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作者︰全部成為F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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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2011-8-16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3898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7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三十五章 前奏
    戒指在議員手中傳遞,她們小心掩飾著心中的震驚,毫無疑問,伍德夫人的做法是不合乎規矩的,她們都知道規矩的重要性,雖然有時不免束手束腳,但是若它的破除不是建立在大多數意願之上,就會造成全局崩塌的後果。現在,伍德夫人正打算做這樣的事情,而且,身為關鍵人物的女妖塔的那位女士,竟然也贊同她的做法?

    她們感到一種不在自己把握中,甚至自己也無法看清的暗流悄悄從腳面蔓延上來。

    “我不同意。”沉默了一會,九號如此說道,語氣明顯表示出不會妥協的決心。若不是有規矩限制,她現在就要離席而出。

    “這的確是白的戒指……”另一人將戒指返還給伍德夫人,一邊說到︰“但是,現在進行洗禮的人數不足,根本就沒有意義,如果您一定要制造特例,可以用您的權力要求舉行最高會議,我相信,這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沒有錯,洗禮並不是一種儀式性的儀式,我相信您比我們更明白這一點,它會消耗我們的力量,去彌補受洗者的不足,如果我們的力量不足,那麼很可能造成受洗者原有力量的動蕩。既然蛇發者的力量不穩定,那麼就更不應該冒這個險。”一人話中有刺地指出︰“您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我記得,在不久前,我們的一個據點被挑掉了,失去了幾名重要成員,有理由相信,這並不是一件意外,憑她們的實力,不應該死得悄無聲息。”

    “你的意思是……有叛徒?”伍德夫人面不改色地微笑著。

    “是的,我希望您能將注意力放回這件事上,這才是當前亟待解決的事情。雖然總部會立刻展開行動,但若您連一點線索都無法提供……”那個女人暗藏鋒芒地笑起來,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還是說,您已經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

    “或者我就是叛徒?”伍德夫人將她故意截斷的潛台詞說了出來。

    “住口!你們以為現在我們在做什麼?”資歷和年齡與伍德夫人相近的一位女性喝道。

    和伍德夫人針鋒相對地女人輕輕挑起嘴角,輕哼一聲,不再說話,但是,在伍德夫人朝她展顏微笑時。不由得握緊了長袍中的拳頭。

    或許是太過在意的緣故,她那緊繃的精神最先發現了空氣中漣漪般蕩漾開來的異樣。那是一種危險的警兆,身為先知的她,十分堅信這種警兆。

    “你……”她緊盯著伍德夫人,正想說些什麼,卻立刻被貴婦人打斷了。

    “好吧,既然你們堅持如此,那就這樣吧。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伍德夫人施施然站了起來,轉身離去,而卡達索亞也尾隨她之後,朝其余諸人頷首示禮,緊緊跟了上去。

    這又是一件沒有遵守規矩的行為。

    “您!”先知心中的警兆變成了凶兆,她猛地站起來,用手指著伍德夫人,大叫起來︰“攔下她!她就是叛徒!”

    其余諸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個結論太過突然了,讓人不得不想到其中是否有什麼私情在作祟。然而從天而降地密集鐵桿打斷了一切疑慮。

    這時伍德夫人和卡達索亞的背影已經越過了房門。

    反應快的人已經躍出了椅子,然而手臂粗的鐵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到地面的機括里,頓時組成一個囚籠,將眾人關在里面。女人們各自施展拿手本領,試圖將牢籠破開一道口子。然後即便她們將力量匯合在一起,仍舊只是讓鐵桿彎曲。

    如此堅韌的物質,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鐵制品!

    伍德夫人在門外回過身來。微笑著迎上諸人憤怒的瞪視。

    “竟然是你!”二十三號問道︰“為什麼?你已經在組織里很久了。”

    “背叛,不需要理由。”伍德夫人如此說道。

    “胡扯!”從一開始就和伍德夫人不對眼地女先知尖銳地說︰“她一開始就不是和我們一道的,狼披上了羊皮混在羊群里。”

    “我可不認為你們是羊,我親愛的塔西亞娜,在沒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將會是多麼無聊啊,真可惜。”伍德夫人惋惜地笑著,搖搖頭,然後一道石門從頂部墜下。阻絕了雙方的視線。

    伍德夫人的話在另一邊模糊地傳來︰“一會再見了。我會好好和你們告別,沒有任何痛苦地送你們上路。”

    說罷。諸人頓時听到嗤嗤的聲響,空氣中彌散出一股香甜的氣味。毒氣?她們掩住口鼻,並迅速吞服組織內部研制的通用解毒劑,但沒有用,她們感到神智開始迷糊起來,身體也開始發熱。

    “不對!這不是毒氣,是催情****!”有過經驗地女人頓時意會過來︰“布萊德.伍德那家伙,要強制進行洗禮!”

    “或許更糟。”女先知道事態已經無可挽回,于是再不抵抗地坐回了椅子里,“她既然不是我們的人,那麼就一定謀劃著其他事情,而不可能是受洗儀式。而且,是針對蛇發者的……是了,布萊德,她是共濟會的黑寡婦!”

    女人們的臉上露出驚恐地神色,齊齊望向先知先覺的同伴。

    “她要喚醒蛇發者體內靈魂石中的煉獄魔神!”

    “這麼說,那枚戒指……”

    “假地,她在組織里潛伏多年,一定找到了什麼能夠暫時瞞過我們的方法。”

    “組織很快就會發現這件事,她身邊有監督者。”

    “可惜的是,我們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嘆息聲讓女人們更為強烈地感覺到,一種**的沖擊正以更強的頻率,沖擊著自己的心防,不久之後,她們的靈魂就將徹底迷失在灼熱和騷動的洪流中。

    修利文用精神探察著自己身體的情況,忽然。他感到空氣地流動稍微有些紊亂,這種情況並不少見,煉獄城地風總是如此頑皮和不可預測。但是,一種來自靈魂的觸動仍舊讓他順著直覺轉過頭去。

    那是賽巴斯安娜身後地大樹,而賽巴斯安娜此時也正看著它。

    “有什麼東西嗎?”修利文困惑地問道。

    賽巴斯安娜明顯遲疑了一下,她似乎也不太清楚。

    “您也發現了嗎?”她問道。

    “不……只是有種熟悉的感覺……”修利文緩緩站起身來,走出亭子,仰頭眺望著寬厚的樹傘,那里漆黑模糊,好似結成了一整塊。此時,也不讓人感覺到有什麼不屬于它的東****身其中,一切都十分和諧。但是……

    “如果我們兩個人都感覺到了,那麼我寧願相信它是真實的。”修利文說著,右手撩開劉海,露出睜開的魔眼。

    金黃色的蛇狀瞳孔在夜晚炯炯有神,令人感到一種充滿詭異地神聖。....

    世界一瞬間變得明了,線裝的結構如潮水般蔓延到了整個視野。

    然而。修利文並沒有找到意想之中的獨特之處,眼前的世界,完全沒有多余突兀的線條,他相信,若真的有什麼不和諧的東西,一定逃不過自己的觀察。

    那麼,是逃走了嗎?修利文想到,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再觀察下去了,他感覺到了身後地來者。

    “您在看什麼?”溫雅的女聲從男孩身後傳來。

    修利文好似受到驚嚇的孩子一般,閉上魔眼。放低劉海,慌忙轉過身去,帶著一副顯而易見的掩飾表示,結巴道︰“沒,沒什麼。”

    隨即。仿佛意會到自己的事態般,瞪著僅只一人的貴婦人,僵硬著表情賭氣道︰“你怎麼不聲不響的?”

    “我走路很小聲嗎?”伍德夫人微笑地走上來。安慰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以為你已經發現了。”

    “可實際上,我沒有。”修利文回吻了一下她道,“那麼,你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還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你得和我走一趟。”

    修利文露出意外地神色︰“做什麼?”“嘻嘻,是件對所有男人來說,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差使。”伍德夫人牽著修利文的手。快速朝房間里走去。

    修利文被她拉了個踉蹌。好不容易才跟上︰“跟我說清楚嘛!”

    “不行,反正你很快就知道。在那之前要保密!”伍德夫人作出一個少女般頑皮的鬼臉,然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回過頭來對賽巴斯安娜說︰“賽巴斯女士,能否請您在這兒等一會?”

    “不行!”出乎她意料的,竟然是手中地男孩最先反對起來,他固執地說︰“無論我去哪,做什麼,都要帶著她,她那麼傻,不小心就會弄丟了。”然後,他又壞壞地笑起來︰“我還要讓她記住人的樣子,如果是漂亮的女人,我就讓她變給我上。”

    男孩地直白完全證實了其身為煉獄城紈褲的荒唐一面,伍德夫人顯然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收斂起來,點著男孩的鼻子嗔道︰“你就會作惡!”

    因為藏在劉海之下,因為她完全感覺不到修利文那和語氣截然不同,毫無松懈的審視的目光。

    雖然修利文沒有感到警兆,但是胸口處靈魂石的細微變化,卻逃不過他此時專注而敏銳的精神。然而,他想了想,卻又下定了決心,看了一眼那顆毫無特殊之處的大樹,然後對賽巴斯安娜吩咐道︰“你就留在這兒等我一會吧。”

    “一會可不行,這次你會爽到明天一大早哦。”伍德夫人暗示性地在男孩地跨間摸了一把。

    “那我可真是期待著了。”修利文勾起壞笑,然後隨意朝賽巴斯安娜點點頭,和伍德夫人並肩消失在走廊深處。

    一個身影從亭子後地灌木中走了出來,但直到這人來到身邊不足一米時,賽巴斯安娜才猛然驚覺她的存在。

    “你!”賽巴斯安娜閃退幾步,“什麼人?”

    那人沒說話,只是稍稍卸下了遮住下半張臉地金屬刺客面罩,月光穿透被吹散得稀薄的雲氣。投在那張被刀疤劃破,卻有一種殘缺美的臉上。

    賽巴斯安娜到抽了一口涼氣。

    “是你?”

