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王之盛宴 第十九章 重逢
修利文?
嗯嗯,那個孩子很可愛吧,不是天才,但擁有夠用的**,精神也具備相當柔軟的適性,而且最近靈魂也愈加成熟了呢。
收割?放心了,他是我可愛的孩子,對孩子怎能用這麼殘忍的詞語呢?不過當母親的,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成長為理想中的形態吧。
一點點地觀察,一點點地引導。王國、煉獄和天界?那種渺小的東西根本無所謂,這個家族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成長而存在的。
來吧,加入我們。能夠進入這個房間的人,再怎麼掩飾,都無法抗拒自己的本質。在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並不是死亡和變化,而是內心中無可抑制的狂氣。
在崩潰的世界中心跳一曲瘋狂的探戈不是很有趣嗎?
他是煉金術生命造物最完美的原型,新人類亞當的藍本哦!我是不會將他交給非同道者的。
瑪利亞大叫一聲,在驚嚇中睜開眼楮。天頂復雜卻對稱的花紋給人一種旋轉的錯覺,在瑪利亞顫抖的靈魂中,整個空間都在打轉,而神經和內髒也打絞似的隱隱作痛。她用力喘息著,但是那種戰栗的痛楚卻塞住了氣管,讓胸口發悶。
有人搖晃她的肩膀。
“喂,瑪利亞,你沒有事吧?”瑪利亞被這驚疑不定地聲音拖回現實的世界。看清面前的人是修利文時,不由得有些訝異,幾疑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且這里是……她沒有回應少年關切的表情,徑自打量身周的景致。
竟然是在修利文的臥室里?瑪利亞按住額頭,五官上仍殘留著扭曲。自己不應該是在那個沒有出口地房間和那位白袍地魔女談話嗎?究竟是什麼時候,如何回來的?記不氣來了。但是。重要的事情並沒有遺忘。頭腦中不斷浮現隱約的聲音。
應該不是夢才對。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修利文的聲音鑽入瑪利亞的腦中,好似一把利刃般插得腦袋隱隱作痛。
煩死了!
“什麼?”修利文愣了愣,在那一瞬間,他敏銳感到女人身上閃過的一種厭煩的殺意。
殺意?厭煩?少年懷疑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眼前這個女人雖然現在看上去有些不妥,但平時卻是個溫柔如水,就算再嚴厲,也藏在龐大溫柔的包容里。她會散發出殺意和厭惡地情緒,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瑪利亞察覺到從自己嘴里輕聲蹦出的詞語,不由得悚然驚醒。自己怎麼會這麼對眼前的主人這麼說話?就好似體內有一個陌生的靈魂在蠢蠢欲動般,她本來不想那麼說的,那種情緒也不應該是自己該有的,可是它卻讓她失言了。
必須說點什麼蒙混過去才行。
這麼下意識地想著,瑪利亞忽然抓住了修利文的肩膀。修利文嚇了一跳,他覺得眼前的瑪利亞有點兒不正常,但是她面前浮現的那種欲言又止,卻十分惶恐迫切地表情,卻讓他無法抵擋。
“怎,怎麼了?瑪利亞。”
“好痛。”瑪利亞按住額頭。
修利文撩開瑪利亞的頭發。將手掌放上去,但是並沒有生病發熱的跡象,而且,雖然她看上去有些混亂,有種宿醉的癥狀。但她昨晚並沒有喝酒,而且平時也很少喝,就算要喝也會將量控制得很好。
“沒關系,只是作了一個噩夢。”瑪利亞的視線從修利文肩膀上移開,她有點不敢正視少年地眼楮,就算心里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但是隱藏在體內的一種更強有力的東西卻壓下了這股情緒。
不行,不能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一定會毀掉眼前的生活。而且。就算要說的話。自己究竟能說什麼呢?眼前這個主人,對于自己的事情又知道多少?雖然看上去是一副無害的樣子。但是否也是偽裝?實際上,他對于自己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吧?
“……那個,瑪利亞。”修利文輕輕用手掩住她抓在他肩頭的手掌。
“什,什麼?”
