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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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44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35
第八百五十章:鉤心鬥角

    至此三四天,遼軍並沒有撤回祁津,仍然駐在城外,二十萬遼軍人聲馬嘶,倒也熱鬧非凡,城中的宋軍也沒有搭理他們,大家曲徑分明,各行其是,頗有幾分互不干擾的默契。

    紛紛揚揚的大雪沒有停歇的跡象,耶律大石的大營裏,幾個精緻的炭盆散發著熱浪,帳中溫暖如春,以至於耶律大石不得不脫了襖子,只穿著一件單衣在帳中活動。

    沈傲的曖昧態度讓耶律大石生出幾分希望,不管怎麼說,只要沒有直面拒絕,沈傲必定是還在猶豫,耶律大石不相信沈傲會罔顧自己的利益。

    這幾日耶律大石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一大清早便帶著一隊親衛去了十裏外的湖畔圍獵,在這漫漫冬日,卻也是圍獵的好時候,尤其是在湖畔邊,許多平日藏匿不出的野物還是少不得要飲水,若是先合圍過去,再快騎射殺,收穫也不會少,因此這東獵在契丹貴族之中頗為流行。

    正午的時候回來,耶律大石霜白的雙鬢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進了大帳除了斗篷,叫人拿了美酒喝了幾口,血液不禁隨之沸騰起來,他雙目有神地問帳中的侍者,道:“太子呢?太子去了哪里?”

    侍者道:“陛下,太子殿下在讀書,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哦。”耶律大石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不禁自嘲道:“讀書好,馬上不能治天下,一部經書就可以平天下了。”

    耶律大石坐上虎皮椅,侍者期期艾艾地道:“陛下,方才南院大王求見,說是有要事要與陛下相商。”

    “耶律楚正?”耶律大石皺起眉,耶律楚正是他的嫡親兄弟,南院大王在契丹國中更有著了不起的地位,契丹分南院北遠,全國五道,上京道與東京道由北院大王統轄,南京道與西京道由南院大王掌握,除了中京道屬於京畿重地,這兩大王室可以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更何況現在契丹國只剩下南京道與西京道,北院大王雖然仍然設置,如今卻是個花架子,耶律楚正則不同,雖然大遼已經遷都,可是實權卻是不小。他急匆匆地來求見,還說有要事,想必真有刻不容緩的大事了。

    耶律大石沉吟了一下,道:“快去請他來。”

    片刻功夫,耶律楚正便披著狐裘進來,耶律楚正不過四旬上下,骨架子不小,看上去很是英武,再加上相貌堂堂,與他皇兄相比,更顯英挺。不過他的雙眉卻是瑣得死死的,一掀簾進來,便迫不及待地道:“聽大定府的細作說,沈傲已經在大定府招攬商賈,兜售大定、臨璜附近的草場,說是要將這些草場租售出去,給商賈們籌辦牧場之用,皇兄不是要敕他做輔政王嗎?還說只要他接受了這爵位,遲早要將上京、中京吐出來,可是現在……”

    耶律大石聞言大驚失色,道:“此事當真嗎?”

    耶律楚正信誓旦旦地道:“豈能有假?這麼大的事,整個大定府都知道。現在那些商賈到處在招募牧民養馬,都要趕在明年開春的時候招募好人手,那樣明年就可以放馬了。”

    耶律大石的眼中頓時噴出怒火,那姓沈的實在欺人太甚,他這麼做,是擺明瞭要讓漢人常駐在上京、中京,將契丹族的祖業收入囊中了。

    耶律大石咬牙切齒地道:“可恨,實在可恨!來人,去叫太子。”

    等耶律大石吩咐畢了,耶律楚正道:“看來沈傲是鐵了心要鳩占鵲巢,皇兄,現在怎麼辦?那是咱們契丹族的故都和龍興之地,豈能輕易讓出來?這姓沈的既然不肯交出來,索性咱們派出使者去汴京,繞開這姓沈的直接去和大宋朝廷來談,宋人不是想要幽雲十六州嗎?咱們用幽雲換上京、中京,只要那大宋監國太子點了頭,沈傲能如何?”

    耶律大石低頭沉吟,尚在猶豫,良久才道:“不成,若是要與大宋太子商談,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敲定出來,沈傲在大宋權勢不小,就算是說動了宋廷,也未必能讓他們作出讓步。”

    耶律楚正露出絕望之色,道:“難道我們就安心地永遠在南京、西京,處在宋人的夾縫中苟延殘喘?若是如此,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皇兄,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皇兄的大統得來不正,國族之中早有不滿,現在若是索要不回故地,只怕人心要思亂了。”

    耶律大石是篡位做的皇帝,耶律楚正的這些話擊中了耶律大石的軟肋,耶律大石不禁面色更緊,咬咬牙道:“那麼索性就拼一拼。”

    正說著,太子耶律陰德入了帳來,見父皇與皇叔都在,先向耶律大石問了安,隨即又朝耶律楚正叫了一聲皇叔。耶律大石見了他,這些時日的不滿都迸發出來,劈頭蓋臉地怒駡道:“你這無用的蠢材,還說什麼姓沈的心動,心動什麼?如今誤了朕的大事了。”

    耶律陰德嚇得面如土色,慌忙躬身道:“父皇息怒,只是不知出了什麼事?”

    耶律大石在氣頭上,倒是耶律楚正和顏悅色地將大定城中的事復述一遍,耶律陰德也感到了事態嚴重,慌忙道:“我對他以誠相待,想不到他竟如此欺我。”

    耶律大石陰冷著臉道:“現在說這個已經遲了,當務之急,是把我大遼故地奪回來!”

    耶律陰德和耶律楚正都是大驚失色,耶律楚正道:“皇兄不可,宋軍的厲害,皇兄難道不曾見過?現在與他們反目,只怕契丹再無容身之地了。”

    耶律陰德這時候倒是唯唯諾諾,不敢說什麼,生怕再觸了耶律大石的逆鱗。

    耶律大石卻是冷笑道:“宋軍的厲害,朕當然知道,可是宋軍也並非不可戰勝,不要忘了,大定城中的配軍中有我契丹的族人可是不少,若是能籠絡住他們,許以家國大義,在宋軍中來個裏應外合,宋人便是再厲害,也插翅難逃了。”

    耶律楚正眼中驚疑不定,隨即道:“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城中的契丹人未必肯效忠我們。”

    耶律陰德想起當日自己打馬入城的遭遇,想起那些契丹人看他的漠然眼眸,心中不禁打鼓,道:“皇叔說的是,望父皇三思而後行。”

    耶律大石拂袖道:“三思什麼?事到如今,朕還有路可走嗎?不豪賭這一場,你我哪里還有容身之地?現在內憂外患,也只能如此了。”

    耶律陰德只能默然。

    話說到這份上,其實耶律大石的心中也是舉棋不下,憂心更甚,可是又實在尋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鋌而走險。

    耶律大石沉吟片刻,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道:“這件事當然不能急著來,且先看看再說吧,哎……這女真人老虎剛剛被趕走,現在又來了宋人這群狼,咱們契丹何曾被人欺到這個份上?現在是非常之時,還是謹慎些的好。”

    耶律陰德松了口氣,道:“是,是,謹慎才好。父皇,不如讓我再去大定試探一下,看看那姓沈的怎麼說?”

    耶律大石語氣緩和下來,道:“試試看吧,旁敲側擊即可。”

    三人各自在帳中落座,叫人拿了溫酒來心不在焉地喝,都是各懷著心思,尤其是耶律大石,心情最是沉重,圍獵回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一直都是繃著個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卻聽到帳外有個親衛進來,道:“陛下,從大定府方向,有一隊宋軍過來……”

    耶律大石坐在椅上,不禁道:“宋軍?他們來做什麼?再探!”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帳中身份最顯貴的三個契丹人都不禁面面相覷,要知道,自從女真覆亡之後,雖然遼軍駐在城外,可是宋遼之間並沒什麼來往,宋人既沒有請遼軍入城,就是犒勞的酒食也從不曾送來,除了耶律陰德去過大定府兩次,便是那宋軍斥候經過遼軍大營時也是繞道而行,而現在,卻有一隊宋軍過來,這些人來意到底如何,實在讓人摸不清頭腦。

    耶律楚正道:“要不要我去看看?”

    耶律大石搖頭道:“且先看看再說,急著過去,反倒弱了我們的威風。”

    耶律楚正覺得有理,又沉默下去,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耶律陰德道:“會不會是宋軍察覺出我們的意圖,要先下手為強?”

    耶律大石冷笑道:“要動手,也絕不是這個時候,光天化日的,真以為我們大遼沒有堤防?”

    足足等了半盞茶功夫,那親衛去而複返,跪在帳下道:“陛下,是大宋輔政王沈傲帶著三千親衛來了,說是要面見陛下,現在人馬已經在三裏開外,至多一炷香功夫便可抵達轅門。”

    耶律大石霍然而起,又驚又奇地道:“他來做什麼?”

    耶律楚正笑起來,道:“他肯只帶著三千人過來,多半沒有惡意,或許是向皇兄釋放善意也是未必。”

    耶律大石深以為然,總算露出了幾許笑容,捋須道:“看來應當是如此了,陰德,你出去迎他,朕和楚正就在帳中侯他來,來人,召集眾將,讓他們一齊來見見宋國輔政王,要做到不卑不亢才好。”

    耶律陰德連忙起身作偮,道:“兒臣這便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36
八百五十一章:單刀赴會

    律陰德急急從大帳中出來,帶著幾個親衛趕到轅門這邊,放眼眺望,那雪原上果然出現了迤邐而來的馬隊,耶律陰德不敢怠慢,吩咐人大開轅門,教人牽了馬,翻身上馬之後,呼喝一隊遼軍打馬朝沈傲那邊疾馳過去。

    傲尨服正冠,臉上含笑,如閒庭散步一般打馬慢悠悠的在雪中漫步,一邊抬眼看正前方連綿的遼軍大營,不禁向身邊打馬並行的周恒道:“周恒,你來看看,這遼軍的大營佈置的如何?”

    恒目測了片刻,隨即不屑的笑起來,道:“太松垮了,也不知是遼人全無戒備,可是遼軍大不如前,和金人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傲頜首表示贊同,又看到遼軍轅門大開,有一隊遼人策馬迎過來,不禁笑道:“你看,遼人來了。”

    傲不禁加快了馬速,雪白的駿馬在雪地上留下一行馬蹄印,身後的護衛見狀,也都如影隨形的跟上去,前方的遼人越來越近,已經依稀看到對方的五官,耶律陰德打馬走在最前,希律律的拉住了馬繩,駐馬而立,遙遙向沈傲作偮,高聲道:“輔政王殿下近來可好?”

    傲打馬走了幾步,距離耶律陰德只有數丈的距離也拉住了馬,道:“除了睡得時間太長醒來時有些頭暈腦脹,還有吃的太撐總有點兒腸胃不適之外,大致都還好。”

    傲是胡說八道慣了的,所以在這種場合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倒也不令人驚奇,那身後的護衛們甚至在想,方才殿下一臉正經,還當他在生什麼悶氣,現在好了,看來殿下的興致不錯。

    律陰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隨即乾笑道:“殿下探訪鄙營,我父皇很是歡喜,特意讓我來迎接殿下。”

    傲笑嘻嘻的道:“好極了,正要和耶律兄話別,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話別……”耶律陰德心裡想,莫非是他要回汴京去?

    傲見耶律陰德一頭霧水,便正色道:“再過七八日,本王也該回師覆命了,這裡雖好,卻是不能久留,所以在臨行時,總是想來你們遼軍大營走一走,見一見你的父皇,如此才算是功德圓滿。”

    律陰德心中感慨,這人走了倒好,留在這裡,反而令人忌憚,就算父皇想鋌而走險,少了這沈傲,計畫也容易了許多。心裡雖是歡喜,可是臉上卻作出依依不捨的樣子,道:“殿下怎麼要走的這麼匆忙,怎麼不等開了春再走?”

    傲笑而不答,撇開話題道:“怎麼,遼軍的大營倒是頗為規整,你父皇倒是頗有幾分本事。”

    緊跟在沈傲身後的周恒心裡大是鄙視,方才還認同自己遼軍鬆散,現在又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是狡猾透頂。

    律陰德不懂治軍,對他父皇很是盲從,聽沈傲這般說,便笑道:“讓殿下見笑了。”

    傲走馬觀花的打馬走著,又道:“其實說句實在話,本王今日前來,不止是要與耶律兄話別,還有一件事,還需給耶律兄一個交代。”

    律陰德訝然道:“不知殿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傲含笑,深望著耶律陰德,淡淡道:“耶律兄莫非是忘了前幾日的時候那份聖旨嗎?”

    律陰德心中暗惱,若不是沈傲說是考慮,卻又私自去招募商賈兜售土地,自己豈會被父皇罵的狗血淋頭,現在那些土地都給這廝賣了出去,居然還好意思提聖旨的事。心裡固然是怫然不悅,腹誹不已,可是當著沈傲的面,耶律陰德還不至於有勃然大怒的勇氣,只好和沈傲繼續寒暄,乾笑道:“怎麼?殿下已經有了主意嗎?”