    那人點點頭,交給她一根信號棒︰“那麼,我這就去了,如果發生意外,立刻用它。”

    “萬事拜托了,我會在這里等你們。”

    刺客露出讓賽巴斯安娜感到懷念的略帶著些嘲諷地笑容,身體向前一躍,徹底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

    大廳的宴會正進入白熱化的狀態,所有人高聲頌贊。樂聲此起彼伏,和杯籌交錯的聲音交織成一個曼妙的夜晚。而近在咫尺的地方,陰謀的樂章即將進入更為激烈的篇章。

    伍德夫人將修利文帶進了常青藤的密道,修利文被遍布其中地異樣氣氛給感染了,他靜靜地看著兩旁的筆畫,心中浮現出母親的面龐。走進這里之後,伍德夫人開始為他講解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雖然麥克勞倫先生對那塊石頭的研究尚未進行,但是。在不久前,我們的其中一位成員認出了那東西。你得知道,我們的知識並不亞于當今的每一位學者。”

    “其中一員?”修利文咀嚼著這個詞語,“她們之前都在宴會上?”

    “是地。”

    “怪不得這次的宴會有這麼多女士,我以為,學術界的女性應該沒這麼多才對。”修利文玩味地笑起來,“即便是在這個不會給女性太多拘束的煉獄城。”

    “是的,不過得承認,在您和您的家族的領導下,這兒的女性總會比其他地方有更多的選擇權。”伍德夫人由衷道︰“所以。我們組織才得以蓬勃發展。因為你的緣故,我特地請她們過來,因為我決定,要提前為你洗禮。”

    “這我可是第一次听說……”修利文停下腳步,和伍德夫人對視著。“我地母親可沒告訴我這些。”

    “當然,因為那原本是在您年滿十六歲時,才會舉行的儀式。每個蛇發者,在真正成為蛇發者時,都要經歷這個過程。然後,他們才能真正將所有屬于自己的力量整合到一起,無論是在身體、靈魂還是外部的。”伍德夫人親切地解釋道。

    “那麼,為什麼現在會改變主義呢?而且這種變動,我覺得母親應該有權力參與。”修利文說︰“可我的母親並不在這

    “全都是因為那顆石頭,它是一種媒介,會將隱藏起來地。不屬于本人的力量激發出來。”伍德夫人毫不畏怯地回視男孩。“例如,您心中的靈魂石!”

    “你知道了?”修利文露出警戒地表情。伍德夫人不由得輕笑起來,用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部。

    “不要擔心,不會對你做什麼壞事。相反,你會很期待這個洗禮的。”她說︰“而且,我也已經得到了您母親的許可。”

    修利文露出質疑的表情︰“什麼時候?”

    “就在之前我離開的時候,我們總有很多辦法進行消息的快速傳遞,這種方法,相信美杜莎家也有,畢竟,我們是一體的。”伍德夫人從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牽過修利文的手,將兩枚戒指並在一起,戒指開始放出紫色地光芒,一個由靈光組成地常青藤徐徐成長,盤旋,然後消亡,散落的靈光組成兩個名字,其中一個就是“白”

    “看。”伍德夫人說︰“這並不是什麼假貨。”

    修利文拿過那枚戒指,在手中把玩研究著,但是,他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地地方。此時,兩人已經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前。

    “你體內靈魂石的力量受到那顆石頭的激發,變得活躍起來,相信你一定也有所感覺。”伍德夫人停住腳步,認真地對修利文說。

    修利文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因為不是通過正常的步驟引導的力量,所以它很不穩定,很可能在某一時刻爆發出來,將你,我們,以及整個煉獄城都毀于一旦。你的母親白原本是好意,違背規定將那玩意放入你的身體里,實話說,她做得很漂亮,手術完美無缺,可是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在她的預料當中。所以,現在我們不得不通過洗禮,來固定你體內的力量。”

    修利文不得不相信了,畢竟這十分合乎情理。

    “我要怎麼做?”

    伍德夫人曖昧地笑起來。

    “你需要和十三位洗禮者交合,**會拔高你的靈魂,然後,我們會將它固定在最高點,這期間,你會十分享受……享受到無可抑制的疲累和滿足,很可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想做那事了。正因為對受洗者的精神負荷很大,所以,一般都要在蛇發者成年後才能舉行。”

    “那听起來……有點恐怖。”男孩抽著氣苦笑起來。

    “做起來更恐怖,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伍德夫人的食指滑進了男孩的嘴里,逗弄著他的舌頭道。

    修利文皺了皺臉,就要一口咬下去,在那之前,伍德夫人已經將手指迅速地拔了出來,放在自己的口里,嫵媚地舔著。

    “那麼,就來看看準備為你洗禮的女人吧。”伍德夫人將門上的一道窺視窗拉開,“她們都是前挑萬選,無論經驗、能力、實力、相貌還是身材上,都屈指可數的極品,相信你一定會迫不及待的。”

    修利文湊近窺視窗,朝房間里望去,只見巨大的魔法陣用符文的方式繪制在地板上,燭光搖曳,充滿了詭秘的氣氛,完全不似尋常能見的正規的儀式。十一名女性跪在祭壇前祈禱,她們身上穿著繡有常青藤紋飾的長袍,但沒有戴上兜帽,露出一頭長短不一的青絲,從背影上看,都很年輕,而站在祭壇上主持儀式的,赫然是黑木莊園的女管家卡達索亞。

    此時,她正身無寸縷,也看不到任何傷痕,正將巨大聖杯中的清水灑在十一名女性的頭頂上。

    “怎麼回事?卡達索亞她……”修利文震驚地回視伍德夫人。

    伍德夫人微笑地點點頭,她也是我們其中的一員,這個莊園原本就是我們組織的一個據點。

    “她的傷……”

    “表面上已經好了,實際上,我們用了十分珍貴的藥物,讓她得以來的及參加這次的洗禮。”伍德夫人在修利文耳邊吹著氣︰“如何?她的身體不錯吧?而且,她還是一位處女。是這里所有為你進行洗禮的人中,唯一的處女,也只有她,才能作為儀式至關重要的中轉軸。”

    修利文吞了吞口水,後退了幾步,他現在一點都不想進去那個地方。他可以感覺得到,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儀式。他有些害怕,如果母親在這里的話,他想……

    “好了。”伍德夫人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怯意,在他說出推卸的話之前打開門,然後用力推了他一把︰“不要擔心,沒有任何危險和痛苦,很快就會結束。”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7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三十六章 儀式
    雖然有一種抗拒的心情,但修利文的身體卻著了魔般,順著伍德夫人的推勁踉蹌了進去。他環顧著房間,看到了四個角落中的少女石像。石像半跪在地上,形如俯首稱臣,波浪狀的發絲垂落,似乎掩蓋了些什麼。在她們的身後似乎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藏在搖晃的燭影中。

    涵蓋了三分之二地面的魔法陣運用了符文,勾勒成像是藤蔓一般的形狀。整體是個完美的圓,其中還有更多的圓形、矩形、三角形和星形,以及一些不規則的幾何體,它們就如同藤蔓上的花朵、枝葉和果實,被符文藤蔓串聯起來。

    空氣中有濃烈的燻香味道,如果仔細嗅嗅,還能感覺到一種獨特的腥味,似乎這些燻香僅是用來掩蓋這種腥味一般。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按照密道的傾斜角度,修利文能夠判斷出這里距離地面有多深,煉獄城建築在被煉獄力量污染的大地上,用大塊的石板掩蓋了充滿煉獄氣味的泥土,而且那些石板還不知道在百年中清洗了多少次,所以,平常嗅到的氣味,是來自遠方的風。

    而在這里,泥土沒有被淨化洗滌過,自然會散發出這種血腥氣。對于每一個煉獄城的居民來說,這種味道是十分敏感,但又十分習慣的。

    靈魂石穩健地鼓動起來,似乎這里的一切都讓它感到安穩。修利文甚至產生一種錯覺----煉獄魔神梅菲斯特好似駱駝一樣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欠。懶洋洋地匍匐在地上。等待著某種契機地降臨。

    卡達索亞念誦奇怪的禱辭,音調漸漸開始拔高。似乎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不由得令屋子里地氣氛緊繃起來。

    然後。像是有輕微的風從身後刮過,修利文猛地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伍德夫人在修利文身後關上房門。發出重重地金屬響聲,這下子,修利文知道,現在就算再想退縮也來不及了。

    “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伍德夫人微笑著走上來,攜著修利文的手走進魔法陣地中心。

    卡達索亞的念誦聲在詠嘆後徐徐落下,然後捧著聖杯走下來,將剩下地液體傾倒在魔法陣的符文接口上。

    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主導著液體的流向,看似清水一般的液體沿著魔法陣的紋路流淌蔓延。隨即散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

    “不要在意。這叫做黑魔術,是我們獨創的法術。”伍德夫人解釋道。她徐徐脫下身上的衣服,露出豐滿白皙地胴體。當液體淌過時,擋在它們路徑上地衣物立刻燃燒起來。火光也被染上了黑色,好似有一種魔力,將修利文的靈魂輕輕往深淵處扯落。

    男孩地意識開始搖擺,就像大腦遭受了重擊一般。

    他甩了甩頭,用力握緊拳頭,想要保持意識的情形,但是伍德夫人立刻抓住他,毫不費力地就將他推倒在地,一邊剝去他的衣物,一邊說︰“來,不要抗拒,放松精神,听我說,你的靈魂在沉淪……不停地沉淪……在夢境的彼端,你听到了偉力的呼喚……”

    修利文的目光被伍德夫人的眼楮牢牢吸住,他可以看到女人的眼楮已經不在是人類的形態,像是一個黑暗的漩渦,將他的世界全部吞沒。他的眼角余光看到那些祈禱者們,一個個褪除了自己的長袍,露出柔光致致的身體。

    修利文睜開魔眼,試圖抗拒那種將自己拽下的力量,這是他最自信的依仗,然而他發現,這根本無濟于事。那股力量雖然看似再努力掙扎一下就能扯斷,但是,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無論自己如何驅使魔眼,仍舊會差那麼一點點。

    正如伍德夫人所說,那些女人們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極品,無論身材、相貌、氣度還是隱隱散發出的力量,都讓人心生艷羨和征服的欲望。但是,她們在修利文的眼中,儼然變成了另一種形態。在魔眼和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偉力的作用下,女人們物質形態正在修利文的視野里融化,然後變成另一種純粹、美麗卻無可言狀的形態。

    修利文的意識再也無法維系位置,迅速地下墜,但他仍能感受自己的動作,周圍人們的動作,每一絲氣流和味道的變化,他就像處于半夢半醒中,又像是軀殼中的自己獨立出來,以更為超然的角度觀察著自己和一切的變化。