“你太用力了,抓得我很疼啊。”修利文說。
瑪利亞一驚,連忙抽回手,唯唯諾諾地說︰“對,對不起,主人……”
“嗯……我是沒關系了,不過,如果是其他人地話,大概那一下就會捏碎他們地肩頭了吧。”修利文拉下睡衣,露出清秀而性感的鎖骨和胳膊,上面赫然有著鮮紅地手印。他貌似很不經意地說到︰“沒想到瑪利亞你的握力竟然那麼強呢。”
“怎,怎麼可能?”瑪利亞也稍稍有些吃驚,因為她知道少年的體質並非正常的人體,具備著直追大師級戰士的堅韌。然而自己在上面留下了傷痕,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這真的是自己造成的嗎?她端視著手掌發怔。
“說不定瑪利亞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戰士呢。”修利文垂眉微笑著拉上睡衣︰“沒有法力真是太可惜了。”
“……是。”瑪利亞閉上眼楮,讓起伏的心情平順下來,然後睜開眼楮,這樣她就變回了平時的瑪利亞了。“您打算氣來了嗎?”她一邊問著,一邊來到窗台邊拉開落地窗簾,塔外那副五彩斑斕的戰斗靈光宛如永不熄滅的焰火,在她柔順線條的臉龐上描繪著光和影,即便在天幕之外的世界,仍舊籠罩在黑暗和大霧中,但生理時鐘仍舊將大致地時間告知于她︰“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嗎?”
那個令靈魂震動的夜晚已經過去。現在大約是第二天十點的樣子,若是在半個月前,清澈的陽光已經曬到了衣櫃頂上。
瑪利亞心中漫溢出無比的感慨,想要陪伴身後這個一臉無暇純真的少年走下去,無論結局是何等令人不堪地悲劇。
一定是悲劇吧,因為環繞在這個少年身邊地盡是瘋狂。一介普通的少年。就這般用盡全力燃燒著自己的靈魂去面對這樣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多麼希望能夠活在更溫暖平和的世界里啊。
所有的一切,盡是戲言。瑪利亞抱著雙臂,盯著外面世界的眼神變得銳利。
喚人的鈴聲被搖響,負責更衣的女僕們魚貫而入。修利文張開雙手站在全身鏡前任憑女僕們擺弄,稍稍回過頭來問道︰“昨晚你出去了?”
瑪利亞回過身來,有些意外地問道︰“您沒睡著嗎?”
“只是感覺而已,因為我對瑪利亞地身體已經習慣了,所以不抱著的話,總有點兒違和感。”修利文和往時並無不同的不經意的微笑讓瑪利亞看不出他真正的心緒。“嗯。有點睡不著,所以在塔里散散心。”瑪利亞說。
“有什麼煩心事嗎?告訴我的話,我會幫你解決哦,是不是安和瓊的事情?”修利文透過更衣鏡看著她︰“別擔心,我不會讓敵人進入塔內半步。”
“嗯……我明白的。”
“是別的事情吧?”
瑪利亞此刻覺得這個少年意外的敏銳,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呢?不過,如果他不直接提問地話,那她也不打算直接回答。並不是有意期滿,只是沒有必要深究而已,他不是一直都這麼走過來了嗎?所以。只要這樣繼續走下去就好了,或許這種方式對所有人而言,才是最恰當的吧。
瑪利亞打算用別的理由搪塞過去,但在她開口前,修利文就打斷了她的話︰“不。不想說的話就算了,瑪利亞一定會處理好地吧?”
少年真摯的笑容讓瑪利亞咬了咬下唇,這是多麼狡猾的說話啊。
“是,我會處理好的。”
“很好,那麼今天我要接見遠道而歸的女僕們,你也得打起精神才行,否則受到抨擊的話,我也會比較尷尬啊。對方可是我已經很久沒見的童年玩伴呢。”修利文說。
“童年的……玩伴?”瑪利亞怔了怔。
“嗯,是在你進入美杜沙之前的事情了,她那個人有點兒強迫癥。而且也是牙尖嘴利。不懂得什麼叫做謙虛和客氣的家伙,所以。如果听到了什麼不中听地話,也無須太過在意。”修利文緬懷地笑起來。
“是……昨晚增援地那批女僕中的人嗎?”瑪利亞問道。
“嗯,而且是首領哦,昨天也有匆匆見過吧,那個首領。”
瑪利亞回想起來了,在回到塔里後,那些女僕直接進入了女僕衛隊地層落。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修利文有點疲累的緣故,並沒有太多敘話,匆匆晉見後就告辭了,對方甚至連重甲和頭盔都沒有脫下,不過那是身材相當嬌小的女孩,第一感覺雖然比修利文要大上幾歲,但應該相差不太多。
