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史上第一城鎮 作者: 筆筒 (連載中)

hobgnc 2011-7-17 08:28: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39109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01
第三十一章 危機緩解
               
    李遠和晁蓋回到莊子大廳,詢問了劉唐的去向。原來劉唐受吳用的吩咐,已經去安樂村請白日鼠白勝。

    過不多時,莊客領著吳用來了。李遠瞧見,長衫儒生,此教書匠真是誤人子弟,肯定又讓學生放假了,鄙視之極。吳用乍見李遠這個黃金搭檔,登時樂得開懷,喜不自禁,哈哈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可把李兄弟給盼來了!」

    「幸甚幸甚!」李遠笑道,「吳先生,您太不地道了,為人師表,應當要好生教書,不用特意過來的。」

    「哈哈,李兄弟來了,那書不教也罷!」

    「你們二人倒會說笑。「

    「咦,阮氏三兄呢?」

    吳用問了同樣的問題,晁蓋一陣唏噓,李遠又把來此躲避官府捉拿的事情簡單敘說一遍。

    「真是世事難料!」吳用嗟嘆道,「常言道,躲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般躲避不是辦法,須想個法子應付才是。」

    晁蓋道:「不用擔心,宋押司已在料理此事,不出數日,必有結果。」

    「宋押司?可是那被稱作及時雨的宋押司?」吳用奇道。

    「不就是他麼!」

    吳用撫掌笑道:「那此事可解了。」

    李遠見他拍手叫好的樣子,心中頗為感慨。人家單聽宋江名號就信心十足,而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跟晁蓋、宋江這夥人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想通這點,對日後自己如何打算,也有了些新計議。

    在大廳說了會兒話,晁蓋便在後院的葡萄樹底下襬了一桌。到傍晚時,劉唐帶著白勝從安樂村回來,總共五人,又喝酒喝到深夜方才醉酒散席。

    第二天,又是喝酒聊天,如此奢靡的生活,李遠不禁感嘆不已。他打小就生活在普通的工薪家庭,即便穿越到這個時代,頭幾天為了吃飽飯,也要一個人鼓搗半天,費許多周折。而如今……真是有錢人一天到晚大魚大肉,沒錢的百姓食不果腹,每個時代的貧富差距都如出一轍。

    過慣了苦日子,突然這般享受,還真不適應,李遠心裡犯賤想道。

    白勝只是安樂村的一名閒漢,聽眾人邀他加入劫取生辰綱的計劃,當下自感受寵若驚,想也不想就起誓答應了。與其一輩子在農村窮困潦倒,還不如壯起膽子幹一番大事業!

    而隨著日子將近,一個個摩拳擦掌,都顯得頗為興奮,十萬貫,就快要到手了。

    白勝在晁蓋莊上呆了兩三天便告辭離別。又過了四五日,李遠終日都在莊子裡打熬時間,閒來無事講點稀奇故事給劉唐和莊客們聽,時間倒也過得挺快。而伐木場那邊絲毫沒有動靜,正合李遠的心意。

    其實,李遠很想去吳用的書齋逛逛,欲對吳用的教課方法一探究竟。還想看看那些小朋友之乎者也的模樣,一定非常有意思。不過,晁蓋這人野蠻起來,不是一般霸道,你拿他一點點折也沒有。只要李遠踏出莊子半步,便立馬叫人抬回來,跟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似的。

    於是,李遠對他道:「保正,我只是出去走一會兒,其實沒這麼嚴重。就算是懷孕,也總得走走,寶寶才健康啊!」

    晁蓋道:「李兄弟,晁蓋不是怕事之人。被本村的人見著倒無大礙,唯恐被外人見著。如今宋押司那尚無消息,且等他一等,莫讓他難辦。走,劉唐,咱們喝酒去!」

    又喝酒,我都快吐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遠只能答應,人家也是為咱好不是。這時,一個莊客進來稟報導:「老爺,宋押司來了!」

    話音落下,宋江已風塵僕仆地從外面走來。等他很久了,晁蓋、李遠和劉唐連忙起來迎接。宋江唱了個喏,道:「事成矣!」

    「哦?太好了!」晁蓋和李遠大喜,「押司請坐下說話。」

    四人坐定,宋江說道:「此案是石碣村大保長親自上報,縣太爺本身也極為重視,所以小可也無法讓時大人改變心意。」

    「呃……」李遠一怔,頓時明白宋江先難後獲,讓自己記住他的恩德。

    果然,宋江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李兄弟大可放心,我已與朱仝雷橫二位都頭打點過,只是你先不要急著回石碣村,以免石碣村大保長又稟報縣太爺,再次點醒他緝捕你。待時間一長,案子耽擱久了自然就淡化了。」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除非縣太爺極力敦促,否則下面的人很容易不了了之。這種事情歷來屢見不鮮。

    不過朱仝和雷橫是緝拿案犯的都頭,押司只是一個管文書的小吏,而宋江卻能讓他們不再抓捕自己,這個關係網,實在駭人。不管怎樣事成了就好,事成了就好,李遠抱拳謝道:「多謝押司!」

    晁蓋也道:「有勞押司了。」

    「客氣!」宋江起身回禮道,「那宋某就告辭了!」

    「押司這便走了?」晁蓋急忙站起來勸道,「且在莊上吃杯酒再去也來得及。」

    李遠也道:「就是,茶都沒喝一口。」

    宋江推辭道:「俗事纏身,不便久留,哥哥與李兄弟莫再相勸,劉兄弟再會。」

    無奈,李遠等三人只好送宋江到門外。宋江的馬便綁在綠槐樹下,拱手道別後,扯了下馬韁,馬兒飛也似的朝鄆城奔逐而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李遠豈又不知宋江心思,逢場作戲罷了。

    危機緩解,李遠也開始盤算著回到伐木場去。這段時間本來就準備用來發展城鎮的,真是飛來橫禍。

    「你也要走?」

    李遠道:「嗯,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也該走了,這些日子有勞保正啦。」

    晁蓋道:「李兄弟,我等約定的日期將至,何不索性一起在莊上與阮氏三兄弟會合?」

    「正是,也省的來回跑動。」劉唐道。

    我也想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用做,吃吃喝喝,可時不我待呀!李遠說道:「謝謝保正和劉兄弟的好意,有點事情必須要我過去處理,實在抱歉。」

    「既如此,晁某也不強人所難。」晁蓋拍了拍李遠肩膀。

    當晚,晁蓋請吳用來,一同為李遠餞別。次日一早,李遠整好行裝,帶上乾糧,向破廟處走去。伐木場已建成,接下來就是伐木,蓋民宅。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03
第三十二章 手牽手,去散步
               
    傍晚,伐木場。

    撥開遮擋女農民和女步兵的灌木枝,趕了一天路途的李遠終於讓她們得以重見天日。換做從前,看見她們就想來一個擁吻,可是今天這個淫人居然不想。倘若美女們有意識,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砍柴!」

    撥云見日之後,這是他的第一句話。三個女農民立刻握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斧頭,咔咔咔的開始伐木。被官府通緝逼得跑到晁蓋那裡躲避,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他必須要儘量加快步伐,否則會影響以後的進度。

    原本農民一次攜帶木材量是10單位,但李遠在生產速度上加了一個屬性點,每次的木材攜帶量變成了11單位。

    可惜如同建造伐木場需要兩天時間一樣,伐木同樣很慢。

    三個農民分開行動,一人一棵樹,斧頭大起大落間,都顯得有些吃力。咔嚓聲響,大樹應聲而倒,嚇得叢林中飛鳥盡起。砍倒樹木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情才最麻煩的。

    女農民換了一件工具——鋸子,將樹木的枝葉全部鋸掉,再按比例把主幹鋸成一段一段。結果,到了下班回家,一個單位的木材也沒有增長。

    李遠早有心理準備,起碼今天給明天的工作做了準備。休息一晚,繼續奮戰。

    好在這次不再像前些日子屢屢受人打擾,兩天多的時間,終於湊齊1000木材,開始建造民宅。令李遠想罵人的是,建造民宅居然比伐木場要慢多了,單單是搞地基就搞了一天半,搞你妹的,遊戲而已,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不幸的事情總是接二連三,地基剛剛做好,天空忽然烏云密佈,頓時雷雨交加,系統傳來提示說,遊戲角色不可在雨中進行勞作。

    逼得李遠只好退回伐木場避雨。望著瓢潑大雨,聽著屋頂滴滴答答的聲音,李遠鬱悶的想吐血,到底是他在玩遊戲,還是遊戲在玩他?