    卡達索亞走過來,將男孩抱進自己懷中,用健美圓挺的豐胸撩撥他的欲望。其余的女人也雙眼呆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般,和男孩,以及其他人糾纏在一切。淫靡,充滿了邪惡之美的氛圍好似發酵一般拼命膨脹繁殖,充斥了整個房間,讓人感到擁擠和窒息。

    當她們強力而主動地納入修利文的欲望時,男孩只覺得宛如有一道巨雷擊中了自己,快感如同風暴一樣席卷過來,軀殼中獨立的靈魂快樂而痛苦,就像是一葉孤舟,在驚濤駭浪中搖擺。

    抗拒的意識前所未有地膨脹,他想要驚呼,要制止這一切,可是靈魂再也無法主導肉體,他懸浮在無盡的虛空中,被動承受著一切。

    不知道這種歡樂到痛苦的欲望持續了多長時間,修利文模糊地意識到女人們陸續攀上高峰,然後墜落,每一輪過後,他就感到十三份的疲累。

    最後,卡達索亞坐在他的身上,和他結合在一起,僅僅抱住了他,銳利的指甲在他的後背劃動,寫出血的神秘符文。

    痛楚增加了快感。修利文地身體開始抽搐。他好似將自己物質性地一切都灌入了卡達索亞的體內。靈魂在徹底地虛無中喘息著,然後。听到了依稀的念誦聲。

    那是伍德夫人地聲音,當她的第一節地咒文誦唱完畢。魔法陣便結成了一個黑色的光繭,將所有人包裹起來。

    當她完成第二節。四個角落地少女石像自個兒轉動起來,面朝向光繭抬起頭來。那石質的肌膚散發出有機的光澤,僅僅有著流暢線條的頭發也開始飛舞,露出下面的一對尖角。她們的面容,再沒有任何清秀的感覺,在黑色的光芒中充滿了非人的妖艷。似乎有無形地風吹過,燭火最後一次大放光明,然後猛然熄滅,在這剎那地明滅中,石像少女們展開了原本藏在陰影背後的東西----一對蝙狀地寬大的翅膀!

    伍德夫人的咒文第三節響起時。聲音已經變成了修利文十分熟悉的語言。那是在面對痛苦之王時,曾在那個空間縫隙中听到的聲音。只是痛苦之王都瑞爾的聲音更具有一種無法聆听的偉力。而從伍德夫人口中發出來的,卻可以讓修利文听得清楚。因此,盡管修利文不知道她究竟念誦了些什麼,但也明白那絕對不是屬于人類的東西,而所謂的黑魔術,也絕對不是常青藤的秘法。

    可他此時無論想要做什麼,都無法做到了,僅僅依*被拘謹在軀殼中的靈魂,是無法對物質界的物事進行干擾的。

    猛然間,整個靈魂的虛空發生了一場劇烈的地震。..他準確無誤地听到了三個詞語︰迪亞波羅,梅菲斯特,巴爾!

    一個奇怪的影子在修利文的靈魂前浮現,它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從領子到下擺有深奧符文組成的豎條紋飾。這件黑色的長袍似煙似霧,邊緣模糊不清,卻完全籠罩了內里的軀殼。它只有成人高,卻漂浮在半空,讓修利文只能仰望,從長袍下擺處也無法看到它身軀的任何一絲真相,只覺得那應該可以用“骨瘦如柴”來形容。而它的面部形象,也讓修利文說不出個所以然,看上去是人的骷髏頭,但仔細分辨,卻又像某些蟲類。六只節肢狀的細長手臂好似游泳般劃拉著,似乎因此得以維持漂浮的姿態。

    在虛空中,修利文的靈魂是無法移動的,完全沒有任何借力之處。而它借助這種方式迅速移動著,當修利文試圖捕捉它的軌跡時,它就會毫無征兆地閃現到其他的位置。

    伍德夫人虔誠的表情涌起狂熱的色彩,她在咒文第三節的末尾確定地念出了它的名字︰“梅菲斯特!”

    修利文知道她在做什麼了,這個女人要將自己體內靈魂石中的魔神喚醒!與此同時,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際,通過這種方式,準確而不消耗太多力量地將煉獄的最強者于人世召喚出來,是痛苦之王一開始就做好的打算嗎?背叛,放逐,爭斗,退避,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它促進計劃展開的掩飾?

    梅菲斯特的影男孩知道它僅僅是一個影子,因為伍德夫人的儀式還沒完成----開始頻繁地閃現,讓修利文完全把握不到它的位置。修利文直覺感到,與其說,這種閃現的加劇是力量凝聚的體現,還不如說是它正試圖躲開所有可能導致自己甦醒失敗的因素。

    例如,修利文的攻擊?

    “好吧,既然是我的體內跑出來的,就讓我把你踢回去。”修利文緊張地呼吸著,狂放地大吼著,試探著每一個可能讓自己移動的可能性。

    他于現實的軀體,完全表現出這種掙扎的劇烈。卡達索亞見狀,立刻再一次對男孩的欲望展開攻勢。若說之前的動作是一種引誘,那麼如今就是侵略,如臨大敵般,借助肉體的快感攻擊著男孩的精神。

    她將法力注入男孩背後的血之魔法陣中,將他的快感瞬間提升至極限。若之前的十三位女士給男孩帶來的是十三倍的快感,那麼如今則是幾十倍,上百倍。

    然而,男孩的掙扎並沒有衰弱下去,反而越來越強,這種超越尋常男性,或者說是人類地支配力讓卡達索亞感到吃驚。她再不能保留力量。竭盡全力去進行自己地任務。然而,她這時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局限性。那就是她不過是個處女。

    盡管學過很多相關地知識,可是在實際操作的時候未免有些不達意。若換作有經驗地老手,通過魔法陣的增幅。勢必能再加上數十倍地力量吧,但是。這種法術既不能讓非處女來主持,就算可以,也沒有在其它條件也同樣合適的人選。

    伍德夫人地第四節已經開始,石像少女們從雙眼中射出黑色光芒,直射到黑色的光繭中。

    猛然間,修利文身體的劇動停了下來,卡達索亞感到一種不祥和異樣,因為男孩的靜止似乎不是放棄,也不是抵達極限。而是有一種外在的力量讓他安靜下來。

    卡達索亞知道。這種力量完全不在自己和伍德夫人的計劃中。

    男孩的身體變得軟綿綿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來。像是死亡了一般,卡達索亞連忙扶住他的臉,想要確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當她撩開修利文地劉海時,男孩地左眼猛然睜開來。

    那是何等神聖詭異的金黃色蛇狀瞳孔,神啊!只有神才有這樣地眼楮!一瞬間,卡達索亞的身體變得僵直,從那只瞳孔的深處,她看到自己驚恐的臉,僵硬的身體,以及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女人。

    她看上去就像是個少女,微笑中卻擁有著看透一切的冰冷。她僅僅存在那只瞳孔的倒影里,身穿白色的長衣,將形狀優美的手指搭在卡達索亞的肩膀上。

    卡達索亞渾身冰冷,並不僅僅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實質的冰冷正從那個女人搭著的肩膀處蔓延。很快,這種冰冷就蔓延過肩膀、胸部、腹部和四肢。

    她再也動不了啦,瞳孔倒影中的自己,正變成石像少女一般的質地。

    “白,白,白……”當她試圖叫那個女人的名字時,僅能發出一半的音節。

    然後,女人徹底變成了一尊石像。

    修利文也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並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當他還在徒勞無功地掙扎時,以一種詭異的架勢從靈魂的肚子里爬了出來。他一開始只覺得無比驚恐,無法確認這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的身份,也不明白她究竟何時躲在自己靈魂中的。但是女人落在虛空中,以一種圍護的姿勢當在他和梅菲斯特之影中間時,他立刻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媽媽!”修利文的驚懼一瞬間被沛然的喜悅沖垮了,他大聲叫起來。

    白轉頭朝他嫣然一笑,再沒有了那份陰沉鬼氣,就好似修利文在無數懷念的過去看到的那樣。驚人的美麗,成熟,目光睿智冷靜,帶著一股深沉的熱情。

    她幾乎毫不費力地就抓住了梅菲斯特之影的軌跡,無論它閃現在何處,她始終正面看著它。她張開口,像是說了些什麼,但是修利文完全沒有听到聲音。梅菲斯特之影停下來,女人再一次說話,然後舉起了雙手,巨大的光球在掌心中膨脹,迅速就超越了目視的極限,仿她以一己之力舉起了一個世界。

    修利文長大了嘴巴,盡管虛空中的一切都似虛幻,但他仍舊感受到母親那種無可抵御的偉力。盡管如此,她仍舊沒有無法觸及的神性,反而更像是傳奇中即將發出匪夷所思的決定一擊的英雄。

    梅菲斯特靜靜看著兩人,它張了張嘴,一個名字穿透虛幻,抵達修利文的耳畔︰莉爾麗斯……

    伍德夫人驚恐地看著卡達索亞呼吸間被石化的一幕,強烈的危機感迫使她加快了自己念咒的速度。然而在她僅差最後一步就能完成儀式時,黑色的光繭像被人敲碎的玻璃一般龜裂,然後令人措手不及地崩落潰散,一個身影像是閃電一般眨眼間就到了她的跟前。

    匕首宛如毒蛇發起攻擊,狠狠咬向她的心髒。

    在這一瞬間,對自己生命的在意超越了完成儀式的念想,伍德夫人松開精神,收回法力,超身邊狼狽地滾開。

    當她起身的時候,那個身影又閃現到了身後,冰冷的鋒芒隔著空氣就讓伍德夫人的汗毛豎起。但這一次女人沒有閃避,來不及,也沒這個必要。護身的光罩亮起,在匕首尖部擠壓切割時,濺起靈光的火花。然後,護身光罩以球狀的方式射了出去,將固執的刺客擊飛在牆壁上。

    一聲劇烈的踫撞聲,身影被砸進了高高的牆壁中。

    伍德夫人游刃有余地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人們,目光在爬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修利文身上徘徊了一下,待完全確定儀式失敗後,立刻露出一副惋惜的惱怒,但這個神色很快又斂去。她輕哼了一聲,就這麼光著身體走了出去,將機關鐵牢和石門通通放落。

    計劃還沒有完全失敗,現在,是該進行下一個步驟的時候了。

    在伍德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石門後時,刺客從些微的昏迷中轉醒,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從牆壁上拔了出來。花了一陣功夫,用金黃色魔紋的匕首切開了兩根鐵桿,進到魔法陣中心,將卡達索亞的石像從男孩身上移開,將他抱了出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則完全不在她的關心之列。

    “主人!醒醒!”她輕輕拍打著修利文的面龐。

    修利文悠悠轉醒過來,正如伍德夫人所說,身體無比的疲倦,經過這一次的遭遇,他要有一陣時間要對愛做的事情退避三舍了。他用力推開旁人的攙扶,倔強地自己站起來,身體還在搖晃,神智也沒有完全從靈魂世界的震蕩中甦醒。

    就像人們從夢中醒來後,會很快忘記夢中的事情一般,他感覺到自己在虛空中的記憶正以自己無法控制的速度消逝。但他仍舊可以肯定,母親和梅菲斯特都出現在那個世界,而此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則幾乎沒有印象了。就像有什麼東西沉入深不可測的水底,雖然知道它就在哪兒,卻沒有辦法將它打撈起來,讓人心情煩悶。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向來者,他還得謝謝對方呢,若不是她,自己說不定就要死在這里了。

    “多謝……”他的話沒有說完,只見那位女性刺客將那無比熟悉的半截面具拉了下來,露出那張帶著刀疤的臉。

    “你!”男孩的聲音顫抖起來,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撫摸她恭謹地低垂下來的面龐,幾疑自己身在夢中。

    是疤臉!那個和自己一道闖入黑暗洞窟,卻又因為自己的失誤,葬身在墮落者劍客大師的手中的女刺客!

