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驚仙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riccheungxx 2011-6-14 15:47: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2 41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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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三十七節 傲視天下 (十二)
  
  鄭飛仙不會讓步、更不會屈從。但此時此刻,在沒有別人在的私屬空間中,她會悲傷、會難過。只是她的悲傷和難過絕不會讓其它人看見,因為那意味著,在別人眼裡,會覺得她原來也有軟弱。
  
  當秋葉敲門的時候,鄭飛仙立即擦去了臉上的眼淚。
  
  原本萎靡的神情,驟然間變的冰冷,身體筆直的站著,語氣紋絲不動、不見絲毫情感。
  
  「進來。」
  
  秋葉應聲推門,情緒低落的作禮抱拳道:「師尊,宴席隨時可開。」
  
  「哼!本尊看不必了。」
  
  秋葉錯愕的道:「這是為何?」
  
  鄭飛仙冷冷然道:「本尊是何等樣人!豈能受此羞辱。李狂今日若不將那舞菲送出鄭都,大婚只是就與他再沒有任何干係。那麼今日所謂迎他的宴席,自然也沒有開的必要。」
  
  「師尊!」秋葉聞言不禁大急,她很清楚鄭飛仙生前與李狂的情感,深知她內心的遺憾。而此刻,因為一個舞菲,還是一個原本不被李狂知曉的女兒的突然出現就鑄成遺憾,那絕對不值得。「師尊三思!那舞菲雖是李狂之女,但她們二人相認不過一日,在此之前李狂並不知曉舞菲的存在。雖說李狂攜她來此有失妥當,但因此取消婚禮大事,未免……」
  
  「夠了!」鄭飛仙勃然大怒的呵斥秋葉住口。
  
  秋葉閉嘴片刻,又忍不住道:「師尊三思,秋葉不敢忘記當年師尊與李狂何等艱難才得以攜手,更不敢忘記落葉谷中師尊與李狂生死與共的那些時光……」
  
  「本尊叫你閉嘴!」鄭飛仙說時,驟然激怒,一掌正中秋葉胸口。這一擊,她已是無邊憤怒。全然沒有留手,又求必中,自然而然的用上天靈之能。秋葉根本沒能來得及反應,胸口就被一掌擊中。
  
  靈能噴發的時候,鄭飛仙已然退回了原位,彷彿從來沒有動過。
  
  秋葉受此一擊,不由驚愕萬分,呆呆的愣著。
  
  鄭飛仙稍稍平靜了情緒,便已知道秋葉此刻所想。她剛才太過衝動,下手太過。然而,她內心本就難過,秋葉越提過去的事情,她就越難以自控。然而她鄭飛仙不可能在人前流淚,更不可能在徒兒面前顯露軟弱的一面。
  
  只有激怒的情緒才能壓下內心翻騰的感情,只有最乾脆的攻擊才能讓秋葉明白她絕不允許她繼續說下去的決心。
  
  但她並不願讓秋葉傷心。她更清楚,秋葉勸阻,完完全全是為她這個師父考慮。
  
  當即拂袖道:「不要再提李狂的事情,此事本尊主意已定。本尊絕不是委曲求全之人,他李狂無情,本尊便不義!」說罷,又明知故問的道:「你們圍攻那孽種時,那孽種出手是否也如本尊般迅快不可思議,威力是否也如本尊般不可抵擋?說實話,不必顧忌。」
  
  秋葉聽了此話,自然而然的覺得剛才那一掌,既有師尊的激怒,也有她為舞菲的事情而必須要的證實。原本她還有靈,中這一掌就不可能丟命。
  
  此時此刻,她內心只對鄭飛仙加倍敬畏,才覺得她的本事遠遠超出她過去的估計,她根本沒有能夠接近過。
  
  「徒兒斗膽妄測,舞菲……」
  
  「是孽種!」鄭飛仙寒聲打斷。
  
  秋葉忙改口道:「……那孽種的出手速度,似乎與師尊不相上下,只是威力上,尚不及師尊。」
  
  鄭飛仙冷哼道:「那孽種能有如此本事,憑借的是李狂,而非她本身如何出眾優越。李狂死前,將一身武功藏於天靈劍,本是要讓李夫人轉交給衣缽傳人。與那孽種相認後,卻傳了給她。死而復生讓李狂已經不需要生前的武功,卻竟捨得讓那孽種得到,哼哼——果真是父女情深啊!」
  
  秋葉對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本就充滿了探究瞭解的好奇,這時候便忍不住道:「徒兒斗膽懇請師尊指點,這到底是什麼武功……」
  
  「今日你不問,本尊本也打算在大婚之後傳了你與小飛仙。本門之中,怕也只有你們二人可能在一年半載內修煉成功。這天靈,不算是武功。尋常年輕之人絕沒有可能修煉成功,也只有你與小飛仙這般修為既精神,曾經又經歷諸多尋常人未曾經歷過的磨難的人才有望掌握。今日不必說太多,待大婚盛典之後,本尊自會傳了你和小飛仙二人。」
  
  「師尊的意思是……」
  
  秋葉對於能夠修煉這種不可思議的神功雖然滿心歡喜,但聽到鄭飛仙提及大婚盛典四個字時,卻更在意鄭飛仙的事情,不由脫口而問。
  
  鄭飛仙聽進了心裡,暗自覺得秋葉這個弟子確實沒有白教養。此刻對她的事情的關心竟然超過了天靈這等蓋世絕技,結合秋葉一直以來的表現,足可證明她這個師父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果真是超越了其它一切的。
  
  這般想著,鄭飛仙的語氣也不禁稍稍放緩、轉柔。
  
  「大婚盛典已然準備妥當,如果不辦,本尊及飛仙宗、鄭國王室同樣會成為他人笑柄。所以,本尊打算,尋個鄭國朝堂合適的人選做夫婿,務求完美了結此事。正思謀者誰最何時,你也替本尊思謀思謀吧。」
  
  秋葉聽了,大驚失色。
  
  剛欲張嘴勸說,鄭飛仙便寒了臉,盯著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唔……!」,警告意味明白無誤。秋葉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了,只好放棄。反而認認真真的搜尋起了人選。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師尊,弟子斗膽,以為左庶長凌曌最合適不過!」
  
  「凌曌……」鄭飛仙聽了不禁詫異。旋即又明白過來秋葉深一層的用意。秋葉知道凌曌與李狂其實是兄弟,也知道凌曌對李狂十分敬重,素來視她鄭飛仙為嫂。如果挑選凌曌,那麼他絕不會對鄭飛仙有任何非分之想、非禮之舉。是個最為完美的對象。而李狂也知道這些,將來此事也就不會沒有轉圜的餘地。說到底,秋葉還是不希望她因此與李狂鬧成不可彌補的結果。
  
  鄭飛仙在心裡暗自計較,遲疑。既想順水推舟,又怕順水推舟會有失顏面。
  
  秋葉這時忙又道:「凌曌如今孤身一人,本又有天下第一萬人敵之無雙威名。絕不致辱沒了師尊,而且他過去一直對師尊敬服,事事都能與師尊有商量,配合默契,從無間隙。再者如今鄭國朝中,除了他,也再沒有其它人配得上師尊。實在是不二人選,萬請師尊三思!」
  
  鄭飛仙此刻心裡極想順水推舟,但還是放不下顏面,覺得就此答應,秋葉必然會猜到她其實在借台階下。
  
  思量片刻,便故意冷淡的道:「凌曌的確是個合適人選,但此事還有時間,也不是急切至必須立即決議不可。你且回去,著凜然與小飛仙、其它三長老還有七月都過來。讓她們都思謀些人選出來供本尊挑選。」
  
  「是。」
  
  秋葉頗有些著急的退走,思謀者如何讓其它人幫忙說通此事,如果大家都認為凌曌最何時,自然機會大增。
  
  秋葉走後,鄭飛仙猶自在思索此事。
  
  她的本意就是給秋葉時間,讓她去與其它人通氣,而後眾口一詞都說凌曌最合適時,她在故作別無選擇的答應。
  
  但秋葉走後,她又忍不住擔心秋葉的性情未必會想到這一層,假如沒有通氣的就那麼把其它人叫了過來。到時候眾人各有所思,必然不會眾口一詞的說凌曌。反而讓她依舊為難。
  
  『此事事情,還是小飛仙更妥當些。』
  
  鄭飛仙說罷,忙叫人去把小飛仙叫了來。
  
  片刻,小飛仙便到了。
  
  「徒兒拜見師尊!」
  
  「本尊不欲與李狂成婚,準備另擇合適人選,方才秋葉認為左庶長凌曌是不二之選,但本尊以為不必匆匆決議。你覺得還有誰人合適?」
  
  鄭飛仙淡淡然的說著。
  
  小飛仙卻立即領會了這番話的用意。
  
  她生前死的早,因此鄭國有哪些人物,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她是全飛仙宗中最不瞭解情況的一個。但鄭飛仙偏偏叫了她來問,還提起秋葉的建議。那麼用意已經很明白。
  
  「弟子對鄭國如今的人物不甚清楚,然而復生之後,也多方聽聞左庶長的威名。所以弟子以為,秋葉的提議十分合適,很值得師尊考慮。」
  
  鄭飛仙故作不以為然的點頭道:「是嗎?本尊還是聽聽其它人有何提議再做決定。秋葉一個人去指揮三長老、凜然與武尊只怕費事不少,你也去幫忙知會她們過來。」
  
  「是!」
  
  小飛仙立即明白鄭飛仙的用意,顯而易見,師尊需要她去提前暗示那些被叫來商議的人。需要她們眾口一詞的提議左庶長凌曌。
  
  小飛仙很快找到了三長老,見到冬雪長老時,秋葉、鄭凜然都已經在了。
  
  「只差武尊了。」小飛仙說著,又不放心的道:「宗主料想已經知道師尊召集之事,不知宗主有何主意?」
  
  冬雪長老聞言,知道小飛仙擔心秋葉沒有領會師尊的意思,便接話道:「秋葉長老已然跟我們探討過了,我們都以為,左庶長凌曌是不二之選。」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4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三十八節 傲視天下 (十三)
  
