放棄月影門功法修行的到底是何事還有,話說,你到底禍害了多少山海秘境的女子?”

    臉上浮出一縷古怪,月羅剎紅著老臉道,“不多,一百來個。”

    “一百來個”周繼君仿佛在看怪物般看向月羅剎,隨後轉向他身體某處,摸著下巴道,“不足十歲,便能御百女,羅剎你真是神奇。”

    “神奇個鬼!還不是被我死鬼師父逼出來的。”月羅剎苦笑一聲道,“普通人家的孩子十歲前還在露著光屁股玩耍,我卻得整日混跡女子之中,想方設法俘獲她們的芳心,對于一個屁點大的孩子,這容易嗎?更何況,好不容易付出真情後,卻要立馬收回。覆水難收,不斷地愛上同一個人,然後忘卻,一遍一遍地重復著,你可知道,每到夜晚,這心里就仿佛被萬蟲噬咬般疼痛,徹夜難眠更何況,還是他娘的一百多個!”

    “噗哧”周繼君通紅著臉,強忍半天的笑意因月羅剎最後一句話再沒能憋住。

    冷著臉,沒理會一旁偷著樂的周繼君,月羅剎目光漸漸變得渾濁起來。

    “不過,再累的事,只要你習慣了總會變得像喝水吃飯那樣容易。我也是,沒過多久我便漸漸習慣了,修為突飛猛進,那死鬼師父整日贊不絕口,恨不得立馬把一身本事全部傳給我。就在我已經有些喜歡上這種肆無忌憚的修行時,我遇到了她,那一次我放出去的情卻再沒能收回來。”

    她叫雪然兒,是山海秘境空舞門的弟子,和我一樣也是地境中品的修為。我依稀還記得,她是在我九歲那年被師父強娶回來的,沒錯,她是我的師娘,近千師娘中的一個,也是為數不多沒有和師父同房的女人,或許就連師父也不舍得褻瀆她吧。兩年內,我專心修行,幾乎沒和她打過任何交道,見面也只是點頭而已。可每次我對上她那雙淡漠的眸子,總會隱隱覺得她眸子深處藏著什麼,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不屑和鄙夷。

    十一歲那年,師父又迎娶了一名女子,她似乎叫殷冷杏,在我近千師娘中,她是最為嫵媚絕色的那一個,自然而然的,師父花在她身上的時間也比其他人要多。那天我去海邊打坐,無意見看到了雪然兒,她站在高高的礁石上望著遠方,海風吹拂著她的發髻,衣衫緊束著她動人的身姿,遠遠看去出塵優美。我自然動了小心思,鬼使神差地走到她身後。她回身冷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可我卻能看出她眼中那抹淡淡的哀痛。或許是因為失寵了,我當時這麼想著。我講著各種有趣的故事,可她只是默默地看著遠方,並沒再多看我一眼。我年輕氣盛,見到平日里慣用的手段失效了,自然不服,她的冷傲又像毒藥般讓我無法自拔。于是從那天起,我忘了她是我師父的女人,整日偷偷摸摸地找上她,甜言蜜語,用盡各種溫柔的手段。

    或許是精誠所至,又或許是她真的太寂寞了,終于有一天,她對我露出了笑容,那一刻,就仿佛朝陽下融化的冰封雪山,露出了原本蘊藏其中的國色天香。我忽然發現,我竟然不知不覺地愛上了她,這種感覺卻是前所未有過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等到我發現的時,卻已經深陷,不能也不想再拔出來了。

    我們沒日沒夜的偷情,享盡歡愉,絲毫不再乎會不會被師父發現,因為其他事情在我眼中都無所謂了,包括修煉。那日和她在我的小院中雲雨,可就在剛開始沒多久,房門被突兀地撞開了。我看到了那個提著酒壺的男子,他張大嘴,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們,頰邊醉意未消,在師父身邊則是面色平靜的殷冷杏。我玩了師父的女人,而且是他一直沒踫過仍保處子紅丸的女人的,即便他往日再疼愛我,此時也是惱羞成怒。他伸手將我憑空提起,重重地摜在地上,隨後便是一次重過一次的鞭撻。雪然兒赤裸著身體蜷縮在床腳,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看著我被師父鞭打,面色蒼白仿佛十分害怕。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受辱顏面大失,又或者是其他道不明的原因,在打了一百余鞭後,他的喘息聲漸漸輕了,而我卻突然暴起,重重地一掌打在他胸口。他修為高絕,卻沒想到我竟會出手反抗,竟被打得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步。

    一時間,屋里死一般的寂靜,我們兩同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時他眼中深入骨髓的痛心和失望,而我則追悔莫及,可我卻硬著頭皮沒有下跪認錯。他是養育了我十多年的師父,月影宗沒有其他宗門的嚴苛,從記事起他就對我百般疼愛,我想要什麼,他就去給我取,只除了修煉方面毫不讓步,其余的可以說是百依百順。親生父子也不過如此罷,可我卻為了一個本不屬于我的女人打了他,還為了那點點壓根算不上什麼的面子死不認錯。

    漸漸的,我發現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師父那張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隨後,一口鮮血猛地噴出,猩紅無比,卻是他氣急攻心下傷了心神。當我看到了師父眼中漸起的冷漠時,我胸口一痛,如死灰般絕望自心底升起,腦中已空白一片,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很好笑吧,我月羅剎就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還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周繼君抬眼看去,卻見月羅剎慢慢掀起斗笠,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暴露在月光下,空洞的雙眸中隱約閃爍著什麼。

    那是一張黯然無光的臉龐,沒有表情,沒有生機,仿佛硬生生地嵌刻在陰暗潮濕的畫紙上一般。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1
第二百六十九章 武道大會風雲再起

    “不用看了小君君,這張臉是我自己畫上去的,原先的面目早在那一天就丟棄了。”月羅剎輕笑一聲,重新戴上斗笠,陰霾之下,暗沉無光,“像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臉再去見人呢。”

    “還有酒嗎?”沉默半晌,周繼君開口道。

    “自然有。我月羅剎唯一剩下只有酒了,還有兄弟。”

    兩只囊袋重重地激撞在一起,酒花四濺。

    周繼君仰頭將袋中濁酒全部灌入喉中,赤紅著臉,將囊袋用力拋向遠方。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你猜?”