    他無數次回想起來,就會感到一種莫可名狀的悔恨,多麼期盼她的死亡,只是自己的一個噩夢,當他從床上醒來時,自己身邊的人,仍舊完好無損,一個也不少。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就是給他的教訓和懲罰,盡管平時也會有人從他身邊悄然消失,但直接目視確認這一點還是第一次,而且給他帶來的震撼是無法形容的。如果他今後無法做到更好,還將有更多的自己身邊的人死去,直到自己變得麻木。

    修利文不想自己成為那種麻木的人,他無比珍愛著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

    可是現在,自己的妄想竟然變成了現實?不可能,這不可能!修利文搖搖頭,死者是不可能復生的,就算是煉獄的魔神也不可能辦到,它們做的只是往死者的尸體里灌輸力量或者另一個變質的靈魂。

    可他仍不禁希冀地問道︰“疤臉,真是你嗎?我沒做夢?”

    “我回來了,我可愛的小主人。”微帶調侃的說話方式驗證著這個匪夷所思的現實。

    修利文捂住嘴巴,有一種灼熱的液體,就要從眼眶中漫溢出來似的。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7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三十七章 追蹤
    機括的轉動聲再一次響起,打斷了重逢的疑惑和感動。修利文抬起視線的一瞬間,四壁上出現無數的孔縫。

    “背*背!”疤臉叫到,修利文立刻照做,順手接過疤臉遞來的匕首。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兩人,一共持續了三秒鐘的時間。兩人用力揮舞著武器,雖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但是臂膀和腿腳難免被擦傷。*這波箭雨拖延的時間,惡魔少女石像已經徹底活化,展翅飛上了半空。她們的五官變得更為生活了,可是表情卻十分妖異猙獰,嘴里發出非人的低吼,看上去並不是什麼高智商的生命。

    經驗豐富的疤臉立刻認出了這些是什麼東西。

    “石像鬼!”

    “據我所知,石像鬼應該更加丑陋一些。”修利文警惕地盯著它們說到。

    “偶爾也有比較美型的……大概不是原生的吧。”疤臉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們得趕緊出去才行。布萊德.伍德肯定會從密道逃跑,現在能夠截住她的就只有我們了。”

    “沒有增援嗎?”修利文奇怪地問道

    “她們可指望不上了。”疤臉沒能說出原因,因為四只惡魔少女形狀的石像鬼們齊齊朝兩人撲來。

    “一人兩個。”修利文說完,彈身朝飛向自己的兩個石像鬼撲去。

    石像鬼地攻擊方式很單調。除了噴毒霧之外,沒有其他的特殊攻擊。但它們能夠飛翔,速度還不錯,尤其那看似石質,實際比石頭更為堅硬的軀體,以及沉重的力氣,足以給自己的敵人造成很大的麻煩。毒素、火焰、冰凍和雷電對它們都沒什麼效果。如果有法師在這里,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法術降低它們地速度,軟化它們的皮殼。

    修利文躲過一團綠色的毒霧,高高躍起來,和石像鬼擦身而過的時候,匕首在它們身上留下不太深的傷痕,物理攻擊的效果真是讓人感到苦惱。修利文的速度很快,動作又靈活。魔眼賦予他能夠預知對方下一步動作的能力,這讓他能夠作出雜耍一般花俏又實用地動作,避開石像鬼攻擊的同時。將它們的身體、天花板以及四壁當作踏板,于半空往復穿插。

    他地身上除了一把匕首,什麼武器都沒有,他也曾試過用強大的握力和腕力將石像鬼拽下來,砸到地上,但是這些都無法給予其致命的傷害,只能不斷激起石像鬼的怒火。而幻化毒蛇更是無法抵御它們的氣力。男孩被迫和它們打游擊戰,一邊等待魔眼的石化能力恢復過來。

    在那之前。疤臉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技巧,匕首綻放出火光。但這些火只是覆蓋在匕首表面的薄薄一層,好似剛從灼熱的熔爐里取出來一般。

    當石像鬼合力俯沖下來時,疤臉立刻閃現到它們地身後,紅熱的匕首就像切豆腐一樣,將兩只地石像鬼的翅膀給卸了下來。石像鬼痛苦地摔在地上,手腳並用地企圖分開逃竄,不過疤臉又從它們的影子中鑽了出來,將它們的頭顱和四肢給切開。

    石像鬼身軀的零件還在不死心地滿地爬動,但已經再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疤臉沒有去管它們。瞬間來到專注攻擊修利文的兩只石像鬼身邊如法炮制。

    “這些石像鬼不是自然生命,在它們體內的力量消耗殆盡前。要徹底消滅它們,只有將它們分成足夠小的部分,或者用火將它們燒成灰燼。xx首x發x”

    “我想,我可以石化它們。”修利文踢開一個試圖抓住他腳踝地石像鬼手臂。

    “可惜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去徹底解決它們。”疤臉已經開始朝石門走去,她在石門上敲了敲,根據響聲來判斷石門地厚度。

    “怎樣?可以打開嗎?”修利文一邊問道,人也沒閑著,憑借煉金術士的經驗,在所有看上去可疑地地方尋找機關。

    疤臉搖搖頭,皺起眉頭說︰“五公尺的金剛石,幾乎是人類能找到的最堅固的石頭。用我的匕首可以切開它,但不是一時片刻的事情”接著,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常青藤使者們,惋惜地說︰“如果她們醒著,或許可以給些有用的提議。”

    “沒可能的。”修利文輕笑起來,篤定地說︰“黑寡婦不會讓她們知道她秘密改造的這一

    他已經不在意自己被欺騙的事情了,事實上,之前若有若無的警兆一直干擾著他,此時,它讓男孩覺得,這一切不過是預感成真而已。而且,雖然是快樂到痛苦的邪惡祭祀,但這些被利用了的女人們,的確給了他十分美妙的體驗。更重要的是,他還見到了母親,知道她一直在關注著自己,沒有什麼比確切地感受到母親對自己的關切和愛意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盡管,修利文覺得,母親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因為在梅菲斯特之影消失後,來自靈魂石的穩定而又源源不絕的力量傳輸已經清晰地體現出來,在這之前,他是無法切實獲得這份力量的,反而要禁受魔神頻頻的誘惑。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修利文想起一位哲人說過的話,人們總是喜歡揪住厄運不放,而忽略之前和之後的美好,因此不免怨天尤人。

    男孩現在體會到這句話的正確性,不由得覺得自己的心胸有那麼點兒開闊起來。

    疤臉開始切割巨石,而修利文來到祭壇上,用力推翻了用沉重黝黑的木料搭建起來的祭壇。這些木頭遠遠看上去像是用黑色地燃料涂過。但現在就近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這些發亮的黑色根本就是被煉獄之力浸染極深的緣故。

    當祭壇被掀開後,一個看上去更為真實質樸的常青藤圖騰出現在修利文的眼前,這個記號似乎才真正是屬于那個組織本身的。修利文蹲下身體,嘗試將那快地面撬開,令他稍許意外的是,這個嘗試竟然很順利地就成功了。

    “疤臉!”他叫道︰“我找到機關了。”

    疤臉轉過身體。一個石像鬼的頭顱彈起來,被她一把掌扇到了一邊。當她來到修利文身邊時,男孩正擺弄著石板下的一個魔紋法陣。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叫起來︰“小心,別亂踫這些機關!”

    “沒事的。”修利文抬頭對她一笑,實際上,的確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男孩說︰“別忘了。我也是一名煉金術士呢,這個魔紋有一點兒小訣竅,但還難不倒我。”

    “會不會太容易了?”疤臉皺起眉頭。“說不定它本身就是個陷阱。”

    “我也不明白,不過它本身沒有任何攻擊性,看上去是用來開啟什麼地方的,我想,這里應該有另一條密道才對。”

    疤臉表情漠然地環顧了地上的女人們一眼。

    “她們竟然這麼輕易就被黑寡婦設計了,看來也不怎麼樣,如果有密道,為什麼她們不用呢?還是說。==http://www.==她們也是黑寡婦的共犯?”

    “她們應該沒有反應地時間吧,那個女人的潛伏十分完美。對時機的把握感覺良好。而且,我覺得,如果這條密道真是常青藤自己修建地,那麼為了以防萬一,一定不會將所有的機關都告訴成員,除非她真的已經爬到了很高的地方。我想,一個秘密組織能夠存活如此長的時間,對高層的篩選肯定有一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滲透的。黑寡婦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個地步了。正因如此。所以她干脆放棄了繼續經營,而選擇拔出常青藤地一部分根葉。”修利文的思考十分有條例。讓疤臉覺得事實地真相很可能就是這樣,只听他說︰“而且,為了復活煉獄三魔神,在這時冒一次險也是值得的,她差點就成功了,不是嗎?”

    “是啊,您真是容易受到誘惑呢,難道從頭到尾就沒有一絲疑問嗎?”疤臉習慣性尖酸地嘲弄道︰“還是說,您真的貪戀女人的美色?”