  小飛仙這才放寬了心,望了眼秋葉,眸子裡透出的全是讚賞。
  
  「就只差七月了。」秋葉說著,又道:「不若你們先去,七月那裡,由我去尋。料想還在飛仙林。」
  
  小飛仙忙道:「長老且慢!」
  
  秋葉不禁駐足,滿面疑惑。
  
  「大家不要嫌我說話直接,說這些,也不是對武尊有所芥蒂又或刻意中傷。只是以我近日觀察,武尊此人性情直爽乾脆,且脾性剛硬不屈。此事有她參與主意,還不如沒有她參與來的更妥當。如果她極力反對師尊的主意,恐怕難以收場。」
  
  鄭凜然其實本就這麼想,正考慮應否說出來時,小飛仙已經提了出來。
  
  「這……」秋葉不禁犯疑,冬雪則道:「如此考慮本也有理。只是師尊既已交待,倘若我們不遵令行事,恐怕師尊會不快。」
  
  鄭凜然被那小飛仙搶先一步表現,這時唯恐又慢了一步的忙道:「冬雪長老的憂慮雖也有道理,但此事其實有否武尊在場並無關係,有我等一起提議,師尊足可作出決議。自然也不會多意。問起時,大可說見武尊在與舞菲論武,因此便沒有打擾。」
  
  鄭凜然不願自己擔這罪名,她估摸小飛仙提議出來,自然會不怕擔上干係。
  
  果然,小飛仙聽冬雪長老遲疑的說出憂慮後,便道:「就說我曾前去尋過武尊,師尊如果責怪,由我一力承當。」
  
  冬雪要的就是這句話,當即不再反對。
  
  一行人去見了鄭飛仙,如商量的那般說了。
  
  眾口一詞,都推舉左庶長凌曌。
  
  鄭飛仙就著台階,不再故意堅持的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凌曌吧。此事就交由秋葉去一趟左庶長府。」
  
  鄭凜然聽了,心中大為失落。
  
  原本此事該交由她去,論與信侯府的關係、論出入左庶長府之多,旁人都不及她。偏偏卻交了給秋葉,在她看來,分明是鄭飛仙對她根本不再信任器重所致。
  
  此事決意罷了,眾人就要散去時,鄭飛仙卻叫鄭凜然留下。
  
  其它人走後,鄭飛仙便問鄭凜然道:「小飛仙說七月在與那孽種論武,果真如此?」
  
  鄭凜然忙道:「師姐是這麼說的。」
  
  「噢?」鄭飛仙淡淡然道:「本尊看,小飛仙根本未曾去叫七月來吧?是怕七月有話說。是不是?」
  
  鄭凜然不知她為何追問此事,這時也不敢再瞞,忙道:「徒兒不是有意隱瞞師尊,師姐以為七月脾氣固執,怕不能接受此事會與師尊言語爭執,故而才……」
  
  「哼!」鄭飛仙冷哼道:「她到是會為七月考慮了!」
  
  這句話讓鄭凜然不禁暗覺疑惑時,又聽鄭飛仙道:「本尊原本就是要試試七月心中到底視本尊為何!結果你們一個二個都在從中作梗,你沒有如本尊交待般讓七月去誘那孽種,小飛仙則也是如此。你們心中到底還有沒有本尊!」
  
  鄭凜然忙作恐慌狀伏地磕頭道:「師尊息怒!弟子等自作主張實屬該死,只怪弟子愚鈍,不明師尊用意,只想著不惹師尊生氣,以致一再違背師尊吩咐!」
  
  「哼——!」鄭飛仙拂袖冷哼,語氣冷沉的低喝道:「休要裝模作樣了!起來吧。」見鄭凜然站了起來,語氣稍稍放緩了道:「連你們都知道七月脾性如何,難道本尊還不知道了!本尊如此,自然有用意。凜然,本尊聽聞七月不時到王宮禁地私見平王,如要你擇一日尋七月套問此事,看她如何說辭。而後再來回稟。」
  
  「是!」
  
  鄭凜然答應之後,見鄭飛仙不再有別的交待,忙道告辭。
  
  走出去後,她不禁抹著額頭的冷汗。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師尊對七月已經起了疑心。
  
  七月私見平王之事,她其實早就聽說過。但她不覺得意外。原本七月就擁護平王,就是鄭王天籟公主、信侯凌落也都知道,七月根本就不支持廢除平王的事情。
  
  此事在鄭凜然看來,她不以為有什麼。因為她知道,七月不可能有什麼不軌企圖。但在鄭飛仙眼裡,卻未必如此認為了……
  
  然而鄭飛仙沒有說此事是好還是壞。
  
  她也難以定奪。
  
  鄭凜然思考的越多,越覺得事情不單純簡單。
  
  『師尊欲與左庶長成婚,又叫套問七月與平王的事情……師尊到底是疑心七月,還是疑心凌家對鄭國基業有不軌企圖?』
  
  鄭凜然卻不知道,在她走後。
  
  秋葉也被鄭飛仙叫了過去。
  
  秋葉被交待了在去過左庶長府後,尋七月問她與舞菲談論了些什麼。
  
  鄭飛仙的理由則是,想知道舞菲究竟是何等樣的人,是否在蠱惑七月。
  
  秋葉領命之後,才真正去了左庶長府。
  
  而此刻,在飛仙林的七月與舞菲,已經進行了多番嘗試。
  
  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舞菲有了越來越多的收穫。
  
  雖然還沒能夠辦到控制體內的魔鬼的目的,但對於魔鬼操縱的身體時的能量運作情況卻已整理了不少信息。
  
  當七月最後一層靈也在噴發的彩光中消逝之後,她收起妖劍,擦了把臉上的汗跡,靠坐在樹下。
  
  「這一趟又有什麼收穫?」
  
  舞菲並肩坐在七月身旁,笑著道:「姐姐,那魔鬼運用能量方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秘訣,確實是源自於精神上的區別。看來姐姐的分析確實不錯,只是我們如何能夠辦到,恐怕並不容易。」
  
  七月勸慰她道:「不必心急,畢竟已經有了方向。」
  
  舞菲「嗯」了聲,又問道:「姐姐是如何一下就猜到的呢?換做是我,就一定會糾纏與武功運用的奧秘方面,不知何時才能夠窺破關鍵了。」
  
  「倒不是我悟性過人。只是湊巧有所體會罷了。料想你也知道了,如今飛仙宗都在修煉神魂意志訣,原本修煉神魂意志訣之後,過往的天賦作用都被功法所融匯,身體的諸般能力都被極大幅度的提升,天賦已然沒有特殊作用了的。」
  
  「確實如此。」
  
  「可是,本門中,我,秋葉,小飛仙三人都與師尊般擁有癲狂天賦。經過與宗主師姐和三長老、及其它人高手的切磋比較發現,有癲狂天賦的我們,對戰交手時總好似比其它人要高明一些。依舊能夠進入癲狂的狀態,雖然能量沒有提升,但那時出手速度總會快上一些,殺傷力也總會高出一些。秋葉與小飛仙都是二重癲狂天賦,而我是三重,對戰交手時似乎就比她們出手更快了些許,雖然差異不大,但確實是快上些許的。」
  
  舞菲聞言不禁大覺驚奇。
  
  「莫非,姐姐是說,癲狂天賦如此的作用,正與我身體裡的魔鬼使用武功時的精神狀態契合?」
  
  「正是如此。聽你言道沒有發現能量流動經脈有何不同時,我就想到癲狂天賦的情形狀況。每每沉浸於癲狂天賦之中時,我的精神狀態就會有不少改變,近日探索中更發現,癲狂天賦狀態時,身體的經脈承受的能量明顯比平常多一些,動作反應與心中所想的配合更快。」
  
  七月說著,掏出錠銀子塞給舞菲,讓她手托銀兩,放於膝上。
  
  「妹妹運勁將銀兩拋起。」
  
  舞菲便依言而為。
  
  銀兩剛動,就被七月一把抓住。
  
  七月拽了根頭髮,比量了銀兩離開舞菲手掌心的距離。
  
  繼而又發動癲狂天賦,舞菲看著她整個人表情充滿戾氣,眸子透出濃烈的煞氣,看起來既駭人、又透出目空一切的張狂。
  
  舞菲再次運勁將銀兩拋起。
  
  銀兩剛動,又被七月一把抓住。
  
  七月拿捏著的那根頭髮在此比量。
  
  舞菲看的分明,七月進入癲狂天賦狀態後的反應速度確實快了,抓住銀兩時,銀兩離她手掌心的距離明顯短些。
  
  七月緩緩吐氣,脫離了癲狂天賦的精神狀態。
  
  「儘管今日看了多次,還是覺得姐姐進入癲狂天賦時的模樣全然變了個人。」
  
  七月不禁笑道:「嚇著你了?其實我自己對著鏡子時,也覺得變的不像自己了。」
  
  說罷,七月又回歸正題道:「我想,只要比較癲狂狀態與正常狀態的精神差異,一定能夠有所收穫。而妹妹體內魔鬼操縱時的威力差距極大,只要冷靜觀察思索,必然能夠更容易的找尋到差異,發現關鍵。」
  
  舞菲點頭答應了著,末了又道:「倘若果真能夠操縱了魔鬼,掌握了魔鬼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實在是姐姐的功勞,到時姐姐可實在窺破了武學的高深境界,對天下武修者的貢獻之巨,不尋常之極。」
  
  七月聽了,不禁笑道:「那也是妹妹的功勞了。再者,或許這等大本事本就為師尊和師丈所掌握了的。我們不過是步她們之後而已。」
  
  舞菲卻不甚在乎的道:「料想是如此。但他們並沒有傳於他人,又有何用呢?如果不是她們死而復生,如此重大的發現,結果也只是伴隨她們埋入塵土。雖然成就了她們的聲名,卻於神魂族整體沒有任何增益。她們能夠由此重大創造,本事讓人不能不敬佩,但若說貢獻,卻沒有什麼。」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4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三十九節 傲視天下 (十四)
  