當時她心中就有些驚異,那麼年幼的女孩,竟然是一支增援部隊的首領。
“我知道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瑪利亞如此說到。
“真是相當失禮的說法!”斬釘截鐵的聲音從門外插了進來,雖然來人的身影還沒出現,但光憑聲音就想像她那苛刻的表情。
腳步聲很快接近到連普通人也可以听到的距離了。
“哦……相當迫不及待嘛。”修利文嘴角勾起溫暖的微笑,嘆了一口氣道︰“一見面就這麼不客氣,真不可愛。”
瑪利亞心中涌起新鮮感,這個主人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不可愛”這類詞匯,還是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呢。
一身利落的戰斗裝式女僕服的女孩轉入門中。本當告退地更衣女僕們齊身對她躬身失禮。她隨意招了招手,目光落在房間內唯一男性的身上︰“真令人吃驚,原來你也會長大啊,不過之前的話我原句加倍奉還,你現在的樣子比以前更加不可愛到極點呢。”
女孩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和修利文現在的模樣比起來。那份稍微高齡一些地成熟感來自衣飾地品位。以及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雖然身穿女僕裝,但看上去更像是某家貴族的千金大小姐,眉宇間散發出挑剔,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喜歡照顧人,卻往往口不對心的類型。
她身上的女僕服樣式和瑪利亞在塔里見過的都有所不同,裙擺作成燕尾的樣式,露出里面的貼身長褲,大腿的輪廓顯得更加修長有力,上衣也不是尋常女僕那般遮得嚴嚴實實。布料只抵達胸部的下半,就好像利用緊縛地力道吊在胸前一般,同時具備晚禮服和戰斗服的特點,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覺精神颯爽。
齊肩的長發在兩鬢交織成兩股鞭,是個富有青春活力的女孩。而且……
瑪利亞的眼神落在對方的胸口上,不自覺掩了掩自己的胸口,雖然自己的也不小,但是和這個女孩比較起來,總不自覺有種失敗感。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來說,那樣壯觀挺拔的胸部是不是有些犯規了?
這種意思似乎傳達到了女孩那里。她轉過視線,狠狠瞪了一下瑪利亞,目光在瑪利亞地胸部上轉了轉,微不可察地露出輕蔑的神色,似乎再說著︰不是我的對手。
瑪利亞的額頭暴起青筋。僵硬著笑臉問道︰“請問您是……?”
“米露達。”對方擲地有聲地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對這個名字的自豪感︰“你呢?”
“瑪利亞。”
“瑪利亞嗎?”米露達將話鋒轉向了修利文︰“你地眼光越來越差了呢,竟然喜歡這種平坦身材又七老八十的女人?不要和我說一天不和她做一下就不舒服,晚上還要摟著她睡覺哦,你還沒斷奶嗎?阿修。”
真是失禮之至!瑪利亞皮笑肉不笑地瞪著她,雖然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成熟一些,不和她計較,不過卻覺得情緒有點出軌的預感。
“這麼說真過份啊,當初明明是你不告而別的,幾年不見。本以為你會更加有所成長。結果還是這副小女孩的模樣。”修利文攤開手搖頭嘆息:“就算個性變不了,氣質和身材也得成熟些才對。你到底在外面歷練了些什麼啊?”
正說著,忽然領口被女孩揪住,腳步踉蹌地拉到了她的跟前。
“喂喂!你這個家伙,難得的重逢就說這種掃興話,你想打架嗎?”米露達怒氣沖沖地挺起胸膛說︰“還有,我哪里不成熟啊?無論怎麼看也是你最喜歡的身材吧!”
“就是這個語氣,成熟的女人哪會這麼露骨又沒有情調跟男人談論自己的身材啊?”修利文說著,將右手按在了那一手不可掌握地胸部上,順勢捏了捏,一臉肯定地表情說︰“嗯,嗯,性格就另外說,不過身體發育地確蠻好的。”
他地話音剛落下,立刻被女孩的手刀迎頭痛擊。
“別裝好色老頭的口吻,想摸的話就給我認真一點!”