    傲似乎用手掌去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似乎覺得這天氣有些冷,又緊了緊衣衫,才道:“是,本王左思右想,為了這件事,已經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了。”

    律陰德提起心肝來,豎著耳朵道:“那麼殿下打算接我父皇的旨意嗎?”

    傲笑了笑,賣了個關子,道:“待見了你父皇,自然會有答案,耶律兄,咱們還是快走吧,總不能教你父皇久等。”

    人放馬進入轅門,後面呼啦啦的校尉紛紛落馬,不過都有些緊張的按住了刀柄,畢竟這是契丹人的地方,宋遼之間的關係實在太過複雜,不得不慎。

    傲也翻身落了馬,繼續與耶律陰德並肩而行,沿途遭遇的遼軍見有宋人來了,都是暗暗奇怪,有人在遠處交頭接耳,卻也有不少人認出沈傲來的,這些遼軍想不到此人便是沈傲,都是畏懼的遠遠張望,沈傲的大名早已在關內外流傳,雖然是人憎鬼嫌,可是沈傲二字,大多與殺戮相連起來,在契丹人心裡,若說完顏阿骨打是殺星,那沈傲大致就和閻王爺一個等級了,這種畏懼心裡,在遼人心裡尤其深刻。

    過畏懼歸畏懼,對這個宋人,契丹人卻也是佩服的,若不是沈傲千里來援,直搗錦州、大定、臨璜,又大破完顏阿骨打的女真鐵騎,只怕現在的遼人,早已被女真人屠戮殆盡,對契丹貴族們來說,他們可以為了利益與沈傲鉤心鬥角,可是對這些契丹人,他們反而有一種感激的心理。

    以沿途之中,居然有不少遼軍軍卒遙遙朝沈傲作偮,沈傲也是坦然生受,不過遼軍的行為倒是讓耶律陰德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卻偏偏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沈傲寒暄。

    軍的大帳距離轅門足有數百米,花費了半柱香才到了大帳外頭,這帳外是幾十個披著重甲的契丹武士,一個個身材魁梧面無表情,而沈傲身後的護衛,居然也呼啦啦的追隨沈傲過來,契丹武士們見了,豈肯放他們進去,用手一擋,要將周恒攔住,周恒立即現出怒容,道:“契丹人就是這樣待客的?”

    頭已經抵到帳簾外頭的沈傲和耶律陰德一齊回頭,耶律陰德臉上有些不自然,只好對契丹武士呵斥道:“不得無禮,這是我們契丹的貴客。”隨即又對沈傲道:“殿下的護衛如此勤懇,讓人佩服。不過大帳擁擠,不如這樣,就放二十人隨殿下進去,其餘人就在帳外等候如何?”

    傲頜首道:“好極了。”

    些契丹武士退了開去,周恒則點了十九個護衛隨沈傲一起入帳,其餘的護衛也不再硬闖,側立在這大帳外頭佇立不動。

    傲進了帳,才發現這大帳之中來人不少,足足三十多個,都是遼軍的大將,坐在上首的,不是耶律大石是誰,這耶律大石從前就與沈傲見過面,不過那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沈傲倒是認出了耶律大石,含笑著道:“陛下別來無恙。”

    說話的口氣,頗有幾分老友重逢的感覺,可是帳中之人卻都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按理說,沈傲只是個親王,耶律大石卻是皇帝,用這種口氣與耶律大石說話,很有纂越之嫌。

    是話說回來,沈傲這親王的含金量又實在太高,這廝如今已是天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便是皇帝也未必敢招惹,難道耶律大石還能拿他治罪不成?

    律大石卻沒有露出尷尬的意思,笑容可掬的道:“好的很,來,給輔政王賜坐。”

    人搬來個高腳椅子,沈傲放肆的坐下,便開始與耶律大石寒暄起來,耶律大石摸不透沈傲的意圖,又不能去問,只好耐著性子與他東拉西扯。

    傲似乎起了談興,興致勃勃的大發了一陣感慨,更是讓這大帳中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這傢伙巴巴的跑過來,到底所謂何事。不過沈傲的身後,周恒和十幾個護衛一個個按刀而立,表情肅穆,倒是讓人頗為忌憚。

    實不必周恒這些侍衛,單沈傲這兩個名字就足以嚇人一跳了,所以這大帳中除了耶律大石臉色如常,其餘的的都是嚇得大氣不敢出,猶如老鼠見了貓一樣。

    題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轉到了詩詞上,沈傲興致勃勃,居然親自做了一首詩來,以沈傲現在的經義水準,吟詩還不是信手捏來,再也不必剽竊後世的作品。耶律大石心裡勃然大怒,心裡說,這傢伙莫非是來消遣朕的嗎?卻壓著火氣,哈哈大笑:“輔政王果然是天下第一才子,詩詞經義洋洋精通,又是戰功彪炳,令人稱羨。”耶律大石頓了一下,眼眸飽有深意的看了沈傲一眼,又笑著道:“只是可惜,我大遼卻沒有這般的才子,每念及此,朕便夙夜難昧、寢食難安,朕時常在想,若是有朝一日,上天垂憐,若是我大遼的朝中有輔政王這樣的賢才,朕就不必凡事親歷親為,操勞國事了。”

    番話中隱喻明顯,就是希望沈傲領了這遼國的爵位,並且隱隱暗示,若是沈傲肯點這個頭,他願意分出一些權利,與沈傲共用。

    樣的讓步對耶律大石這般野心勃勃的人來說,代價不可謂不大,只不過耶律大石也是聰明人,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契丹人若是丟了上京、中京,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律大石自以為自己這番隱喻頗為得體,心中也生出得意非凡之心,可是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沈傲,滿目期盼。

    哈哈一笑,道:“陛下說笑了,遼國賢才諸多,早晚會有管仲、孔明那樣的賢才被陛下發掘的,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律大石眼中閃出失望之色,心裡惡狠狠的道:到了這時候,他還在與朕推諉,看來當真是戲弄朕無疑了。耶律大石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渴望,恨不得趁著這個機會,索性讓沈傲有來無回,只不過這想法只是在轉瞬之間就被他否決,雖然這個想法很是吸引人,可是耶律大石也不是蠢物,且不說沈傲帶來的侍衛不少,且都是宋軍的精銳,足足三千人之多,自己沒有埋伏好刀斧手,真要動手,各營也來不及召集,要殺死沈傲,只怕要費一番功夫。再加上就算除掉沈傲,就在遼軍大營十裡之外還有數十萬宋夏聯軍,一旦沈傲死在遼營,宋夏聯軍必然瘋狂報復,以契丹現在的實力,哪裡招惹的起這樣的對手。

    除沈傲,也必須先剪除了他的羽翼才成,現在動手,實屬不智。

    律大石的腦中許多念頭稍閃即逝,打定了主意,便哈哈笑道:“但願如此,只是不知輔政王殿下此來有什麼見教?”

    傲雙手按在膝上,聳聳肩,搖頭道:“見教倒是沒有,只是來看看陛下而已。”他隨即問身邊的周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恒道:“快到申時了。”

    傲故作驚訝的道:“時間竟過的這樣快,這天色就要黑了?”隨即對耶律大石道:“時候不早,也該到話別的時候了,陛下保重。”

    身離座要走,耶律大石更加猜不透沈傲的意圖,可是這時候,卻不得不站起來:“朕送你一程。”

    是那耶律陰德心中奇怪,方才沈傲明明對他說要在父皇面前給出答覆,現在卻是顧左右而言他,說了這麼多閒話,卻絕口不提聖旨的事,這姓沈的到底在什麼心機?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37
第八百五十二章:霸氣

    耶律陰德急急從大帳中出來,帶著幾個親衛趕到轅門這邊,放眼眺望,那雪原上果然出現了迤邐而來的馬隊,耶律陰德不敢怠慢,吩咐人大開轅門,教人牽了馬,翻身上馬之後,呼喝一隊遼軍打馬朝沈傲那邊疾馳過去。

    沈傲尨服正冠,臉上含笑,如閒庭散步一般打馬慢悠悠的在雪中漫步,一邊抬眼看正前方連綿的遼軍大營,不禁向身邊打馬並行的周恆道:“周恆,你來看看,這遼軍的大營佈置的如何?”

    周恆目測了片刻,隨即不屑的笑起來,道:“太鬆垮了,也不知是遼人全無戒備,可是遼軍大不如前,和金人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沈傲頜首表示贊同,又看到遼軍轅門大開,有一隊遼人策馬迎過來,不禁笑道:“你看,遼人來了。”

    沈傲不禁加快了馬速,雪白的駿馬在雪地上留下一行馬蹄印,身後的護衛見狀,也都如影隨形的跟上去,前方的遼人越來越近,已經依稀看到對方的五官,耶律陰德打馬走在最前,希律律的拉住了馬繩,駐馬而立,遙遙向沈傲作偮,高聲道:“輔政王殿下近來可好?”

    沈傲打馬走了幾步,距離耶律陰德只有數丈的距離也拉住了馬,道:“除了睡得時間太長醒來時有些頭暈腦脹,還有吃的太撐總有點兒腸胃不適之外,大致都還好。”

    沈傲是胡說八道慣了的,所以在這種場合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倒也不令人驚奇,那身後的護衛們甚至在想,方才殿下一臉正經,還當他在生什麼悶氣,現在好了,看來殿下的興致不錯。

    耶律陰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隨即乾笑道:“殿下探訪鄙營,我父皇很是歡喜,特意讓我來迎接殿下。”

    沈傲笑嘻嘻的道:“好極了,正要和耶律兄話別,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話別……”耶律陰德心裡想,莫非是他要回汴京去?

    沈傲見耶律陰德一頭霧水,便正色道:“再過七八日,本王也該回師覆命了,這裡雖好,卻是不能久留,所以在臨行時,總是想來你們遼軍大營走一走,見一見你的父皇,如此才算是功德圓滿。”

    耶律陰德心中感慨,這人走了倒好,留在這裡,反而令人忌憚,就算父皇想鋌而走險,少了這沈傲,計劃也容易了許多。心裡雖是歡喜,可是臉上卻作出依依不捨的樣子,道:“殿下怎麼要走的這麼匆忙,怎麼不等開了春再走?”

    沈傲笑而不答,撇開話題道:“怎麼,遼軍的大營倒是頗為規整,你父皇倒是頗有幾分本事。”

    緊緊跟在沈傲身後的周恆心裡大是鄙視,方才還認同自己遼軍鬆散,現在又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是狡猾透頂。

    耶律陰德不懂治軍,對他父皇很是盲從,聽沈傲這般說,便笑道:“讓殿下見笑了。”

    沈傲走馬觀花的打馬走著,又道:“其實說句實在話,本王今日前來,不止是要與耶律兄話別,還有一件事,還需給耶律兄一個交代。”

    耶律陰德訝然道:“不知殿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沈傲含笑,深望著耶律陰德,淡淡道:“耶律兄莫非是忘了前幾日的時候那份聖旨嗎?”

    耶律陰德心中暗惱,若不是沈傲說是考慮,卻又sī自去招募商賈兜售土地,自己豈會被父皇罵的狗血淋頭,現在那些土地都給這廝賣了出去,居然還好意思提聖旨的事。心裡固然是怫然不悅,腹誹不已,可是當著沈傲的面,耶律陰德還不至於有勃然大怒的勇氣,只好和沈傲繼續寒暄,乾笑道:“怎麼?殿下已經有了主意嗎?”

    沈傲似乎用手掌去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似乎覺得這天氣有些冷,又緊了緊衣衫,才道:“是,本王左思右想,為了這件事,已經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了。”

    耶律陰德提起心肝來,豎著耳朵道:“那麼殿下打算接我父皇的旨意嗎?”

    沈傲笑了笑,賣了個關子,道:“待見了你父皇,自然會有答案,耶律兄,咱們還是快走吧,總不能教你父皇久等。”

    二人放馬進入轅門,後面呼啦啦的校尉紛紛落馬,不過都有些緊張的按住了刀柄,畢竟這是契丹人的地方,宋遼之間的關係實在太過複雜,不得不慎。

    沈傲也翻身落了馬,繼續與耶律陰德並肩而行,沿途遭遇的遼軍見有宋人來了,都是暗暗奇怪,有人在遠處交頭接耳,卻也有不少人認出沈傲來的,這些遼軍想不到此人便是沈傲,都是畏懼的遠遠張望,沈傲的大名早已在關內外流傳,雖然是人憎鬼嫌,可是沈傲二字,大多與殺戮相連起來,在契丹人心裡,若說完顏阿骨打是殺星,那沈傲大致就和閻王爺一個等級了,這種畏懼心裡,在遼人心裡尤其深刻。

    不過畏懼歸畏懼,對這個宋人,契丹人卻也是佩服的,若不是沈傲千里來援,直搗錦州、大定、臨璜,又大破完顏阿骨打的女真鐵騎,只怕現在的遼人,早已被女真人屠戮殆盡,對契丹貴族們來說,他們可以為了利益與沈傲鉤心鬥角,可是對這些契丹人,他們反而有一種感激的心理。

    所以沿途之中,居然有不少遼軍軍卒遙遙朝沈傲作偮,沈傲也是坦然生受,不過遼軍的行為倒是讓耶律陰德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卻偏偏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沈傲寒暄。

    遼軍的大帳距離轅門足有數百米,花費了半柱香才到了大帳外頭,這帳外是幾十個披著重甲的契丹武士,一個個身材魁梧面無表情,而沈傲身後的護衛,居然也呼啦啦的追隨沈傲過來,契丹武士們見了,豈肯放他們進去,用手一擋,要將周恆攔住,周恆立即現出怒容,道:“契丹人就是這樣待客的?”

