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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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23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47
惡奴 第二十四章 盡屠 不封刀(中)
鐵騎錚錚,天地間的寧靜被蹄聲瞬間粉碎。
看押罪民們三十幾個清軍,此時臉色已是白得不能再白,他們已經看得明明白白,那些個紅衣騎士可不是正紅旗的騎兵,再看他們正沖剌的方向,傻子也知道這些騎兵想干什么了。驚慌中,他們紛紛上馬往堡內打馬狂奔,留下這些罪民們目瞪口呆的望著那些紅衣騎兵。有膽小的已經嚇得鉆進拉運尸體的馬車下面,更有甚者,一個四十多歲的罪民竟然奮不顧身的跳進死人坑里,隨手在一具尸體的斷脖處使勁的抹了起來,然后拼命的涂抹在臉上,兩眼一閉,雙腿一蹬,就這樣直直的“死”了過去。

陳夢雷也驚呆了,但他沒有和那些膽小鬼一樣嚇得魂不附體,而是強撐著吆喝那些罪民們:“大伙不要亂,不要亂,快,快逃進堡里面!”

罪民們平日大多都是聽陳老爺話的,這會聽了他叫喊,立馬有幾十人跟著陳夢雷往尚陽堡跑去。一邊跑,一邊恐懼的望著那些就要沖過來的騎兵。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驚訝的發現后面的騎兵當中赫然有十幾騎大清兵,而在這些大清兵的后面才是那些紅衣騎兵。如果他們的眼睛沒有看錯的話,他們可以確認官兵的戰馬嘴巴正不住的往外翻著白沫,同樣,緊追在后的那些紅衣騎兵的戰馬也在吐著白沫。

眼看著官兵和紅衣兵就要攆上自己,罪民們嚇得哇哇苦喊起來,只恨爹娘少生自己兩條腿。落在后面的則已經是不敢再朝后看去,而是閉上眼睛只知瘋了般朝前跑去。

娘啊,爹啊,兒不想死啊!…

不過那些騎兵對前面的罪民們根本不理會,前面的賴密特等人這會叫苦不已,這些天殺的漢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節骨眼上跑到前面擋路,真是一幫欠殺的貨!

顧不得再去喝罵那些漢人罪民了,賴密特一拉馬頭,然后偏個方向繼續朝堡內沖去。

快到了,快到了!

賴密特的心提到嗓子眼,焦慮不安,他已經看到城門口的那些守兵正在忙著關閉城門,這城門要是一關,自己可就是插翅難逃了!

身后的那些戈什哈可沒參領大人這么好馬術,慌忙轉向中,摔倒了六七騎,呼啦一聲就被后面沖上來的關寧騎兵給踩成肉泥。

見這些騎兵呼嘯著從身邊而過,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罪民們心里安定不少,只要不是來殺他們的,管這些紅衣騎兵是干什么的。但陳夢雷卻是一下緊張了起來,望著那些不知哪來的騎兵,眼神中滿是擔憂:不知官兵們能不能守住?

……..

“駕!”

第二大隊百戶吳國昭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昂出一聲悲嘶,終于完成了最后的加速,以極速向著前方的尚陽堡城門疾馳而去,數百騎在他身后一字排開。最前面六十多箭術高超的鄂倫春兵已經開始張弓搭箭,準備射死城門口那些亂糟糟叫嚷想關上城門的清兵。

風從耳畔呼呼刮過,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迅速倒退,眨眼之間,吳國昭已經策馬沖過了小河,飛騰的鐵蹄濺起漫天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綻放出絢麗的色彩,然后飄飛,消散,直至不見…

“嗚哈!”

突然,左前方響起一陣呼喝聲,急促的馬蹄聲中,一百多騎清兵不知從哪冒出來,正一字排開向著吳國昭率領的第二大隊迎了上來。

“來得正好!”

吳國昭的臉上霎時綻起一絲猙獰的殺機,手中的馬刀清晰的印著他的臉龐,雙眼瞇著一條細縫,握著馬刀的手更緊了。幾乎是同時,鄂倫春騎兵們挽弓搭箭瞄準了前方疾馳而來的清軍騎兵。

“射!”

蹄聲如雷,雙方的距離迅速接近,很快就進入了彼此弓箭的射程之內。吳國昭與清軍的將領幾乎是同時下令射箭。

“嗖嗖嗖!”

剌耳的尖嘯聲中,鋒利的箭枝從弓弦上飛速而去。清兵迅速趴下試圖躲過射向自己的箭矢,卻仍有十幾騎中箭,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栽落下來。關寧軍這邊也有十幾騎中箭倒地,雙方堪堪打成了平手。

射向吳國昭的兩枝利箭并沒有剌中他,倒是射中了他身后的一名鄂倫春兵。

“他娘的!”

電光火石之間,清兵已經近在眼前,其中一騎向著吳國昭徑直沖殺過來。吳國昭并沒有理會殺向自己的清兵,而是斜眼朝右側看了過去,待見到第三大隊已經朝城門飛奔而去,這才狂喝一聲“哈!”,亮出鋒利的馬刀朝那清騎沖去。

兩騎相交,吳國昭左手牽住馬韁,整個人幾乎從馬背上橫著探了出來,握緊馬刀的右手順勢撩出,只聽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聲響過,迎向吳國昭的清兵已經被攔腰斬成了兩截,半截尸體重重地墜落在地上,殷紅的鮮血霎時梁紅了地上的青草。

“殺!”

凄厲的慘叫聲接連不斷地響直,剩下的清軍騎兵誓死與蜂涌而至的關寧騎兵砍殺在一起。他們雖然驍勇,但關寧軍來得太突然,兵力又是他們的數倍,勉強撐了片刻之后,漸漸的他們頂不住了。

“協領大人,敵兵太多了,快撤吧!”

廝殺中,一個清兵沖著不遠處正浴血與敵兵砍殺的協領大人叫了一聲。

那協領充耳不聞,只不斷的大喝奮力的砍殺那些圍住他的敵兵。

“殺!”

吳國昭一刀砍斷一個齜牙裂嘴吼個不停的清兵,大吼大叫的縱馬直撲那清將。

“拿命來!”

………

尚陽堡的北門已經近在眼前,充入耳畔的盡是堡內女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聲,還有孩子驚恐的啼哭聲,間中夾雜著清兵的大呼小叫聲。

歸濟像野獸般大笑起來,眸子里流露出冷森森的殺機,馬刀高舉在手,炸雷般吼道:“大帥有令,殺進尚陽堡,雞犬不留!”

“殺進尚陽堡,雞犬不留!”

被屠城令鼓舞的士兵們獰笑著舉起了手中的馬刀。

“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城門下,十幾個清兵七手八腳的用力推著大門,在兩扇城門就要合上的那一剎那。

“嗖!”

一枝鋒利的箭枝從虛空突然射出,準確地射穿了一名正在使盡吃奶力氣推城門的清兵咽喉,中箭的瞬間,那清兵的身形猛的一抖,然后緩緩舉起雙手想把自己咽喉上地那枝箭拔出來,可惜,他的雙手才舉到一半就頹然落了下來,只有嗓子眼說不出來的咽呃聲微弱的飄蕩在他自己的耳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48
惡奴 第二十五章 盡屠 不封刀(下)
山坡上,趙強一身明亮盔甲,凝視前方不語,他的身后是整裝待命的萬余將士,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只有風吹過旗幟的聲音和遠處尚陽堡內傳來的廝殺聲。
士兵們眼眸中滿是野獸的獸焰,他們渴望而又期待。他們的心在跳動,在歡躍,屠城!大帥終于下令屠城了!

一向對屠城最興奮的俄兵們這會奇怪的發現,那些才剛剛投降不久,腦袋后的辮子還沒有被割去的清國人好像對屠城的興奮一點也不比自己差。

“大帥,我關寧軍是正義之師,堂堂正正驅逐韃虜的王師,若是行這屠城之事,未免有損正義之名,也有損大帥威名,學生懇請大帥能收回成命!”

“大帥,不能屠城啊,這一旦屠了,關外各城如何再有肯降的,為大帥計,為關寧軍計,為恢復華夏大業計,學生也懇請大帥收回成命!”

“一旦屠城,傳出去世人必視我關寧軍為洪水猛獸!求大帥能夠網開一面,收回成命,樹我關寧仁義之師之名!”

馬下,趙楚、陸清、郭璞三人跪在一排,苦苦的求著。他們實在是不能接受關寧軍馬上要去做屠城這種人神共憤的事。

“命令已出,焉能收回。”馬上,趙強淡淡的說了句,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的尚陽堡,并不理會這三個顧炎武弟子的懇求。

劉德見了,只在心中嘆口氣,跟了趙強這么久,他知道趙楚他們是勸不動他的,與其浪費口舌,倒不如想如何善后。

賀滿川、左銘南、齊壯等將領聽得都是不耐煩,恨不得上前把這三個書呆子拖到一邊去,省得誤了他們的好事。

見趙強并不理會自己的請求,郭璞突然咬牙說了句:“我等之所以反韃子,只為這韃子殘暴,視我漢人為豬狗,但若大帥今日行了這屠城之事,與那韃子有何區別?”

此言一出,趙楚和陸清二人一愣,劉德微一搖頭,一眾將領也變了臉色,陰側側的望著郭璞。

“本帥說話向來算數,從無食言之處,命令也傳至全軍,若是收回,寒得可不是你們三個,而是我數萬將士了。”扭頭掃了一眼郭璞,趙強沒有動怒。

“不要跟我說什么仁義,說什么正義,我關寧軍與韃子之間只有生與死,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與他們講仁義,對牛談琴而已。你們以為本帥就這么喜歡屠城么,為什么之前那些城池我沒有下令屠,為什么這些投降的清兵我沒有將他們殺掉,偏偏要把這尚陽堡給屠了呢?”