  舞菲說罷,又疑惑道:「聽父親說,天靈劍他本有意傳給北靈派的衣缽傳人,畢竟算是考慮過傳承之事的。可是,姐姐過去難道從未聽貴師提起過麼?」
  
  七月不禁緩緩搖頭。
  
  「連秋葉也不似知曉絲毫。我想,那時候師尊受盡病痛折磨,清醒時少,自然是來不及傳承此事。」
  
  舞菲這才理解的點頭,想起耽擱了不少時候,便道:「姐姐,只怕該回去了吧?」
  
  「好。」
  
  兩人並肩步出飛仙林,走出樹林時,看見林外的水岸邊,渡船上端坐著個人。
  
  見到此人,兩人都覺意外。
  
  「父親!」
  
  「師丈。」
  
  七月抱拳作禮。
  
  李狂笑道:「師丈二字如今已然不能承待,今日我們父女就要離開鄭國了。」
  
  說著,招呼了兩人上船。
  
  「飛仙不能接受菲兒,言道,認菲兒為親生女兒則婚事作罷。」
  
  李狂說的輕描淡寫,但七月和舞菲卻都面現震驚之態。
  
  「父親……」舞菲只覺內心升起無邊愧疚,卻哽咽著不能做聲。
  
  李狂見狀微笑擺手道:「菲兒不必如此。更不要對為父說什麼你獨自離開的話,過去我們父女不能相認則罷,如今既然相認,豈有因此分開之理?飛仙脾氣如此,不能說服。只能等到將來尋個契機再說。我與飛仙如今不老不死,來日方長,無需急於眼前。雖不能夫妻之名攜手與共,然而心始終相守。而你非仙人之軀,他日能否修煉成仙道得不老不死尚且不能預料,為父自然要陪伴照料你的。」
  
  舞菲一時情緒翻騰湧動,難以言語。
  
  今日之前,她並不知道父親是什麼。但這一刻,她已經體會到了。
  
  她已然知道何謂父愛。
  
  為了她這個女兒,他可以放棄過去多少年的夙願,他可以與相愛的人分道揚鑣……
  
  「父親……」
  
  舞菲哽咽著,又叫了李狂一聲,比起上一聲呼喊,其中包含的情感讓七月都能夠聽出不同。李狂更知道,這兩聲父親比起驟然見到他在水岸的那聲、比起之前的那些,差別猶如天地。
  
  他知道,舞菲已經真正找到了他這個父親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心裡充盈了女兒對父親的那些充實的情感。
  
  「菲兒不要如此,今日離開之後,下一次你與七月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如今日般促膝長談。」
  
  舞菲聽了,忙匆匆的收拾了情緒,便拉著七月的手道:「姐姐,本以為此番還能陪姐姐喝酒,不料這就要道別了……」
  
  「且不要如此!」
  
  七月說著,又道:「我去尋師尊,一定讓師尊重新考慮此事!」
  
  說著,便已施展憑虛御風飛離穿上,就要去時,李狂叫住她道:「飛仙的性情不容勸說,你如果執意如此,不但於事無補,自己反而會受牽連。」
  
  「妹妹,一定不要這就走了,無論如何等我勸過師尊回來再說!」
  
  七月對李狂的勸阻不做理會,李狂見狀,不禁勸道:「你有此心,不負菲兒。但不要過於強求,需知此事本是我與飛仙之事,如何抉擇,飛仙自然比任何人更有抉擇的權力。」
  
  話沒說完時,七月已經飛走了。
  
  李狂不禁無奈搖頭,輕歎了口氣。
  
  舞菲覺得七月對李狂的態度有些奇怪,這時忙道:「父親,姐姐她這人有些不拘禮節,父親不要介懷……」
  
  李狂不禁失笑道:「菲兒誤會了。為父歎氣,是為她擔憂。只盼她果真聽進去了為父的勸阻,倘若太過強求,以飛仙個性,必然要罰她。」說罷,見舞菲有些擔心的望向七月飛走的方向,便又道:「再者,為父知道她心中的責怨。自然不指望她能對為父有什麼好態度。若不是她念著菲兒的情份,今日見了我,只怕一聲招呼都沒有的。」
  
  舞菲大惑不解的反問道:「姐姐為何責怨父親?」
  
  「因為步驚仙。」李狂說罷,笑道:「此事一言難盡。步驚仙當年在北靈山時,人人都以為為父對他絲毫不加以顏色不說,還尤其冷待。令其得了個北靈山乞兒的辱稱。七月與他感情深厚,自然會因此責怨為父。」
  
  「這……」舞菲不禁滿懷擔心,她實在不想自己的父親跟結義姐姐之間存在這種芥蒂。
  
  「呵呵,菲兒無需擔心。此事不過是誤會,不難解釋。為父料想七月今日無論如何都會質問為父,那時自能解釋。」
  
  「會嗎?」
  
  舞菲不知道李狂為何如此推斷。
  
  「過去她不問,因為為父是師丈,因為覺得為父長久在飛仙宗,不怕沒有機會。如今為父將走,她如何還能不問?」
  
  舞菲聽了,覺得是如此,不由放寬了些心。旋又擔心七月去尋鄭飛仙說的情況。
  
  話說七月徑直飛去鄭飛仙寢處,守門的弟子告知師尊在裡頭後,她就徑直進去。
  
  在鄭飛仙寢室外時,作禮道:「弟子七月,有事求見師尊。」
  
  「進來。」
  
  見到推門而入的七月時,鄭飛仙並不意外。
  
  鄭飛仙打量著七月那頭彩色的長髮、那對流動彩光的眼眸,還有那身彩蝶的衣裝。
  
  儘管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但每一次看見七月時,她總覺七月的形容已經不像是個凡人,反而像個碟妖、又或者是碟仙。
  
  當初收七月為徒的時候,鄭飛仙通過對七月眉目的觀察,就知道七月長大後必然會是一代佳人。若是太醜的弟子,縱然資質出眾,她也未必會收。因為她鄭飛仙本身就是集美麗與武功於一身,喜歡的弟子也必然是武功成就出眾並且美貌出眾的。
  
  如今七月的形容,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當初的預期。
  
  「何事?」
  
  鄭飛仙明知故問的說著。
  
  「弟子來是想請師尊重新計較與李狂婚事,弟子以為,師尊與李狂情意深厚,彼此用情極深,如果因為舞菲不能攜手與共,實在可惜。」
  
  鄭飛仙早料到七月來的可能,因此早就準備了言辭。
  
  這時候神情平淡的挑眉反問道:「這麼說,七月準備替為師殺了舞菲,以替為師挽救與李狂的情緣?」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4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節 傲視天下 (十五)
  
  一句話,讓七月意外的微微發愣。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鄭飛仙又道:「李狂對本尊無情,帶那孽種來鄭都。原本他大可以私下與那孽種相認,根本不必讓本尊知道,更不必帶那孽種來鄭都參加婚禮。如今他既已這麼做了,除非那孽種死了,否則,你難道還要勸本尊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嗎?」
  
  「師尊的顧慮弟子不是不明白,但弟子還是想請師尊能夠重新考慮。弟子自己覺得,許多事情過去的久了,回頭想時,都變的不怎麼重要了,那時候就會忍不住覺得,當初何必那麼在意。但有些事情,過去多久都不能夠釋懷,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遺憾吧。弟子不敢替師尊說,什麼事情才是師尊的遺憾,是舞菲在大婚盛典的存在,還是婚事就此作罷。這些只有師尊自己能夠定奪,弟子不敢力勸一定如何。但弟子看來,師尊與李狂能夠成婚,是天下許多人都期盼看到的事情,因此而作罷,弟子眼裡看來是莫大的遺憾……」
  
  「本尊從沒有遺憾!」
  
  鄭飛仙高聲喝喊罷了,又一副無所謂的淡淡然模樣望著七月。
  
  但這一刻,她心裡其實非常意外。原本她以為七月的性情,必定會糾纏著力勸,不顧她的憤怒。故而她才擬定了以殺舞菲作為阻擋七月糾纏勸阻的對策。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七月竟然能夠如此語氣平靜的,說出這樣一番讓人觸動的話來。
  
  既沒有提她與李狂的當年讓她聽不下去,也沒有忘記提醒她生前與李狂的未了之憾。
  
  觸動歸觸動,但她鄭飛仙豈能因為一個徒弟的勸阻就讓決定反覆。
  
  「此事不必再說,你既然說完了,無事就退下吧!本尊言出必行,從不喜反覆。」
  
  七月便輕身跪拜地上,道:「師尊自是言出必行,是以定不會中途改變成婚對象。」不等鄭飛仙瞪目發作,七月驟然運功,高聲呼喊道:「弟子七月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你——」
  
  鄭飛仙又驚又怒。
  
  七月這般運功呼喊,聲音不知道能夠傳開了多遠。用意用心,顯而易見。然而她言辭中沒有提及其它,讓她也不能發作。
  
  「哼……」鄭飛仙胸膛驟然起伏,又迅速平復。冷冷然道:「本尊倒真沒有想到,你的性情竟然變化如此之巨。只是你因為,如此能夠帶動宗裡眾人與你一起請命?那未免太過天真可笑!此事本尊早已決議,今日就算你再喊上一百聲,也絕沒有人會來陪你!」
  
  「弟子不信。因為弟子相信,天下人都期盼師尊與李狂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同門之中,大家對師尊的敬愛、孝心比之外人更多,必然加倍如此希望。如此事情上,縱然大家恐怕會被師尊處罰,為求師尊婚姻美滿,也都會心甘情願的受罰也要力圖為師尊盡一份真摯的孝心,故而,不會沒有人來。」
  
  「好——!」鄭飛仙拂袖端坐,自信滿滿的道:「那你就儘管喊,本尊今日就要看看,她們是來,還是不來!」
  
  「弟子七月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七月便再一次運功呼喊,神情冷靜的跪拜地上。
  
  鄭飛仙好似無動於衷的、帶著幾分嘲弄的看著。
  
  然而這一刻,她被觸動的感情,下意識的、禁不住的隱隱期盼著果真會有許多人來陪七月這般請命。這潛在的念頭真實存在,但鄭飛仙卻絕不讓自己去想,絕不承認自己內心存在這樣的期盼。
  
  「弟子七月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七月一遍、又一遍的運功呼喊著,沒有無人前來的失落,始終沉靜的面對鄭飛仙的目光。不畏懼,不退縮,不動搖。
  
  「哼!本尊說過,無論你今日叫上多少遍,也絕不會有人來陪你胡鬧!」
  
  七月運功呼喊的聲音,遠遠傳開。
  
  第一次呼喊的聲音就傳遍了飛仙宗,讓所有人都被驚動。
  
  甚至於鄭都,都到處響徹著她清亮的聲音。
  
  人們都東張西望的、迷惑猜測著。
  
  秋葉還沒有走到左庶長的府邸門口。
  
  聽見七月的聲音,初時有些錯愕。但聽到七月第二次呼喊的聲音響起時,她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沒有猶豫多久,便折身飛回去。
  