    前頭已經抵到帳簾外頭的沈傲和耶律陰德一齊回頭,耶律陰德臉上有些不自然,只好對契丹武士呵斥道:“不得無禮,這是我們契丹的貴客。”隨即又對沈傲道:“殿下的護衛如此勤懇,讓人佩服。不過大帳擁擠,不如這樣,就放二十人隨殿下進去,其餘人就在帳外等候如何?”

    沈傲頜首道:“好極了。”

    那些契丹武士退了開去,周恆則點了十九個護衛隨沈傲一起入帳,其餘的護衛也不再硬闖,側立在這大帳外頭佇立不動。

    沈傲進了帳,才發現這大帳之中來人不少,足足三十多個,都是遼軍的大將,坐在上首的,不是耶律大石是誰,這耶律大石從前就與沈傲見過面,不過那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沈傲倒是認出了耶律大石,含笑著道:“陛下別來無恙。”

    這說話的口氣,頗有幾分老友重逢的感覺,可是帳中之人卻都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按理說,沈傲只是個親王,耶律大石卻是皇帝,用這種口氣與耶律大石說話,很有纂越之嫌。

    可是話說回來,沈傲這親王的含金量又實在太高,這廝如今已是天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便是皇帝也未必敢招惹,難道耶律大石還能拿他治罪不成?

    耶律大石卻沒有露出尷尬的意思,笑容可掬的道:“好的很,來,給輔政王賜坐。”

    有人搬來個高腳椅子,沈傲放肆的坐下,便開始與耶律大石寒暄起來,耶律大石摸不透沈傲的意圖,又不能去問,只好耐著性子與他東拉西扯。

    沈傲似乎起了談興,興致勃勃的大發了一陣感慨,更是讓這大帳中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這傢夥巴巴的跑過來,到底所謂何事。不過沈傲的身後,周恆和十幾個護衛一個個按刀而立,表情肅穆,倒是讓人頗為忌憚。

    其實不必周恆這些侍衛,單沈傲這兩個名字就足以嚇人一跳了,所以這大帳中除了耶律大石臉色如常,其餘的的都是嚇得大氣不敢出,猶如老鼠見了貓一樣。

    話題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轉到了詩詞上,沈傲興致勃勃,居然親自做了一首詩來,以沈傲現在的經義水準,吟詩還不是信手捏來,再也不必剽竊後世的作品。耶律大石心裡勃然大怒,心裡說,這傢夥莫非是來消遣朕的嗎?卻壓著火氣,哈哈大笑:“輔政王果然是天下第一才子,詩詞經義洋洋精通,又是戰功彪炳,令人稱羨。”耶律大石頓了一下,眼眸飽有深意的看了沈傲一眼,又笑著道:“只是可惜,我大遼卻沒有這般的才子,每念及此,朕便夙夜難昧、寢食難安,朕時常在想,若是有朝一日,上天垂憐,若是我大遼的朝中有輔政王這樣的賢才,朕就不必凡事親歷親為,操勞國事了。”

    一番話中隱喻明顯,就是希望沈傲領了這遼國的爵位,並且隱隱暗示,若是沈傲肯點這個頭,他願意分出一些權利,與沈傲共用。

    這樣的讓步對耶律大石這般野心勃勃的人來說,代價不可謂不大,只不過耶律大石也是聰明人,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契丹人若是丟了上京、中京,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耶律大石自以為自己這番隱喻頗為得體,心中也生出得意非凡之心,可是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沈傲,滿目期盼。

    這裡少一段。

    他哈哈一笑,道:“陛下說笑了,遼國賢才諸多,早晚會有管仲、孔明那樣的賢才被陛下發掘的,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耶律大石眼中閃出失望之色,心裡惡狠狠的道:到了這時候,他還在與朕推諉,看來當真是戲弄朕無疑了。耶律大石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渴望,恨不得趁著這個機會,索性讓沈傲有來無回,只不過這想法只是在轉瞬之間就被他否決,雖然這個想法很是吸引人,可是耶律大石也不是蠢物,且不說沈傲帶來的侍衛不少,且都是宋軍的精銳,足足三千人之多,自己沒有埋伏好刀斧手,真要動手,各營也來不及召集,要殺死沈傲,只怕要費一番功夫。再加上就算除掉沈傲,就在遼軍大營十裡之外還有數十萬宋夏聯軍,一旦沈傲死在遼營,宋夏聯軍必然瘋狂報復,以契丹現在的實力,哪裡招惹的起這樣的對手。

    要除沈傲,也必須先翦除了他的羽翼才成,現在動手,實屬不智。

    耶律大石的腦中許多念頭稍閃即逝,打定了主意,便哈哈笑道:“但願如此,只是不知輔政王殿下此來有什麼見教?”

    沈傲雙手按在膝上,聳聳肩,搖頭道:“見教倒是沒有,只是來看看陛下而已。”他隨即問身邊的周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周恆道:“快到申時了。”

    沈傲故作驚訝的道:“時間竟過的這樣快,這天色就要黑了?”隨即對耶律大石道:“時候不早,也該到話別的時候了,陛下保重。”

    起身離座要走,耶律大石更加猜不透沈傲的意圖,可是這時候,卻不得不站起來:“朕送你一程。”

    倒是那耶律陰德心中奇怪,方才沈傲明明對他說要在父皇面前給出答覆,現在卻是顧左右而言他,說了這麼多閒話,卻絕口不提聖旨的事,這姓沈的到底在玩弄什麼心機?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38
第八百五十三章:吞遼

    轅門下,風雪彌漫,可是所有人都緊繃起了神經,越來越多的契丹人圍攏上來,而這人群的中心位置,耶律大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此刻的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那一雙眼眸中時而閃爍出殺機,時而現出畏色。

    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還是退讓?

    這是一個很難抉擇的決定,下令動手,就算能殺了沈傲,那鐵蹄如山遍野地殺至,契丹人如何抵擋?到時連契丹的宗社都未必能夠保全。可要是退讓,就勢必要接這詔令,大宋輔政王詔令至,遼國皇帝跪迎接詔;接了,這大遼只怕連藩國都不如了。

    耶律大石深吸一口氣,心中又怒又驚,眼睛落在沈傲身上。

    沈傲臉色卻浮出值得玩味的笑容,風淡雲清地掃視身後的護衛一眼,厲聲道:“怎麼還不動手……”沈傲伸出手,指向耶律楚正,一字一句地道:“此人敢衝撞本王,立即拿下,明正典刑,誰敢阻攔……”沈傲微微抬頭,大喝道:“罪不容誅,完顏阿骨打就是他的榜樣。”

    完顏阿骨打這個名字,在遼人中家喻戶曉,人人畏懼。而完顏阿骨打的下場也極其可悲,一家數百口悉數被宋軍殺了個乾乾淨淨,他本人也做了宋人的階下囚,雖然沒死,多半與生不如死也差不多了。

    那些擋在耶律楚正面前的契丹將軍面容聳動,露出畏色,他們也是人,自然也有恐懼,沈傲說一不二,現在轅門外就是十萬鐵騎,在這殺神面前,便是膽子再大的人,此刻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正在遲疑的功夫,宋軍護衛二話不說,已是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撞開耶律楚正身前的人,如狼似虎地撲向耶律楚正,耶律楚正大驚失色轉身要逃,可是已經遲了……

    在他的後頸,一柄明晃晃的儒刀已經高高揚起,在半空劃下半弧,狠狠地斬下……

    嗤……鮮血四濺,堂堂南院大王,當著契丹皇帝和遼國三軍的面,渾身抽搐,眼中的瞳孔渙散開,僕然倒在雪地之中。

    這件事不過是在轉瞬之間發生,還未等有人反應過來,耶律楚正已經血濺五步,其實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沈傲居然當真會喝令動手,而他的護衛居然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一個護衛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用腳踏在耶律楚正屍首的後背,用刀梟下耶律楚正的首級,飛快地提到沈傲面前單膝跪下,正色道:“殿下,賊人首級已經帶到,請殿下查驗。”

    沈傲闔著眼,淡淡道:“退下。”

    “遵命!”

    耶律大石的眼中,已經閃露出滔天的怒意,耶律楚正是他的嫡親兄弟,更是大遼南院大王,沈傲當著自己的面殺人,示威之心不言而喻,他狠狠地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朕與你誓不兩立,來人……”

    沈傲厲聲打斷他,大喝道:“不怕死的來試試看,周恒,宣讀詔令!”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這生死關頭,契丹人帶著畏懼尚在猶豫之中,若是聽從耶律大石的號令,那麼接下來給他們帶來的就是無休止的屠戮,他們都有妻室兒女,有父母在堂,對沈傲動手,定然會引起瘋狂的報復。

    更重要的是,沈傲在臨璜、大定,對契丹、漢人都是同等對待,並無刻意辱慢,那傳檄出去的詔令,都明文寫著:凡我中國者,不論契丹、漢人、吐蕃、黨項,皆兄弟也。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定府和臨璜府的契丹人並沒有受到絲毫的白眼。

    一邊是重新拾起武器,去與比女真人更加強大的敵人廝殺。另一邊是作出屈服,從此之後共用太平,許多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而這時候,周恒又大喊一聲:“輔政王詔令,遼國皇帝,遼軍諸將接詔!”

    鏘……有人將長刀插回鞘中,手中執著長矛的軍卒也鬆開了武器,一柄柄長矛落在雪地,嘩啦啦的金屬甲片摩擦聲中,已有三三兩兩的人雙膝跪在雪地,朝沈傲重重磕頭:“小人接詔!”

    先是三兩人跪下,接下來跪下的越來越多,宛若割麥一般,黑壓壓的跪下了一片,整個軍營之中,所有人都重重的壓下了頭,朝向沈傲的方向大氣不出。

    仍舊站著的,只剩下了耶律大石和耶律陰德。耶律大石臉若死灰,萬念俱焚,眼中露出絕望,他雙手顫抖著,不敢再去看沈傲的眼神。

    完了……

    其實從一開始,耶律大石就已經輸了,契丹人打了五六年的仗,流離失所,一個個都疲憊到了極點。現在女真人已經徹底覆沒,對他的這些部眾來說,所有人都在渴望安居樂業,再不必去飽經戰火,更不必去擔驚受怕。

    他們之所以還願意追隨耶律大石去對抗金軍,並不是他們具有無以匹敵的勇氣和享受這戰爭的快感,他們的願望很簡單,只不過希望繼續苟活,只不過是不願意向豬狗一般死在女真人的屠刀之下。

    而現在,沈傲給了他們一個選擇,要嘛繼續打下去,他們將會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面對更加兇殘的對手。要嘛放下武器,俯首稱臣,從此之後享受太平。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戰爭也是如此,當平靜的太久,總有熱血沸騰之人磨刀霍霍,渴望建功立業,可是戰爭太久,便是再堅強的戰士也會疲憊,也會厭倦,契丹人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堅強,在所謂的家國社稷與現實之間選擇了後者,這一點其實並不出人意料。

    耶律大石的臉色鐵青,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所在意的祖宗基業和宗社,在他的族人面前卻未必值錢,自己輸得並不冤枉。

    而這時候,懦弱的耶律陰德終於籲了口氣,雙膝落地,狠狠地給沈傲叩頭:“耶律陰德聽讀輔政王詔令!”