趙強意味深長的反問郭璞他們一句:“你們知道這關外有多少我們王爺的舊部?”

“學生不知。”郭璞和趙楚他們搖了搖頭,吳三桂有多少舊部被發配關外他們的確不知道,但是這個和屠城有什么關系?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趙強的眼視看向劉德:“你告訴他們,本帥為什么要屠了這尚陽堡。”

“是,大帥。”劉德答應一聲,往前邁了兩步,一一扶起三人,對他們道:“你們啊,看事情光看表面,卻不想想大帥這么做的用意何在。”

“劉大人的意思是?”趙楚不解的看著劉德。

“看到那些人沒?”劉德伸手朝跟隨大軍一齊來的三千多吳軍青壯指了指,低聲道:“大帥下令屠城是為了他們。”

“為了他們?”三人一怔,有些糊涂,不知道劉德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這些人只是王爺舊部的一小部分,在這寧古塔境內還有很多王爺舊部,現在大帥要想將這些人收入麾下,還要讓他們能夠振作起來,就得使些手段,這屠城便是其一。”

劉德正要再說,卻見有一騎飛奔而至。

“報!”

“稟大帥,尚陽堡北門已破!”

聞言,趙強身子一動,厲聲喝道:“賀滿川、左銘南!”

賀左二人忙策馬上前,大聲道:“末將在!”

趙強冷冷道:“速率所部開進尚陽堡,不使一人走脫!”

“是!”

賀左二人轟然應諾,立即傳令近衛師團、后衛師團開向尚陽堡。

“盡屠,雞犬不留!”

“盡屠,雞犬不留!”

一萬多情緒激昂的士兵興奮的吼叫著,聲音遠遠傳去,驚得四周樹林中的走獸飛鳥遠遠循去。

“出發!”

趙強手中長刀往前輕輕揮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近衛師團與后衛師團霎時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涌而前,向著尚陽堡席卷而去。從阿勒楚喀跟過來的三千多吳軍青壯也吶吼著隨著大軍沖向尚陽堡。

…………

尚陽堡內。

因為都統衙門已經被吳逆縱火燒毀,所以都統常壽和十多名衙門官員搬到了南城一個官員府上,正商議著如何向寧古塔將軍稟報此間發生的事,卻猛的聽見北城方向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旋即有隆隆的蹄聲震地而來。常壽和大小官員頓時變了臉色,聽這聲勢分明是有成千上萬的騎兵正向尚陽堡殺來!

“怎么回事,哪來的騎兵?”

常壽霍地站起身來,大小官員們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常壽大怒道:“快去前面看看,究竟出什么事了?”

“喳!”

兩個親兵忙沖了出去,還沒等他們出大門,就見滿街都是驚慌四逃的旗人。

“發生什么事了?”一個親兵拉住一個正往南門跑的旗丁。

“叛軍殺過來了,你們快跑吧!”那旗丁說完一把掙脫拉住自己的親兵,慌忙跟著人群朝南門跑去。

兩個親兵嚇得目瞪口呆,怔了數秒,飛一般跑回府內。

“哪里來的叛軍!”

聽了親兵的稟報,常壽的臉都白了,難以相信,一把抓住親兵,喝道:“是吳逆還是蒙古人?”

“小的不知,街上到處都是人,小的們沒法去探個清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失手松開親兵,常壽“撲通”一聲坐在椅上。前夜吳逆造反,已經折了兩個佐領兵,昨日又被賴密特帶了七個佐領去追擊北逃吳逆,城內只有兩個佐領和昨日調來的三個佐領兵,總共不到千人,塔格士手下四個佐領騎兵又被寧古塔將軍調去,現堡內根本沒有多少騎兵,如何能擋得住這突然殺進城中的騎兵。

一個官員見都統大人發愣,忙提醒他:“都統大人,快走吧,敵兵已經殺進城了!”

常壽聞言一驚,遂既暴怒道:“守城的是哪個,是哪個!本官要砍了他腦袋,砍了他腦袋!”連叫了幾聲“砍了他腦袋”后,他突然冷靜下來,急向親兵隊長喝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召集人手,擋住這些該死的敵兵,不能讓他們沖過來,絕不能讓他們沖過來!”

“喳!”親兵隊長答應一聲,忙帶著幾十個臨時充做親兵的兵丁沖到了府外。

大小官員們都亂成了一團,昨夜發生的吳逆造反已經讓他們如驚弓之鳥,沒想這才剛剛平定了下來,這尚陽堡又被敵兵攻破了,來得還全是騎兵,這可怎么好噢!

常壽見這些手下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忍不住喝道:“敵兵已經破城,此地不能再留,你們速隨本官沖出城去!”

“大人趕緊帶我們走吧!”

官員們聽了這話,忙催促常壽趕緊帶他們出城。

從東門突進城來的關寧軍騎兵已經殺到了尚陽堡的城中,許多旗人還有在尚陽堡做生意的各族百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從各自的屋中和棚戶中亂哄哄地擁了出來想看個究竟,結果全部遭到關寧騎兵的無情屠戮!

大帥有令,破了尚陽堡,雞犬不留!

到處都是奔走哀嚎的清兵旗丁,到處都是縱騎馳騁的關寧鐵騎,到處都是血腥的殺戮!

不論老弱,但凡見到的活人,統統被關寧兵一刀殺了。

“殺!”

一名旗丁手持一根長矛臉色發白的守在一間屋子前,嚎叫著沖向正一臉獰笑緩緩逼近他的一名關寧軍小旗,可沒等他手中的長矛整到對方身上,一騎從他身后縱騎突過,寒光一閃,那旗丁的胸口就被整個剖了開來,腸子瞬間和著鮮血粘液撒了下來。

“啊!”

旗丁本能的用手去捧自己的腸子,想把它們塞回肚子里,可是那粘滑的腸子卻根本不聽他的使喚,剛塞進這段,那段又漏了出來。最后,他怔怔的朝前一個啷嗆,抱著肚子痛苦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在旗丁的哀號聲中,小旗狂笑著一腳踹開了那屋子的門,眼前突然一亮,只見一名年輕的八旗婦女正護著個小孩縮在墻角,一臉驚恐的望著自己。

“嘿嘿…真他娘的走運,這娘們長得不賴!”

小旗的嘴巴都要滴出口水了,狠狠的一咽喉嚨,把嘴里的口水吞回肚子里,然后回頭對正要沖進來的部下們吼道:“去,去,到其他地方去,這里歸老子了!”

聽了小旗的話,那些關寧兵探頭朝屋里一看,隨即淫笑起來,然后“嗷嗷”叫喚著沖到附近的屋子搜了起來。

“搶到的金銀財寶不能私吞,必須交上來,不然扒了你們的皮!”

小旗不忘提醒手下們一聲,然后把木門從里面重重關上,很快屋里就響了那旗人女子驚恐的叫喊聲,還有那旗人小孩的哭鬧和“啊啊”的大鬧聲,片刻之后,屋里的孩子聲音消失了,只聽那旗人女子哭天搶地的哀號聲,還有那小旗的淫笑聲。

大帥有令,盡屠尚陽堡,雞犬不留,但在此之前,可不能糟蹋了這韃子娘們!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49
惡奴 第二十六章 幸存者回憶錄
康熙二十四年七月初二,關寧叛匪以數百騎兵奪我尚陽堡北門,叛匪主力隨后而至,未及半個時辰,堡內即被叛匪所占。
我隸滿洲正白旗,城破之時,一片混亂,街道之上滿是逃跑人群,無人知發生何事。有數十騎自北而南奔馳,狼狽逃竄而去,其勢如波涌,人群紛紛躲避。正在此時,又有一騎由北而南,撤韁慢步,緩緩而來。馬上之人仰面哀號不止,馬前二士兵依依拉著馬韁繩不舍離去,我遠遠看去,識得馬上之上是參領賴密特大人。參領大人遠逃后,有百多兵丁拋棄兵器和盔甲軍服,紛紛逃命,城頭上有兵數十,因無從下城,只能從城頭上跳下以求逃命,奈何城墻太高,如此跳下只有摔碎腦袋而死。

賊軍進城,即行殺戮,致人群互相擁擠踐踏,道路很快被人流堵塞,于是人們跳上所置木板,匍匐攀援,企圖逃上民屋。但此木板并不堅固,人數一多,隨即傾覆,人如落葉般墜下,摔死的有十之八九;到達了民屋頂上的人,在屋頂上奔走,腳踩瓦裂,鏗然有聲,其聲如同劍戟相擊,又象雨雹挾彈,四應不絕。屋中之旗人駭然不已,驚惶萬狀而出。

我見街上忽開來無數賊兵,衣甲鮮明,手持火器,黑黃大旗,由北向南行進,步武嚴整,絲毫不亂。我私下合計,認為這是軍紀嚴明且有節制的軍隊,不會對堡內平民如何,心里稍微安定。

突然聽到叩門聲急,原來是相鄰葛佳氏因害怕賊兵,相約一起設案焚香迎接賊軍到來,以示臣服和不敢抗拒。我雖然知道這樣做不會有什么作用,也對朝廷不忠,然此形勢下姑且唯唯相應。與葛佳氏等鄰人排好隊列站立,等待賊軍到來,但等待良久也未見賊軍。

我于是又到屋內后廳窗上窺視城門,見到賊軍隊伍比剛才有些稀疏,停停走走。突見賊軍士兵中間擁有婦女雜行,看其服色,都是本旗女子。我才開始大為恐懼,回頭對老婆說:“敵兵入城,若有什么不測,你就當自裁以免受辱。”妻悲泣著說:好吧!隨即又涕泣交下,對我說:我以前積攢了好多私房錢,交給你處置吧,若我死了,永無復生人世之可能,留此財物何用?于是把所有錢財盡數拿出交給我。