  『這傻丫頭!如此胡鬧,豈非讓師尊覺得你飛揚跋扈,與頂撞師尊何異?簡直是自討苦吃!如今師尊情緒正值糟糕時,一旦罪責,必然加倍利害……』
  
  秋葉急趕回宗。
  
  而在飛仙宗中的眾人聽見七月一遍遍的呼喊聲音時,但凡聽說鄭飛仙因為舞菲取消婚禮事情的,都漸漸明白、猜到了發生何事。
  
  小飛仙此刻還與春、夏、冬三季長老在一起,原本在議論婚事取消的事情。
  
  聽見七月的喊聲時,不由面面相窺。
  
  「武尊這是……」
  
  春季長老禁不住替七月擔心。
  
  一時間眾人都沒有說話,沒過多久,又聽見七月呼喊了第二聲、第三聲時,冬雪長老眼睛一亮,目光在其它人臉上巡走著,打破沉默做聲道:「看來武尊似想喚大家一起前去請求師尊重新考慮,你們以為……」
  
  冬雪故意拖長了聲音,不願意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謹慎小心,不當出頭鳥是其性情。
  
  冬季長老本與七月交情深厚些,雖然知道冬雪的小算盤,還是心甘情願的接了後半句話道:「我們不妨過去一趟,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師尊絕不可能放得下李狂,如此處置,也不過是礙於顏面。倘若眾人一起請求,興許能有轉機。」
  
  夏季長老卻顯得躊躇。
  
  「只怕如此會適得其反,倘若師尊動了真怒,如何收場?」
  
  冬雪長老這時才道出所想。
  
  「夏季長老未免過慮,師尊既能許七月如此接二連三的縱聲呼喊,又如何會對眾人動真怒?」
  
  小飛仙這時也接話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師尊的心意,我以為,即使當真因此遭受責罰,也當去這一趟。師尊對我們個個有恩,此事關係師尊終身幸福,未免師尊抱憾終生,現在武尊帶了頭,我們理當該努力爭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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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一節 傲視天下 (十六)
  
  眾人主意一致,便不再猶豫的齊往鄭飛仙寢處過去。
  
  飛仙宗中一些過去與七月交情好的,或曾得到她幫助的,在明白她這番呼喊的用意之後,也都決定過去陪她請命。
  
  她們雖然畏懼鄭飛仙的處罰,但覺得有武尊帶頭,縱然受罰也不會太過嚴重,為此咬牙拼一把,也是值得,更是應該。再不濟,人多些,也能減輕七月所受的懲處。
  
  飛仙林外的湖泊之上,李狂停了舟船。
  
  本在等著七月無功而返回來。
  
  不料卻聽見了她的呼喊聲音。
  
  舞菲不甚明白發生何時的望著父親。
  
  見他沒有做聲,便自己思考起來。
  
  知道七月喊了好幾聲時,她仍舊不太明白如此的目的。但卻知道,七月此刻一定是為了她父親與鄭飛仙的婚事而竭盡全力的勸阻。
  
  「父親,菲兒想去見飛仙武仙一面。姐姐為父親的事情如此努力,此事本因菲兒而起,若讓菲兒事不關己般袖手旁觀,實在做不到。無論有沒有用,菲兒都想為父親的事情盡一番努力。請父親准許。」
  
  李狂搖頭道:「菲兒如果去了,只會適得其反。七月此舉雖然出人意料,更讓人心中感動。但飛仙性情,絕不會因此更改主意……」
  
  「父親,有一句話菲兒不知該否說。菲兒固然不該言道父親的對錯,但菲兒覺得,飛仙武仙性情剛烈,素來在乎顏面。如今這般地步,縱然七月果真打動了她,她也難以改變決議。其它不說,作為女子,若就這樣改換主意,必然擔心旁人笑她根本離不得父親。」
  
  不等舞菲說下去,李狂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便作勢打住,而後沉吟片刻,才道:「為父明白菲兒的心意。為父是男人,此刻七月如此費心,菲兒也決意要設法努力挽回,為父理當與菲兒共進退。既然如此,我們父女就過去一趟,為父自然不會如飛仙般因為愛惜顏面而不願說些挽留的話。」
  
  舞菲不由歡喜的露出笑顏,幫著李狂操舟過岸,並不心急。
  
  而此時此刻,原本自信滿滿任由七月呼喊的鄭飛仙,心裡的自信已經開始動搖。
  
  神眼中,她清晰的看到,小飛仙、三長老都已經過來,飛仙宗中,還有許多弟子也都遠遠的朝這邊聚集。
  
  她知道,必須做些什麼,否則,不定真將有人附和七月。
  
  於是她揮袖。
  
  氣勁驟然將她寢室的牆壁、以及外頭走道、迴廊過去的七面牆壁全都撞倒。
  
  外頭的人,都能夠清楚的看見裡面的狀況。
  
  小飛仙與三長老一行,也因此鄭飛仙的反應,驟然止步。
  
  不敢動作的駐足看著,全吃不準鄭飛仙是否已經動怒。
  
  圍過來的弟子越來越多。
  
  都看見了被毀壞的牆壁裡頭,跪拜著呼喊的七月,還有神情冷峻,緊緊盯著七月的鄭飛仙。
  
  原本服侍七月的那個心腹,曾經得七月施財救治家人,後來還幾番接濟。那弟子本已視了七月為再生父母般尊敬,又羨慕敬服她的武功本事。來時打定主意,不顧一切也要陪七月跪請的。
  
  這時候因為鄭飛仙的反應,下意識的滿懷畏懼的、嚇的不能動彈。
  
  儘管不斷暗自打氣,還是邁不動雙腿。
  
  就在眾人都如此觀望情形的時候。
  
  秋葉回來了。
  
  看見狀況,她沒有太多的遲疑,就一步步走過一面又一面被鄭飛仙毀倒的牆壁,一直走到七月身旁,然後緩緩跪地,陪七月一起呼喊道:「弟子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秋葉一步步走進來時,鄭飛仙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憤怒。
  
  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無視她的威嚴,敢於走進來的人是她。
  
  或者說,鄭飛仙原本認為,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敢無視她的威嚴。
  
  她憤怒起身,邁步走到秋葉和七月面前,駐足。
  
  突然拂袖甩手。
  
  接連兩記耳光便抽在了七月與秋葉臉上。
  
  五指紅印,清晰顯現。
  
  「造反麼!」
  
  七月稍稍停頓,化解了鄭飛仙那讓人難受的掌勁之後,再一次呼喊出聲。
  
  「弟子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秋葉也沒有遲疑的齊聲呼喊。
  
  她在走進來之前,還有一絲遲疑,但從決定走進來開始,就已經決定奉陪七月到底。她本是個膽大妄為的人。如今有七月帶了頭,她心裡也知道鄭飛仙對李狂的情感,此刻自然不怕鄭飛仙激怒懲處。
  
  原本飛仙宗中,受過最多懲處的人就是她秋葉。
  
  鄭飛仙拂袖,又是一記耳光分別抽中七月與秋葉臉上。
  
  其它眾飛仙宗弟子,都在看著。
  
  原本事情也許就會如此劃上句號。
  
  如果再沒有人走出來的話。
  
  但一直服侍七月的那個女弟子,在秋葉走進去後,顫抖的雙腿就稍稍能夠控制了,當看見鄭飛仙抽打七月耳光時,她就更覺得自己必須在這時候走出去,陪七月。哪怕因此激怒鄭飛仙被打死,也算是回饋了七月對她的恩情。
  
  她本只是個後輩弟子,武功在飛仙宗裡也遠遠排不上號。所以才會成為服侍七月的人。
  
  旁人都是武功高明的心腹弟子服侍左右,七月的不是。
  
  她邁步一步時,就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包括鄭飛仙。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如她這樣,穿著粉、白相間的一個最低輩份弟子敢在這時候當出頭鳥。
  
  她是沒有資格走進去的,所以她走出幾步,就在斷壁外,跪倒。
  
  聲音儘管有些發抖,但十分響亮。
  
  「弟子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她喊出這句話後,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哆嗦著了。
  
  但沒有人覺得她膽怯,沒有人笑話她,相反,罕有人不為她的勇氣感到驚訝。
  
  此情此境,也讓一些與七月有私交的弟子躍躍欲出,卻猶自沒能夠完全戰勝對鄭飛仙的畏懼。
  
  春季長老在這時候走了出去,一步步走到裡頭,在秋葉身旁跪下。
  
  「弟子也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春季長老帶了頭,春季堂眾弟子便跪下了一群,緊接著,又跪下一群,然後,全都跪下了。齊聲呼喊著「弟子等都衷心希望師尊姻緣美滿!」
  
  冬雪見狀,知道鄭飛仙縱然再如何震怒,也不可能如何嚴厲的處罰了,便效仿了春季長老,跪地呼喊。
  
  冬季堂眾弟子見狀,無意外的全都跪倒呼喊起來。
  
  夏季長老見狀便也不再遲疑,帶了頭,引的夏季堂眾弟子也全都跪倒。
  
  剩下的,就只有歸屬鄭凜然的那些飛仙宗弟子,和一些在負責宗裡防衛、巡查,雜役等差事的弟子,見眾人都如此,這些人也都跪倒了地上,一起呼喊起來。
  
  這變化,早已讓鄭飛仙意外而震怒。
  
  但她內心,同時有一個不願承認的念頭在為這種場面的發生而歡喜。
  
  於是她雖然震怒,卻沒有真的做什麼。只是一副怒容綿綿的模樣,看著跪倒一地的眾人。
  
  出去了王宮的鄭凜然在這時候折返回來。
  
  見到場面如此時,她不禁愣呆。
  
  她也沒有料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是與她們一般跪下請命還是……不,此時此刻,學她們跪下了也沒有作用,縱然師尊心裡其實歡喜,表面也不會承認。必然會震怒眾人無視她的尊威,還不如表現對師尊的遵從,反而能顯現出與其它人的不同……神王又有叮囑,眼前正是不讓師尊與李狂言歸於好的時機……』
  
