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異能] 穿越種田紀事 作者: 某某寶 (連載中)

tsring 2011-6-8 21:45: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8 92782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6-9 20:19
第三章七夕燈會(一)

    日子轉瞬即逝,轉眼便到了七月初七。七巧節。

    一大早青陽縣主便派了人來送信兒,說晚上她哪里也不許去,在家里好好等著她來接,好一起去逛燈會。

    宏遠寺一別,已近月余未見青陽,著實有些想念。便趁著請安時向老太太請示了,老太太神情愉悅的允了。太太卻恨得不行,天天仗著什麼縣主小王爺的,還真當他們能護得著她一輩子麼?

    回到院里,柳兒三人笑眯眯的將禮物送給她,柳兒送的是那時她看到的荷包,杏兒送的是一方錦帕,紅姨送的居然是一個大紅色繡菊花的肚兜。青籬笑著一一謝過,叫紅姨開了錢箱子,一人賞了一兩的銀子。

    這三人笑眯眯的去了。青籬進了里屋,突然想起自己陳薇要讓自己轉交的荷包來,回來事情一多,便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目光微動,揚聲叫了柳兒進來。柳兒進了屋子,見二小姐面色不好。幾個箱子都打了開,便問道︰“二小姐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青籬點點頭︰“我從寺里回來時,陳家小姐托我轉交先生的荷包不見了,你可見了?”

    柳兒問道︰“可是一個青色的,繡得極為精致的荷包?”

    青籬點點頭,柳兒困惑的思量了半天︰“我記得先前似是見過那荷包,近幾天不曾見過,還以為是小姐送于岳……”

    青籬止住她的話︰“你可確實沒見?”

    柳兒堅定的搖了搖頭。見二小姐神色正重,連忙又將另外二人叫來問問,這兩人均連連搖頭。

    青籬又問最近可有別院的人來過,這幾人也均搖搖頭。麻煩了!悄無聲息的丟了東西這事兒本來就可疑,況且丟的還是男子用的荷包,若是被太太拿了這件事兒做由頭,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好脫身了。

    呆坐著思量了半晌,見三人均是一臉惶惶之色,便強笑著安撫了幾句,吩咐看好門,去了李姨娘的院子里。左右事兒已出了,再急也與事無補。還是好好想想應對之法才行呢。

    一面李姨娘說著的閑話,一面仔耳細听著這幾個姨娘院子里的動靜。整整一個上午,這一邊都靜悄悄的,許是因為過節,比平時的奴僕多了一些,弄出些嘈雜的聲響來。青籬這才略略放了心。

    戌剛至,一駕華麗的馬車便駛到府門前,青陽縣主從里面探出來頭來,嬌笑道︰“你倒是個準時的。”

    青籬踏著腳凳上了馬車才笑道︰“回回都叫縣主去我院子里找我。我心中不安。這回早早得了信,再不侯著,縣主心里該怪我輕狂不懂事兒。”

    青陽縣主撲到她身上,嬌笑道︰“幾日不見,你到愈發伶牙俐齒了。”

    她那如銀鈴般的笑聲如一道明媚陽光,霎時將青籬心中的陰翳沖洗得干干淨淨。

    青陽縣主伸出頭沖著那二個丫頭喊了一聲︰“碧雲碧月一會兒來接你們,本縣主拐了你們小姐先走了。”

    杏兒和柳兒還未回過神來,那馬車已如一陣風似的去了。

    盡管天色還早,街上的行人卻已是多了起來。剛穿過兩條街,馬車便走不動了,青陽縣主惱得直跺腳。青籬伸出頭來,被眼前這寬寬的馬上路烏壓壓的人群嚇了一跳。

    人流中間已經困著數輛馬車,前進不得,後退不得,車夫的吆喝聲和馬匹的嘶鳴都被淹沒在鬧哄哄的人流聲中。

    好在她們的馬車陷得並不深,這二人只好下了馬車,隨著人流的方向而去。

    路邊已被賣各式各樣小玩藝兒的商販們佔得滿滿當當的,大多都是賣七彩河燈和花燈的攤子。兩人手拉手慢慢的隨著人流向前行,兩旁人頭攢動,小商販的招呼聲,叫賣聲不絕于耳。

    市井的聲音呢。青籬臉上掛著安詳的微笑。目光掃過路邊琳瑯滿目的花燈和河燈以及形形色色的小吃。方才在那些小攤販口沫四濺的與他人講解吹吹噓中,她已大至知道原來這七彩河燈是人們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便在人間河流放燈,讓牛郎認路好與織女相會。後來慢慢演變成未婚青年男女放河燈企求佳緣的盛會。

    想到“佳緣”二字,心中一動,湊近青陽縣主,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笑著拉著青陽縣主的手,走至一個賣燈的小攤前勸道︰“縣主買一盞吧”

    青陽縣主俏臉微紅,扭捏推脫兩下子,便放了青籬的手,興致勃勃的挑了起來。

    不多功夫,青陽已經挑了五六盞河燈,那小販喜上眉梢,指著掛在一旁的花燈使勁兒的推銷。

    青陽縣主瞧著那花燈,個個憨態可鞠,惟妙惟肖,便硬拉著她一人挑了一盞。

    青籬推脫不過,只好挑了一只雄鷹展翅燈,青陽縣主則挑了一只可愛的小兔子燈。

    兩人提著燈慢悠悠的走著。青陽縣主一臉的興奮,將那小兔子燈看了又看。一只手還護著懷里的五六盞河燈。

    青籬伸手接過幾盞替她拿著,思量了一番,才小心問道︰“縣主,可有胡公子的消息?”

    青陽縣主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好好的提他做甚麼?”

    許是周邊太過熱鬧,一張張笑臉太過明媚。對比之下,青籬覺得一向笑容如艷陽般活力熱力四射的青陽縣主,此刻竟然帶著幾分落寞。或許這落寞許久之前就存在?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她的心突然有些疼。若是自己有一天。悄無聲息的離去,會不會為這份笑容再添一份落寞。

    不由笑著柔聲道︰“胡公子此刻雖然不在,但是也與縣主同在一片藍天下,同過一個七夕節,說不定此刻他正在哪里,手里提著與縣主手中一樣的小兔子燈,懷里抱著與縣主一樣的河燈……放燈的時候也會象縣主想念他一般,想念著縣主呢……”

    青陽眼中泛起一陣水光,隨即強壓了下去,笑著道︰“你這丫頭突然說這些,讓人好不適應……”

    一邊說,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小兔子燈,半晌,歡喜的抬起頭來︰“你說那胡流風真的會跟本縣主買著一模一樣的小兔子燈麼?”

    青籬重重的點點頭,笑道︰“肯定會的。”

    青陽縣主又問︰“也會與我一樣買三盞大紅蓮花河燈麼?”

    再籬笑著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著,約末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青陽縣主說的茶樓。進了茶樓,兩人均松了一口氣。看著街上洶涌的人流,相視一笑。

    上了二樓,青陽縣主口中笑著“他們定是比我們先到”,一面推開一間雅室,門開啟的一剎那。青籬瞧見一抹月白衣衫。

    “哈,我就說他們定然是先到了。”青陽縣主抬腿走了進去。

    青籬後腳跟進去。那月白衣衫的面前,放著一盞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雄鷹展翅燈,頓時呆住。賣燈小商販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著︰今日賣的這些花燈都是一對一對的,祝兩位小姐今晚能找到和您拿同樣花燈的有緣人!

    青陽縣主愣了一下,隨即歡喜叫道“啊呀,岳死人臉,這燈是你的?”那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

    岳行文淡淡的點了點頭。青陽縣主捂著嘴咯咯的笑個不停。

    沐軒宇一身紫衣,粗眉微挑,將手里的一盞鯉魚花燈死死握住。

    青籬象是被人捉了現形小偷一般,頓時手足無措。想要找一句得體的話來,腦子卻一片空白。呆呆的立了好一會兒,才移到桌邊坐下,長長的出一口氣︰ “累死我了。外面的聲音吵得我耳朵生疼,象是要被震聾一般……”說著,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完,才道︰“……縣主方才說什麼?”

    青陽縣主妙目滴溜溜一轉,笑道︰“你這丫頭身子就是弱,快好生歇著罷。”

    青籬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坐著喝茶。

    岳行文淡淡的撇了青籬一眼,轉過頭來,沖著青陽縣主道︰“青陽,今兒早上收到流風的信。許是半月之後便起程回京……”

    青陽縣主大紅身影一閃,閃到他面前,叫道︰“信呢,拿來我瞧瞧?”頓了頓又咬牙道︰“該死的胡流風,等他回了京,看本縣主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岳行文從懷里掏出薄薄的一封信,遞了過去。青陽縣主連忙拆了坐在一旁看著。

    青籬撇眼瞧見那紙上不過寥寥幾行字,青陽縣主卻看了半晌,一會皺眉,一會微笑。

    青籬只好與一旁的沐軒宇沒話找話的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茶水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杯,終于等得夜色降臨。

    青籬跳起來拉著青陽縣主的胳膊快步出了房門。岳行文看著那逃似的跑開的身影,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笑意,伸出白晰修長的手來,拿起兩只雄鷹展翅燈跟了出去。

    一入燈市,青籬只覺滿眼都是光,紅的綠的藍的粉的黃的,將黑夜裝點得熱鬧繽紛璀璨。古代的黑夜何時有過樣鮮艷的色彩?一時間她有點痴了。周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手里大都挑著一盞燈籠,有的落寞,有的歡喜,有的期待。

    不由想起那著名的詩句來︰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麼想著,悄悄的回過頭去。

    身後。一抹月白衣衫,手里提著兩雄鷹展翅燈,淡然而立。他的身後是星星點點的燈火,背對著燈火的他,發黑如墨,表情是看不清的模糊一團,卻能感受到似乎是在微笑。

    連忙回過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看到的事物上。

    許是因為胡流風的來信,青陽縣主似乎比方才來時的興致好了許多,拉著她跑來跑去的,一會去猜燈迷,一會去嘗小吃,一會去看雜耍……不多時便把青籬累得氣喘吁吁。

    青陽縣主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頭,一把揪起沐軒宇走了,人群中傳來她清脆的聲音“橋頭見,一起放河燈。”

    青籬怔怔的盯著她去的方向,心中懊惱,怎麼就把自己丟下了呢。

    一只雄鷹展翅燈伸到眼前,低著頭接了,一聲不吭的跟在那人身後走著。

    走著走著二人慢慢的變成並排而行。青籬沒話找話的問道︰“今兒大姐姐說要去找先生一起逛燈會,先生怎麼沒和大姐姐一起呢?”

    那人不言語,就在青籬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卻傳來淡淡一句︰“你是想讓為師去呢,還是不想讓為師去?”

    這話……?!青籬驚的猛然抬了頭,一頭撞進那人的黑眸之中。那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滿是街上五彩花燈斑斕的光影,流光溢彩,射出疑似柔情的光芒來。此人究竟是何人的感覺再一次涌上心頭。

    連忙低了頭,嘟噥道︰“不管我說去還是不去,先生定然只回我一句話︰何時許你替為師自作主張?”

    岳行文輕笑起來,發出幾個低沉的笑音︰“即知如此,你還問?”

    青籬不由撇撇嘴,把他的問話丟開,過了一會兒又沒話找話問道︰“先生,近些日子我沒去草藥園子,我那棉花如何了?按說現在應該有已經開裂的棉桃了罷?”

    岳行文邊行邊淡淡道︰“即是擔心,為何不自己去瞧瞧?”

    青籬笑著搖了搖頭︰“先生還不知,近些日太太跟前兒的王嬤嬤四處抓我的錯兒呢,我可不能叫她抓了把柄去。”

    岳行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青籬因低著頭沒瞧見︰“為何不與為師說?”

    青籬抬頭淡笑︰“先生,此事青籬能應付得過來呢。再說了,我安靜些,才不至于給姨娘添麻煩呢。”

    岳行文黑眸微閃︰“可是在怪為師沒拒絕你們府里太太說的事兒?”

    青籬大大的搖了搖頭,笑道︰“我雖不敢說是個知先生的,但也略能猜到先生大概是在用著‘拖’字決……”說著湊近那人,調皮一笑︰“弟子猜得可對?”

    岳行文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她額頭︰“可是在賣弄你的聰明?”
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1
第四章 七夕燈會(二)

    青籬大大的搖了搖頭.笑道:"我雖不敢說是個知先生的,但也略能猜到先生大概是在用著'拖’字決……"說著湊近那人,調皮一笑:"弟子猜得可對?"

    岳行文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她額頭:"可是在賣弄你的聰明?"

    青籬得意一笑,不言語,複又低頭而行.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騷動,似是個吃了酒的醉漢撞了人,兩人一言不合便吵將起來.周邊的人見有樂子可瞧,紛紛向這邊湧來,湧洶的人潮眼看就要將青籬的小身板淹沒.她只覺腰上一緊,身子一輕,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在她周圍彌漫開來.

    等她醒過神來,已經身處那人流之外.

    "愣頭愣腦的在想些什麼?"頭頂傳來一句淡淡的斥責.腰上的胳膊卻未有半點松動.青籬扭動著身子,正欲出抗議.

    "……行文哥哥!你,你們……"一個尖銳震驚的女聲響起.蘇青箏眼怒目圓睜,一指顫抖著指向這姿態親密的二人,待看到二人手中兩盞一模一樣的花燈,眼中的怒意和震驚又加劇了幾分.

