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關閉
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63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17
第六十四章 鴻儒取士
-
博學鴻儒科的考試大體已完成的差不多,閱卷之事也正在有條不紊的辦著,這幾日便可出來名次。因此早朝一過,康熙便把幾位南書房大臣和幾個尚書叫到養心殿,商議考試的事兒。

「朕為了開博學鴻儒科,嘔心瀝血,夜不能寐,現事情終於是辦了,朕這心也踏實不少。現在,你們幾個來議一下,這考完之後,怎麼個取法,取上的又如何授官?」

前幾日康熙曾和阿蘭泰、高士奇等人議過那些鴻儒取第的事,當時高士奇建議一概取中,不過問題是,如果這些人都取中了,朝廷又要怎麼個給官,這事真辦起來卻也是難題,因為很多鴻儒都是六七十歲的前明遺老,讓他們這把年紀當官實是有些欠妥。

索額圖職掌吏部,這事兒他責無旁貸,當然要先說話了:「萬歲爺不問,奴才也正要為此事請旨呢。參加博學鴻儒科考試的人,都是各省督撫大員們推薦的當地名人學士,前朝遺老,傑出士子,這次進京又是皇上在太和殿裡御駕親試,實乃千古難得一遇的盛典。可是,這取與不取,取上的給什麼官兒,卻又有許多難處…」

「嗯,你說下去。」康熙聽得正入神,見索額圖說了一半打住了,忙讓他繼續說。

索額圖理了理思路,道:「依奴才看,這些人都是有名望的人,取上了,自然風光排場。可是,放他們去當個地方官吧,年紀似乎大了點;要都進上書房呢,人又太多了。取不上的,不光他們自己臉上下不來,各地的督撫大人也沒光彩。所以,奴才想來想去竟想不出一個萬全的辦法。」

阿蘭泰聽索額圖囉哩囉嗦了半天,也沒提出一個正經的辦法,不免有些著急,便接口說道:「皇上,依奴才之見,可以這樣辦。凡來參加考試的,不管卷子答得如何,全部錄取,讓他們臉上光彩,也顯示出我皇萬歲珍惜人才之初衷。不過,卻不便讓他們去當地方官。因為這次是恩科還有不少各地舉子來試,這些人大多是年輕人,他們十年寒窗,辛酸備嘗。論閱歷,論學問功底,自然比不上這些鴻儒;可是論機智、論忠心,還是年輕人要更可靠些。再說,年齡懸殊這麼大,有些甚至是師徒關係,稍有安排不當,不是生出新的朋黨,就是結下冤仇,與國不利。臣以為,凡參加博學鴻儒考試的,一律取中,放到翰林院去。能侍講的干侍講,能侍讀的,去陪伴太子、阿哥們讀書。剩下的,組成班底,修纂明史,他們都是前朝過來的人,這差事,正該他們來幹。」

阿蘭泰這話聽得索額圖是心裡一驚,雖然他沒有提名道姓,但那「朋黨」之說不正是說得自己和明珠嘛。當下就在心裡暗罵了句阿蘭泰,臉上卻是不敢有什麼表情變化,唯恐被皇上看出什麼。

康熙倒沒細想阿蘭泰話中指桑罵槐之意,只覺他這法子不錯。禮部報過來說,此次恩科有一百多鴻學大儒,按阿蘭泰的意思將他們一股腦塞在翰林院,既打破了原來的老師、門生的關係,又可以參與到修明史,如此他們必不會心生不滿,天下百姓也會誇這是「聖朝仁政」,真是一石數鳥,妙不可言。想到這裡,有些興奮地站起身來,高興道:「好,阿蘭泰說的這辦法好,咱們就這麼定了。修纂明史,是件大事,朕要親自管起來,一定要修得比前朝都完整。嗯...朕思謀著,要增加個『貳臣傳』。不然的話,像洪承疇、錢謙益這些人,在前朝官高位顯,後來又投降了本朝。對大清他們是功臣,可是對前朝,又是叛逆,該入哪個列傳呢?立下『貳臣傳』就名正言順了,可以警戒後人嘛。」

「皇上英明!」

阿蘭泰帶頭跪了下去,他這一跪,索額圖、高士奇、張英、李之芳、候文道等人也只好跟著跪了下去,算是承認皇上的聖明,也間接的默認阿蘭泰的辦法是好的。

「對了,明珠回來沒有?」

定好恩科取士的事,康熙心情大好,問了在身邊伺候的首領太監陳雙喜一句。陳雙喜恭聲道:「回主子話,明相今日到廣成門為伏爾哈送行了,這會人還沒回來呢。」

話音還未落,卻聽外面明珠的聲音響了起來:「奴才明珠給皇上請安!」

「回來得正好!」康熙忙讓明珠進來,問他:「伏爾哈和米慶他們出京了?」

明珠點頭道:「已經出京了,現往昌平馬苑調馬呢。」

「嗯,這事你得抓緊點,兵部要有具體章程,可不能讓伏爾哈孤軍在後,各方需要策應的要策應,要支援的要支援,缺什麼的都要準時供應上,萬不能讓伏爾哈陷於敵後,也不能讓那丘禾部對我大清寒了心。朕對那米慶說過,咱大清絕不辜負他們丘禾部,朕也絕不虧待他米慶。總之,朕此次遣大軍北征羅剎,是要一定打勝的,只要能打勝,再多的賞賜朕都肯拿,再多的爵位朕也絕不吝嗇!」

「你遣快馬通傳伏爾哈,他要每隔三天就要給朕回信,告訴朕他到了哪裡,做了些什麼,不要怕朕煩,知道嗎?」

「讓彭春和薩布素也有個準備,伏爾哈那裡是偏軍,他們是主力,待京城這邊出發後,他們就要開始著手佈署,嗯,就照他們上次說的,先打黑龍江的羅剎人,把那個什麼雅克薩給朕拔了!」

康熙吩咐了幾句,明珠一一點頭應下,不時還提幾句意見,康熙也都同意,讓他一塊辦了。北邊的事情說得差不多時,明珠見高士奇朝自己遞了個眼色,然後看了看索額圖,當即會意過來,笑著對康熙道:「皇上,奴才聽說鴻儒科閱卷有個士子的文章寫得極好,聽說把翰林院的人都給驚動了,不知皇上可曾見到這卷子?」

「有這事麼?」康熙聞言來了興趣,什麼人的文章能把翰林院的一班書獃子給驚動呢。扭頭問索額圖:「你知道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18
第六十五章 二月驚雷
-
索額圖一聽明珠說這事,心裡就咯噔一下,知道明珠又在給自己下絆子了。因為寫得那好文章的人叫湯斌,年紀倒不大,才三十出頭,江寧人士。這人是有才華的,寫的文章索額圖當時也看到了,可是當聽說寫這文章的人叫湯斌時,卻是馬上懵在了那裡。為何?因為他突然想起前幾天自己的管事曾對自己說過,有個叫湯斌的江南士子屢次在各種場合痛罵自己受賄,污了朝廷的恩科,壞了皇上求才的大事。索額圖一向記仇,一聽這還了得,馬上就讓人將湯斌的卷子給評為下等,絕不錄用。現在,明珠卻突然提起湯斌來,不就是存心找自己碴,想在皇上面前害自己一把嘛!可惜苦於那湯斌的卷子不但過索額圖看了,另外還有幾個閱卷的考官也看了,內中便有高士奇,於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有個叫湯斌的年輕士子寫得一手好文章。有好事的不知從哪將那文章原文給抄錄了出來,一時間坊間為之震動,就連翰林院的一幫翰林見了那文章都齊致稱好,說道是國朝有史以來寫文第一人。不過任外面怎麼誇好,索額圖作為本次恩科主考,卻是壓根不理會,鐵了心的要將湯斌棄取。

但現在明珠卻在皇上面前把湯斌的文章給誇了,皇上也來了興致,索額圖知道這事自己捂不了了,只好順水推舟道:「奴才也覺得這湯斌的卷子寫得好,既然明珠提了,奴才這便讓人去取湯斌的卷子來。」

「噢,你也說好?」

康熙可不知道索額圖現在心中苦著呢,見這兩個平日針鋒相對的臣子竟然齊聲說好,不由更是想一睹那文章,當下就有內侍奉旨去取了湯斌的卷子來。康熙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過去。一邊看,一邊還輕聲吟誦,待通篇看完,不禁讚道:「不想朕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如此好文章!」然後迫不及待的吩咐陳雙喜:「快去將那湯斌帶來讓朕見一見!」

見皇上如此喜歡這文章,明珠和高士奇暗喜不已,索額圖和候文道卻是恨得心癢癢。找那湯斌進宮來還有一段時間,康熙便和一眾臣子議起台灣的事情來。吏部已經將台灣府縣官員名冊造好,兵部調遣的將士也都開撥到位,這事索額圖和明珠之間倒沒怎麼爭鬥,一切都是按康熙的意思辦理。

約摸有小半個時辰後,陳雙喜帶著在會館找到的湯斌到了養心殿。湯斌這會還不知皇上已經看了他的卷子,誇自己寫得好,只以為自己抨擊索額圖的事情讓皇上惱怒了,要治自己的罪,所以一進殿,就嚇得跪在了那裡,口稱:「罪民該死,罪民該死,請皇上開恩!」

這倒讓康熙意外了:湯斌害怕什麼?

明珠和高士奇等人卻是知道原因的,不由彼此對視一眼,會心一笑。索額圖初還沒反應過來,等見了明珠和高士奇等人不懷好意的笑容,才明白湯斌這是請的哪門子罪了,心中不由一慌。

「你何罪之有?」康熙只道湯斌首次見君,心中惶恐,這才口不擇言,心下釋然,笑著對他說道:「湯斌,起來吧,你寫的文章朕看了,行雲如水,丹青妙筆,朕看了之後是拍案叫絕,著實喜歡得很。自明日起,你就進南書房當差吧。」

這話一出,把殿內眾人都聽愣了,一個個難以置信的望著康熙,就連明珠和高士奇都是不敢相信皇上會做出這個決定。他們雖有心保薦湯斌,可是也從沒想過直接保他入南書房啊!

阿蘭泰等人也覺得皇上有些過了,南書房現在可相當於內閣,怎能僅憑一篇文章就隨便提個人進去呢,這也太不成體統了。不過阿蘭泰卻也不敢出來反駁,只搖了搖頭,靜觀其變。李之芳則是一臉酸意,好像醋罈子翻了似的,怎麼看都覺得這湯斌不順眼得很。

跪在下面的湯斌此時是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平步青雲進了上書房。這可是內閣大學士和宰相們的差事啊!做夢也沒敢想能有這樣的機遇,剛才的惶恐和不安頓時煙消雲散,只覺眼前是一條金光大道,正要跪下叩頭謝恩,卻被索額圖給攔住了。

索額圖對湯斌本來就沒有好印象,見他竟然受到皇上如此賞識重用,又氣又妒。妒忌的是,李光地是他的得意門生,他費了多少精力動了多少心思,如今不但進不了上書房呢,還被連降三級聽用。氣的是這湯斌不過走了狗屎運,寫得一篇好文章,竟然就一步登天跑到了前邊,而且這小子還公開抨擊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入了南書房,能有自己好麼?