    不過,如果做什麼都倒霉透頂會讓人絕望的。於是在兩天後晴朗的下午,系統叮的一聲,提示完民宅建成後,又提示道:「恭喜你,『一個月內不得與遊戲角色接觸』懲罰結束!」

    「……」

    本還在慶幸民宅建成的李遠,聽到後面一句,腦袋一懵,頓了三秒鐘後,突然蹦起爆發出一陣長嘯:「哈哈哈哈,我終於解放啦!來來來,趕快,趕快給哥哥抱一個!」

    「警告:主角與遊戲角色的接觸,絕對禁止撫摸、摟抱、接吻,否則將會受到嚴厲處罰!」

    「……」李遠急忙腳底剎車,羞憤道,「我是那種人嗎?你們在侮辱我人格,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無恥之事!一零一、一零二號,過來,我純潔地牽著你們,你們不純潔地牽著我,走,我們散步去!」

    儘管如此,李遠依然激動不已,隔壁的小美,我沒有你,照樣可以牽起女孩子的手,而且有兩個,不,是十個,你就妒忌吧!宅男的心理總是很容易滿足。

    不得不說,李遠是個專一的男人,時空相隔,對隔壁的小美依舊唸唸不忘。

    等手拉手牽著兩個女步兵回來,李遠索然無味地放下小手,發覺和女孩子牽手也就那嫩嫩滑滑的豆腐味,不知深入一步是什麼感覺?

    忘了說句,宅男也是男人。

    咔,咔,咔……

    三個女農民無疑最勞碌的,剛蓋好民宅又要伐木。李遠覺得自己應該以大局為重,於是坐在群芳之中,查看建造欄。

    民宅建成後,出現了糧倉、莊園、石礦場、鐵礦場,以及最重要的城鎮中心等諸多建築物圖標。暫且撇開其他建築,李遠瞄準了城鎮中心,需要的資源是:2000木材,鐵礦100,石頭100。

    就算累積了足夠的木材,鐵礦和石頭也即將告罄。

    長久以來,李遠倒是疏忽了其他資源,很明顯食物可以通過莊園獲取,但鐵礦和石頭怎麼得到?他怎麼知道哪裡有鐵礦,若真發現,還不給人搶了去。

    晚上,坐在空地之上,遙望深邃的星空,沒有月亮。如願以償地摸到小手,李遠又面臨著下一個問題,他很火,慾火渾身的火。難道要當著她們的面自己解決,然後炮射星空,讓躲在暗處偷看的月亮姐姐吃一精?

    他皮薄,也沒有那麼變態。

    近日來,食物補給地依舊是上回的那個村子。衙門的土兵們不再緝拿他,在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閒逛完全沒有問題。起初,李遠與十個女人的故事在附近各村子裡廣為流傳,常常作為人們的飯後談資。過了這麼多天,李遠始終沒有出現,人們為忙農務,哪裡還管這許多旮旯。

    就是一點讓李遠不舒服,這麼多天以來,在山裡穿的都是同一件衣裳,頭髮臉部也沒有好生梳洗一番,早已骯髒不堪。

    不知不覺,在山裡也過了十多天,總算蒐集足夠的木材。

    李遠準備回梁山報導,再不走就來不及與晁蓋等人匯合了。當年不知聽哪路神仙說,山中一日,世間一年。他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你,神仙糊弄人簡直沒天理。在山中一日,絕對比一個世紀還要來的漫長。

    屋外天光明媚,鳥兒動聽的啾啾聲清晰入耳。李遠把民宅設置為只限遊戲角色和主角使用,站在眾女面前,鄭重地和大家握手道別:「再見,我親愛的——」

    「老婆!」

    ……

    來破廟時,李遠繞道而來,同樣,這次他也要繞道回去。

    從基地出發的比較遲,回到梁山酒店時,天色已晚。小四和幾個酒保正在忙碌,清潔桌椅的衛生。乍見門口一晃,一個人影從門外晃了進來。

    只見那人頭髮凌亂,臉面、衣衫髒都兮兮的,小四不由喝道:「哪來的叫花子,這裡也是你能進來的麼?快給四爺我滾出——嗯?李遠?!」

    「去你的,我像叫花子嗎?」李遠回罵道,店裡沒有客人,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小四不屑道,「怎麼出去二十多日,便成這番模樣?」

    小四隻是一個酒保,對「生辰綱」這種機密是不清楚的,自然也不會過問去做什麼,那是規矩。

    李遠走進了店裡,夏天炎熱,一天到晚汗冒個不停,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幾個酒保慌忙捏鼻迴避。李遠兀自聞了聞:「是蠻臭的,咳……掌櫃的在不?」

    小四白了他一眼,強忍臭味道:「掌櫃的還沒回來。」

    沒回來,就是在山上。李遠點點腦袋,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頓時精神一振,舒服多了。等他吃完晚飯,朱貴恰好從山上喝酒回來。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08
第三十三章 離開梁山
               
    這段李遠不在的時間裡,朱貴還蠻想念他的。當他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在外堂聊天打屁的李遠,喜得連忙叫他去酒店後的水閣。

    踏著地板,咯噔咯噔作響,水閣外的蘆葦叢裡,魚跳蟲鳴,盛夏味道十足。

    小四把油燈點亮後,躬身退了出去。關上房門時,瞧了李遠一眼,沒想到這廝才來不久就成了朱頭領心腹,自己何時才能熬到頭?

    朱貴面皮紅潤,坐在他最是得意的太師椅上,笑咪咪道:「不錯,比我預料的快了幾天,一路辛苦了。」

    「只要這份辛苦能換來收穫,都是值得的。」李遠只能站著說話,但不久以後,就是朱貴在他面前說話。

    「哈哈……甚有道理!」朱貴笑道,「李遠呀李遠,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汗,我可不是斷背山,看來朱貴酒醉了。李遠咳道:「喜歡屬下的少女很多,朱頭領喜歡屬下實屬……嗯,正常。」

    「狗嘴吐不出象牙,竟拿我與娘們比較。」朱貴收斂笑容道,「可探到消息回來了?」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將近一個月時間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不知做何感想?李遠正聲道:「已經探到了,但事情有些棘手。」

    「此話怎講?」

    李遠道:「這次梁中書的十萬貫金珠寶貝是由一個喚作『青面獸楊志』的人押送的——」

    「誰?」朱貴表情一滯,忙確認道。

    「青面獸楊志!」

    「當真?」

    「朱頭領懷疑屬下的能力?」

    朱貴面色一僵,叱道:「多問一句不行麼?」

    叱完,朱貴緊皺眉頭,低垂著腦袋。

    「好吧,可以。」李遠這次回來覆命,並非慫恿朱貴等人去截取生辰綱,要不然他和晁蓋他們還劫什麼!他神情凝重的把以前吳用等人的話重複一遍道:「楊志乃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武藝十分了得。」

    「我豈能不知。」朱貴嘆道,「楊制使武藝如何,我們最是清楚。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唉,怎麼會是他,縱然我有心拿下這十萬貫金珠寶貝,怕是也無力去啃了。」

    「為甚?」李遠故意問道,你若會去啃,當初我還會把這消息告訴你們麼。

    朱貴搖了搖頭,沉寂一會兒道:「你明日上山便知道了。對了,他們可會經過梁山境內?」

    「不會。」

    「也罷,都無所謂了,你先下去休息,明日隨我上山。」朱貴擺了擺手,

    李遠站在桌旁一動不動,沒有離開的意思。

    「賴著不走怎麼的?」

    李遠認真道:「朱頭領似乎忘了一件事。」

    「何事?」

    「臨走前,您親口說的,論功行賞。」

    朱貴嗯了一聲,迷茫道:「我有說過麼?」

    「我賴著不走,你不會想賴賬吧?」李遠不爽道。

    「怎麼說話,本頭領像是說話不算數的人麼?」朱貴一臉尷尬道,「問題是我沒說過。」

    「那屬下告退!」李遠鄙視道。

    「站住!你也不能講的這麼明白是不?其實,非是我不給你獎賞,你要理解我的難處。近來我這酒店經營狀況一般,山寨也沒甚分紅給我,獎賞一事暫且記在冊上。待我宰了肥羊,再與你說。」

    「……」

    「好了,你走吧!」

    李遠走出水閣,嘴裡神叨叨地唸唸有詞,把朱貴鄙視的連他娘都不認得。不過,朱貴的反應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聽到楊志押送這個消息後,沒有話語權的他,注定無法得到十萬貫金珠寶貝。

    如今要做的就是立即結束這件事情,然後找個藉口離開梁山,前往東溪村和晁蓋、吳用等人匯合,謀劃生辰綱一事。至於為何如此大費周章,為的是將來。他在江湖上並沒有名聲,只能靠自己慢慢經營。

    第二天,梁山谷裡,聚義廳中。

    望著李遠,林沖等人又流露出一絲欣賞的目光,時隔近一個月,他終於回來了。唯獨王倫不舒服,只要比他帥,比他有學識,比他武功好,比他有才,他都嫉妒。只要他嫉妒的人,永遠別想爬上來,就算爬上去,也不會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見過各位頭領!」李遠拜道。