正在此時,有人進來大聲喊叫:來了!來了!我急忙跑出。遠遠的望見從北來了數騎,都緊拉馬韁緩緩前行,遇到了迎接的隊列,俯首對下邊等待的人好像在說什么。這時候,堡內全城人人人自危,各自為守,所以雖然相隔不遠但往來消息不通。

人們焦急地等待他們靠近,才知道他們正在逐戶要錢。然而也并不十分苛求,稍有所得,就不再多問,即使有不服從的,雖操刀相向恐嚇,尚未傷人。堡內有若干漢民罪犯充賊軍向導,引他們挨城搜刮。

賊兵逐次地到了我家門前,一騎馬賊兵獨指著我對后面的騎兵說:“讓他把銀子拿出來!”后面的賊兵剛下馬,而我已飛快地逃遠了。賊兵也就棄我不顧上馬而去。

賊兵殺人聲已響徹堡內,眾多旗人都不敢呆在屋里,心驚膽戰地躲在房頂上。外面哀痛之聲撕心裂肺,懾人魂魄。這時,城中到處起火,近的就有十多處,隱隱聽到被擊傷未死者痛苦呻吟的聲音,哀顧斷續,其慘不可形容。

再次爬高上到屋頂躲避,發現已有十多人伏在房頂與房頂之間的天溝內躲藏。忽然,東廂有一人爬墻上房逃跑,一賊兵持刀緊追,也速度如飛般地上了房,一下就看到了我們這些人,隨即舍棄所追之人向我們而來。我當時嚇得惶恐失措,立即跳下房頂。我快跑了百余步才逃脫追逐。但與其它家人失散了,不知他們的生死。

這時,幾個狡猾的賊兵怕藏匿的人太多不好找,就詭稱紿眾人以安民符節,不再殺人。于是藏匿的人爭相出來跟隨他們,共有三百多人,但此后未再見這些人。

我亂了方寸,突然聽到有人叫我,一看是佐領阿思哈的兩個小妾,我急忙制止她們。此二人都披頭散發,衣不遮體,狼狽不堪。一妾還抱著一個女嬰,賊兵發覺了,就揮舞鞭子抽打嬰兒,一下搶過來扔到泥中,旋即把她趕走。

一賊兵提刀在前引導,一賊兵橫槊在后驅逐,一賊兵居中在隊伍的左右看管以防逃逸。三賊兵驅趕數十人如驅如犬羊,稍有不前,即加捶撻,或立即殺掉。婦女們還被用長繩索系在脖子上,繩索拖掛,累累如貫珠,女人們由于驚慌過度,不斷跌倒,遍身泥土,一步一蹶。此時街上但見滿地都是被棄的嬰兒,或遭馬蹄踐踏,或被人足所踩,肝腦涂地,泣聲盈野。路過一溝一池,只見里面堆尸貯積,手足相枕,血流入水中,化為五顏六色,池塘都被尸體填平了。

賊兵令我旗人婦女從外到里,自頭到腳,全部脫光衣服。這些婦人由于賊兵威逼不已,只好裸體相向,隱私盡露,其羞澀萬狀,痛不欲生,難以言喻。賊兵挑婦女左擁右抱,嘩笑不已,行禽獸之事,有不從者,即當街砍殺。

有一紅毛綠眼賊兵挾持一個女子直入屋中,欲在床上奸.淫此女。女子一開始堅決反抗不從,后來在賊兵的暴力脅迫下只好屈從。完事后,女子說:“此地靠近大街太不方便,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不可在此處久留。”紅毛賊兵聽不懂,在手勢比劃下于是又把她帶走離去,其間我幾乎被發現。

至夜間,趁賊兵休怠之時,我悄悄摸至西門,城墻腳下尸體堆積如魚鱗般密密麻麻,我幾次被尸體絆倒,跌在尸堆上與尸體相觸。由于到處是尸體,無放腳之處,我只好趴下以手代步,一有風吹草動即趴在地上裝作僵尸,這樣才僥幸逃出城去。

本節由揚州十日史實改編。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0
惡奴 第二十六章 幸存者回憶錄
康熙二十四年七月初二,關寧叛匪以數百騎兵奪我尚陽堡北門,叛匪主力隨后而至,未及半個時辰,堡內即被叛匪所占。
我隸滿洲正白旗,城破之時,一片混亂,街道之上滿是逃跑人群,無人知發生何事。有數十騎自北而南奔馳,狼狽逃竄而去,其勢如波涌,人群紛紛躲避。正在此時,又有一騎由北而南,撤韁慢步,緩緩而來。馬上之人仰面哀號不止,馬前二士兵依依拉著馬韁繩不舍離去,我遠遠看去,識得馬上之上是參領賴密特大人。參領大人遠逃后,有百多兵丁拋棄兵器和盔甲軍服,紛紛逃命,城頭上有兵數十,因無從下城,只能從城頭上跳下以求逃命,奈何城墻太高,如此跳下只有摔碎腦袋而死。

賊軍進城,即行殺戮,致人群互相擁擠踐踏,道路很快被人流堵塞,于是人們跳上所置木板,匍匐攀援,企圖逃上民屋。但此木板并不堅固,人數一多,隨即傾覆,人如落葉般墜下,摔死的有十之八九;到達了民屋頂上的人,在屋頂上奔走,腳踩瓦裂,鏗然有聲,其聲如同劍戟相擊,又象雨雹挾彈,四應不絕。屋中之旗人駭然不已,驚惶萬狀而出。

我見街上忽開來無數賊兵,衣甲鮮明,手持火器,黑黃大旗,由北向南行進,步武嚴整,絲毫不亂。我私下合計,認為這是軍紀嚴明且有節制的軍隊,不會對堡內平民如何,心里稍微安定。

突然聽到叩門聲急,原來是相鄰葛佳氏因害怕賊兵,相約一起設案焚香迎接賊軍到來,以示臣服和不敢抗拒。我雖然知道這樣做不會有什么作用,也對朝廷不忠,然此形勢下姑且唯唯相應。與葛佳氏等鄰人排好隊列站立,等待賊軍到來,但等待良久也未見賊軍。

我于是又到屋內后廳窗上窺視城門,見到賊軍隊伍比剛才有些稀疏,停停走走。突見賊軍士兵中間擁有婦女雜行,看其服色,都是本旗女子。我才開始大為恐懼,回頭對老婆說:“敵兵入城,若有什么不測,你就當自裁以免受辱。”妻悲泣著說:好吧!隨即又涕泣交下,對我說:我以前積攢了好多私房錢,交給你處置吧,若我死了,永無復生人世之可能,留此財物何用?于是把所有錢財盡數拿出交給我。

正在此時,有人進來大聲喊叫:來了!來了!我急忙跑出。遠遠的望見從北來了數騎,都緊拉馬韁緩緩前行,遇到了迎接的隊列,俯首對下邊等待的人好像在說什么。這時候,堡內全城人人人自危,各自為守,所以雖然相隔不遠但往來消息不通。

人們焦急地等待他們靠近,才知道他們正在逐戶要錢。然而也并不十分苛求,稍有所得,就不再多問,即使有不服從的,雖操刀相向恐嚇,尚未傷人。堡內有若干漢民罪犯充賊軍向導,引他們挨城搜刮。

賊兵逐次地到了我家門前,一騎馬賊兵獨指著我對后面的騎兵說:“讓他把銀子拿出來!”后面的賊兵剛下馬,而我已飛快地逃遠了。賊兵也就棄我不顧上馬而去。

賊兵殺人聲已響徹堡內,眾多旗人都不敢呆在屋里,心驚膽戰地躲在房頂上。外面哀痛之聲撕心裂肺,懾人魂魄。這時,城中到處起火,近的就有十多處,隱隱聽到被擊傷未死者痛苦呻吟的聲音,哀顧斷續,其慘不可形容。

再次爬高上到屋頂躲避,發現已有十多人伏在房頂與房頂之間的天溝內躲藏。忽然,東廂有一人爬墻上房逃跑,一賊兵持刀緊追,也速度如飛般地上了房,一下就看到了我們這些人,隨即舍棄所追之人向我們而來。我當時嚇得惶恐失措,立即跳下房頂。我快跑了百余步才逃脫追逐。但與其它家人失散了,不知他們的生死。

這時,幾個狡猾的賊兵怕藏匿的人太多不好找,就詭稱紿眾人以安民符節,不再殺人。于是藏匿的人爭相出來跟隨他們,共有三百多人,但此后未再見這些人。

我亂了方寸,突然聽到有人叫我,一看是佐領阿思哈的兩個小妾,我急忙制止她們。此二人都披頭散發,衣不遮體,狼狽不堪。一妾還抱著一個女嬰,賊兵發覺了,就揮舞鞭子抽打嬰兒,一下搶過來扔到泥中,旋即把她趕走。

一賊兵提刀在前引導,一賊兵橫槊在后驅逐,一賊兵居中在隊伍的左右看管以防逃逸。三賊兵驅趕數十人如驅如犬羊,稍有不前,即加捶撻,或立即殺掉。婦女們還被用長繩索系在脖子上,繩索拖掛,累累如貫珠,女人們由于驚慌過度,不斷跌倒,遍身泥土,一步一蹶。此時街上但見滿地都是被棄的嬰兒,或遭馬蹄踐踏,或被人足所踩,肝腦涂地,泣聲盈野。路過一溝一池,只見里面堆尸貯積,手足相枕,血流入水中,化為五顏六色,池塘都被尸體填平了。

賊兵令我旗人婦女從外到里,自頭到腳,全部脫光衣服。這些婦人由于賊兵威逼不已,只好裸體相向,隱私盡露,其羞澀萬狀,痛不欲生,難以言喻。賊兵挑婦女左擁右抱,嘩笑不已,行禽獸之事,有不從者,即當街砍殺。

