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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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61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55
第八百一十章:鳩占鵲巢-

    阿布圖翻身下了馬,在這行宮的階下,立即有幾十個雄偉的金軍攔住他,解下他的武器,才允許他進入。

    自進入這行宮,阿布圖突然感覺有一點異樣,沿途並沒有設什麼崗哨,偶爾,也會有幾個金兵來回進出,只是這些金兵膚sè古銅,和白山黑水的女真人略有不同,且他們都抿著嘴,並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瞧著他,這種漠然的眼神,警惕意味十足。

    阿布圖顧不得許多,終於來了一處大殿,那引他來的女真人步入殿中通報一下,才允許阿布圖進去。阿布圖進殿,只見殿中的陳設極為簡單,坐在上的,正是完顏宗雋無疑。

    完顏宗雋是完顏阿骨打的六子,因為tuǐ腳有隱疾,所以不能騎馬,xìng子也較為孤僻,平素不願拋頭1ù面,這一次完顏阿骨打將大定府交給他,便有人盡其用的心思。他膚sè略顯蒼白,頭上戴著一頂錦雞暖帽,頭顯得有些狹長,所以戴了這帽子,反而覺得滑稽起來。不過畢竟是皇子,終究還有幾分氣度。不過阿布圖沒有察覺,完顏宗雋的額頭上已是冒出淅瀝瀝的冷汗,一雙無神的眼睛透出徹骨的絕望,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阿布圖一見完顏宗雋,立即納頭便拜,道:“奴才阿布圖見過殿下。奴才奉宗翰將軍之命,特來報訊,有一夥宋軍極有可能突襲大定府,宗翰將軍為防大定府有失,已經率鐵騎日夜兼程趕來,請殿下早做準備,以防不測。”

    阿布圖說完,不禁微微抬頭,見完顏宗雋並無一絲反應,心中覺得奇怪,又道:“殿下,是否立即命人關上城門,放下吊橋,以防……”

    阿布圖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完顏宗雋雖然呆呆的坐著,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按常理,皇子聽了這消息,至少也該細細盤問才是,怎麼能無動於衷,他大了膽子,仔細抬眸去端詳完顏宗雋,這才現,完顏宗雋的臉sè鐵青,喉結滾動,整個人像是癱在座位上一樣。

    阿布圖察覺出異常,手不自覺的要去握腰間的刀柄,可是已經拉了一個空,這才記起方才進殿時已經解下了武器。

    殿中響起一陣爽朗笑聲,阿布圖又驚又疑,只見一個戴著宋人梁冠,穿著尨服的英俊男人一邊拍手,一邊跨入殿中,在他的身後,數十個戴著范陽帽的宋軍校尉按著腰間的刀柄如狼似虎的撲進來。

    進來的除了沈傲還能有誰,沈傲拍著手,哈哈笑道:“這位兄台說的宋軍,莫不是沈某人嗎?哈哈……得罪,得罪,這大定府,如今已經姓沈了。”

    阿布圖立即跳起來,校尉們已經沖上去,將他壓住,左右手反剪,那周恒快步上前,揪住阿布圖的衣襟,左右開弓狠狠打了他兩個耳光,怒斥道:“老實一點,否則剝了你的皮。”

    阿布圖便高聲叫駡,自然用的是女真語,別人聽不懂,不過打人卻是古今中外各民族都共通的動作,周恒又是幾個耳刮子下去,才叫他老實起來。

    沈傲按劍踱步,慢吞吞的道:“來人,押下去,給本王細細的審問。”

    周恒帶著校尉將阿布圖押下去。

    沈傲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翹起了腳,一雙眼睛戲謔似的看著完顏宗雋,淡淡道:“這出好戲,殿下喜歡嗎?”

    完顏宗雋喉結滾動,想說什麼,最後卻是無力的搖搖頭,抿嘴不語。

    事實上,在前天的時候,一萬水師騎兵已經抵達大定府,大定府在女真人看來,實在是大後方的大後方,整個大定府,本就處於不設防的狀態,城中雖然囤積了五千金軍,可是宋軍突然抵達,隨即起攻擊,直接殺入城中,女真人便是要抵抗也是來不及了,這一路殺過去,只用了半個時辰,戰鬥便結束。

    而沈傲,也打算冒一次險,狠狠的豪賭一把。

    沈傲見完顏宗雋並不說話,不禁含笑道:“殿下好好歇息吧,再過幾日,就能與完顏宗翰團聚了。”他長身而起,居然對完顏宗雋一點也不動粗,起身離座,走出這殿中去。

    從殿中出來,金黃sè的陽光灑落在沈傲的額上,沈傲眼睛不禁眯了一下,立即有一名博士靠近過來,沈傲淡淡的道:“傳令,關緊城門,吊上護城橋,從今日起,這大定府要戒備森嚴,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一邊走,穿過了月洞、長廊,腳步堅定,用不容人質疑的口ěn繼續道:“那些配軍,更要嚴密監視,不得有疏漏。周處他們什麼時候能到達大定府?叫個人去傳令,五日之內,水師一定要抵達這裏,錯過了時候,軍法從事!”

    到了一處偏殿,沈傲駐足,走入偏殿之中,裏頭已有不少博士在整理著文書,抬眸見沈傲進來,紛紛過來行禮,沈傲呵呵一笑,壓手道:“不必多禮,軍情都整理出來了嗎?”

    一名博士湊過來,正sè道:“殿下,散落在中京道的遼軍和義軍人數在七八萬上下,大小百隻之多,各地的錦衣衛已經聯絡,除了偶爾有幾個不肯服從調遣的,其餘的都肯為殿下效力。”

    沈傲的聲望如日中天,尤其是在這中京道,在洶湧如潮的女真鐵騎面前,如今沈傲抵達中京,自然是萬人回應。再加上錦衣衛叢中運作,暗中牽線搭橋,至少在表面上,散落在中京道的各部流軍都已經將沈傲奉為主心骨了。

    沈傲卻是挑挑眉,冷若寒霜,臉上看不到喜sè,淡淡的道:“還有人不肯效命?那就知會下去,讓附近的流軍和潰軍,將他們剷除了,不肯為本王所用,那麼他們存在也沒有多少意義。”

    博士驚愕的看了沈傲一眼,心裏想說有些人固然不願意尊殿下為主,卻也未必肯依附女真,一併剷除是否不妥當。可是看沈傲臉sè毅然,便不再勸,只好道:“卑下立即將消息散給各地錦衣衛,令他們叢中斡旋。”

    沈傲落座,籲了口氣,道:“這些人,現在是用不上的,眼下當務之急,是那完顏宗翰,完顏宗翰這個人本王聽說過,為人雖然魯莽,卻也是一名驍將,再加上這一次是五萬女真鐵騎,而我們在大定府,不過萬人,一切還得靠我們自己。”

    沈傲屬於那種喜怒無常的人,剛剛還在歎氣,隨即心情又好轉起來,饒有興趣的打馬去城外看水師騎軍操練,興致勃勃時,也打馬到演武場上,光著膀子,跨上馬刀,急呵一聲,勒馬旋風一般朝木樁旋斬過去。

    看上去很容易的東西,可是真正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明明在瞬息之中,沈傲的刀已經要斬上木樁,可是這衝刺力太大,座下的馬又快,刀鋒便從木樁邊貼過去,連木樁分毫都沒有碰到。

    校尉、騎兵們見了轟然叫好。

    沈傲豆大的汗珠不禁從額頭上滴淌下來,心裏想,連木樁都沒有砍到就叫好,那要是砍到了,豈不是要虎驅一振,王八之氣彌漫九天雲霄?

    從審訊房那邊趕過來的周恒看了,抱著手在一旁與水師騎兵營官們胡扯:“你看,殿下這動作叫虛晃一刀,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變幻莫測,讓人永遠mo不到痕跡。我若是遇見這樣的對手,一定非落荒而逃不可。”

    幾個營官反應慢,便一頭霧水的問:“這是為何?”

    周恒撇撇嘴,道:“你若是遇到這樣的對手,他一刀斬過來,可分得清他是虛是實嗎?既然無從分辨,自然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這時沈傲已經翻身落馬,用手巾楷了汗,走過來道:“周恒,你在說什麼?”

    周恒立即道:“回稟殿下,卑下來複命的。”

    繞是沈傲臉皮厚,方才那一下劈砍實在傷了他的自尊,沈傲臉sè略紅,道:“你說。”

    周恒道:“那阿布圖已經招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沈傲驚愕的道:“這麼快?”

    周恒嘻嘻一笑,道:“開始怎麼打都不招,後來卑下便jī將他,說他們女真人膽小如鼠云云,他便說,女真人如何如何厲害,待宗翰將軍五萬鐵騎一到,必然教我們灰飛湮滅,更說了幾個有萬夫不當之勇的萬夫長如何如何,還說至多三天,鐵騎便要到這城下……”

    沈傲不禁傻笑,道:“看來女真鐵騎來的倒是快,三天時間也差不多了,麻煩的就是五萬鐵騎,這麼多人就是一個個的砍,也夠殺一陣的。”

    周恒呵呵笑道:“怕個什麼,今日卑下倒是見識了,女真人都是有勇無謀的匹夫,他們真要敢來,殿下肯定叫他們灰飛湮滅。”

    沈傲愕然的看著周恒:“你對本王這樣有信心?”

    周恒很認真的道:“沒有信心會死人的,周家還等著我傳宗接代,非有信心不可。”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56
第八百一十一章:暗鬥

    完顏宗翰的大軍終於抵達了大定府一帶,這荒蕪的古道上,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冷冽的北風一吹,倒是有幾分似曾熟悉的感覺。

    北地雪下得早,雖是晚秋,鵝毛般的雪籽便紛紛落下,好在女真人並不畏寒,只是長途跋涉之下,戰馬實在吃不消,馬對女真人來說,比命根子還重要,因此雖然距離大定府還有二十裏,完顏宗翰還是下達了宿營的命令,讓疲倦的軍卒好好歇息。

    女真的斥候放了出去,可是卻一下子像是聾子瞎子似的,一點消息也沒有探聽出來,這讓完顏宗翰心中隱隱有些擔心,近期的散兵游勇和流民實在太猖獗,甚至敢向女真騎軍挑釁,若不是身負王命不敢耽誤,他真恨不得橫掃這中京道,將這些殘留在各地的散兵游勇狠狠地掃蕩一次不可。

    女真人雖然彪悍,可是這裏畢竟不是他們的地頭,便是連言語也不相通,再加上經常有斥候被襲的事件,讓女真騎軍如沒頭蒼蠅一般。完顏宗翰只好選擇了埋頭趕路,只要及時趕到大定府,一切事情都好說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女真騎兵們已經人困馬乏,各自安營歇下,這營地背山靠湖,湖面已經結成了一層冰霜,光可鑒人,此時雖還沒有入夜,可是天色已經黯淡無光,紛紛揚揚的雪籽漫天飄灑,不遠處的松林林梢上蒙上了一層白皚皚的雪膜,放眼看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寥廓淒美。

    而這時候,又一隊女真騎兵飛馬出去,朝大定府傳遞消息,無非將完顏宗翰大軍已經抵達的消息告知大定府的金軍,明日清早準備迎接事宜云云。

    等到了入夜,雪終於停了,疲乏的女真人走出帳來,點燃了篝火,喝著醇香的美酒,一時之間,那原本安寧的大營霎時又熱鬧非凡起來,便是憂心忡忡的完顏宗翰也來了興致,在大帳中召集眾將聚飲,幾杯酒下肚,狂態百出,完顏宗翰那鐵塔般的魁梧身子霍然而起,驕傲地舉起牛皮酒盞,高呼一聲,暫態讓酒宴的氣氛達到了。

    大帳的正中,則是架起了篝火架子,一頭剝了皮的羔羊開膛破肚,用鐵叉叉起,由幾名親兵上下擺弄,須臾夫,那羊羔的色澤漸漸變得油黃起來,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帳中也隨即暖和起來,完顏宗翰不禁遺憾地道:“可惜沒有女人。”

    下頭的幾個萬夫長笑作一團,一名金將道:“將軍要女人,我去綁一個來。”

    另一個道:“明日進了大定府,還怕沒有女人嗎?”