“哈哈……真是的,只有米露達才會說這樣的話呢。”修利文抱頭苦笑起來,這個時候的他比以往更像是普通的孩子,“真懷念小時候呢,那時米露達還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將來要成為我的新娘呢。”
“嘖,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誤,女僕本來就沒可能成為主人的新娘吧。”米露達鼓著腮幫一臉不滿地說到︰“听說你訂婚了,對方是王國三公主,還不錯嘛,沒想到除了我之外,竟然還真有人跟你結婚呢。”“別這樣說嘛,米露達,好歹我也是美杜沙家的最高掌權者啊,可是一支潛力股哦。”修利文端視著女孩微笑起來。
米露達放下交叉的雙手,被墊起的胸部彈了彈,她嘆了一口氣,再次凝視青梅竹馬的少年道︰“我回來了。阿修。”
“嗯,歡迎回家。”修利文走上前,將女孩擁抱到懷中。無論身份和時空如何變化,無論是否能夠在一起,他都十分確信,自己對她地感情都是真摯而永恆的。那是童年時代延續至今的珍寶。是他一生中比擊退痛苦之王時更燦爛的時光。
這份從童年開始。毋寧說,只有從童年開始,因為蒙昧而純潔的感情,讓站在修利文身後注視兩人的瑪利亞也不禁有些吃醋。
她故意用力咳了兩聲,不合時機地道︰“主人,現在該去用餐了。雖然計劃已經順利展開,但在大批地援軍尚未抵達前還不能大意,您今天地事情也很多呢。”
修利文正要離開女孩的懷抱,卻冷不防被對方使勁擁在懷里。米露達越過少年的肩膀,眯起眼楮瞪著瑪利亞︰“你這個女僕的話真多。沒有教會你不能替主人下決定的禮教嗎?明明弱得很,卻一副了不起的模樣,這樣都沒有回爐重修嗎?真令人驚訝。”
“協助主人計劃將來是貼身女僕的義務……對了,您應該是不理解的呢,畢竟我們不在同一個位置上呢。話又說回來,您要幫助主人的話,塔外的戰場才是您地歸宿吧。為什麼還在這里墨跡,不趕緊去效命呢?老粘著主人可是會慣壞他的。”瑪利亞棉里藏針地反擊道。
修利文嗅到空氣中蔓延的火藥味,連忙打圓場道︰“米露達你也還沒吃早飯吧?我們很久都沒一起吃了呢,趕緊過去吧。”
米露達盯著瑪利亞欲言又止。隨機放開修利文,仿佛宣布佔有權般攬著他的手臂,嘴角勾起別有意味的笑容,微微哼了一聲。
“怎麼?主人稱贊您是個耿直的人呢,有什麼問題還是明說的好。”瑪利亞一邊說著。一邊越過兩人的身邊,眼角都沒朝兩人瞥一下︰“主人,我去檢查一下早餐的準備。”
在她走到房門時,米露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還湊合……雖然是個弱小地家伙,但並不軟弱呢,這樣的人我喜歡。”
瑪利亞站定腳跟,卻沒有回頭,听聞這種贊美,她也感到有些意外。原本她就對自己的行為有些後悔,覺得不應該對和主人交好的女僕針芒相對。不過。她仍舊是個女人,有時也會任性一下的。這時。她想說些什麼,卻找不到合適地詞句。
“你會變強吧?”米露達再次問道。
這話讓修利文露出詫異的表情,不過瑪利亞卻感受到一種激越的情感悄然從體內沸騰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那廣闊無比的空間里感受到的一樣。既熟悉,又陌生,瑪利亞不禁想到,昨天晚上,她究竟是否向那位魔女詢問了關于自身血脈的事情呢?
遺憾的是,頭腦里並沒有那樣的記憶,在知道修利文的身世後,記憶有相當一串空白的地方。
那個女人究竟對自己做了些什麼?瑪利亞皺起眉頭。
“我……只是一個弱小地,只有依附強大者才能生存地女人而已。”她這麼回答道,將臥室的門徐徐帶上。
“哼,真是口不對心地家伙。”米露達轉向面露驚訝的少年說到︰“她真的很弱嗎?”
“這個嘛……”修利文想了想,微笑道︰“你不是已經做下判斷了嗎?”
“這個嘛……”修利文想了想,微笑道︰“你不是已經做下判斷了嗎?”
米露達認真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臉龐,又哼了一聲,松開他的胳膊,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道︰“真沒趣,看來只有身體的成長比較驚人,性格一點都沒變呢,狡猾的家伙。”
修利文連忙追了上去,胳膊架在女孩的肩膀上,好似對待哥們一樣,說到︰“別這麼說,我也有我的生存之道啊,說起狡猾,米露達你不也一樣嘛,明明一點感覺都沒有,卻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說老實話,和她做的感覺怎樣?”米露達瞥著他問道。
“你這樣的問話方式好像我只把她當做泄欲工具一樣,我可是相當中意她的啊,你難道沒發現,我和她相當相似嗎?”修利文說到︰“說起來,我還沒和你做過呢。”
“哈?你真想和我做嗎?我是無所謂哦。”米露達聳聳肩膀︰“不過,提醒你一下,別看這副身體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實際上,一點感覺也沒有哦,它早就在戰爭中壞掉了。”
“是嗎……”修利文有些惆悵地盯著天花板道︰“看來你也很不輕松嘛,這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