    她的語氣和態度讓修利文感到熟悉又安心,她真的是疤臉,靈魂並沒有任何的改變,過去是什麼樣,現在仍舊是什麼樣。

    “其實……撇開其他理由,或許我就是想知道,大家都是在乎我的。”修利文反思著自己不可思議的行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

    “所以就賭上自己地性命和整個人類的未來來驗證這一點?我說您啊,性格可真是有夠惡劣地。”

    “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大名鼎鼎的紈褲嘛。”修利文振振有詞地說︰“好了,我弄明白它的構架了,安全度百分之六十以上,現在我要開啟它。”

    疤臉接過男孩遞回的匕首,站到他身後,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動靜。

    修利文將雙手按在魔紋的結點上,將體內的法力灌輸進去。要啟動這個魔紋需要花費的法力比修利文預計中的要多得多,它設計了一個十分巧妙的循環,看似累贅,但實際上是為了能夠儲蓄法力,能夠讓人們進行斷點續傳,以備使用者沒有足夠的法力。就像修利文,再沒有得到靈魂石的力量前,他就必須用到這個循環。

    不過現在當然不需要了。

    魔紋很快亮起靈光,地面震動了一下,疤臉側了側頭,似乎在用听覺來探察變化發生的方位,視線很快就落到了自己腳下。修利文還沒站起來,立足的地方立刻向下陷落,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洞穴,兩人一下子就掉了下去。疤臉吃了一驚,正要用匕首插到兩邊,但是周圍的石壁好似一層虛影,讓她揮了個空。

    修利文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讓她無法再想什麼辦法,不由自主地進行自由落體運動。

    “您在做什麼!”疤臉叫了起來。

    “沒關系。相信我,不會有事地!”修利文大聲回答道。

    下落的速度很快,心髒整個兒提到了喉嚨邊上,讓人感到很是難受。耳邊卻寂靜無聲,好似這個幽深的洞穴里連空氣都沒有。

    下落的感覺大約持續了十秒,猛然間轉變成了一種上升的感覺,下落時是多快。上升也有多快,而且加速度是均勻的,這讓疤臉很不好受,五髒六腑難以適從,有一些酸味從胃里騰了起來。修利文也一樣,在他暈眩得作嘔的時候,腳底有了接觸實地地感覺。

    女人和男孩立刻滾到地上,爬著干嘔了一陣。

    “咳咳。混蛋!這究竟是什麼通道?”疤臉狼狽地怒罵道,擦了擦口角。

    她站起來打量身邊的事物,驚覺自己竟然回到了庭院里。賽巴斯安娜一臉驚訝地看著她,舉在手中的信號彈燃起燦爛的火花。當修利文在疤臉身後站起來時,信號彈飛上半空,炸裂出一道絢麗的花形。

    七彩的光芒照映在三人面面相覷的臉上。

    “雖然體驗不是很好,不過速度的確很快。”修利文打破沉默道。

    “您說地是……”賽巴斯安娜仍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是稍稍偏離了視線,原本一無所有的地方就出現了兩個大活人。

    “總之,事情的來龍去脈回去再說。”修利文做下基調。向賽巴斯安娜問道︰“有看見黑寡婦嗎?”

    “誰?”賽巴斯安娜沒有反應過來。

    “布萊德.伍德,黑木夫人。該死地,如果我早知道她就叫布萊德……”修利文沉聲道。

    “她呀,我有看到,跟我打了聲招呼,卻沒看見您的人,所以我決定請求增援。她往那邊走了。”賽巴斯安娜指了個方向,那是莊園的右側,*近馬廄的倉庫。

    “為什麼不攔住她?”疤臉不悅地問道。

    “誰知道她就是黑寡婦呢?她看上去一臉無害的樣子,我請求增援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賽巴斯安娜無辜地聳聳肩。

    疤臉深吸了一口氣。耷拉下肩膀。的確是自己考慮不周,應該早點想到野蠻人就是這麼不機靈。多囑咐一些該注意的東西。

    “哎呀,似乎我做錯了什麼嗎?”賽巴斯安娜憨笑著摸摸後腦勺。

    “好了,別閑扯了,我們趕緊過去,說不定還能趕上!”修利文打斷了手下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朝倉庫地方向跑去。

    大廳中隱約傳來的喧鬧聲還在持續,顯然宴會沒有徹底結束,但是遠方影影幢幢地黑暗中,不少人陸續走了出來,也不斷有馬嘶聲遠去。修利文估計了一下天色,大概已經有**點的樣子,這個時間結束宴會,顯然因為主人和主要角色的匆匆離場,讓客人們沒有耐心再應酬下去。這場宴會本來就是讓大家知道城主大人來了一趟,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麼毫無新意和趣味的宴會,也該早早完結了事。

    對于貴族們來說,還有更多美好的事情等待在後半夜呢。

    適才賽巴斯安娜放出了信號彈,但是,來自女僕衛隊的增援要趕到這里,最快也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這樣判斷著,修利文更希望蘭能夠更心有靈犀一些,將目標放在城門和城郊的巡守上。只要那個女人還留在城里,那麼就算多花一點時間,也可以將她揪出來,但若是打了一個時間差,被她逃出城外,顯然就無力回天了。

    強勁又充滿墮落地血腥味地晚風吹拂著男孩的頭發,他在奔跑中,感受到一種充實地自由,好似自己擁有飛到世界每個角落的力量,這全是由靈魂石的激發帶來的。這個夜晚也並不是很糟糕嘛,他想。

    一分鐘後,三人來到倉庫前,立刻遭到十多名男僕充滿惡意的攻擊,看來他們都了解自己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否則也不可能不說一聲,就貿然襲擊城主大人。這些人十分瘋狂,雖然有著不俗的實力,但還是抱著決死的意志進行攻擊。對付他們,三人沒有留手的可能,摧腐拉朽地將這些共濟會走狗全都殺死。

    令修利文驚訝的是,這些人都是一些正常人,而不是為煉獄服務的墮落者,應該都是些特地培養起來的人。不過修利文猜測,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很多,在不接受煉獄力量的情況下,和整個人類作對,並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說起來,如果真有很多這樣的人,很顯然就是身為人類的貴族們和墮落者們大張旗鼓地攪在一起。共濟會的成立和行動的活躍,證明他們已經不甘于潛伏,或者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了。修利文在冥冥中感到,命運的浪濤在這個城堡,以及王國的其他地方,悄悄掀起了第一個浪頭。

    倉庫四周看上去並沒有適合躲藏的地方,以及逃走的路線。在修利文的指示下,賽巴斯安娜一腳踹開了倉庫的大門。

    隨著重重的倒地聲,地面掀起一陣霧蒙蒙的灰塵,疤臉一嗅到立刻臉面變色,一邊拉上面罩,一邊從懷里掏出藥瓶。

    “不要吸氣,這些是毒粉!”不過話音剛落,她立刻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賽巴斯安娜和修利文已經毫無畏色地大步走了進去,賽巴斯安娜還回過頭來,對大呼小叫的她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疤臉覺得這個大個子女人在嘲笑自己,一定是這樣!她悻悻然將藥瓶收了回去,咕噥道︰“好吧,算我多事。”

    賽巴斯安娜根本就是一團金屬,修利文則是擁有特殊的體質,當然不會懼怕這種程度的會對普通人體造成傷害的物事。

    “快過來!”修利文在前邊喊到。

    兩個女人朝男孩的方向跑去,只見他站在一排壘起的木箱前,用一種思索的表情盯著,完全沒有搜索黑寡婦的意思。

    “怎麼了?”疤臉看了看木箱,俱是正方形的,邊長大約有一公尺,整整齊齊地疊成一堵牆,一共有二十個。“有什麼問題嗎?”她問道。

    “我見過這些箱子,和那塊……世界石?一起運進來的。”修利文回答道。

    “得了吧,不過是些用來掩人耳目的東西。”疤臉說著,卻用匕首的端部在箱體上敲了敲,沉悶結實的聲音顯示出里面被塞得十分結實。

    “我不覺得。”修利文指了指眼楮,十分嚴肅地對疤臉說︰“先知之眼給了我預感。”

    這下,疤臉的表情變得慎重起來,在末日荒野的三日里,對于先知之眼的能耐,她已經見識得夠多了。當然,她並不知道,先知之眼現在已經融化在修利文的身體里,和魔眼融為了一體。

    “賽巴斯安娜,把它打開。”修利文吩咐道。

    女野蠻人立刻抓住最頂上的一個箱子,輕而易舉地將它抗了下來。修利文和疤臉都離開了一些,隔著距離看著賽巴斯安娜打開它。

    當賽巴斯安娜用目光做最後的詢問時,修利文堅決地點了點頭,于是她用力將蓋子掀起來。

    蓋子下是一層厚厚的棉層,賽巴斯安娜將棉層撕開,露出里面的東西。修利文一看,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里面是一支支做了完善的密封和防撞措施的管瓶,每一支只有拇指大,一個箱子起碼能放數十支。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8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三十八章 夜林
    “這是什麼?”疤臉疑惑地拿起其中一支,瓶子是透明的,里面裝著紅色的液體,粗看上去像是傷藥,不過只要仔細辨認,就能分辨出它的顏色更富有光澤。她打開來,湊在鼻端嗅了嗅,立刻聞到一種若有若無的香味,只覺得身體好似失去了重量。

    她立刻將瓶口蓋上,嘖了一聲道︰“是迷幻藥。”

    修利文也拿起一支瞧了瞧。

    “沒有錯,共濟會用這種藥劑控制了軍方的一些人。”他說著,將幾支藥劑放到自己懷中,準備回去後讓專員進行檢驗,看看是否能夠調配出相應的解藥。不過兩人都知道,這種迷幻藥最惡劣的地方就在于其強烈的成癮性,就算能夠戒掉也不是一兩支解毒劑的事情。

    “好了,安娜,把它們全都……”修利文正說著,忽然被疤臉噓了一聲。

    修利文連忙噤聲,有一種細碎的,即便仔細去听也幾乎分辨不出來的聲音,就像毒蛇在草叢中爬過一般。

    疤臉的臉色一變,驚恐地叫起來︰“快離開!這是個陷阱!”