    岳行文松開手臂,青籬的理智瞬間回來,腦子清明一片.好大的麻煩!見蘇青箏身後立著的張鳳嬌,心中了然.

    張鳳嬌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一副看好戲的架式.將青籬岳行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嗤笑一聲:"蘇二小姐藏得好深呢,把大家都騙去了.是罷?蘇大小姐!"

    蘇青箏此時的目光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方才在人群之中,她將這二人的一舉一動瞧得真真的,行文哥哥何時對她這般笑過,何時對她有過那樣親昵的舉動.她百般討好,萬般迎合,招來也只是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淡淡神色,而現如今,那個姨娘生的賤丫頭,不但與行文哥哥提著一模一樣的燈一起逛花燈會,方才還摟在一起.滿心的怒意加上妒意將她燒得頭腦發脹,氣勢洶洶沖上前去,就輪起手向青籬的面部扇去.

    這一輪,卻輪了個空.蘇青箏愣住了,怎麼一閃人影便不見了.

    扭過頭去,卻見行文哥哥與那賤丫頭立在四五步遠的地方,行文哥哥還拉著那賤丫頭的胳膊.

    蘇青箏霎時眼中含淚,顫抖著指向這二人:"行文哥哥,你怎麼能如此對我……"說著手指一轉又指向青籬:"你這個賤丫頭,你敢與我搶行文哥哥……."

    青籬整整衣衫.緩緩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來將她的手指撥到一旁,淡淡道:"你與我是同父親姐妹,若我為賤,你又是什麼?"說著,冷笑著撇了立在一旁看好戲的張鳳嬌:"大姐姐也就這麼點能耐?旁人不過三言兩語的挑撥.你便中了招.演一出親姐妹自相殘殺的戲碼叫別人在旁邊心中暗樂……我本與青陽縣主同逛燈會,不巧走散,遇了先生……差點被那人群壓扁,幸虧得先生援手,這才幸免于難……大姐姐方才沒瞧見麼?"

    蘇青箏被蘇青籬的神情震住,又聽她的話,再回憶方才的情形,似乎確實如此,可又確非如此,行文哥哥的笑模樣可不裝的.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滿心的憤怒與委屈,登時化為眼淚,從怒睜著的雙目中小溪般淌了出來.

    良久,才轉向岳行文,顫著聲音問道:"行文哥哥她說的可是真的?"

    岳行文淡淡的點點頭.

    蘇青箏不信,淚流得更凶:"行文哥哥不是說有事要辦,怎麼會在這里?"

    岳行文淡淡道:"小王爺硬拉了來的."

    青籬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可不想成為什麼七夕燈會兩姐妹當街爭男人的緋聞主角,便走到岳行文面前,低聲道:"先生,先送大姐姐回去罷."

    岳行文點點頭:"你也一起."

    蘇青箏憤怒大聲叫道:"我不要和這個賤丫頭一起走……"

    青籬目光一緊.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兒,一字一頓道:"方才我說過,你與我是同父親姐妹,我若為賤,你為何?你說!"頓了頓又冷哼著壓低聲音道:"我顧著祖母母親的臉面,不予在這里與你多說,你還越說越上勁兒了?若再吵嚷下去,我看岳府的親也不用提了……岳夫人再好性子,也斷然不會要這般不明事理兒,當街叫嚷的兒媳婦兒……"說著看了一眼張鳳嬌,嗤笑一聲:"那可不正好叫張鳳嬌撿個便宜!"

    蘇青箏聞言一愣,氣勢頓時弱了五分.可這賤丫頭敢這樣訓斥自己,不由又將氣提了上來,眼睛比之前瞪得更大,死死的盯著青籬,似乎想要將她活剝了生吞一般.

    兩人正僵持著,紅玉和綠玉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青籬見了這二人,冷哼一聲:"即然大姐姐不願叫岳先生送,你們就給我好好的看著.若是大小姐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兩個也不用活了."見那二人仍是呆呆的立著,低喝一聲:"還不快給我拉走!"

    紅玉綠玉知道二小姐若是惱了,那可是會拿大棍子打人的主兒,聽了這話齊齊一哆嗦,一左一右的拉著蘇青箏就要走.蘇青箏掙紮不肯走,張嘴就要大叫.

    青籬湊近了這三人,壓低聲音冷冷道:"大姐姐,若是還想顧及臉面,就好好的走.若是被拖了走,岳府的親一樣也是黃!"轉頭對著紅玉綠玉吩咐道:"若是她路上敢喊叫.就給我堵了她的嘴……老太太最在乎門第臉面,若是她喊了,被人恥笑了去,到時候可不止是堵嘴那麼簡單了……可聽清楚了?!"

    這二人齊齊應道"聽清楚了"

    蘇青箏還沒愣過神來,就叫這二兩個丫頭半扶半拉的拉著去了.

    目前蘇青箏的身影消失.青籬轉身走到張鳳嬌面前,將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一番,輕蔑嗤笑一聲:"我到底還是高看了你."說著望了望蘇青箏消失的方向,轉回頭來丟下四個字"不過爾爾!"說罷揚長而去.

    岳行文淡淡的撇了張鳳嬌一眼,也丟下四個字"沒有下次!"跟在那嬌小的身形之後,大步離開.

    張鳳嬌臉若冰霜怔立當場,若有所思的望向一前一後離去的二人.良久,臉上才浮現一絲冷笑.

    青籬別了張鳳嬌,怒氣沖沖悶頭前行,手袖在袖子里,緊緊握著,憑什麼她日日天天都要這些人的鳥氣,學堂里的挑釁也就罷了,出來逛個燈會也不安生.

    該死的岳行文!

    若不是他,太太怎麼會對她又是試探,又是查的.若不是他怎麼會有今日的麻煩事,還叫她陪著蘇青箏當街演一場兩女爭男的戲碼來!

    府里頭有剛查出的張姨娘那一遭都夠她憂心了,天天還得被他招來的那些爛桃花煩來煩去.若不是怕在學里生事,給姨娘招來禍端.她至于這麼忍著麼?

    一想到李姨娘,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怨氣來,那王語嫣的娘也是個妾,人家怎麼在府里頭玩的風生水起的,到了自己的娘身上,偏偏是個性子軟又不防人的.若是她但凡有點防人的心思,自己何至于這般無助麼?這些天里她幾次拿話試探她,撒嬌耍賴把話掰開了揉碎了講與她聽,可她偏偏沒有往離府的方面想一下,只是叫她忍耐!

    心中一會恨那岳行文,一會埋怨李姨娘.想著想著便有些鑽了牛角尖,只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最憋屈的小姐.又想想離期,尚有兩個多月那麼久,越發憤恨.

    不知不覺眼淚便流了下來.剛拿袖子抹了一下,身後便伸出一只手來,微微一使勁兒,將她的身子拉轉過來.

    岳行文看著她滿臉的淚痕,掏出一方月白色手帕,一面擦一面輕歎:"方才不是挺威風的麼,你這又是怎麼了?"

    青籬聞言,眼淚流得更凶,你丫的不知道本小姐怎麼了?招一堆兒爛桃花,淨是給本小姐惹麻煩事兒.

    岳行文眉頭微皺,瞧了她半晌.兩人就這麼對立著,過往的行人不住的打量這對男女.還有人自作聰明的發出歎息"那位小姐雖也不錯,到底配那位公子還是差了點,真是可惜了……"

    青籬暴怒,狠狠的盯向那不長眼的三八路人甲,你丫的腦袋怎麼長的,哪只眼睛看見本小姐追著這假面狐狸仙兒來著?

    路人甲被那小姑娘的目光嚇了一跳,連連轉過頭去.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哄笑.

    岳行文歎了一口氣,伸出白晰修長的手,蓋在她的雙眼之上,青籬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半晌那人的手放下來,一把拉起她的手,輕聲道"莫哭了,走罷"

    圍觀眾人發出一陣震耳欲聾歡呼和掌聲.還夾雜著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之類的起哄笑聲與叫聲.

    青籬被那掌聲氣得暴跳,正要轉過頭去開吼.剛轉了一半兒,那人便伸出一只手,將她的頭板正.斥道:"好好走路!"

    直到一高一低的身影消失不見,圍觀的眾人才散去.只留下一身紫衣的俊朗少年呆呆的望著空無一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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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2
第五章 七夕燈會(三)

    兩人默默行了良久.青籬頓住腳步,突然開口:"先生,你可否辭了蘇府那份沒前途的臨時西席?"

    岳行文停下,回頭看她:"方才哭成那般模樣是為了何事?"

    青籬撇撇嘴:"委屈."頓了頓又怒道:"那張鳳嬌在學堂找我的麻煩也就罷了,現在她不在學堂了,我出來逛個燈會,也不得消停.先生整日只會叫我抄什麼《女訓》《女戒》,最最該抄的是她們……是蘇青箏……!"

    "……若不是為了姨娘,怕因我的不忍,給姨娘招了什麼禍事,先生當我真的能忍麼?可是這麼忍著,我就是心里憋屈.所以先生還是趕快辭了我們的府上的西席罷了,早辭了早清靜."

    岳行文緊了緊拉著她的手,輕聲歎道:"這麼說來是為師叫你受了大委屈了."

    青籬連連點頭,點到一半兒,又遲疑的搖了搖頭悶聲道:"也不全是,最近我心中很是不安……"

    岳行文眉頭一挑:"為何事不安?"

    青籬微微一頓,離期已定,卻未向他透露過半個字,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今天似乎也不是個很好的時機.便搖搖頭:"無事.先生也不是不知,我一向是個愛胡思亂想的."

    岳行文手一緊,伸出另一只手來,捏著她的下巴,把低著的小腦袋扶正,直視她的雙眼,一字一頓道:"給-為-師-說-實-話-!"

    青籬使勁兒掙脫,說實話就說實話唄,擺這個調戲人的POSS做什麼?

    無奈那人的手指似是粘在她下巴上一般,連連掙了幾下也掙不脫,那人眼中的怒氣越來越濃,眼見一場破壞力極強的龍卷風就要突襲這浪漫的七夕之夜,放棄了掙紮,連連點頭招供:"近些日子太太受了王婆子的攛動,處處查訪我,這雖算是一宗,不過目前太太也沒查到什麼確實的證據,眼下也無大礙……"

    "……倒是有一宗事讓我極為不安.本想抽空找先生幫忙,正好先生今天問,先生便幫我查查此人的背景吧……"說著將張姨娘的古怪說了,岳行文點點頭應了.

    "……還有一遭事,我說了先生可不許訓……那陳薇在寺里纏得我沒辦法,我只好應了替她捎個荷包與先生,我前些日子忘記了,今日突然想起來,卻怎麼找也找不到……院里莫明其妙的丟東西,本身就不尋常.況且是個男子的物件兒……"

    說到這里青籬已經疼的呲牙咧嘴.自說到替那陳薇送荷包時,下巴上的手就開始加勁兒……

    疼得說不下去,她便住了嘴,恨恨的瞪著他.不讓你訓,還私自改成體罰了呢.

    岳行文挑眉怒斥:"越發不知道輕重,這等私相授受的事兒,你也敢應?"

    見青籬不回話,又斥道:"怎麼不回話?"

    青籬指指下巴上的那手,吐出一個字:"疼!"

    岳行文一愣,隨即松開手,只見白晰小巧的下巴,此時紅紅的一片,黑眸中閃過一抹心疼.隨即又斥道:"知道疼才能記得牢!你可知那樣的物件兒若是被有心得了去,你會如何?嗯?!"

    青籬回嘴道:"會如何?不過是受一頓排落罷了.又不是我要送人的……"

    岳行文聞言,臉色黑幾分:"若是有心人說是你送于別的男子的?嗯?"

    青籬明了,擺擺手得意笑道:"先生莫擔心這個.誰想在這上面打我的主意,那可就盤算錯了.我不願的,甯死也不會願,誰替我應了,就叫誰嫁去.反正我沒幾天兒就走……"

    一不留神說走了嘴,等她覺察時.那"走"字已經離了口.笑容頓時垮了下來,呆呆立著,等著這人的滔天怒火暴發.

    岳行文松了握著的手,眉頭高高挑起:"方才可是說了'走’字?"

    青籬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良久,才壓低了聲音,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先生,青籬已定下離期……"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為自己加勁兒一般,再開口時,聲音略略提高:"十月初一!"

    岳行文眉頭劇烈抽*動,淡然無波的臉上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定定的盯著眼前垂首而立卻又透著十分堅持的小小身影,眼中的怒氣越聚越濃,卻極力隱忍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首盯著遠處的人流燈火,疑視良久,合上雙眼,再睜眼時,那眼中的怒意已經散去,只是神色比平日更加淡漠,低頭淡淡沖著青籬道:"既你連日子都定下了,還與為師說什麼……"

    那聲音淡得如從天邊傳來的一聲歎息.

    等待良久,沒有訓斥,沒有驚訝.只這麼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青籬的心似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霎時連靈魂都變得空無可依.一時間怔忡在那里.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傳來輕微的觸感,一個溫涼的物件在臉上輕輕的移動.

    垂下眼瞼.一雙白晰修長的手闖入眼中,嚇得她一個激凌回過神來.