有一紅毛綠眼賊兵挾持一個女子直入屋中,欲在床上奸.淫此女。女子一開始堅決反抗不從,后來在賊兵的暴力脅迫下只好屈從。完事后,女子說:“此地靠近大街太不方便,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不可在此處久留。”紅毛賊兵聽不懂,在手勢比劃下于是又把她帶走離去,其間我幾乎被發現。

至夜間,趁賊兵休怠之時,我悄悄摸至西門,城墻腳下尸體堆積如魚鱗般密密麻麻,我幾次被尸體絆倒,跌在尸堆上與尸體相觸。由于到處是尸體,無放腳之處,我只好趴下以手代步,一有風吹草動即趴在地上裝作僵尸,這樣才僥幸逃出城去。

本節由揚州十日史實改編。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1
惡奴 第二十七章 軍魂
盡屠,不封刀,顧名思義是全部殺光的意思,但是在執行的時候,那些發配過來的漢官罪民卻成了幸運兒,除了幾十個混在旗人當中一起逃跑的被亂銃打死外,大多數漢官罪民們沒有受到池魚之殃。就連那些殺紅了眼的俄兵們也知趣的不去打那些漢民女子的主意,他們將目標放在了那些旗人身上。當然,他們是分不出這些旗人和漢人到底有什么區別的,但不要緊,有那些吳軍青壯在,分辨哪個是要殺的人,哪個是不能殺的人,還是十分輕松的事。
趙強已經習慣了每次下達屠城令時都待在城外等待事情結束,這次也不例外,不過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前不久剛剛違反了他的軍令,把達呼爾城變成了一座空城。

就這么坐在馬上看著城內,趙強沒有和伍楓秋說一句話,因為他覺得,有些話用不著說出來。

趙強可以理解伍楓秋等吳軍舊部出身將領對于清軍的痛恨,所以他不打算處置伍楓秋,因為他不想因此讓部下們寒心。趙強不能苛求他們完全領會自己的政策,也不能強求他們把對滿清的仇恨壓制下來。或許,讓他們適當的發泄也是好事。

“大帥!”

葛飛虎氣喘吁吁地來到了趙強面前,大聲稟道,“尚陽堡已在我軍掌控之中!”

劉德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趙強,問他道:“有沒有找到常壽?”

“屬下不知。”葛飛虎應道,“城內現在都在執行大帥的軍令,一時半會還不知道常壽的下落。”

劉德點頭道:“那你去傳令各部,一定要搜出常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不必了。”趙強擺了擺手道:“常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若是捉了更好,若是跑了也不打緊。”

“是,大帥。”劉德揮手示意葛飛虎下去,繼續陪著趙強干坐在這。在他們的身后,是滿臉痛苦的趙楚、陸清、郭璞三人,望著城中的火光,聽著那凄慘的哀叫聲,他們心如刀割般痛,為自己不能制止這場屠殺感到難過和無奈。

常壽很倒霉,他沒跑的出去。當他帶著那些官員在十多個親兵護衛下倉惶逃往南門準備出城時,卻發現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了城。因為隨著關寧軍的大部進城,東西北三面的旗人和各族百姓都逃難般奔到了這邊,全都想從這還沒有被賊兵堵住的南門逃生。

人人都想活命,人人都想快點出城,人人都想第一個過去。南門口,兵不是兵,民不是民,亂成一鍋粥。擠來擠去都擠不過去后,常壽一咬牙,揮手讓親兵們砍人,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親兵們聽了都統大人的命令,當即就沖著那些同胞揮起了屠刀,砍了十幾個旗人后,人群才開始下意識的后退,讓出道路讓都統大人他們先過。

路一通,常壽就迫不及待的當先往城外跑去,可是剛出城門口,就聽“砰砰砰”的一陣銃聲,那些先前出城的旗人們一下倒下了一大片。還沒等常壽他們反應過來,就看見幾百名手持火器的賊兵沖他們壓了過來。

又一輪銃聲,常壽倒了下去,身邊的官員們也大多中銃倒地,身后的那十幾個親兵倒沒有中銃,不過也被嚇得掉頭就跑,沒想城內更可怕,一大群揮舞著馬刀的騎兵已經追了過來,在城門口肆無忌憚的砍來砍去。不一會,這些親兵連同那些旗丁,逃命的兵丁被殺個精光,只余下幾百個旗人婦女在那尖叫連連。

屠殺結束了,狂歡還在持續,天黑之后,根本不需要任何照明的火把,因為大火已經將堡內照映得如同白晝。

趙強依然沒有進城,他的帥營就安在北門外,他在考慮如何打造真正屬于自己的鐵血之師。

關寧軍從最初的幾百北上求活的吳逆壯大到現在五個師團,三萬之眾,大小百十仗,打羅剎,打清廷北征大軍,打黑龍江,打尚陽堡,一仗仗的勝利都顯示了關寧軍已經具有一定的實力抗衡滿清。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突然的基礎上。南下以來,關寧軍并不是真正的在打仗,而是在打時間差。

至少到現在,趙強不否認關寧軍的勝利是建立在清軍的無知上。這個無知不是說清軍愚蠢,而是他們真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對手存在。不過從今天開始,這個天時將遠離關寧軍了,橫掃黑龍江,突襲尚陽堡,關寧軍的蹤跡已經真正的進入明處,趙強相信,寧古塔的巴海最遲也就在這兩天知道他的境內來了這樣一支軍隊,而這支軍隊消滅了朝廷為北征羅剎拼湊的大軍。

隨著消息的傳散,盛京、北京將很快得到各地的軍情,康熙的御桌上將擺滿來自他祖宗龍興之地的壞消息,伴隨這些壞消息的必將是康熙的暴怒與反擊。

即將到來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戰爭,靠得不再是運氣,而是實力!

關寧軍強大,滿清更強大,所以,趙強必須將關寧軍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鐵血無敵之師,將散落在關外的幾萬吳軍舊部快速武裝起來。這一切,只能靠軍魂來依托。要成為一支可以對抗清軍的力量,關寧軍需要的不僅僅是血性和野蠻,也不僅僅是先進的火器,而是軍魂!

軍魂澆鑄要靠主將的人格魅力,有什么樣的主將就會有什么樣的軍隊,如果主將是個逃跑將軍,那么他帶出來的軍隊就是一支逃跑軍隊,如果主將是個跋扈將軍,那么他手下的兵就是一群驕兵悍將,如果主將是個婦人之仁的將軍,那他手下的兵也必將是一群不敢正視敵人的兵。

現在的關寧軍,軍魂已經慢慢的有了影子,不斷的勝利讓關寧軍從上至下形成了一股好戰,敢戰,戰則必勝的信念,但這還不夠,因為這樣的軍隊很容易就走向極端,成為一支野獸般專以殘殺為樂的軍隊,這不是趙強要的結果,他不能帶著這樣一支軍隊南下入關。所以他必須現在就開始整肅軍紀,讓關寧軍走上正規化的道路。

禍害關外的滿人可以,但絕不能讓自己的軍隊成為禍害自己同胞的軍隊!

拿定主意后,趙強抬頭看向帳外,傳令道:“命各部明日天亮即退出城內,于東南西北各處扎營,一應所獲皆由軍曹接收,營中不得留一女子,違令者斬!”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2
惡奴 第二十八章 清繳戰利品()
天亮之后,各師團都已從尚陽堡內開出,堡內只有一千多漢官罪民在清掃尸體和撲滅還在燃燒的火焰。那股帶有尸焦味的嗆人味道讓人在堡內多呆一分鐘都受不了,若不是被關寧軍押著,這些個漢官罪民如何肯做這善后的事。
懸掛在四面城墻上的漢人首級已經被取了下來,取而代之是一顆顆旗人首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字排開,讓尚陽堡增添幾分恐怖和詭異。

歸制后,各師團戰果很快統計出來,計斬殺清軍一千三百六十人,自身不過折了一百八十人。根據首級點算,大約有三千多堡內旗人和各族百姓被殺。

都統常壽及一眾官員的尸體都被發現,經吳軍青壯們指認,確認了常壽的死訊。他的首級被割下后用石灰防腐,懸掛在東城正門樓上,與此同時,他的都統官服也用一根竹竿架著,高掛在他腦袋上方的城頭上。

約七百名八旗婦女在凌晨時分被驅趕至城西空地盡數殺死,執行屠殺的是近衛師團第五聯隊,聯隊千戶格里夫斯基,副千戶原清軍漢軍旗火器營協領孫克強。尸體被就地掩埋,一個中隊的騎兵驅馬將埋尸地踏得結結實實。

昨天的屠城洗劫中,尚陽堡可以說是被洗劫一空,所以各師團開出城后,即開始進行繳獲戰利品的上繳工作,軍曹官郭飛率領手下四百多吏員一大早就等候在城外,待各師團開出后,便分頭開始計冊清點工作。

不過參與屠城洗劫的不單單是關寧軍,還有三千多吳軍青壯與一千多堡內漢人罪民。當鮮血與復仇蒙蔽人的雙眼時,這些帶著仇恨而來的吳軍青壯與那些趁火打劫的罪民們不僅雙手沾滿鮮血,更一個個搶得腰包鼓鼓,他們的臉上難掩興奮之情,一個個抱團圍在一起述說著昨天自己的輝煌“戰績”。說到高興處,口中的唾沫星子好像噴泉般往外直冒。

因還沒有接到整編命令,所以這四千多吳軍青壯與罪民被關寧軍全部趕出城集中在一起,等候趙強命令。另有一千多犯事漢官漢民和隨他們一起發配關外的家眷們也被趕出了城。他們當中,以犯事官員和因“文字獄”被發配關外的讀書人特別多,所以趙強準備等忙完善后工作后,便開始對他們進行招納。