    月羅剎抹了抹嘴唇,把空空如也的囊袋扔出,哈哈大笑起來。無盡蒼涼的聲音傳入周繼君耳中,沒來由的,周繼君只覺得腹中的酒化作一泉苦水,心中微微發酸。

    “再後來,屋外傳來陣陣喊殺聲”

    刺耳的喊殺聲傳入我耳中,仿佛冷水灌頂,頓時將我從渾渾噩噩拉出。我茫然地看著師父,卻見他臉上浮起驚愕,漸漸變得復雜無比。他伸手指著殷冷杏,胸口起伏,半晌又噴出一口鮮血,抬起頭,滿臉落寞寂寥。直到此時我方才醒悟過來,這是一個局,山海宗門用來離間我們師徒,讓師父心神大傷的局。先被徒兒亂倫奪妻,再被自己深愛的女人欺騙,便是再放縱感情的人也會絕望無比,好一個連環局。我怔怔地轉身,目瞪口呆地看向雪然兒,只見她莞爾一笑,目光越過我落向破開的屋門,卻前所未有的輕松。耳邊傳來師父悲慟的怒吼,寒風刮過我的脊背,那一刻,我的心再沒有半點感覺。

    天山,覆海宮山海秘境大大小小百余宗門盡遣高手圍住了我們所住的飄零島,他們布局數年,終見成效,自然滿心歡喜,欲要除去我們師徒而後快。然而,當著山海秘境所有強者的面,師父面無表情地將殷冷杏拖出屋子,絲毫沒有理會她花容失色的哀求以及那些高手們驚訝的斥罵,死死扣上她的脖子,指尖一緊,將他最心愛的女人殺死。然後,他回過頭來看向我,半晌,冷冷地說道,輪到你了。

    回過神來的山海秘境高手們自然怒不可遏,師父的囂張和不屑深深地刺痛了他們的自尊,轉眼間,六個通天境界的高手飛向師父,想趁著他心神大損一舉擊殺。然而,他們又怎麼會想到師父真正的實力竟會是那樣的恐怖,法天上品,遠遠高出那幾個通天下品的山海修士。幾個剎那間,五死一傷,師父淡淡地看了眼那群不知所措的山海修士,隨後轉臉看向我,沒有說話。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一步一步走到雪然兒身前,和師父一般面無表情地將全身**的她拖出屋外,寒風陣陣擊打在我僵硬的面頰上,我抬手,重重地按上她的頭頂。臨死前一刻,她轉過脖子望向我,往日的歡顏恩愛蕩然無存,有的只是我們初見時的,不屑和鄙夷。

    “小君君,你知道嗎,師父從那天後迅速衰老下來,原本英俊的臉上皺紋橫生,須發皆白。心神大損無法修復,原本還能活上兩千多年的他,如今只剩下百年的元壽了。他贊我是月影宗萬載難遇的天才,可我卻知道,師父的資質在月影宗史上也名列前茅,短短三百年修煉至法天上品,即將突破下一個境界他,只能再活上一百多年了這一切,全是因為他那個可恥無比的徒弟。”

    夜色下的墳塋,鴉雀嗚鳴,周繼君怔怔地看著脊背不住顫抖著的月羅剎,寬大的斗笠下,晶瑩的珠子滑落過臉頰。心中一陣酸楚,可此時的周繼君卻發現,無論再說多少月羅剎口中的大道理也無濟于事。誰能想道,在百變羅剎平日里的放浪形骸、嬉皮笑臉下,深埋著的卻是永遠不會被自己原諒的自責。宛如一把尖刀,沒日沒夜地剜著他心底深處那個最脆弱的地方。

    “羅剎,往事如煙雲,他待你如父,早就不會再怪你了。”

    “怎麼可能。”月羅剎慘笑一聲,“從那天起,他就沒和我說過半句話,就像個陌生人般,再沒多看過我半眼。更何況,就算他原諒了我,我又怎能原諒自己。”

    “可是他很想你。”

    周繼君輕聲說道,陰影中,月羅剎的身體猛地一晃,他微微抬起頭,目光復雜地望向周繼君。

    “他若不牽掛著你,為何會在山海秘境出手相救我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又為何會在臨走前傳音給我問你的情況,又為何會讓我勸你”

    低低的嗚咽聲傳來,周繼君沒再說下去,他抿著唇看向抱著雙臂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月羅剎。埋藏多年的委屈和悔恨在今夜全部發泄了出來,若沒那件事,或許月羅剎還在山海秘境風花雪夜,和他的死鬼師父一起飲酒談女人,而他的修為恐怕也已經深不可測。往事如煙塵,雖已消散,可卻總會留下些許難以磨滅的痕跡。心中已無情,又如何能再修煉月影宗的功法,即便還有情,可那害人害己的功法即便再強大莫測,月羅剎也不會回頭再多看一眼。

    “又為何會讓我勸你回去回家吧羅剎,他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呢,他怪的只是那個該死的功法。”喃喃自語著,周繼君望向那不知在何處的遠方,耳邊的嗚咽漸漸低沉。

    轉頭看去,卻是月羅剎已經睡著了,那張黯白如紙的臉上淚痕未消。手凝滯在半空,周繼君遲疑著,良久輕嘆口氣,收回了手。

    在那張生硬如白紙的臉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容顏,想必也是很英俊吧,否則又怎能讓那麼多女子由著他來畫黛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月羅剎就夠了。

    淡淡一笑,周繼君搖了搖頭,枕著雙臂躺下,不久便酣然入睡。這麼多年了,布局天下的君公子似乎好久都沒能睡上個飽覺了。

    揚州,京城。

    無數青年俊杰騎著高頭大馬,雄姿英發地邁入城門,仕女小姐們躲在馬車中好奇地打量著,或是興致盎然地評頭論足。揚州之外,戰火燎原,餓殍遍野,而在京畿之地卻是一片熱鬧非凡的盛世之景,和四年前一般。四年前的今天,正是那場讓世人至今難忘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

    “你說今次武道大會誰能奪魁?”

    “說不準,說不準啊,強者如雲嗎。你沒發現嗎,連那些躲在宮中的神仙們都出來了,足見參加這次武道大會的少年武者們實力非凡。”

    “再強又能強的過上屆?上屆武道大會的佼佼者,君公子,洛繼傷,月羅剎各個都是當今左右天下局勢的風雲人物”

    那人話方出口,茶館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噤若寒蟬,不再多語。

    “你不要命啦,竟提這些人的名字,萬一傳到那些皇室秘衛耳中,判你個通敵大罪,十個腦袋也夠你砍的!”

    鄰座一人輕聲提醒到,而說出適才那番話的人也通紅著臉,尷尬地笑了笑。

    冷哼聲傳來,茶館內中人緊張地看向四周,半天未找到出聲者,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喧嘩聲,茶館里的人紛紛勾著腦袋看去,卻見一個騎著駿馬的青年影子氣宇軒昂地騎行在長街上,身後跟著十余健僕,路旁行人爭相觀望。

    “看到沒,這是方家的小少爺,這次武道大會奪魁熱門呵。傳說他年紀輕輕已是地境上品修為,比之當年那幾個人還要高出一籌。嘖嘖,他還放言要為大煜除滅奸佞,把君公子,洛繼傷一一斬除。”

    “世家子弟果然不同凡響。”

    “嘖嘖”

    茶館中又熱鬧了起來,而在角落的一桌上,身穿火紅裙袍的女童滿臉慍怒地轉過頭來,剛想起身,就被身旁的人拉住。

    “和這些不曉事的俗人計較什麼,坐下靈兒,繼續和本師叔講你師父的事。”

    紅發緊束在黑袍中,裝出一派長輩風範的周古沉著臉向齊靈兒說道。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2
第二百七十章 試舉

    “師叔,他們可是在詆毀師父呢。”

    齊靈兒咬牙切齒很恨地說道,眼見周古只是一個勁的追問當年周繼君血戰揚州的往事,似乎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女童鼓著小嘴轉向一旁的李車兒。

    “師弟,你去好好教訓下這些大言不慚的家伙!”