「皇上,這湯斌確實才華過人,是個能擔重任的難得的人才。不過,我朝用人,歷來是走科舉的正途。湯斌不經考試,直接進入機樞重地,恐怕會遭人議論。依奴才之見,不如讓他參加此科會試。我們在閱卷之時,把他放在前邊,然後皇上再殿試。如果真是可堪重用,皇上再頒布詔諭,明正言順地提拔他到南書房去,豈不更好一些。」

湯斌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心想,好你個索額圖,想用考試來難我。哼,我湯斌憑學問吃飯,偏偏就是不怕考試!他正要說話,康熙卻搶先開口了:「索額圖,難道除了科舉之外,朕就不能破格用人嗎?我問你,北闈的科舉也好,博學鴻儒科的考試也好,誰來評卷,還不是你們幾個吧?難道說,朕的眼力,竟然不如你們嗎?再說,考試的事兒,變化莫測,事前誰也拿不準。如果湯斌在考試之時,出了筆誤、差錯怎麼辦?如果他恰巧在那天病了,又該怎麼辦?如今國家正在多事之秋,就該不拘一格,大膽用人才是,豈能斤斤計較小節,阻塞賢路。索額圖之言,實屬無理,勿庸再議。湯斌,你準備一下,明天就遞牌子進宮吧!」

聽康熙把話說得這麼嚴厲,眾人都嚇傻了,連忙俯地叩頭,哪敢再說半個不字啊。他們哪裡知道康熙的用心哪!這些年,索額圖和明珠兩人,手握重權,左右朝政,拉幫結派,黨羽林立的情景,康熙早就洞若觀火了。湯斌的才華在二人之上,把他拉進南書房,既可打破索、明兩黨明爭暗鬥的局面,煩悶時,又有了說閒話解悶之人,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湯斌聽到這裡,不敢怠慢,連忙磕下頭去:「臣湯斌謝聖上天恩!」

「你入了南書房,須好生當差...」

康熙正要按例訓勉湯斌幾句,卻猛聽見外面晴空之中響起一聲炸雷,「轟」的一聲震破天際!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嚇呆了,可是讓他們更吃驚的一幕出現了——皇上竟然「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皇上!」

「萬歲爺!」

「主子!」

「御醫!快傳御醫!」

殿內一干臣子也顧不得什麼君前禮儀了,瘋了一般搶到康熙身邊,靠得最近的明珠只聽康熙的嘴唇在微微張動,湊耳一聽,似是在說什麼「朕自登基以來,從無逆天之事,何以上天要降此驚雷懲罰朕呢...二月驚雷,實屬不祥之兆…快讓欽天監推算,這雷聲應在何方…」

當夜,宮中傳出皇上偶染小恙,身體不適,次日不必朝會的消息。次日,欽天監正南懷仁奏報:「臣等觀察天象,推算節氣,測出昨日之雷當應北方,主大凶。」

第四卷完,第五卷《鏖戰雅克薩》。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19
第一章 又見張大海

    一望無垠的松嫩平原上,一條長長的隊伍由遠及近,當先是數百名驍勇善戰的八旗騎兵,旌旗招展十分威風。隨之於後的是近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車隊的最後則是數百匹無人乘騎的戰馬,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向著前方行進。

    二月十七日,出山海衛。

    二月十八日,過中後所。

    二月二十一日,過錦州,越大凌河。

    二月二十八日,過盛京。

    …….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離寧古塔還有半天行程,趙強的心思越發有些急迫。一出山海衛,他便讓兩個護衛輕裝疾行,直往首義城而去,讓他們務必將隊伍情況通報給吳四。趙強給吳四的命令是調集後衛師團首義城大隊及教導大隊一部,並責雅斯克騎兵師團一部會於墨爾根,以便將伏爾哈這五百鑲黃旗八旗兵盡數殲滅。

    康熙白送五百八旗勁旅讓自己下刀,若是不斬他個乾乾淨淨,倒真是對不住「皇上」和明相」的一番心血。趙強往後瞄了一眼坐在馬上一直低著頭的周培公,又看了看那輛藏著戴梓一家三口的馬車,心中一片舒爽。

    前頭伏爾哈正與一個親兵馬甲說著什麼,不時露出詢問的神色,看樣子是在問路程。出了山海衛後,趙強便畫了一幅地圖給伏爾哈,上面標明了額爾古納河的位置及自己丘禾部的所在地,並煞有其事的標了幾個鄰近羅剎據點,對於伏爾哈的盤問也是一一作了回答。看著伏爾哈在那地圖上鄭重的標注劃出行軍路線時,趙強便可憐的望著他,因為一無所知被悶在鼓裡的伏爾哈和他的五百八旗兵正在走上一條不歸路。

    經過對俄軍的一系列作戰和冬季作訓,趙強對關寧軍的戰鬥力的信心十足,雖然在同等人數下,不一定能將這支鑲黃旗的精兵殲滅,但在數倍於對方的情況下,趙強相信伏爾哈和他的部下們絕無一個會活著逃走。

    策馬奔到伏爾哈身邊,趙強一臉欽佩的指著那些正在行軍的鑲黃旗清兵,讚道:「大人,下官這一路看過來,對大人麾下這五百健兒著實羨慕得很,有如此勁旅在手,大人想不建功立業都難。」他說得不是恭維話,而是大實話,身為康熙禁軍的護軍營的確可稱是強軍一支,僅從這五百鑲黃旗兵身上,趙強就能切身感受「天子親軍」的威名。無論是行軍中的軍紀還是軍列,或是紮營安寨時的警戒,一支強軍的象徵體現在了每一個細微的情節上,這一點,趙強自認關寧軍還差得遠。

    聽了趙強的話,伏爾哈自豪的挺了挺身子,笑道:「我護軍營內分滿、蒙、漢三旗,俱是選的勇武子弟充任,而三旗之中又以我滿八旗最為精銳,不是我大話,這五百鑲黃旗健兒放在關內足以當得五千漢兒!」

    「大人說得是。」趙強笑著附和了一句,話鋒一轉卻道:「不過漢人可不能跟羅剎人比,下官可是吃過他們不少苦頭,僅下官親眼所見,關外我大清兵好像對這些羅剎人怕得很。」趙強說得是關外清軍歷年來與羅剎人作戰,基乎無一勝績,無論己方的力量比他們強多少,都打不出一個漂亮的殲滅戰來,大多都是將人攆走了事,更有甚者還幾百兵被人家羅剎人幾十人給趕得抱頭鼠竄。

    「哼,他們焉能和我護軍營比!」伏爾哈聞言不屑的道:「關外的這些八旗兵也越來越不像樣子了,祖宗留下的勇武都快被他們丟得差不多了,竟然連些羅剎強盜都奈何不住,真不知他們怎麼有臉吹噓的,呸,這次定讓他們見識一下我護軍營的厲害,省得他們再夜郎自大,恬不知羞。」聽他口氣,似是曾經與關外的八旗將領爭吵過,想必對方言語有瞧不上他們護軍營的意思,而伏爾哈跟他們爭不過,這才有如此怨氣和不服。

    「大人身經百戰,是皇上親自賜與的「巴圖魯」,有您出馬,再加上這五百勁旅,再由小的族人配合,羅剎人定然不敢與我爭鋒!大人之威名定可震攝那些無能之輩!」趙強忙拍了個馬屁,緩和一下伏爾哈氣憤難平的心情。

    果然,伏爾哈對趙強的話甚為滿意,他從不輕視對手,但此次他卻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圓滿完成明相的計劃。二人又並排行了一段路,伏爾哈突然回頭望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馬車,笑問道:「對了,米參領,你沿途購買這麼多貨物做甚?」

    趙強笑了笑:「族內缺糧,油鹽之物更是稀缺,下官此次進關正是為了為族內添置的,不想卻蒙明相看重,提攜小的隨大人作戰,當真是感恩不盡,不過族人們需要的東西還是得買好,不然老老少少們可都要埋怨下官了...」稍頓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一路為了下官這些貨物,延緩了行程,還請大人見諒!」

    「哎,你為族人辦事,本官有何說頭?對了,皇上有過旨意,待到了寧古塔,當地會給你丘禾部撥付一應所需的。我看你還是省些銀子吧,留著日後再買也不遲。」伏爾哈好意提醒趙強,他這些貨物大可不必自己購買,反正皇上有旨意在,屆時讓寧古塔給撥出來就行。

    趙強卻是訕笑一聲,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京裡的銀票若不花了,拿回去與廢紙無異,倒不如盡數採購了,反正東西遲早都要用,多買一點也誤不了事。」

    「這倒也是。」伏爾哈知道北地銀兩多不流通,米慶真要帶著銀票回去,還真是廢紙。又問了趙強幾個羅剎人作戰的特點,前方突然駛來一騎報道:「參領大人!前面來了一隊人馬!」

    伏爾哈抬首向遠處看去,果見有一支人馬正在向這邊行來,揮手吩咐親兵:「打我號旗,差人去問問,是哪旗的人馬?」

    「喳!」當下有親兵應聲打馬朝前方駛去。片刻,便來回報:「報參領,來的是寧古塔正白旗人馬,押一些流犯去春耕。帶兵的是個佐領,大人要不要會會?」

    「不必了,本官有軍務在身,就不與他們見面了。你著他們讓開官道讓我們過便是。」聽到只是個佐領押著些流犯春耕,伏爾哈便沒有去和對方交談一番的心思,只讓親兵去讓正白旗的人把官道讓開,好讓己方通過。

    「喳!」

    現在已是二月,正是種麥之時,雖關外大部分土地被荒廢,但沿官道及大城附近的土地卻還是被充分利用起來的,且多大多是旗人的產業,有很多還是各旗王爺的田產,內中耕種的除了漢軍旗的漢人外,便就是些被發配關外為奴的漢人流犯了。伏爾哈不理會正白旗的人馬,趙強自然不會多事,低聲吩咐葛飛虎去指揮馬車往邊上行,一個接一個的前進,以免被正白旗的人和流犯們堵住,耽誤時間。

    那邊正白旗的佐領聽了伏爾哈差人過來通報後,忙知趣的吩咐兵丁們將流犯們趕到官道下的田溝裡,好讓鑲黃旗的隊伍過去。他只是個小小佐領,對方卻是參領,而且還是上三旗京裡出來的,自然是不敢隨意問話。