    岳行文指尖挑著一滴晶瑩的淚水,眉頭緊緊皺起:"出府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著的,這會子又怎麼了?"

    青籬連忙扯了衣袖,抹去臉上的淚水,強笑道:"先生,青籬真是個沒出息的,想到很快能出府,高興成這般模樣……叫先生笑話了……"

    說著逃似的向前奔去.岳行文望著遠去的背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快步跟上,一把拉起她的手,輕輕的牽著,隨著的她的步速一言不發的走著.良久,才淡淡輕聲道:"即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罷……"

    青籬聞言苦笑,緊了緊被拉著的那只手,不言不語,只是低頭趕路.

    緩行良久,夜似乎深了,街上的行人極少,四周安靜至極,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細微的腳步聲.

    初秋的夜.微涼的風,拂平兩人都有些不平靜的心情.

    岳行文再一次輕聲問道:"既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可好?"

    青籬抬起頭,眼神明亮清澈堅定,微笑著,似是夢囈一般輕語:"先生,青籬好不容易才做下的這個決定,就讓我去試試吧……不管前路如何,不試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總會在這深宅大院中時時刻刻想象著外面的景致呢……"

    岳行文凝視良久.輕歎一聲:"罷了,你即一門心思想走,為師助你走便是……可是累了?"

    青籬早已雙腿發脹,腳板疼痛不已,見他問,還是果斷的連連搖頭.

    岳行文在她額上輕彈,帶著濃濃的無奈,"還是這般死犟的脾氣."說著背對她蹲了下來"為師背你!"

    青籬盯著那略有些消瘦的背,腦中糾結片刻,便伏了上去.一邊面嘴里嘟噥:"先生即是這般將功贖罪,青籬便原諒你了."

    岳行文輕笑一聲,直起身子,行了幾步,才頭也不回的輕聲道:"為師需贖何罪?"

    青籬正感歎這人肉自行車的穩健舒適,聽了這話,手臂一緊:"先生不是明知故問麼?大姐姐回去指不定怎麼哭訴呢.唉,都是先生招的爛桃花惹的禍……"

    岳行文拍了拍她緊著的手臂,青籬嘿嘿一笑,手上用勁兒,往上爬了爬,這才微松了手臂.

    岳行文待她停下,這才道:"若是應付不來,為師替你應付如何?"

    青籬微微一愣,隨即道:"先生,不用的.省得她日後更記恨你."

    將下巴擱在那人的背上,沉默半晌才道:"張姨娘的事兒還請先生盡快幫我查一下.我總覺她不似是那種會將這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輩子埋在心底之人.……蘇府的旁人我管不著,做了孽的人,自然要還債的……我要保住姨娘.莫說這債與我們母女不相干,就是相干,也不是她能動得的!"說到最後語氣已是孩子般的賭氣.

    岳行文微微點頭應了,輕笑:"就如你所言,即便這債該你還,也不還她,可好?"

    青籬又皺眉咕噥道:"還有那張鳳嬌,哼,我回便紮個小人,天天燒香念經.保佑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爺……"

    岳行文微微一愣,輕笑道:"為師何時教過你這些惡毒的心思?……你倒是個會打人七寸的.就如你所言,讓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爺……"

    發泄完心中的不滿,頓時覺得心心情頓時放松了不少.將臉貼在他不甚寬厚的背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藥香.夜似乎已深,四周極靜,偶爾會竄出一兩只野貓來,沿著路邊快速跑過消失.

    一股困意湧來,眼皮漸漸有些沉重.將睡欲睡之際,耳邊傳來那人似乎是自言自語的淡然聲音"為師在蘇府教書一日,便能護你一日……"

    分不清此時是在夢中還是現實,卻讓她極為安心,忍不住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

    青陽縣主別的青籬,拉著沐軒宇直往橋頭奔去,好容易找到一個人少地緩的地方,神色正重虔誠的將三盞大紅蓮花河燈放入河中,目送河燈離去時,口中還念念有辭.

    沐軒宇立在一旁,俊朗的面孔不似往日那般明朗,眉頭微皺,目光停留在河水的中某一處,似是在思量著什麼.又似是尋找著什麼.

    青陽縣主起了身子,嬌笑道:"軒宇,你說半月後胡流風自眉州起程,多少時日能到京城."

    沐軒宇回過神來,換上一副笑臉:"若是他走得快,二十來就到了.不過胡流風那人你還不知,他哪里是個會趕急路的,一日的路程他怕是要分成三五日也說不定……"

    青陽縣主聞言,臉色一變,隨即撲過去,不依的高聲叫道:"誰叫你說實話來著.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麼……"說著就要去揪他的耳朵.

    沐軒宇一邊躲閃一邊朗聲笑道:"我說了假話,他到時不到,你還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煩,早晚都有一遭……"

    青陽縣主聞言停了身形,咯咯笑道:"還是你這個做堂兄的了解我.即如此,今兒就饒了你罷.我們快去找那丫頭去……"

    說著一把拉了沐軒宇上了河岸.剛探出頭來,一盞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小兔子燈撞入眼中.

    青陽縣主的手微抖,直盯著那小兔子燈,不敢往上移動目光,拉了拉沐軒宇,夢囈般的輕聲道:"軒宇,你幫我看看,那提著小兔子燈的可是胡流風……那丫頭說胡流風定然也買著與我一模一樣的小兔子燈呢……"

    沐軒宇聽了這話,抬頭一看,只見是一個陌生的淺藍衣衫的青年男子.

    搖了搖頭道:"不是……"

    "不是?!"青陽縣主微怔一下,隨即怒喝一聲,一面抬了頭.

    歐陽玉早已瞧見青陽縣主與她手中的花燈,故意停著不走,想要看看這位縣主的反應.

    "是你!"青陽縣主抬頭見了這人,微微一怔,隨即又是一聲怒喝.

    三步並作兩步躥到歐陽玉跟前兒,直撲那花燈而去,嘴里叫著:"哪個許你買這小兔子燈,你快給本縣主扔了……"

    歐陽玉一面躲閃一面叫道:"縣主可要講理才是,這是在下用來祈求佳緣的花燈,若是扔了,那拿著小兔子燈的姑娘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青陽縣主大怒:"哪個會為你傷心?!"

    歐陽玉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盯著青陽縣主手中的花燈撫掌笑道:"在下與縣主真真是有緣呐……原來縣主就是那提著另一個小兔燈的姑娘……在下能與茫茫人海中提著一盞與縣主一模一樣的花燈,這可不是天作之緣麼……"

    青陽縣主聞言怒意更盛,指著歐陽玉叫道:"你還不與我扔了,這普天之下,只有胡流風能買這兔子花燈……"

    歐陽玉浮上一絲欠扁的笑容:"胡流風可是縣主的心儀之人?"說著拉長了音調,抬頭望天感歎道:"……如此重要的七夕節燈會,居然不陪縣主,那等的人不要也罷……"說著賊兮兮的湊近青陽縣主,晃著扇子,悄悄一笑:"縣主看在下如何?……"

    青陽縣主氣得俏臉通紅,高聲叫了一聲"沐軒宇".

    歐陽玉笑意更濃:"那位紫衣公子早走了……"

    青陽回頭一看,身邊空空如也,哪里還有沐軒宇半點的影子.氣得直頓腳.

    揚起手中的小兔子燈作勢要扔,手勢作了一半兒,便又停了下來.思量一番,湊近花燈,"噗"的一聲,將燈內的燭火吹滅.對著那歐陽玉得意一笑:"本縣主手中的是只黑兔子,你那是只白兔子.與你的不一樣了罷."

    說著理也不理歐陽玉,徑直向橋頭而去.歐陽玉被她那得意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隨便抬腿跟上:"啊呀,這如何是好,在下的燈光方才被一陣風吹滅了……這下也成了黑兔子……"

    青陽回頭,一眼瞧見他手中那已經熄滅的燈,怒道:"歐陽玉,看來本縣主的雞蛋還是砸得少,你再敢跟著本縣主,等下再叫你償償挨雞蛋砸的滋味兒……"

    歐陽玉淡淡一笑,晃著扇子抬頭望天,停頓了一會兒才道:"在下不過是與縣主開個玩笑罷了……觀縣主面色,似是有不快之事,在下對找樂子一事頗有心得,縣主可願聽聽?"

    青陽縣主看了看洶湧的人潮,哪里有半片熟悉之人的影子,心中也確實有些煩悶,便悶悶道:"你且說來聽聽?"

    歐陽玉了然一笑,晃著扇子道:"便是在下那日在燕山腳下所行之事……"

    青陽眉頭一皺,怒道:"本縣主才不做那討人嫌之事!"

    歐陽玉搖搖頭:"縣主差異!把自己的不快轉嫁與他人,看著那些人氣得咬呀切齒的模樣兒,可不是頂頂好玩的事麼?"

    青陽眼珠子轉了幾轉,這才撫掌大笑:"怪不得那丫頭說你是個比胡流風岳死人臉更討人嫌更欠扁的!"

    歐陽玉眉眼一垮,尷尬一笑,頗為自嘲:"難得在下能比過這胡岳二人一次……"

    青陽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點評道:"你若是正常些,倒也不是那麼討人嫌……"

    歐陽玉笑容微頓,隨即道:"即如此,縣主覺得在下方才的提議怎樣?"

    青陽縣主眼珠子又轉了幾轉,才笑道:"即你說的那樣有趣兒,本縣主就隨你去瞧瞧……"說著想起青籬的話,盯著那扇子咯咯笑了一陣子,才道:"那丫頭說了,你這扇子上應該一面兒寫著'包打不平’另一面寫著'童叟無欺’,那才真真好玩兒呢……"

    歐陽玉聽了哈哈大笑:"這有何難.待會兒在下便寫了來……"頓了頓又笑道:"不若與縣主也弄一面扇子來,在下這面就寫'包打不平’,縣主那面就寫'童叟無欺’如何?"

    青陽撫掌嬌笑:"甚好!"

    說著便催那歐陽玉快走.

    歐陽玉瞧見那大紅身影笑意盈盈的模樣.喃喃自語了一句"胡流風,你到底還是比本公子多了幾分的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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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2
第六章 蘇青箏告狀

    馬車停下,蘇青箏哽咽著跳下馬車.紅玉綠玉作勢要扶,被她狠狠的甩到一邊兒,拔腿向王夫人的院子奔去.紅玉綠玉惶恐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王夫人與蘇老爺在屋子里說了會子閑話,正欲就寢,忽的院門被拍的震天響,駭了她一跳,當下以為又是"幽香院"的小賤人作怪,故意裝作不自在好匡老爺過去.

    心中惱怒異常.當下冷了臉出了里屋,正要發怒,就聽見外一聲帶著哭音的叫喊"娘"

    緊接著蘇青箏的頂著一張哭花了的臉闖了進來,一頭撲到她懷里大哭起來.蘇老爺聽見動聲,也披了外衣出來.見女兒這般傷心的模樣,不由眉頭緊皺.

    王夫人嚇了一跳:"箏兒,怎麼了?哪個欺負你了?"

    蘇青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從她懷里抬起頭,眼兒直直的盯著她,只是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來.王夫人眼尖瞧見女兒前襟上一大片已干的淚漬,目光一凜"給我叫紅玉綠玉進來"

    這二人戰戰兢兢的進了上房,撲通一聲,齊齊跪下.早知道今天這事兒不能善了.應不應二小姐的話,她們都少了一不頓責罰.

    王夫人這二人這般模樣,怒意更盛.女兒歡天喜地的去找岳行文去逛燈會,卻哭天搶地的回來,難不成是那岳行文給了女兒難堪?

    厲聲喝道:"大小姐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紅玉綠玉齊齊一震.兩人躊躇半天,綠玉咬咬牙,將大小姐如何去請岳先生,如何遇上張鳳嬌,又在人群之中看到岳先生與二小姐以及二小姐與大小姐說的話,一句不敢隱瞞的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兒,只是那岳先生與二小姐的舉動她們做丫頭的不好說,便瞞下沒說.

    又是二丫頭!王夫人氣得渾身直哆嗦,恨得牙根癢癢,自動忽略蘇青箏當眾罵蘇青籬的事兒.顧得不蘇老爺在跟前兒,連連叫道:"去二門上侯著,二丫頭回來,立馬請到我這里來,今兒我倒要看看二丫頭是如何的威風~"

    蘇老爺緊皺著眉頭,冷哼一聲.方才聽那兩個丫頭的話,這件事兒倒是大丫頭的不對更多一些.見夫人眼下只顧著揪二丫頭的錯兒,反倒把大丫頭的錯兒扔到一邊兒,忍不住開了口:"即便是有錯兒,我看今日箏兒的錯兒更多一些.夜深了,箏兒先回去罷,這事兒明日再說."

    王夫人怒火在胸,哪里肯依:"老爺,箏兒可是妾身的親骨肉.今日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叫妾身如何能安心?"

    蘇老爺聽了她這糊塗話,更是心煩,臉色更加陰沉,重重哼一聲,將臉兒扭到一邊兒.

    蘇青箏見父親不但不為她出氣,反而怪罪她,心中愈發的委屈,本已漸歇的哭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蘇老爺心中煩悶,不耐煩的揮揮手"去罷,按你們夫人的意思去辦罷"

    門外的幾個婆子這才敢出聲應了是.

    迷迷糊糊間,青籬覺得身子停止不動了.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先生,可是到了?"