    裹在沉厚的黑斗篷里的李車兒撓了撓頭,看了眼周古,又掃向那幾個絲毫沒有半點修為的京城百姓,臉上浮起猶豫之色。

    “靈兒你怎麼這麼不曉事,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行刺煜德帝,若在這里鬧起事來,被大煜秘衛查出身份可就前功盡棄了。”

    周古端起了師叔的架子,一臉正色道。在他們三人中,李車兒身形高大強壯,為了掩飾背後的雙翼而披上大斗篷,若從後面看與普通成年男子無異。反倒是身為師叔的小獵風和師姐齊靈兒身形較之瘦小,和李車兒在一起就像後輩一樣,孰不知在這三人中最沒有發言權的卻是宛如帶著子女出游的李車兒。

    轉瞬間,周古換了副臉色,嘿嘿一笑道,“乖靈兒,你就接著講你師父是怎麼一路遍殺天行將。”

    “哼!不講了。你說的好聽,可在這京城已經呆了十來天了,你卻整天帶著我們到處閑逛。師叔你到底是來殺煜德帝還是來游玩的!”齊靈兒的小腦袋仿佛撥浪鼓般搖晃著,再不肯多看周古一眼。

    一旁的李車兒側耳傾聽著茶館中人的談話,面罩後的獨目中閃過疑惑之色,甕聲甕氣地說道,“師妹,天下武道大會是什麼?和師父有關嗎?”

    提到周繼君,齊靈兒的臉色頓時好了很多,她端起小臉,思索半晌道。

    “這天下第一武道大會是皇室舉辦,邀請天下年輕武者前來參加的武道比試,而在上屆大會中,師父、月叔叔和沙叔叔都勝到了最後,而師父更是大放異彩,是那次大會中最出風頭的人物。若非那件事,師父早就拿下魁元了。”

    說著說著,齊靈兒眼中漸漸散放出奇異的光彩,她甜甜一笑,對著旁邊滿臉幽怨的周古說道,“師叔,你答應我一件事行嗎?”

    猶豫地看了齊靈兒一眼,周古清了清嗓子道,“只要你不惹是生非,想做什麼師叔都由著你。”

    “這可是你說的,我想參加天下第一武道大會。”

    話音落下,周古心頭一震,冷若霜的臉上陰晴變幻著,良久開口道。

    “不行。”

    “為什麼?武道大會可是正規的比試,又不是去惹是生非。”齊靈兒有些急切地說道。

    “若去參加武道大會,那我們豈不是暴露在大煜眼皮下了。”

    “師叔你多慮了。”齊靈兒頰邊彎起精致的小酒窩,嬌聲嬌氣地說道,“我們從七州之北到這兒來,又有誰會認識我們?再說了,那個又老又臭的煜德帝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被他恨之入骨的君公子的徒弟會來參加武道大會,況且我們奪魁了,還有機會被煜德帝召見,那不是更方便行刺了嗎?”

    齊靈兒的聲音甜美,仿佛充滿無盡誘惑般傳到周古耳中。

    “上次武道大會師父可是讓天下人吃了一驚,師叔你就不想讓他們再吃驚一次嗎?”

    周古那雙三瞳之目漸漸亮了起來,他雖是齊靈兒和李車兒的師叔,可實際上也不過才十一二歲,少年心性,自然爭強好勝。沉吟著,周古嘴角劃開一道冷意,他掃過滿臉期盼的齊靈兒,又望向眸中同樣燃起幾分火熱的李車兒,伸手一拍桌子道。

    “如此也好,我們三人便一起去參加天下第一武道大會。”

    城門口,在那貼著皇榜的報名處,一個白衣少年拼盡全力搬起地上的巨石。

    石頭重重拋開,激起塵埃飛揚,周遭人群中傳出陣陣喝彩聲,而那個少年也像獲勝者般高舉雙臂。

    “一萬五千斤通過,你的比賽地在城西擂台。”監場官看著石頭上的標牌也不由得微微咋舌,要知道力過萬斤起碼有地境中品的修為,而那個少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也算俊才了。

    在周圍人轟然叫好聲中,白衣少年意氣風發地走向出口處,就在這時,人群中一陣騷亂,就見兩個黑袍人牽著一個女童硬生生地擠了進來。

    “就是這里了。”齊靈兒滿臉興奮地打量著四周,目光落到監場官身上,嬌聲嬌氣地喊道,“我也要報名。”

    話音落下,不僅是那名監場官,就連前來看熱鬧的京城百姓們也都愣在當場,半晌後,人群中傳出陣陣笑聲,而那個監場官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低喝一聲道,“誰家的女娃娃,真是調皮,竟跑這兒來玩耍,還不快回家去!”

    那名停住腳步的白衣少年微微一怔,隨後回身走到齊靈兒身旁,善意地一笑道,“小妹妹,這里可是武道大會的報名處,可不是小孩來玩耍的地方,你還是回家去吧。”

    “我知道,可我就是來報名的,為什麼不讓我報名?”齊靈兒有些委屈地看著滿地重量不一的石頭,隨後歪著頭朝向那名白衣少年,“是不是舉起這些石頭就可以參賽了?”

    未等少年回答,那名監場官就冷笑著道,“小娃娃,你也想參加武道大會?那就將這里最小的那塊舉起來吧。”

    說著,他伸手指向地上那塊足有兩個齊靈兒大小的石頭,見狀,周遭人群中又傳出哄笑聲,卻並無惡意。他們在這里看了無數年輕武者前來試舉,看久了也覺得有些無趣,此時突然冒出一個嬌俏俏的小女童說要參賽,在沉悶的氣憤中平添了幾分滑稽可笑的生氣,自然都覺得很有趣。

    “你舉的是那塊嗎?”齊靈兒沉著臉,伸手指向標著一萬五千斤重量的石頭問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微微一怔,心中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頃刻散去。他輕笑著搖了搖頭,一個六七歲大的女童若也能舉起修行了十數年的他費盡全力才舉起的石頭,那他這些年還不都活到豬狗身上了就在這時,齊靈兒已經向那塊石頭走去。

    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忍著笑看向那個站在有七八個自己大的石頭前的女童,而監場官則陰沉著臉,壓住心頭的怒火。他剛想令人將那個女童抱走,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個女童很恨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抬腳重重地踢在那塊巨石上,石頭紋絲不動,然而片刻後,它周身浮現出一道道裂紋,轉瞬間轟然碎裂。

    闃寂無聲。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碎裂在女童腳下的石塊,就仿佛做夢一般,誰會想到一個六七歲的女童能一腳將萬斤巨石踢得粉碎,這可比將它搬起還要難上無數倍。

    “天才,天才”

    那名監場猛地站起身來,先是目瞪口呆,隨後眼中漸漸升起火熱,仿佛稀世珍寶般看著齊靈兒。

    “這樣一個天才竟然被我發現了,吾皇有福了老子也有福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3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公子門徒

    “這怎麼可能!”