陳夢雷是趙強第一個想到要招入麾下的讀書人,因為他是個大儒,雖然現在是個被發配關外的犯官,但他在關內漢人讀書人心中還是有一定影響的。這個影響力當然趕不上死去的顧炎武,但是要將他立為一個典范,對關內漢人士子的吸引力無疑是有的,哪怕不能吸引關內漢人主動來投,也可以稍稍減弱他們對關寧軍的敵視與排斥。

雖然對儒家不怎么感冒,但在這個時代,尊孔和重儒卻是收攬人心的不二法則,所以趙強不能不做一些表面工作,等到可以真正決定國策的那一天,他才能將一些不合時誼的東西拋棄掉,在此之前,只能將他不屑的已經被閹割的儒家當成形象工程來做。

潘常清與吳大等人在阿勒楚喀與趙強見面之后,才知道趙強就是關寧軍的大帥,但不知為何,潘常清似是對趙強有幾分敵意,或者準確的說是不滿——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不滿與猜忌。吳大等人在他的影響下,對趙強也不是特別親熱,哪怕趙強告訴他們,他們的四弟吳四已經正快馬加鞭趕來,并且還是關寧軍教導大隊的萬戶,與自己是同生共死打下這片基業的好兄弟。但這些似乎不能影響吳大他們,趙強不知道潘常清到底和吳家兄弟說了什么,才讓他們連自己的救命大恩也不領情,言辭冷淡,一點也沒有久別重逢和要并肩戰斗的意思。

趙強本有心拉攏潘常清和吳大他們,讓他們為己效力,言語試探一番,卻被潘常清委婉回絕,露出不愿奉趙強之命的語氣,見此,趙強也不強求,不過卻是果斷拒絕潘常清提出的,由他和吳家兄弟收攏阿勒楚喀吳軍青壯、尚陽堡、寧古塔附近吳軍舊部及滇民自建一支反清軍隊的要求。

熟透了的果子,豈能讓你這老東西順手而摘!

潘常清的要求讓趙強對他以前的好感蕩然無存,越看這老東西越覺得他心里有鬼。關外的幾萬吳軍舊部和滇民可是關系關寧軍能否在關外立住腳的最大兵源,如何能讓他人得了去!

趙強不是權力欲薰天,而是他不能將有限的兵力被人為的分散,姑且不論潘常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從這關外大局來看,也是不能任由他們自主行動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冷淡客套幾句后,趙強便讓人送潘常清他們下去休息,然后吩咐德丘帶人看管他們,不準他們與任何人有接觸,關寧軍中的吳軍舊部也好,尚未投入關寧軍的吳軍也好,總之,不能讓他們與任何人有接觸,變相的囚禁他們,哪怕是吳四來了,都不準他和潘常清他們見面。

騎兵、近衛、后衛三大師團的戰利品上繳工作進行得很順利,老兵們都知道怎么做,新兵們在老兵們的監視下,也不敢私藏,老老實實的把東西全部交了出來,然后等候軍官們按自己的功勞再行分配。新建的滿洲聯隊的旗兵們也都聽話的很,聯隊千戶布爾察、額爾圖等軍官十分配合軍曹的清繳工作,見到有藏私的兵都是二話不說拉出來打一頓鞭子的。昨天的屠城當中,滿洲聯隊可謂是一支急先鋒,殺起同胞來一點也不手軟,許是這些旗兵和旗官們知道自己已經沒法回頭,若是想保住命,只能跟著關寧軍一頭走到黑。

清剿出來的戰利品中光金銀首飾就堆了滿滿兩大車,初步估算價值白銀五萬兩左右,其余武器鎧甲、糧食油鹽、布料藥材等物資數不勝數,堡內本來就有幾家大的店鋪,而且商人很多,除在大火中被焚毀的外,全部都被清了出來,僅糧食一項就可支撐大軍一月所需。

截止到中午,關寧軍內的戰利品上繳工作宣告結束,剩余的分配和補充就是軍曹的事情了。騎兵師團是第一個結束戰利品清剿的,一結束后,就接到趙強軍令,包圍聚集在東城的吳軍青壯和罪民。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3
惡奴 第二十九章 不遵軍令者殺
“怎么回事,他們怎么把咱們圍起來了!”
“關寧軍想干什么,咱們可都是王爺的舊部,他們為什么要包圍咱們?!”

見自己被那么多的關寧騎兵圍起來,三千多吳軍青壯和罪民們頓時騷動起來,陰影涌上心頭,他們開始不安起來,不遠處城頭上懸掛的一排排首級讓他們的眼皮直跳。

齊壯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帥要派騎兵把這些老營弟兄圍起來,但這是軍令,他不敢違抗,帶著一肚子疑惑領著兩個千戶立馬在邊,等候大帥的到來。

半柱香后,趙強在幾十騎親衛的簇擁下馳馬奔到了包圍圈外,跟在后面是后衛師團的一個中隊長矛兵,排著整齊的隊列一路小跑緊隨衛隊之后。

“吁!”

一勒馬韁,座騎應聲而停,趙強緩緩掃視了這些明顯在害怕的吳軍舊部和那些罪民,慢慢的將手揮了起來。瞬間,人群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眼睛都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一些人的眼孔中甚至露出極致的恐懼。但讓他們放心的是,對方并不是下令屠殺他們,而是中氣十足的沖他們揚聲叫了起來。

“本帥問你們,你們可愿追隨本帥的麾下,與本帥一起共襄反清大業,殺進關內,奪回我漢家江山!”

直奔主題,沒有任何開場白,趙強直接就問這些吳軍舊部和罪民們愿不愿意投入關寧軍。

“愿意!愿意!”

短暫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發出一片震天的吼聲,沒有人猶豫。吳軍舊部們大多參與了前夜的起事,已經沒有退路,若不是關寧軍,怕現在大多見了閻王。以前是冒險起事,無依無靠,現在卻可以加入這樣一支強軍,無論是對自己的性命還是前途,投關寧軍都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只有唯一。

罪民們多是犯事被發配關外的,大多品性不正,很多人都是趁火打劫的能手,手上多多少少沾了旗人的血,現在能得到關寧軍接納,自然是再好不過,否則他們也不知該往哪去,身上搶來的這些金銀珠寶又有沒有命拿去花。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吃這造反的飯,他們還沒仔細想過,反正先把眼前頭這關過去再說,不然官府的大軍一到,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吳軍舊部和罪民們的反應在趙強意料之中,他一點也不擔心這些人會拒絕加入關寧軍,因為這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那好,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關寧軍的一員了!但是…”趙強話鋒一轉,“既為關寧軍一員,就當遵我關寧軍紀,本帥問你們,你們愿從軍紀否!”

“愿意!愿意!”人群又爆發出一片吼聲,當兵守軍紀,這有什么不愿意的,不然就亂套了嘛。

吳軍舊部們以前就是大周軍,多是有幾年軍齡的老兵,罪民們就是再不知道,也曉得吃兵飯吃官話。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就齊聲響應趙強起來。罪民們卻純屬起哄,除了極少數真心要跟著關寧軍反清外,大多數只是湊個熱鬧,不然別人叫了,自己不叫,不也太不給這什么關寧大帥面子了嗎。

“那好!”

趙強大手一揮,止住群情激昂的人群,突然喝道:“我關寧軍第一條軍紀便是服從軍令,現在你們聽好了,本帥要向你們下達第一條軍令!”

此言一出,吳軍舊部和罪民們一愣,一個個把耳朵豎得老高,想聽聽這加入關寧軍的第一條軍令是什么。

“交出所藏金銀,充作軍需!”

“什么?讓咱們把東西交出去?”

突然聽到這個軍令,人群一下炸了窩,紛紛叫嚷起來。齊壯見狀,忙要喝命部下去彈壓住他們,卻被趙強制止了。等了片刻之后,吳軍舊部和罪民們才突然意識到那個騎在馬上的將軍沒有說話。最前面的人一下安靜下來,與身邊的人不斷交換著眼神,后面的人也感受到了前面的不對勁,也跟著一個個不再吱聲,屏氣呼吸等著聽那將軍想說什么。

趙強不想和這些人說什么大道理,待他們靜下來后,摞下一句話來,“本帥只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能主動把私藏的金銀珠寶交出來,就可以即刻成為我關寧軍光榮的一員!否則,休怪本帥無情,不念昔日同袍之誼!我關寧軍的軍法可不是擺設!”

話音剛落,三千多吳軍青壯和罪民們就又竊竊私語起來,但很快就有兩千多人乖乖出列,把偷偷藏在衣袍內的金銀細軟交了出來,老老實實地擱在人群前的空地上,不到片刻功夫就堆起了大堆金銀珠寶,還有名貴的貂皮和狐皮,當中甚至還有東珠和人參。

人要識相,既然關寧軍不讓他們保留這些金銀細軟,那就乖乖交出來,胳膊擰不過大腿,沒見兩邊都是虎視眈眈拿著馬刀的騎兵大漢嗎。

等到再也沒有人走出來后,趙強厲聲又喝問一句:“還有沒有藏私的?”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至少有五百人站在人群當中壓根就沒有動,只是冷眼看著別人出來交。他很希望這些人能夠把東西交出來,但是等來等去,人群卻是寂靜一片,這讓他大失所望。

這些個混蛋,你道被你們搶了就是你們的嗎!我要讓你們知道,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永遠不屬于你們!

“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可不要怪本帥心狠!”趙強的眼睛瞇了起來,望著那些有些心虛正左顧右盼的人。

那些身上還藏有金銀細軟的吳軍舊部和罪民們面面相覷,仍是沒有人再上前將東西交出來。

“好!”