    修利文反應過來,立刻拔腿朝倉庫門外飛奔。“安娜殿後!”他邊跑邊叫起來。

    三人距離大門還有五公尺遠,就听見身後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浪夾帶著灼熱的火焰化作驚濤駭浪一瞬間沖過了他們的身邊。就連身軀沉重的賽巴斯安娜也無法站在地面上,三人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托起來砸向門外。

    倉庫好似氣球一般膨脹起來,然後被無數條火龍撕裂,碎片被氣浪掀起來,于半空熊熊燃燒。

    嘈雜的夜晚頓時被這股爆音遮蓋過去,似乎一下子凝固起來。

    尚未離去的客人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地望著舔拭清澈夜色的火舌,火勢借助風勢更加洶涌,燃燒的聲音就如同宣泄怒火的喘息。

    當修利文和疤臉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地人們已經開始陸續朝這邊趕來。因為有賽巴斯安娜在身後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沖擊。因此兩人雖然狼狽,但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安娜!你怎麼樣?”修利文跑到賽巴斯安娜身邊,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只見它的背部已經開始呈現紅熱融化的狀態。它趴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才站起來,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地搖搖腦袋,呲牙咧嘴地說︰“沒,沒事。”

    “太糟了,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修利文四處張望。想要找點水來給她冷卻一下。當他看到一些僕人提著水桶跑過來滅火時,立刻搶了上去,從他們手中奪下水桶。

    “啊!您。您這是……”那人呆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

    “麻煩你了,再回去提一桶吧。”

    疤臉端視了一下賽巴斯安娜的傷勢,不由得暗自咋舌,要不是這個大個子殿後,她和修利文兩人不死也要半殘。雖然對方不過是忠實地執行主人的指令,但疤臉還是滿懷感激之情。

    賽巴斯安娜看到修利文提著水桶沖了過來,連忙大叫︰“不行!現在還不行。會裂開的!”

    疤臉對這話有些困惑,但身為煉金術士地修利文立刻反應過來,高溫之後立刻冷卻,的確會讓石頭和金屬的質地變脆。

    “沒事,只是有些痛。”賽巴斯安娜寬慰擔心地皺著眉頭地男孩說︰“反正沒有質量上的損失,等它自然冷卻就行了。”

    “可惡,這是什麼陷阱?攻擊我們的是什麼?火焰性質的魔法陣?”修利文無奈地看著開始全面崩塌的倉庫說。

    疤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單純是魔法的話,要形成如此強大的威力,需要布置相當範圍地魔法陣。而且發動時會有法力波動才是。可是在那個時候,她只听到了聲音。雖然憑借經驗和直覺作出了正確的反應,但她的確無法回答修利文的問題。

    她不由得再一次感到世界之奇妙和廣大,自認為見多識廣的自己,實際上還只是井底之蛙呢。

    “回到女妖塔就可有答案了,不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疤臉問道,倉庫的毀滅讓他們徹底失去了追蹤黑寡婦的線索。

    “只好先回女妖塔再說了。”修利文不甘心地說。

    “她會不會設下陷阱後就拐了個彎回去,冒充客人從正門離開了?”疤臉轉過身。看著圍繞自己一行人身後。朝事故現場指指點點地客人們。

    “也有可能,我們的人手太少了。無法照顧全局。”修利文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這種情況,不過對選擇來說,並沒有什麼積極的作用,“僅僅是女僕衛隊,是控制不了這個城市地每個角落的,但是在事情沒確定前,我也無法調動軍隊,況且,既然對方在軍隊里埋下了棋子,那麼一旦軍隊調動,他們也會立刻知道。”

    “事態很棘手啊。”疤臉嘆息一聲道,她皺起眉頭瞪了一眼揣著一副看熱鬧的神色圍觀自己一行的眾人,忽然,其中有一個身影讓她的視線凝固了一下。

    那是一個混淆在這群人中一點都不起眼的男人,無論穿著還是姿勢都沒有什麼獨特之處,面貌給人的印象也很模糊。不過疤臉卻嗅到了同行的味道,那是經驗豐富的高手在踫到同類時,宛如磁極般地吸引。當然,這種感覺並不總是正確地,但對疤臉來說,只要有五成的幾率就足夠了。

    男人地目光和疤臉踫在一起,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觸動,他轉過身,好似一滴水般從人群中滑了出去。

    “找到了!”疤臉說。

    “什麼?”修利文不太明白,他正盤算著自己的女僕衛隊還需要多久才能抵達,布萊德.伍德會經由哪種方式離開煉獄城,完全沒有留意周圍的人群。

    “這邊。”疤臉牽起他的手,快步排開人群,朝正迅速朝前院的卵石小道行去的男人。

    修利文立刻意會到被她盯上的是何許人。盡管疤臉的語氣確鑿。但是修利文仍舊感覺不出對方身上有什麼地方暴露出他是一名刺客。

    那個背影,無論是走路地姿勢還是穿著打扮上,都十分大眾化。不過,在這種時候,越是顯得平凡無奇,就越是令人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毫無疑問,如果他真是刺客,那就是行內的高手。他有發現他們在跟蹤自己嗎?還是說,一計未成又生一計。故意將他們三人引入更加危險的陷阱中?但是修利文三人不確定前方是不是陷阱,因此也不打算打草驚蛇,若是對方一無所知。將自己三人帶到他們的集合地那自然最好。

    前方的男人步伐不是很快,但修利文卻感到必須花上一些氣力才能趕上他的速度,當疤臉感到一絲異樣,再一次提高速度,想要將他攔截下來時,修利文忽然發覺身邊擋路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增加了。對方發現自己了!疤臉和修利文互視一眼,再無顧忌。猛然分從兩邊包夾上去。

    兩人的行動很靈活,悄無聲息,但那個男人似乎背後長著一只眼楮,對他們的反應了如指掌,在他們開始行動之時,也猛然朝遠離正道地人工樹林中沖去。原本行動不便吊在兩人身後的賽巴斯安娜見狀,立刻橫沖直撞地追了上去。擋路的人如同稻草人一樣,被她輕輕用力就撥倒在地上。

    本來女野蠻人戰士地模樣在這些禮服紳士之間就顯得異樣,此時不由得更看不過眼地大罵起來。人們紛紛朝追逐的四人側目而視。不過很快,四人就消失在濃密黑暗的樹林中。

    雖然听說是人工種植的小樹林,而且地處內城,也沒有接壤野生樹林的地方,但是修利文一進入此地,立刻感到一種野性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樹木不僅粗大,而且大概是未經修葺的灌木和雜草太多地緣故,彼此的間距顯得擁擠,在暗夜黑紗的籠罩下。似乎每一片晃動的葉影下。都潛伏著無數的危機。

    林子里很安靜,泥土中的濕氣從腳下升起來。不斷鑽入修利文的鼻中,這是他生來第一次見識到如此接近原生態地密林,就好似一夜之間崛起了一座亞馬遜的濕地森林。不過這里很安靜,並不似書本上所描述的,充滿森林特有地繁雜響聲的樣子,只有夜風穿過樹梢時發出的呼嘯聲。

    疑是刺客的男人一進入密林,立刻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中,那種無論何時何地都顯得沒有特色的氣質,好似變色龍的皮膚一般,讓他擁有了天然的保護色。

    在哪里?修利文被彌散在空氣那股危險而又沉郁的氣息壓抑得無法發出聲音,他忽然發現,比起在黑暗洞窟面對潮涌而出地煉獄怪物地日子,這種和同類的較量更為讓人感到恐懼和不安。

    身後傳來嘩然地碾壓枝干的聲音,一個沉重的龐然大物毫無顧忌地在林中穿梭。修利文知道,那是賽巴斯安娜,她的行動不夠兩人靈活,因此被落在了後邊。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等等她比較好呢?

    “不要用眼楮,用你的耳朵、鼻子和直覺,就像在黑暗洞窟聆听先知之眼的預感一樣。”疤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來,修利文側頭看去,只見先前突擊後就不見蹤影的女刺客,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修利文照她的話做,可是仍舊感覺不到除了風、疤臉和賽巴斯安娜之外的東西。

    果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不過他也有自己的辦法。男孩睜開魔眼,視野里濃霧一般的黑暗立刻褪去了不少,雖然似乎有著某種力量的影響,景致沒有全部呈現,但至少令人感到安心許多。他四周環顧了一下,立刻發現一個身影從右前方的大樹後一閃而逝。

    “在那邊!”修利文啞著聲音說,帶頭朝那個方向跑去。

    當兩人來到那顆樹下時,再一次失去了敵人的蹤影,疤臉卻毫不氣餒,她用腰後拔出雙匕,謹慎地原地轉動。她有一種感覺,雖然不清楚彼此間的距離有多遠。但敵人沒有遠去,而是將自己包圍了起來。

    “人呢?”賽巴斯安娜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悶聲朝兩人問道。

    修利文搖搖頭,視線在四下掃過,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不僅動作輕靈又快速,而且地面上什麼痕跡也沒留下,就好像是浮在半空掠過一般。

    忽然,他听到林子中傳來一陣嗡鳴聲。好似有一群蜜蜂聚眾而飛,越來越清晰,顯然是朝自己一行人*近。當他看清楚那些小東西究竟是什麼時。立刻臉色蒼白。

    “蟲子!是亞馬遜的巫醫!”修利文大叫起來,疤臉立刻從身上掏出火石,賽巴斯安娜則拽了一大把樹藤和灌木堆在一起。

    疤臉一邊試圖燃起火堆,一邊緊張地問道︰“您確定?”