    耶律大石連最後一點驕傲也被徹底地擊潰,他不由咬牙切齒地想,身為太子,難道連死社稷的勇氣都沒有嗎?更何況……這大遼的三軍能赦免,可是朕與你這太子早晚要被此人斬草除根,與其如此,倒不如光明磊落地求死。

    耶律大石孤零零地站著,這時候顯得無比的孤獨,眾叛親離,連自己的太子都屈服了,而他腦子此時卻是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人蒼老了十歲。

    耶律陰德就跪在耶律大石的腳邊,此時見耶律大石仍不肯屈服,不禁輕輕地用手去拽了拽他的褲腳,耶律大石眼神絕望地落在耶律陰德的身上,重重歎了口氣,咬著牙雙膝跪下道:“大遼皇帝聆聽輔政王詔令。”

    若是這句話傳出去,只怕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世上還有皇帝去跪聽親王詔書的?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偏偏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至少對耶律大石來說。

    朔風拂過,沈傲帶劍迎風佇立,神聖而不可侵犯。那一雙劍眉微微下壓,帶著一種攝人氣魄的氣勢,那一雙眼眸深邃妖異,仿佛有吞吐山河,令天下人競相折腰的氣魄。

    周恒的呼吸有些激動,他恨不得對每一個人大喊一聲,這個人,就是我姐夫,是我的表哥!不過他還是壓住這激動,捧住詔令,朗聲宣讀:“大宋攝政王、天策上將軍沈,詔曰:本王代大宋天子巡狩北地,以王道伐無道,以仁義驅殘暴,今北地大定,女真人盡沒其族,大功告成。又有契丹人耶律大石…………”

    這冗長的王詔,耶律大石是一字都沒有聽清楚,其實人的聲音傳揚得有限,大多數契丹人也只是隱約聽了個大概,不過這詔令最後一段話,周恒刻意加大了音量,幾乎是嘶聲高吼地道:“詔命耶律大石為應命王,享親王爵;其子耶律陰德,素有德行,詔為祁津郡王,其餘人等,盡有封賞,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堂堂大遼皇帝,如今一紙王詔,成了應命王,耶律大石這時候唯有苦笑以對。

    詔命念畢,遼軍上下三呼千歲,沈傲對著黑壓壓的人道:“免禮!”

    眾人才零零落落地站起,再看沈傲的目光時,已是大不相同。

    沈傲的目光掃視黑壓壓的人一眼,道:“從今日起,南京道為南京路,上京道為上京路,中京道為中京路,東京道為東京路,西京道為西京路,重設府縣,派駐官員。契丹的貴族,仍然承襲原有爵位,由大宋宗令府頒發俸祿,原有的官員也可暫時任用,以觀後效,再做裁撤升任。至於其他百姓,重新編造戶籍,各安生業。”

    遼軍呼啦啦地道:“遵命!”

    沈傲的眼睛落在耶律大石身上,走近耶律大石道:“過幾天,應命王就隨本王一道回京,好好享樂吧。”

    耶律大石的眼眸中閃露出狐疑,心中冷哼,口裏卻不敢再說重話了。

    沈傲漫不經心地道:“怎麼?你不相信本王的話?是認為本王會斬草除根?”

    耶律大石冷冷笑道:“難道不是嗎?”

    沈傲籲了口氣,直言道:“本王要殺你,就像殺雞殺狗一樣容易,既然詔命你為王爵,只要你安生享樂,本王殺你做什麼?”沈傲的目光又落在耶律陰德的身上,道:“耶律兄也是一樣。”

    耶律陰德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耶律大石此時倒也相信沈傲所言非虛,不禁松了口氣。

    沈傲繼續道:“契丹的宗社皇陵就繼續保留吧,每年可以派官員前去弔唁一下,至於遼軍要重新編練,可以充入各地邊軍、禁軍、廂軍中去,本王該說的也只有這麼多,傳令下去,遼軍悉數入城,重新編練,派人用快馬去祁津府,接管南京路。”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39
第八百五十四章:沒得選了

    遼軍的屈服,算是為北國的安寧奠定了基石,大定府歡聲雷動,遼軍開始入城,暫時與配軍混編,遼將紛紛到行宮去見王駕,數十名將軍屏息等侯,心中很是忐忑。

    其實方才輔政王雖說仍然保留爵位、官職,可是這種許諾歷朝歷代都有,可是肯兌現的卻是不多,契丹人在漢人眼裏是外人,又是世仇,以那輔政王的性子,打擊報復的可能概率實在太高。

    此外,還有一樣是讓這些契丹將軍們頗為不悅的,對契丹人來說,大宋在他們的印象中一向是軟弱可欺的代名詞,這數十上百年來,談及到宋人,契丹人心中多為鄙夷。其實這也是情有可原,正如宋人笑契丹人飲血茹毛一樣,在這兩國常年相互摩擦的情況之下,契丹人自然也瞧不起宋人的軟弱。

    如此印象,要徹底改變卻不容易。對這些契丹將軍們來說,大宋仍是軟弱,而這輔政王只不過是個異類而已,現在要他們效忠宋廷,他們心中多是不以為然。

    其實方才輔政王逼迫大家臣服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也當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如何,那沈傲按劍佇立,露出不可侵犯之態,再聽輔政王詔令這些字眼,大家就不自覺的失去了抵抗之心,一心臣服,就像是做夢一樣。若是再來一次,讓他們重新選擇,他們未必會如期輕易屈服。

    不過話說回來,對那輔政王,這些將軍當真是又敬又畏,這麼個殺人如麻之人,手中染著血只怕也不比那完顏阿骨打少,那言語之間從容不迫,萬軍之中淡然處之的氣度,很讓人折服。更何況此人雖是殺人不眨眼,可是另一方面,卻很有節制,明明強大無匹的人,他偏偏就敢去殺,明明舉手就可以殺的人,他卻又偏偏輕拿輕放,這就是最讓人敬服的地方。

    大家焦灼等待了一會兒,那周恒便先行進來,朝他們道:“殿下乏了,還要再歇一歇,諸位不必站著等,各自就坐吧,待會兒會叫人上茶來,諸位慢用,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眾人見周恒和顏悅色,倒是都松了口氣,各自欠身落座,都學著漢人的口吻道:“有勞。”

    接著茶盞上了上來,眾人都端起了茶盞,這茶未必要喝,可是總要裝出個喝茶的樣子。這是輔政王叫你喝的,你若是連樣子都不做,說不準是要掉腦袋的。

    等了良久,打著哈欠的沈傲總算來了,他換下了尨服,穿著件儒衫,頭上連梁冠也除了,只帶了個綸巾,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左右環顧一眼,抬腳進來問:“人都來了?”

    契丹眾將都站了起來,一起抱拳道:“殿下……”

    沈傲大喇喇的負著手只稍稍點頭,氣派十足,雖然只穿著儒衫,可是從裏到外卻流露出幾分貴氣,這倒不是他刻意要倨傲,更不是故意要做給誰看,實在是這官兒做的久了,從來都是俯瞰著去看人,漸漸的也養成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做派。

    好在沈傲還有自知之明,雖然有時候高高在上,卻還沒有到目空一切的地步,坐下之後喝了口茶,含笑道:“你們是契丹人,本王是漢人,現在你們一定在想,契丹與大宋摩擦了上百年,本王若是說了話不認賬,這前程就一點也沒了是不是?”

    沈傲的話直擊到諸人的軟肋,眾人都是尷尬的乾笑,氣氛不禁活躍了一些,一名將軍道:“殿下快言快語,今日索性卑下就把話點透來和殿下交交心吧。殿下的赫赫武功,我等敬服的很。更何況殿下在北地大行德政,對我們契丹人一視同仁,卑下很是感激。不過話又說回來,殿下的承諾,我們卻有些遲疑,在漢人眼裏,我們是外人,殿下難道就當真放心我們掌軍?再有一個,卑下有句不該說的話,殿下的上頭還有大宋皇帝和監國太子,有些事殿下也未必能做的了主,就算殿下庇護我等,可若是大宋朝廷有人欲治我等的罪名……”

    沈傲認真聽了他的話,尤其是聽到後頭那句不該說的話時,心裏就笑噴了,明知不該說你還說,真是吃飽了撐了。不過人家敢說這種話,一方面是顧慮重重使然,另一方面,估摸著也是性子耿直。沈傲朝這契丹人道:“你叫什麼名字?在遼國居何職?”

    這契丹人道:“卑下叫耶律德讓,從前在遼國的時候是恩州節度使。”

    在大宋,節度使早已成了有名無實的虛職,但凡聽到這三個字,多半就知道此人在官場混的不太如意了。不過在遼國,節度使因為沿襲的是唐制,上馬掌軍,下馬管民,實權很重。

    沈傲含笑道:“耶律德讓是嗎?你的話說的也有道理,本王今日就給你們一個准話好了。”沈傲語氣平淡,繼續道:“本王信得過李清、烏達,卻獨獨信不過蔡京、王黼,李清是黨項人,烏達也是黨項人,本王卻對他們委以重托。蔡京是漢人,王黼也是漢人,本王卻視他們為草寇。這就是本王待人的態度,若是真肯忠心用命的,本王為什麼要排斥於外?可要是有人效仿蔡京、王黼這等奸惡之人,那麼也別怪本王不客氣。”

    沈傲頓了一下,繼續道:“除此之外,這北地的事,本王說了算,皇上那邊,自然由本王去遊說,定保你們後顧無憂。至於監國太子……不必理會!”

    眾人見沈傲這般說,都松了口氣,其實誰都知道這位輔政王在大宋的權威,當今大宋皇帝對他言聽計從,那監國太子與他至多也不過分庭抗禮罷了。他如今既然下了這個許諾,總算教人放下了心。

    倒是那耶律德讓還不肯甘休,猶豫了一下,道:“殿下,還有一句話卑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傲心裏好笑,這傢伙莫非拿當講不當講當作了口頭禪,便含笑道:“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耶律德讓精神一振,道:“殿下,我等其實並不願為大宋效力……”

    沈傲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敢情自己又撞到了個愣頭青,還是特傻的這種,這種話你他娘的藏在心裏就是,你不說出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不是逼著本王發飆嗎?

    耶律德讓繼續道:“大宋之中,我等敬服者唯有殿下一人,在契丹人的心目中,殿下救我們于水火,契丹全族上下,皆是感激不盡。因此,別人卑下不敢說,我耶律德讓卻只效忠殿下一人,願為殿下鞍前馬後。”

    耶律德讓的話說中了不少人的心事,遼國的教育和上層社會的風氣一向是與大宋互相仇視,教他們當真心服口服的給大宋朝廷效忠,他們當然不肯。

    可是沈傲就不同了,再者契丹人雖然日益腐化,卻還是敬慕強者,在他們心裏,這輔政王才是真正的強者,給他俯首貼耳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因此眾人紛紛道:“德讓說的對,我等只效忠殿下一人。”

    沈傲無言以對,沉吟良久:“這是你們的真心話?”

    耶律德讓拍著胸脯道:“絕無虛言。”

    沈傲為難的道:“這就教本王為難了,本王是大宋的臣子,你們這麼做,難道要教本王不忠嗎?”

    耶律德讓忙道:“殿下自是大宋的臣子,可是我等卻甘願做殿下的臣子。”

    沈傲凝著眉,心中猶豫不定,其實要安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這輔政王還真有開府儀同三司的權利,把這些將軍置於自己的府中授予輔政王府武官還算名正言順,可是這麼做,也難免讓人起疑,沈傲沉思良久,最後不禁想:他娘的,西夏攝政王都做了,還扭扭捏捏做什麼,做人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哪管的了別人怎麼想,趙恒那廝就算是有疑心就讓他疑心去。

    “好!”沈傲二話不說,道:“這件事本王來安排,你們各自退下去,遼軍從即起,要重新開始編練,二十萬遼軍裁撤一半,剩餘的安插武備校尉進行操練,諸位的官職暫時不予變動。大家好好做事,安分守己去吧。”

    耶律德讓等人見沈傲首肯,心裏都是歡喜無限,紛紛告辭去了。

    沈傲籲了口氣,坐在椅上沉思了片刻,那周恒從耳室那邊健步過來,道:“姐夫當真要任命他們做王府武官?”

    如今沈傲的手裏,手握二十萬西夏精兵,二十萬大宋水師,若是再將這些遼人置於王府之中,那麼等於又平添了十萬遼軍,一聲令下,便可調動五十萬軍馬,這還不算上武備學堂、馬軍司之類的附屬力量,算是真正到了只手遮天、功高蓋主的地步。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傲在那些遼人面前,才現出疑慮之色,畢竟沈傲已是高入了雲端,若是再攬權,實在有不軌之嫌了。也幸好沈傲撞到的是趙佶這樣皇帝中的奇葩,否則遇到別的皇帝,只怕早已下了天牢擇日問斬了。

    可是趙佶不會生出疑心,趙恒呢?

    其實在趙恒眼裏,不管是沈傲掌兵十萬還是五十萬其實都只是數位,只掌握軍事這一條就足夠沈傲必死無疑了,更何況沈傲和他之間早有齷齪,在趙恒心裏,沈傲已是非死不可之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傲才肯接納這些遼人,對他來說,自己手裏的底牌越多其實就越安全。趙恒就算是要和自己動手,也得掂量、掂量,一個可以調動五十萬大軍,且都肯效命於自己的龐然大物,這個馬蜂窩,趙恒便是天皇老子也未必敢捅。

    養兵自重可以是心懷不軌,可是對沈傲來說卻只是自保而已,在這世上他有了自己的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得不為自己和身邊的人好好謀劃一下,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沈傲頜首點頭,對周恒道:“不錯,遼人肯效忠於我,我為何不笑納?”