趙強點了點頭,嘴角忽然浮起了一絲冷冽的殺機,回頭喝道:“潘美何在,拿人!”

“是!”

奉令帶著所部前來的總旗潘美轟然應諾,回頭把手一招厲聲喝道:“都給我拿下!”

早就嚴陣以待的二百名士兵迅速沖進了人群,很快就拖出了一百多吳軍舊部和罪民,他們站在人群的外圍,一舉一動都看潘美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們鼓鼓的腰包根本不需搜察就知道那里有什么。

“放開我,放開我!”

“這些都是俺們拿命換來的,憑什么交給你們!”

“我不入你們關寧軍還不成嗎!你們放開我!”

“東西是老子自己搶來的,又不是你們的,你們憑什么要我們交出去!”

被拖出來的人大聲抗議著,他們不服!不知為何,他們對旗人本能的害怕,但卻對些屠光尚陽堡滿人的關寧軍卻是不怎么害怕。

“你們的命是本帥給的!本帥要你們活你們就活,本帥要你們死你們就死!”

那些人的叫嚷讓趙強有些來氣,這些人怎么能夠說出這種話的,要知道如果不是關寧軍,他們不知已經死去多時了;如果沒有關寧軍,他們身上的東西還屬于他們嗎?

有心殺人立威,毫不猶豫大喝一聲:“統統給我砍了!”

趙強已經決定殺雞給猴看,讓這些吳軍舊部和罪民們知道自己的軍令不容違抗,關寧軍的軍紀也不得違抗!

一陣救命與哀號聲,一百多被拖出來的吳軍舊部和罪民轉眼就被當場宰殺,血淋淋的一幕震呆了人群。

“最后一次,還有沒有人私藏的!如果有,趕緊交出來,否則,這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這一次,沒有人再敢不交了,很快,幾百身子直發抖的吳軍漢子和罪民們從人群中膽戰心驚的跑了出來,燙手一般將藏起的金銀細軟扔在了堆上,然后兔子一般溜了回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4
惡奴 第三十章 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
“我家大帥敬先生乃熟讀圣賢之大儒,胸中有萬千學問,當知華夷大防,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滿人以少民而占我漢家江山,奴役荼毒我千萬漢民,使我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流離失所。歷代不以言殺人,而滿清動輒因言殺人,防民之口,起無數文字大獄,意欲斷我漢人脊梁,放眼朝堂,竟是那奴性深重,但知唯唯是諾,阿諛奉承的無恥之徒!試問這等朝廷,怎能讓我漢人心服?”
“自明亡以來,我漢家有志之士多少豪杰慷慨赴死,只為驅逐韃虜,復我華夏,前赴后繼者絡繹不絕。今我大帥振臂一呼,以數百配軍起于白山黑水,誓揮師入關,復我清天明月!實乃近十年間少有之大英雄!”

“先生本為漢人,難道就甘愿做那滿人之奴才嗎?我家大帥敬先生,識先生,知先生流落在這關外乃不得已苦衷,故而特請先生能夠入我大軍,參贊軍務,他日一同彪炳史冊,讓后人共記之!”

“你不用說了,我陳夢雷雖一介文弱,老邁之身,但也知禮儀廉恥,叫我做不忠不孝之人,恕難從命!”

劉德費了好大口舌頭,只盼能說動陳夢雷,哪知一番話后,對方卻是怒不可遏,根本不為所動,一幅鐵骨錚錚的忠臣義士之樣,叫他好不著惱。

若不是大帥想招納此人,劉德才懶得跟他費口舌,按下心頭不快,仍好言相勸,陳夢雷卻自始自終再不開一口,劉德見狀,知自己說不動他,只好悻悻而去。

“陳夢雷想當康熙的忠臣嗎?哼,他老糊涂了!”

聽完劉德回報,趙強冷笑一聲,吩咐他:“去,叫布爾察他們這幫旗官去勸,本帥讓他看看,連韃子都降了我,他這漢人憑什么不肯助我!難道他當真要以死報他的皇上嗎!”

“是,大帥,屬下這就去讓布爾察他們去勸!”

劉德忙又讓歸降的的旗人布爾察、額爾圖等人去勸降陳夢雷。哪知布爾察等人見到陳夢雷后,還沒開口說話,卻見陳夢雷指著他們腦后的辮子譏笑道:“不知我如今當呼你們為國人還是叛逆?若是國人,如何從賊叛了祖宗?若不是國人,為何這腦后有我國人之辮?”

“你!…”

布爾察等人老臉一紅,無話可說,本想好的種種勸降之語再也說不出口,只好怏怏而去。

“這老匹夫腦袋里裝得是漿糊嗎!”

聞知布爾察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就被陳夢雷譏笑而去,趙強大怒,拾起一只茶碗隨手砸向帳外,喝道:“讓他的兒子去勸!骨肉親情難道抵不過他腦中的愚昧嗎!”

劉德見大帥暴怒,忙去提了陳夢雷之子陳昭來,要他立即去勸說其父投順大帥。

陳昭一聽自己老爹還沒死,而且關寧軍大帥想重用他,忙點頭哈腰應了下來。在劉德的帶領下,滿懷希望的去勸老爹不要死腦筋了。

“爹!爹!”遠遠望到人群中的陳夢雷,陳昭忍不住激動的叫了起來。

“昭兒?昭兒!”聽見兒子的叫聲,陳夢雷還以為在做夢,待看到狂奔而來的陳昭,不由驚喜若狂,也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兒子,老淚縱橫,嗚咽起來。

陳昭見一旁的劉德朝自己打眼色,忙安慰了一下泣不成聲的老爹,說道:“爹,我是奉大帥之命來…”

話還沒說完,陳夢雷就一個激靈,松開兒子,眼神之中盡是疑惑:“大帥之命?…”

陳昭點了點頭。

“你已降了這些賊軍?”陳夢雷的手開始抖了起來,臉上陰晴不定。

“爹,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啊!”見老父這樣,陳昭心中也有苦,誰他娘的吃飽了撐的要跟叛匪走一道去,這不人被扣在這,你不答應能行嗎?

拿眼角余光斜瞥了下不遠處的劉德,陳昭故作不經意的朝前邁了兩步,以極低的聲音勸爹道:“兒子這也是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之為。爹不是常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現在賊軍勢大,好漢不吃眼前虧,兒子這是忍辱偷生,他日再尋個機會離開便是。現在賊軍要爹出力,爹不如假意答應下來,日后再與兒子一起逃走便是。爹當年在福建不也是這么做的嗎?”

“叭”的一聲,陳昭的臉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陳夢雷氣得身子直抖,指著陳昭罵道:“滾,你馬上給我滾!”

“爹,你這是何苦來著?”陳昭捂著半邊臉,不明白老爹這是發哪門子神經。

“孽畜,你給我滾!”

陳夢雷咆哮的聲音傳得老遠,嚇得周圍那些漢民們目瞪口呆。

.

“老匹夫六親不認嗎!去,把他給我帶過來,本帥要親自問他!”

一連三撥去勸的人都被擋了回來,趙強不能不親自出馬了。劉德已經統計過,尚陽堡內的犯事官員的讀書人有好幾百人,這些人可都是關寧軍用得著的,現在打下的地盤急需要這些文人去治理,如果陳夢雷堅持不肯歸附自己,對于這幫人的影響肯定很大。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說動陳夢雷歸順自己,對這些漢官讀書人也好,對關內的漢人士子也好,都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

陳夢雷被帶過來時,只對趙強行一拱手禮,然后便將頭扭到一邊去,看也不看趙強。

“跪下!”

葛飛虎喝令左右強制陳夢雷下跪,陳夢雷竭力掙扎,就是不肯跪,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跪,神情似在說:我就是不跪你這賊子,你能拿我奈何!

趙強有些敬佩陳夢雷的骨氣,也有些為他感到悲哀,知道陳夢雷是定然不肯歸順自己了。嘆口氣示意親衛們不要再強迫陳夢雷跪了,開口道:“先生真不肯助本帥一臂之力,共復我漢人江山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陳夢雷冷冰冰的摞下七個字。

“先生為漢人,滿人為胡人,現胡人占我江山,殺我百姓,卻不知先生何以說這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難道先生認為本帥反清是錯的么?”

“天下已定,國運已定,百姓已安居樂業,當今圣上千古明君,對我漢人如滿人一般,何曾來屠戮之說。滿漢一家,不分彼體,國人也好,漢人也好,只要天下太平,不受刀劍之禍,不受流離之苦,這日子便是知足。現你等罔顧朝廷不殺之恩,再次造反,實為不仁不義之賊,你要知這刀兵一起,除了荼毒生靈,能讓百姓得到什么!”

“先生這話可就錯了,我就問先生,旗人不足百萬之數,而我漢人有千萬之眾,若你是旗人之主,你會放心善待我漢人嗎?”

“妄自揣測,不值一說。天下事有興有衰,國亡受戮,歷代皆有。我為大清盡忠,只愿早死!你不必與我多說,我是不會歸順于你的,你若真是英雄,就讓我一死,以全我名節吧。”

“你當真不怕死?”

“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我為全心中之節而死,死有所值,死有所安!”

“那好吧。”趙強搖頭苦笑一聲:“來人,把陳夢雷拉出去,砍了!”

“不必你們拉,我自會走!”

陳夢雷徑直從地上起身,一拍屁股上的灰塵,冷冷朝趙強看了一眼,毅然扭頭坦然而出。

劉德奉命監刑,待行刑手架好陳夢雷準備下刀時,他有些惋惜的走了過來,俯下身子,輕聲對陳夢雷道:“你還有甚么話要說?現在若說,還不遲!”

陳夢雷一臉無畏道:“死就死,還有甚么可說的?”頓了一頓,卻又問道:“哪邊是南方?”