    白衣少年張大嘴吧看向齊靈兒,腦中一片空白,之前和女童說的那番話回蕩在耳邊,此時卻顯得無比滑稽可笑,女童那一腳不僅踢碎了萬斤巨石,也將他心底剛剛生出的驕滿和自信踩得粉碎。不單單是他,在場所有人都驚駭無比,流風回轉呼呼作響,半晌沒有其他聲音。

    “哼。”齊靈兒示威般地瞪了眼那監場官,隨後朝著李車兒喊道,“師弟,該你了。”

    “好。”李車兒甕聲甕氣地答道,抬腳邁進場中。

    話音傳出,人群中頓時傳出驚詫聲。李車兒身材高大健壯比之成年男子也毫不遜色,身披斗篷蒙著面罩,眾人看不清他的形貌直以為是女童的長輩,可適才那不可思議的女童竟開口喊他師弟,而聽他的聲音分明就是個少年。眼見李車兒一步一步地走向巨石,京城百姓們全都屏吸凝神,有了齊靈兒的前車之鑒,此時他們再不敢有半點輕視。

    “一萬斤,兩萬斤,三萬斤,四萬”

    激動得攢緊雙拳的監場官死死盯著李車兒,只見他走到那塊嵌著金鐵的巨石前方才停下腳步。

    “十萬斤!起碼要地境上品的修為才能將這金石舉起,莫非這個少年”

    監場官一屁股坐回椅塌,抿著嘴,無比期待地看向李車兒。本屆武道大會特設石舉,至少要舉起千斤石才能參加比武,無形之中就已經將那些注定墊底的弱者淘汰。然則此時正值亂世,各州戰火燎原,路途不便,直到今日,來參加石舉報名的年輕武士里也沒出現幾個讓人眼亮的人物,能舉起萬斤巨石已算翹楚,此番情形和四年前的第一武道大會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四年前,那些天才橫溢的年輕武者,動輒挑戰京城老牌武道家,無數武侯武王身敗名裂,而其中出類拔萃者,那幾個被京城百姓忌莫如深的少年,更是成了當今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風雲人物。比如君公子,比如皇天教主。

    在所有人翹首以盼下,李車兒停在那個兩丈高長的巨石前,猛地伸手,瞬間破開石面,深深地插了進去。腰部微微發力,李車兒低喝一聲,將插在手掌中的巨石高舉過頭頂。他的修為雖然只有地境中品,然而天生神力,又得了周繼君傳授的三招武技,其實力絕不在普通的地境上品強者之下。

    “壯哉,壯哉!”

    人群中傳來陣陣驚嘆,而那監場官雙眼發光,拊掌而笑。在他的石舉場中出了這兩個天才少年,按照官場慣例,自然有他的一份功勞,那再近一步也就指日可待了。就在他思索著怎麼和那兩個同門師姐弟拉近關系時,卻見石舉場中不知何時走進一人。他身形瘦小,穿著黑色長袍,寬大的斗篷中隱約能見赤紅如火的發絲和稚嫩的面龐。

    “難道還有”

    已經有些發暈的監場官喃喃自語道,就聽耳邊傳來清脆悅耳的童音。

    “咯咯,師叔你要舉多重的石頭啊?”

    師叔!

    監場官怔怔地望向那個一把將斗篷掀開的少年,火紅輕揚的長發如瀑垂地,白如寒玉的面頰邊浮起一絲邪冶的低笑。此時場內的京城百姓都有些頭昏腦脹,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古,耳邊不斷回蕩著那兩個字,師叔。

    這樣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竟會是女童和那個奇壯少年的師叔他們到底來自一個怎樣離奇的師門?

    “就隨便露兩手吧。”周古冷冷一笑,走過被李車兒砸在地上的十萬斤巨石,毫不停留。

    十五萬,二十萬,三十萬,四十

    京城百姓們忍住心頭的震驚,看著邪冶的少年徑直向那最後一塊石頭走去,那是全部由鑌鐵融煆的巨石,上面赫然標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一百萬斤,那是初入人尊下品的世間強者才會擁有的力量。剎那後,人群中傳出嘆息聲,卻是紅發少年在標著八十萬斤的巨石前停下了。就在眾人包括那名監場都微微失望時,就見少年一頭紅發無風揚起,他輕抬右手,五指一縮,狂風起,那塊兩丈外的百萬斤巨石微微搖晃,隨後猛地彈飛,被少年吸入掌中。

    鴉雀無聲。

    周古輕輕托起那塊小山般的巨石,仿佛玩兒般輕松,他轉向滿臉興奮的齊靈兒,嘴角彎開。

    雕欄茶樓,軒窗獨坐。

    穿著華麗長袍的男子將已煮三沸的茶水傾倒入精致的玉杯中,水過杯口半尺,卻沒溢出。茶香四溢,水霧如雲,男子轉眸望向樓下的石舉場,目光徘徊在周古三人身上,嘴邊溢出淡淡的笑意。

    “看來,這京城又要熱鬧了。”

    “真是膽大包天的君公子,四年前鬧京師,四年後竟還派自己的徒兒來參加武道大會,你也太不把煜德帝放眼里了呵。”一臉淡漠的男子掠過齊靈兒,周古,最後落在李車兒身上,喃喃道,“那個女童是他的徒兒,紅發少年則是四年前將他救出的妖禽,可這個身材高大的少年四年前卻沒見過,新收的徒弟嗎?”

    “你所做的每件事總是那樣撲朔迷離,只有到最後才能看出你真正的目的。”

    男子收回目光,合手捧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盈盈腳步聲傳上高樓,發髻梳攏的女人款款走來,她莞爾一笑坐在男子對面,溫柔無比地說道。

    “夫君可要回府?”

    “不了,我還要去劍齋一趟。”男子看向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臉上的淡漠消散,化作柔情,“夫人還是回府好生歇息,莫累著了。”

    說著男子淡淡一笑,伸手抹過女人的臉頰,隨後起身下樓。

    走過寂寞或冷清的大街小巷,華服男子走到一處空曠的長街上,抬首看向身前的大宅院。四年前,這里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權貴富紳流連于此,一擲千金,只是為了一親佳人芳澤。四年後,刻著白衣庵的牌匾已不在,那些或是冷傲或是妖嬈的美人兒也紛紛離去。如今在那門可羅雀的府院上高掛著當今帝王親書的御匾,左氏劍齋。

    男子撫摸著門前的老樹,冷清的眸子望向遠方,那個美艷顛倒眾生的少女若隱若現。

    “閣上櫻花初綻放,閣下公子成庶人。十年浴血空磨劍,只為奪魁為嫁妝”

    輕嘆口氣,眼波流轉若流雲,頃刻散去。男子猛地回首望向劍齋深處,原本淡漠的身上陡然暴綻出猛烈的戰意,直指天穹,一如四年前那柄橫掃京城的劍。

    心已冷,庶人劍未冷。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4
第二百七十二章 庶人劍現

    “師父。”

    “師父。”

    “師父。”

    練劍行氣的年輕武者紛紛停下,朝著男子躬身施禮,眼中的尊敬和狂熱畢露無遺。

    男子徑直向前走去,走過亭台樓閣,直到一間被鎖住的獨院前,站直身形。一旁的弟子畢恭畢敬地走上前,拱手道,“師父。”

    “開門。”

    “是。”

    門打開,華袍男子一臉肅容地走了進去,兩個守在院門口的弟子互視一眼,將遠門重新關上。這個院子是劍齋內唯一的禁地,每隔幾日,師父都會獨自進去呆上半天。輕嘆一聲,其中一名弟子訕訕地開口道。

    “今日師父怎麼臉色如此難看?”