    眾人微微點頭,不料王倫卻綁著臉道:「李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呀?」

    「久?」李遠一愣,朱貴一愣,包括杜遷、宋萬也是一愣。這廝不問打探到消息沒有,反倒先責備自己,腦子沒進水吧,李遠暗暗不滿。

    李遠沉住氣道:「屬下不知大頭領意思,還請指教?」

    王倫哼道:「本頭領當年赴京趕考,似你這些路途,一去一回半月足矣。你卻花了二十多天,什麼飛毛腿,莫不是騙人的吧!」

    嫉妒,裸的嫉妒!在場的誰能不知啊。李遠心裡盛怒,不好反駁。不過,原本大頭領指責嘍囉並無不妥之處,可是林沖看好李遠,又討厭王倫,不由為他抱不平冷笑道:「再快又有何用,還不是成了落榜書生。」

    「你——」王倫最討厭別人諷刺他沒考上,「林沖,幫一個下人說話,你什麼意思?」

    哎呀,又來了,真是一對冤家!杜遷、宋萬和朱貴頭疼之極,連忙道:「大頭領,林頭領,正事要緊,為這些個生氣不值得。」

    然後對李遠道:「李遠,快些將探到的消息稟告給眾位頭領聽。」

    李遠面沉如水,心中頓然又怒又好笑,本來還想找個藉口暫時離開梁山,被王倫責備嘲笑一番,倒是成全了他。於是,收起笑容,淡然地把「探」回來的消息重新述說一遍,廳裡頓時傳來驚呼之聲。

    「楊志!」

    王倫本來就反對截取生辰綱,生怕朝廷追究,到時連這個山寨寨主都做不成。聽到這消息後,當場鬆了口氣,飯碗總算保住了。急忙借題發揮道:「我當初便說,此事幹係重大,不宜行動。如今獲悉乃是楊制使押運,且不論他武藝如何,就憑我們曾經相識一場,又怎能奪那寶貝,將他連累?若傳將出去,豈不被人笑話。」

    「這……是呀!」杜遷、宋萬也連連點頭,可當初誰知道是楊志帶隊。

    朱貴早便知道結果,則默然地坐在一旁,睨了眼李遠,彷彿在說: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吧!

    不過見李遠表情平靜如水,心中一動,隱隱升起一絲擔憂。

    同樣沉默不語的還有林沖。林沖上山前納投名狀的時候,和楊志幹過一架,兩個人倒有些惺惺相惜。所以,叫他去搶,他也不會去的,反正他對那些錢財根本不放在眼裡。

    事情既定,王倫心中得意,忽見李遠安靜不語,又想到剛才受林沖搪塞,不悅道:「李遠,你看起來似乎不開心啊?」

    「屬下不敢!」李遠強忍心中不滿,抱拳道。

    「不敢?我看你分明是對本頭領心懷不滿!」

    李遠深吸口氣,沒有答話。朱貴見狀,連忙起身說道:「大頭領,李遠絕無此意,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哼,看在朱頭領面上,且先饒你。再有下次,直接把你投入湖底餵魚!」王倫冷哼一聲,「散了吧!」

    說罷,從聚義廳後側偏門拂袖離去。杜遷、宋萬和朱貴相視一眼,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而林沖早已大踏步下了關隘,估摸是去練武了。李遠站在廳中央,望著王倫的背影,暗暗咬牙道:「王倫啊王倫,再過不久,我要讓你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朱貴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放在心上,走吧!」

    出了聚義廳,李遠望了眼屋頂的「義」字旌旗,不屑一笑。等和朱貴回到酒店後,說道:「朱頭領,和你說件事。」

    朱貴道:「說吧。」

    「我想離開梁山。」李遠輕輕說道。

    朱貴凜然一驚:「走?」

    「是的。」

    常年與人交道,在聚義廳中,朱貴就隱隱猜到李遠盛怒,可沒想到他會走。雖然只相處不長的時間,但每每兩人在一塊,明明是下級的李遠卻敢頂撞自己,欲與自己平起平坐。而這種頂撞,與常人又不同,著實耐人尋味。

    朱貴沉默了會兒,嘆息著挽留道:「希望你能三思,王頭領……並非有意針對你。」

    他說這話,連自己都不信。李遠搖搖頭道:「朱頭領,我當您是兄弟,才跟你說。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上是為了一張臉面,若臉面都無法保全,還有何意義。」

    「可你還曾記得我們的賭約?」

    「記得,時間還沒到,我會實現的。這陣子謝謝你的照顧!」

    朱貴聞罷,無言以對,默然地點點頭。

    「你若回來,朱某隨時歡迎!」

    「謝謝!」

    可朱貴又怎能知道,李遠離開梁山的目的?李遠在心裡笑了笑,我會回來的,到時就等著吃驚吧。而到那時,作為探子頭目的你,作為酒店老闆的你,我會大力支持你!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08
第三十四章 智取生辰綱(一)
               
    當天在酒店留了一日。朱貴綽號旱地忽律,擔任很重要的情報工作,說明是有能力的,卻一直享受不到相應的地位和權力。縱觀梁山歷史,他的排位都是末尾。

    梁山泊畔,酒店院外,李遠和朱貴駐足道別。小四和其他酒保,乃至梁山所有人都不知道,以為李遠又做任務去了。

    「你是個怪人。」朱貴坦言道,「我朱貴向來心狠手辣,被我迷翻的客人數不勝數。他們都怕我,可是你不怕。而我又搞不清楚,你為甚不怕我,我為什麼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怕你?」李遠好笑道。

    「是了,你便是這樣怪,我喜歡!」朱貴糾結地敲敲腦袋又嘆道,「唉,我閱人無數,卻是看不透你。」

    李遠哈哈笑道:「因為我是李遠。」

    「也罷,你有何打算?」

    「我要干一番大事業!」

    「……」

    「我說真的。」

    「我也沒說不信。」但朱貴的語氣明顯不信,他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賞你的。」

    「真的假的?」李遠還惦記著前天晚上,朱貴一副抵賴的模樣。

    「放肆,我堂堂梁山頭領之一,豈是說話不算數之人,叫你拿去就拿去,廢什麼話!」朱貴正色道。

    李遠咧嘴一笑,聳了聳肩膀卻掉頭就走。朱貴大怒,豈有此理,竟然不理我!卻見李遠背著他,很拽地揮揮手道:「多謝朱頭領,那錠銀子便算屬下孝敬您的,後會有期!」

    朱貴一愣,點了點頭:「保重!」

    李遠實在不想打擊他,準備去搶劫十萬貫的人,哪會在乎那錠銀子。假若到時朱貴和梁山那群人知道自己參與了這次行動,又會做何感想?王倫啊王倫,你到時給我記著,我就是睚眥必報的小人,等我回來你完蛋了!

    活在前世,不知體會趕路的艱辛,坐幾個小時的汽車、火車就大呼旅途勞累。可現在,他幾乎每天都在行走,就算號稱飛毛腿,肌肉總會勞損的。

    半途中,李遠去基地探了下情況,發現沒有異常,放心地離開了。為了不在晚上抵達東溪村,李遠這次加足了馬力。功夫不負有心人,黃昏時分,晁蓋的莊子終於近在眼前。

    此時夕暉如金,灑滿大地,莊子尚未閉戶。幾個莊客正嘻嘻哈哈閒聊著,忽見李遠身影,頓時欣喜若狂地叫道:「遠哥兒來了,遠哥兒來了!」

    李遠在晁蓋莊子期間,絕對是個受歡迎的主兒。且不說此人故事講得精彩,鬼點子多,最重要的是他為人坦誠,可不像許多江湖中人,在下人面前自命清高,狂傲的很。有啥好狂傲的,若真這般高高在上,還來投奔咱們的晁保正作甚?

    「各位兄弟別來無恙!」李遠笑著打了招呼,「晁保正在麼?」

    「在的在的,我這便去稟告保正!」

    一名莊客以此為榮,立馬飛奔進去,惹得旁人哈哈大笑。要知道,他平時對那些個好漢愛理不理,從來不曾這般熱情。

    李遠已是熟客,哪裡會傻站在外面等他出來回覆。當下抬起腳步,便走進門去,剩下的莊客也跟在後頭,仿若成了他的隨行保鏢一般。

    才走到前院,旁側呼啦啦傳來一陣暢笑。側頭望去,只見以托塔天王晁蓋為首,後面跟著智多星吳用、赤髮鬼劉唐、立地太歲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閻羅阮小七等五個好漢,大步向他走來。

    「哈哈,李兄弟,正好正好,就差你一個,恭候多時!」晁蓋爽朗之聲最先響起。

    李遠急忙快步上前,舉拳笑道:「大家……好久不見哈!」

    「李遠,這陣子你小子跑哪去了,藏了十個美人也不與我們說!」阮小七跑上來,抱住了李遠的肩膀。

    似阮小七這種性情,你和他不好,他就拿話頂你,不給你臉色看;他若變了主意,那就是熱情似火,真個叫李遠受不了。

    李遠故意抱怨道:「還好意思說,那天我受村民包圍,都不見你們三兄弟回來替我解圍!」

    阮小五道:「這可怨不得我們,我們也是回去後才聽說的。」

    眾人哈哈大笑。阮氏三兄弟前天便到東溪村,來時聽晁蓋說明,才知道李遠的近況,過得並不平靜。阮小二問道:「那日一別,遠哥兒你不是要去鄆城麼,怎的會先我們回到村裡?」

    事情的前前後後,委實波瀾起伏,包括自己曾是梁山山賊,李遠還在猶豫要不要公佈於眾。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覺得現在不是最佳時機,嘆道:「那天去城裡辦完事情,懶得趕路便乘船回去了。誰知到了石竭村,發現我家院外圍滿了鄉民,才知道我那十個啞女已被發現。不得已,只好被迫離開石碣村,沒來得及和你們知會一聲。」