    路被騰出來後,伏爾哈當先打馬過去,部下們緊隨其後,那些正白旗的清兵們都是好奇的望著這支人馬,而那些流犯們卻全小心翼翼的低著頭,不敢抬頭望一眼。

    「動作快點!」

    見後面有一輛裝火藥的馬車突然掉下一個藥包,頓時擋住了後面的馬車,而緊隨其後的一輛馬車又因為收速不及,一下撞到了前面那輛車上,頓時貨物散落一地,車伕和包衣們忙七手八腳的去收拾,但一時之間後面的馬車卻也過不了。趙強見狀不由叫了一聲,催促他們快點把藥包抬上車。但他不知道,這一叫喊卻讓正蹲在田溝裡的一個流犯震了一下,下意識的就抬起頭朝他看來。對此,趙強並不知曉,只是不斷吩咐車伕們手腳快點,不要磨磨蹭蹭。

    「米副參領,我家大人讓你們快點。」

    伏爾哈看到後面的車隊沒有跟上,便派了個親兵過來催促,趙強解釋了幾句,見那兩輛馬車還沒收拾好,不由有些心急,縱身下馬,便要去喝罵他們幾句。剛走幾步,卻聽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趙強!」

    這一聲趙強叫得極是低聲,也叫得極為緊張,更讓趙強身子一滯,情不自禁的轉頭去看,這一看卻是驚得魂飛魄散,原來那叫喊自己的人竟然是當日在松山堡帶人逃跑的把總張大海!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0
第二章 殺人淫威   

    「大膽漢人,找死!」

    電閃雷鳴之間,趙強迅速做出了一個他認為最準確的決定,在與對方相視足有數秒後,他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下官道,一躍而至張大海面前,不等他發出第二聲,揮刀便向他脖子上砍去!

    「你!…」

    張大海也從沒想過會在這裡再見看到趙強,而且對方竟然還成了清軍軍官,方才聽到他的聲音只是覺得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似的,這才大著膽子抬起頭來瞄了一下,待看到正在那裡指揮車馬的竟然是趙強時,他呆在了那裡糊塗不已,不明白這個率眾北逃的傢伙怎麼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八旗軍官了!出於本能的叫了一聲,卻是沒有想到這一聲竟會給自己帶來殺身大禍。[wanshuba。]

    當日趙強率眾從松山堡北上,而張大海卻帶著百多名吳軍往南而逃,本來他是想將松山堡發生的事情據實向清軍交待,然後繼續安心當他的奴隸,好保住小命。可是在往南逃了兩天竟沒有一個清兵追殺後,他的心思動了,一改去尋官府說明情況保住小命的初衷,而是想帶著這些吳軍舊部潛回關內跑回老家。結果第四天的時候,他們就被一支巡邏的清軍發現,在微弱的反抗後,他與剩下的十三名吳軍舊部鑽進了山溝裡。然後便在山溝裡窩了一個多月,直到天氣轉冷,他們缺衣少食,耐不住飢寒交迫,迫不得已才下山尋找食物和衣物。可惜的是,在鑽入一達斡爾人村寨行竊時,他們被發現了,急於逃命的他們與達斡爾人拼起命來,當場就死了八個,最後連同張大海在內的五名倖存者被達斡爾人綁著送到了官府。

    問清是逃跑的吳逆後,官府便準備將他們處死,也該張大海命大,此時正好正白旗缺人幹活,本著不浪費人力的目的,官府便將他們移交給了正白旗做了苦力。

    嚴冬的一場大雪過後,張大海發現自己的同伴都被凍死在一個四處透風的木屋裡,此時他已是身心俱死,麻木的與其他人將這四人的屍體抬到荒郊喂狼後,便繼續默不作聲的做活,飽一頓饑一頓半死不活的過著日子。也從不想以前的事情,也不想將來要如何,只知道只要自己幹活慢了,主子就會往死裡打自己!

    與趙強所想相反的是,在見到趙強時,張大海並沒有惡意,他根本沒有想到要舉報對方,他只是驚訝對方怎麼還活著,又怎麼從「吳逆」變成了八旗軍官,甚至他還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激動,雖然這個「故知」以前與自己有過衝突。但現在,他已經將過往的一切都淡忘了,他只知道,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一個昔年的同袍!

    直到閃著寒光的刀鋒觸碰到自己脖子的那一剎那,求生的本能才讓張大海意識到對方想要殺人滅口,也讓他本能的揮手去格那柄戰刀。但是一切都晚了,他錯過了保命的唯一機會——在趙強還在愣著的時候叫喊起來。

    砍下去的這刀凝集了趙強全身的力氣,他根本不給對方還擊的機會,從拔刀開始到刀鋒從對方的脖子上劃過,趙強就根本沒考慮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要怪就怪你不應該叫我!猛的一用力,利刃迅速切開骨頭。

    「咕嚕」一聲,兀自還睜著大大眼睛的張大海,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子還蹲在那,而自己的腦袋卻到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我!

    憤怒的吼叫只有張大海自己知道。

    無頭的屍體濺出的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流犯,驚起了一片人。

    手指在輕輕的動,眼睛在不甘心的眨,望著屍首兩處的張大海,趙強的心冷酷不已。他不後悔自己砍下這一刀,他也不考慮自己有沒有殺錯人,更不會考慮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他只知道如果不殺這個人,他一定會揭發自己!所以,他必須死!

    「殺人了!」

    幾十個流犯慌張的叫喊了起來,好像躲避瘟神般竄出老遠,驚恐的看著手中拿著滴血尖刀的趙強。

    「怎麼回事?!」

    人群的尖叫聲驚動了正白旗的清兵,也驚動了那個佐領。當看到一個副參領正站在一具屍體旁毫不在意的擦拭自己戰刀時,佐領怔在了那裡,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上前質問對方。

    「這個漢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抬頭直視本官!」趙強十分跋扈的來到那個佐領面前,先聲奪人,怒道:「你是怎麼管的人,有沒有規矩!」

    「是,是,大人教訓的是...」佐領直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這個參領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奴才,但是在對方官威的逼嚇下,他只能不停的請罪。

    「卑職管教無方,請大人恕罪...」

    「你過來!」趙強沒有理會佐領,而是一指官道上正被眼前一幕嚇得面色發白的包衣。

    「大人叫小的嗎?」那包衣哪曾見過這麼嚇人的場面,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就這樣被砍掉了腦袋,那血淋淋的腦袋也真是太磣人了。聽見趙強叫自己,他兩腿直哆嗦,不知道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參領大人叫自己做什麼。

    「就是你!」趙強喝罵一聲:「還愣著做什麼,難道你也想作死嗎!」

    包衣一聽,就差哭了,一路小跑就奔這邊來,「撲通」跪下就不停的請罪:「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趙強突然一把抓住那包衣的辮子,將他的頭按得低低的,對那佐領道:「本官殺了你的奴才,現在就賠給你一個。」

    「這...」佐領不敢吱聲,他也被趙強可怕的樣子嚇得心慌。

    「大人,使不得啊,可萬萬使不得啊...」那包衣一聽趙強要將自己留給正白旗的人當奴才,嚇得磕頭求饒:「小的是明相府上的,大人萬萬不可把小的留在這啊,小的京裡上有老,下有小...」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強甩手打了一巴掌:「囉嗦什麼,再叫就把你腦袋扭下來!」

    「使不得啊...」包衣心中一驚,卻是再也不敢出聲,只在那不停的磕著頭。地上雖是泥土,他的額頭也磕得都是血,可見他磕得是多麼的重。

    「米參領,怎麼了?」

    伏爾哈在前面等了這麼長時間,見後面車隊都沒跟上來,有些心急,親自打馬過來看一看發生什麼事了。一見趙強正在官道下面和那正白旗佐領說什麼,還有個包衣奴才在那不停的磕頭,不由在官道上問了句。

    「沒事,大人先行,下官這便讓他們出發。」趙強回了伏爾哈一句,低聲對那佐領道:「人要不要隨你,本官還有軍務在身,就不與你多說了。」

    「是,大人慢走。」佐領心中把趙強罵了個祖宗十八代,這傢伙哪冒來的,莫名其妙的就殺了自己的奴才,眼裡還有沒有我們正白旗!你說賠一個奴才就賠一個了?娘的,鑲黃旗的人很牛嗎!你當我們正白旗好欺負麼!

    這佐領只道趙強和先前那參領一樣都是鑲黃旗的,但心裡罵歸心裡罵,眼下這正白旗可不是皇父攝政王那會是上三旗,被削弱的厲害,跟當年威風時比起來可差得遠了。對方又是從京裡來的,官職也都比自己高,人馬也比自己多得多,這真要不依的話難不成還能和他們火拚不成?就自己這幾十個趕鴨子上架的手下,一看就不是那些鑲黃旗的人對手啊!真要犟著性子跟他們算帳,只怕自己都要被收拾一頓。

    「磕你個頭!」見地上的包衣還在不停的磕著頭,佐領一肚子火沒處發,一腳就踹了他個狗朝天。

    「再他娘的磕,爺就把你頭也給砍了!」佐領悻悻然的怒瞪了一眼正往官道上去的趙強,狠狠的「呸」了口唾沫,一踢那包衣:「給爺滾邊上去!」

    「這位官爺,小的不能留在這兒啊,小的是明相府上的...」包衣哭著求那佐領,希望他放自己離開,可是這佐領哪裡知道什麼明相不明相,沒等他說完,就「啪啪」兩個巴掌扇了上去,然後便讓兵丁將他拖進那些流犯隊伍中。

    不要白不要,至少這奴才比那死鬼要壯一些,也不叫吃虧嘛...佐領如此安慰自己。

    「大帥,出什麼事了?」

    趙強一上官道,葛飛虎等人就圍了過來,周培公也是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這人知道我的身份。」趙強對葛飛虎低聲說了句,看了一眼周培公,他不好跟周培公說這話,也不好跟他解釋什麼,當下便什麼也不說,只是點了點頭便上馬吩咐車伕們快點走。

    車伕們大多是明珠撥來的包衣奴才,兔死狐悲,看著同伴竟然就這樣被丟在關外為奴,他們敢怒不敢言。有想要為同伴說話的也迫於趙強的淫威,不敢輕舉妄動,乖乖的裝好馬車繼續向前行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1
-【第三章 不冷不熱】京華驚雷 第三章 不冷不熱

    追上伏爾哈後,趙強覺得還是要將剛才的事情詳細與伏爾哈說下,以免他生疑或是有什麼不滿,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訴了伏爾哈當然,他只是說看到一個漢人奴才竟然對著自己冷笑,這才發怒殺了他,事後賠給了正白旗一個包衣言語之中有對自己的暴戾脾氣自責的意思