  鄭凜然打定了主意,當即怒聲呵斥著叫眾人全都起來。
  
  「你們都要造反嗎!師尊的決議,豈容你們如此這般的集眾逼迫更改!你們到底還有沒有心存對師尊的衷心,有沒有把師尊放在眼裡!」
  
  那些本歸屬她的弟子聽了,不由都站了起來。
  
  但歸屬四季堂的、以及些複雜宗裡雜役、巡守差事的弟子卻都沒有起身。
  
  冬季長老這時心中暗恨,猜到鄭凜然這般表現的盤算。
  
  『好你個凜然,大家如此齊心一致,本是為師尊考慮。你倒好,竟然借這等機會討好師尊,全不顧會令師尊改念處罰眾人之害!我冬雪真正是沒有想到你為了討好師尊竟然對同門如此沒有情義……』
  
  然而她怒歸怒,卻不忘迅速思索著如何說話。
  
  不料她剛要開口,七月已經做聲道:「宗主今日為何如此不明事理。大家如此這般,絕沒有一人是無視師尊威嚴而心存脅迫之念。師尊及大家不要說我七月說話直白。原本師尊與誰人成婚,對我們當弟子的而言,又有什麼區別了,又有什麼好處了?我們如此寧願被師尊責罰也要一致請命,誰不是心存對師尊的孝心,誰不是因為真心期望師尊婚姻美滿,無有遺憾。師姐卻如此說話,全然不能理解大家的心意,實在讓人不能置信。」
  
  「你——」鄭凜然沒想到七月嘴裡會蹦出這麼一番話,不由生氣道:「若是為師尊考慮,就該想到師尊的難處。縱然請求,也不該如眼前這般!傳了出去,旁人如何說、如何想?旁人只會以為,師尊連一干徒弟都管束不住了,只會以為你們在脅迫師尊!」
  
  七月還待再說時,鄭飛仙已經怒斥道:「七月你還不給本尊閉嘴!」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5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二節 傲視天下 (十七)
  
  鄭飛仙神情激怒,原本心中就有這番想法,被鄭凜然如此明明白白的點出,正覺得果然會讓別人如此以為,不由再按捺不住的就要發作時,突然一把聲音傳了過來,讓她不由自主的按捺了發作。
  
  「飛仙稍安勿躁——」
  
  李狂帶著舞菲,橫空飛落下來,逕直穿過一面面破毀的牆壁,駐足在鄭飛仙面前。
  
  舞菲感激的看了眼七月之後,就輕身在七月身旁跪下。
  
  鄭飛仙見狀,頗覺意外,更覺得疑惑。
  
  但表面,卻依舊冷淡的喝問道:「你把這孽種帶來做什麼?難道是來受死麼!」
  
  李狂無奈攤手道:「飛仙稍安勿躁,且聽菲兒說什麼。」
  
  「哼!本尊與這孽種有何話說。」
  
  鄭飛仙口中如此說,卻並沒有真做什麼。
  
  舞菲連磕三記響頭,才緩緩開口道:「菲兒自幼沒有了母親,一直是義母照料。更不知道父親是誰,不料如今能夠與父親相認,更不料還多了一位母親。菲兒早就聽說,北靈老人與武仙情深意厚的事情。因此父親說起即將成婚的事情時,菲兒就萬般請求能夠同來。菲兒心中,武仙是父親深愛的妻子,就是菲兒最親近的母親。可是菲兒沒有想到,因為我的突然到來,實現又未曾先只會母親一聲,以致母親覺得不被重視,這是菲兒的錯,在這裡,菲兒向母親磕頭請罪,希望母親能夠念在菲兒年幼無知,原諒這一次。」
  
  舞菲這番話,不要說眾人沒有想到,連李狂事先都沒有完全料到。
  
  不要說飛仙宗眾人聽了都禁不住同情而後暗自支持。
  
  連鄭飛仙也在驚訝中被觸動了情感,一時不能做聲。
  
  鄭飛仙本就知道李狂流浪時如何遇到的楓葉,楓葉是如何對待的李狂。故而當年才會視楓葉為必除的情敵。她除楓葉之心堅決,但不代表她心中不明白楓葉領人敬重的性情與為人。只是因為她原本就奉行,對敵人不能心慈手軟的現實之道,故而才堅定不移的要讓楓葉從李狂身邊消失。
  
  在她心中,一直知道不可能替代楓葉為李狂做過的種種。也一直覺得楓葉是個可敬又可憐的女人。但她是鄭飛仙,她清楚的知道,楓葉的可敬之處正是楓葉可憐的原因。鄭飛仙不會當一個可憐的女人,因此她只會把對楓葉的欣賞和憐憫放在心裡,絕不會掛在嘴上。
  
  在旁人看來,她鄭飛仙就好似冷血無情,不會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考慮。
  
  她鄭飛仙不是不懂他人內心所以才能夠冷酷,才能夠目的明確。在她看來,那樣的人不過是見山不是山的境界,而她鄭飛仙,是超了這種境界,達到見山還是山境界的人。
  
  因此她縱然理解他人的內心,理解他人的情感,也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與那些只是一味否認他人內心和情感的善、美,用自己的內心把所有人都塗抹成黑色看待,然後說根本沒有善、美,故而才能心狠手辣,堅定不移的那種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舞菲的母親二字,深深的觸動了她。
  
  她鄭飛仙生前最引以為憾的,就是沒能夠與李狂成婚,更沒有子嗣。
  
  她同樣渴望當母親,在她看來,越強大的人才越希望擁有自己的子女。否則所擁有的一切得不到最希望傳承的對象,意義就會大打折扣。
  
  舞菲固然不會是她求之不得當她女兒的人。
  
  但她若與李狂成婚,舞菲確確實實、理所當然的就是她的女兒。
  
  「你是什麼東西!休要對本尊胡亂稱謂。本尊與你父親的婚事已成歷史,於你何來什麼母女關係!如此胡亂喊叫,簡直恬不知恥!」
  
  鄭飛仙此刻心中其實已經動搖。
  
  但她知道,不能夠直白的表現出來。
  
  她是鄭飛仙,軟硬不吃,必須眾多弟子服從,必須有威嚴的鄭飛仙。
  
  如果此刻因為舞菲這番話觸動了情感,就改變了態度。旁人就會知道她鄭飛仙原來有弱點,將來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多少人,會效仿舞菲這種方式對付她。
  
  「武仙雖然如此說,但菲兒還是要稱武仙為母親。因為菲兒知道,武仙是父親不可能放下的、最深愛的愛人。因此,就絕不可能不是菲兒的母親。母親仍舊因為菲兒的不敬之罪動氣,本是理所當然,要處罰教訓菲兒也是理所當然。菲兒心甘情願、更由衷期望被母親教養。」
  
  鄭飛仙不由斜眼盯著舞菲,看似不屑一顧的鄙夷她一般。實則,心中更對舞菲刮目相看。
  
  李狂這時候終於開口了,也知道他必須開口。
  
  「飛仙,帶菲兒來鄭都的事情,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在此,正式賠罪。此刻,是我李狂懇求飛仙你原諒,同時也懇求你原諒菲兒年幼無知犯下的過錯。」
  
  鄭飛仙十分意外的忘了眼李狂,旋即又迅速變換臉色,假作冷笑不屑狀嘲諷道:「李狂還有求人的時候麼?天底下不是任何事情都不被你李狂放在眼裡,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你李狂落淚,不是任何東西失去都不會讓你李狂在意的麼?今日竟然也會求人!本尊在你眼裡算什麼,你李狂何必如此低三下四的懇求本尊,倘若把本尊放在眼裡,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李狂心中暗歎。早知道這麼說,鄭飛仙不會立即就軟了態度,必然會裝作滿不在乎的說出一番辱人的話。如果不是因為舞菲的緣故,他李狂確實不會回頭,更不會說這番話。因為他很清楚,即使成了婚,也會離開鄭國去神魂國,終究還是各自立場,成婚的事情,也不過有名無實罷了。
  
  「若是不在意,又豈能如此相求?」
  
  鄭凜然原本一直看著、聽著,這時候猜到鄭飛仙的心意,料想李狂這般開了口,鄭飛仙即使再如何怕人說道,如今顏面有了,台階有了,絕沒有不下台階的道理。
  
  便立即搶在所有人之前,作禮道:「弟子斗膽懇求師尊重新考慮婚事,師丈其心誠誠,感人肺腑,對師尊情意之深,催人淚下。顯然原本之錯只是思慮不周,懇請師尊網開一面,原諒師丈一回。」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5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三節 傲視天下 (十八)
  
  有了鄭凜然帶頭,其它人當即也齊聲附和著呼喊成一片。
  
  鄭飛仙本就等著此刻的場面,不再做作的淡淡然道:「既然你李狂都已開口相求,你們又都如此替他求情,成婚之事那就如原先準備的那般舉辦吧。」
  
  說罷,又冷冷然沖舞菲呵斥道:「至於你,哼,既是神魂國的人,除非願意棄暗投明來鄭國,否則,本尊與李狂成婚之後,你就立即滾出鄭國!若不然——休怪本尊手下無情!」
  
  鄭飛仙說罷,拂袖一揮,逕自出了寢室,去了裡殿。
  
  聽聞她改變主意,眾人無不歡喜。
  
  卻都不敢笑了出聲,唯恐又讓她激怒。
  
  七月這時才緩緩站起,扶著舞菲起來,笑道:「如今好了,你不必在覺得歉疚。」
  
  舞菲展顏微笑,一對眸子撲閃著清澈的光亮,全然沒有因為被鄭飛仙言語羞辱而介懷。
  
  「多虧了姐姐。」末了,又作禮謝過眾人道:「多虧諸位齊心一致。」最後又朝李狂道:「委屈父親了。」
  
  李狂不禁曬然失笑道:「本是我李狂多謝菲兒才是。」說罷,又道:「菲兒且與七月敘敘話,為父去尋你二娘。」
  
  說完就自顧走了。
  
  一眾人見事情如此告結,歡喜之餘又都暗自慶幸。鄭凜然及四長老恐眾人議論紛紛,傳道師尊耳中必然又是麻煩,一起讓眾人都散了。她們自己也都各自散去。
  
  秋葉拉在最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事情能夠這樣結束確實好的很,但你這妮子做事未免太沒有分寸,這樣的事情如果讓師尊激怒,就是廢除了你的武功,把你驅逐出宗也不奇怪。罷了,如今事情了結,我也不必去左庶長府了,先回去交待秋季堂眾弟子不許公然議論此事,以免自找麻煩。」
  