劉德伸手朝南邊一指,不明白陳夢雷問這個做什么。

“多謝!”

陳夢雷拱手答謝劉德指向,正了正身子,神情凝重的面朝南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冠,突然彎腰趴了下去,重重的朝南方磕了三個響頭。

見陳夢雷如此忠于將他發配關外的清廷,劉德撇了撇嘴,對行刑手吩咐行刑,便轉身離開,不再去看陳夢雷人頭落地的慘狀。

“行刑!”

一聲大喝,大刀揮下。

“噗哧!”

鮮血四濺,人頭落地,只聽得陳昭哭天搶地的哀號聲“爹,爹,爹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5
惡奴 第三十一章 臨時擴建
陳夢雷的尸體用草席裹著抬到了東城外的一處山坡上,趙強恩準陳昭親手埋葬其父,并允其為父立碑。
隨后,趙強召犯官罪民當中有影響的三十六人入帳,當中有原吏部侍郎董國祥、禮部給事季開生、河南學政丁澎、兵部左侍郎張天植、山東巡撫吳達、山西巡撫劉嗣美等原清廷的高官。

半柱香后,禮部給事中季開生、山西巡撫劉嗣美等十一人被押出軍帳處死,余者皆下跪表示愿投關寧軍,為趙強,為反清大業出力。

董國祥等人將關寧軍招納的消息告訴那些犯官與讀書人后,除數十人歡呼外,大部保持沉默,有湖南學政程學敏、工部主事周正光、江蘇士子陸之文等四十九人誓死不投。稍后,即被驅致北城河邊,皆溺斃。死后首級皆被割下,與尚陽堡城頭上的旗人首級一同懸掛。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陳夢雷及季開山、劉嗣美等人對于清廷的死忠讓趙強不再婦人之仁,也不再對這些讀書人抱以多大希望,他決定從今天起,對待這些漢人士子一律采用鐵碗手段——不歸順,即殺之。

他一直對如何處理關內關外漢人讀書人困惑,但經周培公和陳夢雷這一深刻教訓后,他意識到,現在關內的大多數讀書人已經認同滿清的統治,并積極融入旗人統治之中,這從每年參加科舉人數的不斷提高就可以看出一二。既然如此,就不能對他們抱有幻想,甚至要和滿清一樣,用屠刀讓他們感到害怕,進而屈服。

滿清占領中國的過程十分血腥,尤其是對待那些不肯歸降的讀書人,可以說是一律殺之,雖然這聽上去十分的殘酷,但恰恰卻是最有效的手段。在權衡再三后,趙強決定可以借鑒滿清這一做法,以最大程度減少漢人地主階級與士子階層對關寧軍的排斥與敵視。

做出這種決定是很無奈和很痛心的,對自己同胞下殺手是相當為人詬病的,但是趙強發現自己除了這樣做之外,他真的沒有什么好辦法,難不成要一個一個苦口婆心的勸他們想起自己是漢人,不應該替滿人賣命,更不應該死忠于滿人嗎?

清末民風思想已經相當開化,還有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力保滿人皇帝,而忘記自己應該推翻他,因為這個皇帝從來就不是中國的皇帝,也不是漢人的皇帝,他們是異族,真真實實的異族,在他們的統治中,漢人只是奴才,漢人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時剝奪的,甚至可以“寧予友邦也不予家奴”!所以,趙強絕不能幻想那些已經被閹割血性的奴才們會想起自己是漢人,會明白自己應該幫助關寧軍而不是與他做對。

趙強何嘗不想成為一個眾望所為,各方士子爭相競投的英主,可是現實及這個時代特征告訴他,不行!你再仁義,再如何打造自己,那些漢人士子也不會認同你,在他們眼里,關寧軍永遠是賊軍叛匪,趙強也永遠是個殺人不眨眼,禍害江山社稷的賊首!在他們的眼里,他們是生活在大清國,而不是中國,他們是大清的子民,而不是中國人。

而且關寧軍脫胎于吳三桂的舊部,其身上吳氏烙印不可能短時間就消磨掉,而對于那些已經被滿清洗腦的漢人士子而言,吳三桂是三姓家奴,此人不值得投奔,他的殘部更是不值一提。而趙強的尷尬就在于,他的身份是一名昔日的吳軍,他的核心部下也都是吳軍舊部,所以他不可能在滿清還沒有推翻之前搞什么“去吳化“,這不現實,而且必然會使軍心發生動搖。

一支連自己軍隊的淵源都搞不清楚的軍隊,如何才能讓上下一心,齊力斷金呢?

趙強不能允許自己的部下思想產生混亂,他必須讓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反清,反清,反清!除了考慮如何打好仗之外,不能讓他們有其他的想法,不能,絕不能有!

在沒有取和決定性的優勢前先否定自己軍隊的傳承,這無疑是一件極不明智的事,所以趙強必須要扼殺軍中出現的一切不利反清大業的想法與念頭。

趙強在關寧軍的討清檄文中已經明確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也從正面肯定了吳三桂,“先帝昭武”不單單是寫在檄文上的幾個字而已。所以,趙強現在所做的是繼承吳三桂的“遺志”,以他的繼承人身份帶領關寧軍高扛反清大旗,從而能使得數萬吳軍舊民和忠于吳三桂而被滿清遷到關外來的那兩萬滇民效忠。

鑒于吳三桂及其后人都被清廷殺光,所以趙強不必擔心會有人推出一個“楚義帝”或者“朱三太子”來,因此他必須打造好自己吳三桂繼承人這一大旗,好讓關寧軍中的吳軍舊部們能夠死心踏地的跟著自己干。

實質的利益,現實的考慮才是趙強要做的,而不是如劉德他們所言,將大明朝的旗子舉出來,或者打出自己的旗號,這些至少在目前而言,都不現實。

其實關寧軍打出吳三桂舊部這面大旗,最大的不利不是那些關內百姓和讀書人的不認同,而是那些綠營將領。

參與平定三藩的綠營漢將的地位和財富都是來自于他們血腥鎮壓吳軍,所以關寧軍要是在關外站住腳,下一步必然是揮師入關,而那時,關寧軍的敵人將不再是八旗兵,因為關內的八旗兵已經爛透,難打的不過數萬之眾。因此可以預料,一旦關寧軍入關,康熙必然將綠營做為平亂的主力,甚至有可能在盛京危急時,就將綠營調出關。

而綠營和那些漢將雙手是沾滿吳軍鮮血的,所以他們必然要與關寧軍死磕,否則,他們誰敢保證關寧軍得了天下不會報當年的仇?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清軍反撲,趙強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整編吳軍舊部,招納人材,尚陽堡內的這些犯官和讀書人是文治的一方面,對吳軍舊部和現有師團改編就是另一方面。

愿投順的犯官與士子一共有三百七十多人,趙強將他們統一交由劉德負責,分別安于總制府軍民兩曹及各師團聽用。

軍隊方面的整編也在進行當中,整編的目的是將關寧軍各個師團兵員配署更加合力,以應付大規模的戰事,尤其是騎兵。據線報,寧古塔將軍巴海手中是有四千八旗騎兵的,所以騎兵師團肯定要擴建。

騎兵師團原有三個聯隊,四千五百兵,趙強下令立即新增三個騎兵聯隊,兵力擴為九千人。

戰馬不缺,彭春統帶的北征大軍在愛璦留有戰馬兩千多匹,加上尚陽堡內搜刮的,可以湊齊三個聯隊所需。兵員從預備役師團及以前曾經當過騎兵的吳軍舊部中抽調。

新建的三個聯隊組成后,趙強將騎兵分為重裝聯隊與輕裝聯隊,所謂“重裝”與“輕裝”的區別就在于有沒有披甲。

近衛師團原有四個聯隊,七千二百兵,于愛璦新增第五聯隊,計有兵九千人,現又再建兩個聯隊,共七個聯隊12600人。

后衛師團原有兩個聯隊,四千八百兵,新增第三聯隊(滿洲聯隊),兵力增為七千四百人。現再增兩個聯隊,每聯隊一千八百兵,共9000兵。

預備役師團則縮為五千人,以五百人為一大隊,分別駐守各地,不再隨大軍行動,轉為治安維持軍性質。

騎兵師團三個重裝聯隊千戶為伍楓秋、馬龍、巴根,三個輕裝聯隊軍爵則為百戶,分別為江恩、孔國華、歸濟。

近衛師團原有四個千戶為江四、陳偉、季鋒、唐二廣,新建三個聯隊千戶為格里夫斯基、葛飛虎、魏小江。

后衛師團三個千戶錢林、李廣材、布爾察,新增兩個聯隊千戶則為趙衛、吳化城。

如此調整后,堪堪將現有兵力和吳軍舊部及罪民們整合起來,雖然這樣的調整并不是太好,但趙強也只能先這樣整編了,待拿下盛京后再行關寧軍的徹底改革。

各師團用三天時間整合了新補充的吳軍舊部和青壯罪民,依然是老規矩,老兵帶新兵。軍官分配倒不麻煩,南下戰事有一大批軍士小旗積軍功可以晉升,正好調至新建聯隊,另外吳四已經奉命帶著教導大隊從首義城趕到尚陽堡,教導大隊的四百多學員盡數分配了下去。

算時間,安馬爾應該已經到了寧古塔,趙強也相信巴海肯定知道北征大軍覆沒和尚陽堡失守的消息,所以他決定明日就全軍轉進寧古塔,但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這件事若辦成了,滿清就要四面受敵,拆東墻補西墻了。此事也是他當初在首義城時答應巴根的條件,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可以運作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9:56
惡奴 第三十二章 大元夢
巴根當初在首義城曾對趙強說過,他是喀爾喀蒙古人,但實際上,他并不是喀爾喀人,而是察哈爾蒙古人,而且他也不叫巴根,而叫布達里,準確的說,他是原察爾哈親王布爾尼的親信,曾經是一名統領一旗的札薩克(旗主),最強盛時,手下的控弦之士有二千之眾。
崇德元年,皇太極派內宏文院大學士希福、蒙古衙門承政尼堪往察哈爾、喀爾喀、科爾沁諸部稽戶口,編牛錄,將漠南各部共編為六盟、二十四部、四十九旗。于每一旗設計札薩克,由清廷從蒙古王公中簡派,札薩克一職世襲罔替,如鐵帽子王一般永遠繼承。