    另外賠給正白旗的那個包衣畢竟明珠府上的人,趙強並無處置的權力,原以為伏爾哈是明珠的愛將,肯定會就這事對自己說道幾句,就算不公然指責自己,也會說幾句自己的不是沒想伏爾哈聽後,卻是哈哈一笑,道:「不過是些奴才,殺了就殺了,誰讓他不曉得規矩...你不過就殺了一個漢人奴才,就自責成這樣,想當年我在南方,每占一城都要屠個千兒八百的,若是與你一樣,本官豈不是要懸染自盡麼?」又道:正白旗的人就算不滿又能如何,難道他們還敢找我們的茬不成?至於那個奴才,賠了就賠了,有何緊要的明相既然把這些個奴才撥來供你差遣,就說明相爺十分看重你,這些人也可以算是你的奴才,打也好,殺也好,你自個做主就行,相爺保證不會對你有什麼不滿的」

    有了伏爾哈這話,趙強當即放下心來,也突生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慢慢折磨死伏爾哈,讓他親身感受一下任人宰割的痛苦,看看他殺人時與被人殺時會有何等不同的反應

    這日黃昏時分,隊伍到達寧古塔,但沒有入城,而是在早就得了快馬通傳的寧古塔都統衙門官員的陪同下,開進了城外一座八旗軍營

    寧古塔官員們嘴裡說的是軍營,但等到了地方一看,卻發現只不過是早已廢棄的軍營,營內雜草叢生,房屋破損嚴重,一看就是至少十多年沒有住過人的趙強這邊還好,伏爾哈的臉色卻早就變得鐵青,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他手下那五百鑲黃旗清兵也是人人臉上都有怒色

    軍營裡面已經另有數十輛馬車在,上面堆滿了糧食和一些生活物資,趙強問了才知道,這些便是寧古塔方面奉了康熙旨意撥給自己丘禾部的物資

    「二位大人,皇上交辦下來的差事我們都已奉旨辦了,天色不早了,我等也要回城了,不然要是關了城門,我倆可要在城外凍一晚了」

    都統衙門的那兩個官員都是從六品的小官,從見著趙強和伏爾哈始起,就不冷不熱的,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交接完手續後,甚至連設宴招待的事都沒提,而是直接告辭就要回城

    「二位慢走,恕本官不遠送了」

    伏爾哈冷冷的看著這兩個官員,他身後兩個佐領也是憤憤不平,均道寧古塔的人也太欺負人了,竟然安排這樣一個地方給他們住,簡直就不把明相和他們鑲黃旗放在眼裡二人有心想譏諷那兩個官員幾句,但是參領大人不發話,他們也不便開口,只在心中生著悶火

    反正只呆一晚就走,不入城好,趙強可不想在城內再出現今天白天那一幕,再冒出個吳軍舊部來當街喊上自己一聲張大海之事已經是相當僥倖,若不是自己出手夠快,要讓他再喊出其他什麼來可是不得了,趙強現在想想都後怕,寧古塔方面安排他們在城外紮營正合他的意,做人還是低調些好,不可能每次老天爺都這麼眷顧自己的

    「大人,寧古塔的人什麼意思?」

    「他們也欺人太甚了,咱們可是皇上欽點的人馬,他們憑什麼這麼冷眼對待安排咱們住這等破地方」

    那兩個寧古塔官員一走,伏爾哈手下兩個佐領就忍不住要在參領大人面前吐一吐自己的不快

    「營中可曾安頓好了?」

    不想伏爾哈卻是沒有接他們這茬,而是問起他們軍士安營的情況

    「還沒...」

    兩個佐領都是跟了伏爾哈多年的老人,對他秉性摸得很清楚,一聽大人說這話,二人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伏樂哈不喜不怒的掃視二人一眼,淡淡說道:「既然軍士未安好營,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是,大人,卑職知道如何做了」二位佐領忙躬身行禮,不敢再說,退了下去各自查看部下安營情況

    「米參領是不是也認為這寧古塔的人對咱們很疏遠?」

    部下走了之後,伏爾哈看了一眼趙強,突然說了句

    「下官不敢亂言」趙強才不管寧古塔的人在想什麼,也懶得猜測他們的用意

    「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的事情」伏爾哈微微一笑,說了句:「看來巴海對相爺可是恨著呢...」說完也不理會趙強如何想,逕直往營中去了

    巴海和明珠不和?趙強細細品味伏爾哈的話,突然失聲笑了起來,然後便往車隊那邊走去

    這邊葛飛虎和德丘等人已經安置好馬車,就在營內生了大灶,車伕、護衛、那十幾個讀書人和老工匠們全都聚在一塊吃起大鍋飯來趙強巡視了一圈,見一切都緊緊有條,並無錯漏的,心下大安,肚子也餓了,便讓護衛給自己準備飯食

    護衛們給趙強做的只是熱熟的牛肉,另外還有幾塊薄餅,熬了點薑湯去寒趙強吃了一口牛肉,想起周培公來,便讓人叫了他過來,請他與自己一塊進食

    聽到趙強有請後,周培公沒有拒絕,但在吃飯的過程中卻是不吐一語,偶爾還用困惑的眼神瞅趙強一眼,搞得趙強鬱悶不已,不知道周培公發現自己什麼

    「周公有什麼話想對在下說嗎?」趙強忍不住想知道周培公為什麼會這麼看自己

    聽了趙強的話,周培公放下手中的牛腿骨,用一塊方巾擦拭了一下沾上油膩的手,平靜的說道:「沒有」

    「沒有?」趙強嘴角一動,周培公這樣子像是沒有事的嗎?

    「莫非周公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而對在下有所不滿?」趙強喝了一口薑湯,抬頭看著周培公

    周培公與趙強互視數秒後,凝聲道:「米大人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趙強笑了一聲,他當然想知道周培公何以如此怪異的看自己

    「那好,米大人既然想知道,那培公也就直說了」周培公盯著趙強的眼睛突然問道:「不知米大人可否告訴培公,那趙強是何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2
第四章 察覺
-
趙強「咯噔」一聲,頭皮有些發麻,矢口否認道:「在下不認識這趙強,也不知他是何人。」

「真不認識?」周培公眼中精光一射,並不相信趙強的說辭。

「真不認識。」趙強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抵賴,他知道張大海的那聲叫喊肯定被周培公聽到了,不然他不會有此疑心的。但現在還在寧古塔境內,並不是自己的地盤,如何能將真相說與周培公聽。

趙強可不認為周培公能被自己的言語蠱惑參與反清大計,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周培公能深明大義毅然投效自己,參與漢人光復大業中,因為這個實在不是他的為人。要知道周培公骨子裡透著一種對清王朝的服從與對康熙的忠誠,這從他終一生起起伏伏,不被重用卻又對康熙死心塌地便可看出。因此要讓周培公死心踏地為己用,最現實的辦法便是「逼」:逼周培公為自己練兵,逼周培公為自己帶兵,逼周培公為自己出謀劃策,一步步的將他逼到關寧軍陣營裡。而實現「逼」的最好辦法就是威脅恐嚇,就是不擇手段,套用梁山吳用的話說便是「任他什麼心思,都要讓他脫生不得,或無奈、或自願,總要讓他留下與眾兄弟痛快吃酒!」

而要想「逼」出效果來,最好的手段莫過於讓康熙知道周培公已經投入關寧軍的陣營,已經開始在關外反抗他的統治了。唯有如此,周培公才能沒有退路,才能與關寧軍綁在一起。而在他看到反清大有希望之時,恐怕也捨不得一身才學無用武之地吧,趙強如此想道。

「既然大人不認識此人,那恕在下冒昧了。」周培公緩緩低下頭,拿起方纔那牛腿骨繼續咬了起來,真的再也不說這事。待吃完那根牛腿骨後,他便起身告辭了,出門之時,似想停下說什麼,但終是沒有開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來周培公已經懷疑我了,此地不能再留了,我得盡快把他帶回去。趙強也沒心思再吃下去,草草啃了兩口便和衣睡了,夢裡甚至都夢見自己已經回到雅克薩,已經揮師雅克薩,已經將反清大旗插遍關外,已經兵進山海關

次日,寧古塔城內沒有一個官員到營中與伏爾哈會面,只有一個小吏送來了一封關防印信,方便伏爾哈進至羅剎後方後與各地八旗聯絡之用。

伏爾哈好像一點也沒有受到寧古塔方面冷遇的影響,臉上已經不見昨日陰沉,一早見到趙強就笑呵呵的打起招呼,然後便讓趙強吩咐車隊出發,爭取早點趕到丘禾部所在,好盡早部署相關作戰行動。

伏爾哈這麼急迫想去送死,趙強自然樂得高興,很快便催促車隊出發了。在鑲黃旗五百清軍的保護下,車隊繼續往北,用了三天時間趕到三姓,補充了一些物資後,便往墨爾根方向駛去。伏爾哈在每經一地驛站時,都要詳細詢問當地情況,諸如地形、駐兵、各族聚居情況,並且都做了記錄。每日安營休息之時,都在帳中對著地圖研究,不時劃來劃去,還召來手下軍官商量戰術。看得出,他對此次出戰羅剎後方的行動十分重視與小心。從他的言語當中,趙強做了這樣一個總結:此人能被康熙賜號「巴圖魯」,倒也是名符其實,而伏爾哈的思想便是後世有名的那句——「戰略上藐視對方,戰術上卻重視對方」。

戴梓一家三口被藏在馬車當中,吃喝拉撒都在裡面,他們只知道已經出了關,卻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周培公依然一聲不吭,默默的跟在隊伍當中,那些買來的讀書人也都老老實實的,不敢多說話,隊伍停下之後看到有什麼活計的也搶著去做,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清高。兩個老工匠這會卻是累得不行,一路被顛得老骨頭都快散了架,不過二人卻也不叫苦。趙強曾勸勉了他們幾句,告訴他們再忍幾天便到了。二老倒也不埋怨趙強,只說恐自己年紀太大,幫不了大人什麼,對此趙強只是一笑了之,不與他們多說什麼。

離開三姓後,已是三月天了,農曆三月,關內此時已是油菜花開,蜂蝶飛舞之時,關外雖然比不得關內,但也是大地一片青色,含花待放之時。溫度也暖和不少,除了縱馬急行,尋常之時棉襖已是不需穿了。

從三姓到墨爾根有幾天時間,而且官道也破落不堪,越往北走,就越是見不到官道影子,只有各族百姓和商旅們常年行走踏出的小路,勉強可供馬車過去。道路不便,速度自然快不了。鑲黃旗的清軍是可以快速前行,但趙強的車隊卻是沒這個本事,而且沒有他在,清軍們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因此只能緩速保持與車隊不要拉開太大距離。

「關外地廣人稀,朝廷兵力有限,不能在各地設卡駐防,以致羅剎人如入無人之境,不斷侵吞我大清土地,現朝廷大舉用兵羅剎,仗肯定是能打贏的,卻不知這戰後朝廷又要如何在北地佈防?」

一路上都沒什麼事,眾人都忙著趕路,倒是有些無聊。見伏爾哈不時的觀察兩邊地形,趙強便打馬上去拉他閒聊起來,說是閒聊,但總要說些讓伏爾哈感興趣的事情才是。

「若是還如從前一般,只怕大軍一撤,不出數年,羅剎人又要捲土重來,屆時朝廷還得再派大軍征討,如此下去,不是空浪費人力物力,耗費國庫嗎?」趙強提出了最現實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清軍一旦南撤,羅剎人便會再過來,到時康熙難道還要再次北征不成?