  說完邁步就要走時,突然又駐足扭頭,那頭黑髮便飛甩著拋起,只見她臉上的雙眸冷亮如星,神情份外嚴肅。
  
  「不要說我說話難聽。舞菲剛才對致謝時行的是神魂宗的禮,師尊今日肯改變主意可謂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話裡也說的明白。舞菲如果願意在鄭國,那師尊也就願意視她為女兒對待。如果還要回去神魂國,不消說,師尊與李狂他日仍舊彼此敵對。而跟我們,也是敵對。雖然大家都知道你們是結義交情,可是現在,還是不要走的太近比較好。舞菲不怕因此惹上麻煩,鄭國形勢複雜,七月會因此惹上麻煩。」
  
  秋葉說完,這一次才真的走了。
  
  舞菲聽了,心裡有些疙瘩,七月卻笑道:「別理她。就愛誇大其詞。走,靈恢復還需要些時間,現在啊,你放開了心胸,讓我帶你好好逛逛鄭都。上一回來時,匆匆忙忙,許多地方都沒有帶你去……」
  
  七月牽著舞菲邊走邊說,後者聽著,漸漸也拋開了無謂的憂慮,只高高興興的跟著走。
  
  話說李狂進了裡頭尋鄭飛仙。
  
  最後在花園裡找到。
  
  見到他來,鄭飛仙初時寒著臉,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李狂滿不在乎的走近了過去時,鄭飛仙臉上的寒霜也已經化了。
  
  她靜靜看著亭外的湖面,半晌,突然歎了口氣。
  
  「我也知道,今日是我的脾氣太大了些。驟聞舞菲的事情,就覺得你騙了我許多年。後來冷靜下來了,細心一想,假如你早知道那丫頭的事情,早就與她相認了。其實我也能想到,當初楓葉得知有身孕後,必然不顧一切、性命也不要的堅持生下來。照料她的,除了李夫人恐怕也沒有別人了。」
  
  李狂並不對此刻鄭飛仙顯露的一面感到意外。
  
  「今日那丫頭,突然稱我為母親。不知怎麼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細心想想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說起來,她跟我、跟飛仙宗也沒有什麼仇怨。倒也不必對她太過冷酷。只是,她如果還要追隨神魂意志,那就是飛仙宗的敵人,你知道我的性子,就算是我親生孩子死不悔改的要當飛仙宗的敵人,我也不會留情。」
  
  鄭飛仙說著,輕手將端著的酒杯丟進湖裡。
  
  「原本我就知道,你既然帶得那丫頭來鄭都,縱然成婚了,也必然要隨她去神魂國。在鄭國也好、楚國也好、神魂國也好,你都有可能讓他人為你做嫁衣,相反,在楚國和神魂國會比在鄭國謀國來的更容易。如此大好良機,你自然不會錯過。反正是要離開鄭國,成不成婚,將來不都是要拚殺。所以縱然我心裡其實不情願,也知道結果沒有什麼不同。你也知道的,偏偏今日卻那般放下顏面的求我。」
  
  李狂曬然失笑道:「對你捨棄些顏面也沒有什麼不能接受。誠如你所言,將來難免又是立場分明。但也未必如你想的那般不可調和,假如神魂國宗主之位他日果然被我謀得,那也就是完成了仙界交付的使命,神魂國與鄭國之間也就無需戰爭。如何還能再說是敵人?我原本想,到那時再成婚也無妨,但你那徒兒七月與菲兒如此竭盡全力,無非都是想看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且先成了婚,待平定了神魂國在攜手一起生活,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鄭飛仙的語氣不禁轉冷。
  
  「你總愛說些言不由衷的話。過去的天下,我鄭飛仙只要成就了武尊,就再無所求。自然能夠看開一切,如今知道仙界遠比人間高、比人間廣闊,更知道仙界之上還有仙界。區區人間武尊如何能夠被我鄭飛仙放在眼裡,目標自然是定的更高。而你,盤算的不過是從仙界內中打入,步步攀爬。說什麼並肩攜手的鬼話,那時候你我各有目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又難免彼此衝突,又再動手爭鬥。可真不知道會等上多少年……」
  
  鄭飛仙說著,拿起桌上的酒壺,直接對著壺嘴牛飲一通,十分愜意的甩手把空壺丟進湖裡。
  
  「還是這麼喝酒痛快,一樽樽的喝,實在囉嗦!」旋即又長聲道:「你也不必特意暗示提醒我,七月對我的孝心,我自然看在眼裡。只是這妮子難以管束,實如當年的我,飛仙宗中,如何能夠有兩個鄭飛仙!要麼是她乖巧服從於我,要麼是她有本事戰勝了我!」
  
  李狂本也知道她會有這番話,也不多糾纏此事。
  
  「飛仙宗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干涉。不過——」李狂說罷,聲音驟然轉低,沉聲道:「我看那鄭凜然十分不妥,看似恭順,但今日那般情景她猶自與眾為敵,只求討你歡喜。這等事情,本不該是她會做的。如此急功近利,得你歡心而失去眾人之心,若是你心腹左右如此倒不奇怪,但她可是宗主,本有縱觀全局之能。偏偏如此作為,只能是別有用心目的,就此推想,那她今日便是故意在挑撥你我關係,唯恐我們二人言歸於好。此人你必須在意,萬不要再拿她當作昔日的小女孩兒看待了。」
  
  「憑她的武功本事敢做什麼?未免杞人憂天。」鄭飛仙說罷,突然語氣嚴肅的質問道:「我問你,天靈你有否傳那步驚仙。」
  
  「原本自然無此打算。只是,藏著我破天時魂決武功的地魂被他所得,只怕天靈的秘密守不得多久了。」
  
  「若只是魂決武功,又有什麼干係。」
  
  「地魂的存放方式,本是天靈運用的體現。以他才智,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窺得門庭。一旦得以入門,以他自幼至今的諸般經歷,必然極快能夠運用天靈。」
  
  「這倒大有可能。那步驚仙自幼經歷大悲大苦,歷經磨難猶自能夠穩得住自己,如此心性本就是天靈所須。說來此子也確實不可思議,真正不敢相信他能創出神魂意志訣這般樣神妙的武功。」
  
  鄭飛仙的語氣裡絲毫不掩飾讚賞之態。末了,猶自歎息道:「當年若是我收了他到飛仙宗,那當多好……」旋即,突然又激怒的恨恨道:「說來說去都怪凜然那個蠢物!本尊當初為她安排了如此佳婿,為飛仙宗、為鄭國謀了如此般的人物,她竟——」
  
  「過去之事還何必多提。」
  
  李狂不由勸慰,卻激的鄭飛仙更惱怒。
  
  「如何不提!當初是她暗算步驚仙墜崖,偏偏又她下手又不乾淨利落,竟讓他沒死。如今呢?她又傻瓜一般私下與他廝混偷情,本尊多少次都恨不得一掌打的她半死,再告訴她左岸就是步驚仙,然後讓她自己去瘋、去傻,自生自滅!」
  
  鄭飛仙說著,突然有停住,恨恨道:「還是不提她了,提起就讓我生氣。」末了,突然換了副語氣問道:「大婚之後,你必然就要走。到底有什麼打算,今日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吧。你那些心思,其實我本也知道。」
  
  「說來也沒有什麼。只是以為,你我不必太過投入未來的戰事。仙界越是投入巨大而不能戰勝神魂國,我們才越能見到仙界更多的力量,異日神魂國平定時,才越顯現出你我的卓越不凡,功績赫赫。」
  
  鄭飛仙不耐煩的道:「囉嗦!仙界守護神到底有多少本事,過些時候待我與她戰過了便知。看那一群無用仙人,也知道那拉卡強不到哪裡去。」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6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四節 傲視天下 (十九)
  
  「也罷,你這人,素來不喜對敵人按捺觀察。但縱然如此,也大可等到仙界按捺不住的時候出手吧?」
  
  鄭飛仙淡淡然道:「你放心,這點耐性我還有,不至於壞了你的大計。但就怕妖鞭王不會那麼好說話,那女人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誰知道將來要做些什麼?」
  
  李狂知道鄭飛仙說這話的用意,當即笑笑,並不回答。
  
  知道他無心談論妖鞭王,鄭飛仙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風輕輕的吹,他們在花園中靜靜的並肩相依。
  
  一時間,都拋開了別的事情,什麼也不去多想,彷彿回到了過去——生前那段寧靜的時光之中……
  
  此刻在神魂意志國咕嚕仙林中的步驚仙,猶自端坐在咕嚕仙樹下,盤膝打坐,靜靜嘗試著從咕嚕仙處得知的、挖掘精神力量之法。
  
  他從最簡單的開始。
  
  以屏蔽視聽知覺的狀態,嘗試調動體內的能量流動。
  
  最初因為不知覺的雜念影響,並沒有收穫。
  
  伴隨嘗試的次數增多,他很快就成功的收起了雜念,不再分散注意力的內視觀察變化。
  
  如此一來,經脈果然變的更強韌、能夠承受的能量流動更多。然而距離理想所需,仍舊差的極遠。
  
  屏蔽視聽知覺所能提升的經脈流動能量增加不過區區,甚至不足百分之一。而且如此一來,戰鬥中根本沒有辦法與人動手。
  
  看不見、聽不見、感覺不到外界的事物。那與活死人何異?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最終換來的竟然是毫無收益的迷惑。
  
  視聽不可喪失,思維不可停止,感知不能沒有,一切的一切,正常又必須的那些,思來想去都是不能夠被丟棄的機能。
  
  『到底有什麼是負荷,而沒有被意識到的……』
  
  如咕嚕仙所言的比喻,他也曾經多次嘗試過。
  
  但他很快發現,咕嚕仙說的那些,的確顯著的效應。然而卻與實戰沒有任何助益,反倒有害。
  
  當視、聽時,屏蔽了其它的身體機能,確實能夠讓體內能量的流動便的強大許多。但當不需要視、聽,需要感知時,這種機能的屏蔽與開啟的過程,足夠讓一個高手把他刺上七八劍!
  