    周恒皺皺眉,這個傢伙居然也難得正經起來,道:“就怕宮中起疑。”

    沈傲籲了口氣,道:“起疑便起疑吧。周恒,你年歲也大了,有些話姐夫索性和你說了吧。你這姐夫的地位,一切都是當今陛下給的,在我的眼裏,陛下的大恩大德永遠難以報效。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的身體你也應當知道……”沈傲目中閃露出慘然,口氣低沉的道:“一旦新君登基,你這姐夫若是不能自保,就必然是階下囚,我這人隨性慣了的,雖然也好權財,心中卻更想回從前那個逍遙自在的沈才子,可是就算我不願意去爭,別人又肯輕易罷手嗎?”沈傲冷冷一笑,目光堅定的道:“我絕不能輸,因為我輸不起,輸了,死一個沈傲倒也罷了,可是我的妻兒都要受牽連,不止是她們,便是你的父親,楊戩楊公公、衛郡公、唐嚴唐大人、吳文彩這些人,也會因為我而受到株連。事情到了地步,我還有的選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40
嬌妻如雲第八百五十五章:風浪要來了-
    沈傲是第一次和周恒說些掏心窩的話,倒不是對他有什麼防備,只是在沈傲看來,周恒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有些事不必去和他說。今日說出這番話,周恒不禁動容起來,深望了沈傲一眼,心裏想,這時候的姐夫心中一定很是焦慮,虧我居然還當他沒心沒肺,總是很瀟灑,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周恒道:“姐夫,我知道了,不過姐夫打算以後怎麼做?”

    沈傲淡淡一笑,浮出一副與年齡不相稱的老成,道:“高築牆、廣積糧、不稱王。囤積軍馬,分庭抗禮,將來就算太子登基,也要讓他有所忌憚,他若是與我相安便罷,可要是真要對我們動手……”沈傲的眼眸裏變得殺機騰騰,冷笑道:“那就讓他滾蛋!”

    周恒深吸口氣,這和造反也差不多了,他難得地正經起來,憂心忡忡地道:“姐夫不怕……”

    沈傲從容笑道:“怕,當然怕,輸了就是千古罪人,就是輸掉身家xìng命。可是怕有什麼用?姐夫這些年來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要想別人畏你懼你,就不要怕,有人敢欺負到頭上,就要有魚死網破的膽量。”

    周恒道:“姐夫就是膽量太大,所以別人才叫沈楞……”周恒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立即改口,笑道:“哈哈……今天天氣真好,連雪都停了,不過這行宮的枝頭上為什麼會有烏鴉叫,待會兒我去叫人把它們趕走。”

    沈傲道:“也罷,我去睡了。”

    這時候已到了傍晚,雪果然停了,天空難得放晴,黃昏的光線落下來,行宮中光禿禿的枝椏停落著幾隻老鴉,呱呱的叫個不停,一群shì衛拿著長矛去驅趕,老鴉在半空盤旋,又落到殿宇頂上的琉璃瓦上。

    沈傲回到寢殿,推開窗來,看到周恒和幾個shì衛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禁莞爾。

    到了午夜時候,沈傲已經和衣睡下,這行宮外頭傳出急促的腳步,沈傲被周恒叫醒,道:“泉州有旨意。”

    沈傲聽到泉州二字,飛快地披上衣衫趿鞋下榻,道:“請進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過了片刻,便有一個公公被請進來,見了沈傲,忙不迭地作偮行禮,沈傲扶起他,叫周恒掌了幾盞油燈,搖曳的燭火,照在沈傲淒然的面孔上,沈傲凝重地道:“陛下安好嗎?”

    公公道:“陛下大病在塌,油盡燈枯了。”

    沈傲的目中閃出一絲不可思議之sè,腦袋如被炸雷了一樣,嗡嗡作響,雙膝酸軟,有點站立不住,周恒見了,立即扶住他。

    沈傲攙著周恒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道:“你繼續說。”

    “御醫現在無能為力,雖沒有明言,可是看他們的神sè,只怕駕崩也只在一兩個月之間了。雜家過來,一是奉陛下的旨意,急召殿下回泉州,陛下駕崩之前,想見殿下一面。其二便是受了楊公公的囑咐,請殿下早做打算。”

    沈傲面sè慘白,道:“什麼打算?”

    公公道:“陛下的病情,多半是術士的丹藥所致,這術士乃是太子舉薦,不過這件事並無證據,也無人敢說丹藥中有毒,可是太子弑君已是十之**了。太子已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登基之後,只怕殿下……”

    沈傲鐵青著臉,道:“說這個沒有用,我只問你,既然是術士的丹藥所致,那術士呢?”

    公公苦笑道:“逃了……”

    沈傲沉默了。

    沈傲這時候已經忘了是憤怒還是悲慟,他雙眼閃了閃,淚眼已經模糊。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從來沒讓人見過他流眼淚,而這時候,雖然是極力克制,還是有些不爭氣。

    “查,要徹查!”沈傲在沉默良久之後咆哮一聲,收了淚,他的眼睛變得赤紅,趿著的鞋不翼而飛,赤著腳在這冰涼的地磚上來回走動,繼續道:“周恒,快去收拾東西,點齊五百shì衛,今夜就動身,事不宜遲,直接去錦州坐炮艦回泉州,這件事暫時壓住,不要透lù出去,就說本王歸心似箭,其餘的事全部交給周處去處置,至於契丹編入王府的事,由朱博士全權處置。還有……”沈傲突然駐足,絲毫感覺不到腳下傳來的冰冷,繼續道:“傳信給陳濟,用我的名義,告訴他,京城的事就拜託他了。”

    周恒道:“夜半三更的時候走?”

    沈傲苦笑道:“走!”

    當日夜裏,周處接到命令,全權處置北地之事,烏達、李清、鬼智環等人,也都受命鎮守,暫時不必回西夏。一批快馬也飛快地前往汴京。沈傲則點齊五百shì衛,帶著周恒連夜出城。

    一路雖無雨雪,可是這天寒地凍的冬夜,朔風刮面,寒風如刀,沈傲的臉上已凍得麻木,越是如此,他心中反而有些痛快,只有這無盡的風,才能讓他冷靜這下來,少了幾分悲慟。

    足足走了四日,到了錦州的時候,沈傲總算病倒了,吸著老長的鼻涕,高燒不退,兩頰通紅。

    不得已,只能一面下令將物資運上炮艦,一面歇息養病,隨來的護理校尉自是顰兒,顰兒見沈傲這個樣子,淚珠漣漣,給他喂了藥,便搬了小幾子坐在塌下撐著腦袋。

    沈傲不禁苦笑道:“不要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我不願別人看我臉紅的樣子。”

    話音剛落,沈傲覺得這句話居然頗為有趣,又苦笑起來,也這算是苦中作樂了。

    顰兒認真地道:“你臉已經燒紅了,便是真的紅了也看不出來。真想不到,你這樣的人也會有難過,我還當你永遠都是那樣板著臉孔或是嘻嘻哈哈的呢。”

    沈傲籲了口氣,淡淡道:“你爹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顰兒怒道:“你爹才死了。”隨即觸及了心事,嗚嗚哭起來:“我爹早死了,我本就沒有爹的,你還拿這話來刺我,是故意嘲笑我是孤兒,沒有爹的嗎?”

    沈傲一時無語,心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小心致歉,顰兒淚眼婆娑抬起那生出淡淡薄霧的眼眸來,見沈傲掙扎要坐起,又心疼起來,小心站起來將他按回榻上,道:“好啦,我不怪你,你好好躺著歇息。”

    沈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人死了爹,便是鐵石心腸也會悲慟的,其實我也是孤兒,所以陛下在我的眼裏,才如自己的父母一樣。如今他重病纏身,哎……”沈傲說著,不由地歎了口氣……

    這時候的沈傲,在顰兒面前第一次lù出了軟弱,顰兒不禁心弦一動,生出幾分憐憫之心,握住沈傲滾燙的手,道:“我知道了,我不該對你生氣的,你心裏很痛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

    沈傲深吸口氣,道:“你當真要安慰我?”

    顰兒睜大眼睛:“嗯……”

    沈傲道:“罷了,我現在也沒這興致,等我傷心過去再說。”

    這句話聽在顰兒耳中覺得很奇怪,不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才更需要別人軟語安慰嗎?難道還要興致高昂時才要安慰?這個人……真是怪透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歇息了一天,沈傲已經等待不及了,雖是病體未愈,守在錦州的楊過屢屢勸阻,沈傲還是決心動身,由顰兒攙扶著登上了炮艦,不敢在甲板上吹海風,直接進入船艙歇息。巨大的炮艦在數艘姐妹艦的護衛下開始揚帆起航。

    楊過帶著一干人在碼頭處目送,看到那炮艦越行越遠,心中不禁黯然,殿下這一去,天下又不知鬧出多大的動靜。楊真雖是武官,可是朝廷中的事卻也知道一些,輔政王與太子勢同水火,二人明爭暗鬥,早已視對方為眼中釘,之所以還能維持眼下的這個平衡,只是因為皇上還在,可是現在,皇上卻是病入膏腴,一旦駕崩,這天下兩個最有權勢的人難道還會繼續安份?

    太子若是登基,就算是與沈傲沒有仇隙,也絕不容許沈傲這樣的輔政王在側,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一山不容二虎啊!而輔政王呢?輔政王要自保,也決沒有退縮的可能。

    “風浪要來了……”楊過望著碧bō汪洋,淡淡地道。

    有人急匆匆地快步過來,朝楊過躬身行禮,道:“指揮使大人,錦衣衛送來一份書信,要請殿下過目。”

    楊過回眸,道:“什麼書信?”

    那人取出一份書信出來,這書信上有錦衣衛的印記,封了封泥,在封泥上有‘絕密’的印痕,一般刻上絕密二字的書信,除了沈傲親自拆啟,其他人是不允許胡亂拆動的。楊過臉sè凝重起來,錦衣衛的書信他也曾接觸過一些,大多數刻印的都是機密二字,雕刻了絕密二字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可見這份書信必然事關重大,他立即叫來一個中隊官艦長,吩咐道:“立即拿著這份書信,用快艦追上殿下的坐船,要親自將書信送到殿下手裏,不得有誤。”!。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41
第八百五十六章:落網

    連日下了足足一個月的雪,汴京逐漸放晴起來,梅花凋謝,天氣暖和了起來。

    這樣的天氣,讓汴京城恢復了幾分生氣,如今的汴京,也深受泉州、蘇杭的影響,在一些緊要的道路上修築泥路,在此之前,為了修築泥路,朝中還有過爭議,一面有人反對,最後還是楊真出面敲定,理由也簡單,蘇杭、泉州那邊都有了,堂堂京師豈能沒有?

    這理由實在是無懈可擊,可見這位楊真楊大人也並非只是茅坑的臭石頭,直接一句話,把泥路變成了政治問題,這就不得了了,京師怎麼能連泉州都不如?這還是天子腳下嗎?

    所以在去年的時候,戶部就撥了銀兩出來,由工部牽頭,總算把這路給修築出來,當時也少不得雞飛狗跳,惹來了不少非議,畢竟修路少不得要拆房子,外城倒也罷了,那裏都是尋常百姓,連恐帶嚇,再拿出點賠償倒也罷了,內城這邊達官貴人居多,所以也鬧了一陣,結果首輔大人親自放了話,才算是把事情彌平。

    話說回來,自從有了泥路,不止是街道美觀了不少,行人也多了方便,從前達官貴人以乘轎居多,現在大多都改乘了馬車,從前是因為路差,馬車一走一顛,抬著轎子才舒服。現在路好了,馬車速度又快,坐在裏頭也舒服,有了方便,許多人的生活習慣自然也改變了。

    這路最大的好處,還有一樣,就是平素雨雪天氣之後,以往的道路往往泥爛不堪,一腳踩下去褲管兒就髒兮兮的,可是現今這路就不同了,雖然露面濕漉,卻沒有爛泥,腳下也敦實。

    外城這邊按著井字共有十六條通往內城的泥路,靠近神武門的泥路最是寬闊,足足兩丈寬,很是氣派,如今天氣暖和了,這裏的人流也逐漸多了起來,靠近城門的泥路邊沿,有一家小小的客店“悅朋店”,這家小店的後院有十幾間客屋,是專供秀才進京應試時候住的。眼下離開科尚早,生意甚是清淡。當街三間門面擺著四張八仙桌;向北折是一間雅座,供客吃飯;門面以東一道長櫃檯兼賣酒肉和零星雜貨。夥計們都是鄉里人,回去過年了,店裏只有一位何掌櫃和幾個遠鄉的小徒工支撐。

    小店外頭掛著一個酒旗,叫十裏香,其實外城的客棧大多如此,不止是住宿,還替人雇車,沽酒賣肉之類,反正能來的錢都肯做,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酒旗下頭,一個夥計抱著手懶洋洋的站著,雙目長闔,對泥路上川流不息的人視而不見。

    正在這時候,一個騎著馬來秀才模樣的人希律律往這客店裏走,喂了一聲,夥計抬眼,立即堆起笑,扶著這秀才下來,道:“客官是要駐店還是用飯?”

    這秀才從馬上下來,戴正了頭頂的綸巾,笑道:“喂馬來的,你們這裏可有草料嗎?”

    夥計目光一緊,隨即怒道:“客店豈沒有草料?客官太小看人了。”

    秀才便灑然將馬牽給夥計,大喇喇地步入店中,留下一句話道:“好極了,給馬喂個七成飽。”

    夥計牽了馬去後園的馬槽,秀才進了客店,那夥計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低聲道:“口令!”