    眾人又笑。完顏宗翰體內火熱,臉上被帳中的熱氣熏得通紅,大笑道:“說的也是,訛魯觀那小子見了他的叔叔,難道還會吝嗇幾個**嗎?哈哈……”

    訛魯觀便是女真六皇子完顏宗雋的小名,完顏宗翰直呼六皇子的小名,臉上頗有幾分倨傲之意。不說他是完顏宗雋的族叔,更何況完顏宗翰與阿骨打關係極好。再者那六皇子天生有隱疾,女真人一向敬慕勇士,六皇子不懂騎射,從未曾帶過兵放過馬,這樣的人,完顏宗翰心裏也大大地瞧不起,這倒不是他刻意如此簡慢,完全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緒。

    萬夫長們也不以為意,哄堂大笑起來。

    正說著,外頭一名女真親兵進來,道:“主子,六皇子的使者到了。”

    “使者……”完顏宗翰臉色掠過一絲不喜之色,隨即將牛角杯放下,冷聲冷氣地道:“布魯呢,他為什麼不回來通報?”

    布魯是完顏宗翰帳下的一名千夫長,安營紮寨之後,完顏宗翰便命他帶著一支騎隊前往大定府知會守軍,現在布魯不回來,卻來了個六皇子的使者,這裏頭肯定有什麼貓膩。

    完顏宗翰的臉色陰沉,仿佛要將帳下通報的親兵生吞活剝,大喝道:“快說!”

    “主……主子……”親兵期期艾艾地道:“方才聽那使者說……布魯將軍言語上衝撞了六皇子,殿下將他打了一頓……”

    砰……完顏宗翰的桌案猛地發出一聲脆響,只見完顏宗翰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殺機,拍案打斷親兵的話,咬牙切齒地道:“布魯是我的奴才,奴才犯了錯,也應該讓我親自來處置!”

    “是……是……”那親兵連聲說是。

    帳中的萬夫長們的笑容也都收斂起來,換起凝重之色,布魯是完顏宗翰的心腹,現在卻被六皇子打了,也難怪完顏宗翰要生氣,只是六皇子一向生性懦弱,素來被人輕視,怎麼今日卻動起這麼大的干戈?

    完顏宗翰心中有氣,可畢竟還是顧及著六皇子的身份,惡聲惡氣地道:“還愣著做什麼?去,把那使者叫進來。”

    親兵如蒙大赦,飛快出去,過了一會兒,大帳的簾子卷開,卻是一個剔著光腦殼,腦後梳著銅錢眼大小辮子的人進來,這人面色白皙,嘴唇微抿,一雙眼睛頗有幾分顧盼自雄的色澤,左右看了一眼,目光才落在完顏宗翰的身上,彎腰按胸行禮道:“見過將軍。”

    完顏宗翰冷冷地看了這面色白皙的女真人一眼,輕蔑之意不經意地浮現出來,心裏想,那訛魯觀果然是個懦夫,成天和一群嫩皮的小雞廝混在一起,能成為一名女真的勇士嗎?

    完顏宗翰冷哼一聲,滿是輕蔑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索木耳。”

    “哼!”完顏宗翰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索木耳在女真語中是狼的意思,而這個女真人卻像一隻鵪鶉一樣,白白糟蹋了一個好名兒。他冷漠地道:“訛魯觀過得可好?”

    索木耳卻是不卑不亢地道:“回將軍,六皇子過得好極了。”

    完顏宗翰臉上浮出冷笑,道:“他當然過得好極了,他的父皇、他的叔父還有兄弟都在陣上拼殺,像海東青一樣在原野上覓食,而訛魯觀只需要張口就可以了。”

    索木耳舔舔嘴,不敢接完顏宗翰的話。完顏宗翰的性子急躁,又崇尚武力,看不起六皇子是理所當然的事,再加上今日,布魯被六皇子打了,居然只吩咐一個使者來與完顏宗翰通氣,如此種種,完顏宗翰沒有暴怒就已經很給六皇子的面子了。

    完顏宗翰冷冷一笑,繼續道:“訛魯觀叫你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索木耳打起精神,道:“六皇子說,宋軍的消息,他早已知道,也知道將軍的援軍到了。”

    “然後呢……”

    索木耳愕然道:“然後?還有什麼然後?”

    完顏宗翰大怒道:“明日大軍就要入城,訛魯觀身為地主,難道不該出來相迎嗎?哼!我和勇士們連續趕了七八天的路,人困馬乏,難道就沒有犒勞?”

    索木耳卻是鎮定地道:“奴才想起來了,六皇子確實有過吩咐,說是請將軍暫時帶兵駐紮城外……”

    啪……完顏宗翰的火氣終於熊熊地燃燒起來,眼眸掠過濃重的殺機,一腳將身前的桌案踢開,大帳之中一片狼藉,連那烤到半熟的羔羊也落入火中,立即發出一股濃重的焦味。其餘的萬夫長聽了索木耳的話,也都是雙眉倒豎,齜牙冷笑。

    索木耳見狀,立即單膝跪下,道:“請將軍恕罪,奴才也只是給六皇子傳話,皇子殿下說,大定府才剛剛安穩,若是大軍進城,免不得又要混亂,再加上將軍治軍……”索木耳似乎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改口道:“到時皇子殿下自然會帶著牛羊美酒出來犒勞咱們大金的勇士……”

    “住口!”完顏宗翰大吼一聲,打斷索木耳的話,隨即用手指著索木耳道:“這些話,當真是訛魯觀說的?”

    索木耳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反而讓完顏宗翰更加深信,完顏宗翰不禁森然大笑起來,道:“好,好……你現在回去告訴訛魯觀,告訴他,他的叔父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索木耳躬身行了禮,落荒而逃。

    一片狼藉的大帳裏,油燈閃爍,親兵們去收拾那烤焦了的羊羔和地上的酒具,萬夫長們個個臉色死灰,目光都落在完顏宗翰的身上。

    完顏宗翰的手不禁去捏唇上的兩撇鬍子,眼中更加冷冽。

    “這只白山黑水的小雞,他居然敢說這樣的話。就是大王在這裏,也絕不會如此簡慢族中的尊貴勇士,他在城中享福,卻讓勇士在城外風吹日曬,哼……混賬!”完顏宗翰心中的怒氣已經達到了臨界點,眼眸一掃,怒氣衝衝地道:“大家怎麼看?”

    萬夫長們這時也怒了,女真人這時候的尊卑觀念還多是停留在氏族階段,對一個懦弱的皇子倒也並沒有太多的敬畏之心,一個矮墩的萬夫長道:“再過幾日,大雪就要來了,為了趕路,我們並沒有帶來太多的衣衫,若是不進城,部眾們會凍壞的。”

    另一個萬夫長道:“況且現在宋軍隨時可能到達,在驅殺宋軍之前,怎麼能讓勇士們挨餓受凍?這城非進不可。”

    “對,對,非進不可。”眾人一起鼓噪,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完顏宗翰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隨即冷冷笑起來,道:“對,進城,明日清早,我就要進城去,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攔我!憑訛魯觀那只小雞?哼!”

    若說這是完顏阿骨打的命令,完顏宗翰倒是不敢違背,至於完顏宗雋,他卻是完全不放在眼裏的,一個皇子而已,平時見了,看在親戚的份上還敬他一分,如今完顏宗雋敢對自己無禮,這城就是不進也得進了,而且不但要進,還要光明正大地進去。

    完顏宗翰一腳踢開腳下的雜物,正色道:“傳我的命令,明日太陽起來的時候,全軍拔營出發,我親自帶隊,誰要是敢阻攔我們進城,立即拿起來。至於訛魯觀那個小子,不必去理會,大金國不是他說了算!”

    萬夫長們躍躍欲試地按胸道:“遵命。”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57
第八百一十二章:逆天
第二日一大清早,女真大軍拔營而起,身穿著一身牛皮甲的完顏宗翰冷漠地翻身上馬,虎背tǐng直,整個人宛若戰神一般,一雙眼眸伸向極遠的方向,開始緩緩驅動坐馬前行。

    在他的身後,無數騎兵如長蛇一般湧動,連綿數裏。

    清晨的濃霧讓天地都變得模糊,目力所及,也不過穿透前方二十丈的距離。這樣的濃霧,本不適合行軍,可是完顏宗翰此時一肚子怨氣,更確切地說,是一股不願服輸的怒意。以他的超然地位,一個患有隱疾的侄子就敢如此簡慢,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今日,一定要給那小子一點顏sè看看。”完顏宗翰幾乎可以料定完顏宗雋在看見他從天而降時的愕然,而他作為族叔,又該如何呢?

    完顏宗翰一邊打著馬,一邊想著。

    身後一名萬夫長勒馬上來,道:“將軍,霧氣這麼大,是不是歇一歇再走?”

    完顏宗翰冷冷一笑,道:“不必,附近不會有宋軍,我們現在就入城,省得被那小子取笑,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那小子指的自然是六皇子,完顏宗翰敢如此稱呼,萬夫長卻是不敢,便不再勸說,緊緊尾隨完顏宗翰。

    這一路跋涉,由於昨夜下了雪籽,所以地上滿是泥濘,馬跑不起來,只好慢吞吞地蠕動,幸好這裏已經距離大定府不遠,所以女真騎兵們也都放鬆了戒備,頗有幾分結隊踏青的心情。

    只用了一個半時辰,霧氣才散了一些,已經可以眺望遠處仿佛浮在半空中的山巒,可以看到那濕漉漉的松林滴答滴答地淌著霧水。五萬騎軍開始加快速度,轟轟……轟轟……萬馬奔騰,仿佛要天崩地裂一般。

    而在大定府南門的城樓上,穿著金軍裝束的宋軍水師已經感覺到了這種異樣,雖然命令早已下達,女真騎軍今日要來,可是當城樓下出現密密麻麻、幾乎一眼看不到頭的金軍時,還是被震撼住了。

    守衛南門的營官神經繃緊,從女牆之後探出頭去,不由咋舌,對身邊的一名女真裝束的人道:“這麼多……”

    這穿著女真裝飾的正是昨日去了金營,自稱是六皇子使者的索木耳,當然,索木耳只是他的女真名,他的漢名叫柴昌,因母系是女真人,此後舉家隨父親搬到汴京居住,所以會一口的女真話,對女真的規矩和風俗也都熟稔,再加上其父曾帶他去過遼東,因此只要剃了頭留了鞭子便是活脫脫半個女真人了。

    柴昌如今的身份乃是錦衣衛幽雲千戶所百戶,這一次奉命,自然是身負著重大使命。他見營官咋舌的樣子,便也探出頭去,不禁道:“來了再多,無非也是送死而已,大人還是叫官兵們小心一些,不要lù出破綻才好。”

    營官略帶幾分驕傲地道:“這個不怕,水師一向號令如一,不會有事的,接下來的事倒是勞煩柴兄了。”

    柴昌淡淡一笑,道:“慚愧。”

    二人正窸窸窣窣地對話,轉眼之間,那完顏宗翰就已經到了護城橋橋頭上,只是這吊橋已經收起,湍急的護城河擋住了完顏宗翰的來路。

    完顏宗翰心中大怒,自己遠道而來,非但沒有見到城門大開,竟是連吊橋都不肯放下,那六皇子當真得了失心瘋嗎?還是這傢伙以為流著阿骨打的血脈,就可以將自己不放在眼裏?

    完顏宗翰臉上浮出冷意,回頭一看,身後的騎隊也漸漸都勒住了馬,再不能上前。薄霧之中,無數個人頭攢動,戰馬在嘶鳴,無數個人呵著氣,仿佛讓空氣都變得暖和了一些。

    “哼!”完顏宗翰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他的眼睛已經可以眺望到在城樓上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完顏宗翰中氣十足地朝著城樓大吼:“開城門!”

    完顏宗翰這一聲怒吼爆發出來,身後的女真騎兵亦都高呼:“開城門!”

    如此大的動靜,宛若是水溫突然沸騰,平靜的大定府驟然驚醒,連遠處的松林也飛出無數驚鳥,發出不安的鳴叫。

    站在城樓上的人沒有動靜,冷冷地看著薄霧之下那萬千個攢動的人身馬影。

    見城樓上無人理會,完顏宗翰立即明白了,心裏想,這一定是那小子的安排,他這是故意要給自己這個族叔立馬威,這小子一向懦弱,可是聽說xìng子也古怪得很,今日看來是要和自己較勁了。

    越是這樣想,完顏宗翰就偏偏非要入城不可,對完顏宗翰來說,入城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歇腳這般簡單,這事關著他勇士的尊嚴,事關著族人看他的態度。

    鏘……

    長刀反手拔出,刀鋒一閃,仿佛連薄霧都被劈開一般,坐在馬上的完顏宗翰神sè冷冽,發出更大的吼聲:“開城門!”

    “鏘……”金鐵交鳴聲宛若交響樂一般嘩啦啦地響起,身後的女真騎兵紛紛拔出刀劍,隨著完顏宗翰一齊大吼:“開城門!”