    岳行文將她放下,指了指前面的路:"從這里拐過去,就是你們府上的大門,你的丫頭想必在門口等著,快些回去罷……"

    青籬揉揉略帶睡意的眼,頗不好意思道:"今兒倒累著先生了."

    岳行文伸手將她散在肩上的發絲拂下,輕聲道:"可真是不需為師替你應付?"

    青籬笑道:"先生無須擔心."說著伸展一下身體,"方才青籬已經歇過來了.現在混身充滿斗志,先生且讓我施展一回罷."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點點頭,將手蓋在她的頭頂,歎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輕聲道:"總是這般倔犟."

    這聲無奈的歎息讓青籬微怔,垂首良久,才抬起頭來:"不是不願讓先生助我,只是在我離開蘇府前,先生助我越少越好呢.青籬雖然不甚聰明,但也明白什麼叫做牽一發而動全身,為了姨娘,現在少不得請先生與我一起受些委屈了.不過,先生也不必太過擔心,青籬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呢."

    岳行文蓋在她頭上的手,微動兩下,說了句"好好的"

    青籬點點頭.剛轉過彎兒,便見兩個丫頭立在府牆的陰影里,焦急的不斷向兩邊兒張望,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淡立的月白身影,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向兩個丫頭走去.

    杏兒柳兒乍一看見小姐,慌得什麼似的,連忙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拉著她,就要開口埋怨.

    青籬止住兩個丫頭,三言兩語將事兒說了,"……這會子大姐姐肯定已經哭到太太那里去了.進去了也別聲張,若是見事情不妙.只管去求老太太……"

    杏兒柳兒還欲再問,二小姐已經率先向府門而去.

    侯在二門上的路馬二位婆子,焦急的盯著外面.太太已經打發了幾撥人來問,二小姐為何還沒回來.言語之間似是在懷疑她們與二小姐通風報信兒私自放了二小姐進府一般,不由暗暗心焦.這二位小姐,一個棒打奴才,一個大鬧廚房,都不是省心的主兒,這會子二人對著鬧將起來,指不定會鬧成什麼樣呢.

    正憂心著,見二小姐遠遠的領著丫頭進來了.連忙迎了出去,青籬見了這二人,二話沒說,便跟著去了.臨走前給這二人使了個眼色.

    杏兒柳兒還未回過神來,二小姐的身影已走遠,兩人商量一番.一個去太太院子外面盯著些,另一個匆匆回了"籬落院"去叫紅姨過來.

    青籬進了太太的院子,紫竹連忙恭敬的打了簾,並悄悄遞給她一個眼神.

    青籬心中詫異,卻腳步不停的走了進去.

    屋里,王夫人與蘇老爺都披著外衣,端坐上首.蘇青箏已然停住了哭聲,木著一張臉兒.眼皮脹得紅光發亮.眼神不知看向何處,時不時的發出抽氣聲.

    見她走了進來,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子,作勢要撲過去.蘇老爺怒喝一聲"箏兒!"

    將屋里屋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蘇青箏頓住身形,眼淚不由的又流了出來.

    王夫人也被蘇老爺的喝聲驚了一跳,心中有氣,又見女兒這般模樣,不由將氣兒都撒到青籬身上,厲喝一聲:"給我跪下!"

    青籬面色不改,乖巧順從的跪了下去.這乾淨利落的一跪倒把王夫人弄得一愣.隨即又怒道:"別以為你做了這樣子,我便不罰你了."說著冷哼一聲:"表面上一副乖巧模樣.騙著老太太,騙著老爺與我.背地里倒干些不三不四的勾當……今日不罰你,將來不知會長成什麼輕狂樣兒,來人,給我取家法……"

    青籬見蘇老爺在此,已然明白紫竹方才那眼神兒的意思.雖然她知道這位父親也不甚喜自己,但是她總是他的女兒,若他沒有昏了頭,今日之事聽聽原由,自已或許會少受些責罰.

    是以,聽到太太叫要取家法,她也沒做出反應來.若是他攔,自己日後定然會承他的情,若是不攔,她也不去記恨他.

    蘇老爺見王夫人二話不說,原由不問,上來就要用家法,忍不住又哼一聲:"二丫頭該不該罰,總是要問一問再說.你這上來不問原由,叫有心的人傳了去,豈不是要壞你這個做嫡母的名聲?"

    王夫人聽了這話,怔了一怔,登時將怒意強壓下一半兒.自從上次二丫頭鬧的那一宗事起,老爺對她就不似以前,方才這話,可是在怪她?想到這里便緩了緩臉色,"即你父親替你說情,我便聽你說說."

    青籬連忙將如何與青陽縣主走散,如何與岳行文"偶遇",大小姐如何罵她,如何要當眾扇她耳光,自己擔心被人傳了蘇府的閑話不得已才叫兩個丫頭硬拉了大小姐回府等等將事情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敘述了一遍.反正怎麼對自己有利怎麼說.

    蘇青箏不待她說,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她啞著嗓子怒聲道:"你莫在這里假惺惺的.你與行文哥哥提著一模一樣的花燈是怎麼回事兒?一邊走還一邊說笑是怎麼回事兒?"

    青籬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那花燈本是縣主買的,她因買了許多物件兒,我不是跟在縣主後面當個便個提東西的丫頭.誰知縣主一晃便不見了人影,我正著急找著,便遇見了先生……"

    蘇青箏怒聲喝道:"你莫要避重就輕的,你給我說清楚你與行文哥哥一邊走一邊說笑,我還看見行文哥彈了你腦門兒……"

    聽到這里王夫人臉色一變,蘇老爺也緊皺眉頭,不悅的重重哼一聲.

    王夫人變色是因蘇青箏的這話,一下子便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測.蘇老爺是因二丫頭居然做出當街與男子**這等有損閨譽的輕挑事兒,而且那男子竟然是自家姐姐要提親的對象,若是叫人聽了去他的臉往哪里放?

    青籬心中暗暗叫苦,若只是說笑,尚還能找個瞎話塘塞過去,那假面狐狸仙兒非彈她腦門,這慌如何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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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3
第七章 母女夜話

    心思轉了幾轉,生生把自進門兒起就沒變過的臉色憋得通紅.

    蘇老爺一見更是不悅.怒氣沖沖的站起身子:"你如今也這般大了,怎麼這樣不知輕重?從今兒起不准你出府,給我好好在院里思過."

    說著又對著王夫人斥道:"這等不知輕重之人,你還要與他作親?!我看你是昏了頭了.哼,以我看這親事還沒正式提,就算了!"

    蘇老爺的話一出,王夫人和蘇青箏頓時愣住了.

    王夫人素知老爺和老太太一樣是個最顧臉面的,自己一時只顧與女兒出氣,倒沒細思量這結果.眼見女兒的淚水又流了出來,生怕她再說什麼惹老爺生氣的話來.

    連忙站了起來:"老爺莫氣!"

    轉過頭對紅玉綠玉厲聲喝道:"還不扶了你們大小姐回去……"

    紅玉綠玉嚇得連忙爬了起來,拉起蘇青箏就走.蘇青箏見今日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不但沒罰著那賤丫頭,還招得父親說出什麼莫提親的話來.掙紮不肯走,王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哭著出了房門.

    蘇青箏一走,王夫人的臉一拉,對著青籬厲聲喝道:"從明兒起,你每日上午來我這里學規矩.什麼時候改了你那樣輕狂樣兒,什麼時候算完!"

    青籬強忍著膝蓋上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恭敬的應了.一步一步緩慢的挪著出了上房.

    王嬤嬤在一旁將二小姐的狼狽樣瞧得真真的,心中好不得意.又有些遺憾圍觀的人太少.仍是抵不了自己丟的臉面,心中暗暗下決心,定要尋出二小姐的大過錯來,好讓太太再罰她一場.

    屋里只剩下王夫人與蘇老爺.王夫人稍做思量,便上前勸道:"今天二丫頭這遭事兒不止老爺氣,妾身也氣呢.以妾身看,這事兒與岳公子不相干,怕是二丫頭大了,心思也多了.見府里頭只顧著大丫頭的婚事兒,心中有氣,才故意這般的."

    蘇老爺沉著臉冷哼一聲:"她才多大就能起這樣的心思?"

    王夫人眼中滑過一絲冷笑,嘴里卻柔聲道:"老爺,這女孩兒的心事,當娘的最懂.二丫頭一向是個喜讀雜書的,怕是這書上的一些事勾得她起了這些念頭也不一定.況且,她再過幾天便滿十三歲了,可不是已是大丫頭了?妾身原本想著等大丫頭的事兒一了,再來說她這宗事兒,即然她現在有了這樣的心思,二丫頭的終事大事少不得也得說上一說了."

    蘇老爺搖頭:"長幼有序,要說也需等箏兒的事了了再說."

    王夫人只好再勸:"一起說也使得.不過箏兒是提親,二丫頭是定親,如此,即可以叫她安心也不會壞了規矩."

    蘇老爺眉著緊皺:"你可還是將大丫頭說于岳府?"

    王夫人笑道:"這事兒老爺不也同意了.我們兩府交情好,再親上作親,豈不更好?"

    蘇老爺歎了一口氣:"要說行文那孩子我也極中意的.可是你瞧瞧他今兒做的事兒?箏兒與籬兒是親姐妹,他不是要讓我們蘇府鬧得家宅不甯麼?"

    王夫人笑道:"老爺方才沒聽明白麼.今兒這事一切都因二丫頭而起,給二丫頭挑門好親事,穩了她的心,以後哪里還有會這樣的事兒."

    蘇老爺臉色仍是不見好轉,卻也點點頭應了:"即是要作親,這府里的西席他是不能再任了.趕明兒我便找個西席來."

    王夫人見老爺態度堅決,便也沒出言反對.現下不叫那二人見面倒也好事兒.

    青籬強忍著膝蓋的疼痛,出了太太的院子.方才她不過跪了小半個時辰,已經如此難忍.日後到太太院里學規矩,弄不好被她尋個由頭,跪上整整一個上午都是有可能的.

    一邊想著一邊向前走,剛轉了一個彎,路旁陰影里呼呼啦啦跑出幾個熟悉的身影.

    這幾人看見小姐走路的姿勢,便知道定然是受了責罰,不由的紅了眼圈.

    青籬瞧見李姨娘也在,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便知道她定然是在默默流淚.

    一言不發的扶了她的手,向籬落院走去.一面走一面細聲安慰幾句.杏兒柳兒聽說二小姐跪了小半個時辰,連忙一左一右的將她架起來,半扶半抬的回了院子.

    青籬半躺在床上.李姨娘小心的卷起她的褲管,嫩白的小腿上,兩只膝蓋已是紅腫一片,不由眼淚又流了下來.

    杏兒三人並合兒連忙燒水的燒水,找藥的找約.里里外外的忙活著.

    青籬笑著安慰李姨娘:"姨娘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

    李姨娘溫婉的臉上滿是淚水與擔憂:"二小姐今日怎麼這般莽撞?太太今日不罰你,是因夜深了.明兒指不定又要怎麼罰呢."

    青籬拍拍她的手:"姨娘莫憂心了.罰與不罰明天才知道呢.這麼早憂心明天的事兒作甚?"

    李姨娘止了淚,臉上憂色不減,捉住她的手,正色道:"二小姐與我說實話,今日可真是與岳先生同逛的燈會?"

    青籬心思微動:"姨娘,你且先與我說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姨娘聞言驚了一跳,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二小姐,莫做糊塗事.府里頭誰不知太太一心要將大小姐許與岳先生……"

    青籬有心將她試探到底,便將今日之事半真半假的又說一遍:"姨娘,你當我這般不知輕重麼?今日之事確是巧合.大小姐不但當街罵我,還要撲上來就要打,若不是先生及時拉開,我這會兒臉上都要掛彩了呢.方才我在太太院子里一直說這是個誤會,太太與大小姐還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樣.莫不是父親在跟前兒,大小姐的耳光就又扇到我臉上了……姨娘,我們離府好不好?離了府,我一樣可以叫姨娘過上好日子,我們母女也不用日日受這樣的閑氣……"

    李姨娘見她神情認真,不似賭氣,二小姐何時起了這樣膽大的念頭?這可要不得.

    緊抓著她的手,連連搖搖頭:"二小姐快快打消了這念頭,這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可是千年古訓."

    青籬半倚在床頭,看著一臉焦急擔憂的李姨娘,心中歎了一口氣.猛的似乎聽到院門一聲輕響.

    便朝著她點點頭:"知道了,姨娘,夜深了,你回吧."

    李姨娘臉上的憂色不減,仍坐在床邊開解安慰她:"太太雖說對我們有些苛責.可是哪個大家主母不是這樣?老爺老太太以前雖說對我們不上心,近些日子已是好了許多……"

    青籬知道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就如她現在也無法把她的想法強加給自己一般.蘇老爺再不好,可那總歸是自己的看法,而在李姨娘眼中,蘇老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恐是再不好,也不會起了離開的念頭.況且,最近這段日子,老太太確實對她和悅了幾分,而老爺在太太生病期間,也陪了李姨娘不少時日.

    只得打起精神笑著應付她幾句,李姨娘這才半信半疑的,帶著一臉的憂色去了.

    李姨娘前腳離開,杏兒柳兒後腳進來.兩人一見二小姐紅紅的膝蓋的眼圈便又紅了.