    秀才正色道:“今早吃過了嗎?”他隨即又道:“下一句是什麼?”

    夥計臉上露出少許尷尬:“你妹個吃貨。”

    兩個人說著古怪的暗語,隨即都露出一點尷尬,也隨即放鬆了警惕,夥計已經抱起拳來,道:“鄙人京師百戶所坐探朱二,敢問兄台是哪條線上的?”

    秀才正色道:“在下洪州府錦衣總旗所總旗官溫弼舟,有緊急公務,特來拜謁陳先生。”

    那朱二頜首點頭,道:“你隨我來。”

    朱二引著溫弼舟一道上了二樓的雅座,尋了個位置請溫弼舟坐下,接著便出去了一會兒,再到後來,就有個掌櫃模樣的人進來,這掌櫃模樣的人直接自報家門:“京師外城百戶所百戶劉康,怎麼,洪州那邊出了什麼事?”

    溫弼舟還是很謹慎,道:“劉百戶可有腰牌嗎?”

    劉康從袖中掏出一個鐵質的腰牌出來,溫弼舟接過看了,隨即呵呵笑道:“這件事干係實在太大,難免要小心一些,大家操練的時候,教頭教的第一件事便是謹慎二字,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劉百戶海涵。”

    劉康拉過一把梨木椅子坐下,擺手道:“無妨,若是不方便說也就是了,我這就叫朱二去知會陳先生。”

    朱二已經報信去了,這雅座裏只有溫弼舟和劉康二人,溫弼舟笑道:“既然驗明瞭身份,再說就無妨了。洪州那邊,探出了點東西,與一個術士有關。”

    溫弼舟點到即止,卻把劉康嚇了一跳,其實在錦衣衛內部,早就已經通了氣,一定要注意各地術士的行蹤,不止如此,那術士的畫像也都傳遍了天下,不止是福建路、蘇杭那邊在四處尋人,錦衣衛更是緊鑼密鼓的布下探子四處在搜查。這件事干係實在太大,雖然沒有說這術士到底犯了什麼事,可是陳先生那邊,對這件事最是上心,每日都要過問的。

    現在有了消息,算是大局已定了,劉康不禁問:“怎麼探聽到的?”

    溫弼舟笑道:“說來也慚愧,其實本來盯上的是幾個武士,洪州不算什麼大府,過往的貴人並不多,偏偏這幾個武士頗為不凡,所以便叫人盯梢了一下,誰知後來這幾個武人到了一家客棧,與一人相會,隨即幾個武士突然拔刀要動手,那人似乎早有防備,立即沖出來大叫殺人,咱們盯梢的人見了,便帶著他逃了,此後搜查此人一番,發現了不少道人的器具,還有一本經書。因此鄙人便留了心,拿了頒發下來的畫像出來,發覺此人雖然修善了面容,卻與畫像有幾分相似,於是暫時將他拘押起來,藏在隱秘處,拷問之後,才知道此人……”溫弼舟目光一閃,露出興奮之色:“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劉康也不禁動容,錦衣衛建立起來,打探此人的消息鬧出來的風波最大,除了各府各縣的衛所,連京師的快探也都出動,布網式的搜索,如今總算有了音訊,事情就好辦了。劉康道:“陳先生正為此事頭痛,現在既有了消息那就再好不過了,溫總旗這一次立下了大功,陳先生定然另眼相看。”

    溫弼舟含笑道:“哪里的話。”

    二人寒暄了一陣,相互交流了一些見聞,劉康是這京師的地頭蛇,許多消息也知道一些,他壓低了聲調道:“那術士可拷問出了什麼?”

    溫弼舟道:“洪州那邊還在拷問,因為事情太大,所以確認了此人的身份,又怕飛鴿傳書不穩健,所以便立即上路來報信了。”

    劉康道:“只怕這個術士和當朝太子有干係。”

    溫弼舟動容道:“劉百戶難道在京師聽到了什麼風聲?”

    劉康道:“這術士曾是太子舉薦,後來給陛下煉丹,泉州那邊已經有了最新的消息,陛下現在重病在塌,多半……此事和丹藥有關。”

    溫弼舟低聲道:“弑君?”

    劉康板起臉:“慎言!”

    溫弼舟立即危襟正坐,故意去喝茶。

    劉康隨即淡淡笑道:“不管怎麼說,咱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是沒有殿下和陳先生栽培,也沒有你我的今日。現在不管外頭什麼動靜,咱們盡心辦事就是。”

    溫弼舟頜首道:“是這個道理。”

    正說著,那朱二過來,急促促地道:“陳先生請溫兄速去謁見,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溫弼舟立即站起來,與劉康告辭,出了這悅朋客棧,外頭已有不少穿著布衣的武士擁蔟著一駕馬車等候,可見陳濟對這件事很是看重,溫弼舟什麼也不說,直接鑽入車中,馬車七拐八彎,不知拐過多少街巷,連溫弼舟都有些饒暈了,才在一處偏僻的宅院停下,有人躬身請溫弼舟進去。

    溫弼舟穿過門房、儀門,在一處閣樓停下,有人通報之後,溫弼舟踏入閣樓之中,納頭便拜:“洪州總旗官溫弼舟見過先生。”

    閣樓中青燈冉冉,陳濟顯得更加瘦弱了一些,雙鬢摻白,一隻枯瘦的手還在翻閱什麼,朝身邊的一個緇衣人道:“太子這幾日都沒有動靜嗎?是不是察覺出了什麼?”

    緇衣人道:“應當沒有,不過太子這幾日閉門不出倒是真的,就是那李邦彥也都抱病了。”

    陳濟頜首點頭,一雙眼眸銳利無比地道:“陛下抱病的消息也就這兩三天可以送來,太子這幾日卻如此謹慎,多半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繼續盯著,小心一些,東宮裏的那幾個太監也都看住了,不要大意。”

    緇衣人抱了拳出去。

    陳濟才抬起頭,溫爾一笑,道:“溫弼舟?洪州那邊有了消息是不是?來,坐下說話。”

    溫弼舟尋了個椅子欠身坐下,將洪州的事悉數說了。

    陳濟聽了,眼角的皺紋舒緩開,不禁擊掌道:“好,這是大功一件,拿住了此人就好辦了。事不宜遲,我這就批幾十個護衛給你,隨你回洪州一趟,這術士暫時不要提到京師來,先送回泉州。”

    溫弼舟頜首道:“卑下明白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42
第八百五十七章:變天了

陳濟與溫弼舟寒暄了幾句,便將他送走,立即提筆在案上寫了一封書信,叫了個人來:“把這書信送去泉州,殿下這時候只怕也啟程了。”

那人道:“最新送來了消息,泉州那邊的快報已經到了。”

趙佶病重的消息,雖然官方上的消息還沒有送來,可是錦衣衛早在三四天之前就已經接到了消息。那泉州方面的急報還在蘇杭,就已經叫人隨時盯梢,現在急報入了京城,必然會驚起驚濤駭浪,陳濟自然要早做準備。

陳濟淡淡一笑,從容道:“現在在哪里?”

“過了神武門。”

“神武門……”陳濟喃喃的念了一句,隨即道:“太子那邊呢?”

“仍然沒有動靜。”

陳濟頜首點頭,道:“那就好生等著,等這消息傳開了,各方面都要盯住,尤其是東宮,是宮中,三省六部也要瞧瞧反應,京中的各位大人,哪個去了東宮的,哪個到了衛郡公府邸的,都記下來。”

陳濟沉思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各城門盯梢的人也不能閑著,看看什么人進出城門。從今日起,所有人都不能閑下,稍有風吹草動,都要死死盯住了。”

“是。”

陳濟吁了口氣,整個人仿佛松垮下來,可是那一雙眼眸,仍然綻放著洞察一切的光澤,他坐在椅上,心里想著:存亡就在此刻了,這么多人的生死榮辱,也都維系在今日,從今日開始,在往后的數個月的時間,就是見分曉的時候。

想到這里,陳濟不禁打起精神,別人他管不著,可是他陳濟在這汴京但凡還有一口氣,都要做好自己本份的事,輔政王與太子的這一戰,對錦衣衛來說,或許只是輔政王十指中的一指,可是陳濟容不得自己有什么疏忽,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于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于起點購買正版。

陳濟所憑借的,無非是一雙眼睛,代沈傲洞悉這天下的一草一木,真正的決斷,還要沈傲親自做出來。

“這個時候,他在哪里?是否已經到了蘇杭,或者還在北國?”陳濟喃喃念了一句,振奮精神,又開始伏案查看滿案的小本子,每一個小本子里,都記錄著從各地收來的情報。

半個時辰之后,又有人進來,道:“急報已經送入了門下,門下已經慌了……”

陳濟似乎早有預料,只是抬起頭:“楊真楊大人是不是也在門下?”

“是,今日是他值堂。”

陳濟頜首:“看到楊大人出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書令史知會各部了。”

陳濟點頭,道:“東宮那邊呢?”

“沒有動靜。”

“再探!”

“遵命!”

陳濟的指節已經開始慢吞吞的敲擊著桌案了,這是沈傲的習慣,可是漸漸的,一旦緊張激動的時候,陳濟也不自覺的學會了這一套。有時陳濟想來,便忍不住想笑,這便是近墨者黑了。

這時候的陳濟,神情濃重,東宮那邊肯定早先就得到了消息,否則不會如此從容,可見泉州方面,甚至是陛下的內侍之中,一定有太子的人,這件事已經可以確鑿了,可以寫一封書信給楊戩,讓楊公公來查。

現在最緊要的是各部堂的反應,楊真楊大人是輔政王的死黨,可是也不能排除他倒向太子的可能,楊真也要盯住。

陳濟心中想得差不多了,又開始揮筆作書,叫人立即送去泉州,隨即叫人吩咐了幾句,繼續高坐在這案牘之后。

不消一個時辰,有人進來,道:“三省六部都已經慌了,消息傳到東宮,東宮上下哀嚎陣陣,太子陶陶大哭。刑部尚書、欽天監正卿,還有殿前司指揮使、步軍司指揮使、十三城門司掌軍使已經去了東宮撫慰太子。吏部尚書、禮部尚書、馬軍司指揮使等人去了衛郡公府。楊大人已經入了宮面見太后。”

陳濟道:“拿名冊來。”

邊上一個侍者忙不迭的拿出一張本子,本子里密密麻麻的記載著各種名冊,從三省六部,到三司、樞密院,幾乎每一個大佬的姓名都記載其中,陳濟拿了朱筆,將前去東宮撫慰太子的大佬名字紛紛勾了,隨即雙眉皺起,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這城門司也倒向了東宮。”

“還有什么其他消息嗎?”

“回先生的話,東宮那邊出來了些內侍,在城中四處打聽消息,倒也沒有作出什么過份的舉動,倒是有一個,盯在衛郡公府邸那邊,卑下們見他只是盯梢,所以暫時沒有驚動。”

陳濟不由笑起來,道:“咱們在看誰與太子勾結,太子也在看誰與輔政王一條心,這倒是有趣了,不過靠幾個閹人又有什么用?他要看,就索性給他看,仍然不必驚動,不過叫個人在后頭盯著,若是還有其他的事,立即來報。東宮那邊仍舊盯著,現在最緊要的,是太后那邊,什么時候楊真楊大人從宮中出來,立即回報吧。”

陳濟叫人換了一副茶,喝了一口之后,這廳中只剩下他孓身一人,他開始細心的琢磨起來,將許多名字重新排列,再在這些人的后頭開始寫上各種注釋,每個人會有什么背景,是否能調動軍馬,比如那殿前司,馬軍司、城門司,這三司都是掌握軍機的部門,在從前的時候,主官并不能調動軍馬,可是一旦有事,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一旦陛下駕崩,太子即位,新皇帝的圣旨,到底哪些軍馬會貫徹下去,這都是可以琢磨的事。

除了這些,六部那邊也是重中之重,這些人的身后,都有一張極大的網,包羅萬象,絕對不能小視。

陳濟一邊沉吟,一邊提筆在一張白紙上書寫了些什么,隨即又重新拿了張紙重新抄錄了一下,慢慢的梳理起來。

相對于陳濟這里的平靜,整個汴京都已經炸開了鍋。楊真身為門下首輔,連忙入宮,到了景泰宮這邊還未進去,便跪在檐下,伏地哭告:“臣楊真問太后安。”

太后在里頭打著雀兒牌,聽說楊真來了,心下不喜,可是等楊真在外頭哭告,立即察覺出了事,連忙撤了牌桌,道:“進來說話。”

楊真進去,俱言相告,太后聽得頭暈目眩,邊上的敬德立即去攙扶,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太后才低泣道:“怎么突然就病倒了,之前還說很健朗的,哀家還沒有先走,難道教哀家白發人送黑發人?”