    萬千人爆吼出來的聲音,氣勢如虹,天地為之黯然失sè。

    …………………………………………………………………………………………………………………………………………………………

    巨大的聲音,傳到了行宮,沈傲穿著一件簇新的尨服,含笑著跪坐在正殿的一處軟墊上,在他的身前,是對弈的棋坪,與他對弈的對手正是六皇子完顏宗雋。

    完顏宗雋顯然沒有太多心思放在下棋上,他走的是白子,可是觀這棋局,白子其實早已輸得一塌糊塗了。

    “皇子殿下似乎不肯用心?”沈傲哂然地抱著茶盞,臉上浮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雙眼睛戲謔地看著完顏宗雋。他實在想不到,在金國居然還有這麼個皇子,果然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原以為完顏阿骨打的子嗣,應該都是一群弓馬嫺熟的武夫,誰知這位六皇子卻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雅士。

    沈傲識英雄重英雄,如今好不容易覓到一個知音,當然要請完顏兄好好對弈一局不可。

    完顏宗雋哪里敢不肯?只好心不在焉地應付。

    聽到沈傲說他不用心,完顏宗雋的額頭上已經落出淅瀝瀝的冷汗,連忙道:“慚愧,慚愧,是……是我學藝不精,平西王高才……”

    沈傲撇撇嘴,打斷他道:“罷了,既然你沒心思下,本王也就不勉強,拍馬屁的話就別說了,本王沒興致聽。”

    完顏宗雋默然無語,沉默了很久,才咬咬牙道:“殿下假借我的名義去jī怒完顏宗翰,是早有預謀的吧?”

    沈傲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喝了口茶,含笑地看著他,道:“怎麼?完顏兄也看出來了?”

    完顏宗雋臉sè蒼白,冷冷道:“若是不jī怒完顏宗翰,這麼多大軍入城,必然會發現異常,到時候殿下這請君入甕的計策只怕也使不上了。所以殿下才假借我的名義去jī怒完顏宗翰,以我那族叔的xìng子,你越是不讓他入城,他就非進不可,所以……”

    沈傲又是微微一笑,道:“看來完顏兄也是個聰明人,那麼本王不妨直說了吧,完顏兄一人,抵得上五萬女真鐵騎,完顏兄就等著瞧好戲吧。”

    完顏宗雋的臉sè變得更加蒼白,整個人像是抽幹了一般,隨即,他長歎了口氣,道:“殿下好算計,我那族叔身經百戰,外表雖是魯莽,卻也不是個粗枝大葉之人,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殿下的計畫有破綻,他也絕不可能發覺了。殿下打算用什麼去對付我那族叔?”

    沈傲並不瞞他,含笑道:“火油如何?”

    完顏宗雋的眼中掠過一絲駭然,道:“這是有傷天德的事。”

    沈傲好整以暇地斂了斂長袖,危襟正坐,正sè道:“有傷天德?天是誰的天?德又是誰的德?這天德二字,天下誰都可以談起,偏偏你們女真人卻不能談。就算……”沈傲的嘴角揚起漠然的冷笑,繼續道:“就算這樣做是有傷天德,那麼本王並不介意,天若是不服,但管來尋本王就是!”

    完顏宗雋默然無語,沈傲的話字字如刀一樣剜著他的心,他和他的父兄並不一樣,他讀書,也明事理,知道他的族人做過些什麼,只是立場不同,不得不站出來辯護而已。可是面對自己族人的行徑,便是有三寸不爛之舌又有什麼用?天下最大的道理靠的不是舌頭,不是雄辯。

    完顏宗雋艱難地吞了口口水,籲了口氣,仰面朝向屋宇,道:“殿下所說也未必沒有道理,可是……”

    沈傲直視著他,道:“可是你也是女真人,所以你不願意看到你的族人受難,所以你不得不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說話,去為他們狡辯是不是?”

    “我……”

    沈傲的臉上浮出冷笑,道:“本王也是一樣,本王也有族人,本王也有兄弟姐妹,可是本王的族人,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被人驅殺,被人淩辱。你看這燕雲十六州,這裏雖是遼國故地,可也是我大漢的故土,這裏生息繁衍的,多是本王的族人。你再看看,那些橫行在這裏的儈子手,那些自詡為勇士的飛禽走獸,是如何糟蹋這如畫江山的?你為你的族人狡辯,本王則是要保護自己的族人,一切殺害他們的儈子手,一切摧毀他們家園的侵略者,本王都要統統清除乾淨,一個不留,這就是本王的立場,也是本王的道理。為了這個道理,便是你們女真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又與本王何干?便是有違天道,有傷天德,本王照樣義無反顧。你們女真人觸犯了本王的道理,本王就誅了女真一族,天若是觸犯了這個道理,本王便敢逆天!”

    沈傲一番話,如連珠炮一樣說出來,完顏宗雋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痛苦,仿佛每一個字都如鞭子一般,狠狠地鞭撻著他的身體。他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沈傲的臉上又lù出笑容,道:“可是不管怎麼說,本王並沒有將你當作豺狼,你還算是一個好人,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嗯……”完顏宗雋的臉上卻閃lù著痛苦之sè,好……人……,這兩個字從沈傲口裏說出來,在完顏宗雋的耳中聽來卻不知有多諷刺,他期期艾艾地道:“我寧願做殿下眼中的罪人,也絕不敢被我族人的仇敵當作好人,殿下的雄心,我已經知道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我已經累了,請殿下容許我歇息吧……”

    沈傲注視了完顏宗雋一眼,哂然地推了棋,長身而起,道:“那麼完顏兄再歇一歇,將來本王還有借重之處。”說罷按著劍,旋身出去。

    出了正殿,周恒已經帶著數百名校尉集結,沈傲朝他們掃了一眼,昂首道:“走,去城門那邊看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58
第八百一十三章:甕中捉鼈-

    吊起的護城橋宛如天桁,橫在了五萬鐵騎的前方,五萬女真鐵騎,

    又如牛皮糖上沾滿的螞蟻一般密密麻麻地擁蔟在一起,而這個時候,完顏宗翰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他一手抓著馬鬃,安撫著坐下暴躁的戰馬,眼睛似要噴出火來。

    終於,城樓上有了聲響,站在城樓上的柴昌與守城的營官低語幾句之後,刻意變了嗓音,用女真語大喊道:“城下是什麼人?”

    這一句話很是不客氣,言語中夾雜著輕蔑之意。

    完顏宗翰的雙手已經青筋爆出,怒氣騰騰地道:“狗奴才,叫訛魯觀來,讓他來和我說話!”城樓上又陷入沉默,良久之後,柴昌才道:“皇子殿下有要事在身,不能親來,不過殿下早有嚴令,大定府乃是重地,再放兵入城,難免會傷到無辜百姓,所以請將軍帶兵在城外駐紮,待宋軍來了,請將軍率軍擊殺便是。”

    帶兵入城會傷及無辜……,………

    換作是別人說出這種話來,這城外的軍馬非笑死不可。這還是女真人說出來的話?是白山黑水的海東青能說出來的言辭嗎?可是這個侄兒,完顏宗翰卻再清楚不過,這個侄兒是個徹徹底底的異類,身為女真人,卻去讀漢人的書,滿口仁義,滿口都是馬上得天下,下馬治天下。

    便是這大定府,自從阿骨打委託給他,他居然三令五申,要求金軍秋毫無犯,更為了幾個城中的百姓,而嚴懲了幾個女真勇士。這樣的行徑,在女真人眼裏簡直令人髮指,現在,這吃了豬油méng了心的傢伙居然說出這等話來,完顏宗翰頓時暴跳如雷,已經難以掩飾自己的殺機了。

    “開城門!”完顏宗翰一字一句地道:“否則我便殺進城去!”“殺!”洶湧的女真鐵騎爆發出驚天的怒吼,他們的耐心已經消磨得乾乾淨淨。

    城樓上又陷入死寂,仿佛是在商窶什麼許久柴昌才道:“將軍少待,我且去問一問殿下的意思。”

    “不必問,我只給你半柱香時間,不開城門,立即攻城!”完顏宗翰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霧氣越來越稀薄,這城內和城外仿佛卯足了勁一樣,都在等對方作出讓步,朔風刮面,嗚嗚作響城外的女真騎兵感受到這冷冽,越發焦躁起來,不少人已經破口大駡,城裏的皇子居然為了城中的奴才,而拒絕勇士們入城休息,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終於當一縷陽光射透了薄霧的時候,天光漸亮之時,吊橋開始發出咯吱聲響那立在城門的吊橋開始徐徐放下,絞索聲發出的聲音刺耳到了極點。

    ……,

    吊橋狠狠地砸在了護城河的對岸,而這時候,女真騎兵已經不耐煩地湧動起來,完顏宗翰一馬當先,驅馬上了吊橋,身後的騎兵呼啦啦地尾隨上去。

    城門也漸漸開了一個口子接著口子越來越大,直至lù出幽深的門洞。

    從這裏進去,便是一個碩大的甕城,大定府以都城的規格興建,因此甕城齊備單這甕城就有方圓數裏之廣,完顏宗翰不耐煩地打馬入了甕城,放眼看去,這甕城裏除了有零落的軍營,卻是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換作是其他的時候,完顏宗翰帶兵入城外頭沒有人來迎接,這甕城之中又一個人影沒有,便是完顏宗翰再粗枝大葉只怕也已經起了疑心了,偏偏這個時候在完顏宗翰看來甕城之中人影皆無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那些傢伙害怕他,所以跑了個乾淨,哼,訛魯觀那小子不lù面,那些訛魯觀的奴才也不敢來見他嗎?

    完顏宗翰的心中這樣想,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著穿過甕城進入外城、內城,出現在完顏宗雋面前,狠狠地去教訓教訓這個被漢人教壞了的侄兒。

    完顏宗翰身後的騎兵在外頭凍了這麼久,這時候可以入城遮蔽寒風,紛紛湧進來,連隊形都已經顧不上,巨大的人流,迅速在甕城之中彙聚。

    所謂甕城,便是在城門外口加築的小城,高與大城相同,其形或圓或方。甕城平素本就不允許百姓隨意進出的,一般都會屯駐一些軍馬。為了增加守城的便利,所以薑城大多都比較空曠,便是聚集五萬十萬大軍也算不得什麼。

    完顏宗翰一路打馬過去,眼看外城的城門已經遙遙在望,身後的女真騎兵也大多入了城,恰在這時,身後傳出一陣sāo動,完顏宗翰不得不勒馬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甕城的吊橋又吊了起來,吊橋的絞索設置在城樓上城樓上的守軍突然拉起吊橋,卻不知是什麼目的。完顏宗翰大怒,正要叫人去問,而這個時候,前方通往外城的城門也驟然緊緊閉上。

    完顏宗翰駐馬四顧,突然察覺出異樣,這甕城兩面的通道都被封鎖,而城牆上,一隊隊人影開始出現,無數人從女牆之後探出頭來。

    自己和五萬騎兵,居然被困在了一個方圓數裏的甕城裏,進又不能進,出又出不得,左右都是巍峨的城牆,城牆上卻是佈滿了人影。

    “不好!”完顏宗翰便是再蠢,這時候也能明白過來了,雖說方才的蛛絲馬跡實在太明顯,可是完顏宗翰只當是訛魯觀與他較勁,所以諸多的疑點,完顏宗翰都沒有放在心上。再加上他心中料定宋軍既然是水師,那麼就算是從錦州上岸,沒有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到這大定府,除非對方也有騎兵。

    而現在,完顏宗翰突然發覺自己似乎想錯了,昨日到今日的事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六皇子與他慪氣,挑戰他的權威,而他沖關一怒,非要入城不可,城中的守備卻又刻意不許他入城,這樣的做法,反而讓完顏宗翰的疑竇盡消,如若對方真有埋伏,又豈會不許他們入城?非要自己要打要殺,才慌忙開了城門?