    動作輕柔的用布帛沾了熱水,交替熱敷了一會兒,杏兒端著熱水出去.柳兒掏出一個白瓷瓶,打了開來,里面是淡綠色的藥膏,塗在腿上涼涼的,頓時那火燒火燎的痛感便去了五分.

    青籬一言不發的等柳兒抹藥包紮完畢,將她的衣衫整理好.這才傾了身子,將那藥瓶從柳兒手中取了過去,淡淡道:"柳兒,何時連這間諜的差事兒也兼了?"

    柳兒抬起頭.微苦著臉兒道:"不敢欺瞞小姐,只這一回."

    青籬擺擺手,叫她下去.

    夜已深了,她卻無半點睡意.李姨娘自始至終都沒透露出一星半點兒的松動,這讓她有些挫敗感.

    最近的事兒一宗接著一宗.先有張鳳嬌明目張膽的挑釁,後有今日這一遭燈會鬧劇.

    若說先前的事兒叫她煩心,如今的事兒便是叫她憂心了.那層遮掩的面紗已經扯去,想來她們再出什麼手段定然不會如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自己終究是應該抗之,還是避之?奮力抵抗的結果怕是將李姨娘牽涉其中,而低調回避的結果又恐一不留神將自己的未來交與別人手中,由別人掌控.

    原先十分明確,近在眼前的出府計劃,因李姨娘的堅持,突然變得渺茫起來.

    與她同樣睡不著,蘇府中有好幾位.其中一位便是"幽竹院"里的張姨娘.張姨娘清瘦的臉頰在油燈忽明忽暗的照射下,顯得比平時更加陰冷.

    子時剛過,她站起了身子,開了箱子,從里面捧出一個黃綢布包來,如捧著稀世珍寶一般,輕輕的放在桌上,打了開來,露出一面小小的黑色無字靈牌.

    將牌位在香案上擺好,擺上瓜果點心,取了三把香,就著油燈點燒,沖著靈位拜了三拜,才默默的插到香爐里.青煙嫋嫋,不一會兒這間不大的屋子,便煙霧繚繞,張姨娘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僵坐許久,突然目光一凜,摸著那牌位,似是在詢問,似是在訴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安兒.這府里頭除了娘,怕是已經沒有人記得今天**的生日.雖然你生出來時,只是模糊一團.娘知道你一定是個聰明又可愛的孩子……十年了,你在那邊兒還等著娘麼?娘這就替你報了仇,去找你好不好……十年了,娘不想等了……"

    ………………………………………………………………………………

    昨日訂閱了自己的VIP章節,發現自己的錯別字毛病仍然存在,羞愧中,接下的章節一定認真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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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3
第八章 中毒

    次日早晨,因蘇老爺的禁足令與王夫人學規矩令相矛盾.青籬思量了一會兒子.決定還是遵從後者,盡管她內心是非常願意遵從禁足令的.用了早飯,帶著紅姨去給老太太請安.

    一路上碰上不少奴才,均未發現他們的異樣,想來是太太下了禁口令的,昨夜的事兒現下還未傳開.

    領著紅姨進了慈甯院,將要進上房時,門外守著的侍書將紅姨攔了下來,青籬心中明了,向她擺擺手,獨自進了上房.

    上房里,老太太依然端坐上首,臉色微沉,左下坐著太太與蘇青箏,太太見她進來,重重的冷哼一聲.蘇青箏的雙眼依然是紅腫不堪,顯然是夜里又哭了許久.

    待她請完安,老太太冷哼一聲:"二丫頭你將昨夜的事兒再說一遍,省得到時候有人說我這個祖母處事不公!"

    青籬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又照著在王夫人院里說的,複述一遍.重點突出"偶遇""大姐姐當眾罵我賤丫頭""幫縣主提花燈""叫丫頭強拉大姐姐回府是為了顧及蘇府的臉"等話.

    青籬的聲音干脆利索,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刻她的話語中充斥著隱隱的斗意快意.

    王夫人聽出二丫頭的用意,頓時臉黑如鍋底一般,如野獸捕食般的目光恨恨射向她.

    王夫人雖恨,到底年紀大,尚還能壓制得住.蘇青箏聽了這話,登時暴跳如雷,明明是這賤丫頭的錯,怎麼到了她嘴里,全成了自己的不是.

    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子,氣勢洶洶的沖向青籬.青籬淡淡的立著,定定的盯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蘇青箏被她目光看得有點發毛,沖到她跟前兒,半舉著手已無半點氣勢,一時間打也不是,縮也不是.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老太太猛的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貫,怒聲喝道:"一個個都當我老婆子死了不成?你們眼里可還有我這個祖母?"

    青籬率先將目光撤回,眼睛盯著腳尖,對蘇青箏還半舉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手視而不見.

    王夫人連忙起了身子將呆呆立的蘇青箏強拉到一邊兒,她臉上仍然是一副泫然欲涕的委屈模樣.

    老太太將桌子重重一拍,怒聲道:"你還有臉委屈?你知道昨夜干的事兒,若不是二丫頭叫人強拉了你來,我們府里的臉面早就叫你丟光了.愈大你的脾氣就愈嬌縱……先前大鬧廚房我看著你母親病重的面兒沒罰你,你還當你做真對?就你這樣的性子嫁到旁人家里,還不得叫人家笑話死我們蘇府?"

    說著又將頭轉向王夫人:"我一向當你是個細致周到心中有數的,你就將我的孫女教成這般模樣?箏兒這般嬌縱.婉兒整天閑逛,二丫頭……我不說也罷!"說到這里重重哼了一聲.

    轉頭又沖著青籬怒道:"整個家里就數你最不消停,你才折騰過幾天?莫以為你結識了縣主小王爺,我就不敢罰你……以後那青陽縣主來找你,你不准出去!"

    說完又將桌子重重的一拍:"箏兒和籬兒都去給我到祠堂思過.沒我的話,不准吃飯,不准離開.箏兒她娘,在岳府的親事沒作下前,不許再傳來傳去……若是哪個奴才敢再多嘴半句,直接打死!"

    "……都給我下去罷!"老太太怒火一通發作,將這三人各打五十大板趕出了上房.

    蘇青箏和青籬兩人一前一後出來,在婆子的帶領下,又一前一後去了蘇府的祠堂.

    王夫人被老太太的話斥責得臉色陰沉脹紅,卻仍然強撐著留在上房里,見這二人出去,才換上一副委屈神色:"老太太息怒.箏兒自小脾氣沖動,昨天那事兒雖然她有不對,可以媳婦兒看來,根源不在這兒……"說著偷偷瞄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仍然余怒未平的坐著,臉上卻沒添別的神色.便接著道:"……媳婦兒猜想定是二丫頭見府里頭只顧著箏兒的事,心中不平.昨兒晚上和老爺商量了一番,尋思著早早給二丫頭定門親事兒,許是她就穩了心了……."

    老太太見她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樣,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二丫頭沒幾天也就十三歲了,此事現在張羅也算不得早.便輕哼一聲:"你即是有這個心,就先替她張羅著罷,若是有了合適的,再說與我聽.……箏兒你要嚴加管教,否則她這個樣子到了岳府,怕是有一天這親家會變成仇家,岳老爺和你們老爺的交情到時還要不要了?"

    王夫人見老太太應了二丫頭的事,心中微平,連連點頭稱是.

    那婆子將姐妹二人帶進祠堂,便立在祠堂門口守著.青籬挑了一個離蘇青箏遠遠的蒲團跪了下去.

    昨晚她膝蓋上的紅腫,今早上起來便消了去,皮膚也恢複了先前白嫩,只拿眼兒看,看不出丁點異樣,只是用手按下去時,還微微有點疼痛.

    蘇青箏冷著臉哼一聲,也挑了一個離她遠遠的蒲團跪了下去,不停的拿眼腕向青籬.只是,這二人自打出了老太太的房間,便誰也沒說一句話,此時都默默的跪著.

    終于還是選擇了抗之.

    太太憤恨的臉仍然在腦海中清晰可見,蘇青箏離自己雖遠,那混身散發的怒氣也讓人不容忽視.姨娘的生活也該不平靜了吧.雖然似乎從未平靜過,但是這一次從暗流湧動到波濤洶湧,她終究能不能護得她周全?

    王夫人從"慈甯堂"里出來,行至前往學堂和"靜心院"的叉口處頓了腳.使了紫梅去打探下岳先生在不在學堂,紫梅去了片刻,便回來,說是岳先生在呢.

    王夫人點點頭,轉身向學堂的方向而去.岳行文早立在學堂的抄手游廊上侯著,這讓王夫人又添了一分滿意.

    兩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王夫人頗為婉轉的將府里要另請西席的事兒說了,岳行文黑眸閃動兩下,回說那他便教至新的西席先生到來.整個過程沒有驚訝,不問原因,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表情.這讓本想試探他一下的王夫人有些拿不准,強坐一會兒便先行離開了.

    目前王夫人離去,岳行文走到教室門口淡淡立著,目光定定的看向靠窗的最後一個座位,良久,轉到條幾後面,又埋首書中.

    蘇青箏與蘇青籬二人自早上辰時二刻一直跪到午時末刻,整整跪了兩個半時辰,又加上未用早飯,到了這時.都有點撐不住了.蘇青箏早已是半坐半跪著,青籬強撐著直挺挺的跪到現在,也已到了極限.

    見方才門外看守的婆子有事匆匆走了,連忙也放松了身體,學著蘇青箏的模樣半跪半坐著.蘇青箏見狀發出一聲嗤笑,不過她顯然是累極又餓極,吵架的力氣都是使不出來了.

    還沒放松一會兒,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青籬連忙又挺正了身子.

    那腳步聲走到門外不遠處便停住了,青籬以為是方才那婆子,也沒在意.正打算再用一招自我催眠術,咬牙硬挺著將這下午難挨時光挨過去.

    鼻尖傳來一陣食物的香味,令她微微一震.顯然蘇青箏比她發覺的更早,她睜開眼時,她已起了身子,迅速向外面跑去.

    不多時蘇青箏便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對著青籬冷冷一笑,自顧自的打開食盒,夾起一只翡翠蝦餃塞進嘴里,一邊吃還一邊對青籬發出得意洋洋的嗤笑聲.

    青籬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猛然,她站起身子,因起得太猛,身子微微晃動了幾下,歪歪斜斜的跑到祠堂門外一看,外面空無一人,急忙轉身,那食盒里的蝦餃已空出三個位置來,見蘇青箏又夾起一只要往嘴里填,猛的撲過去一把將她手中的筷子打掉.

    因她撲得太猛,兩人一齊摔倒在地上.

    蘇青箏坐起身子,指著她的鼻子大怒:"你做什麼?"

    青籬緊張的盯著她,臉色微微發白,顫聲問道:"這東西是誰送來的?"

    見蘇青箏一臉我就不告你的得意樣,青籬厲喝一聲:"說!"

    蘇青箏嚇得一個激靈,怒道:"我哪里知道是誰送來的,外面根本沒人………"

    不待她說完,青籬呼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把拽起她,另一手拎了食盒,就往外拖.蘇青箏掙紮,她猛的一回頭,厲聲喝道:"若你不想死,就給我好好走……"

    蘇青箏剛欲開口,臉色突變,雙手抱腹倒了下去,嘴角泛起白沫,狂嘔不止.青籬頓時慌了手腳.一面大聲叫喊,一面伸手探入她口中幫她催吐.

    破著嗓子高喊了十幾聲,才有兩個婆子匆匆趕來,還未跑到跟前兒,已是嚇得大呼小叫起來.青籬怒喝:"一人去回老太太,太太,快請大夫;一人去學堂看看岳先生可還在."那兩個婆子腳不停地的飛快跑著去了.

    那兩個婆子的叫聲又引來幾個人,青籬手中不停,沖著那幾人厲喝一聲:"去取些加了鹽的溫水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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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3
第九章 中毒

    人群人有兩個手腳利索的.立馬轉頭飛身而去.

    那幾人中,其中一個正是太太跟前兒的王嬤嬤,一見蘇青箏這般模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半伏在她身上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

    青籬怒喝:"大小姐還好好的呢,你哭的哪門子?去給我將守側門的人,廚房的人統統拿了綁上."

    王嬤嬤見事情重大,又事關大小姐,不敢不從,連忙止了眼淚,一撅屁股爬了起來,訕訕的去了.

    蘇青箏仍然嘔吐不停,身子拱成蝦米狀,面目已微微泛著青色,青籬一邊摳一邊不停的叫著大姐姐不想死就快吐之類的話.

    許是過不久,也許是過了很久,只記得手在機械的做著催吐動作.在她覺得蘇青箏隨時都會死掉,而她自己隨時也會暈倒時,一抹熟悉的月白身影映入眼瞼,眼睛一熱,淚水小溪般的淌了下來.

    岳行文臉色蒼白如紙.腳步是從未有過的急切和慌亂.直看到那嬌小的身影好好的立著,腳步猛然一頓,神色才微微放緩.

    青籬見他走近,扯起衣袖抹了一把臉,急急忙忙的將蘇青箏方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岳行文神色疑重的點點頭,看了蘇青箏一眼,吐出兩個字:"砒霜"

    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白玉小瓶,從里面倒出兩粒黃豆大小的藥丸,交于她手上,青籬連忙坐下抱起蘇青箏的頭,將藥丸強塞入她口,取了一旁剛送到的溫熱鹽水,灌入她口中,一手將她的鼻子緊緊捏住,那水與藥順利的送了進去.