    「真不知那些婆娘你是哪弄來的。」阮小七嘟囔道。

    其實,最先發現女農民和女步兵的是吳用。吳用機智過人,並非是個多嘴舌。而今發生一系列事情,李遠即便受到官府緝捕也不願透露實情,足見此事對李遠來說,要麼是見不得人的秘密,要麼是不得不隱忍的苦衷。無論哪點,說破就太不解風情了。

    念及此處,吳用呵呵笑道:「人無礙便好。今日難得各位好漢齊聚一堂,過去的不愉快之事便拋諸腦後吧!」

    「吳先生言之有理,各位請!」晁蓋笑道。

    眾人紛紛一笑,隨晁蓋入了後屋食用晚宴,莊客們進進出出,極為忙碌。既然人員到齊,當晚眾人只沾了少許的酒,聚在裡屋秘密商議截取生辰綱的計劃。

    生辰綱,只要獲得那十萬貫財富,這輩子生活無憂了!惟獨李遠,錢財能得到自然最好,得不到……那怎麼行,好不容易挨到這天,錢是怎麼能不要,有那些錢可以做很多事情。

    只要乾了這一票,那自己的城鎮中心就能蓋到梁山上了,李遠心想著。

    圍在桌旁,七人神情肅穆。晁蓋乾咳一聲,道:「吳先生,李兄弟,除了白勝在安樂村等候,其他人等皆已到齊,我等該如何行事,還請賜教!」

    吳用微微一笑道:「李兄弟,依你之意,我們何時出發?」

    李遠也不推辭,直接道:「算算時日,梁中書那批不義之財也快到黃泥崗,以防萬一,我覺得明日便可出發。」

    吳用點了點頭道:「小生也是這個意思,明日趕往安樂村與白勝匯合。不知晁保正東西是否備齊了?」

    「嗯,吳先生放心,東西已經全部備齊。」晁蓋道。

    「這就好,明日寅時,如此如此……」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09
第三十五章 智取生辰綱(二)
               

    次日寅時,公雞尚在睡夢中,李遠、晁蓋等七人已經做好行商的裝扮,推著七輛江州車兒離開了東溪村。車裡滿載棗子,一路晃晃悠悠朝安樂村行駛而去。停停歇歇,到了晌午時分,七人才到達安樂村。

    此時也不知白勝是否在村裡,吳用抓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環顧四週一眼,只見不遠處有家客店,說道:「前方有家客店,我們可去那歇息。」

    「好!」

    眾人大半夜起床趕路,早已飢腸轆轆,疲憊不堪,當下歡喜地推著車子進了那客店。

    那客店門頭上懸著一塊木色牌匾,上面書寫著四個黑漆隸書「王家客店」。安樂村是交通要沖,許多南來北往的行人一般都會在這裡稍作停留。這時候正值用餐高峰期,店裡客人如織,店小二忙的不可開交,相當熱鬧。

    店裡小二見李遠等人推著車子,便引他們把車子推到客店後院。院子裡滿滿噹噹,已經停了好些車子,有江州車,馬車等等,有專人照看著。

    停好車子後,眾人來到客店大堂。最近鄆城盜賊猖獗,知縣查的厲害,但凡住店的都要登記在冊。櫃檯裡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提著毛筆問道:「客人住店嗎?」

    晁蓋摘下竹笠,扇著風道:「住店。」

    那男子看了眼晁蓋,微微一愣,暗道:這人不是東溪村的托塔天王晁保正麼,怎會這身打扮來到此間?想罷,把疑問埋在心裡,繼續道:「客人高姓?」

    晁蓋剛要答,吳用搶先說道:「我等姓王,從濠州來販棗子的。」

    「哦……」那男子心中生疑,照吳用說的記在簿子上。

    李遠瞧見,心裡好笑,就是這時候留下蛛絲馬跡的。既然留下破綻,李遠自然不想糾正,他要的就是等官府來捉拿晁蓋他們。只有這樣,大家才會被逼上梁山,自己才能成為梁山的掌權者之一。

    想想,挺邪惡的,但有什麼辦法,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真的沒幹壞事。

    吃過午飯,天氣酷熱異常,眾人正要上樓歇息一番,客店外又來了一群客人。只聽一個大咧咧說道:「一十,快點,他娘的,這天熱死我了!」

    說話的那人二十歲初頭,也似李遠他們一般裝扮。

    「一十?」李遠一怔,這個聲音好是熟悉。

    又聽另一個道:「一萬,不許口吐髒話。」

    「是,二師……二哥!」

    一十,一萬,二師……兄?李遠心頭咯噔一下,怪不得如此耳熟,這些人不就是破廟裡那群劫富濟貧,還聲稱要找自己的臭道士嗎?當時聽說,是往壽張縣去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李兄弟!」吳用見李遠停了下來,也把視線瞄向一十、一萬等人,低聲問道,「你認識他們?」

    李遠微微點頭道:「上樓說話。」

    眾人跟著店小二進了客房,掩上房門坐下後,吳用小聲道:「李兄弟,方才小生見你看那幾個行商人,他們是誰?」

    大事在即,不得不小心謹慎。

    李遠也壓低聲音道:「你們還記得當時雷橫雷都頭說,咱們鄆城來了伙在夜間犯案的竊賊麼?」

    「嗯,那伙竊賊只盜奸商貪官,干的是劫富濟貧的好事。」阮小七道。

    「那又怎的?」眾人問道。

    吳用眉頭一展道:「言下之意,那些住店的行商人就是那群俠義之士?」

    「不錯。」李遠道。

    眾人也都大吃一驚,晁蓋嘆道:「沒想到能在此相遇,可惜不合時宜,無法結識。不過,他們來這作甚?」

    阮小七嗤笑道:「怕是哪個為富不仁的傢伙又要遭殃了。」

    「非也。」吳用卻眉頭緊鎖道,「此前小生專來安樂村與黃泥崗查探風土,安樂村百姓較其他村落相對富足,可論大富大貴之人卻是也無。」

    晁蓋一怔,忙問道:「吳先生意思是?」

    「你是說,他們也是來劫那生辰綱的?」李遠眉間一跳,怪不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一個月裡在鄆城犯案,原來是奔生辰綱來的。

    吳用不無擔憂地點了點頭。眾人又是一驚,劉唐狠道:「以防不備,要不我等先下手為強,將他們……」

    他在脖子上做了個抹掉的動作。李遠得見,差點暈倒,怎麼跟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混在一塊了,好歹對方也是正義的一方不是。正要否決,就聽吳用說道:「切不可輕舉妄動,待我觀察觀察再做決定。」

    「如何觀察?」晁蓋急道。

    吳用揮揮手,將眾人湊在一塊,細聲道:「我等兵分三路,一人打探那十萬貫金珠寶貝的行蹤,一人監視那些豪俠,其他人等於安樂村附近販賣棗子。在那十萬貫金珠寶貝到來之前,那些人若是離去,則說明他們意不在寶貝之上。」

    「倘若寶貝來了,他們也才出發……」

    「依劉兄弟之言,先下手為強!」

    吳用的眼裡噴出熊熊烈火,李遠只覺空氣溫度陡然升高。想不到啊想不到,看似文弱書生,也是個殺伐果斷的傢伙。可是,為什麼他當先想到的是與人合作,卻不是斬草除根?

    「老天爺,我是不是太善良了?」李遠委屈地想道。

    下午,劉唐被派出去打探楊志那行人的行蹤,阮小二處事比較謹慎,則派去監視那群臭道士。其他人全都推著車子,在安樂村裡販賣棗子,同時悄悄聯繫白勝,囑咐他一些相關事宜,尤其是蒙汗藥,藥性一定要足。

    蒙汗藥?李遠覺得這東西新鮮,前世在公共廁所的蹲坑裡老是看見,迷藥,後面跟著一組電話號碼。當然,除了迷藥,還有春』藥呀,警棍啊等等作案工具。當時作為一個遵守法紀的好公民,自然不會接觸這些東西。但現在他好奇心大起,便央白勝幫他帶些來。

    白勝見李遠也是眾人中帶頭的一個,點頭如搗蒜地答應了。

    阮小二監視了一天,那群臭道士沒有絲毫動靜。但在第二天一大清早,那群臭道士就退房離開了安樂村,望另一村子走去。眾人大鬆口氣,看來他們只是在此住宿一晚,是自己多心了。

    當天夜裡,李遠睡得正香時,房門突然傳來輕微的敲門聲。同房的阮氏三兄弟聞聲頓從床上跳起,輕步走到門邊問道:「誰?」

    「我!」

    是劉唐的聲音,阮小七連忙把門打開,只見劉唐碩大的腦袋探進房間,低聲說道:「羊到了!」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10
第三十六章 智取生辰綱(三)


    羊到了!