    這就像是一個獵人佈置的圈套,獵人不斷地對獵物進行恐嚇,無論如何也不許獵物鑽入圈套中去,偏偏這獵物卻是鐵了心一樣,齜牙咧嘴,一頭便往這圈套中鑽。

    完顏宗翰已經可以看到四面的城牆上懸起了宋軍的旗幟,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戰馬在坐下不斷地打著轉轉,他四面看過去,終於可以確定,自己上當了,上的不是訛魯觀那小子的當,而是宋人,是沈傲。

    “哈哈……”

    城樓上,穿著龍服的沈傲出現,陽光照耀之下,沈傲顯得精神奕奕,渾身簇新,他大笑一聲,幾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去俯瞰甕城中的女真騎兵,大喝道:“哪個是完顏宗翰?本王代完顏宗雋皇子特來拜偈。”完顏宗翰眯著眼,透過重重的薄霧,看到那出現在城樓上的身影,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怒道:“漢狗!”沈傲在獵獵作響的旌旗之下,含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來人,動手!”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宋軍開始動作起來,頃刻工夫,便提起了一桶桶木桶,將桶中的粘稠液體朝甕城中澆灌,這液體順著城牆傾倒下去,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完顏宗翰立即分辨出了這液體猛火油。

    早在大宋開寶八年南唐主李煜面臨宋軍進攻金陵的危機其神衛軍都虞侯朱全貫就曾用猛火油縱火攻宋軍1由於風向改變火焰反燃己軍而大潰。而對猛火油運用最為成熟的就是大宋。大宋建國之後,就在京城設立了軍器監,專門製造武器,而軍器監下設十一作,其中就有猛火油一作,此後,大宋與遼國屢屢交戰,都曾使用猛火油來燒殺遼軍,遼軍見猛火油威力強大,便也開始囤積猛火油作為軍用物資,這大定府乃是五京之一,存儲的猛火油當然不少,此時無數的猛火油從城牆上傾倒下來,這黑乎乎的粘稠液體立即流淌開,開始向四周蔓延。

    “這樣殺敵真沒意思。”沈傲的臉上浮出一點寂寞之sè,叫人在城樓上架起了一把椅子,抱著茶發出感慨。

    而在城下,完顏宗翰當然明白危險已經臨近,他大呼一聲,手中長刀一指,爆喝道:“隨我殺出城去。”

    金軍呼啦啦地爆發出喊殺,一齊撥轉馬頭,要朝城外突圍。

    只是那甕城的城門雖然沒有關上,吊橋卻是拉了起來,死死地封住了金軍的退路,女真騎兵固然勇不可當,可是急切之中,便是用戰馬去撞那吊橋又有什麼用處?恰在這個時候,隨著城樓上一聲令下,驟然間,無數的宋軍探出女牆來,人手一柄長弓,箭簇上也沾了火油,遇了火星,那搭上了弓弦的箭簇冒出星點火苗來,瞄向了甕城中的女真騎兵。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59
第八百一十四章:一個不留

    無數火箭自四面八方飛射而出,天空霎時便被星星的火點映紅,無數的火點在半空劃過半弧,帶著滾滾的黑煙飛落於地。

    甕城裏,哄得一聲燃起大火,火舌順著火油飛快蔓延,熊熊燃起,緊接其後,便是一陣陣哀鳴聲嘶聲傳出。

    甕城裏已經冒起了巨大的黑煙柱子,直入雲霄,在這黑煙之下,數萬女真騎兵混亂不堪,相互踐踏,哀嚎落馬、掩鼻亂走的不計其數,更有被點燃了的人渾身大火瘋狂大叫亂竄,身上的火苗被這麼一躥立即又沾染到其他人身上,皮甲也燃燒起來,一種古怪的刺鼻氣味蔓延開。

    火光沖天,沖散了薄霧,天地之間,只有巨大的黑色濃煙滾滾。

    甕城成了一團火海,從兩側的火苗都以燎原之勢朝中央蔓延,此時本是深秋,天干地燥,朔風四起,又有火油相助,女真人又穿著的皮甲,這甕城中更有不少軍營設施,火起之後,只一刻工夫,就已經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女真人大亂,在大火面前,所謂的勇氣和勇武都不過是徒勞,兩面是巍峨的城牆,前後的道路也已經封死,這甕城此時正如一個巨大的甕罐,令他們無處可逃。

    熱浪和濃煙,讓那些沒有被大火點燃的金軍都要窒息起來,許多人艱難的呼吸,艱難的掙扎,最後咚的一聲倒落在地。此時對女真人傷害最大的反而是那些脫韁的戰馬,這些曾經可靠的夥伴,如今在驚嚇之下,在甕城之中撒蹄狂奔,所過之處,無數女真騎兵被撞飛,踐踏在馬蹄之下,那馬蹄踐入骨髓的聲音宛若死神的獰笑。

    火箭之後,城牆上的宋軍仍不甘休,隨著軍官們一聲令下,士兵們沒有遲疑,仍然彎弓搭箭,朝甕城之中亂射,遮天蔽日的飛矢漫天灑落,幾乎沒有任何的死角,每一輪齊射之後,都有無數火人突然栽倒在地,出最後一聲絕望的淒吼。

    這巨大的火光,影射在城樓上佇立的沈傲眼眸中,那幽深深邃的眼眸仿佛也燃起了火焰,火焰在燃燒,在跳躍,折射出詭異的光澤。沈傲一動不動,仍憑朔風吹拂,看著甕城中的慘景,沈傲的面容有的只是漠然。

    他心裏或許有過掙扎,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會有傷天德,這個回答,其實他自己早已給了答案,這麼做,可謂是殘忍到令人指,可是沈傲告訴自己,如果換作是女真人,如果在這甕城之中的是自己和自己的族人,女真人也會同樣這樣做,他們會殺死你,並且用腳踏在你的頭顱上,耀武揚威的大叫:“看,這就是懦夫!”

    他們會奴役你的子嗣,會淩辱妻女,會像是歷史之中,那汴京城破,血流成河,白骨皚皚,死的人暴屍荒野,而活著的人則是生不如死。

    “既然是這樣,既然一定要作出選擇,既然是零和遊戲,總有人會活下去,也總有人要死,那麼你們……”沈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這聲音隨著滾滾的濃煙和肆意的朔風飄蕩在天地間,或許沒有人聽見,或許這個聲音在淒吼聲中微不可聞,可是沈傲知道,有人會聽到,有人會聽到他的聲音:“那麼你們就去死吧。”

    半個時辰過去,整個甕城四面城牆已經被燒的烏黑,滿地都是狼藉的屍,伴隨著微弱的呻吟,觸目驚心。

    在城牆下的一些角落,還散落著零落的女真騎兵,他們駭然的貼著牆壁,僥倖沒有燒死,也僥倖躲過了漫天的箭雨,看著這滿目瘡痍,連吼叫都忘了。

    完顏宗翰被幾個親兵護住,他的鬍子已經燒掉了,身上的皮甲也脫了乾淨,赤著身,無語看天,看到那牆跺之後探出來的一個個腦袋,直到現在,他才確信,自己輸了,五萬鐵騎,還未來得及衝殺,刀頭還沒有舔血,就已經一敗塗地。

    五萬女真勇士,這對契丹和宋人不算什麼,可是對女真人來說,卻是極大的損失,女真人的人口不過百萬,能作戰的人不過三十萬人而已,而如今,這五萬的精銳,如今卻被自己葬送。女真自建國以來,從未經歷過如此的慘敗,而且還敗得如此徹底。

    萬念俱焚的完顏宗翰,整個人萎頓的站在城牆根下顫抖,嘴唇在蠕動,終於咬咬牙,狠狠的抽出腰間的長刀,刀鋒出寒芒,便要朝他頸下劃去。

    邊上的親兵見了,驚駭的立即將完顏宗翰抱住。

    完顏宗翰眼中含淚,大吼一聲,仰天長嘯,終於絕望的鬆開了手中的長刀。

    磕……長刀落地,而這時候,驚魂未定的女真人終於反應過來,不少人開始陶陶大哭,五萬人到現在,只用了半個時辰只剩下五百人不到,這滿目的屍大多數都燒成了焦炭連面目都分辨不清,在這種慘景之下,面對這無數同伴死無全屍的樣子,便是鐵石心腸的他們這時候也都變得軟弱起來。

    內城的城門已經打開,緊接著,數千名水師騎兵放馬蜂擁沖入甕城,他們的手上,沒有帶著捆人的長索,而是一柄柄在濃煙之下折射出妖異光澤的長刀,長刀向前斜指,伴隨著戰馬的奔跑劈開了濃煙,劃過了凜冽的朔風,刀尖出星點的黝黑光澤,宛如掃蕩一切的巨浪,嘩啦啦的從閘口宣洩而出。

    為的一名校尉營官大呼一聲:“平西王有令,一個不留!”

    “殺!”

    ………………

    潮水般的騎兵在甕城之中、橫屍之上肆意馳騁,緊緊追擊僥倖逃生的女真人,從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今日刀俎在手,這些兇殘不可一世的女真人卻成了磨刀石。

    女真人哀告,求饒,跪地,哭喊。

    可是當戰馬躍過來相錯而過的時候馬上的騎兵沒有憐憫,有的只是漠然,他們漠然的提刀,漠然的下劈,刀光如驚鴻,戰馬嘶鳴如戰鼓,接著,長刀刺骨,鮮血四濺,與此同時,載著騎兵的戰馬已經飛遠,只留下一具跪倒在地雙目中失去了最後神采的屍。

    而這時候,已經飛離數丈的騎兵,手中的刀尖上已留下了殷殷鮮血。

    屍山血海、血流漂杵,這一切看在城樓上幾個人眼裏,除了畏懼還是畏懼。

    站在沈傲身後的,是幾名被請來‘觀摩’的配軍將軍。女真人人口稀少,征服遼東、關外之後,便逼迫大漠、遼東各族徵募軍士隨女真人一同入關作戰,大漠各族有的想隨女真人入關分一杯羹,有的是攝於女真人的強大武力,因此紛紛出動壯丁,組建配軍,與女真人協同作戰。

    在這大定府,就有五千多配軍協同防守,沈傲的騎軍突襲大定府的時候,配軍見大勢已去,便立即歸降。對他們來說,跟著誰都是一樣,無非是換一個主人而已。因此雖然臣服,可是要說他們對大宋有多忠心那簡直就是笑話。這幾個配軍頭目,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盤,這一次不過是宋軍僥倖突襲得勝,眼下先委曲求全,等女真鐵騎到了,再向女真人效忠不遲。

    只不過今日看到這場景,實在令人毛骨悚然,這幾個大漠的貴族老爺也曾刀頭舔血,可是五萬女真鐵騎轉眼之間就殺了個乾淨卻是前所未見,有人的牙關已經打起了冷戰,也有人不禁看了留給他們背影的沈傲一眼,這個漢人身材並不魁梧也高大,可是這時候,卻仿佛偉岸了許多。

    沈傲突然回眸,仿佛知悉了他們心意一眼,漠然的注視了他們一眼。一個大漠貴族便已忍不住雙膝一彎跪倒在地。其餘幾個人見有人跪下,也不敢站著,紛紛跪下行禮。

    沈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臉上露出微笑,淡淡道:“這場戲好看嗎?”

    “好……好看……”

    沈傲露出悵然之色,撇嘴笑道:“那你們繼續在這裏看,一絲不苟的看,不但要看,還要用心記著,記在你們的心裏。來人,給本王看著他們,讓他們看三四個時辰,看完之後,讓他們寫一篇五千字的心得體會出來,若是不會寫字的,就要學,我大宋的行文最是優美,好好的學,將來設立安北都護府的時候用的著。”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已是施施然的下了城樓,一隊親衛立即追了上去,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這城樓上,只留下這幾個貴族,大家面面相覷,雖說大家不同種族,可是此刻的表情卻是一樣的,看三四個時辰且不說,還要寫五千字的心得體會,心得體會是什麼他們不知道,不過只這五千字就夠令人頭痛了,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會寫漢字啊,方才平西王也說,不會寫就來學,可是要他們上馬殺人或許還容易,可是讓他們學習漢字還真不如殺了他們。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不遵照那兇神惡煞的吩咐人家說不定殺你連眉頭都不必皺一皺,關於這一點,幾個貴族一點懷疑都沒有,方才那殺人的場面現在還記憶猶新,那屍臭和血腥氣現在還能聞到,人家殺五萬女真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難道還會在乎自己這幾條小命。

    “學,非學不可,現在就學!”幾個人心裏打定了主意,居然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00
嬌妻如雲第八百一十五章:一呼百應-

    甕城裏的觸目驚心和內城外城相比有著天囊之別,大定府的百姓聽到女真鐵騎又殺了回來,一時之間已是驚恐不安,要知道,宋軍到了這大定府之後,仍然奉行的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辦法,城破之日,那些被女真人壓榨的狠了的百姓紛紛殺入女真人的家眷宅邸,整整鬧了一夜才甘休,可以說,大定府上下,人人都沾著血腥,而現在女真人殺了個回馬槍,若是奪回了城池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報復幾乎是可以預料了。

    屠城……

    在這屠城的yīn霾之下,整個大定府都在顫抖,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慌攪得人徹夜難眠,到了清晨的時候,城裏的人聽到外頭的馬蹄隆隆聲,一夜未眠的人霎時都緊張起來,女真人來了……

    每家每戶,雖然都是門窗緊閉,可是那佛龕上都燃起了青煙,不管信還是不信的,都捏著香默默祝禱,祝禱宋軍得勝,祝禱平西王凱旋,宋軍若是敗了,就是千萬人頭落地,平西王若是輸了,所有人都要陪葬,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一夜之間,每個人都記住了這個名字,誰也不曾想到,這千千萬萬的人突然與一個叫沈傲的人命運相連起來,這種微妙的聯繫,等到報信的快馬飛快從長街上踏過,並且高呼:“大捷!五萬女真鐵騎灰飛湮滅,大捷!女真人全軍覆沒,大捷!”