楊真這時候不哭了,開始勸慰:“太后不必悲慟,陛下或許只是染了傷寒也未必。”

太后道:“你不必安慰哀家,哀家知道,若只是真的染了微恙,一定不會送急報過來,他這是要準備后事了。”

楊真默然無語,猶豫道:“這么大的事,一定要有個人來主持局面才好,否則汴京必亂。”

太后頜首點頭,淚眼朦朧道:“可惜輔政王不在京中,否則有他在,哪個宵小敢恣意胡為,現在是太子監國,索性召太子來吧。”

楊真點頭。

太后又哭,楊真只好默然告退,忙不迭的出了宮,卻不親自去叫太子,只叫了個人去請,他這般做,自然是有考量,眼下這局面,還是謹慎些好。楊真直接回了門下,門下這邊,更是亂糟糟的,不少部堂派了人來打聽消息,一些人甚至是跪在臺階下陶陶大哭。

趙佶雖然不是個好皇帝,可是誰都知道,這老皇帝去世,將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有人是真心悲慟,也有人是念及到自己前程。

楊真聽得心煩,叫來個錄事,道:“把人都趕走,陛下還在呢,哭什么喪。”

胥吏們只好請這些大人回去。

楊真回到門下省坐定,整個人沉著臉,一動不動,這消息實在來的太突然,讓他難以消化,莫說是他,便是全汴京都知道,這風雨是真的要來了,歷來皇權交接都是血雨腥風,更何況是眼下這朝局。

至于楊真自己,此時已經不必猶豫,他這門下首輔,早已是輔政王死黨,現在就算是想投靠太子那也已經遲了。

更何況對楊真來說,自己的政治報復在京察,而京察是輔政王鼎立支持,而太子即位,不管采取何種考量,都會制止京察繼續下去。楊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心血白流。

可是眼下卻有一個難題,不管如何,太子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是將來的皇帝,這就是說,自己若是鐵了心站在輔政王一邊,難道要篡位嗎?想到這里,楊真不禁打了個冷戰,讀了這么多年的書,楊真知道什么叫做原則,可是現在,他必須在原則和政治抱負之間作出選擇了。

楊真木然不動的沉思良久,最后苦笑,向一名書令史問:“衛郡公在中書省嗎?”

“回大人的話,今日不是衛郡公值堂,應當不在。”

“那就拿了老夫的名刺去,請他來門下省敘話。”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石英才快步到了門下,臉色凝重的可怕的看了楊真一眼,也不像往常一樣寒暄,大喇喇的坐下,道:“楊大人,泉州那邊還有沒有消息?”

楊真搖頭,嘆道:“暫時還沒有。”

石英吁了口氣,道:“陛下的事楊大人怎么看?”

石英這也算是開門見山了,楊真想了想,也不繞圈子,徑直道:“太子登基誰也不能阻止,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石英默然,他當然知道楊真的無奈,其實他何止不是力不從心,從前陛下康健的時候,依附的人如過江之鯽,現在陛下病重,已有不少人轉而投向了太子,比如那城門司的掌軍,往年與石英是一向交好的,可是今日,卻直奔了東宮,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許多人已經不可以相信了。

可以想象,一旦新皇帝登基,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因為誰都知道,這大宋朝是皇帝說了算,太子做了皇帝,就是太子說了算,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于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于起點購買正版。

名份二字,重若千斤,此時的局面,已經對輔政王,對石英、楊真大大的不利。可是不管如何,他也必須撐下去,輔政王沒有回京,這汴京,就只有楊真和石英二人來支撐了。

楊真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不管如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也不能處處被動。”楊真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最后道:“馬軍司那邊,是絕對效忠輔政王的。只要馬軍司還在,太子也不敢胡作非為,所以就算太子登基,暫時也奈何不了你我,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等著,等著殿下回京。”

石英想了想,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楊真苦笑道:“只是三皇子只怕不保了。”

石英與三皇子有著姻親,聽楊真這般說,不禁露出冷色,道:“他敢?”

楊真道:“有何不敢?若是沒有輔政王,太子或許還能留著三皇子,可是現在輔政王在外,又掌握著軍馬,這三皇子對太子來說,是萬萬不能留的。石大人,老夫說句不當說的話,不管三皇子如何,石大人定要沉住氣,若是跳出來,反而遂了太子的心愿。”

石英臉色蒼白,腦子嗡嗡的響,也不知楊真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楊真見石英如此,搖搖頭,心里想:只怕又要搭進去一個了,輔政王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京,只怕至少還要一兩個月的功夫,這一兩個月老夫怕要度日如年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43
第八百五十八章:龍虎斗

天色已經到了傍晚,皇上病重的消息讓整個汴京都開始不安起來,先是三省六部亂作一團,接著是各院寺,再之后是京兆府,最后波及到坊間、太學、國子監。

現在金遼之戰還未見鼻曉,輔政王統兵在外,消息還未傳到,陛下又遠在泉州一病不起,太子雖然監國,可是朝中卻有頗多的掣肘,幾乎所有人都在心驚膽跳,各種流言又不禁流傳起來。

為了平息流言,太子入宮之后,在太后撫慰之下,出宮下達的第一道詔令便是讓馬軍司上街執行宵禁,任何人夜間隨意出入的,殺無赦。

馬軍司這邊,接到了詔令之后,從都指揮使到各部營官,也都紛紛議論,最后還是決心執行太子的詔令,當日夜里,馬軍司傾巢而出,開始上街彈壓,汴京一時壓住了,不過馬軍司這邊倒是惹來了一身的腥臊。

整個汴京沉浸在惶恐不安之中,一夜過去,這恐慌越來越多,大街小巷,隨處可以看到禁軍出沒,十三處城門,全部加強了戒備。這原本是皇權交替時的正常現象,可是越是這般緊張,就越讓人不安。

到了正午的時候,汴京終于安寧下來,一個消息迅速傳播開,立時讓整個汴京又沸騰起來。

“大捷輔政王大破女真,完顏阿骨打束手就擒,二十萬女真鐵騎灰飛湮滅,金國、遼國全境收復契丹國主耶律大石請求內附……………”騎著馬的捷報騎士一路從神武門飛馬過去,一路嘶聲揭底的大吼,沿途所過,那雙眉緊鎖的百姓開始以為聽錯了,等那騎士的聲音再度傳來,于是道旁立即發出一陣歡呼。

大宋立國百年,一直處在守勢,割地求和,納以歲幣。

只期雖然對燕云十六州尚有企圖,可便是太祖在位的時候都不曾有用武力收復燕云的氣魄只希望用銀箔向遼人贖回。此后西夏人在隴西冒出頭來,雖然宋軍屢屢與之對戰,可是也多以議和收場,最后的女真人更是讓整個大宋心驚肉跳,惶恐不安。

現在西夏已經完全置于輔政王的掌控,如今又擒拿女真賊酋,吞滅女真鐵騎,那曾經不可一世的遼人也都卑躬屈膝,請求內附。如此一來,大宋北方之患算是徹底地解除,這個捷報,就仿佛做夢一般,讓所有人既覺得不可思議,又不由激動萬分。

喜報總算沖淡了皇上病重的陰霾,一時之間,全城沸騰,奔走相告,滿街都是千歲之聲。

捷報傳到三省一直愁眉不展的楊真看了捷報,頓時大喜,誰也不曾料到,女真、契丹人的問題竟解決得如此輕易,二十萬水師北征,不過三四個月的功夫,如今已經大功告成。這場大捷猶如及時雨恰好起到了穩定人心的作用。

隨即,景泰宮中,也傳出消息,立即廷議……

這么大的事,當然要廷議不可于是朝廷各部官員,紛紛到講武殿集結,眾人交頭接耳,一連兩天,先是陛下病重,隨即又是大捷一喜一憂,隱隱之中,兩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也在相互影響。就比如那些從前想要投機取巧的大臣眼見太子就要即位,心中已有了依附的念頭可是大捷的消息傳來,又免不得蜘驟了,輔政王赫赫戰功,統兵在外,本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而太子早晚要繼承大統,君臨天下,也是固若金湯。這二人的聲勢,其實都是如日中天,誰也壓不下誰的一頭,現在還是穩妥一些再觀望觀望的好。

懷著這個心思的人不在少數,第一個消息,對太子利好,第二個消息,對輔政王利好,這大宋一龍一虎,都是炙手可熱,可謂難分高下,除了兩邊的鐵桿,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緘默。

太子出現的時候,所有的大臣紛紛拜倒,道了一聲千歲。趙桓陰沉著臉,眼中顯得很是不悅,早在幾日之前,他便收到了消息,趙佶病重,因為這個,他閉門不出,心中卻是狂喜,做了這么多年的太子,如今總算要揚眉吐氣了。

只是這勁頭還沒有過,又是沈傲的捷報,二十萬水師彌平金遼,大宋上百年的心腹大患徹底剪除,開疆擴土,足足為大宋增加了一倍的疆土。如此功績,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對他這個太子來說,不啻是橡天霹靂,可是偏偏,他還不能生氣,還要作出一副深感欣慰的樣子,去論功行賞。

走上金殿,太子看了那鑒椅一眼,深吸口氣,隨即旋身坐在鑒椅邊的錦墩上,目視著殿下的眾臣,沉默著等待大臣們的發言。

最先出來的自然是楊真,楊真喜氣洋洋地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輔政王水師三軍出擊,金國覆滅,遼國束手,從此之后我大宋社稷得以安寧,再無虎狼之患,天下可以承平了。”

眾人紛紛出來道賀,只是有心人卻知道,這恭賀之詞在太子殿下看來,實在是莫大的諷刺。石英一雙虎目,嘲諷地看了太子一眼,朗聲道:“前方的將士為我大宋立下不世之功,殿下圣明,豈可無賞?老臣懇請殿下論功行賞,以安將士之心。”

趙桓憋著臉,好不容易擠出一點笑容,笑吟吟地道:“愛卿說的是,禮部那邊立即擬定賞賜出來,送交本宮批擬吧。”

眾人又是稱頌一番,趙桓已是覺得煩了,偏偏又不能拂袖而去,只是耐著性子聽那些溢美之辭。

下頭的東宮舍人李邦彥見太子如坐針氈,這時候施施然地從人群中站出來,朗聲道:“殿下,臣聽說陛下病重,我等身為人臣,豈可漠視?微臣竊以為,殿下應當親率百官前往太廟告天,為陛下祈福延壽。

李邦彥一個東宮含人,原本是沒有資格加入朝議的,不過如今是東宮監國,他也就順理成章地有了這個資格。只是在眾人眼來,他已是如小蝦米一樣的角色,偏偏以李邦彥的手段,卻總有四兩撥千斤的本事,只這一句話,就讓大家的熱情頓減,誰也不敢再提大捷的事了。

皇帝老子都病了,你們得瑟個什么勁?高興個什么勁?叫你哭你就得哭,讓你笑你才能笑。

果然,滿朝的文武立即收斂了笑容,再沒了稱頌輔政王的興致,一個個努力地作出哭喪狀,若是這時候再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若是栽一個纂越的帽子,那才算是倒了霉。

趙怕這才少了幾分尷尬,滿意且帶了幾分感激地看了李邦彥一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李舍人說的不錯,父皇臥倒病榻,雖是洪福齊天,必能安然無恙,可是本宮身為人子,卻不能隨侍在病榻之前,實在憂心。本宮聽了哀訊,憂心如焚,回想養育之恩,添犢之情,如遭雷擊,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可是國事纏身,又不能親往泉州盡孝,既然如此,本宮是該祭告天地祖宗,為父皇祈福延壽才是。諸卿以為如何?”

眾人哪里敢反對?紛紛道:“殿下純孝之心,動天感地,臣附議。”

趙恒霎時滿意地站起來,道:“選定吉日的事,仍有禮部去辦,諸解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楊真沉默一下,道:“是不是派一使者,代東宮去泉州探視病情?”

趙恒淡淡地看了楊真一眼,道:“楊大人的主意不錯,只是不知楊大人以為誰去較為合適?”

楊真看了石英一眼,淡淡道:“三皇子殿下與太子殿下乃是兄弟,讓三皇子代兄探視再好不過。”

石英聽了,也不禁激動起來,若是讓三皇子代兄探病,那么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了京師,只要能去泉州,這性命就算保住了。別看楊真平日性子沖動,卻也是個老狐貍,趁著這個機會,恰好可以救三皇子一命。

趙恒的臉上卻浮出值得玩味的笑容,三皇子在百姓和士人之中頗有聲譽,再加上又是皇位的人選之一,若是放他去了泉州,呆在父皇跟前,父皇若是在臨死之前昏了頭,下一道傳位三皇子的遺詔出去,那三皇子再與擁兵的沈傲一拍即合,自己還能活嗎?這姓楊的老狐貍真當自己是呆子傻子,真當本宮會上了他的當?