  『這其中,必然缺了些什麼。然而隱形記憶如何挖掘,卻始終不得要領,難道說隱形記憶的挖掘能夠起到天翻地覆的變化?算來,不當如此啊……莫非還是在控制與協調機能方面有所不察?』
  
  步驚仙一遍遍的嘗試,一遍遍的思索。
  
  林中的咕嚕花瓣,飄落一些,又一些,落在他發上、衣裳上,盤著的腿上。
  
  一條身穿散發朦朧藍光長裙的身影緩緩走到咕嚕仙樹下。
  
  兩顆正著翅膀的咕嚕仙果撲騰著巴掌大的小巧光翼飛落在她抬起的手掌之上。
  
  咧嘴笑著,卻都沒有發出聲響。
  
  拜星做著『乖……』的口型,分別親吻了它們一口,旋又注視了盤膝打坐的步驚仙一會,折身復又回去了。
  
  見到拜星一個人回來,劍聖王大便道:「宗主還在修煉?」
  
  「嗯。」
  
  劍聖王大不由皺眉道:「難道一直這麼等下去?那墮落者道,五天之內必須做出決定,否則就要殺了李夫人,此事干係重大,不可不讓宗主知道啊……」
  
  「再等兩三日吧,我看夫君含有如此拋開一切的只顧練功,料想此事關係重大。」
  
  劍聖王大不由恨恨道:「我說此事必定與那敖潘有關,但兩位夫人卻認為無關。如果是外頭的人,哪裡能夠知道李夫人如今身繫的不可替代的使命事情?在這時候抓了李夫人,還要脅割讓北陰城至舊周的大片土地,不是他還能有誰!」
  
  拜星不願與王大為此爭論。但她相信,敖潘所以離開神魂國,是因為相信了周武神,所抱的心思也只是勸她們不再與仙界為敵,以敖潘為人,斷然做不出這種事情。周武神也不會是會做這等事情的人。
  
  割讓土地是大事,宗主如果不主持,公投也不能進行。
  
  「設法在此期間發散了找尋李夫人的蹤跡,如果能夠在期限內救出李夫人那是最好不過。」
  
  劍聖王大無可奈何的點頭答應,皺著眉頭逕自離去。
  
  他知道幾乎沒有可能辦到。
  
  極北之地,李夫人不可思議的突然被擒。而咕嚕仙果回來說,當時眼前一花,李夫人就不見了。
  
  『舞菲劍聖說三日後就會歸來,還說到時會帶她父親一起,倒不如知會她此事,看能否在鄭國打探到什麼消息……』
  
  話說舞菲在飛仙宗住下,被七月帶著滿城的走動,做最多的事情自然是吃喝。
  
  但七月所推薦的那些美食美酒,讓舞菲根本不覺得新鮮。
  
  因為都是神魂國所產的咕嚕美食,還不如神魂國人製作的美味。
  
  唯獨例外的是在鄭王樓,吃了次舞菲許久沒有品嚐的真正動物烹製的食物。但過去她喜歡的那些,如今吃在嘴裡,也覺得索然無味。
  
  連七月吃了之後,也顯得胃口沒有平常好。
  
  「聽人說,咕嚕做的東西吃多了,對這些就不喜歡了。沒想到是真的。」
  
  舞菲聽了,不禁疑惑道:「怎麼?姐姐許久沒有吃過這種食物了?」
  
  「一來鄭國早就普遍了咕嚕食物,如今含有哪裡的飯店餐館用的不是咕嚕果烹製。二來,咕嚕所制的食物比這種便宜十倍不止,若不是你說那些咕嚕果做的還不如神魂國的美味可口,我哪裡捨得請你吃這些的?平常自然也不會。」
  
  舞菲聞言不禁失笑。
  
  付了帳,七月又帶舞菲到城外遊玩,走了一圈,舞菲突然問起道:「這附近哪裡有咕嚕果林麼?離開神魂國都兩日了,很想知道神魂國的消息。」
  
  七月笑道有,當即帶了她去。
  
  神魂國以咕嚕果傳訊的事情,七月不久前已經知道。
  
  當時紅豆突然對著咕嚕果林裡的咕嚕果說話,而那果子竟然不是直如平常般亂嚷嚷,這才讓七月知道。
  
  而紅豆也是在那時候,才終於學會了說話。不再是只會張嘴就「咕嚕咕嚕咕嚕……」的叫喊了。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6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五節 傲視天下 (二十)
  
  進了咕嚕林,七月便陪紅豆說話,讓舞菲獨自進了裡面,原本舞菲不在意讓她同入,但她自己覺得應該避嫌,見七月堅持,舞菲也就作罷。
  
  片刻,七月見舞菲慘白著臉色出來。
  
  七月不由驚疑的關問道:「怎麼了?」
  
  「義母、義母不知被什麼人給抓走了,神魂國如今正在散發了人手找尋線索……」
  
  「李夫人?」
  
  七月也不禁變色。
  
  「為何會抓李夫人?」
  
  「說是要求神魂國割讓北陰城及舊周的大片土地才肯放了義母,如今左岸在專心修煉,還不知道此事,拜月夫人認為萬不得已時寧可割讓了土地,也必須換回義母……」
  
  七月不禁詫異。
  
  「想不到神魂國竟然如此有情有義……」
  
  「那也不是的。倘若沒有別的道理,這樣的決定公投就不會通過,但如今義母肩負通過極北之地神秘黑光球查找可以證明神魂族歷史的信息使命,關係重大,故而才可能通過公投。」舞菲說罷了,神情有些慌亂的道:「我想立即回去告知父親此事,今日實在無心玩樂了。」
  
  「走!」
  
  七月牽著舞菲,一起踩著化成劍魂的紅豆,疾飛趕返飛仙宗。
  
  李狂與鄭飛仙近日都在後花園,一起聽說此事後,初時都顯得震怒。
  
  但片刻之後,李狂突然冷靜了下來。
  
  「菲兒不必擔心,為父已經知道有了十足把握。必然能夠及時救出李夫人,此事你不必慌張,也不可急切,父親自會盡快確定李夫人此刻的所在。屆時一同前去救人。」
  
  「父親當真有線索?」
  
  舞菲十分驚奇。
  
  「菲兒放心吧,此刻對菲兒說太多無益,突然讓你因關心之亂而魯莽行事,故而不能與你說太多。」
  
  七月與舞菲被打發了回去後,鄭飛仙便冷著臉道:「果然不愧是你的有情人,彷彿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本尊說她怎麼始終沒有消息了,原來是去做這種大事。屆時讓你李狂當英雄從她手中把李夫人『平安』救出,神魂國上下哪裡還不為此對你另眼相看,李狂之名,短短時日就能讓神魂國上下人人聽聞!」
  
  李狂失笑道:「倘若果真如此,那倒好了。就只怕飛仙誤會。飛仙不要忘了,北陰城原本是她族裡所建,如今她索回,只怕是為了拿那領地與周武神成功遊說出走的敖潘合作。看來她為仙界之餘,也有意重建家園。」
  
  鄭飛仙原本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故意說些吃醋的話罷了。
  
  「是嗎?她那一族,不是早就被黑狼族的部落屠殺殆盡了麼?」
  
  「據我所知,還是有些人逃到北地與鄭國、原魏國中央的荒蕪山嶺地帶。只怕她已經找到了族眾。」
  
  其實此節鄭飛仙本也知道。
  
  這時候仍舊故意道:「既然如此,你自然要幫助你的紅顏知己重建家園的……」
  
  「飛仙飛仙,我與她實在只是朋友,根本無有男女之情,你明明知道卻總對她如此介懷。實在讓人哭笑不得……此事,自然會思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出來。」
  
  話說當日舞菲與李狂一起回了鄭國。
  
  李夫人在極北之地的冰洞裡,突然被人帶走。
  
  而後便只覺得自己被人扛著橫空疾飛,沒多久,便落到山林地帶。
  
  那時李夫人雖然穴道依然受制,目不能視物、耳不能聽聲。
  
  但長年出入山林地帶的她卻敏銳的感覺到了山風。
  
  「你是何人?這裡是……是荒涼北嶺之中……」
  
  「呵,李夫人不愧是李夫人。只憑感覺和嗅覺就能分辨出所處的方位,不愧是走遍天下土地,深知地裡特色的人。」
  
  李夫人的穴道被解開一處,耳中能夠聽見聲音,眼睛也終於能夠看清了景物。
  
  也終於看清,把她擄來這裡的,是一個身穿貼身黑色皮裝的年輕貌美女子。
  
  「這是……原北陰城人的巡裝……你是北秦國人?」
  
  妖鞭王不禁大為讚賞的稱讚道:「實在太厲害了……我十五歲的時候本就死了,死後不久,北秦國就被黑狼族滅亡。北秦國人活著的都逃到了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不敢出去,李夫人竟然能認出北秦國人的服裝?」
  
  「北秦國人在這裡生活,我早就知道。他們在這裡的部落,曾經有數個人相助我挖掘過古遺跡。」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倒不能把你帶回部落裡了,否則,指不定曾經幫助過你的人,會私下把你放走了。」
  
  妖鞭王說著,抱住李夫人,逕直橫空飛移,片刻,落在險惡山峰之間的一面峭壁上的隱蔽石洞中。
  
  那石洞口被一塊大石遮擋,從峭壁對面的崖上也根本不能夠看見。也不知妖鞭王當初是如何知道的。
  
  「你也知道這隱仙人洞?」
  
  李夫人頗覺驚訝,當初她找這裡,全憑有地圖,又有光翼之能飛動,否則,真難以尋到。
  
  妖鞭王將她放在洞中的石床之上,含笑道:「我十歲那年修煉輕功武功,就已經不懼怕這種懸崖峭壁了。」
  
  「十歲……」
  
  李夫人十分驚訝。
  
  她雖然沒有修煉武功,但也不是對這些毫無所知。
  
  這種懸崖峭壁,縱然一般的憑虛御風也難以應付,只憑輕功征服,十分少有。更不要說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那是何等的武學奇才……
  
  「你……」李夫人絞盡腦汁的搜尋記憶中這樣的人。片刻,眼睛一亮,已經想到。「……你是妖鞭王?」
  
  「李夫人連這都知道?」
  
  「李狂年幼時的紅顏知己,當時一代武學奇才,十二歲便成了天下知名的年輕高手。那時候鄭飛仙尚且沒有什麼名聲,後來,是死在鄭飛仙手上。」
  
  妖鞭王「呵」的輕笑著道:「鄭飛仙……我是個不喜歡計較的人,但李夫人既然提起,順道一說,當年鄭飛仙可不是憑借真本事殺的我,湊巧在我中了蠱毒之際前來決鬥。她雖非有意,但確實勝之不武。」
  