    這一聲聲呼喊,讓人難以置信,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諺語早已家喻戶曉,而這個神話早已被平西王揭破了一次,現在,居然是變本加厲,只短短半個晌午,五萬女真全軍覆沒,這種事說出來也無人相信,可是偏偏外頭的呼喊聽得真切無比,就算是要作偽,現在女真人就在城下,謠言片刻就會戳破,莫非……真的勝了……

    正在這時候,甕城與外城的城門張開,一隊隊宋軍戴著范陽帽,挑著長槍,配著長刀、弓龘弩列隊入城,他們的臉上滿是倦意,眼眸中卻閃動著光輝,腳步雖然疲乏,可是身材卻是tǐng得筆直,一隊隊牛皮的軍靴嘎嘎的從街上過去,大定人再不疑有他了,若不是大勝,宋軍為什麼會這樣進城,若不是大勝,為什麼還會有這般的次序。

    大定府已經炸開了鍋,內城外城都發出歡呼,有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鞭炮點燃,劈劈啪啪的爆竹聲很快淹沒了歡呼。

    在行宮這邊,沈傲已經換了一身衣衫,精神颯爽的坐在殿中,一份份戰果的奏報如走馬燈一樣傳遞過來,沈傲看了看,隨即開始提筆,上疏大捷,待大捷奏疏潤了筆,再重新抄錄一份,用匣子裝了,叫人送出去。

    五萬女真騎兵對金國來說自然是最沉重的打擊,可是沈傲卻也不敢忘記,金軍的主力仍在,而且這些金軍,必然會採取最瘋狂的報復,戰爭只是剛剛開始,遠遠沒有結束,現在彈冠相慶未免早了一些。

    眼下當務之急,是在這大定府,迎戰女真,之所以選擇大定府,是因為這裏屯駐了大量的糧草,再加上這裏的城牆巍峨,防禦措施齊備,現在最缺的,反而是人手了。

    女真在南京道的騎兵大致還有十五萬,再加上十萬配軍,足足二十五萬人,值得慶倖的是,現在他們的糧草已經緊缺,眼看寒冬即將到來,若是奉行堅壁清野,那麼沈傲有絕對的信心將他們困死。

    這個冬天,決定了女真人的存亡,也決定了沈傲的榮辱,沈傲想到這裏,不禁抬起眸去看窗外,窗外冷風嗖嗖,大定的冬季已經提早來臨了。

    沈傲現在最需要的是人手,大定府有八座城門,每一座城門,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十萬水師正在奔赴這裏,可是還不夠,他需要分兵駐守城牆、城樓,需要預備隊,更何況,水師騎兵還不能動,他們將去另一個地方,大定府的守城戰,註定了不是沈傲舞臺。

    人從哪里來……

    沈傲沉著眉,下達了命令:“派出人手,到中京道各州、各府、各縣去,把散兵游勇們都招募起來,把流民都招募起來,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內,本王要讓中京道所有還走得動的人齊聚在大定,告訴他們,報仇的時候到了,光復的時候到了!”

    沈傲的命令,隨著大量的遊騎,如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中京道。各州、各府、各縣,大量的潰兵和流民聽到大定府大捷的消息,霎時精神振奮。女真人不敗的神話再一次被打破,而沈傲一舉殺戮五萬女真人戰績也讓所有人看到希望,那些遼軍的潰兵,那些流民,在黑夜之中看到了曙光,他們這才明白,女真人不是不可以戰勝,至少跟著平西王就有勝利的希望。

    這一戰,其意義不只是單純的消滅女真人,更多的反而是一種鼓舞,那些在女真人鐵騎之下麻木的人之所以甘願遭受奴役,只不過是害怕女真人的鐵蹄,害怕他們的屠刀而已,可是當他們知道,女真人可以戰勝,心裏無數的念頭就瘋狂滋生出來。

    “女真者,豺狼也,遂因緣禍亂,亂我邦國,奴我人種。至今不過三兩年而已,放馬入關,殺戮屠城,以掠奪為能事,幽雲九邊,血流漂杵,浮屍遍野,民生凋零,而漢遼百姓莫不戚戚然焉。更有豺狼禽獸成xìng,悉收中國之美姬,為奴為妾,三千粉黛,皆為羯狗所汙;百萬紅顏,竟與sāo狐同寢,言之慟心,談之汙舌。

    平西幕府奉茲大義,顧瞻山河,秣馬厲兵,俱南洋水師二十萬,代天伐罪,興兵討賊。由錦州而大定,殺女真無數,女真人疲態已lù,猶自耀武揚威,殊不知扶搖大風,卷地俱起。土崩之勢已成,橫流之決,可翹足而俟。此真逆胡授命之秋,中國復興之會也。

    今日反金大勢已成,天下人心浮動,維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審斯義,宜各率子弟,乘時躍起,雲集回應。無小無大,盡去其害,執訊獲醜,以奏膚功。”

    這一份告中國百姓書也四處傳揚開來,中京道各州各府頓時便炸開了鍋,此仇不報,更待何時,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那長滿了雜草的官道上,到處都是朝大定進發的流民、潰兵,甚至有不少地方,人流居然堵塞了道路,從前家國二字許多人尚且不以為意,可是自從女真人入關,看到父母被殺戮,看到妻女被侮辱,看到兄弟成了奴才,這才知道,原來家國如此重要,一旦失去,好端端的人就成了畜生,就成了家禽,任人宰割,便是求死也不可得。

    而在大定府,大量的博士則是在查驗倉庫,這裏是女真人的屯糧之所,劫掠來的糧秣大多都堆積在這裏,如山一樣,那米倉之中陳米堆積如山,一番演算之後,核計出來的糧食居然可以保證城中五十萬人過冬。

    沈傲得了結果,總算松了口氣,他實在沒有想到,中京道的潰兵和流民居然這麼多,只七天功夫,便來了十余萬人,還有七天,只怕人數非要增加到二十萬以上不可。而周處已經率領十萬水師步兵抵達,整個大定府已是人滿為患,此時天氣越來越冷,沈傲命人將倉庫中的冬衣取出來分發下去,並且開始重新編練配軍,這麼做,當然是臨時抱佛腳,不過這麼多人湧入城中,難保不會有一些吃了沒事做的閑漢,給他們找點事做,總比放任在大街上的好。

    在行宮裏,完顏宗雋過著很是幽靜的生活,每日除了讀書,便是懶洋洋的睡覺,仿佛所有的事都和他沒有了關係,只有在夜半的時候,他才會被噩夢驚醒,那五萬的族人跗骨一樣不斷在他夢中出現。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晌午用過了飯,完顏宗雋小憩了一會兒,抬頭問身邊的shì從。

    沈傲對他倒還算禮遇,至少還給他留了一個女真家奴伺候著,平素也不叫人為難,只要他不跑,就隨他做什麼。

    “回主子的話,已到了未時了。”那奴才整日心驚膽戰,眼睛都熬紅了,精神疲倦的回答。

    完顏宗雋頜首點頭,便抱著書看了一會兒,外頭的動靜其實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五萬鐵騎灰飛湮滅,而那平西王正在招募四方勇士,看這模樣,是要在大定府與他的父王決一死戰了。只不過那沈傲當真會乖乖與父王決一雌雄?難道他不知道這些人其實多是散兵游勇,在女真鐵騎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完顏宗雋心裏生出許多疑問,可是隨即,他又lù出苦笑,心裏想,現在想這麼多有什麼用,我已是一個階下囚,靠人的施捨才能度日,想的再多,命運也已經註定了。

    他繼續凝神看書,而這時候,外頭傳出腳步聲,一個人影按劍出現在殿門,道:“完顏兄別來無恙。”

    完顏宗雋抬眸,看到的是身材修長,臉帶俊秀又有幾分英武的沈傲,他放下書,抿了抿嘴,倒是一時不該如何去對待這個勝利者和自己的仇敵。

    沈傲旁若無人的踏前幾步,慢悠悠的打量這殿室,笑吟吟的道:“這裏倒是個讀書的好地方,其實本王一直也想靜下心來多讀一些聖人的經典,無奈何總有雜事纏身。”

    完顏宗雋清咳一聲,道:“殿下是天下第一才子,已經教人羡慕了。”

    沈傲卻搖搖頭,道:“這是虛名,正是因為有了平西王這三個字,大家才敬你是第一才子,若你只是個閑雲野鶴,誰又記得起你。”

    完顏宗雋看著沈傲,淡淡道:“殿下百忙中來這裏,只怕不是只想和我閒聊吧。”

    沈傲不客氣的坐下,朝那奴才道:“去,斟茶!”

    那女真的奴才什麼話都不敢說,小心翼翼的捧了茶來,沈傲接過,卻不肯低頭喝,卻是冷冷的看著這奴才,道:“你會不會下毒?”

    這女真人嚇得臉都白了,立即跪下,不斷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該死,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這種高高在上,被人一口一個主子,一口一個奴才的狀態讓沈傲感覺好極了,呵呵一笑,低頭去喝了一口茶,揮揮手:“滾出去。”

    殿中只剩下完顏宗雋和沈傲兩個,沈傲看了臉sè蒼白的完顏宗雋一眼,才淡淡的道:“無事不登三龘寶殿,本王來這裏當然是有話要說。”他打量著完顏宗雋,最後到:“殿下想去臨璜府嗎?”

    “臨璜府……”完顏宗雋聽到這熟悉的名字,臉sè卻是一下子煞白起來。

    臨璜府便是現在金國的都城,是金國的巢xué,可現在,沈傲突然問起這個,莫不是……

    沈傲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用不容置疑的口wěn道:“殿下若是願意去,本王就將你送去,在那裏,大宋將敕你為忠順王,世代管轄女真諸部,不過話說回來……”沈傲含著笑,翹起了二郎tuǐ,吊兒郎當的繼續道:“殿下若是不願意也就罷了,本王能讓帶你去,也就能帶阿貓阿狗去,只不過是缺一個人而已,誰去都是一樣。”

    完顏宗雋已經分析出了沈傲的用意,卻不急著回答,反問道:“殿下是想讓我做女真的罪人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01
第八百一十六章:就不讓你如願

    沈傲的xìng子一向是迎難而上,雖然有時候讓人覺得有點兒愣頭青,可是他自己卻頗為陶醉。眼看完顏宗雋目光向自己逼視,沈傲比他更傲慢,眼睛一翻,便看著屋樑,用下巴對著完顏宗雋。

    完顏宗雋之所以表現出怒容,正是因為沈傲方才的一番話,沈傲是要自己去做忘祖背宗的人,這不啻是對完顏宗雋的侮辱。

    完顏宗雋xìng子雖然懦弱,可是骨子裏還有一種堅韌,咬著chún,發出嗤笑,表示出不以為然。

    沈傲含笑,道:“本王這麼做,也是為了完顏兄好,既然你不願意去,本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說罷,沈傲起身離座,一副要走的樣子。

    完顏宗雋卻焦急地叫住沈傲,道:“且慢,敢問殿下是打算突襲臨璜府嗎?”