「朝廷自有主張,我想皇上和明相對此應有對策。」朝廷如何安排,伏爾哈可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將自己的差事辦好就行。「我等只要做好自己份內之事便可。對了,聽聞聽那墨爾根曾被羅剎人洗劫過,卻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墨爾根就是自己的人給洗劫的,趙強如何不知情況,嘴上卻道:「墨爾根是去年被羅剎人洗劫的,城池已被燒燬,人口牲畜都被羅剎人搶走了,現在那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住了,都荒廢了,各族都怕羅剎人會再次來犯,所以都往南逃了。」

「羅剎人既然能侵到墨爾根,那就說明他們的兵力還是不少的,否則墨爾根不可能被攻陷。」伏爾哈皺了皺眉頭,想到一個問題,疑惑的問趙強:「羅剎人可有火炮?」

趙強搖搖頭:「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了。」

「墨爾根也算是一座城池,若是沒有火炮,羅剎人萬不可能攻進去。嗯,看來羅剎人是有火炮的,那我們須得小心了。」伏爾哈點了點頭,開始考慮如何應付羅剎火炮的事情,想了一會,大致有了主意,看了一眼天色問趙強:「此地離墨爾根還有多遠?」

趙強抬眼看了下地形,肯定的說道:「不到一日路程就到了。」

「好,到了墨爾根之後本官要在那裡留些人馬策應,一旦有事,好及時請三姓與黑龍江的駐軍支援。」伏爾哈謹慎的說道:「我部只有五百人馬,你丘禾部也只數百青壯,合你我兩家不過千餘兵丁,此番不是大軍出征,而是游於敵後,若是沒有友軍策應,萬難成事。」

「大人考慮的甚是,下官也正為此擔心,既然大人有了章程,下官與族人願聽從調遣。」趙強忙附和了一句,心裡卻在想恐怕墨爾根就是你的葬身之處,你就不必考慮什麼策應與支援的事情了。

一路之上碰見幾隊進山購貨的商隊,問清對方身份後,伏爾哈並不為難他們,放他們過了。當夜在一處山腳下安營,次日清晨即趕往墨爾根。用了大半天時間終於看到已成廢墟的墨爾根,荒荒涼涼不見人煙,四周山嶺也是靜悄悄一片,就連飛鳥都不曾見一隻。

「全軍止步!」

就在趙強查看四周動靜,想看看自己的隊伍埋伏在哪裡時,伏爾哈卻突然下令部下停止前進,立於馬上一臉警惕的看著前方的墨爾根。

「大人,怎麼不走了?」趙強不知道伏爾哈想幹嗎,忙打馬過來問一問。

伏爾哈沒有回答,而是跟只獵犬一樣緊緊盯著前方,座下的戰馬也有些不安起來。他部下的那兩名佐領也好像察覺到什麼,不安的四處張望著。

趙強知道不好,恐怕伏爾哈已經察覺前方有埋伏,就在他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伏爾哈一勒座騎,輕輕的拔出了佩刀,對一個佐領點了點頭,那佐領忙一揮手,當下就五六名清軍縱馬奔向墨爾根的廢墟。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3
惡奴 第五章 重圍

打馬出探的五六騎俱是馬甲,又稱驍騎,類似偵察騎兵,與前明軍中的“夜不收”一樣,皆是由悍勇不畏死之輩充當,手底下功夫都扎實得很,經驗也都豐富。他們駛出之后,前后左右分散,不集于一處,一旦前方有警,必能保一人及時回去報信。
“大人?”

趙強有些擔心伏爾哈會下令后撤,那樣的話全殲鑲黃旗的計劃就要落空,連帶著自己和這么多馬車也是進退不能了。

“此地飛鳥不驚,走獸不動,必是有人藏身所致。”伏爾哈沒有察覺趙強臉上的異樣神情,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幾個出探的馬甲,沉聲命令他:“米慶,你速歸攏車隊,不使戰馬和車夫驚慌四奔,待本官解決掉這些伏兵再跟上來。切記,我沒給你號旗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伏爾哈并不畏懼四周伏兵,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和緊張。但在大戰之前,他必須先妥善安排好米慶等人,否則就是打贏了這些埋伏的羅剎人也沒有意思。畢竟他的任務是潛入羅剎后方進行襲擾,而不是求一戰之勝。他到現在都沒有懷疑為什么在墨爾根這里會突然有伏兵。

“是,大人!”

見伏爾哈讓自己退到后面去,趙強忙應了一聲,迅速掉轉馬頭奔往車隊,招來葛飛虎、德丘他們低聲吩咐了幾句。很快,車夫們便將馬車團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圓形方陣的防御架勢。但卻也是將道路堵得結結實實,若是伏爾哈的人不支,連條退路也沒有。

那十來個讀書人不知道前方發生何事,見到主子臉上一臉凝重,車夫們也是慌里慌張,他們隱隱感到有危險,縮在車陣當中牙關直抖,不敢亂動一下。周培公卻是爬上一輛馬車,抬頭朝前方看去,對于他的這一舉動,并無人來管他。

幾個出探的馬甲已經奔到廢墟前面,此時臨近傍晚,天色有些發黑,幾人無法清楚分辨廢墟后面是否有人。相互叫喚幾句后,兩個馬甲一甩鞭子想從東面繞到廢墟后面一探究竟。然而當他們才轉過去,卻猛的看見廢墟后面突然冒出數不清的人頭來。

“羅剎人!”

最先看到那些人臉面的馬甲失聲叫喊了起來,那些紅毛鬼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羅剎人。隨著他的這聲叫喊,所有的馬甲都看到了廢墟后面有無數的紅毛鬼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回去!”

領頭的馬甲大呼一聲,便要掉頭回返本陣,但突然他下意識的勒住了馬頭,扭頭朝北面看去,因為他聽到大地傳來一陣抖動。騎兵!他的心一驚,卻是沒有立即逃回本陣。他要知道對方有多少騎兵,這是他的使命。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這一停頓是多么的愚蠢,因為他看到近千名騎兵正如潮水般向這邊涌來,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頭,比起廢墟后面的羅剎人不知多了多少。

眼看那些騎兵就要沖過來,馬甲們再藝高人膽大也不可能擋住這股奔騰的鐵流,于是他們一個個搶先往本陣沖去,顧不得出探返陣的先后規矩了,這會只想快點逃回陣中,不然自己肯定要被踏成爛泥。

由遠及近的關寧騎兵如何能讓這幾個出探的清軍逃回去,再距離他們還有數十米的時候,最前面的騎兵們已經搭箭瞄向了他們。

“嗖!嗖!嗖!”

幾百枝利箭頓時破空而出,連人帶馬射倒了那幾個想逃回去的馬甲。而廢墟后面,格里夫斯基指揮著他的哥薩克大隊也緩緩的踏出廢墟,一隊一隊的向著對面的清軍挺進。于此同時,近衛師團第一聯隊在聯隊長江四的指揮下,也呈戰斗隊形從墨爾根西南的樹林中冒了出來,無聲無息的向著那數百清軍接近。

“大人,我們被包圍了!”

看到對方不僅有羅剎兵,還有騎兵時,佐領巴哥就大吃一驚,再看到還有數不清的火銃手出現在側翼時,他的心開始狂跳起來:這些敵軍是從哪里來的,他們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慌什么!”

伏爾哈也沒有想到埋伏在這里的敵軍竟然有這么多人,他已經清楚的看到,敵人不僅有羅剎人,還有包括漢人在內的其他敵人。但他并不畏懼,他相信自己手下這些能頂上五千漢人的八旗勁旅完全可以擊潰對方,就算不能戰勝他們,自保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種自信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實力的體現,因為伏爾哈堅信他們是戰無不勝的八旗精銳!

伏爾哈十分冷靜鎮定,他迅速分析了對方最有可能從哪面攻擊己方,然后下令展開戰斗隊形,隨時準備沖鋒。當然,他也不忘將自己的親兵隊列于陣外,好在關鍵時候由自己親領直插對方最薄弱的環節——那些火銃兵們。根據與吳三桂的軍隊作戰經驗,那些火銃兵們往往是不堪一擊的,只要舍得死上點人,一鼓作氣就能將他們攆得跟羊羔子一樣,到時對方的陣腳就要自亂,只要對方一亂,那就什么都好辦!這次就讓羅剎鬼嘗一嘗我八旗的厲害,伏爾哈猛的一吸氣,緊緊盯住前方。

在參領大人的調度和自信感染下,原本有些驚慌的清軍們也很快調整了心態,他們熟練的操控馬匹列好隊形,取箭的取箭,撥刀的拔刀,并且摸出一把豆子塞入戰馬的嘴里,讓它們保持足夠的體力以應付即將到來的惡戰。

“大帥,咱們的人到了,我們是不是?”葛飛虎摩拳擦掌的向趙強請戰,光看著友軍殺敵自己卻不能去殺上幾個,當真是心癢得很。

趙強一直在注視著伏爾哈,看清他的部署后,笑著對葛飛虎說了句:“咱們就在這看著吧,看看這幾個月功夫,咱們關寧軍的戰力有何改觀。”

伏爾哈部署的一點差錯也沒有,但是實力的懸殊不可能僅靠他的有效調度就能抵消的。

“大帥可是在看著我們,等下千萬不要丟了咱騎兵師團的臉!”

“千戶,咱們直接沖過去不就完了,干嘛非要讓近衛師團的人打頭陣?”

“這些清軍可是京城過來的禁軍,骨頭硬得很,咱們直接沖上去,肯定要折損不少人手,讓近衛師團把他們轟散咱們再動手,不是方便得多嘛。”

馬龍向部下解釋了下為什么不直接沖陣的原因,然后迅速派人與指揮哥薩克大隊與后衛師團一部的吳四取得一致,很快,江四那邊便開始動起手來,大喇喇的將本部推進到離清軍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然后等待友軍的保護。而清軍在伏爾哈的指揮下,并沒有輕動,伏爾哈已看出對方意圖,他在等待對方步兵與騎兵交匯時的混亂全力一擊。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4
惡奴 第六章 火器制勝

天色越來越黑,隨著距離的拉近,所有的清兵都感到了一種壓迫感,戰馬開始燥動起來,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嘶鳴。求戰的本能與殺敵的渴望也讓他們的大腦開始充血,望著對面數倍于己方的敵軍,最初的慌亂早已消失,這會只剩征服與屠戮的快感。
“羅剎人侵我土地,殺我百姓,今天就讓我們用手中的刀劍告訴他們,該是血債血償的時候了!”