    一句短小而精悍的話語,立刻把李遠等人的睡意完全打消。三阮相視一眼,恨不得歡欣地跳起來,把地板捅破一個窟窿。

    等待了多少個春秋,守候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爹娘把我養這麼大,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天麼?

    手腳麻利地整理一下,出的房門時,晁蓋和吳用已經打點好了。

    夏日炎炎,大多數的行腳客人都在早上天氣微涼的時候趕路。所以,李遠一行七人天未亮就整裝待發,店裡的小二非但不覺得奇怪,反而認為這才常人所做的事情。

    潛入安樂村,吩咐白勝依計行事後,七人朝黃泥崗迤邐前行。到了黃泥崗底下,眾人抬頭一望,乖乖,山路崎嶇,是人爬的嗎?

    當然,唯有李遠蹦出這個想法。十萬貫就要出現,那幫粗魯的傢伙豈會在意這段山路,就是扛也會把江州車兒扛上去。

    「嘿喲……嘿喲……頂天立地好男兒,把那山崗跨喲……」

    眾人一路哼著調調,有點像挑山夫的感覺,但聽慣了現代曲目的李遠,直叫受不了。

    「遠哥兒,要不你哼一曲聽聽。」阮小七笑道。

    李遠推著車走上坡路,已經大氣喘喘,哪還有力氣唱歌,說道:「這時候不能大聲說話,要保持呼吸均衡。」

    「啥意思?」

    「說了你們也不懂。」

    「那你唱一曲唄!」「就是,大夥兒難得有此雅興,李兄弟,來吧!」「八成是吃癟了,哈哈……」

    李遠在樹蔭底下停下車子,惱羞成怒道:「想用激將法激我?」然後底氣一洩,「你們成功了……」

    爬了這麼久,太陽早已掛在山頭,火辣辣地照射著大地。眾人汗流浹背,也都停了下來哈哈大笑。李遠深吸幾口氣,調音調了一番:「哆——,嗯哼,哆——唻——咪——嘩——嗦——啦哂!」

    「什麼破歌,比雞叫還難聽。」

    「我這是在試音,沒見識。」李遠扯了扯嗓子,「喲……大山的子孫喲.……愛太陽嘍,太陽那個愛著喲,山裡的人喲……喲,喲喲,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水路九連環……」

    「呃……」眾人一臉苦相,連忙摀住耳朵。

    「喂,很難聽嗎?」李遠就奇了怪了,如此天籟之聲,他們竟然把耳朵捂起來。

    晁蓋趕忙沖大夥兒正緊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上路吧!」

    「好嘞,走嘍!」

    推著車子,往坡頂爬去。李遠暗罵不已,難得獻歌一首,竟然這副模樣,有這麼難聽嗎?氣死人了。早知道不唱美聲,唱通俗,一定讓他們鼓掌叫好。

    好不容易到了吳用查探好的設伏地點,眾人將車子停靠路邊,都坐在松樹林下猛灌清水。那水本是清涼之極,在壺中一放,都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熱。

    眾人看下天時,不見一絲云彩,大地更是熱氣蒸人。劉唐不停地扇著竹笠道:「勞什子天,可把人熱死!」

    「待取宰了那羊,啥都值得。」阮小五道。

    晁蓋四野裡望瞭望,低聲道:「小心說話。」

    「呵呵,無妨。」吳用笑道,「楊志等人曉行夜住,要爬上這山崗,還得半個時辰。」

    阮小二道:「我等卻是來早了。」

    李遠聽了,忽地想起前世總是幻想,中五百萬彩票後要做什麼,買車還是買房?現在十萬貫,可比五百萬還要多得多,而且不再是幻想,馬上就要實現了。

    反正時間有餘,權當緩衝氣氛,李遠嘿嘿笑道:「不知各位取了這些寶貝以後,有何打算?」

    「啥打算,回石碣村唄!」阮小七理所當然道。

    「……」李遠白了他一眼,「我意思是準備用這些錢財做什麼。」

    眾人聞言,頓時來了勁。阮小七平時最是活潑,立馬道:「原來是這個,等我拿了那些錢財,再也不打漁了,回去後立馬找個婆娘來,也省的老娘整日嘮叨。」

    「要不咋們哥倆一起得了。」阮小五接過話道,「我回去便給村口的二丫下聘去。」

    「人家二丫又不喜歡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

    「哈哈哈……」

    這幫傢伙,果然蠻橫不講理。

    阮氏三兄弟中,只有阮小二成家,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是單身漢。其實單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後面沒有「貴族」兩字。但這事成後,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單身貴族。

    吳用覺得有意思,笑問道:「二郎,你呢?」

    「我?」阮小二想了想,「還沒想好。」

    眾人哂笑不已,又把視線齊刷刷地瞄向劉唐,劉唐頓時著了慌,撓了撓頭道:「要不做點買賣?」

    「倒也不錯。」李遠笑道,「不知晁保正和吳先生是如何打算的?」

    晁蓋沉吟片刻,其實以他的身家,就算沒有這些錢,一輩子都能過的無憂無慮。頓了頓說道:「這話可難住我了,還是吳先生說吧!」

    吳用望著遙遠的山嶺,雙目放光道:「小生十載寒窗,卻未能榜上有名,實屬今生遺憾。所以,有了這些盤纏,我必辭去學究,再次赴京趕考!」

    「先生好志向!」眾人聽罷,紛紛讚道。

    其他人的夢想都好實現,你的恐怕難咯!李遠心想道,抬起頭時,卻見吳用望著自己笑道:「李兄弟卻要作甚?」

    「我?」李遠賤笑道,「簡單,老婆娶兩個,一個白天睡,一個晚上睡;房子買兩座,一個自己住,一個給豬住;寶馬買兩匹,一匹用來騎,一匹用來遛……」

    「……」

    眾人面面相覷,無語之極。

    ……

    說說笑笑,時間很快便過,白勝也推著兩桶白酒來了,按計策行事,他得獨自再往坡上一點等候。又過不久,正值太陽當頭,眾人等的胸口發悶時,忽然山下傳來幾個叫聲,眾人心中一動,急忙貓在叢林間,緊張、期待地望著坡下。

    果然,只見山下一行十五人,其中十一個都做腳伕打扮,各挑著一擔東西。還有個年紀較老,客商似的老爺,身後跟著兩個伴當。而為首的一人,戴著頂涼笠兒,穿著件青紗衫子,跨口腰刀,手上還提著一把朴刀和一根籐條,一路喝喝罵罵走上坡來。

    李遠兩眼一亮:青面獸楊志!

    眾人激動了,來了,終於來了!

    不多時,在李遠等人下方不遠的地方,那十一個軍漢裝扮的腳伕和那老爺及他的兩個伴當都累慘似的坐在松樹下納涼,隱隱傳來楊志氣道:「苦也,這是什麼去處,你們也敢在這裡歇息,快起來,走!」

    「你便把我們剁成七八段,也走不動了!」眾人上氣不接下氣道。

    楊志大怒,拿起籐條便揍,直把那些個軍漢打的叫苦連連,可就是不起來。旁邊的那老都管好生相勸了會兒,楊志如何肯答應。

    見到此情景,李遠又想笑又激動,恨不得衝出去瞻仰一下。這時,吳用對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可以行動了。

    眾人微微點頭,由劉唐出面,從樹林裡閃了出去。

    楊志何許人也,黃泥崗是強人出沒地帶,他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劉唐那一閃,立刻被他瞧見,叫道:「兀不是歹人來了!」

    說完,撇下籐條,提起朴刀向李遠等人休息的松林趕來。眾人心中一緊,暗道不能出任何差錯,一定要把戲演好。

    可就在這時,身後忽然軲轆聲響起,眾人眉頭一皺:怎麼這時還有客人趕路?

    回頭一望,全都大驚失色:不正是前天在客店裡遇見的那群豪俠麼?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12
第三十七章 智取生辰綱(四)
               
    李遠兩眼一瞪,情況突變,這下糟啦!