    沈傲淡淡地道:“差不多,許久沒有見過你們女真太后了,說起來也怪想她的。她還沒死吧?沒死就好,故人重逢,也是一樁樂事。”

    女真太后是完顏宗雋的祖母,祖母被俘的事,完顏宗雋當然聽說過,此時聽沈傲辱及太后,臉sè驟變,怒道:“你不要倡狂,臨璜府有我女真五萬鐵騎,城防堅固,再也不可能上你的當,單憑你這點人馬,哼……”

    完顏宗雋重重冷哼,發出不屑的聲音,可是他的眼眸裏卻閃lù出恐懼,如今臨璜府是女真人的中心,宗室貴族都常住在那裏,一旦讓宋軍得逞,後果絕對是災難xìng的。

    完顏宗雋對沈傲也有了一些瞭解,沒有把握的事,這個人絕對不會去做,表面上看他做事似乎喜歡冒險貪功,可是每一步都早已有了縝密的計畫,也即是說,若是眼前這傢伙打定主意對臨璜府動手,那麼宋軍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雖然不知道沈傲到底會採取什麼方法,可是完顏宗雋就是有這種預感。

    沈傲哂然一笑,看了緊張的完顏宗雋一眼,笑起來,道:“本王敢去,自然有破城的辦法,好吧,該說的也說完了,既然完顏兄不願意去,本王當然不能勉強,就請完顏兄在這兒好生地歇著,等本王凱旋的消息。”

    完顏宗雋yīn沉著臉,長吐了一口氣,如鬥敗的公雞一樣,道:“我去。”

    作出這個打算,完顏宗雋實屬無奈,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倒不如隨宋軍一起去看看,至於什麼忠順王,完顏宗雋是絕不會答應的。

    沈傲見他答應,轉嗔為喜,道:“那殿下先做準備,出發時自然知會於你。”

    沈傲從完顏宗雋的殿來,才發現外頭已經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大定的雨帶著刺骨的寒意,轉眼之間天氣就變得冷冽起來,他按著劍到了長廊下頭,周恒快跑過來,道:“殿下,眾將已經來齊了,就在文殊殿裏等候。”

    沈傲嗯了一聲,道:“我的荷花傘兒帶了沒有?”

    周恒搖頭,道:“行軍打仗,帶這東西做什麼?”

    沈傲遺憾地道:“可惜了,幾十貫買來總共也沒有用過幾次,糟踐了寶物啊,那就拿件蓑衣來吧。”

    周恒會意,冒著雨去拿蓑衣,過了一會兒便戴著斗笠、蓑衣返身回來,沈傲不禁目瞪口呆,道:“早知你冒雨去拿,我索xìng冒雨去文殊殿了,把你淋壞了,你姐姐非找我算賬不可。”

    周恒拍拍xiōng脯,抹了抹濕漉漉的頭髮,笑呵呵地將斗笠給沈傲戴上,沈傲自己接過蓑衣來穿,這蓑衣是軍中特製的,並重,不過遮雨倒也還好,畢竟有時大軍要跋涉,若是下了雨,蓑衣太厚重不知要增添多少麻煩。待系緊了帶子,沈傲便往文殊殿過去,那文殊殿距離這裏其實並不遠,穿過一個月洞便到,走到文殊殿廊下的時候,外頭的校尉立即給沈傲脫了蓑衣,沈傲看著屋簷下淅瀝瀝的雨,不禁道:“我倒是寧願老天下雪得了,這雨下得真是煩人。”

    為沈傲除去蓑衣的校尉笑道:“我聽這裏的人說,今日下了雨,再過幾日,天氣就要真正降了,到了那時便是連續幾個月的大雪也是未必,到時候雪會有十尺厚,連樹都要壓彎。”

    沈傲呵呵一笑,道:“哪有你這麼多事?本王說一句,你說十句。”說罷踢了踢靴子下的泥水,踏入文殊殿去。

    文殊殿裏的將佐、博士都來齊了,穿著宋軍鎧甲的水師軍官列在一邊,博士則是擁蔟在另外一邊竊竊sī語,另外一些人就是配軍的頭目,這些配軍多是山賊、遼軍組成,所以編制較為混亂,沈傲讓人好不容易梳理了一下,總算挑了一些實力較為雄厚的暫時充作將官,這些人有契丹人,也有漢人,一見到沈傲進來,水師軍官立即站定tǐngxiōng行了個注目禮,博士們則是雙手作偮,道了一句安。至於這些頭目就有點兒混雜了,有的作偮,有的下跪,七嘴八舌一通。

    雖是引起了一些混亂,可是沈傲明顯可以感覺到,不管是誰看他的眼神都有幾分敬若神明的sè澤,這是對強者的敬重。

    沈傲咳嗽一聲,朝大家頜首點頭,便大喇喇地走到殿中的方桌上去,道:“鋪開地圖。”

    地圖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幾個水師軍官將一卷羊皮紙鋪在桌上,一幅大致的地圖便出現在沈傲眼前。對沈傲來說,這地圖可謂是粗陋到了極點,有些地方甚至是一片空白,不過在這個資訊匱乏的時候,能找到這麼一張地圖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沈傲的手指住了大定府的位置,他一旦要說話,殿中的人都保持著不去打斷的默契,沈傲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發號司令的感覺,用其他人的話來說,沈傲的舉止有那麼一點獨斷專行。不過偏偏他這種獨斷專行的做派,反而在軍中更加讓人信服,對武人來說,一個獨斷專行的上司往往比三兩句便是一句意下如何、如之奈何的大帥更加信賴。

    沈傲挑挑眉,徑直道:“這就是大定府,女真的主力在這裏……”沈傲指到了祁津府的方向,在祁津府與大定府之間劃了一條橫線,繼續道:“現在這個時候,想必完顏阿骨打已經得知了大定府的消息,你們說說看,完顏阿骨打會怎麼做?”

    周處托著下巴道:“完顏阿骨打未曾一敗,今日受挫,自然是惱羞成怒,非要提兵回來報仇不可。”

    另一個博士也頜首點頭,道:“不錯,再者說,這大定府是祁津與臨璜府的必經之路,我們橫在臨璜府與完顏阿骨打的大軍之間斷絕了他們的糧路,在這種情況之下,完顏阿骨打非回師圍攻大定府不可。否則前有餓狼,後有猛虎,冬季轉眼又要到了,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是不利。”

    幾乎所有人都不禁點起頭來,覺得周處和那博士說的話很有道理。大定府就是女真大軍的後路,而現在後路沒了,女真人必須奪回,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等到時局完全潰爛,女真大軍將陷入更加尷尬的地位。

    沈傲微微一笑,卻是搖搖頭道:“可是本王不這樣認為。”

    周處驚訝地道:“殿下的意思是說完顏阿骨打不會率軍殺個回馬槍?”

    沈傲沉聲道:“不錯,完顏阿骨打乃是一代梟雄,豈能用常理來分析他的能力?現在對女真大軍來說祁津府破城只是時間問題,若是這個時候殺回大定,就等於是前功盡棄,完顏阿骨打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而一旦回師,若是急切之下不能拿下大定府,那麼女真人就更加雪上加霜了。所以本王認為完顏阿骨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至多調遣兩萬鐵騎北上,作出一副奪回大定府的姿態,而女真大軍則是日夜攻城,只要拿下祁津府,遼國才算徹底地滅亡,而女真人也可進入城中緩上一口氣,糧路雖然堵塞,卻可以從祁津府來補充,如此一來,等他們養精蓄銳之後,再北上在大定府與我們決戰,勝算就高了許多。”

    周處不禁道:“可若是女真人拿不下祁津府呢,完顏阿骨打難道就敢冒這個險?”

    沈傲正sè道:“換作是別人自然不敢冒險,可是完顏阿骨打是什麼人?此人工於算計,野心勃勃,豈肯無功而返?本王若是他,也會選擇繼續攻城。可是……”沈傲的臉sè更加嚴肅起來,狠狠地道:“本王偏偏不讓他完顏阿骨打如願,想繼續攻祁津府?沒這麼容易!無論如何,也要完顏阿骨打率軍回師不可,只要把完顏阿骨打的大軍吸引到大定,這場仗就多了幾分勝算,否則一旦讓女真大軍拿下了祁津府,整個燕雲就土崩瓦解了。”

    沈傲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在他看來拿下大定府固然能儘量地切斷女真人的補給,可是現在的祁津府已經岌岌可危,一旦讓金軍攻入城中,那麼好不容易搶過來的戰場主動權極有可能又要落回完顏阿骨打的手上。既然如此,那就一定要想辦法把女真大軍從祁津府吸引過來,無論使用任何方法!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02
第八百一十七章:鄉愁

    周處抱著手,努力看著地圖,慢慢消化沈傲的話,沈傲說的並沒有錯,完顏阿骨打這般的梟雄是絕不可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女真人素來剛烈,難保他們不會破釜沉舟,到時候反而讓他們一鼓作氣,一舉拿下祁津府,那麼位於大定府的宋軍便處在祁津、臨璜之間,孤立無援,眼下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優勢極有可能逆轉。

    只是要把女真人吸引到大定府來,讓他們捨棄祁津府,又該使用什麼辦法呢?周處海盜出身,攻城掠地的事畢竟不是強項,雖說這幾年受到薰陶,可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眼睛落在沈傲身,道:“殿下莫非已經有了主意?”

    沈傲哂然笑道:“沒有主意,本王說這麼多做什麼?你當本王吃飽了沒事做?”

    殿中的人一起哄笑,氣氛也從方才的緊張變得活潑起來。

    笑過之後,沈傲雙眉垂下,手指狠狠地落在臨璜府方向:“要吸引女真人,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直搗臨璜府!”

    臨璜府……

    殿中的軍官、博士一時愕然,臨璜府不是大定府,既是長途奔襲,那麼只能借助騎兵,水師的騎兵不多,以這一點兵力去偷襲金國的巢穴,這已經和送死沒有什麼分別了。這麼做,風險實在太大,兵出大漠,千里無人,四處都是敵軍,只要女真人稍有察覺,屆時鐵騎四出,便是想逃也沒法逃了,字由貼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沈傲的眼眸中閃過一種躍躍欲試的光澤,掃視處在震驚中的諸人,厲聲道:“臨璜府乃是金人巢穴,金人的宗室貴族都聚集于此,四處劫掠的財物也都在這存放。這裏,是天下最大的寶藏,也是金人的命根,只要拿下臨璜府,金人必然軍心動搖,此役必敗!本王臨危受命,統帥水師軍馬橫渡汪洋來此,是為了什麼?你們真當本王是來援救遼國……”沈傲笑得有些冷,斷然道:“遼國是死是活和我們有個屁關係……”

    殿中的遼人頭目一時尷尬地低垂下頭,不過沈傲能開門見山,他們雖有些意外,倒也不敢腹誹什麼,宋遼本就是世仇,你硬要說人家為了救你而千里迢迢趕來,再說什麼兄弟情深,鄰里相幫,人家也不會信。

    沈傲繼續道:“本王來就是來殺韃龘子的,女真人野心勃勃,想氣吞山河,那本王就殺一個是一個,臨璜府韃龘子最多,女真人最多,這一次進兵臨璜,完顏阿骨打必然大驚失色,也必定會捨棄祁津府北,所以……”沈傲的手指重新抵在了臨璜府的位置,道:“本王率軍奇襲臨璜府,周處……”

    處正色挺胸道。

    沈傲繼續道:“你率軍屯駐大定府,迎擊完顏阿骨打的大軍,給本王爭取時間,待本王破了臨璜府,再提兵回師,就在這大定府,與完顏阿骨打決一死戰!”

    周處的臉頰不由地抽搐了一下,惡狠狠地道:“周處在大定府,專侯殿下回師。”

    沈傲哈哈一笑,道:“就是要這個樣子,守住了大定府,就是大功一件。”

    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博士臉帶著幾分憂心,道:“殿下,水師騎兵不過一萬,而據情報顯示,女真人關外的軍馬足有七八萬之多,便是臨璜府一側,也有五萬餘人,以一萬擊五萬,只怕……”

    沈傲笑起來,道:“誰說本王只有一萬人?本王有十萬鐵騎。”

    “十萬……”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傲的目光落在了地圖的西夏位置,心裏想,這個時候,李清和烏達只怕已經出兵了,鬼智環呢?他的橫山鐵騎在哪里?今日,本王再與你們並肩作戰,去開創不朽的偉業。

    “咦……外頭的雨停了。”沈傲瞥眼看到窗外竟是轉眼之間晴空萬里,不禁朝窗邊走去。

    一場雨後,突然間,天空閃耀著萬道霞光。殿外的花園生機盎然,連空氣都變得清新無比。

    沈傲佇立了一會兒,含笑道:“這麼好的天氣,豈能呆在屋裏?實在是暴殄天物,來人,去準備幾個炭盆來,咱們索性就在這外頭一起燒烤吃,宰一隻羊羔,對了,把這殿裏不必當值的侍衛都叫來,再去溫些酒,就當是讓大家提前為本王送別。”

    一個遼人頭目舔舔嘴,笑道:“好極了,若說燒烤,我們契丹人倒是有幾手秘而不宣的絕技,殿下要兵出大漠,按照我們契丹人的規矩,是該讓大家陪殿下喝一夜的酒才算是盡歡。”

    沈傲嘿嘿笑道:“啊……原來契丹還有這個規矩,本王為什麼不知道?我們大宋倒不知有什麼規矩,周處,本王問你,大軍出征,按規矩該怎麼樣?”

    周處想了想,道:“殺牲畜,祭天!”