“鑲黃旗的勇士們,用敵人的腦袋來證明你們的勇敢與強大吧!”

“皇上在京城等著我們勝利的佳音!”

伏爾哈在兩個佐領的跟隨下,打馬繞著自己的隊伍奔跑了一圈,他要告訴自己的部下,羅剎人沒有什么可怕的,那些裹挾來的叛軍更是懦弱得不堪一擊!只要勇士們的戰意燃燒得熾熱無比,任何敢于阻擋自己的敵人都將分崩離析!這個世上,只有咱們滿洲人的八旗才是最強大的軍隊!

在觀察了對方的火銃兵后,伏爾哈決定全軍出擊,不留余力的主攻這些火銃兵,迫使他們潰散,然后就趕羊般將他們攆向那些騎兵和羅剎人隊伍當中,利用混亂一舉擊敗敵軍。不可否認的是,伏爾哈在下這個決定之時,還是考慮到了羅剎兵一貫的兇名,他怕直接沖擊那些羅剎兵,會取不得什么預期的戰果,于其出擊不力被動反擊,倒不如選那些由漢人、索倫人、達斡爾人、鄂倫春人組成的火銃兵下手,對付他們,簡直太容易了!

“大帥,他們在等什么?”

見鑲黃旗的人遲遲不動,德丘有些摸不著頭腦,現在的形勢很明顯,他們已經被包圍了,這個時候應該果斷的選擇突圍點或者先發制人,哪能就這樣呆呆的等著對手一步步的合攏呢。對于伏爾哈的那些叫嚷,他是發自內心的好笑,雖然在不久之前,他也對滿八旗敬畏如神,可是在關寧軍的經歷告訴他,八旗也不過爾爾,他們以前的無敵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碰上對手而已!

“他們是在等出擊的最好時機。”

趙強指了指不遠處的近衛師團第一聯隊,告訴德丘:“如果我猜的不錯,伏爾哈進攻的目標就是咱們的火銃兵了...戰前動員結束了,我想他也該出手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前方的清軍突然發一聲喊,然后迅速打馬沖向正在與友軍交匯的第一聯隊。顯然,他們的目標就是就是近衛師團。

“他娘的,果然是在打老子的主意!”

立于陣后的江四見清軍朝自己這邊殺來,冷笑一聲:“傳令下去,放他們進五十步內再射擊!”又補了一句:“有違令者,陣斬不饒!”

“是,千戶!”

傳令兵聞言一凜,五十步之內才可以射擊,這似乎有點危險,但他也僅是怔了怔,便很快打馬沿著陣中高聲傳達聯隊長的命令。

五十步的距離相當于后世四十五米距離,這個距離是十分危險的,因為高速沖剌的騎兵會在短時間內就沖近陣內,屆時只有火銃的第一聯隊必將任由宰割。一般火銃兵作戰都是在火銃能夠射擊到的最遠距離——八十步外就開始射擊,以遲滯騎兵的進攻速度,打亂他們的沖鋒陣形。如果放對方進了五十步內,那就意味著如果己方的射擊起不到壓制性戰果,那隨之而來的就是全軍崩潰,因為只有火銃的步兵完全沒有能力反抗高速沖到面前的騎兵。

但江四不怕,他相信大帥教授的三段射擊足以彌補距離的缺陷,經過一個冬天的訓練,他對自己的部下也充滿信心,他深信,那些藐視自己的八旗兵必將在密集火銃的打擊下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當然,他下達五十步內才可以射擊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出于射擊效果的考慮,部下這一千多火銃兵只有三分之一是有過實戰的,而其余三分之二都是從漢軍營新補入的新兵蛋.子,他們的火銃實彈訓練也限于火藥的缺少而只能進行為數不多的十幾次,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是在按大帥的練兵要求進行隊伍與號令的訓練。此次是冬訓之后的第一次作戰,而且又是大帥親自部署的戰斗,并且對方還是老對手八旗軍,所以江四不僅要打贏,還要贏得漂亮。出于最大程度發揮火銃射擊的效果,他冒著一定風險將射擊的時機定在了五十步內,這個距離,就是最差的士兵都可以閉眼射中敵人!

“千戶,韃子們沖近衛師團去了!”

騎兵們眼睜睜的望著幾百清軍沖步兵而去,而自己卻只能在旁看著,一個個心急如焚,百戶們已經過來請戰多次了,卻都被千戶馬龍給斥了下去。又一個總旗一臉急燥的跑來時,馬龍一句話也不讓他說,罵道:“急什么,等著看好戲吧!這仗總不能讓咱們騎兵全包了吧,總得讓步兵兄弟們表演一下。你們他娘的就是瞎操心,急啥子急!皇帝不急太監倒急了,給我滾回去!”

“是,千戶!”那總旗被訓得一聲也不敢吭,灰溜溜的就退了回去。

吳四這邊卻是一點也不急,他手下有后衛師團的一個大隊,外加自己的教導大隊三百士官,還有格里夫斯基的哥薩克大隊,哪怕近衛師團全軍覆沒,他也毫不懷疑這幾百鑲黃旗的清軍注定要全數死在這墨爾根。不過大帥之前的命令要求讓近衛師團派一個聯隊參戰,以檢驗火銃兵對抗騎兵的戰斗力,以便在對清戰事時能夠吸取教訓和經驗,讓近衛師團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吳四便樂得在一旁觀戰,事實上他對于火銃兵的戰斗力還是有懷疑的,尤其是對陣八旗騎兵,吳四可一點也不樂觀。要知道當年吳軍中配備火銃的營頭幾乎清一色的逢騎必潰,根本起不了作用,真正解決戰斗的還得靠大刀長矛!

希望大帥費盡心血組建的火銃兵能夠如大帥所想那般發揮奇效吧!吳四望了一眼遠處的車隊,不知道大帥現在是否也在看著這邊。接到趙強護衛送來的信后,吳四才知道趙強冒險去了京城,不禁為趙強的安危擔心不已。接到命令的當天就派人前往雅克斯調兵,自己則當天就帶人去了墨爾根。在幾天的等待里,吳四一直心血不寧,害怕趙強有什么意外,那樣的話,關寧軍上上下下這么一大攤子可就要毀了。“只有大帥才能統領關寧軍,也只有他才可以帶著弟兄們殺進關內,除了他,我吳四不相信任何人!”這是吳四經常對部下們說的一句話。

看到部下們已經完成加速準備,離對方的火銃陣列不到一百步時,伏爾哈鄙視的望著那些看上去很年輕的敵人,蠢貨,你們再不開火只有被砍的份!

“為了大清,為了皇上,殺啊!”佐領巴哥一馬當先,奔跑在隊伍的最前面,那些黑洞洞的火銃口讓他有些發顫,但看了一眼自己的板甲后,心中大定,揮舞著長刀呼喊著便沖了上去。緊隨其后的清軍聽了佐領大人的呼喊,腳下一用力,“呼”的一聲便跟了上去。他們也在計算著對方開火的距離,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當發現自己已經沖到對方不足六十步距離,而對方竟然還不開火時,狂喜迅速蔓延開。這些身經百戰的鑲黃旗精銳太清楚剩下的距離對于勝利有什么意義了。

“砰!砰!砰!”

在巴哥等清軍沖到五十步之內時,終于銃聲響起來了,戰場上方立即升起一片黑煙,遂之響起人馬的哀叫與悲鳴聲。這陣銃聲也讓沖鋒的清軍心里一定,終于等到他們開火了。同伴的死傷不是他們所考慮的,他們只知道自己沒有被對方的火銃擊中,而這意味著自己可以放心大膽的突入敵陣,然后瘋狂的收割人命了。

“沖!”

伏爾哈在銃聲響起來之后毫不猶豫的下令部下繼續沖鋒,清軍們也是人人奮勇,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叛軍的火銃只能打響一次,他們必須要重新裝藥才能發射!可惜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伏爾哈在沖鋒的路上一直在注視著那些騎兵,他很擔心那些由烏合之眾組成的羅剎騎兵會在這個時候沖過來,那樣自己攻其弱點直潰其軍的計劃就要被打破。慶幸的是,那些羅剎軍官太愚蠢了,他們竟然天真的以為火銃兵可以單獨對抗自己的騎兵,實在是太笨了,這個愚蠢的決定將是你們此戰最大的后悔!見最前面的人已經沖到四十步了,伏爾哈不禁松了口氣,大勢已定!

“嗷嗷”叫吼的鑲黃旗清兵們也仿佛看到待宰牛羊般,興奮的沖了上去,此時他們的眼里再也沒有懷疑,也再也沒有對火銃發射的恐懼,他們知道這些蠻子軍不可能再打響那些燒火棍了!誰知,他們的戰馬才跑了幾步,就又聽見一陣“砰!砰!砰!”的轟射聲。與之對應的是沖在前面的數十騎好像掉線的風箏一般翻倒在地。

嗯?!伏爾哈被這銃聲聽得一愣,但很快就不當一回事,這些叛軍倒也狡猾,知道留有余力來個二次打擊,可惜你們再也沒有什么手段來阻擋我八旗勇士的利刃了!

“沖!”

伏爾哈用力的吼叫著,眼睛之中布滿嗜血的兇光,戰刀高高舉起,直指一名蹲在地上手忙腳亂裝著藥子的敵兵。

清軍們也如同他們參領所想那般,露出猙獰的面目撲向那些火銃兵。

跪下老老實實的挨我一刀吧!

可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對面那些已經發射完火銃的叛軍卻是一點也不害怕就要沖到自己面前的清軍,他們或是突然下蹲,或是快速退向后排,而在這些變化當中,始終有兩隊百人的火銃手平衡的舉著手中的火銃。

對手的變化伏爾哈也看到了,但僅是短暫的猶豫,因為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再考慮,還差二十步,只要突破這最后二十步,一切都將結束。

現實粉碎了伏爾哈的幻想,當聽到火銃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一下就懵了,前面兩輪火銃至少讓大半個佐領失去戰斗力,現在再來一輪,自己身邊就將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

混蛋!看到那些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勇士絕望的倒在了叛軍陣前時,伏爾哈暴怒了:這些狡猾的蠻子,你們太卑鄙無恥了!