    “或許是在家中受了氣,你也知道,師娘有了身孕,我們也快要有小師弟了。”

    “噓噤聲。”

    耳邊傳來弟子的私語,男子臉色微變,他抬頭看去,一衫白衣悄然出現。

    “為何陰沉著臉,尊夫人有孕當是喜事被我知道了,你很害怕嗎。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沉默良久,華袍男子輕嘆口氣,向面前人拱了拱手。

    “別來無恙,君公子。”

    “恭喜了,左游生。”

    昔日的對手相視而立,風過庭院,樹葉沙沙作響,塵埃散落。周繼君打量著一臉淡漠的左游生,灑然一笑道,“許久未見了,你似乎變了很多呵,我再也找不著半點當年庶人劍的殺意了。”

    “人總會變的,更何況是我這個已經成家立業的男人。”左游生哂笑著,他微微猶豫,目光閃爍,“令妹可好。”

    “好的很,她如今和我爹娘在海外島國逍遙自在,都有點樂不思蜀了。”輕嘆口氣,周繼君清晰地捕捉到左輕游眼中那一抹黯然,開口道,“當年承蒙你在揚州暗中出手相助,感激不盡。尊夫人可好?”

    “她也很好。”

    深吸口氣,左游生眼中的黯然瞬間消散,轉而是一絲安寧的幸福。兩人相視一笑,往日的恩怨情仇都在這間原屬洛滌塵的小院中消散泯滅。

    “不錯,不錯。我在雲州都聽說到你的名字,煜德欽封的御殿大教頭,劍齋三千子弟,各個修為強勁。幾次率麾下弟子隨大軍出征,死在你劍下的仙神也有十數人了。”

    “怎麼,你擔心我將你的行蹤上報皇室?我若非左家子弟,此時早就逍遙天下了,這身份家世既是恩賜也是累贅。君兄,我可是好生羨慕你。”左游生淡淡一笑,掃視著布滿落葉的庭院,朝周繼君道,“你可有空閑?”

    “何事?”

    話音方落,就見左游生嘴角浮起神秘的笑,他的身體微微一晃,竟一寸寸的消失在空氣中,轉瞬間已不見了蹤影。周繼君微微一怔,隨後閉上雙眼,心念飛出,探入周遭的空氣。可奇怪的是,左游生仿佛真的消失在世間般,再無法發現半絲氣息。就在這時,周繼君只覺得背後陡然涌上刺骨寒意,仿佛被猙獰的巨獸盯上般。側身,揮袍,旋臂,瑩白君子劍疾射而出,迎向突兀出現在半空的巨劍。那劍通體青墨,足足有兩人之長,鈍鋒無芒,卻讓人覺得仿佛天地之光都盡收其中,再無半分顏色。

    “轟!”

    兩劍相撞,君子劍倒飛了出去,周繼君面色一凜,手捏法印運轉心念,操控著君子劍戰向青墨巨劍。

    “呯呯砰砰......”

    君子劍時而以一分十,時而移位變幻,可不管怎樣的變招都無法破開巨劍的防守,那柄巨劍總能從各種角度鑽出,擋住君子劍的攻勢。劍鋒上隱約閃爍著火花,空氣灼如熱浪,陡然間,巨劍凝滯在空中,風雲靜止,卻在彈指剎那後爆發,合于巨劍猛地劈向君子劍。

    “啪!”

    君子劍被劈飛出去,搖搖欲墜,落回周繼君手中,而那柄巨劍也消失在空氣中。

    “如何?”

    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周繼君回首看去,華袍青年不知何時重新站在了庭院中。

    “剛剛那是什麼劍?”

    “我的庶人劍。”

    “庶人劍”周繼君面色變幻著,四年前的庶人劍是何等鋒芒逼人,血染的劍鋒下,就連那些強大的武王也黯然失色。可如今的庶人劍古樸沉實,當年的風華不在,卻讓君子劍都無法破開它的生鈍的劍鋒。

    “是啊,它還是庶人劍,就像我左游生還是左游生一般。你感覺不到它的殺意,是因為殺意對我來說已無用。”

    “我以身化劍,執掌劍意,千變萬化盡在我心意中。”

    左游生笑著道,曾經的鋒芒畢露不再,冷眸厲眉間流轉著淡淡的溫醇,就如同他那柄庶人劍般,溫蘊四年後,再出匣已然成大道。

    “好一招庶人劍,七州劍意以你左游生為首,當年的能成為我對手朋友的人中,你是最讓我吃驚的。”

    “對手朋友,那今日你我算是對手,還是朋友。”

    “你說呢。”周繼君輕笑一聲,打量著干淨整潔的庭院,喃喃道,“這便是滌塵當年住的地方吧,難得你還如此珍稀。左兄,你有何事就直說吧。”

    “若君兄有空閑,便來陪我練劍吧,我離人尊境界只差一線。可這京城中卻找不到能在劍道上與我匹敵之人,始終無法突破,不過還好,你來了。”

    沉吟著,周繼君半晌不語。他雖和左游生相逢一笑泯恩仇,前因後果都因洛滌塵起,即便他們如今稱兄道弟,可卻也是止于言語。身處兩方陣營,即便兩人多麼惺惺相惜,可終歸還是將來的對手。若今日助左游生成就人尊境,憑他霸絕七州的劍道,有幾人能敵,那大煜皇室則將又多了名絕頂高手。

    “你助我成人尊,自己也會得到莫大的好處。”

    “嗯?”周繼君疑惑地望向左游生。

    “自然是我悟出的劍意。”眼見周繼君眉宇釋然,左輕游輕嘆聲道,“你可千萬別小覷我所悟的劍道,我知道你功法奇特,自創道意,可是你就不想知道在我劍下的那個空間中,是怎樣奇妙的萬千世界?”