    沈傲不禁咋舌,道:“老天和本王不對付,這就免了。不過話說回來,在本王的家鄉,人將要遠行時倒也有些規矩。”

    眾人聽了,情緒歡快起來,紛紛道:“殿下不是汴京人嗎?汴京的規矩似乎並無特別。”

    沈傲正色道:“誰說本王是汴京人?其實本王的祖籍是洪州。”

    大家才恍然大悟,其實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洪州在哪里,反正殿下這麼說,大家跟著咋呼一下表示一下一定牢記在心就是,周處多嘴道:“殿下,那麼洪州那邊送行有什麼規矩?”

    沈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真的要說?”

    幾個遼人便鼓噪:“殿下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謙虛謹慎,有什麼話說出來便是,我們契丹的男兒絕不會遮遮掩掩的。”

    謙虛謹慎……沈傲真不知道這幾個契丹人是故意諷刺自己還是馬屁拍在了馬腳,沈傲若是謙虛謹慎,那這世就真沒幾個皮厚大膽的人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說的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話當然說出來才好,其實在本王的家鄉洪州,給人送行的時候都是要派發紅包的,哈哈………這鄉俗真古怪,別人是互訴衷腸,或是相敬一杯美酒,到了洪州,就成送錢了。”

    聽到紅包兩個字,幾乎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周處心裏自責:我是豬啊我,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早知不該接他的話茬,現在倒好,人家都‘謙虛謹慎’的提出來了,還能無動於衷嗎?

    那幾個鼓噪的遼人也被大家橫眉冷對,這幾個傢伙也覺得自己錯了,一個個聳拉著腦袋,心裏有點兒發虛。

    一個博士乾笑,道:“殿下的鄉俗裏,一般送人遠行要多大的紅包,哈哈……卑下只是隨口問問……”

    沈傲厚顏無恥地道:“這個嘛……也是分人的,比如是個尋常的百姓,大多百文錢也就差不多了,若是個士紳秀才,多少也要一兩貫,若是個七品縣尊,這就不得了了,沒有十貫二十貫是拿不出手的,若是到了知府……”沈傲很嚴肅的道:“沒有五十一百貫那是不成的……可要是……”

    開始聽到百,大家心裏頭還總算松了口氣,可是聽到知府都到了五十一百貫,所有人眼珠子都綠了,知府是什麼?不過是個五品官兒。可平西王是什麼身份?這不是喝人血嗎?

    其實殿裏的大多數人說窮談不,但要說家資殷富那也不可能,水師這邊督察得嚴,俸祿雖然極高,身為將佐和高級軍官、博士,一年下來怎麼說也有五六百貫,像周處這個級別,一年一千五百貫也是有的。至於那些契丹的頭目,那就更慘了,這些人原本都是貴族,是契丹軍中的高級將領,可是那是從前,後來女真人入關,四處燒殺搶掠,家業早被女真人搶空了,不得已才帶著殘兵四處躲藏、遊蕩,混得好的勉強能混個溫飽,一些混得不好的,躲在大山裏足足半年多沒見過天日,直到大定府這邊頒佈告中國百姓才衣衫襤褸的來投奔,平素都是面有菜色,淒淒慘慘切切極了,哪里能湊得足這紅包。

    按沈傲的意思,你不拿出個一千貫來都不好意思和平西王打招呼,這不是坑人嗎?誰吃得消?

    “咳咳……”周處乾咳,好不容易才道:“殿下,咱們先吃了燒烤和美酒再說,字由貼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對,對……哈哈,洪州的風俗真是有趣,難怪如此人傑地靈,能出殿下這般不世出的奇才……”有人乾笑著道,其實在心裏,早就把洪州罵開了,該死的洪州,混賬的洪州……

    沈傲便笑著帶大家到了這行宮的一處花園,就在涼亭下叫人堆了火,去尋了柴火,又叫人宰了一隻羊羔,拿了一些其他的菜色,溫了酒,侍衛們也紛紛來了,足足百來個人,濟濟一堂,很是熱鬧。

    不過也有大煞風景的事,比如沈傲總是感歎,道:“在本王的家鄉……”

    一聽到家鄉,大家臉的笑容就不自然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鄉愁就像一壺酒,藏的越深,就越發纏綿回腸。”沈傲大言不慚的喝了一口酒,很是惆悵的樣子撥了撥腦袋,唏噓長歎。

    “……”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03
第八百一十八章:大漠的禿鷹
  一夜宿醉,沈傲被周恒咋咋呼呼的叫起床來,洗漱之後,才想起今日出征,事不宜遲,奔襲臨璜府自然是越快越好,水師騎兵已經在城外待命,沈傲看了看天色,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便懊惱昨夜不該吃這麼多酒,心裏便唏噓:“人思起鄉來果然是像黃河氾濫一樣,本王一向沒心沒肺,怎麼突然就思起鄉來呢。”
  他稀裏糊塗的亂想一通,胡亂吃了點東西,便精神奕奕打了馬,帶著周恒眾侍衛趕赴大定府北門,到了北門這邊,水師騎兵已經一溜兒列好了隊,磨刀霍霍,旌旗招展,大定以北是一望無盡的原野,從門洞出來放眼看過去仿佛可以看到天邊的盡頭,被大風吹拂的半人高水草高低搖曳起伏不定,策馬其間,讓人生出幾分江山多嬌的豪氣。
  沈傲四處張望,卻是滿腹疑竇,對周恒道:“為何只見騎兵,沒有人來給本王送行,周處那小子在哪里,還有那些水師的將軍,還有契丹的傢伙都躲哪里去了?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比本王起的還遲,就算是昨夜喝了酒,也不該這樣。”
  周恒苦著臉道:“殿下,周大人清早就叫了人來傳報,說是他昨夜酒喝多了,傷著了胃,已經叫護理校尉去看過,說是要調養幾日,不能來相送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沈傲的臉色有點兒僵:“其他人呢?”
  周恒尷尬的道:“劉博士染了風寒,朱指揮昨夜打馬回營的時候摔著了腳,楊將軍犯了舊疾,還有……”
  沈傲一時無語,這些居然實在無恥,居然裝病,不過眼下出發在即,原本就耽誤了太多時辰,也顧不得修理他們,只好打斷周恒道:“罷了,他們不來就不來吧,誰叫本王人緣不好呢,走,向臨璜府出發!”
  一聲令下,傳令兵飛馬將沈傲的命令傳遞下去,萬余騎兵撥馬北行,向著曠野深處前進。
  ………………………………………………………………………………………………………………………………………………
  女真大營。
  朔風習習,到了傍晚的時候,天空陡然驟變,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自黑暗的天穹飄灑下來,夜風呼號著灌入帳中,女真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氣一吹,便是平素習慣了風雪的他們這時候也有些吃不消了,不得不熄滅了賬外的篝火,將帳篷捂了個嚴實,縮在帳中喝酒取暖。
  祁津府破城在即,可是越是在這緊要關頭,契丹人反而更加頑固,白日的時候完顏阿骨打親自督戰,如流水一般的金軍發瘋似的攻城,眼看祁津府南門已經告破,大量的金軍湧了進去,卻最終還是被擋了回來。
  女真人其實早已疲倦到了極點,他們所擅長的是曠野逐殺,策馬提僵呼喝一聲如潮水一般衝殺敵軍,這攻城的戰役實在不是他們的強項,若不是女真人天性勇猛,再加上完顏阿骨打不斷鼓舞,只怕這時候早已堅持不下去。
  初冬未至,大雪終於提前到來,這就意味著,未來幾日的攻城戰將更加艱難,因此這城外的大營總是彌漫著一股蕭索的氣氛,許多人悶著頭坐在帳中喝酒,比起從前少了歡笑,多了一點凝重。
  不知是什麼時候,手鼓聲突然傳了出來,咚咚的聲音仿佛在演奏一種一首蒼涼的曲調,帳中的女真人都在凝神細聽,手鼓是女真人的樂器,也是薩滿巫師的工具,這首曲子耳熟能詳,講的是一個叫女丹的女真女人在丈夫死後學習薩滿之後駕著鼓飛去給首領治病的故事。這故事雖然簡陋,可是在這夜半時分用手鼓敲打起來,卻有一種濃濃的思鄉之意。
  狂風還在呼號,與大漠遼東的風雪相比雖算不得什麼,可是卻顯得尤其的刺骨,在那金軍的大帳,幾團炭火在帳中生起來,地上鋪了虎皮的毯子,使得整個大帳溫暖如春,金軍的將軍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到了,各自席地坐在毯上,悶頭喝酒,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就是喝酒時都刻意的壓制住咕嚕的聲音。因為他們的首領,完顏阿骨打橫刀坐的首位,陰沉著臉,始終不發一言,也只顧埋頭喝酒。
  通常這個時候,完顏阿骨打一定是在思考,將軍們雖然不知道完顏阿骨打在思考什麼,可是看他表情凝重,雙目赤紅,心裏已經料定一定出了什麼事,大王只有在盛怒之下才會表現出這樣的神態,若只是單純的生氣早就提了鞭子尋了個奴才來鞭撻了。
  眼見完顏阿骨打如此,將軍們自然是一個個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生怕觸怒到了這白山黑水的王者。
  完顏阿骨打又是將牛角杯中的烈酒喝幹,臉上早已生出醉紅之色,拿手肘抹了抹嘴角鬍鬚上的酒漬,完顏阿骨打終於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通紅,佈滿了血絲,這銅鈴大的眼睛,突然微微闔起,露出一絲兇殘,隨後,狠狠的將牛角杯擲於地上。
  牛角杯在地毯上翻滾幾下,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便躺下不動,可是這一下卻讓所有將軍更加提心吊膽起來,紛紛停止動作,不解的看向完顏阿骨打。
  完顏阿骨打突然狂笑,這洪鐘般的笑聲霎時將賬外的風聲壓了下去,隨即用手狠狠壓在桌案上撐著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來,大口的噴吐了兩口酒氣之後,才道:“我的侄兒,我的宗翰兒,白山黑水的巴圖魯死了!”
  帳中譁然,所有人露出驚訝之色,完顏宗翰率五萬鐵騎北上救援大定府,而現在,宗翰將軍居然死了,那麼五萬鐵騎在哪里,大定府出了什麼事?
  完顏阿骨打大吼道:“宗翰兒幼時隨我起兵,強壯的像一頭小牛犢一樣,比白山上最兇猛的海東青更加勇敢,可是現在,漢狗殺了他,那個叫沈傲的,先是殺了我的兒子,用奸計俘虜過我的母親,現在,他又殺死了宗翰兒!”
  帳中更加躁動,所有人皆是駭然,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除了宗翰兒,還有我大金國的五萬兒郎,五萬勇敢的戰士,都被那沈傲用奸計誆騙到了大定,將他們活活燒死!”完顏阿骨打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攥著拳頭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來的:“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消息才傳遞過來,宗翰兒全軍覆沒,一個人也沒有逃出,所有人全部死在了大定府,除此之外,完顏宗雋也落入了那沈傲的手裏,宋軍截斷了我們的後路。”
  將軍們到吸一口涼氣,終於爆發出低吼,七嘴八舌的道:“報仇!”“殺死沈傲。”
  完顏阿骨打任憑將軍們叫喊,無動於衷,壓了壓手,才讓將軍們重新安靜起來,完顏阿骨打厲聲道:“我們女真人的仇敵,早晚有一日會用我們的弓箭,會用我們的戰馬去報答。不殺沈傲,我完顏阿骨打又有什麼面目對得起自己的族人,又有什麼面目給我的兄長一個交代。”
  一名將軍道:“請大王立即下令,我們這便殺回大定去,為宗翰將軍報仇!”
  “報仇!”帳中傳出一陣低呼。
  完顏阿骨打的臉上陰晴不定,一雙眼眸宛若禿鷹一樣,隨即,他惡狠狠的道:“傳我的王令,明日本王繼續攻城,宗翰兒的事誰也不許透露出一句半句,誰敢透露,本王就用十匹馬踩死他。”
  將軍們霎時鼓噪起來,先前說話的將軍道:“大王,宋軍截斷了我們的退路,現在軍中的糧食至多堅持一個月,再加上寒冬將至,許多勇士的冬衣都沒有備齊,祁津府再不能打了,現在趁著這個機會,殺回大定府去,既可以為宗翰將軍報仇,又……”
  完顏阿骨打厲聲打斷道:“胡說,女真的男兒哪里有前功盡棄的道理,先拿下祁津府,再回去收拾沈傲,這就是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再勸!”他的眼眸閃動一下,昂首道:“這時候就算是回去攻打大定府,也需要糜費時間,與其如此,倒不如全力拿下祁津府,現在契丹人已經人困馬乏,破城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我們徹底消滅了契丹人,再以祁津府作為後路,慢慢收拾漢狗不遲!”
  眾人見完顏阿骨打態度堅決,也都默然。
  完顏阿骨打顯然不是個容易被憤怒蒙蔽理智的人,他當然清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正如那女真將軍所說,大軍的糧食至多堅持一個月,若是大軍去大定府,沿途就要耽擱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內若是拿不下大定府,女真大軍就要被活活困死餓死,與其如此,倒不如將賭注放在祁津府上。
  打發走了眾將,完顏阿骨打整個人像是癱了一樣坐在椅上,大帳之中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壇壇空空如也的酒罐,起兵到現在,完顏阿骨打只吃過兩次虧,一次是沈傲,第二次還是沈傲,這個沈傲,就像是他的剋星一樣,讓他不得安生。
  雖然從來沒有與沈傲正面較量過,完顏阿骨打已經深信,此人必將是自己最大的對手,自己雄心萬丈的最大絆腳石,可是完顏阿骨打卻也不斷的在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要忍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先拿下了祁津府再說。
  沉思了良久,完顏阿骨打突然又坐直了身體,鐵塔般的身軀像是重新爆發出無窮的力量,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眸閃動著比任何時候都閃亮的光輝,他惡狠狠的獰笑起來,遊戲才剛剛開始,宗翰兒會麻痹大意,女真鐵騎會中沈傲的奸計,可是完顏阿骨打深信自己不會輸,這個自信來源於他自己,他才是草原上最強大的梟雄,是天下的主宰,既然別人對付不了這沈傲,那麼早晚有一日,完顏阿骨打會親自去收拾這個難纏的對手,就像當年他帶著幾千人去對付十萬遼軍,去直搗黃龍府一樣。
  “我,完顏阿骨打,有海東青一樣的敏銳,有惡狼一樣的機智,有猛虎一樣的力量,不管是任何敵人,都將死在我的弓箭之下,那些不服從我的女真酋長是如此,遼國的天柞帝是如此,下一個,就是你這漢狗了!”
  完顏阿骨打心中道出一句誓言,隨即,他低呼一聲:“來人,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賬外一名親兵踱步入賬,躬身道:“大王……”
  完顏阿骨打慢吞吞的道:“去洗乾淨本王的鎧甲,喂飽本王的戰馬,明日清晨,本王要親自攻城!”
  女真大營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除了少數的將軍知道來自大定府的消息,大多數人仍然蒙在鼓裏,一夜過去,到了第二日拂曉的時候,完顏阿骨打披掛上陣,出現在了陣前,他穿著古樸的皮甲,戴著一頂插著海東青羽毛的皮盔,整個人如鐵塔一般坐在馬上,一雙眼眸延伸到了祁津府的城頭,這座堅固的城池已經露出了不少破綻,而現在,完顏阿骨打所要做的,就是將這破綻不斷擴大,再以勝利者的身份打著馬走進城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04
嬌妻如雲第八百一十九章:十萬雄兵-