可是,現在伏爾哈連罵娘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因為在第三輪火銃剛剛打響之后,對面竟然又響起了火銃的射擊聲,然后所有沒有倒下的清軍都看到一個讓他們可怕萬分的場景——一隊隊裝好藥子的火銃手竟然開始主動出擊了,而他們的人手竟然只剩不到百人。翻落在地的同伴和受傷的戰馬成了繼續沖鋒的最大障礙物,殘余的百名清軍再也不可能沖向對方了。

怎么會?怎么會!死了一大半人,竟然連對方的邊都沒摸到,伏爾哈心頭涌上莫名的寒意,這些羅剎人的火銃兵在使什么魔法?他們怎么不是跟那些漢人一樣使用火銃呢?

“撤!撤!撤!”

不知道是老天爺保佑還是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巴哥竟然沒有被火銃擊中,這會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不過看著眼前的情形,他知道己方敗了,如果再不跑,那些火銃手們會近距離的對著自己開火。他還是很忠誠的,在調轉馬頭撤退的時候,他一把拽住參領大人的馬繩,拉著他一塊往后跑去。他們這一跑,殘余的百名清軍忙發一聲喊,也魂飛魄散的往后跑去,這會他們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雄心壯志,也再也沒有了方才的狂妄自大,目無一切,他們只知道這里是地獄,是閻羅殿,是會吞噬人命的陷阱...

“去收拾殘局吧!”

火銃兵們的戰果讓戰場上所有人都驚呆了,看到那幾百鑲黃旗清軍已經完了的時候,馬龍足足呆了十幾秒,才放聲大笑起來,然后一揮馬鞭,對那些也看直了眼的百戶、總旗們下令沖鋒。

吳四也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駭得目瞪口呆,第一意識想到的就是難怪大帥要花這么大血本組建火器隊伍,原來這火器兵當真可以制得了八旗騎兵!

“都別他媽的愣住了,全給老子去痛打落水狗去!”一聲令下,后衛師團和教導大隊、哥薩克大隊如下山猛虎一樣向那些清軍殘兵沖了過去。哥薩克大隊里的俄國兵們打一開始就瞧不起這些所謂的八旗勁旅,若是關寧軍讓他們打頭陣,恐怕早就結束戰斗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進攻命令,全都“嗷嗷”叫的沖了過去,唯恐落于人后,因為那些清人的首級可是算軍功的!要是讓那些騎兵們搶了,那這會可是白來一趟了。

“大人,他們的騎兵上來了!”

望著潮水般涌來的羅剎騎兵和步兵,巴哥都快哭了,求生的本能讓他拉著已經懵了的參領大人,帶著殘余人馬四處亂奔,可是怎么也沖不出去。三面被重重包圍,退路又被該死的索倫車隊給堵得水泄不通,這會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5
惡奴 第七章 滿人不降者,照此辦理

“大人,你醒醒,你醒醒啊,大人!”
拼命的搖晃呆若木雞的伏爾哈,巴哥欲哭無淚,抵抗已經沒有任何效果,只會加速死亡,當同伴一個個倒在亂刀之下時,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這殘酷的屠殺。不過對方似乎不著急將他們全部殺光,而是戲虐的圍住他們,眼神中滿是嘲笑和譏諷。這種眼神巴哥有點熟悉,似乎當年也曾在同伴的眼睛中看到過,不過那時,他們是勝利者。

參領大人變成這樣,巴哥束手無策,他知道是沒有辦法突圍出去了,索性下馬將伏爾哈抱到地上,然后跟著癱坐在地上,刀也不拿了,就那么隨意的丟棄在那。清軍殘兵們也是人人膽喪,望著黑壓壓的人頭,他們從毛孔里透出寒意。佐領大人這一坐,徹底粉碎了他們突圍的念頭,情形已是如此,還撐著做什么。也不知哪個先嘆了口氣,翻身坐在地上,很快,幾十個清兵全坐到了地上,低著頭默不作聲,任由敵人指著自己笑罵。

“讓開!”

關寧軍的人群被一群軍官分開,臉上揚溢著勝利喜悅的吳四冷冷的掃視一眼這些放棄抵抗的清兵,對還在發呆的伏爾哈叫道:

“伏爾哈,我們大帥念你是條漢子,你投降吧,我們可以給你個活路!”

“大人?”巴哥一聽這話,突然生出一股求生的欲望,眼巴巴的望著毫無反應的伏爾哈。一眾清兵也都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看向參領大人。人之將死之時,突然聽到可以活下去的話,無疑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根稻草只是虛無的影象,他們也都會視為最后的救星。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畢竟少,有哪個不想活下去,這些個鑲黃旗的清兵在以往的人生中不知殺了多少手無寸鐵的漢民,不知聽到多少求饒的話語,不知在自己的笑聲中砍下多少漢人的腦袋,那時,他們從來不認為自己怕死,他們以殺人為樂,他們以破家為榮,可是今天,當自身陷入當年他們屠刀下慘死者的境地時,他們突然意識到:原來死亡真的很讓人恐懼。

參領大人會不會投降,讓我們活下去呢?這一刻,大部分清兵腦海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他們不安焦慮的望著好像夢游一般的參領大人,心“撲通”的跳著,眼神之中充滿渴望。

在短暫的等待之后,伏爾哈終于回到現實當中,他沒有去看自己的部下,而是搖搖晃晃的起身看向吳四,不甘心的問道:“你們到底是羅剎的軍隊,還是什么人?”他已經懷疑與自己交手的這支軍隊真實身份了,雖然他改變不了失敗的命運,但他卻想死得明明白白。如果連打敗自己的軍隊都不知道是哪方的,他真的有些不甘。

“羅剎人的軍隊?”

吳四聞言呵呵一笑,不屑的道:“羅剎人只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你所看到的這些羅剎兵只不過是我們的俘虜。”語氣一揚,有些驕傲的說道:“告訴你,我們是關寧軍!”

“關寧軍?”伏爾哈一愣,脫口就道:“你們和吳三桂那逆賊有什么關系?”

聽了他這話,吳四大怒,喝道:“大膽,先帝的名諱豈容你這韃子玷污!”

幾個吳軍舊部出身的百戶、總旗也跟著喝罵起來,他們不能容忍一個韃子說先帝是“逆賊”!

伏爾哈恢復意識后,人也鎮定下來,或者說他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么喝罵,因此對于那些軍官的怒罵他毫不為意,只緊緊看著吳四,沉聲問道:“你們大帥到底是誰?”

吳四剛要開口,卻聽聲后傳來趙強的聲音。

“伏大人,在下便是關寧軍大帥。”

大勢已定之后,趙強便帶著護衛們過來了,他剛才讓德丘吩咐吳四不要殺死伏爾哈,因為一路行來,他還是有些敬重伏爾哈的,原本是想殺掉此人,現在想想,還是給他個活路,讓他去銀礦當苦力吧,也算是廢物利用吧。不過想到伏爾哈的性子,估計可能不會投降,所以趙強便想親自勸他一勸,畢竟是自己給他設的死亡陷阱,現在留他一命也算是小小的補償吧。

在葛飛虎等護衛的陪伴下趙強徑直穿過人群,吳四忙與一眾軍官要彎腰行禮,卻被趙強制止了,示意他們不要多禮。

“你?!…”

看到趙強出現,伏爾哈如五雷劈頂一般失聲道:“你不是索倫人米慶嗎,怎么會是什么關寧軍大帥…你...”

“索倫米慶只是本帥的化名,若不如此,本帥如何能進得了關。”趙強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有些同情的看著伏爾哈,勸道:“事已至此,我想你也應該明白發生什么事了。本帥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把刀扔下,本帥可以給你個生路。”

伏爾哈深吸一口氣,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墨爾根會突然出現這么多的伏兵,原來這米慶早就安中布置好了,他是存心要消滅自己的人馬。此人身為叛軍首領,卻敢潛入京城,倒是膽大得可以,想到皇上和明相對米慶的重托,伏爾哈心中百般滋味,不由苦笑一聲,皇上和明相竟然都被這米慶給耍了,還指望著他可以領著族人配合自己作戰,一同打擊羅剎人,真是可笑啊!

我堂堂八旗男兒,御賜巴圖魯,如何能投降你這卑鄙小人!伏爾哈又氣又急,恨自己未早能識破這米慶身份,以致今日有此慘敗,使皇上和明相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心中愧疚無已,他沒有怪明珠識人不明,而只怪自己有眼無珠。

罷了,事已至此,想那么多做什么,伏爾哈冷笑一聲,脖子一耿,青筋暴起,傲然說道:“世上只有戰死的滿洲勇士,絕沒有投降的八旗漢子!”說完將手中的長刀朝趙強一指,喝道:“想要我的命,得看我的刀答不答應!”

“是嗎?當真這世上只有戰死的滿洲勇士,沒有投降的漢子嗎?”

趙強揮手示意護衛們不要擋在自己面前,一個敗軍之將怕他什么?指著那些坐著的清軍問道:“你們也要和學你們的參領大人一樣不投降嗎?”

“想我們投降,你做夢!”一個清兵憎惡的朝趙強“呸”了一口:“吃里扒外的叛逆,我八旗男兒誓死也不降你這等小人!”話音未落,卻聽“砰!”的一聲巨響,然后整個便往后倒去。只見胸前已是開了個大洞,正“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鮮血。

趙強將火銃扔還給一邊的士兵,看都不看那中槍掙扎的清兵,只問那些被驚呆的清兵:“你們降不降?”這邊已有士兵將火銃遞給他,護衛們又要開始點火繩了。

一見那火銃指著自己,再看同伴的死狀,一眾清兵再也硬不起來,紛紛說道:“降,小的愿降,小的愿降,大帥開恩啊!”到這份上,連“大帥”也叫出來了,可見這些個鑲黃旗清兵已是徹底嚇破膽了。這會只想求活,其他的什么都顧不上了。

一眾清兵磕頭愿降的樣子讓趙強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一臉微笑的將火銃指向巴哥,似笑非笑道:“巴哥佐領,他們愿降了,你呢?”

“我…”

巴哥心里發毛,他當然不想死,但是就這么投降了,好像也太過丟人,腦中猶豫再三,遲遲下不了決心。不過待看到趙強有些不耐煩的將火銃口抬了抬后,他卻是再也顧不得多想,猛的趴下不住磕頭求饒:“小的愿降!小的愿降!大帥開恩給小的個活路吧!...”

“哈哈,好,很好。”趙強將視線轉向伏爾哈,譏諷道:“伏大人,你可都看到了,你所謂的八旗勇士好像也不過如此嘛。”

“你們這些混蛋,丟盡列祖列宗的臉,你們不配當我八旗勇士,你們這些懦夫!他就是現在不殺你們,也會活活折磨死你們的!...”伏爾哈被部下們的舉動氣得兩手直抖,恨不能揮刀把他們全殺了,省得在這丟盡旗人勇士的臉面。

“伏大人,本帥再問你一句,你愿不愿降?”