    周繼君心頭凜然,他掃視著周遭空氣,方才想起左輕游詭異的身法和招式,在四年前就讓他無比驚艷。破開空間,將身體和劍藏入其中,周繼君也只是在前幾日的嘯天山才一劍劈開空間,然而左游生卻早就做到了。

    這絕對是超越他修為實力無數個境界的奇招。

    “來吧君兄,一起到我劍下的世界走上一遭吧。”

    左游聲說著,伸手鑽入空氣,他地喝一聲,手臂猛震,青墨古樸的庶人劍若隱若現。而在劍下,則是一道深長看不見盡頭的幽暗峽谷。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5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公子再戰庶人

    “這里是我的劍谷,八年前在突破境界時候無意中劈開的。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形,那一劍劈下後,空氣微微顫抖,隨後在我劍下出現了無數大小裂痕,深遠仿佛千萬里之外。絕大多數裂痕中都隱隱約約散發出強大的氣息,唯獨我們所在的這個谷中,雖然也有強大的氣息,但都約莫在地境上下。隨後我每日都躍入谷中,與里面的異獸奇人廝殺,直到四年前才將他們全部殺光。”

    峽谷中,左游生與周繼君講道。在他們身後是長達百余丈的飛瀑,水花濺起落于石隙間,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閃爍發亮。在谷中還生長著參天大樹,奇花異草,生機勃勃。這里的一切都和七州那麼相似,就仿佛另外一個世界,只除了空寂冷清,因為這里原本的主人都成了左游生和庶人劍的踏腳石。

    “那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周繼君收回目光,問向左游生。

    “這麼多年來,我修煉閑暇之余也在不斷思索著,被我劈出的那麼多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左游生搖了搖頭,輕笑著道,“或許是七州之外的世界,又或者是傳說中的幽冥地獄,總之這個世界與七州毫無半點關系,只是我意外所得而已。”

    “七州之外的世界”周繼君低聲喃喃道,左游生不知道,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在七州之外,隔著廣漠的滄瀾之海和無盡空間,是大小洲地,比如四大部洲。若這里真是七州以外的大洲,為何又只是一個區區峽谷。

    “君兄別想了,等你得到那劍意,劈開屬于自己的劍下世界,到時就可以一探究竟了。”左游生半跪在溪水邊,小心翼翼地浣洗著庶人劍,直到古樸沉實的劍封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光澤,這才起身。

    “現在,君兄可願陪我一戰?”

    火辣辣的陽光映照在周繼君唇邊,他淡淡一笑,揮動袍袖,瑩白透亮的君子劍一寸寸地拔出。他雖然也能劈開空間,可卻在那生死之刻的爆發,過後再也找不回那時的意境。左游生的劍意對他來說,可謂是莫大的誘惑,擁有斬破虛空的劍招,不僅能將實力再提高一籌,劍下那些無數神秘的世界,也讓周繼君無比好奇。

    周繼君剛想說什麼,就見左游生已經抱著庶人劍閉目而立,陡然間,他眼中閃過精光,執劍而舞起來。華麗的劍招一式式地出現在周繼君眼前,這些劍招雖然美輪美奐,可卻是徒有其表罷了,真正遇敵廝殺只有狼狽落敗的份。就在周繼君眉頭微蹙時,劍招發生了變化,雖然依舊華麗,可多了幾分狠辣和一往無前。漸漸的,庶人劍又發生了改變,那些華麗無用的招式盡皆摒棄,簡練樸實,卻處處殺招,鋒芒逼人,勢不可攖。

    隱約間,周繼君依稀看到了四年前的左游生,和他戰于白衣庵前,那柄橫掃京城武王的劍如同眼前一般可怖,不沾血不罷休。瞳孔遽縮,周繼君直直盯著左游生,卻見他閉著雙眼,人隨劍走,似乎進入了一個玄而又玄的意境,飄渺無跡,卻引動周遭流風搖擺,空氣顫抖。

    猛然間,左游生睜開雙眼,許久未曾有過的火熱重染眸仁,他爆喝一聲,雙手緊握庶人劍高高躍起,隨後向下劈斬。半空中出現了個拳頭大的漩渦,周繼君微微一愣,就見那個漩渦晃蕩著,似乎經不住左游生的全力一劈,轉眼間碎裂,浮出無數道裂痕,宛如深淵般看不見盡頭。庶人劍一寸寸地沒入空氣中,爾後左游生也一同消失,待到他再出現時,全身氣質陡然變化,卻是漸漸向現在的他靠攏。

    “由浮華入簡練,再從簡練中拾得大道。他不僅僅是在向我演練,也是在給他自己看,修煉的心路,若能從始至終都能看清,又何愁劍道不成。”

    周繼君欽佩地看了眼漸漸將自己與劍相融的左游生,閉上雙眼。念海之上,星辰之間,詭道蛇人立于棋盤邊緣,劃出一小塊地域,助周繼君衍算那招碎裂虛空的劍意。四大主星緩緩運轉,牽引身後的星陣走勢排位,在星海中央,武道蛇人不知何時已然飛至,它宛如另一個左游生,手執君子精氣而舞,先是華麗美倫,爾後狠辣逼人,再到簡練卻充滿殺招。騎著紫風,玄道蛇人不住撫須頷首,時而提點兩句。

    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只小漩渦,可無論玄道蛇人如何施力劈斬都無法破開,就在周繼君只聽一聲直迫蒼穹的劍鳴傳來,睜開雙目,那只巨大的庶人劍赫然浮于半空。

    “我之劍道由繁入簡,由簡入凶,再摒棄一切殺意凶性,終成最後一招庶人劍。我的庶人劍只有一招,卻變化萬千,因為我即是劍。”

    變幻莫測的聲音流于風中,周繼君微一笑,手中君子劍猛震,發出宛若龍吟的劍鳴。

    “我已是人尊境界,左兄小心。”

    “若非你已是人尊,我又怎麼會找上你。”

    庶人劍微微一顫,隨後沒入空氣,再出現時已至周繼君上空。就見周繼君猛地提劍,高高飛起,三道之力瞬間爆涌,君子劍重重地劈在庶人劍上。

    “轟!”

    周繼君懸空倒退半步,而那柄庶人劍只是微微一晃。

    “人尊就如此嗎?”

    空氣中傳來左游生不滿的聲音,周繼君淡淡一笑,輕撫著君子劍,一劍出,兩劍出,三劍出半空中,十柄君子劍齊飛于周繼君周身上下,婉轉而吟,看不出軌跡。

    “我只是怕全力一擊下去你無法承受,失手將你殺了,到時非但悟不出碎裂虛空的劍意,就連這峽谷都出不去了。”

    “笑話,君兄你太自大了,我左游生豈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我雖只有地境巔峰的修為,可普通人尊下品遇上我,也只有死路一條……”

    “好,好。這句話才有點當年庶人公子的狂傲。”

    周繼君嘴角微翹,手捏法印,君子十劍直立半空,劃過長長的波痕飛向庶人劍,轉瞬即到。

    君遠伐出。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6
第二百七十四章 虛空斬

    君子十劍攜著兩百余萬斤的巨力重重轟擊在庶人劍上,空氣中蕩起漣漪,青墨色的巨劍被撞飛數丈,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吟。周繼君手捏印法毫不留情,十柄君子劍各攜數十萬斤巨力,從四面八方擊向庶人劍。巨大的庶人劍不避不讓,一遍又一遍地承受著君子劍的沖擊,陡然間,青墨色劍身上浮起一團火紅的光澤,仿佛要將庶人劍點燃一般。

    “借我君子劍來煆你的庶人劍嗎。”