    女真大軍已經開始在城下列陣,一眼看過去,滿山遍野。完顏阿骨打一聲令下,繡著狼頭的王旗在他身後打了出來。

    完顏阿鼻打蔑視地看了城上的遼軍一眼,隨即道:“阿保,帶著你的部眾上去。”

    一名將軍躍躍yù試,應承一聲,撥馬回到本隊,抽出長刀朝天一指,爆喝一聲,身後響起如山的喊殺,無數的健馬脫韁而出,越過這阿保朝祁津府城牆飛馳而去。

    密密麻麻的女真騎兵迎著朔風,在曠野下疾馳,待到了城下,又如旋風一樣調准角度橫跑起來,馬上的騎兵紛紛抽出弓箭,朝城上的遼軍飛射。

    這是女真人攻城的慣用手法,不過這般飛射,其實真正的作用更多只是打擊城牆上的守軍士氣,真正的殺傷力卻是低得嚇人。

    城上的遼軍被這飛矢亂射,不少人躲到了女牆之後不敢冒頭,也有不少步弓手飛射還擊。

    而恰在這時候,城下傳出隆隆的鼓聲,完顏阿骨打勒著馬,飛馳到密密麻麻的步卒陣前,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高呼一聲:“城裏有數不清的財富,有抹了胭脂的女人,有最醇香的美酒,你們還願意在這城外被大風吹,吃著沒有鹽巴的肉脯,住著遮不住風雪的帳篷嗎?”密密麻麻的步兵陣多是些衣衫襤褸的配軍,這時也變得士氣如虹起來,一齊喝道:“搶掠他們的金銀首飾,吃他們的美酒,睡他們的女人!”完顏阿骨打熱血沸騰起來,虎目之中掠過一絲猩紅,長刀向天,道:“那就殺進城去,我……完顏阿骨打今日在這裏許諾,這裏的一切都是你們的賞賜!”

    配軍們爆發出一陣歡呼,隨即,如潮水一般越過完顏阿骨打提著刀劍架著雲梯朝城牆快速移動,無數的人群,宛若瘋狂了一樣,爭先恐後,宛如雨林中的行軍蟻,密密麻麻而浩浩dàngdàng。

    完顏阿骨打駐馬而立,闔著眼,注視著戰場,飛射的騎兵從某種程度上壓制住了城頭上的守軍,事實上女真人在攻城方面也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就比如這種先讓騎兵飛射的做法就是其中之一,所謂壓制,其實就是為這些配軍做掩護,讓城頭上的守軍分心,令他們不能專心致志打擊攻城的步卒。

    大雪雖是停了,可是護城河仍然結了冰,這讓配軍少了一重麻煩,頃刻之間已經有跑得快的抵達了城牆之下,七手八腳地架起了雲梯,隨即,又如沾了方糖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向城上攀爬。

    長達十裏的城牆,此刻已經歪歪斜斜地掛起了數百雲梯,無數人攀爬,接著被城上的飛矢射下也有熱油、巨木、石塊滾下,城上城下,都是哀嚎陣陣,無數人發出絕望的淒吼,與那〖興〗奮的喊殺聲一道成為了攻城的主旋律。

    遼軍顯然也明白女真人的意圖,立即放棄了對女真射手的回擊,專心致志地對付攀爬上城的配軍。

    而這時候,終於還是有配軍攀上了城牆,雖然大多數剛剛冒頭便被長槍刺了下去,可終究還是有倖存的跳上了城牆上的甬道城牆上,無數人拿著長刀、長槍廖戰在一起,又一日的攻城徹底拉開了帷幕。

    攻城的戰鬥早已讓完顏阿骨打生出厭煩,可是他知道他必須比守軍更有耐心,他的一雙虎目,一絲不芶地盯著城牆,不斷地計算著什麼,當看到有配軍殺上了城牆,身後的shì衛一陣歡呼,可是完顏阿骨打卻只是冷冷一笑,這笑容不帶任何表情,眼睛裏流lù出來的是失望。

    果不其然,反應過來的遼軍大量地出現,只消片刻功夫,便將登上城牆的配軍清理了個乾淨,隨後,遼軍開始潑下火油,用火箭引燃,一時之間,不少雲梯燃燒起來,無數個火人自攀到一半的雲梯上嚎叫著摔落下去,有的直接砸入那城下蜂擁的人群,立時引起城下配軍的混亂。

    完顏阿骨打不由地冷哼一聲,配軍就是配軍,若是登上城的是女真人,效果可能不一樣,可是女真人只擅長騎馬,讓他們攀爬城牆,損失是完顏阿骨打不可以接受的,他壓抑住這個瘋狂的念頭,繼續冷眼觀看著戰局。

    無休止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晌午,一bō又一bō的配軍如潮水一般沖上去,又如喪家犬一樣沒命奔逃回來,反復幾次之後,配軍的士氣跌落到了穀底,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攻勢卻越來越微弱起來。

    而城上的遼軍也是疲態盡顯,甚至連射下來的飛矢也變得無力起來,完顏阿骨打心中想,給本王半個月,只要半個月,本王一定能拿下城。他的。。光極敏銳,若說方才慘烈的攻城,其實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次預先的排演而已,那城下一地的屍首,無非是完顏阿骨打估量遼軍實力的墊腳石。

    金軍的攻勢終於隨著完顏阿骨打的命令面停止了,金軍退回營中,開始埋鍋造飯,到了下午的時候,攻城仍然繼續,而完顏阿骨打下達了命令,凡是後退的,殺無赦!在屠刀之下,配軍又打起了精神,全力攻城,隆隆的戰鼓和喊殺、淒吼匯在一起,與那凍成了紫紅的大地和漫天的血腥一起交融。直到天sè黯淡,完顏阿骨打才下令收兵。

    今日一戰,又是無功而返,這讓整個金軍都變得垂頭喪氣,但完顏阿骨打卻是渾身輕鬆,到了第二日,第三日,仍是督促配軍攻城,一直到了第四日下午的時候,完顏阿骨打卻一反常態,這一次不止是出動了配軍,還讓不少女真人混雜在配軍之中,一道向祁津府發起了進攻。

    完顏阿骨打的新辦法起到了極大的成效,遼軍對攻城的配軍已經越來越熟知,幾日攻城不下,也讓遼軍滋生出了一些信心,突然之間,攀爬上城的不再只是配軍,多出了一些悍不畏死的女真人時,遼軍一時疏忽,居然讓攻城的軍馬占住了一段半裏長的城牆,大量的攻城軍馬登上城,眼看上城的人越來越多,若不是後來一支精銳遼軍及時趕到,勉強地將這些登城的金軍趕了下去,其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傍晚的時候,完顏阿骨打仍舊下令收兵,今日的攻城辦法明顯起到了不小的成效,不過要拿下城池,這還只是開始。當日夜裏,完顏阿骨打顯得興致勃勃,召集眾將來大帳中聚飲,在這搖曳的燭火下,這個身軀如虎貓的男人虎目四顧,勉強擠出幾分笑容,舉起了牛角杯,道:“遼人堅持不了多久了,明日之後,定要再接再厲,拿下了祁津,本王重重有賞!”

    將軍們見完顏阿骨打興致高昂,歡笑聲一團,紛紛道:“早晚將耶律大石的狗頭獻于王帳之下。”

    完顏阿骨打大笑,一口將酒飲盡,還想再說些什麼,帳外卻傳出裹密翠翠的聲音,完顏阿骨打皺起眉,lù出不悅不sè,平時他召集眾將,是不允許人打擾的,這個時候,是誰在外頭胡鬧?

    正在這時候,一名shì衛捲簾進來,納頭便拜,道:“大王,大定府送來的消息。”

    聽到大定府三個字,完顏阿骨打的煞氣更濃,放下午角杯,冷言冷語地道:“念。”“宋軍在中京道招募流民、潰兵,聚眾二十余萬屯駐於大定,與此同時………與此同時……”

    “說!”完顏阿骨打見對方遲疑,不由大喝一聲。

    “是,與此同時,有一萬宋軍騎兵朝臨璜府方向去了。”

    大帳之中所有人的笑容都僵硬起來,有一名將軍甚至驚得連杯盞都掉到了地上。

    完顏阿骨打冷若寒霜,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樣。

    一名將軍見狀,道:“大王,不過是一萬騎兵,算不得什麼,臨璜府一帶,有我女真鐵騎六七萬之多,宋軍當真敢去,定讓他們有去無回。”完顏阿骨打卻是冷笑,道:“你們當沈傲會做這種蠢事?他既然敢拿出一萬騎兵去臨璜府,就一定有必勝的把握。”

    “難道是沈傲那漢狗故意作出一副北去臨璜府的姿態,是要擾亂我們的軍心?”一名將軍小心翼翼地道。

    其實在所有人看來,一萬的宋軍騎兵實在不堪一擊,只要有五千女真鐵騎,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擊潰。

    更何況臨璜府的金軍以逸待勞,人數更是宋軍的六七倍之多,雖然宋軍的舉動在乍聽之下顯得有些讓人驚愕,可是很快,大家便鎮定下來,在他們看來,宋軍這樣的舉動和送死實在沒有太多的區別。

    完顏阿骨打卻是出奇地認真,他絕不相信沈傲會做這種蠢事,驟然間,他的眼眸閃過一絲駭然,隨即道:“不,沈傲那狗漢人有的不是一萬鐵騎,而是十萬雄兵,十萬人奇襲臨璜府”

    將軍們被完顏阿骨打的話嚇了一跳,卻都lù出一副不相信的神sè,十萬人是斷不可能的,臨璜與大定相隔七八百里,這麼長的距離非動用騎兵不可,宋軍水華有十萬大軍沒有錯,可是要說有十萬鐵騎,那簡直就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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