趙強可不想看伏爾哈在那罵部下,他只想只知道伏爾哈這個所謂的“巴圖魯”到底有多勇敢,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呸!”伏爾哈扭頭狠狠的瞪著趙強,他那眼神明白無誤的告訴趙強:我不會投降的!

“砰!”

見了他這眼神,趙強冷哼一聲,也不與他多說,火銃口往伏爾哈左腿上一指,護衛當即點燃火繩,數秒之后黑洞洞的銃口便噴出奪命的火焰,沖膛而出的鉛子頓時將伏爾哈的腿轟的稀巴爛。

“呃!”

伏爾哈左腿被轟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往后倒去,疼痛讓他失聲叫了一下,額頭汗珠直滲,卻是硬咬著牙關強自支撐。他不想讓這個漢人看自己的笑話!死沒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滿洲勇士的聲名不能被自己丟了!尤其是在漢狗的面前丟人!他們不配!

“降不降?”趙強根本不理會伏爾哈這會是不是疼得說不出話,只面無表情的對他再問了一句。

要是降了早就降了,何必吃這苦頭!伏爾哈果真是硬漢,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怒吼:“不降!”

“砰!”

又是一聲銃響,這回卻是打在了伏爾哈的右腿上。

“現在呢?”趙強冷冷的望著就快疼暈過去的伏爾哈。

“你打死我吧!我死都不降!”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伏爾哈發狂,他惡毒的咒罵趙強:“你們這些可惡的漢狗、叛逆,朝廷一定會蕩平你們,把你們的人頭掛在城門上示眾,誅盡你們的九族,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用盡最后力氣痛罵幾句后,伏爾哈終于撐不住,眼皮一番暈死過去。

“砍斷他的雙手雙腳,割掉舌頭,挖掉眼睛,整個酒壇子給泡上,記住,絕不能讓他死了,本帥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伏爾哈的倔強不屈讓趙強暴怒不已,竟然做出了一個慘無人道的決定,就是將這個骨子里看不起漢人的滿人做成人彘!

言畢,又不解恨,對一干部下吩咐道:“今后但凡有不降的滿人,一律照此辦理!”

“嗞!”吳四等人聽了趙強的吩咐,倒抽一口冷氣。卻是誰也不敢有異議,忙齊聲應道:“是,大帥!”

“收拾戰場,今夜就安營在此,明日一早趕回首義城。”

趙強說完之后便掉頭離去。吳四等人忙吩咐部下收拾戰場,安營扎寨。巴哥和那幾十個投降的清兵都被趙強方才的命令給震呆了,也被參領大人的慘狀嚇傻了,在被拉著綁起來的時候,他們甚至連手指都不敢動一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8:26
惡奴 第八章 血肉父母所賜 衣冠祖上所承

“多行不義必自斃!”
“哈哈,好一個多行不義必自斃!…”

望著周培公那一臉正色,趙強怒上心頭,盯著他足有數分鐘才壓抑住心頭之火,緩緩說道:“周公在為伏爾哈叫屈嗎?”

“勝負平常事,伏爾哈敗了便敗了,你殺了他便是,但你卻行禽獸之事,將他做成人彘,實在是叫人不恥!此等酷刑本乃心胸狹窄之婦人所為,今你卻行此酷刑,可見你也只能與婦人一比,一介婦人之輩還狂言要揮師入關,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培公渾然不懼趙強陡變的臉色,輕蔑的看著他,眼神之中甚至還有幾分嘲笑的意思。

趙強呼了一口氣,輕笑一聲,看向帳外:“伏爾哈不肯降我,本帥酷刑對他有何不可?”

“你說呢?”周培公反問一句。

“你說本帥在行婦人之事,以大惡之舉行事,想來是說本帥縱可以逞一時之威,必不得長久,說不定不用多少時日就會身陷萬劫不復之地吧?”

周培公不卑不亢道:“你知道就好,縱覽史書,絕無暴戾之人能夠取得人心,最終功成名就的。”

“若照周公這么說,韃子入關殺我千萬漢民,卻如何能竊得我漢家江山的?”趙強突然轉過身子再次盯著周培公。

“此一時,彼一時,現圣君在位,天下歸心,百姓安居樂業,只此一點便勝過前朝許多。”

清軍入關大小屠殺數百場,屠戮漢人不下千萬之眾,此點周培公倒是有數,但在他眼里,入關屠殺無可厚非,否則各地漢人如何肯歸順大清安享大平。屠得幾城也不過是為了更多的漢民不敢反抗而為,初衷也是為了保下大多數漢人百姓性命。此即大惡為大善。

“周公倒會避重就輕,替韃子粉飾。”

聽周培公竟如此說話,趙強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心道周培公果然奴性深重,看來這曉以大義是萬萬行不通的。

“我勸你還是向朝廷歸降得好,北地邊荒,你又如何能成得了事?吳三桂起兵之時何等的聲勢,最后不還是煙消云散,為世人所唾罵嗎?我看你部各族雜處,內中還有羅剎紅毛鬼,用一句烏合之眾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說到這里,周培公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關內百姓長亂思安,現好不容易過生太平日子,就算你成功揮師南下,這天下百姓又能有幾人響應于你,愿歸順與你的?別的且不說,只看你這關寧軍,怕到時“韃子”一呼就要落在你們身上了。那時,你所謂的恢復漢人衣冠又從何提起呢?只怕這關內關外不論是漢人還是滿人或是他族之人,都會共討你!”

見趙強好像聽得有些入神,周培公心下一動,進一步勸道:“現朝廷大舉用兵羅剎,你部也小有氣候,若是能助朝廷出戰羅剎,屆時皇上必不會計較你以前之事。大丈夫在世,不過為個萬戶候,若你愿歸順朝廷,在下以性命擔保皇上必厚待于你!…”

“周公的好意本帥心領了,但本帥有一事實在不明。”趙強突然打斷周培公,問道:“周公身為漢人,何以對占我家園,奴我同胞的韃子如此赤誠的?”

“既定鼎中原,當為各族之主,這韃子一稱便是可以去了的。當今圣上禮待前朝,詔修前明皇陵,開鴻儒恩科廣攬前明士子之心,年年祭祀孔圣,開科舉納諫言,修河道治水利,輕徭役善待百姓,哪一點做得比漢人皇帝差了?”提到當今皇上,周培公心中油然就升起欽佩之情,面朝南拱手道:“當年唐太宗為各族共舉為天可汗,其實李家血統也是漢胡雜處,非正統漢人,太宗能為天可汗,我大清康熙皇帝更可為漢人之主!”

“漢即為漢,胡即為胡,漢胡如何能混談!非我族類,自不會善待與我!我漢人江山千年以來所受荼毒皆來自胡!漢胡血仇,華夷大防,豈可輕忘!”趙強再次暴怒起來,這周培公的腦袋里到底裝得是些什么,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鐵桿漢奸!

“漢人之稱為漢武帝之時起,然至后世,有五胡亂華之禍,遼金蒙古都曾占領中原,這漢人之血緣本就稀薄,你口口聲聲說為漢人,卻不知你這所謂漢人又是否為真漢人呢?”周培公一臉譏笑的望著鐵色鐵青的趙強。

“本帥血肉父母所賜,姓名衣冠皆為祖上傳承,不論祖上有無他族血緣,今本帥既是漢人,便就是漢人!身為漢人者,自以護我漢人同胞為己任。當年東漢陳湯有言,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本帥不才,不敢與先賢相比,但也不愿茍活在異族統治之下,有朝一日,本帥必揮師入關,重振宇內,殺光那些欺凌我漢人的滿洲狗!”

周培公聞言也是氣得臉漲得通紅,脫口就道:“你好大的口氣!”

“事在人為!”趙強冷眼看向周培公:“華夷大防在周公心中當真不值一提么?”

周培公微哼一聲:“華夷大防不及君臣之義!”

“好,好,好!”

趙強連說三個好字,霍的轉過身子,斬釘截鐵道:“不降我者,必誅其心!本帥今日將伏爾哈做了人彘,他日還要將那些同樣不肯歸降的滿人也做為人彘!本帥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欺我漢人的蠻族是何等的下場!他日入關之日,周公就會看到關內再無一胡一蠻,有的只是我漢人!”

“說我暴戾,說我惡毒都沒有關系,本帥就是要如此行事,大破才大立,大惡為大善,在本帥心中,千萬被奴役的漢人同胞才是本帥的血肉所在,區區韃子就是盡數殺光又有什么了不起。與我千千萬萬漢人相比,何為惡,何為善,難道周公分不出嗎?”

“你這番瘋話也就是能對我說說,試問關內漢人誰又會相信你,誰又會認同與你!在他們眼里,皇上才是皇上,你和你的軍隊不過是一支蠻荒的叛軍而已!你若南下,必將為千夫所指,萬夫所罵!”

“罵我的都是奴性深重的漢人,他們罵我,我便殺他們,殺得人多了,這天下自然也就無人敢罵我,自然也就太平無事!”趙強再次大笑起來,笑完猛的對周培公一瞪。

“明亡以來,我血性漢兒都已赴死,剩下的都已經沒了血性,他們與你一樣,骨子里透著奴性,你們害怕,你們恐懼!為什么,因為你們被滿人的屠刀嚇怕了!現在本帥就是要以暴制暴,以惡制惡,讓滿人同樣被我的屠刀嚇倒!你我都清楚,一個被做成人彘的滿人不會有什么影響,但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滿人人彘的出現,就將呼喚起被奴役的漢人最原始的血性!到時候,我看不過百萬之眾的韃子如何再能竊居中原!”

“不過周公既落到我手上,你便是想為你的主子效忠也是不行了,哼,我想周公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大名如何被康熙提起了!”

“我對大清,對皇上之心蒼天可鑒!你以為你使些齷齪手段,就能使皇上疑我,讓我心甘情愿替你賣命么!我勸你還是早點收了這個念頭吧,當年我能為朝廷平你們這些吳逆,今日又怎會替你們這些吳逆反朝廷呢!周培公大好男兒,頂天立地,朝秦暮楚之事斷然做不出來,更何況為你這跳梁小丑為虎作悵!”

“那倒未必...”趙強抬了抬手,卻是突然止住,吩咐德丘:“把周公帶回去,好生看著,記住,可不要怠慢了他。”

“是,大帥!”德丘在外面聽到現在,對這敢跟大帥頂嘴的周培公惱得不行,本想著等會教訓他一頓,沒想大帥卻這般吩咐,只好悶悶不樂的一拽周培公。

“我自會走!”

周培公猛的掙脫德丘,怒視了趙強一眼,抬退便往帳外走去。

閑話一句,時常聽人說我們漢人根本不是漢人,只是雜交的后代,在此,我只想說一句“我的爺爺是漢人,我的父親是漢人,我的兒子也是漢人,因為祖先告訴我們后人——我們是漢人。所以,我們就是漢人,我們繼承漢人的一切,并致之于發揚光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