  妖鞭王說罷了又微笑道:「李夫人在此稍帶,我去帶些吃喝的東西回來。」
  
  她一走,李夫人就嘗試著要展開光翼逃走,不料光翼竟然無論如何不能夠展開。
  
  『這……莫非是北靈派的封穴術?』
  
  李夫人心中驚疑,她知道天下只有北靈山的封穴絕技能夠完全阻斷人的經脈能量,卻有不會令人致命,但任何力量都別指望用處。也只有北靈山的封穴絕技才能夠讓她連光翼都伸展不開。
  
  李夫人打量著石洞,見還是過去來過時的模樣。
  
  只是顯然在近日曾被打掃過,無論石床、還是桌椅,都沒有灰塵,乾淨的很。
  
  她等沒多久,就見妖鞭王飛了回來。
  
  領著兩大袋水囊和一個大竹籃子。
  
  籃子打開後,李夫人看見裡面那些吃的食物時,不禁有些愣呆。
  
  「北秦國人……如今還在吃這些東西?」
  
  「如今……」妖鞭王的動作頓住片刻,片刻,又將籃子裡如樹根般的奇形怪狀的東西取出。「是始終。從仙界回來,見到他們後,知道他們在北秦國滅亡後,逃到這裡,一直都在吃這種軟樹根為食度日。荒涼北嶺這裡的情形李夫人知道,不要說果樹沒有多少,野獸蹤跡沒有,就是蟲蛇都難以見到。就算有,零零星星的,這麼多年來也早被吃完了。唯一的肉食那就是這裡面的其它蠻人部落了。但能夠讓北秦國人戰勝的蠻人部落早就消亡了,現在那些,彼此不能犯,吃人肉都是許久沒有過的奢望了。」
  
  妖鞭王說著,掰斷了一截軟樹根,遞給李夫人。
  
  後者接著,倒也不嫌惡的吃了起來。
  
  妖鞭王看著,不禁有些讚賞的道:「李夫人果然與眾不同,本來我還擔心你這個天下首富絕吃不下這種東西的。倒是小看了你。」
  
  「一個人在外面時,除了人肉,什麼沒有吃過,能活命就是了,哪裡計較的來那麼多。」
  
  李夫人說罷,便把那截軟樹根吃完了。
  
  軟樹根的內部構造有些像地瓜,但味道苦又澀,十分難以下嚥。她想到北秦國人的命運,也就隱約猜到妖鞭王要做什麼。
  
  「你想奪回北陰城,帶領北秦國人回去故地?」
  
  「當然。我身為北秦國公主,當年被秦國人寄予厚望,本以為能夠有一番作為,可惜,早早離世。如果當初不是托大而死在鄭飛仙手上,憑黑狼族如何可能滅得了北秦國!那些凡夫俗子,我只憑一己之力就能殺絕了!」
  
  「托大?」
  
  李夫人好奇的反問。
  
  「當時身中蠱毒,鄭飛仙來挑戰。她不知道我的情形,倘若說了出來,以她性情,應該也會改期再戰。只是我太托大,自信帶著蠱毒也能勝的過她。卻想不到,蠱毒影響不能運用天靈,只憑武功竟然還不是她的對手。」
  
  「天靈……」
  
  「呵,大概李夫人聽說過。李狂在仙界同我說起過,他後來將天靈挖掘成了更強大驚世的力量。但天靈之力,最初是我所創。」
  
  李夫人其實不知道天靈到底是什麼厲害的本事。
  
  她只是想起天靈劍,想起李狂其它不要,特意尋她索回天靈劍的事情。
tt9981 發表於 2012-3-29 16:46
第十六章 神王殿的刑徒 第四十六節 傲視天下 (二十一)
  
  「為何從來沒有聽李狂提起?」
  
  「他自然不能說。鄭飛仙對我最為介懷,提起一個死人,稱道一個死人的本領,那不是是說鄭飛仙當年勝之不武,那不是讓鄭飛仙激怒難平嗎?」
  
  「難道這北靈山的點穴之法……」
  
  「李狂說過,他把這變成了北靈山的武學。也是我當年所創。」
  
  妖鞭王說著,也拿了一截軟樹根吃了起來。
  
  李夫人一時不知道如何看待這個女人,只覺得她猶如是個怪胎。天靈如何厲害李夫人不知道,但能夠讓李狂十分在意,必然非同小可。孩童時候就能憑借輕功奔走於陡峭的懸崖之間,只是輕功的厲害,李夫人就聞所未聞。
  
  「只知道你姓妖,卻不知名何?如今這般,畢竟也是緣分,料想你也不怕相告。」
  
  「名……我自己都忘了。在北秦國,妖氏為王族姓氏,北秦國又尊鞭為兵器之首,妖鞭王之名不僅代表了北秦國,也讓我非常喜歡。所以原本的名字連我父母都不去叫,實在沒有提起的意義。」
  
  妖鞭王說罷,吃罷最後一口軟樹根。
  
  李夫人發現她吃的很少,妖鞭王笑道:「仙人是不需要吃飲的。而我吃些軟樹根,也只是為了想像北秦國人在這荒涼北嶺的艱辛。」
  
  妖鞭王說罷,自顧走到洞口,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李夫人見她似在練功,心知逃跑無望,便也只能躺倒在石床上,乘機讓身心放鬆休息,在極北之地她睡的實在太少,也總不捨得闔眼。
  
  『如此地方,恐怕神魂國人也找尋不到……』
  
  李夫人很快睡著。
  
  妖鞭王睜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覺意外。
  
  『不愧是經歷過諸多風浪的女人,這般時候還能如此迅速的適應環境。』
  
  李夫人睡醒的時候,天色已黑,不見妖鞭王在。
  
  挪步走到洞口,看著下頭的險峻,也是無可奈何。
  
  往日因為光翼而不在意的懸崖峭壁,這時候成了讓她禁足的絕境。
  
  石桌上擺著軟樹根和食水,不是先前掰斷過的,換了新鮮的。
  
  李夫人吃了些後,見妖鞭王回來了。
  
  「其實不必麻煩,軟樹根存放數日也還能食用,雖然味道不佳,卻勝在容易保存。」
  
  「昨日那些,我拿去給部落的孩子吃了,這些是今日親自挖回來的。雖然沒有其它可以招待,就只能讓你吃新鮮的。」
  
  李夫人不由覺得這妖鞭王對部族十分有心,竟肯親自動作做這種事情。
  
  「就算神魂國給了你們土地,又怎麼守護呢?而且沒有神魂大仙的力量幫助,那些土地上的咕嚕果也不會結起。其實如果要讓北秦國人衣食無憂,何不考慮成為神魂人?」
  
  「一個將被仙界滅亡的國家,能夠吸引誰?就算拋開仙界不提,只是鄭、楚的聯合,又有李狂與鄭飛仙坐鎮,神魂國就沒有能夠對抗的可能。」
  
  李夫人聽了,不禁暗生希望,淡淡然反問道:「假如李狂去了神魂國又如何?」
  
  「李狂會去神魂國?」妖鞭王也沒了一貫的平靜,只覺得難以置信的荒唐。
  
  「他與女兒相認,其女是我義女舞菲,舞楓葉所生,為了舞菲,李狂決定到神魂國。這並非虛言捏造,他與鄭飛仙成婚後就會去,想必不需要多久。」
  
  「楓葉……?」
  
  妖鞭王喃喃自語的念叨著這個名字的時候,神情也陷入了追憶。
  
  半晌,才從回到現實,微笑道:「原來楓葉為李狂生了一個女兒……那就真是很好的事情。他也是該格外愛惜。」
  
  「你認識楓葉?」
  
  李夫人頗覺意外,細心一想,又覺得並不奇怪。當年舞族本距離北陰城不太遠,而且這兩個人都與李狂相識的久,年幼時就曾見過倒也正常。
  
  「那當然了,小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常在一起。楓葉的資質差些,但練功非常勤奮,而且她人心地善良,最愛為別人考慮,心胸豁達,讓人欣賞喜歡之極。在仙界時,知道李狂為了鄭飛仙而間接害了楓葉,險些不能夠接受。鄭飛仙那女人除了武功之外,其它方面無一及得上楓葉十之一二。若不是與李狂廝殺半生,培養了太多生死之情,絕不可能跟楓葉比較。」
  
  妖鞭王自說罷了,沉吟片刻,微笑道:「如果李狂真去了神魂國,北秦國人倒可以考慮成為神魂國人。若果真是這樣,李夫人倒不必在這裡呆太久了。李狂知道你被擒,一定會猜到是我,也一定能夠找到這裡。」
  
  李夫人知道李狂對待舞菲的心思,也知道他對神魂國的心思。因此能夠肯定李狂一定會往神魂國。這時候就完全不把妖鞭王當作敵人看待了。她曾經聽李狂說過一句話『我李狂這一輩子,最信任,最不能夠忘記的朋友只有一個,妖鞭王。』
  
  妖鞭王原本的盤算這時候也確實改變,假如李狂去了神魂國,鄭、楚聯軍縱然有仙界和鄭飛仙,也未必能夠戰勝神魂國。
  
  「說起來,我曾聽李狂對他的三弟子十分稱道,這步驚仙,也就是如今神魂國宗主左岸是個何等樣的人?」
  
  「在我看來,左岸此人可用十六個字評價。『君子之骨,梟雄皮肉。聖者之愛,惡魔意志。』換言之,除卻不及李狂自私,較李狂兼愛,便是一模一樣的人。」
  
  「哦?」妖鞭王意外狀反問道:「那豈非是說神魂國有兩個李狂?」
  
  「不。李狂是李狂,左岸是左岸。」
  
  妖鞭王品味著這句話,猜測道:「這麼說來,你對左岸的評價超過了對李狂?」
  
  「那當然。李狂當年的神魂意志沒有讓我信服追隨,而左岸的神魂意志國讓我心甘情願的守護。何況,李狂連他自己都將走進神魂國。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李狂可不是為了左岸。」
  
  「不是左岸這樣的人,就沒有這樣的神魂意志國,也不會能夠讓舞菲無怨無悔的信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以李狂的性情就絕辦不到這些。他太自私。」
  
  「只怕李狂去了神魂國,不久之後神魂國的宗主就不是左岸了。」
  
  妖鞭王對李夫人如此推崇左岸頗覺不快,在她心中,世上最厲害的男人就是李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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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百合黨,不爽你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