    心念飛出,操控君子劍,周繼君漸漸閉上雙眼沉浸于劍意的領悟中。

    風卷流雲,日升月落,漆黑的夜空中,熒光閃爍,君子劍已將庶人劍殺得潰不成軍,搖搖欲墜。上百萬斤的巨力一遍一遍地沖擊著庶人劍劍刃上早已破開一個個鈍口,然而,那團火卻熊熊燃燒著,在君子劍的撞擊下愈發的充滿生機。

    “由浮華入簡練,再從簡練中拾得大道。可是,這是你左游生的劍意,卻非我所想要得到的劍意,所以再話費多少時間也無法悟出呵。”周繼君睜開雙眼,喝退演練劍招的武道蛇人,隨後抬頭望向半空中激斗的劍影。眸波流轉,頃刻間,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精氣漩渦。

    “卻是被這個好心的庶人公子引上歧途了。我的這式萬類臣能將萬物吸入,也有著自己的空間藏于三道之種內,若我將功法倒行運轉,豈非也能運用其中的意境碎裂虛空了。”

    君子斗數運轉開來,四顆主星牽動星陣運行衍算,周繼君漫步在飛瀑山崖下,眼中陡然射出三尺精光,他伸手一招,君子劍合十為一重飛回手中。夜空中,火光沖天起,滿身傷痕的庶人劍沐浴在熊熊烈火中,古樸沉實不再,卻散發出桀驁不馴的氣息。

    那是左游生心底深埋四年的傲氣。

    “在等待最後的涅槃重生嗎。”

    白袍揚起,周繼君直飛向庶人劍,銀發飛散在身後,飄渺無跡。周繼君盯著庶人劍,眼中溢出火熱,緩緩伸手,將宛如巨山般沈重的君子劍高高舉起。

    “呵啊!”

    隨著一聲爆喝,夜幕中閃過刺眼的銀鏈,空氣發出卡茨卡茨的聲響。君子劍瞬間伸長,宛如飛瀑般重重地劈上那團烈火。火光寂滅,庶人劍在周繼君的重劈下斷裂成無數片,齊齊沒入虛空,竟是被周繼君一劍擊毀,消失在七州之地。

    收回君子劍,周繼君負手望向夜幕下的飛瀑,隨後就聽一聲巨響,熊熊烈火重新從虛空中燃起,卻比之前還要旺盛無數倍,一時間,夜如白晝。

    “君兄,你下手可真狠呵。”

    華袍男子從空氣中走出,來到周繼君身邊。他紅光滿面,精氣神明顯正在巔峰,意氣風發地望向周繼君,如同四年前一般讓人無法忘去他畢露的鋒芒。

    “人尊境界,恭喜。”

    周繼君笑著朝左游生拱了拱手,轉身望了眼天空中那柄漸漸恢復樸實無華的巨劍,三十余丈,高大如山。

    “你這法相也很是獨特,竟然是劍。”

    歉然地看了周繼君一眼,左游生收回法相,猶豫著說道。

    “只可惜一時半會無法讓君兄取得碎裂虛空的劍意,不如我們再戰一場。”

    “不用了,你剛突破人尊,需得穩固修行不易輕戰。我們這就回轉吧。”周繼君淡淡一笑道,他境界突破大多是在死戰之時,突破後繼續戰斗猶如家常便飯般容易,卻是他這麼多年從殺伐修行中磨練出來。而普通修行者突破後,往往需要凝神靜思來穩固修行,強如左游生也無法免俗。

    “也好,那就回去喝兩盅吧,等日後君兄有閑暇再切磋。”

    左游生頷首道,他伸手鑽入空氣,抽出庶人劍,舞劍正要破碎虛空,就在這時,身側白光閃過。

    君子劍出,直飛天際,勢盡之時猛地向下劈斬。

    在左游生驚詫的目光中,空氣微微顫抖,三尺的黑白漩渦轉瞬破開,一道道狹長看不見盡頭的深谷赫然出現在君子劍下。

    “破碎虛空!”

    左游生怔怔地看向周繼君,爾後灑然一笑。

    “好你個君公子!”

    周繼君嘴角微翹,細細打量著他劍下那些只露出一角的陸離世界,或大或小的峽谷中隱約散發著無數令人心底顫栗的強橫氣息,數不清的奇異存在,或是長著羽翼的巨船,或是插著透明翅膀的小人兒,亦有那馱在巨鯨背上的高山宮殿這些前所未見的事物若浮光掠影一閃而過,卻像管中窺豹般讓周繼君第一次看見了七州之外的奇異世界。

    心中隱約飄過一個淡淡的影子,那聽聞了許多次卻未嘗一見的地方。

    歸墟。

    “走吧,我們回去。”

    良久,周繼君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一探究竟的沖動,望向離他們最近的那條峽谷,騰身飛起。

    “你的這招碎裂虛空似乎和我的有些不同。”

    八角亭中,周繼君和左游生坐于石桌前,案上是兩盞香霧裊裊的濃茶。

    “我破碎虛空的劍意雖是由你庶人劍所啟發,可卻源于我新創的一式功法。”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周繼君目光深邃,“若在遇到強敵時侯出其不意地斬破虛空,將對方擊入劍下那些神秘莫測的世界中,恐怕他就算不死也永遠無法回來了,果然絕妙。不過更絕妙的是劍下那些稀奇古怪的世界,真想進去走上一遭呵。”

    “你現在不後悔成為我突破的踏腳石了吧,幫助你最痛恨的皇室成就一名人尊,恐怕煜德帝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心中正歡喜的左游生毫不留情地揭穿周繼君之前的小心思,揶揄地說道。

    “哈哈哈,敢拿我做踏腳石,你左游生似乎是第一個。煜德”輕轉著茶盞,周繼君長笑一聲,“若非前些日子和羅剎他喝怕了,今日少不得和左兄好好喝上一盅。”

    “月羅剎,恐怕他也早已突破人尊境界了,當年最遺憾的就是沒和你們好好打上一場,喝上幾杯。”左游生淡淡地說道,“你不願喝酒,是因為有要事在身吧。”

    沒有回答左游生,周繼君將盞中茶一飲而盡,隨後起身。

    “見完故人也該走了,你方才突破還是好生靜修,代我問候尊夫人。”

    風卷庭院,月朗星稀,左游生獨坐孤亭,將壺中茶一盞一盞飲完,方才起身走出。

    院門口,腹部微隆的女子滿臉溫柔。

    “琳兒,你怎麼跑來這里了?”眼見女子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左游生眉宇間的寂寥情思瞬間散去,轉而是無盡柔情。

    “夫君許久未歸,妾身擔心有事。”女子將懷中的斗篷攤開,給左游生披上,“聽弟子們說,夫君好像在會客。”

    “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而已。”輕輕摟上女子的腰,左游生余光掃過淒涼的小院,隨後不再去看,“我們回家。”
mk2257 發表於 2011-6-4 02:27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玉宵閣佳人念