    那嬌小的身影接藥,坐地,抱頭,塞藥,灌水,捏鼻子,動作快速准確流暢一氣呵成.

    岳行文眼中原本深藏的一抹恐懼登時消散了不少.

    藥丸進肚,不一會兒蘇青箏的嘔吐狀況便有所好轉.青籬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極度緊張後的驟然放松,五個小時的長跪,十來個小時粒米未進,三種因素綜合到一起,終于在此時爆發.只覺眼前一陣發黑,就要向後倒去.岳行文臉色猛然劇變.迅速伸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後背,將她扶正,另一只手幾乎同時搭在她手上診了診脈,好了一會兒才放下手來,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來,聲音低沉暗啞,輕輕吐出兩個字:"服下".

    老太太太太氣喘籲籲的趕來時,蘇青箏的呼吸已經平緩,只是雙目緊閉,臉色青白嚇人.王夫人見躺地上一動不動的蘇青箏,一聲箏兒未叫完,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太太趔趄著退後兩步,被身後的丫頭扶住,青籬連忙上前回道:"祖母,幸虧先生趕得及時,大姐姐現下已無大礙了.若是祖母不放心,再使人找個大夫來瞧瞧吧,現下還是先把大姐姐送回去再……"她下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老太太卻聽明白了.

    老太太面色陰沉的點點頭,幾個婆子去抬了軟兜過來.將蘇青箏抬了去.

    青籬指著拿繩子綁了跪著的幾個人,對老太太道:"祖母,這幾人是廚房和看守側門的人.青籬怕她們趁亂跑了,便叫人去綁了來……"說著將手中的食盒舉起來,"這是方才大姐姐吃剩下的東西"老太太點點頭,一個青衣婆子上前來將她手的食盒接了去.

    因蘇青箏有驚無險,岳行文又是自家孫女的救命恩人,二丫頭鎮定自若,行事利索,點滴不漏,老太太心中的對這二人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兒.

    見青籬身上被蘇青箏的嘔吐物沾得滿身都是.便和悅著顏色叫她回去梳洗,在院里好好歇一歇.

    青籬恭恭敬敬的應了.老太太帶著眾人離開,岳行文臨去時,路過她身旁悄悄說了一句:"去草藥園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青籬對著遠去的背影微微撇了撇嘴.

    在回院子的途中與匆匆趕來的杏兒三人相遇,青籬沒空安慰她們,現下最要緊的是要確認她那姨娘有沒有被人當槍使.

    使了杏兒快速到幽蘭院將丫頭婆子全叫到籬落院里.青籬略做梳洗,看了眼前只有合兒一個大丫頭,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和一個姓杜的粗使婆子. 不由感歎不受寵的好處來.

    青籬叫她們一一上前來說說自早上到現在都去哪里,干了什麼,可替別人捎過東西傳過話,重點是可去廚房和祠堂外.她們一上午窩在院中,除了合兒去廚房傳飯外,並無一人出院子.

    青籬又細細的問了合兒去廚房傳飯時的情形,合兒一一回答了.她仔細思量了一番,發現並無異狀,這才松了一口氣,叫紅姨好好看著院子,"幽蘭院"的主仆四人暫時也不必回去.等她回來再說.又叮囑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姨娘是擔心她來瞧瞧的.

    這才帶著柳兒出了院子.進了小花園,青籬丟下一句在這兒守著,便徑直向那狗洞而去.鑽那麼多次都沒感覺不好意思,這次有丫頭遠遠的看著,她竟然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臉紅耳赤的鑽出狗洞,一片月白衣角映入眼瞼,有人!青籬下意識想縮回去,再一細想,不對!這才抬起頭來,果然是這假面狐狸仙兒.

    青籬極為不雅的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土與草屑,不滿道:"先生,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好的立在這里做什麼?"

    岳行文一言不發,伸手摘去她頭上掛著的一根草屑,順勢拉了她的手,這才向亭子走去.

    青籬乖乖的跟在他後面,直覺今天這人太怪異,大白天的拉什麼手?

    岳行文拉著她坐下,伸手搭在上面細細的診脈,待那手指完全貼在肌膚之上,青籬這才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發抖,細微的不可抑制的卻又極力抑制的抖動.

    她眼睛一熱,將另一只手覆在那正診著脈的手上,扯出一個大笑容來:"先生,我真的沒事呢,那東西我一口都沒嘗.那食盒出現的那樣不同尋常,也只有大姐姐那樣粗心的人瞧不出來.我聰明著呢."

    岳行文抬起另一只手,輕輕蓋在她的頭頂上:"沒事就好.以後也不要有事."

    青籬連忙大大的點了點頭:"保證以後都沒事,一直都會沒事的."

    岳行文眉頭微挑:"能保證?"

    青籬又重重的連點數下:"能保證!"

    岳行文抽出手來,將石桌上青布小包打開,里面是七八個不同顏色的小瓷瓶.每個瓶子上都有小標簽,青籬細細看去,有些是解毒的,有些是止血消腫的,還有兩瓶似是**和毒藥的東西.

    青籬微微怔了一下,眼淚唰的流了出來,隨即扯了衣袖抹去,不滿嘟噥道:"先生就會招人眼淚."

    岳行文將那布包包好,放在她手上:"看來你是對的.先前你不是想要這些東西麼,好好收著罷."頓了頓又道:"有了這些東西,可能做十分的保證?"

    青籬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百分的保證也做得."

    岳行文伸出手抹去她眼角新溢出的淚水,淡笑道:"下次莫再哭了."

    青籬待他將那眼淚擦去,重重的點了點頭.想起府里的頭事兒,便催他道:"先生還是快幫我查查那張姨娘的事兒罷.這次府里頭的事兒還真有些怪——先前我那次,可是有人暗著來呢,這次卻是這麼大張旗鼓的明著來,而且一次就想解決兩個人.先生,這說明了什麼?"

    岳行文眼光閃動,淡淡道:"那人急了."

    青籬撫掌笑道:"先生真真是聰慧過人,孺子可教也"

    岳行文將手掌放在她的頭頂,輕聲斥道:"還是這般的頑皮."

    青籬湊近他展顏一笑道:"先生,方才那模樣不適合你,這個模樣才正正適合呢."

    隨即撤回身子,正了正神色道:"先生毋須過于擔心.青籬會小心謹慎的,斷不會叫那些人輕易的害了去.倒是那幕後之人一天不除,我們府里頭就一天不安生.原先我就說過,她找旁人要債我不管,可這次她要到我頭上了.少不得我也出把力揪出這禍害來……"

    岳行文點點頭應了:"為師昨晚已經找人先去查那張姨娘,你姨娘仍是不松口麼?"

    青籬笑容微斂,歎了一口氣,:"先生今日問這話,可也是覺得我該盡早離開麼?"

    岳行文點點頭:"先前為師訓斥你,是因你年紀尚小,唯恐你做了不正確的決定.……現在看來,你都是正確的.與其看你這般心力交粹的整日提防,不若早日出府."

    青籬苦笑:"我何嘗不是怕做了不正確的決定——姨娘始終不願走.若是強綁了她走,誰知道到了外面,她會是高高興興的,還是會整日悶悶,抑或為了我,強顏歡笑.——先生,我現在也很迷茫,若姨娘最終不願走,我該怎麼辦呢."

    岳行文也歎了一口氣:"這幾日暫切先防著些罷,這師也替你想想辦法."

    青籬點點頭.

    "早些回去罷,可吃了東西?"又指了指她膝蓋:"可還疼?"

    青籬笑著一一答了.將小布包揣入懷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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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4
第十章 紫蘭之死

    大小姐的院子里一片愁慘淡,老太太,老爺,太太以及除了在禁足中趙姨娘之外的三位姨娘,有頭臉的婆子丫頭滿滿當當的擠了一屋子,齊大夫神色微松的從里間出來.王夫人一把拽著他的胳膊連聲問道:"我的箏兒怎麼樣了?"

    齊大夫面上稍有尷尬之色,不動聲色的掙脫太太的手:"太太不必憂心.貴府大小姐吉人天象,在下行醫二十年,還尚未見過服下如此重劑量的砒霜之人還能生還的…………若非催吐及時,及時服用解毒靈藥,此時恐怕早已無力回天……太太可否告在下,這施救的是何人,這藥是何人所贈?"一面拈著山羊胡子,一面自去一旁兒開了藥方.

    王夫人聽了這話心頭大定,若有所思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屋內眾人將齊大夫的話聽得真真的,一時間都陷入沉默和惶恐之中.

    青籬匆忙趕到時,被這一屋子的疑重嚇了一跳,連忙在人群中掃視,見李姨姨完好的立在那里,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的到來將一屋子的疑重打破,老太太陰沉的臉上透出幾許贊賞:"今**立了大功,待你大姐姐好了,我這個做祖母的再好好賞你."

    青籬連連推辭謝過,又問了幾句蘇青箏的狀況,這才走到李姨娘身旁,低頭站定,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張姨娘.

    王夫人猛然抬起頭惡狠狠的盯了她幾眼,轉向老太太眼中含淚道:"老太太,二姐妹一同跪祠堂怎麼偏偏箏兒這般模樣,二丫頭卻了一點事兒也沒有."

    那張姨娘在青籬進屋時,臉上浮現一絲猙獰,隨即便恢複平靜.聽到王夫人這番話,嘴角微不可見扯出一冷笑來,被青籬抓了個正著.

    她不動聲色的撤回目光,抬起頭掃視眾人,最後將目光投向老太太,一臉平靜的又將祠堂里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

    說完略思量片刻又道:"祖母,籬兒以為在此事查清之前,大廚房不宜再用.暫且先命各院的小廚房啟用起來,以防那惡毒之人再下手……."

    老太太愈發滿意,:"你母親急糊塗了,你莫在意.難為你想的周全,就這麼辦吧……"說著重重一拍桌子,滿目寒光將屋里眾人掃視一遍:"有人以為我老太婆老了,不中用了,那可就錯了.敢害我蘇府子孫的,我老太婆要百倍千倍的還給她."

    蘇府被這大小姐中毒一事弄得人人自危,青籬為了避嫌,除了每日給老太太請安,到大小姐的院子里看望一番,剩下的時間都窩在院子里.

    查那背後之人自然有老太太,太太和老爺,也用不著她使什麼勁兒.一度曾想把心中的猜測告知老太太,但轉念一想又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這事兒是老太太親自做下的,她最是清楚不過,不需自己提醒.若是提醒了,惹得她惱羞成怒就不妙了,而且,她也不相信老爺與太太對這些事絲毫不知情,這麼一想便心安了不少.

    如此過了兩三日,這天聽說大小姐蘇青箏醒轉過來,正想去再瞧瞧她,杏兒從外面臉色煞白的跑了進來.

    站在院子中間喘了好一會粗氣,才道:"老太太把紫蘭打死了."

    院子里的人被杏兒沒頭沒腦的話兒嚇了一跳,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杏兒見這些人的表情,又加了一句:"我方才親眼看到的."說著臉色又白了幾分,身子也不停的抖著.

    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將她聽來的看到的講了一遍:原來老太太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查到紫蘭頭上,早已秘密的把她看管起來.只所以今天才發難,就是為了等大小姐醒來.

    紫蘭的心思,滿府皆知.趙姨娘早就對她恨之入骨,因她原在太太的院子里,倒也不能拿她怎樣,可沒想到太太將紫蘭撥到她的院子里,這下子,正好將對太太的怨子與對紫蘭的恨意,一股腦兒的都發作到她身上.那紫蘭原也是個不安生的,趙姨娘挑她的刺兒,她嫣有不還擊之理?于是這二人倒在"幽香院"里三天一鬧五天一吵的.

    前不久,趙姨娘又被太太禁足在院里,心中更是憤憤不平,愈發把氣都撒到她身上.一會子要吃這個,一會子要吃那個,偏偏不讓院子里的其他人動彈,只將紫蘭一人支使得團團轉.

    她們跪祠堂的那日,趙姨娘先是吵著要吃燕窩,燕窩燉好送到她面前,被她一把掀了,說是天天吃不耐煩了,這會子又想吃魚了.

    紫蘭因在廚房鬧過一場,廚房的人極不待見她,趙姨娘又三挑四撿的,廚房里的人愈發不待見,對紫蘭冷嘲熱諷的.

    紫蘭為了這燕窩又受了好一頓排落,好容易才給弄了來,卻被趙姨娘一把掀了,委屈的哭著跑了出去……心中氣趙姨娘,也氣廚房里的一干人,便又去了廚房,趁眾人不注意偷偷拎走了廚房里給大小姐准備的食盒,找了個背人的地方藏了起來了.

    至于那食盒為何會出現在祠堂,為何里面會有砒霜,她一問三不知,只說她沒有害大小姐的心思,偷食盒不過是了為了出一口惡氣,老太太便命人死打,打得紫蘭實在杠不住了,便又說那食盒是趙姨娘指使她送去的,里面的砒霜也是趙姨娘給的……

    太太當下就要沖去將趙姨娘拿了,被老太太攔下斥責一通.老太太與老爺都說紫蘭是誣陷趙姨娘,連連喊打……,紫蘭就這麼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聽了杏兒的講述,院中幾人都呆愣了,各個眼圈紅紅的,李姨娘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青籬歎了一口氣,紫蘭縱然不討人喜歡,卻也沒到必死的份兒上.況且這件事的疑點如此之多,怎能不查清楚便妄害人命?不但妄害了人命,還叫那真正的凶手逃過一劫.