而察哈爾部原大汗便是黃金家族的直系繼承人林丹汗,可惜他于天陪八年死于痘癥,后其妻蘇泰太后、子額哲率部眾歸降滿清。由此標志滿清徹底擊潰蒙古諸部的反抗,并完成了對他們的最后統編。

額哲投降后,清廷將其部眾編為六旗,授其為親王統率部眾。后額哲因病去世,其弟阿布奈襲為親王。但是,與哥哥對滿清的順從不同,阿布奈卻始終對先人的恥辱耿耿于懷,心中始終懷有復興大蒙古之愿,不愿意被女真人統治,所以他接替哥哥成為察哈爾親王后,多年不朝見北京的順治皇帝,所以清廷便將其革職下獄,囚禁在盛京。

阿布奈有二子,長子布爾尼,次子羅不藏。阿布奈被囚禁在盛京后,清廷以他長子布爾尼為親王,但是布爾尼的態度與其父相同,同樣不愿臣服滿清。由于父親阿布奈被囚,布爾尼對清朝的仇恨更為加深,一直在圖謀反清營救父親,并帶領族人重振大蒙古的光輝。

康熙十二年,關內南方突然爆發三藩之亂,三藩起義的軍隊嚴重威脅到清朝統治。而康熙為了平叛,將京師大軍盡數南調,一時京城空虛,無任何可戰之兵。

布爾尼得知消息后,認為脫離清朝的時機已到,遂于康熙十四年毅然舉兵反清。弟弟羅卜藏同阿雜里喇嘛、僧格渾津、噶爾馬色冷、薄托和等人都支持布爾尼反清,身為一旗札薩克的巴根作為布爾尼最寵信的親信,自然毫不猶豫率眾追隨布爾尼。

三月,布爾尼與弟弟羅卜藏籌備兵器、整頓和訓練察哈爾右翼四旗兵馬。察哈爾都統晉津,附牧察哈爾的喀爾喀公垂扎布也積極支持布爾尼和羅卜藏的反清計劃。布爾尼派人聯系調駐宣府的察哈爾左翼官兵的同時,又派人策動各旗蒙古王公參加反清起義。原察哈爾所屬奈曼旗郡王札木禪積極響應了布爾尼的號召。

不料,他的計劃被從嫁的長史辛柱公主所發覺,她暗中派她的弟弟阿濟根入京告密。滿清覺得事態發展嚴重,不能不采取對策。于是康熙與太皇太后商量后,派侍衛塞棱赴義州,以議事為名,召布爾尼、羅卜藏入京。布爾尼知道是計策,沒有進京,監禁了侍衛塞棱。

三月二十五日,布爾尼、羅卜藏、阿雜里喇嘛、僧額渾津喇嘛、喀爾喀公垂扎布、都統晉津、副都統布達里舉事反清,率領數千人的隊伍直奔張家口,準備與調駐宣府的察哈爾左翼四旗的散秩大臣禪爾濟、一等侍衛阿達、參領舒什蘭會師。但是,這三人不敢與滿清朝廷對抗。而察哈爾左翼四旗官兵,不顧散秩大臣禪爾濟的阻攔,在宣府嘩變,毀長城邊墻去投布爾尼的隊伍。

三月二十七日,布爾尼的起義隊伍到達張家口以北的鄂西奚,奪取御馬廠和清朝大臣馬廠的馬群挺進張家口。此時由于京師八旗官兵盡數南征,無力討伐布爾尼。康熙深憂之時,太皇太后向康熙推薦大學士圖海。于是康熙命多羅信郡王鄂札為撫遠大將軍,圖海為副將軍,率兵討伐布爾尼。

圖海領命后,與副手周培公一起召集了京師滿洲蒙古八旗所有家奴,共數萬人,揮師討伐布爾尼。因為聽到布爾尼要進攻盛京救阿布奈的風聲,清廷命奉天將軍與寧古塔將軍嚴守盛京。與此同時,派理藩院郎中馬喇等到漠南東部諸旗征調兵馬,科爾沁、阿祿科爾沁,翁牛特、巴林、敖漢、喀喇沁、土默特、扎魯特諸旗王公紛紛請求出兵。

四月,鄂札率兵出征,在開往張家口的途中,周培公讓圖海以金銀珠寶誘惑士兵,每到州縣村堡,即令家奴搶掠一番,快到察哈爾境內時,又以察哈爾數百年基業,珠寶不可勝數,若能獲取終身富貴來鼓舞士氣,清軍人人士氣高漲。

四月二十一日,圖海隊伍到達祿時,布爾尼埋伏于山間,列陣等待。圖海指揮隊伍猛烈攻擊,布爾尼親率大隊擺列火器抗擊。清軍最終沖破了布爾尼的陣地,布爾尼大怒,兩次組織人馬進行英勇抗擊,但仍不能抵擋圖海隊伍的連續進攻。喀爾喀公垂札布逃跑,都統晉津率部投降。布爾尼兄弟無法再戰,遂在巴根等人的保護下領三十余騎突圍,逃往扎魯特境內。此時,科爾沁親王沙津奉命率領王旗兵馬到達扎魯特旗的貴勒蘇特,包圍了布爾尼。

羅卜藏是沙津的妹夫,于是羅卜藏面見沙津稱兄布爾尼已經逃走,自己前來乞命追蹤。沙津命他先招來布爾尼方可饒命。于是遣兵三十人與羅卜藏同往。

布爾尼與羅卜藏相見后,兩人一同逃走。沙津親率騎兵追上,巴根等人誓死保護布爾南北逃,但可惜寡不敵眾,布爾尼、羅不藏二人終被沙津兵射死在草原上。巴根僥幸撿回條命,帶著三騎逃回察哈爾。

布爾尼死后,清廷立即將阿布奈處以死刑,同時對伙同布爾尼發動事變的察哈爾首腦,除已故死者外,都逮捕處死,另外對追隨布爾尼的察哈爾左翼四旗兵丁,將其拆散后令分駐于河南府,以贖其罪。隨后,再次調查各部戶口,重編旗佐,改換游牧。

巴根身為布爾尼親信,又是一旗札薩克,清廷的清算必然落到他身上,于是便在清軍抵達之前率先北逃,想前往茂明安部尋求保護,因為他的親姑姑便嫁給了茂明安首領果塞因。誰知,當他千里迢迢趕到茂明安部牧草之地時,卻發現茂明安部已經不存在,在他們的草場上卻新建了一座大城尼布楚,城里滿是紅毛綠眼吃人心的羅剎人。

不得已之下,巴根只好逃離尼布楚,尋思現在只有往漠西蒙古準葛爾部逃或者是投奔自己嫁到喀爾喀去的妹妹,怎知卻在半路被羅剎人抓獲,被帶到了首義城從事苦力。若不是趙強帶人破了首義城,巴根恐怕這輩子都只能給羅剎人當牛當馬。

看到趙強他們的第一眼,巴根就知道這些漢人肯定是北逃的流犯,因為大家都是清廷追捕的人,所以巴根本能的就對這支漢人隊伍產生了親切感,看到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了羅剎人,奪下首義城,而且還要繼續和羅剎人戰斗。他心思活動開了,想到自己雖然逃到這里,但自己仍有數百舊部正在大漠上逃命,因此趁趙強提出拉人頭的事情時,他果斷的領下命令,與賀滿川足足找了數月,才發現逃在大漠深處一片綠洲上的舊部們,并在清軍的眼皮底下將他們成功的帶到了首義城,成為關寧軍騎兵的最初重要組成力量。

隨著關寧軍的逐步壯大,巴根的心思也在不斷的活躍,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告訴了趙強自己的身份,并告訴趙強,他可以為關寧軍找到一個更強大的盟友,有了這個盟友,關寧軍一定可以成功揮師南下,搶回屬于你們漢人自己的江山。

密談了一夜,趙強與巴根相視而笑,他們談妥了合作的條件,只待時機一到,便立即付諸實現。

現在,時機到了!趙強認為可以讓巴根履行與自己的約定了,這個約定就是巴根馬上去聯絡準葛爾人,讓他們與關寧軍結盟,共同對付清軍,一同南下入關。而趙強要為巴根做的就是替布爾尼復仇,將察哈爾部眾從清軍手中搶回交還給巴根。

趙強許諾給葛爾丹的條件是幫助他統一蒙古各部,讓其成為新一代的“黃金大汗”,恢復大元朝的光榮!

葛爾丹的實力并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趙強現在更多的是乞求對方的幫助,而不是威脅對方與自己合作,他還沒有這個資格。而要讓葛爾丹愿意結盟,共同對付康熙,“大元夢”這個葛爾丹一生為之努力的夢便是最好的誘餌!而且葛爾丹是一個聰明人,他連羅剎人都可以合作,有什么理由拒絕一個比羅剎更強大的盟友呢?

趙強毫不懷疑巴根在見到葛爾丹后,會立即出兵,因為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一個梟雄,是不可能看不到關寧軍在關外崛起對滿清意味著什么的,如果這個時候不出手捅康熙一刀,葛爾丹就不是葛爾丹了。

“告訴葛爾丹,我會替他牽制住關外的清軍,但他必須馬上出兵進攻科爾沁!”

“告訴他,北京城的大門在向我們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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