    只見來者五人,也推著江州車兒,一路緩慢行駛而來。吳用暗叫失策,我堂堂智多星竟被人給耍了。但見那些人望向李遠等人時,也是一臉驚訝之色,不難想像,那些人也斷然沒有想到李遠他們是奔生辰綱來的。

    眼見楊志拎著朴刀,步履矯健地望坡趕來,兩方人馬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極為尷尬。

    李遠心裡不爽,這群臭道士還真詭詐,把己方一群人都給忽悠了,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那群臭道士中,有一人生得一雙杏眼,落腮鬍須,相貌堂堂。他面無表情,對李遠等人微微拱了拱手。李遠和晁蓋、吳用對視一眼,也作揖還禮。不過,己方人多,倒也無所畏懼。

    此時,楊志已端著朴刀衝上來,只見這松林裡兩伙人馬,一方擺著七輛江州車兒,七個人俱脫得赤條條的;另一方則擺著五輛江州車兒,都像是行商買賣之人。

    「什麼歹人,敢來張望俺的行貨!」楊志大喝道。

    楊志果然小心謹慎,只可惜你不該押送那些金銀啊!李遠等人見他上來,故意大吃一驚,慌忙護著自己的車子。楊志再次喝道:「你等是什麼人?」

    「你又是什麼人?」吳用等人問道。

    那些道士也問道:「你莫不是歹人?」

    楊志道:「俺小本經紀,這話該是俺問你們。」

    「你小本經紀,我等偏偏就有錢了!」晁蓋道。

    「那你們端的是誰?」楊志指著兩伙人馬,「莫不是一起的?」

    「誰道是一起的,我們壓根兒不認識他們。」阮小七看那幫相當不爽。

    那邊一個人也嗤笑道:「嘁,誰和你們認識。」

    李遠記得那人面孔,正是被稱作「一萬」,經常口吐粗話,聲稱要見識見識自己的那十個美嬌娘的好色道士。

    「你那鳥什麼意思?」阮小七見一萬語氣輕慢,忍不住喝問道。

    「怎麼,你鳥的敢罵人,想打架麼?」一萬掄了袖子瞪眼道。

    「誰怕誰!」

    雙方吵吵鬧鬧,場面實在夠亂。天氣本就酷熱難耐,楊志在旁看得更是心煩氣躁,大聲叫道:「你等且說從哪裡來?」

    不搞清楚兩方人馬的來歷,楊志心裡不安寧。阮小七雙手抱著胸,也對那群道士哼道:「就是,你們都是從哪裡來呀?」

    「憑什麼要和你說?」

    雙方又要爭執起來,楊志心裡鬱悶,見吳用比較文弱白淨,抬起朴刀指著他道:「你們先說!」

    阮小五怒道:「你這廝好生沒理,拿著刀指我等作甚,是我們好欺負麼?」

    「看樣子都做小本生意的,算了算了。」李遠裝模作樣地攔著阮小五道。

    「俺沒這意思。」楊志哼道。

    既然半路殺出程咬金,只能順勢隨機應變,吳用理清思緒,客氣道:「我等弟兄七個都是濠州人氏,帶些棗子上東京販賣,只是路途經過這裡。聽得許多人說黃泥崗上常有賊打劫客商,但我等只有些棗子,想來無事。上得崗子後,擋不過這熱天,權且在這林子裡歇一歇,帶晚涼了再繼續趕路。」

    楊志聽罷,又問那群道士道:「你們呢?」

    那當頭的也道:「我等也是路過此地的行商,卻不知閣下突然提刀趕來是何道理?」

    楊志這才放下心道:「原來如此,都是一般的客人。方才見你們窺望,唯恐是歹人劫財,所以上來一探。」

    說罷轉身就走,李遠抓起幾個棗子揶揄道:「送你幾個棗子吃吃?」

    「不必了!」

    楊志頭也不回,只見他歸隊後,在那老都管的勸說下,才同意那些軍漢稍息片刻。

    這邊,李遠等人和那群道士都紛紛坐在地上。可以看出,那面無表情的漢子定是首領,不知是不是大師兄。他看了眼一萬,笑道:「敢問,你們做的是什麼生意?」

    「反正不是皮肉生意。」一萬哼道。

    李遠懶得管他,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個首領,他心裡總隱隱有種怪異的感覺。當初跟隨吳用去東溪村聚義的時候,有個人遲遲沒有出現,那個人叫入云龍公孫勝。最重要的是,公孫勝是一名道士。

    唸到此處,李遠笑道:「那漢子,你怎麼都不說話。」

    「無話可說。」那首領輕輕吐道。

    阮小七譏誚道:「喲呵,這大熱天的,嘴裡含冰塊似的,小心水火相沖,傷了身子。」

    「你說什麼!」

    對方一聽阮小七惡語相向,頓時怒氣騰騰,紛紛一拍地面,輕身跳了起來。晁蓋和吳用得見,暗暗吃了一驚,好身手!如若打鬥起來,必定兩敗俱傷。

    李遠對吳用打個眼色,吳用會意,正待勸阻,那首領已經淡淡道:「都坐下。」

    「哼!」幾個小道士只得把氣吞回肚子,一臉敵意地注視這李遠等人。到這時候,雙方都明白對方意圖,但此刻若撕破臉,只會讓大魚跑掉。坡下的楊志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但有不軌舉動,即刻採取行動。

    楊志把朴刀立在地上,看見上面兩伙客商火藥味十足,其實心裡邊有些警惕。綠林中人詭計多端,搞不好是在迷惑自己。而剛才那些道士跳起來時,被叢林遮擋,他並沒有看見。否則,一群武藝不俗的客商,他如何能信。

    坡上,雙方虎視眈眈,都想獨吞坡下那十一擔金珠寶貝。過了一會兒,兩邊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不下。晁蓋低聲問李遠和吳用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該如何是好?」

    「靜觀其變。」吳用道。

    李遠望著山崗子道:「白勝這會兒也該下來了吧!」

    剛說完,崗子裡便傳來一陣嘹喨的歌喉:「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這是白勝的聲音。但白勝剛唱完,卻傳來另一個嘶吼的聲音:「你會唱,我便不會唱麼?」

    「有本事你唱,沒本事趁早回崗上,別下來湊熱鬧!」白勝恥笑道。

    「聽好!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難聽,難聽,快給爺回去!」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吵鬧鬧的同時從崗上下來。

    眾人臉色一變,十幾對眼睛望去,只見白勝挑著兩桶白酒下坡而來。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漢子,也挑著兩桶東西,不消說,裡頭裝的必是白酒。

    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是在難以想像,雙方的計謀居然完全一樣。李遠、晁蓋和吳用等人相視一眼,知道今日的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了,不禁又有些哭笑不得。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13
第三十八章 智取生辰綱(五)
               
    白勝和那挑酒的漢子鬥著嘴皮子,經過李遠等人身旁時,卻擺著一副苦瓜臉,似乎在哭訴: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些人。

    事到如今,只有白勝還不明白那些人同樣是奔生辰綱來的。吳用和晁蓋權衡利弊,唯今之計,也只能雙方合作了,就是不知對方是什麼態度。如此龐大的數目,多分少分一點,李遠不是很在乎。他之所以參與這次行動,為的還是最終能把他們逼到梁山,再經過自己的接應,順理成章地成為梁山頭領的一員。這樣,就可以把城鎮中心蓋到梁山上了。

    然而還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該如何提醒白勝?吳用想著,和那首領眼神交流,示意雙方合作。那首領點了點頭,同意了。

    白勝和對方挑酒漢子已經都在軍漢和李遠他們之間的路邊停下,把桶子一撩,就地坐著乘涼。

    楊志又緊盯著白勝兩人,這些傢伙恁詭異,他必須時刻提防。可恨那老都管,仗著位重年老,這般擠兌自己,江湖險惡,天下路哪有我走的多?

    卻說那些在松林蔭處歇涼的十一個軍漢,看見兩個漢子各挑著兩個桶子在路邊歇息,紛紛問道:「你們桶裡裝的是什麼?」

    「是白酒!」兩人應聲而答,發現對方都這麼說,不由咬牙切齒、四目交接,俱哼了一聲。

    喉嚨早幹得燒焦一般的軍漢聞言,頓時大喜,忙道:「你們的酒賣不?」

    「賣,怎的不賣,我便是要挑到村裡賣的。」那挑酒的漢子道。

    被他搶先一步,白勝哼笑道:「你挑到村裡賣?我在村裡賣了十幾年,怎的從未見過你?」

    「呵,你這漢子顛倒是非,我賣了十幾年酒,你卻怎的說成你了?」

    「放你娘的屁!」白勝怒罵道。

    「你怎麼罵人?」那挑酒的漢子急道。

    「就罵你怎麼了?」

    眾軍漢見他們二人吵起來,連忙勸道:「兩位小哥,我等趕了半天路,著實口乾舌燥。你們就甭吵了,且問你們,那酒多少錢一桶!」

    白勝忍下怒氣,答道:「五貫錢一桶。」

    「我的四貫一桶!」那漢子連忙說道。

    「四貫?那可足足便宜了一貫呀!」軍漢聽了大喜。

    一桶酒四貫,那不是賠本生意麼?白勝又急又怒,那些軍漢要是喝那人的酒,往下用蒙汗藥麻翻他們的計策不就無法施行了?這可使不得!抬眼一看,見李遠已從坡上走下來,只當是要開始用計,不由冷笑道:「四貫錢一桶,那酒怕是餿的吧?」

    那挑酒漢子不屑道:「我的酒又香又醇,怎麼可能是餿的?」

    「給我嘗嘗,若不是餿的,這買賣便讓給你了!」白勝哼道,心想:大爺我若把你的酒踢翻,看你怎麼賣!