    紫蘭扯出趙姨娘的話,無疑是假的,單單說她與趙姨娘平日里已鬧得勢同水火,怎麼替她做這種事情?即使被迫做了,也沒道理替她擔著,自己白白挨打.可她之前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呢?若是真的,這紫蘭死的真真是冤枉,若是假的呢,她不由想起杏兒說的那個破鑼聲音來……若是紫蘭說了謊話,定是與那人有關.

    紫蘭的死,不但沒有讓事情水落石出,反而更複雜了.又看看院子里眾人的悲淒神色,把目光轉向屋脊與藍天的交彙處,起伏連綿的天際線之外此刻應該是秋陽正濃,秋風正爽的好時光呢……

    看著李姨娘哭得紅紅的眼圈兒,青籬心中暗自下了決心,待她生辰一過,便與她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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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4
第十一章 青籬生辰

    青籬合上手中的《大周疆域志》.望著窗外出神兒.

    這書是大小姐中毒的第二日那人送來的,他一向擅長猜人心事,且一猜一個准兒.

    書中有兩頁被人折起,一頁是《青陽縣志》,一頁是《長豐縣志》,這是他希望自己去的地方罷?青陽縣,倒是與她想到一塊兒去了,選這長豐縣又是為何?

    青籬神色不明的坐了一會兒,伸出手來細細的摩挲著梳妝台上的匣子,那里面是她全部的財產:銀票九百五十兩,現銀二十五兩,並十五貫銅錢和首飾若干.

    今日是她十三歲的生辰.七月十五,百鬼夜行.青籬突然自嘲一笑,她生的還真是個好日子呢.

    一大早,李姨娘便領著丫頭合兒與她送了生辰穿的吉服來.青籬低頭瞧瞧身上這件豔粉色的緞子吉服,衣身下擺繡滿了極淡雅的小菊花,那花朵有白的藍的黃的淺粉的,枝葉繡得根根分明,如活的一般.

    這是李姨娘與合兒二人為她准備半月有余,才做好的.到底是自己的親娘,可她越是這般.青籬便越是狠不下心來,左右為難的滋味兒真不好受呢,不由暗自長歎一聲.

    自大小姐中毒後,太太看向她的目光越來越陰郁,青籬不用猜也知道那陰郁的目光背後,定然藏著許多對付她的法子.前幾日她便恍惚聽見太太欲給她定親一事,想來這便是她要出的第一招罷.

    因老太太發了話,說十三歲雖不是大生辰,總歸也是小喜事一件,再加大小姐遭此大難平安無事,更是喜上加喜.正好趁此機會熱鬧上一場.是以一向冷清的籬落院,今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房的姨娘都早早的派了丫頭來送賀禮,府里頭有頭有臉的管事兒婆子丫頭也都因老太太的話兒,或單獨一份兒,或者兩人湊一份兒的送了些小玩藝表表心意.

    杏兒三人在院子里,手忙腳亂的招呼應付著,鶯鶯燕燕的打招呼聲私語聲笑聲充斥著整個院子.前面兒隱約還傳來鑼鼓聲——那是老太太特意請了戲班子來,許是想趁著這場熱鬧將砒霜事件掩蓋過去.

    人是最最健忘的動物,這話說得果然沒錯.昨兒府里頭還是一片愁云慘淡,人人自危.今兒只須一場戲,一場小小的熱鬧,府里頭便沒有幾個人還能記得大小姐的毒,紫蘭的死——除了參與其中的人.

    正思慮著,柳兒進了里間:"小姐,老太太說宴席快開了,要小姐過去呢"

    青籬起了身子問道:"老太太那里誰來傳的話?"

    柳兒見小姐這般問.心知是有話要問那傳話的人,連忙將鶯兒叫了進來.

    青籬問她:"你來時,陳老太太在哪里?學堂里的那二位小姐可是走了?"

    鶯兒回說陳老太太許是在老太太院里坐著,學堂里那二位小姐在宴客廳與大小姐說話兒呢.

    青籬揮揮手,鶯兒退了出去.柳兒秀眉微皺:"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對麼?"

    青籬淡笑搖頭.不對麼?可是大大的不對呢.陳老太太的心思在寺中她便猜到幾分,又有著太太要與她定親的話兒.此時,陳老太太今日的突然來訪,叫她猜不出接下來的事兒都難呢.還有那王語嫣與張鳳嬌,王語嫣來人來倒也罷了,張鳳嬌此來怕也是有備而來,是在啄磨什麼事兒也不一定呢.

    可這話,她現在還不能與丫頭們說明白,待那岳行文回來,與他商議好了,才好與丫頭們說.

    只是,他似乎離京好幾日了,走時也沒說要去哪里,只說不日便歸.不日?許是也該回來了.已過去四五天了呢.

    吩咐三人將門都下了鎖,這才朝著宴客廳而去.一路上碰上幾個下人均是一臉的喜色,那絲竹鑼鼓聲愈發近了.這樣熱鬧喜氣洋洋的蘇府.怕是那幕後之人不願看到的罷?這麼想著,將目光投向東南角,那里是姨娘們的院子.

    到了宴客廳門外,正欲進去,被一個衣著鮮亮的丫頭截住了去路,這丫頭的衣著明顯與蘇府的下人不同,青籬正納悶,那丫頭笑意盈盈的施了一禮:"給蘇二小姐賀壽!我們夫人也是剛知道今兒是二小姐的芳誕,正經的賀禮倒沒備下,這是我們先前兒我們大少爺送于夫人的,夫人今兒才頭一次戴,二小姐可切莫嫌棄."

    說著將雙手棒著一對碧玉手鐲遞到她面前來.

    青籬瞧著那碧玉手鐲通體透亮,瑩光溫潤,一看便知道是個值錢的.也不伸手,只是笑道:"你是哪個府上的."

    那丫頭連忙笑道:"瞧奴婢糊塗了.奴婢是岳府上的……我們夫人還說謝謝二小姐送的吃食……"

    青籬了然,略一思索便伸手接了過來,笑道:"岳夫人大手筆,不過是不值錢的吃食,倒換來這麼一對好物件兒,如此穩賺不賠的事兒,青籬自然是願的……."那丫頭捂嘴一笑,轉身先行進了宴客廳.

    宴客廳內,擺了四五桌的宴,其中一桌上坐著府里的姨娘們.張姨娘仍是是那副枯井無波清清冷冷的模樣,衣衫是比往日見過的淡青色更濃重的青綠色,在這喜氣洋洋的宴上,越發顯得陰冷無比.

    王夫人正一臉笑意的與老太太陳老太太說著什麼,見她進來,便向笑道招呼她.一面與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您瞧,我們二丫頭這一打扮,倒是十足十的大姑娘了.怪不得陳老太太那般誇贊呢."

    老太太對青籬的打扮也極為中意,平日里清湯寡素的尚不覺得什麼,今日一番盛裝,這才發現二丫頭原是個姿色極佳的,配著那冷冷清清又淡淡溫婉的氣勢,倒似把大丫頭比了下去.

    嘴里卻笑著道:"你還是個當家主母呢.這陳老太太,陳太太都在跟前兒,哪里有你這樣自誇的?"

    陳老太太笑著道:"老太太不必自謙.我早知你是個會養孫女的,貴府太太說的很是,府上的二小姐不但模樣好性子好,又是個有才的,你瞧她這通身的氣度,就那麼往那里一站,愣是叫人挪不開眼兒……"

    陳太太也跟著一連聲的贊,王夫人臉上笑容微僵一下,便笑著自謙了幾句.

    陳老太太從手腕上退下一只黃玉手鐲,硬要塞給青籬,說是與她祝壽的.

    因老太太使人發貼子時,沒說生辰的事兒,只說天氣正好.閑著無事,請了戲班子請各位夫人到府里頭一聚,樂呵一番.余下的幾位夫人這時才知道原來今日是蘇府二小姐的生辰,便有人站起來笑著埋怨老太太太太,說不與她們說清楚,害得她們失了禮數.

    老太太因笑著道:"她不過一個小輩子,怎能勞動眾位夫人小姐與她祝壽,今兒是我這個老婆子悶了,想著叫諸位來說說話樂呵一場.二丫頭不過是沾了咱們的光罷了."

    眾位夫人又真心假意的責怪一番.

    青籬將陳老太太的手鐲推了回去,說如此貴得的禮物,她年幼受不起.任陳老太太怎麼說,她只是淡笑著拒絕.

    陳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色,隨即將手鐲遞于王夫人,笑道:"你們府上的二小姐真真是個知禮的.你這個做母親的便替她收了罷"

    王夫人推辭一番,便口中稱謝的收了下來.

    蘇青箏與張鳳嬌等人坐在一桌.今日她仍是一身豔紅的衣衫,妝容化得極為精致.,只是配著她那自醒來就有些木然的神色,讓人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象是被巫術控制的傀儡娃娃.見她進來,目光微微閃了幾閃,便避了開來.

    青籬淡笑著在她這一桌落了座,問了聲大姐姐好,她也不予理睬.張鳳嬌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樣,淡淡的坐著——仿佛之前的事兒從未發生過.倒是她身邊的一位青衣少年,面容白淨細眉細眼的,自青籬進了宴客廳,便將目光粘在她身上.此時見她在這桌落了座,臉色微紅,不住的拿目光偷瞄著她.

    青籬早已注意這位少年,只覺得面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便禮節性的點點頭,裝作專心看戲,一言不發.

    張鳳嬌扯了那面容白淨的少年出來,見他仍然不時的瞄向蘇青籬,便淡笑著道:"你即如此中意她,何不說服了楊叔叔前來蘇府提親……"

    楊銳聞言臉色微紅,半晌才略帶一絲苦笑道:"我倒是有這樣的心,只恐唐突了她那樣的人."

    張鳳嬌嗤笑一聲:"銳弟,別說我沒提醒你.蘇二小姐即是有那般才華,就難保沒有對她心儀的男子,你若只是一味的怕,到頭來,被別人搶了先兒……況且,她再有才也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你可是楊府的嫡子長子呢.若是你能說服楊叔叔前來提親,那蘇老太太定然是願意的……只要老太太同意了,她可不就是你的人了麼?"

    楊銳臉上神色不停的變幻著.

    張鳳嬌心中冷笑,又在他心頭點一把火:"瞧見沒有,方才陳府的老太太對她那般模樣.可見打的也是這主意.她們府上的老太太似乎也有這樣的意思……"

    楊銳轉頭望去,只見那盛裝嬌小的人,神情淡然的端坐著,在這熱鬧的場合中,竟然給人一種空靈且飄渺的感覺,仿佛不是這世間的人一般——比她在那賞花宴上更吸引人的目光.低頭思量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的點點頭.

    午宴剛開始不久,外面有人傳話與老太太,說是青陽縣主與小王爺歐陽公子來與二小姐賀壽.

    老太太連忙停了箸,領著王夫人與青籬迎在宴客廳外.

    那三人的身影剛一出現,青籬連忙迎了過去,揚聲笑道:"青籬今兒的面子甚大,能勞動三位親自來與我過生辰,真真是不敢當呢."

    老太太也在後面說著謙虛客套的話兒.歐陽玉笑道:"老太太不必客氣.今兒我們三人不請自來,還請老太太開開恩,叫二小姐陪著我們自在一場."

    蘇老爺聞訊趕來,聽了這話,連忙笑道:"今日小女不過一個小小的壽辰,並非大壽,卻勞小王爺青陽縣主與歐陽公子親自上門道賀,她實在是當不起.籬兒,今**是壽星,你要替祖母,我與你母親好好招待才是."

    蘇老太太臉笑得如菊花一般附和道:"籬兒她爹說得是.廳里鬧哄哄的,怕是驚了三位,我們府里的花園也還有些看頭.籬兒不如帶三位貴客去花園里坐坐罷."

    青陽縣主與小王爺連聲附和.青籬也知道這三人不喜這樣的場合,老太太的安排再合適不過.

    這邊老太太安排著下人們去收拾大花園,這邊,青籬帶著三人慢悠悠的向大花園走去.

    邊走邊問:"縣主與小王爺也還罷了,歐陽公子怎麼與這二位湊到一塊兒了?"

    青陽縣主捂嘴咯咯一笑,指著歐陽玉道:"他呀,在你們那岳先生那里吃了閉門羹……"

    青籬微驚,那人回來了麼?又驚這二人關系,便問道:"歐陽公子與岳先生認識?"

    歐陽玉這才晃著扇子笑道:"何止認得,同窗幾載呢."說著搖搖頭:"悲慘往事,不提也罷……"

    青籬見那扇子上還寫著"包打不平"四個大字,又想起七夕節後不久聽到的"包打不平"二人組傳言,不由暗笑.便猜測定是那人不喜他這般模樣.

    今日張鳳嬌來的奇怪,她扯了青陽的手到一邊兒,悄悄的說了,青陽縣主微微一怔,嗤笑一聲:"不應我們康王府小王爺的邀請,推說有要事,原來這要事是與你這丫頭祝壽的?你何時與她這般好了?"