    夜已入深,京城中響起三通宵禁的鼓聲。

    龐大的皇宮宛如猙獰可怖的巨獸矗立在京師中央,全副武裝的侍衛和高飛的仙神修士逡巡在皇宮周遭,仿佛一顆顆利齒嶸牙,警惕地守護著。

    中央大道上,一個白衣男子緩緩向皇宮走去,他赤著雙足,銀發在夜風中漫舞如絲。在他身旁是滿臉警戒的御殿侍衛,偶爾也會閃過幾個神通強大的仙神,可卻沒一個人能看見從他們中間走過的白衣男子。夜色如幕,將他包裹在陰影中,腳踩波光粼粼的護城河,男子抬頭望向巍峨雄壯的皇宮,目光復雜變幻著。

    “四年了,又回到這里。”

    周繼君眯起雙眼掃過一個個明崗暗哨以及隱在皇宮各處的強大氣息,喃喃自語道。

    “沒了千十七的皇宮,又有誰能發現我。可惜呵,在狗皇帝周圍還是有那麼多仙神修士,比之四年前還要強大。”將蠢蠢欲動殺意硬生生壓下,周繼君閉上雙眼,瑩白泛紫的心念從他額心飛出,小心翼翼地躲過漫布天空的心神,終于在一處高閣前停下。

    一身潔白宮裝的女子獨坐軒窗前,娥眉杏眼,傾國容顏流轉在泛黃的銅鏡中,冷凝如霜。在她身材是一鼎小爐,爐上是一壺溫酒,似乎已置了很久。夜風吹起門簾,她沒有回頭,只是側身望著爐上裊裊霧氣,良久生硬地開口道。

    “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女子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是出神地望向小爐,目光漸漸飄遠。

    看著美貌依舊的千若兮,周繼君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來找這位鸞鳳公主也只是臨時起意,布局天下卻唯獨這京城皇宮沒能留下半顆棋子,千若兮如今雖然位高權重,可她最疼愛的弟弟千十七卻是被煜德帝驅逐出京,周繼君賭的正是她心底深處對煜德的那絲怨恨。然而,無論怎樣她也不可能猜到自己今夜會來找她。

    千若兮回身看向周繼君,從他身上一寸寸地掃過,那絲復雜散去,目光漸漸變冷。

    “你借著這次武道大會在京城布局,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來了。”

    布局?

    周繼君微微一愣,心思轉動,可苦思良久卻未曾想到自己有在京城布局。念海中,詭道蛇人揮舞著詭道之力涌向黑雲滾滾的京城棋局,卻難以破開這個不屬于己方的棋局,隱約間,棋局上浮現出幾道熟悉的氣息,卻一閃而逝,讓周繼君無法摸清。

    “你來找我作什麼。”千若兮輕抬玉手端起酒壺,將案上的兩只鏤金龍鳳杯斟滿,捧著金杯遞到周繼君面前,“深宮冷清,難得有客訪,公子就陪本宮喝上一杯吧。”

    接過金杯,周繼君放下心思輕抿一口,宮廷釀造的酒中總會有那一絲淡淡的甘甜,入喉卻漸漸變得火辣。

    “執掌封神天書和皇室三大秘衛,煜德帝對你可是恩寵有加呵。”

    “封神天書已被我煉化,他也是被逼無奈而已。”千若兮淡淡地說道,她舉起酒杯,凝視半晌,抬手一飲而盡。她的手一直在抖,可無論周繼君還是她自己都未曾發現。

    “他當年那樣對你們姐弟倆,又殺了前代女皇,你就甘願為他賣命嗎”

    “賣命?”千若兮咯咯一笑,她怔怔地看向周繼君,良久放下酒杯,漠然道,“你說這些無非是想勾起我對他的怨憤,可若真有怨憤,還需你來告訴我嗎。君公子,無論怎樣,我是大煜鸞鳳公主,皇族血統永遠不會變。”

    “哦?如此。”周繼君淡淡一笑,望向眼神游離的千若兮道,“若我告訴你,你所效忠的煜德帝並非皇室中人,甚至都不是七州大煜之人,你又會如何決斷呢。”

    話音傳來,千若兮朦朧的目光飄過一縷明澈,她娥眉微蹙望向周繼君,半晌冷笑一聲。

    “那他又是誰?君公子,你這招挑撥離間可太下乘了。”

    從懷中掏出那封秘卷扔向千若兮,周繼君不再言語。搖曳的燭光下,千若兮先是一臉冷漠,轉而變成淡淡的疑惑,隨後是震驚。放下卷軸,她望向窗外偉岸如山疊的皇宮,目光陰晴變幻著,良久轉臉朝向周繼君。

    “那你找我又是為何?”

    “他若真是假德帝,定會經常悄悄去一處,或是與外面的同黨聯絡,或是藏有他的秘密。你身為執掌皇室秘衛,定會知道那個地方。”

    “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想殺了你。”

    千若兮沒有回答,卻說出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話來,傾倒眾生的容顏笑靨如花,可聲音卻冷若冰霜,聽得周繼君心頭一凜。

    兩人都沒再說話,千若兮低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而周繼君則在咀嚼她適才話中的意味。

    “他經常獨自去的地方在皇宮深處,當年曾囚禁十七郎,叫作伏生殿。”

    “嗯,多謝。”

    周繼君長舒口氣,低應一聲,邁開腳步向閣外走去。

    就在這時,沁人肺腑的女人香從身後撲來,周繼君眉宇間浮起冷意,可隨後卻發現自己竟被一個柔軟的身體抱住。

    “不要走”

    喃喃低語傳來,耳垂被溫潤包裹,芳澤擋在鼻間,周繼君猛地一愣,立在當場。

    “我真的很想殺了你,那樣的話,即便我不能擁有你,別人也得不到,那我就再不會有遺憾了。”

    溫柔誘人的粉唇親吻過脖頸臉頰,那雙玉手游走在全身上下,沒來由的,周繼君只覺得腹中騰起一團火,卻是從適才的美酒中散開。身後傳來衣服脫落的索索聲,國色天香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走到周繼君身前,滿眼迷醉地望著他。玉巒蜂腰,光潔修長的大腿盡落眼底,喘著粗氣,周繼君臉上的掙扎散去,他猛地抱起千若兮,一步一步地向軟塌走去。

    燭火燃到最末, 里啪啦地作響,光影漸漸幽深,半明半暗間,雪白的衣衫拋出,而那個讓世人傾倒的絕美**婉轉扭動。

    “我是七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鸞鳳公主,多少人想一親芳澤,就連那個老皇帝也想。可我卻一直留著,只等你來取”

    耳邊傳來無比誘人的呢喃,腹中那團火愈燃愈旺,周繼君通紅著雙眼將頭埋入那團高貴挺拔的玉峰中,雙手伸到下方,一寸寸地撫摸過修長光滑的大退,柔軟挺翹的芳臀

    “這里”

    千若兮呻吟著,抓住周繼君的大手向上游走,直到按上那團點著兩朵櫻紅的峰巒。

    指尖傳來淡淡的溫暖,柔軟卻不失彈性的雙胸在周繼君手中不斷變幻形狀,可就在這時,心底深處卻傳來一個曾讓他無比痛楚的聲音。

    記住這個感覺,記住我

    “依依”

    腦中閃過涼意,周繼君迷離的目光漸漸變得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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