    那漢子道:「這便好笑了,我的酒是用來賣的,憑甚讓你嘗嘗,你要嘗,嘗自己的酒去!」

    此時,眾軍漢決定湊些錢,將那桶酒買來吃。楊志看見喝道:「你們又要做甚麼?」

    「買酒吃!」那些軍漢答道。

    楊志揮起籐條便打,怒道:「不得灑家允許,買什麼酒吃,好大膽!」

    原本天氣火熱,胸口就悶得慌,這下被楊志喝令不許買酒吃,軍漢們也怒了,說道:「這般天氣,我們自己買酒吃是為瞭解暑,幹你什麼鳥事!」

    「你們這些村鳥知道什麼,全不理會路途上的勾當,有多少好漢,便是被蒙汗藥麻翻了去!」

    聽到這話,白勝腦中打了個激靈,想道:李兄弟和吳先生真是神機妙算,楊志那廝竟然真的說出這番話來了!登時也不和那賣酒漢子抬槓,只是冷笑道:「你這客官好不曉事,不買便不買,竟說我酒裡下了蒙汗藥。」

    先前那漢子也道:「真是冤枉我等,甭說四貫,就是五貫也不賣你們了。」

    眾軍漢恨極了楊志,卻不敢再言語。這時,李遠已經走到他們身旁,笑問道:「兩位小哥,你們的酒怎麼賣?」

    白勝知道開始用計了,連忙擺手道:「不賣,不賣,我這酒裡下了蒙汗藥的,小心把你麻翻了!」

    而另外一個賣酒漢子見是李遠,不是自己人,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臉不忿地坐在一邊,用餘光瞥著坡上的人。

    李遠好笑道:「又不是我說你酒裡下了蒙汗藥,跟我賭什麼氣。也罷,我不買你的了!」

    說完,轉向那賣酒的漢子問道:「你的酒多少錢一桶?」

    白勝一懵,愣住了,不對呀,這會兒李兄弟應該繼續勸我的,怎……怎麼去和那不相干的人說話啊。他拿捏不了主意,只能幹看著李遠。

    那賣酒漢子見他來問,不說話也不是回事,只得道:「四貫錢,怎麼著,你想買?」

    李遠笑道:「四貫,倒不貴!我要買一桶。」

    「你要買?」那賣酒漢子頓時一怔,這可怎麼辦,大師兄他們怎的還不下來?於是道:「不賣,裡頭有蒙汗藥!」

    「你這人真是,怎麼跟他一個德性!」李遠看了白勝一眼,「你的多少錢一桶?」

    「你真個要買?」白勝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麼,但配合好李遠準沒錯。

    「不錯。」

    白勝想了想道:「你真個兒要,我也便宜你一貫,四貫拿去好了,也省的我挑這一擔子累也累死。」

    「好嘞,謝謝小哥!」李遠眉開眼笑,拿起白勝的那個酒瓢,「先讓我嘗口味道如何。」

    「你這客人事情倒真多。」白勝嘮叨著,卻沒有阻攔。

    李遠舀了一小瓢酒,咕嚕咕嚕灌下喉嚨,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那些個軍漢眼巴巴看著,唾液不知分泌了多少,眼紅之極。無奈楊志的籐條就在旁邊,屁也不敢放一個。

    「怎樣,嘗了一口了,快些付錢!」白勝催促道。

    李遠笑讚道:「好酒,真舒服!小哥,你催個什麼勁,我就要這桶……桶,桶——」

    突然,李遠腳步一晃,跌倒地上。白勝見狀,嚇了一跳,忙道:「你沒事吧?」

    「我,我的頭好……好暈,你酒,酒……裡有——」

    有什麼還沒說完,一頭栽在地上,卻是昏了過去。白勝啊了一聲,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這酒裡還沒放蒙汗藥啊!

    李遠暈倒,這下出大事了。眾軍漢和楊志,還有坡上的一干人等,全都大吃一驚。喝完酒就暈倒,這說明了什麼?不是李遠酒量不濟,就是酒裡有蒙汗藥!但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後者。

    楊志反應最快,趕忙拎起喝道:「好大膽,兀那廝的酒裡有蒙汗藥!」
hobgnc 發表於 2011-7-17 09:14
第三十九章 智取生辰綱(六)
               

    卻說李遠喝完白勝的酒後,一頭栽倒地上不省人事,楊志一聲大喝,把白勝嚇得面如死灰。可仔細一想,白酒裡明明還未放蒙汗藥,怎的會暈倒?又不能問李遠和晁蓋他們,他覺得好生冤枉。

    李遠倒地那一刻,坡上晁蓋和吳用等人紛紛提著朴刀趕下來,把愣住的白勝一舉擒拿。這時代,路途艱險,一般的行商之人都會攜帶武器防身。

    另外一群客商也下來一探究竟。

    這邊的老都管、兩個虞侯和那十一個軍漢面露驚色,連連暗道好險,對楊志佩服不已。楊志心繫那十一擔金銀,護在旁邊,命軍漢嚴加看管。只是,他心中困惑,喝酒的只有一人,賣酒漢應該不至於這麼愚蠢,把他單獨放倒吧?而且,這賣酒漢驚嚇的神情真真切切,不似偽裝,而另外一個……

    楊志把視線瞄到了另外一個賣酒漢子,見他雖有吃驚之色,但畏畏縮縮,安靜地站在一邊,不禁疑心頓起。

    阮小二和阮小七連忙把李遠抬到一旁,晁蓋憤怒地揪著白勝的短衫,扯到李遠身邊,喝問道:「你這廝好大膽,竟敢在酒裡放蒙汗藥,迷倒我弟兄!」

    「抓他報官!」

    「你們抓錯人了,我,我沒有放蒙汗藥啊!」白勝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敢相認,急得快要哭了。

    「且住!」楊志突然叫停,朴刀指著另外一個賣酒漢喝道,「拿下他!」

    「拿他作甚?」眾人愣了下。

    「不,不是我!」

    被楊志的朴刀一點,那漢子嚇一大跳,慌張地掃了眾人一眼,卻見首領對自己往坡上林子不經意地斜了一下。

    去坡上?

    他雖不知大師兄用意,但大師兄必定有大師兄的打算,便慌忙朝山坡跑去。

    「原來他也有份!」

    眾人恍然大悟,劉唐之前便被吳用授意,和阮小五迅速追去。那些軍漢的職責是保護金銀擔,自然不會輕易離開。而那些道士裝扮的客商,此前在楊志面前,表現出來就跟李遠們不和,世態炎涼,這時只能是袖手旁觀,決不會上前插手。

    那賣酒漢子心中叫苦,不知出什麼事。當劉唐和阮小五追趕上來時,他奮力地掙扎反擊著,又不敢聲張,唯恐擾了自己這邊的大事。但很快被劉唐和阮小五兩人撲倒在地,將他制伏。

    一人搭著一支臂膀,氣憤嚷道:「我讓你跑!」

    兩人把那漢子帶到晁蓋身前,那漢子垂頭喪氣的。吳用心中一笑,忙對楊志抱拳道:「多謝這位客人提醒,險些讓他給跑了!只是,您是怎麼知道他們是一夥兒的?」

    楊志微微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俺以為,他們並非一夥兒,真正投藥的是這個人。」

    楊志指了指那賣酒漢子,他素來為人正義,也不想誣陷栽贓於人。那漢子聽了,連忙否認道:「你,你胡說,我,我沒投!」

    「沒有?那你跑什麼?」劉唐將他抓緊怒道,「老實點!」

    楊志淡道:「有沒有,你把你的酒喝了便知。」

    「呃……」那漢子一怔,心虛道,「裡頭真的沒有蒙汗藥。」

    「快點!」阮小五把那漢子推到兩桶酒旁,催道。

    那群道士眉頭一皺,為了拿下這不義之財,只能讓一千受些苦了。那漢子咕嚕一聲,吞口口水,實在是有苦說不出。他拿起酒瓢,舀了一瓢酒,放在唇邊望著眾人,遲遲不敢喝下去,因為這桶酒裡邊真的有蒙汗藥。

    「喝,不喝砍死你!」劉唐催道。

    那漢子只見首領微微點了點頭,不由心中一狠,眼睛一閉,一口灌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只覺頭重腳輕,眼睛迷糊,昏倒了過去。

    「啊,真的有蒙汗藥!」眾人大吃一驚。

    白勝見了,趕忙跳了起來,發飆道:「哈哈,你們瞧,你們瞧,倒了,藥絕對是他投的!鳥的,竟敢陷害我!各位好漢,我之前都說不是我了,我在村裡賣了十幾年酒,壓根兒沒見過他,現在相信我了吧?」

    不料楊志冷笑道:「你且把另外一桶也喝了。」

    「呃……」白勝笑聲戛然而止,李遠都被放倒了,要是那漢子也在另外一桶酒裡放藥怎麼辦?忙道:「天地良心,我真沒放蒙汗藥,就怕他趁我不備在那桶裡也下了。」

    「廢話少說,快喝!」阮小五怒目斥道。

    無奈,既然阮小五都來逼自己喝,死就死吧!白勝只好舀了瓢喝下。等了幾分鐘,什麼事情都沒有,不由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道:「還好沒事,沒事!」