只是這種事眾目睽睽之下又沒有拒絕的理由,趙桓一時間六神無主,只好看向李邦彥,希望李邦彥替他解圍。

李邦彥沉吟片刻,隨即站出來,道:“微臣以為切切不可,如今陛下告病,汴京不安,京城之中只剩下三皇子和太子殿下坐守,此時正是兄弟同心,共同安穩時局的當口,豈能讓三皇子去泉州?依微比看,衛郡公石英乃是三朝老臣,又位居中書,與陛下篤厚,可以代殿下探視。

李邦彥的臉皮厚得很,偏偏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楊真想讓三皇子去,那么索性釜底抽薪,讓石英過去,石英一走,中書省就群龍無首,可以趁機將中書省拿下,讓楊真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7:44
第八百五十九章:豺狼
楊真和石英二人的臉色驟變,他們自然知道李邦彥的是什麼算盤石英一走舊党就是群龍無可是代東宮探視病情這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若是拒絕難免就有不忠之嫌了。

    趙恒聽罷大喜過望連忙道“好就讓衛郡公去此事就這麼定了本宮這便擬定詔令。。

    李邦彥的眼中露出一抹笑容不屑地看了衛郡公一眼在朝中毅毅諸公能讓李邦彥放在眼裏的也不過沈傲一人而已沈傲不在朝這些沈傲的門下走卒還不是隨意捏弄?

    趙恒說罷負下殿不容人商量。

    群臣們見狀紛紛散去楊真與石英一道出了講武殿楊真拉了拉石英的袖子低聲道“石大人若是去了泉州太子只怕要更加肆無忌憚了。。

    石英苦笑道“詔令就要下了老夫還有選擇嗎?。

    楊真淡淡一笑道“詔令下了可以用懿旨去擋一擋這件事除了請太后出馬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太后。石英楞然隨即道“只是不知用什麼理由?。

    楊真想了想道“就說身體有恙不管如何只要太后松了。東宮那邊就是下了詔令也於事無補。石大人快去切莫耽擱。。

    石英頜點頭道“老夫這便去。。

    說罷石英急匆匆地朝後宮那邊過去。

    這時趙恒和李邦彥恰好出來看到楊真遠去的背影趙恒朝李邦彥道“李舍人果然是足智多謀楊真這老狐狸竟想讓老三去泉州真是如此本宮就要放虎歸山了。現在讓石英那老東西去再好不過過幾〖日〗本宮便讓你進中做個錄事一個錄事品級不高可是門下令遠在泉州這中省就是本宮說了算。。

    掃F彥微微一笑道“謝殿下提攜。在李邦彥眼裏一個中錄事實在是不值一提可還是作出一副感jī的樣子讓趙桓心中生出滿足感不由哈哈笑起來道“不必言謝待本宮登基之時也就是李舍人的飛黃騰達之日了。。

    李邦彥卻是目光幽幽慢吞吞地道“殿下只怕那石英未必肯去。。

    “他不去也好那本宮就治他抗命之罪本宮正好讓天下人知道監國太子的詔令也不是誰都可以違逆的。。

    李邦彥搖頭苦笑道“老夫的意思…

    是那石英會尋個由頭……………,。

    不待李邦彥說完趙恒又笑道“能有什麼由頭?詔令這就下來天大的理他也得去。。

    李邦彥道“殿下可莫要忘了太后。。

    聽到太后兩個字趙恒不禁緊張起來立即明白了李邦彥的意思若是石英去尋太后抗命未必不可能現在他還是監國太子太后權威仍在若是石英趁機能討到一份懿旨便是詔令下來也未必有用了。

    怕就怕太后不肯讓石英去卻又明令三皇車成行此事就更加櫞了。

    皇三子趙楷在這個時間是絕不能去泉州的此人頗有名望又深得趙佶寵愛也是名正言順的人選儲君人選之一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差錯那趙恒就算是陰溝裏翻船了。趙恒不禁咬牙道“老三留不得了!。

    李邦彥偷看趙恒一眼見趙恒滿是怒容而眼中閃出嫉恨之色。

    其實趙恒的心情李邦彥可以理解。同樣都是兒子趙楷集寵愛於一身他這個嫡長子卻是不聞不問名為太子卻是如履薄冰。現如今好不容易快可以看到出頭之日可是有一個皇三子在卻總像是留了一個禍患不知這禍患什麼時候會突然壞了大事在趙恒心裏當然已經容不得這個兄弟非除之而後快不可了。

    李邦彥沉默片刻道“要除皇三子還要等待時機眼下當務之急是太子速速入後宮只怕石英已經在景泰殿了。。

    這句話提醒了趙恒趙恒連忙道“李舍人說的有理我這便入後宮給太后問安。。

    說罷趙恒忙不迭地朝景泰宮去李邦彥看著趙恒的背影眼中閃出一絲輕蔑低聲呢喃道“豎子不足與謀1。瞬即臉色恢復了平淡如一泓秋水。

    在李邦彥的心裏他對趙恒那接近白癡一般的政治水準早與深痛惡絕且這太子看上去yù望極強偏偏又很沒有擔當性子與他父親一般的懦弱可是偏偏如此李邦彥卻不得不依附在這太牟邊上為他出謀劃策為他鞍前馬後。這種矛盾的心情讓李邦彥很是不悅。

    這時候李邦彥反倒想起了蔡京的好來若是在當時蔡京與沈傲鬥得最jī烈的時候自己站在蔡京那一或許情況會有所改觀至少也不至於與這廢物一般的東宮為伍。只可惜他當時權衡時局腦子熱竟以為可以攀上沈傲的干係更想對蔡京取而代之這才落到這般田地。

    “可惜可歎。李邦彥歎了口氣負著慢悠悠地朝正德門而去。

    景泰宮。

    太后已是一夜未睡這時候聽到衛郡公甑見其實也沒多少興致黑著眼圈叫了人進來怏怏不樂地坐在帷幔之後的榻上慢吞吞地道“怎麼?衛郡公進宮來做什麼?。

    石英拜服在地道“太后老臣近來身體染了些風寒是以許久沒有來探視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勉強露出一點笑道“哦病了?病了就該將養身體你是三朝老臣名門之後朝廷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哀家還不是要靠你們撐著…近來病的人怎麼這麼多哎起來說話來人賜坐。。

    石英先說了一句話算是給太后做了個鋪墊欠身坐下正要言。外頭傳來敬德的聲音“太后娘娘殿下來問安了。。

    聽到太子二字石英又是心亂如麻心裏想莫非是太子早知我要來因此刻意來阻攔的?

    太后道“請太子進來。。

    敬德說了一聲是趙恒已經闊步進來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了個禮道“孫臣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頜點頭擠出一點笑“太子辛苦了哀家聽說沈傲又了勝仗難為太子還要主持朝議朝議議論得如何?。

    平素趙佶在的時候太后從來不問政事可是自從太子監國這太后便擔起了做太后的責任偶爾也會垂詢一下。可是太后的舉動在趙恒看來卻是深痛惡絕卻又不好作只是含笑道“孫臣命人擬定了封賞待禮部那邊議定之後再犒勞三軍將士。除此之外現在父皇病重孫臣不能隨shì病榻之下心有如焚算選定好吉日前往太廟祭天祈福。。

    “難得你有這個孝心好好得很。。太后隨口誇了幾句卻有點兒言不由衷。

    趙恒才直起身來故意瞥了石英一眼含笑道“哦?石大人也在?。

    石英只好站起給趙恒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老臣許久沒有來探視太后今日趁著放了廷議特來給太后娘娘問個安。。

    趙恒呵呵笑起來熙和地道“衛郡公有這心思實在太好不過了看來本宮並沒有挑錯人選讓你去給父皇探病正好盡盡我這做兒臣的孝心。。

    太后就問趙恒探病的事趙恒正色道“父皇遠在泉州孫臣國事纏身不能親臨照顧因此特意選了石大人前去泉州代孫臣探視以盡孝道。石大人與父皇做了二十年的臣子正是不二的人選。。趙恒深望了石英一眼淡淡道“本宮聽說石大人近來身體有恙對不對?這就好極了正好趁著這一次去泉州的機會好好將養身體本宮聽說泉州那邊氣候宜人正是養病的好地既可以養病又可以周全本宮的孝道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趙恒向太后作偎道“太后以為呢。。

    太后一時也沒有看出趙恒的心思聽得倒是有些道理便含笑道“對石英你這一趟非但要代太子去也要代哀家去見到了陛下記得告訴他哀家還等著他回京好好養病。。

    石英無奈心知這時候再爭辯也不成了只好道“老臣記住了。。

    太后又叫了宮人將宮中的一些上好的藥材一起包裹令石英帶過去趙恒趁著這機會道“事不宜遲還是立井上路的好。

    石英應了心中卻是怒火滔天偏偏又奈他趙恒不得失hún落魄地從宮中出來。

    在正德門的外頭卻有兩頂轎子不肯走這兩頂轎子石英都認得一頂是楊真的另外一頂則是那李邦彥的小轎石英快步朝楊真的轎子走過去楊真也掀起了轎簾先是看了不遠處的李邦彥轎子一眼才對石英問道“如何了?。

    石英歎道“木已成舟只能動身了。。

    楊真籲了口氣安慰道“既然如此那衛郡公但去無妨汴京的事由老夫一力周全。。

    石英道“有勞了。。

    楊真淡淡地用眼角的餘光又去觀察那李邦彥的小轎這轎子遮得嚴景泰宮。

    太后已是一夜未睡這時候聽到衛郡公甑見其實也沒多少興致黑著眼圈叫了人進來怏怏不樂地坐在帷幔之後的榻上慢吞吞地道“怎麼?衛郡公進宮來做什麼?。

    石英拜服在地道“太后老臣近來身體染了些風寒是以許久沒有來探視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勉強露出一點笑道“哦病了?病了就該將養身體你是三朝老臣名門之後朝廷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哀家還不是要靠你們撐著…近來病的人怎麼這麼多哎起來說話來人賜坐。。

    石英先說了一句話算是給太后做了個鋪墊欠身坐下正要言。外頭傳來敬德的聲音“太后娘娘殿下來問安了。。

    聽到太子二字石英又是心亂如麻心裏想莫非是太子早知我要來因此刻意來阻攔的?

    太后道“請太子進來。。

    敬德說了一聲是趙恒已經闊步進來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了個禮道“孫臣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頜點頭擠出一點笑“太子辛苦了哀家聽說沈傲又了勝仗難為太子還要主持朝議朝議議論得如何?。

    平素趙佶在的時候太后從來不問政事可是自從太子監國這太后便擔起了做太后的責任偶爾也會垂詢一下。可是太后的舉動在趙恒看來卻是深痛惡絕卻又不好作只是含笑道“孫臣命人擬定了封賞待禮部那邊議定之後再犒勞三軍將士。除此之外現在父皇病重孫臣不能隨shì病榻之下心有如焚算選定好吉日前往太廟祭天祈福。。

    “難得你有這個孝心好好得很。。太后隨口誇了幾句卻有點兒言不由衷。

    趙恒才直起身來故意瞥了石英一眼含笑道“哦?石大人也在?。

    石英只好站起給趙恒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老臣許久沒有來探視太后今日趁著放了廷議特來給太后娘娘問個安。。

    趙恒呵呵笑起來熙和地道“衛郡公有這心思實在太好不過了看來本宮並沒有挑錯人選讓你去給父皇探病正好盡盡我這做兒臣的孝心。。

    太后就問趙恒探病的事趙恒正色道“父皇遠在泉州孫臣國事纏身不能親臨照顧因此特意選了石大人前去泉州代孫臣探視以盡孝道。石大人與父皇做了二十年的臣子正是不二的人選。。趙恒深望了石英一眼淡淡道“本宮聽說石大人近來身體有恙對不對?這就好極了正好趁著這一次去泉州的機會好好將養身體本宮聽說泉州那邊氣候宜人正是養病的好地既可以養病又可以周全本宮的孝道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趙恒向太后作偎道“太后以為呢。。

    太后一時也沒有看出趙恒的心思聽得倒是有些道理便含笑道“對石英你這一趟非但要代太子去也要代哀家去見到了陛下記得告訴他哀家還等著他回京好好養病。。

    石英無奈心知這時候再爭辯也不成了只好道“老臣記住了。。

    太后又叫了宮人將宮中的一些上好的藥材一起包裹令石英帶過去趙恒趁著這機會道“事不宜遲還是立井上路的好。

    石英應了心中卻是怒火滔天偏偏又奈他趙恒不得失hún落魄地從宮中出來。

    在正德門的外頭卻有兩頂轎子不肯走這兩頂轎子石英都認得一頂是楊真的另外一頂則是那李邦彥的小轎石英快步朝楊真的轎子走過去楊真也掀起了轎簾先是看了不遠處的李邦彥轎子一眼才對石英問道“如何了?。

    石英歎道“木已成舟只能動身了。。

    楊真籲了口氣安慰道“既然如此那衛郡公但去無妨汴京的事由老夫一力周全。。

    石英道“有勞了。。

    楊真淡淡地用眼角的餘光又去觀察那李邦彥的小轎這轎子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楊真淡淡地道“太子沒有這個心機只怕是李邦彥從中作梗此人也是個翻江倒海的人物不可大意啊。。楊真歎了口氣顯得更是蒼老了幾分放下了轎簾在轎中道“去門下。。

    石英聽了楊真的感歎目送楊真的轎子越行越遠也是籲了口氣滿是惆悵地叫了在宮門外等著的家人僕從讓他們牽來了馬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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