    巫醫是亞馬遜特自治領特有的職業,他們肉搏戰斗的能力不強,也不會使用魔法,身體看上去很瘦弱。卻比普通戰士更為長命。他們擅長醫術,是藥草學的專家,對森林的特性熟悉無比,更能夠役使許多奇特地蟲子。

    這些蟲子就個體來說,一般不是太強,但是一旦聚集起來,就算是大師級的人物也要退避三舍。

    巫醫的人數稀少。要成為巫醫必須具備某些天賦和自然親和力,他們對于亞馬遜自治領來說無比重要,沒有特殊情況一般不到自治領以外的地方。親自上戰場更是少只有少的事情。

    疤臉除了在自治領做任務,還是第一次在外地踫上巫醫,她和他們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他們力量的詭異之處。

    在這個森林里,即便只是人工制成的,對方也佔據著強大的地利。

    如此說來,這座莊內人工林地之所以煞費苦心制造成這種樣子,一開始就有預謀了嗎?修利文不禁如此想到,這麼看來。早在很久以前。共濟會的人就已經成功將觸手伸進了亞馬遜自治領中。畢竟,就算是現在面對黑暗獸潮即將來臨地情況。亞馬遜也沒有將任何一名巫醫派來協助。

    “可惡,這些家伙!”修利文從牙縫中迸出怒意。

    蟲子們飛得更近了,翅膀震動的聲音好似擠滿了樹枝間的每一處縫隙,讓人感到煩躁不安。修利文不明白這些究竟是什麼蟲子,也就不清楚它們究竟有什麼能力,畢竟它們在昏暗地光線中,看起來都差不多。這也是人們對巫醫的戰斗方式感到棘手的地方。

    “應該是吸血蟲,這是最常見的巫醫之蟲。我听說有墮落者侵蝕了巫醫群體,但是,在亞馬遜那種自閉的地方,應該蔓延得不是很快,所以,對方大概不是什麼特殊的巫醫才對。”疤臉說到,現在她也能看到那些蟲子的輪廓了,在它們飛進五米之前,她已經舉起了點燃地臨時火把。

    蟲類會害怕凍氣和火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除非它們是些特殊的類型,不過就如疤臉所說的,擁有特殊蟲子的巫醫,應該不會被共濟會慫恿指使。他們的能力和特殊地位,讓他們擁有足夠的表述自己意願地聲音。

    火光在夜風中猛展起來,火紅色的尾巴拖了大約半公尺長,燃燒得十分劇烈,而且散發出刺激性的味道----疤臉在里面加了藥,自從她見識過巫醫地厲害後,就一直注意隨身帶上這些能夠在普通情況下克制蟲子的藥物。

    那些蟲子五米外擠成一團,徘徊不前。見到有效,修利文和賽巴斯安娜也各自舉起火把,朝蟲群揮舞。烏雲一般的蟲群立刻慌亂起來,紛紛後側散開,不小心被火苗舔中的個體,就好像干燥的稻草一般,輕易就燒成了灰燼。

    不過,光憑手中的火把是支持不了太久的,一旦火焰熄滅,它們就會反撲回來,就算可以用法力爆發或者護身技能暫時保護自己,但如果連法力也消耗光了呢?這些蟲子的數量可不見得就是只有這些。在特殊的環境和催化下,它們能夠在極短地時間內繁殖出龐大地群體。

    為了確認這些蟲子的能力,修利文將一條幻化毒蛇扔了進去。這條毒蛇連地面都沒落到,半空就被蟲子纏住,吊在半空,痛苦地抽搐著,瞬息間,身軀就變得干癟,然後失去了毒蛇地形態,變成一縷發絲飄落下來。

    修利文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在這里能夠毫無懼意地面對這玩意的,恐怕只有身為液態金屬生命的賽巴斯安娜而已。就算是最常見的吸血蟲,那尖銳無比的嘴器一旦叮咬在人類身上,就能在瞬息間吸掉百分之一的血液,這里起碼有上百只這樣的蟲子,一旦被糾纏住,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會死去。這些丑陋的小東西,對付天生體質特殊的煉獄怪物並不怎麼拿手,但是對付區區人類可是毫不手軟。

    現在,三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徹底退出樹林,然後一把火將它燒個干淨。不過那樣一來,火焰就會成為敵人最好的屏障,讓他們能夠順利從藏在樹林背後的密道逃出去。

    不過敵人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掉入陷阱中的獵物。

    在一道尖銳的破風聲穿入耳中之前,長形尖銳的寒光就擦過修利文的太陽穴邊,若不是疤臉及時拉了他一下,男孩就要被貫穿頭顱了。

    那道長物扎在修利文身後的樹干上劇烈的顫動,發出和蟲子振翅聲類似的嗡嗡聲。

    那是一桿標槍。

    疤臉掃了一眼,臉色更加陰沉了︰“是亞馬遜女戰士!”

    修利文也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好了惡戰一場的準備了。亞馬遜的戰士通常由女人擔當,因為她們具備比男人更佳的靈魂性和柔軟性,更加適應叢林作戰。她們一般使用匕首、標槍弓箭之類靈活的,又能投射的輕便武器。天然的戰斗習慣讓她們成為最好的刺客,但是,她們並不稱呼自己為刺客,對她們來說,這種詳細的分類根本不重要。

    亞馬遜女戰士就是亞馬遜女戰士,無論她用的是什麼武器,實際上,她們擅長幾乎所有的輕武器。

    亞馬遜女戰士搭配巫醫,這種組合實在太完美了,何況還有絕強的刺客在一旁虎視眈眈,修利文三人知道,即便是三對三,自己一行的情勢仍舊不容樂觀。

    巫醫應該不會現身肉搏,但是自己一方必須有人牽制那些蟲子。

    “安娜,你來對付這些不可愛的小東西。”修利文說著,接過疤臉遞來的匕首,又朝她問道“你選哪個?”

    “那還用說嗎?我可不喜歡見到同行。”疤臉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那個亞馬遜女戰士就交給你了,我想,她大概會一直守在巫醫身邊。”

    話剛落下,又一桿標槍尖嘯著飛了過來。這次是修利文眼明手快將疤臉拉開,否則,等她察覺到風聲時,已經被貫穿後腦勺了。

    兩次攻擊的方位都不相同,那名亞馬遜女戰士看來很好地堅守了游擊的策略。

    “哼,真是麻煩,我最討厭的游戲就是捉迷藏了。”修利文眯起的魔眼,散發出蛇類冷血的寒光。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8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三十九章 夜戰
    樹林中的振翅聲忽然增強,新的一波蟲子又飛來了。因為這種小生命的壽命並不會太長,因此巫醫一般不會攜帶太多,而選擇臨時孵化蟲卵。現在這種超乎尋常的增殖速度,很可能是因為巫醫采用了某些特殊的手法。疤臉嗅出了對方似乎想要放手一搏,搶在後援抵之前,將自己等人盡速解決的意圖。除了防止己方的後援,那份求戰的決心已經十分明顯了,根本就沒有絲毫為了撤離拖延時間的樣子。

    果然是陷阱嗎?一開始就以殺死蛇發者為目標。她如此想到。

    修利文已經朝著蟲子來襲的方向深入前方的黑暗,這些蟲子的智商不高,不會特意繞一個大彎來混淆人們的視線,它們從哪里來,育蟲的巫醫就在哪里。既然無法確定亞馬遜女戰士的位置,那麼干脆以進攻巫醫將她逼出來。這就是男孩的想法。

    這個目的明顯又直接,但卻十分有效。

    標槍開始從側旁冷不丁射來,修利文閃開的時候,扎進樹干的標槍猛然爆炸,氣流卷起塵土和火焰一瞬間將男孩的視線遮蔽。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如同蜘蛛一般,憑借細幼的絲線,從樹冠上垂到男孩的身後。

    男人的手腕彈出的刀刃眼看就要吻過修利文的喉嚨,卻被一把匕首架開。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男人的身體瞬間又向上彈起,鋒刃在此間迅速交撞數下,火星如磷粉一般散落。男孩抬起頭時,兩個影子已經上升到將近十公尺的地方,以凌厲的速度交錯著。

    隨後,其中一道寒光在交撞後折回來。猛然高出了一米橫切過去,看似男人的身影斷了線地摔下來。

    修利文踩著樹干向上掠去,他已經看清了頭朝下掉落的刺客地面容。他不像疤臉那樣戴上面具,反而露出一副並不算得大眾的臉,雖然姿勢不對,似乎趕不上防御修利文的匕首了,但眼楮中卻絲毫沒有半點懼異。

    空氣中再一次響起尖嘯,修利文看不到標槍的影子,令他意外的是。聲音的來處是在刺客的身後。她是要將同伴連同自己一起貫穿嗎?修利文一瞬間生出這個想法,然而在下一瞬間,兩道弧形的尖長影子從刺客的背後繞出來,狠狠扎向他地兩肋。

    兩人的距離不過一公尺,這一下的突襲顯得極為出其不意,充滿了陰狠的味道。

    修利文只有一把匕首,不得不用左手去抓攻向左肋的槍影。一股凜厲而集中的勁力撕開他的手掌,將他整個身體狠狠砸到了地上。

    實際上,亞馬遜女戰士使用了常見的技能,將一桿標槍分成了三道槍影。其中有一道迫使疤臉無法再對男刺客進行追擊。不得不說,這個亞馬遜女戰士對技能的運用十分知機和巧妙,她一直將這個技能隱藏到了現在,結果顯而易見。

    蛇發者趴在地上。沒能爬起來,但是敵人的攻擊並沒有放松,在尖嘯聲響起前,修利文已經感覺到了針刺一般地危險。他忍痛朝一邊滾了幾公尺,尚未露面的亞馬遜女戰士似乎早就預判到他還有閃躲能力般。投擲出來的標槍以連珠的方式貫穿了地面,最後一支爆裂成幾朵焰花,要不是修利文地傷勢比想象中更輕,早就被炸傷。

    此刻。沾了焰花的草木,如同澆上了油一般熊熊燃燒起來,被夜風一吹,頓時照亮了這一片的樹林。修利文按著左肋站起來,因為體質特殊的緣故,受傷的地方很快就停止流血,並有結痂地跡象。

    對方的攻擊停止了,這在修利文的意料當中,那家伙一下子使出了這麼多技能。除非是大師級的人物。否則不可能不緩口氣。反過來說,自己翻盤地時間到了。

    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賽巴斯安娜用火炬驅趕著源源不絕聚集起來的飛蟲們,一旦她有所松懈,立刻就會散開尋找其它目標,這讓賽巴斯安娜不得不將精力都耗費在它們身上。幸好那名巫醫不明白賽巴斯安娜的真實身份,對于她的活躍,只能判斷為野蠻人的體質比尋常人要好得多。令他為難的是,這些蟲子不太聰明,因此才容易驅策,但也因此受到本能的影響,一旦確定了目標,就很難改變,呼朋引伴地攻擊同一個目標。

    在賽巴斯安娜停止攻擊和死亡前,想要讓蟲子們分開另尋目標是不太可能了,唯今之計,只有不斷增加蟲子的數量,盡速將這個女野蠻人干掉。

    修利文再一次朝蟲子出沒地方向沖鋒,這一次再沒有突如其來地標槍攻擊了,他的耳中只有風中熊熊燃燒地火焰,樹干在燃燒時迸裂,以及兩名刺客激烈攻防的聲音。

    當那些火光和交錯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時,來自先知之眼的毫無征兆的直覺再一次出現,修利文扭過頭看向右側,在朦朧的灌木叢陰影中,似乎有什麼人藏在那里。下一刻,從那兒飛出的蟲子證明了他的猜想。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修利文的出現,在蟲子孵化後,立刻朝樹林深處移動。