    眾人得見,包括楊志,這才相信了白勝。可白勝實在被搞糊塗了,渾然不知道為什麼跟事前商量的不一樣。眾人看了看被自己的酒麻翻的漢子,決定等他醒後押解到官府去。

    好在大家沒事,吳用舒口氣,又對楊志拜道:「多謝兄台識破那歹人的詭計,否則便讓他給逃之夭夭了。」

    楊志拱手道:「不必!」

    吳用又問道:「不知兄台是如何發現的?」

    楊志沒有回答,就地坐下休息。吳用也不生氣,再次拱手致謝後,逕自到李遠身旁,詢問阮小七情況如何。這時,那些道士中一個嘲笑道:「方才不是在我等面前要打要罵麼?現在報應來了不是。」

    說話的正是一萬。

    「閉上你的鳥嘴!」阮小七怒道。

    楊志這下卻皺眉道:「人家被蒙汗藥麻翻,你那客人卻落井下石,好不道義。」

    「我自說他,幹你什麼鳥事!」一萬回道。

    「住口!」那頭領瞪了他一眼,然後對楊志和阮小七等人作揖道,「這位客人說的在理,在下陪個不是。」

    「哼!」阮氏三兄弟們重重哼了一聲。

    林子裡寂靜下來,眾人無話。只剩下白勝蹲在被放了蒙汗藥的酒桶旁愁眉苦臉,他搞不清楚這酒是什麼時候被那個下了藥的?李兄弟被麻翻了,晁保正和吳先生又無動靜,接下來要怎麼做?

    搖了搖頭,反正裡頭有蒙汗藥,索性把那桶酒一倒而盡。那酒瞬間浸入泥土中,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酒香。好香!隨著喉頭鬆動,眾人不禁直嚥口水,那種感覺真是叫人難受。

    「喂,你那酒賣給我們幾瓢吃吃吧!」那群道士中,名喚一萬的突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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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智取生辰綱(七)
               
    白勝斜眼過去,見是陌生人,心想只剩下一桶酒,賣完就沒了,於是心煩道:「不賣不賣,小心把你們毒死。」

    說罷,沒好氣坐到地上,直哼哼。晁蓋和吳用對視一眼,晁蓋問道:「我等也去買點酒吃?」

    吳用看看李遠,搖了搖頭嘆道:「現在哪有心情吃酒。」

    白勝聞言,心內感到奇怪,吳先生這話是啥意思?這時,一萬腆著臉皮笑道:「你也真個小心眼,從頭至尾我可沒說過一句,你便賣給我吧。」

    「不賣,不賣,我寧願倒了也不賣。」白勝說著,心裡犯嘀咕起來:這廝說話倒像是吳先生吩咐過的,怎會如此?

    一萬跳到白勝身前,笑道:「倒了多可惜,賣給我們怎麼也能收回幾個錢。」

    「酒錢等他醒了,找他要去!」白勝哼著,卻是遲疑了下道,「你真個要買酒?」

    「難道與你說笑不成!」一萬回頭看了看自己人,「我們這有五人,買五瓢足矣。」

    賣掉五瓢影響甚微,倒也可以。白勝道:「也罷,便賣你五瓢,先給錢!」

    白勝伸出手掌,一萬從袖裡摸出些銅錢,道:「我等買四瓢,你送我們一瓢,如何?」

    「囉咤,買五瓢也恁地跟我討價還價,不賣了。」白勝心中一動,媽呀,真的跟吳先生吩咐的相差無幾。

    一萬退而求次,在價錢上還了幾個銅板,這才成功達成交易。掀開桶蓋,一萬接過瓢子遞給那首領,一萬最後喝。不料一萬喝完後,趁白勝不注意,又舀了一瓢。白勝發現,急忙過來搶,怒斥道:「你這客人真不識好歹,快還我!」

    「買五瓢送一瓢唄!」一萬笑著,立刻往上飛奔,邊跑邊喝。

    白勝現在終於可以確定,此人必定開始使計了,要不然晁保正和吳先生他們也不會無動於衷。眾人見那滑稽模樣,紛紛哈哈大笑。也該當白勝倒霉,等他追到坡上,從林子裡搶到瓢子出來時,那瓢子已經空空如也。氣的他邊走邊罵道:「你這客人好不君子相,咱們都是同做小本經紀的,哪能似你這般無賴。」

    一萬嬉皮笑臉地跟在後頭,不住地讚道:「好酒好酒,多謝小哥送的那一瓢!」

    回到酒桶旁,白勝仍不停咒罵,把瓢子放回桶蓋上,轉過身去拿空桶。可身後的一萬狡黠一笑,迅速拿起瓢子,又去桶裡舀酒。才舀了半瓢,白勝這次留了心眼,轉身一掌拍向一萬的手背,把瓢子搶了回來,大怒道:「你這不是欺人太盛嗎,不要以為我怕你!」

    「開個玩笑,莫氣莫氣!」一萬嘿嘿直笑。

    那首領看了,只得無可奈何道:「酒也喝了,咱們繼續趕路吧!」

    眾人對白勝倒是深感同情。那群道士支應一聲,打個酒嗝,自回到坡上取江州車兒,朝黃泥崗上推去。看他們舒服離去,那十一個眾軍漢心內癢癢起來,人家都喝了,自己幹瞪眼,實在忍無可忍了。其中一個看著老都管道:「老爺爺,那些個客人都買了吃,我們也買些吧,口內如火灼燒,委實難耐!」

    「是呀!」眾軍漢紛紛附和道。

    老都管憋了憋嘴,吞了一口口水,其實他也想喝,點點頭與楊志道:「方才他們喝了無事,我們也胡亂買些解解渴吧!」

    楊志想了想,忖道:此處往前,很難遇到酒店人家,何況那些客人也不見有事,不若胡亂買些叫他們吃避避暑氣?便道:「既然如此,便買些吃,吃完起身趕路。」

    眾軍漢聽了大喜,趕忙湊錢,向白勝買酒吃。白勝哪裡肯賣,直搖頭道:「誰都賣,就是不賣你們!」

    他連同晁蓋等人都一併指了去。說罷,提起酒桶就想走。眾軍漢酷熱難當,急忙攔住他道:「小哥還這般言語,不都真相大白了麼?」

    「不賣了,休纏我!」白勝一臉不爽道。

    坐在地上等候李遠甦醒的吳用,幫襯道:「這位小哥,方才是我等誤會了你,若不是那位兄台,怕是此時你已被我們押了官府去哩!你就賣給他們吧!」

    「是這麼個理兒。」軍漢們連連點頭,給吳用投以感激的目光。

    白勝猶豫了會兒,最終哼了一聲,嚷道:「給錢給錢,一個銅板兒也不能少!」

    「哎,好嘞,剩下的都要了!」

    眾軍漢頓時樂的笑開了懷,連忙把錢塞給白勝,搶也似的抓過瓢子,舀起酒瘋狂地灌到肚子裡去。吳用見他們人多,便把自己的椰瓢取來,供他們使用。

    「哇,爽快!」酒入肚囊,那股子熱氣霎時褪去,眾人暢快道。

    老都管和兩個虞侯都喝了些,楊志火氣上冒,其實口渴的緊,也喝一瓢。才一會兒工夫,那桶酒便被一掃而光。白勝拿回瓢子,收拾著扁擔空桶,準備離去。

    楊志提起朴刀和籐條,叫道:「歇涼許久了,起身!」

    眾軍漢心滿意足,便各回各的金銀但,兩個虞侯扶著老都管也準備起來趕路。歇的久了,渾身骨頭酸痠痛痛,就似散架一般,都不想起來了。

    就在這時,老都管驀地打個趔趄,哎呀一聲,跌倒在地,兩虞侯拉也拉不起來。眾軍漢急忙望去,正待詢問,突然也覺得頭重腳輕、虛脫無力,一股腦兒的便癱坐在地上。

    「莫與我偷懶,起來!」

    楊志剛喝罷,也覺得腦袋暈眩,腿腳發軟,心中凜然一驚:糟,中套兒了!果不其然,只見那賣酒的漢子哈哈一笑,樂道:「著,中計了,倒也,倒也!」

    再看,只見那些還為自己說好話的賣棗客人,全都笑著站了起來。甚至是最早被蒙汗藥麻翻的那個年輕人,也都笑眯眯地活蹦亂跳了!

    再抬眼望向坡上,那些早已推車趕路的客人也都折返回來,這幫人下的好圈套呀!楊志滿腔怒火,怨氣衝天,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那幫人。他拄著朴刀,想提刀撲過去,卻是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只能兩眼漸漸迷糊,蓬的一聲倒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何其不公!灑家丟了花石綱,好不容易再謀得一職,又失陷生辰綱,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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