    青籬知道她在說反話,想起岳行文偶然說起現在的康王妃並非青陽生母的話來,又聽青陽親口這般說,突然覺得她們二人的處境似乎有許多相似之處.

    心中後悔不該出言招青陽又想起那煩心的事兒,連忙拿那"包打不平"二人組的傳言與她打趣兒,青陽便咯咯的笑將起來.

    離期在即,她卻不敢在青陽面前表露出半點子異常來,有心問問胡流風可有消息,又怕再招得她煩心,便只好淡笑陪坐著吃宴.

    青陽剛吃了兩筷子,便不滿道:"正經吃宴真真是無趣,還是那日我們在山中吃的燒烤有趣自在."

    歐陽玉笑道:"何時蘇小姐也請在下吃一回縣主所說的燒烤?"

    青籬只得笑道:"那歐陽公子便等青籬再次受罰上那宏遠寺再說罷.在家中,青籬可不敢那般,叫祖母父親瞧見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歐陽玉遺憾的搖了搖頭.沐軒宇自來就沒怎麼開口,眉頭微皺,似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

    此時突然插話:"丫頭,單我們幾個喝沒意思.胡流風不在京也就罷了,咱們去把岳行文叫來如何?"

    青陽縣主和歐陽玉連連叫好.青籬見他們如此,想來那岳行文定然是回來了.

    便使了碧云和柳兒兩人前去岳府.

    岳行文倒是極給她面子,來得極快,不到兩刻鍾,便出現在的蘇府大花園的入口處.只是此人今日倒換了一身的青衫,越發顯得面目清冷淡然,風吹過那如墨一般的黑發,似是畫中的人一般踏著青石板而來.

    行至涼亭不遠處,瞧見一身藍衣的歐陽玉晃著扇子長身而立,微微一挑眉,腳步不停的進了亭子.

    撩衣坐下,青籬連忙倒了茶水遞過去,他接過喝了一口,這才朝著歐陽玉淡淡一句:"你怎麼在這里?"

    歐陽玉晃著扇子回了座,挑眉一笑:"本公子當我被哪位仙人施了隱身的法術呢,原來你瞧得見我呀……"

    岳行文盯著他手中的扇子眉頭一挑:"你那毛病不但未改,還變本加厲了?這寫的是什麼?"

    歐陽玉指著扇子上的字,頗為自得一笑:"這點子不錯罷?"說著指了指青籬:"還是你這位得意弟子說與我的.哈哈,甚得我心……"

    岳行文眉頭一挑,看向青籬:"今兒你的壽辰,為師原本不想訓斥你.可你天天都在琢磨些什麼?何時才把心思用到正處?"

    青籬連連賠笑:"先生莫訓,我只與青陽縣主說過這話,定是縣主說與歐陽公子的."

    青陽縣主一挑眉毛:"就是本縣主說的,怎麼,你可是還要訓?"

    自他一來,原本不溫不火的氣氛,便添了幾分的活躍,連方才一直不言不語的小王爺也不停的拉他吃酒.

    青籬在一邊暗暗稱奇,這樣冷淡的人,居然還能產生這般的效果,真真是怪哉.

    歐陽玉笑著對岳行文道:"我知你不喜見我.不過今日即是見了,我們喝杯久別重逢的酒罷."

    岳行文伸手端了杯子,眉頭一挑:"哪個不喜見你?你若能改了你那毛病,我便又喜見你幾分."說著沖著沐軒宇道:"軒宇,這等癲狂之人,你且少與他來往……"

    岳行文一面與歐陽玉,沐軒宇喝酒,一面不經意的問了青陽縣主幾句,准備在京中住多久,何時回去等等.問的都是青籬極想問,卻不敢問出口的話.

    青陽縣主以為他只是隨口問問,便說要等胡流風回來揍他一通才甘心回去云云.

    許是因提到了胡流風,接下來那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青陽縣主也拉了青籬硬是灌了她不少杯.

    沐軒宇與歐陽玉也湊上來,說來與她祝壽,定要敬上一杯酒才是.青籬無奈只得一一飲了.一連喝了數杯,她便覺得臉紅頭漲,在岳行文的一通斥責之下,那三人才消停下來.

    岳行文見她兩頰飛紅,眼光迷離,便知她是醉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來,交于柳兒與她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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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0 13:34
第十二章 李姨娘之殤(一)

    青籬迷迷糊糊的自睡夢中醒來.周邊一片靜寂,屋內昏暗一片,只有一根蠟燭撲閃撲閃的燒著.有一刹的怔忡,這才反應過來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至于她是如何回的屋子,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要說今日飲的酒也並不比那次在燕山之中多出許多來,那日卻只是微熏,今兒卻醉得不醒人事兒——怕是與心情有關罷.

    口中渴得厲害,翻身上床,外間里紅姨聽到動靜,打了簾進來,見青籬已經坐起,連忙問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頭可疼?"

    青籬搖搖頭,只覺這一覺睡得極香甜,混身舒暢:"只是有些口渴,奶娘現下什麼時辰了?"

    紅姨聽了這話放下心來,一面口中念叨小姐不該喝那麼多酒,若是老太太瞧見定然不喜云云,一面倒了溫茶遞給她,聽她問時辰,轉到外間看了漏刻回道:"戌時快四刻了.小姐這一覺睡得長,足足三四個時辰呢,小姐可餓了?"

    青籬搖搖頭.見外面銀白月光灑地,靜幽致極,又想著今日本說晚上要去與李姨娘敘話,若是自己食言,她定然要傷心的.

    左右現在精氣神兒十足,便叫了紅姨:"奶娘可累?若是不累,隨我一道去瞧瞧姨娘罷.今兒忙亂了一天,倒沒顧上與她說句話兒"

    紅姨轉頭看了看窗外,月光極好,便點點頭.

    柳兒在房間聽到這邊有了響動,起了身子,又問了一番是否頭痛之類的話.青籬不見杏兒便隨口問道:"杏兒哪里去了."

    柳兒恨聲道:"這個死丫頭,自傳過晚飯,便跑了出去,說是她同鄉的弟弟要回鄉,她存了些體已,要與她老娘捎回去,這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還不回來,定是她那話癆的毛病又犯了."

    青籬微微一笑,杏兒雖話多,倒也極有分寸,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講,她心中也有數.

    柳兒從衣櫃里新拿了一件衣衫出來,青籬搖了搖頭:"還穿今日那件吉服罷.那是姨娘親手做的.今兒又是我的生日,我穿著去了,姨娘瞧著也歡喜."

    柳兒原本想說那件衣衫上滿是酒味兒,聽小姐這麼一說,也就把想說的話兒咽了回去,取了那件吉服與她穿上.

    青籬對著鏡子照了一番,發現並無不妥,這才出了房門.剛走到院中,便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蹬蹬蹬"的從由遠及近而來,在靜幽的月夜中顯得極為突兀,登時一種不詳的預感從心中升起.

    不由加快腳步,剛行了四五步,院門"咣當"一聲被人大力撞開,杏兒臉色煞白滿臉淚水的跑了進來,一把拉住她:"小姐,快,快,李姨娘……李姨娘,出事了……."

    青籬的心猛然一沉,顧不得多問,連忙跟在杏兒身後跑著向李姨娘的院子而去

    柳兒和紅姨一愣神的功夫.那二人已跑出十幾丈遠.

    青籬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跑到姨娘們那一片院子時,只見那平時冷清無人的小道上兩側站滿了人,火光通明,這些人個個斂聲靜氣,大氣不敢出,只有趙姨娘低一聲高一聲的呻吟哭喊聲,從緊閉的"幽香院"中傳出.

    趙姨娘和李姨娘的院門口各站著四婆子,青籬認得這些人正是老太太太太跟前兒的.

    千防萬防,終究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青籬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握起,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姨娘院門前,目光直直盯著那四個守門的婆子,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讓開!"那四個婆子不為所動,仍是定定的站著,寸步不讓:"二小姐,老太太有話,誰也不許進."

    青籬冷冷的喝道:"讓開!"

    李姨娘在院里哭喊:"二小姐,回去!回去!姨娘求你回去吧!"

    青籬的雙手握得更緊,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絲絲的鮮血從白嫩的手指縫中流了出來.

    老太太在院里高聲怒道:"哪個叫你來的?還不快給我回去!你們將她給我拉回去!"

    門外四個婆子聽到這話,有兩個婆子上得前來,沉聲道:"二小姐,奴婢們得罪了."

    青籬目光掃過她二人,淡淡道:"不必,我自己會走."說著深深的向院子里看了一眼,轉頭而去.

    這兩個婆子見二小姐走得干脆利索,微微一怔,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青籬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老太太的狠厲她知道.太太對她的恨意她知道,趙姨娘腹中的胎兒對蘇府來說有多重要,她知道……千萬個念頭在腦海中彙聚成一句話:救姨娘!

    猛的她頓住腳,那邊是一條通往廚房的路.要不要這麼做?這麼做究竟是能救姨娘,還是會害了姨娘?

    深吸一口氣,用她僅存的一絲理智叫了聲杏兒.杏兒連忙上前,圓圓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和擔憂.

    "把你聽到的,給我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杏兒連忙回道:"奴婢正在二門處胡大娘那里閑話,便聽見在老太太院子里當差的陳婆子慌慌張張的回來,說是趙姨娘院子里的春草和夏草來報,趙姨娘吃了李姨娘送去的梅花香餅,便流血不止,孩子已經流掉了……"

    青籬的心頓時沉入谷底.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聲音低沉暗啞,問道:"可知是男是女?"

    杏兒哽咽道:"說是個已成形的男胎……"

    青籬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那雙眼射出堅定凜冽的光芒,毫不猶豫的踏向前往廚房的那條路.紅姨等三人神色疑重的跟在身後,均猜不透二小姐要干什麼.

    青籬站在廚房緊閉的院門前,淡淡道:"叫門!"

    紅姨三人雖不明就里,可是小姐此時的神情真真叫人害怕,也不敢多問,齊齊撲上去.將廚房的拍得震天響.

    廚房里守門的婆子被驚了一大跳,顧不得穿衣,便跑了出來,開了院門,一看是二小姐,正欲發問.

    就聽見二小姐的一句:"開庫房!"那婆子還欲再問,便聽見一聲厲喝:"快!"

    嚇得她的一激靈,一面心里想著二小姐三更半夜的來廚房折騰什麼,一面掌了燈,開了庫房.

    青籬一眼掃過,抱起一個罐子就向外跑.臨出門前,對那三人喝道:"抱油罐,跟來!"

    紅姨柳兒杏兒三人一頭霧水,只得按小姐的吩咐抱了油罐跟了出去.

    廚房的婆子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四人來勢洶洶,去得匆匆,沒頭沒腦的抱了幾罐油便跑.這究竟是什麼事兒啊.

    從廚房出來,路過一個院子,青籬問這里可有人住?紅姨搖搖頭說是空院.一個"院"字剛離口,就見小姐已舉著手中的油罐潑了上去.她的動作很快,但神情專注,面色平靜.

    潑完將手中的油罐隨手一扔,那罐子"叭"的一聲脆響,摔得四分五裂.青籬轉頭盯著柳兒手中的燈籠,吐出兩個字:"點火!"

    這三人被嚇了一大跳,柳兒呆呆愣愣的立著,一時沒反應過來.青籬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燈籠,隨手撿了一根木棍探入油罐中一沾,湊著燈籠將木棍燃,再將燃著的木棍順手丟在那潑滿油的院門上,火苗轟然而起,迅速蔓延開來.

    火光登時映紅她的臉,將她慘白的面色映得通紅.她沒做一刻停留,轉身離開.那神情象是一個貪玩的孩子,剛剛點燃一堆枯草一般毫不在意.

    這三人這時才明白,方才小姐為何乖乖的離開,為何突然去了廚房,直到火熊熊燃起,蘇府的下人們大聲呼叫著往這邊兒奔來,也才算明白小姐為何要點火.

    接連點了幾個院子,沖天的火光頓時映紅了蘇府上方的天空.這才領著三人快步向李姨娘的院子而去.

    幽蘭院中,李姨娘衣衫不整的跪縮在地上,一旁跪著一個年約三十左右同樣衣衫不整的男子.

    老太太臉色此時如同厲鬼一般,指著李姨娘厲聲喝道:"原本以為你是個膽小心軟的,竟是這般歹毒心腸,膽敢害我蘇府的子孫.那可是我們蘇府唯的男丁……還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之事."說著又指了指那衣衫不整的男子厲聲罵道:"說,你是如何與這奸夫合伙害害我的孫子的!"

    李姨娘只是一味流淚搖頭,口里叫道:"老太太,冤枉啊,我沒有,我沒有啊.我怎麼會害未出世的小公子啊,我,我不認得這人……"

    王夫人早在一旁恨紅了眼,顧不得尊重體面,撲了上去,對著李姨娘就是幾個耳光,一邊打還一邊怒罵:"我的箏兒定是你這個賤人下的毒.她與二丫頭一同跪祠堂,怎麼偏偏只有她吃了那有毒的吃食,二丫頭卻一口沒嘗,定是你們二人合伙串通要害我的箏兒……老太太,您要為媳婦兒做主啊,我的箏兒差點就被這賤人害死了……你這個賤人,老爺哪里虧你了?你居然這麼不知羞恥的偷漢子,我們蘇府的臉面都叫你丟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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