    他十分冷靜地按照預定的道路撤退,忽然感到腳下有些異樣。他垂下視線,三道黑影猛然彈了起來,另外兩條則朝自己的腳踝撲過來。他在閃躲中被樹根絆了一下,立刻滾倒一邊,此時才看清楚,原來那些黑影是一條條銀灰色的毒蛇。

    五條毒蛇一擊不中,立刻吐著分叉的蛇芯緊逼上來。巫醫飛快從身上取出驅蛇藥灑向這些毒蛇,但令他意外的是,這些毒蛇根本沒有半點遲疑和不適。

    這些毒蛇雖然具有蛇的特質和毒液,但實際上,本質卻僅僅是蛇發者的頭發而已。

    這一錯愕,最前方的一條毒蛇頓時又撲了上來,巫醫閃電般伸出手。準確地掐住了蛇的脖子,用力一捏,毒蛇頓時在噴出一灘毒液後恢復成發絲。幻術?巫醫想著,正準備用同樣地方法對付剩下的毒蛇,卻見到被毒液彌蓋的草叢散發出刺鼻的味道,迅速發黑灰化。

    不對,這是什麼東西?幻術根本不可能造成這種第三方的實質性傷害。

    巫醫駭然後退,下一刻,一個瘦小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野。男孩撥開擋在身前的闊葉。如同幽靈一般走了出來。

    “那麼……是你把那些蟲子招回來然後投降,還是讓我在這里干掉你?”他用清麗而高傲的聲音問道。

    現在兩人之間地距離,即便修利文不用魔眼,也已經能夠將這個巫醫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在書本和他人的描述中,已經看過听過多次,但是真正和巫醫面對面還是第一次。那看似骨瘦嶙峋,實際比任何人都要健康的身體,那畫上七只眼楮的橢長形面具和漂亮的飛羽頭飾,無比鮮活地呈現在男孩的眼中,讓他感到一種與眾不同的野性自然的氣息。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喉嚨發出奇怪的咕嚕聲,似乎這也是一種語言一般,和整片樹林共鳴著,修利文警惕地舉起了匕首。

    身邊的樹藤微不可覺地動了動。在修利文注意到之前,凶猛地鞭打過來。

    修利文連忙閃開,這根樹藤十分靈活,好像有一個使鞭好手在操使一般,打了一個響花再度襲來。不過這種速度還是不能讓男孩感到麻煩。修利文又一個閃身,筆直朝巫醫躍去,只要解決了這個家伙,一切都會平息下來。就在這個時候。他腳邊長而堅韌地雜草也有了靈性般卷住他的腳踝,鋸齒的邊緣甚至割開了他的皮靴。

    男孩頓時摔倒在地上,隨著樹藤地來襲,標槍也再一次閃電般投射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修利文朝標槍迎上,用手中的匕首擋在它的必經之路上,借助那股龐沛的巨力飛出了樹藤的攻擊範圍,然而,頃刻間。一股電光從標槍上席卷了他地身體。

    修利文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不斷抽搐,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斗能力。

    巫醫警惕地又退後了幾步。沒有*近倒地不起的蛇發者,然後指揮樹藤將他捆束起來。男孩掙扎了一下,但巫醫反而放下心來,因為那動作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下意識的掙動而已,實際上本人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

    即便如此,他仍舊站在一邊等待自己的同伴前來回合。不一會,亞馬遜女戰士陪同黑寡婦伍德夫人從林中走了出來。修利文看上去似乎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露出虛弱地表情抬起頭來,看向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的亞馬遜女戰士。

    令他吃驚的是,對方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有一副嚴峻的五官和彪悍的身材,反而顯得嬌小柔弱,那如同無害兔子一般懦弱的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之前做出那種機關算盡的凜厲攻勢的戰士。然而她背上裝在袋中地標槍,毫無疑義地證明了她就是那人。

    此時,她手持著一桿長矛,帶著一種稚氣地認真表情守在伍德夫人身邊。

    “真是淒慘啊,我可愛的城主大人。”伍德夫人蹲下來撫摸修利文散發出焦味地面龐。

    修利文的外套幾乎已經被閃電灰化,連皮膚也有了焦化的痕跡,血肉模糊的部位顯得慘不忍睹,右臉甚至已經可以說是完全毀容。不過修利文並不在意,在面對痛苦之王的時候,更嚴峻的傷勢都曾有過,但只要回到女妖塔,高超的煉金術立刻就能將身體復原。雖然對于其他人來說,這個過程中花費掉的大量資源和金錢是難以承受的,但是對于美杜莎家來說卻並不是什麼沉重的負擔。

    只是,仍舊很痛啊。修利文微微皺起眉頭。尤其這個毒寡婦在撫摸過他的傷口時,壞心眼地在指甲上用了力氣,那種被穿刺的痛楚就更為劇烈了。

    不過男孩強忍著著沒有叫出來,這種倔強是一種掩飾。好不容易用上了苦肉計,才將這兩個女人引出來,接下來的行動自然不允許再失敗。否則自己就真落入虎口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修利文拼命掙扎著坐起來問道。

    “這只能怪你們擋住要道了,如果我們出不來,也會有很多人苦惱呢。”伍德夫人笑著說,然後毫不在意地舔了舔男孩猙獰的傷口。

    “你是天界?還是煉獄?”修利文後仰腦袋,試圖避開毒寡婦的舌頭。

    “你說呢?”伍德夫人反問道,然後朝亞馬遜戰士吩咐道︰“將他抗起來,放出信號,是該撤離地時候了。”

    “不殺了他嗎?咕嚕咕嚕的蟲子餓了。”亞馬遜女孩怯怯地說出了殘酷的話。

    “還不行,他的身份還有價值。而且,他的身體對我們的價值要比身份大得多。”伍德夫人的話很容易讓人產生緋色的誤會,但是修利文听出了她真正的意思。

    “我地身體?你們要靈魂石……不對,是要靈魂石和人體結合的方法?”

    “也許吧,不過這並不是全部哦,小修利文,我想白也不會告訴你吧。”伍德夫人端視了修利文一會,臉上忽然升起一種邪惡的笑容,“我才不告訴你,如果有機會。你或許可以到女妖塔的頂層找找,不過,我想你是沒這個機會了。”

    亞馬遜女戰士輕巧地將修利文抗在肩膀上,一邊拍了拍男孩的屁股。皺著鼻子抱怨道︰“你可真沉。”

    “混蛋!別摸我屁股!”修利文虛弱地嚷道。

    “我就摸,我就是要摸。”亞馬遜女戰士真的又摸了幾把,不忿地說著︰“叫你欺負咕嚕咕嚕,今後讓你光屁股過一輩子。”

    “別玩了,瑪雅。”已經帶頭走出幾步的伍德夫人回頭溫聲警告道。

    “是是。黑寡婦夫人。”瑪雅的用詞有些尖銳,可是好似糯米一般的聲音將能刺痛人心的尖部給磨鈍了。

    伍德夫人沒有發火,只是靜靜盯著她,瑪雅不管她。從脖子上扯出一個木哨,吹出尖銳刺耳地哨聲。修利文皺了皺眉頭,這聲音的穿透力太強了,讓他的耳膜似乎都有些發疼。

    之後一行人繼續朝前方行去。

    修利文不知道這些人要帶自己到什麼地方,但他也並不是什麼作為也沒有。走了沒多久,男孩已經發覺,著名看起來十分沉默頑固,而且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巫醫,本質似乎有些柔弱。他地姿勢和行為都散發著這種感覺。反而那個看起來嬌弱可愛的亞馬遜女戰士。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

    伍德夫人走在最前方帶路。本來應該殿後的巫醫卻漸漸跑到了中間的位置,將扛著修利文地亞馬遜女戰士丟到了身後。但是女孩似乎早知道自己同伴的性格,一點也不在意。修利文從亞馬遜女戰士肩膀上掛在背後,現在他要做些什麼的話,誰都不會發現了。

    修利文緊緊咬了一下牙根,吐出一種微微呈現黑色的唾沫。這種唾液混淆了他很久以前研制地一種藥劑,這種藥劑有微毒性,能夠讓人的神經一點點麻痹,而且帶有一種特殊的,完全不在人類嗅覺範圍內的味道。修利文本身並不害怕這種毒性,麻痹卻反而可以止痛,而且只要巡著唾液的味道,就能找到本人。

    修利文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一直在牙套里裝有這種藥劑。

    他不斷推斷著女僕衛隊的增援抵達的時間,因為確信自己的戰斗女們們一定能夠及時找到自己,因此才會使出苦肉計束手就擒。否則,伍德夫人很可能眼見事態不妙,毫不遲疑地直接撤離戰場。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修利文發覺自己一行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他有些意外,明明是內城莊園里地林子,怎麼能夠如此寬闊,甚至還有一條河流呢?他再次端詳著周圍地景致,發覺自己一行根本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煉獄城。

    伍德夫人揮手讓諸人停下來。她走到修利文身邊,和他對視了一陣,忽然彎腰撥開草叢,在一處草葉上找到灰黑色的唾液,用手摸了摸,嗅了一下,然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

    “有趣地煉金術產品,您真的很有天分。”

    修利文盯著她不說話,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才好。

    “放心吧,她們趕不上的,道路馬上就要被關閉了,繼續了近百年的能量也只能支持這條通道這點時間,不得不說,空間法術實在是一項令人尷尬的技術。”伍德夫人讓大家都轉過神來。修利文果然看到了前方五米遠的地方,空間開始發生一絲扭曲,這種扭曲一直延伸到林後的深處,那些濃霧一般的黑暗好似沸騰了起來。

    “天啊……快!安娜,疤臉,快出去!”修利文意識到自己等人所經過的道路所處在的空間即將崩潰,那樣的話,還留在哪條路上的任何東西都會霎時間湮滅。

    “啊,刺客先生還沒出來呢。”亞馬遜女戰士忽然說道。

    “大概是被纏住了吧,對方也有十分高明的刺客呢。”伍德夫人微笑著說。

    “那麼,我們就一直等待確認通道關閉為止嗎?”瑪雅歪著頭問道。

    “為什麼不呢?”伍德夫人盯著修利文說︰“這樣才好讓城主大人死心,否則若在半路上還得用刑,那就實在太煞風景了。”

    修利文沒有理會她,只是定定地望著樹林深處,聆听風中的響動。不一會,他露出一絲笑容,那邊什麼動靜都沒有。如果她們趕上來的話,一定逃脫不了死神的掌心,所以,沒有動靜才是最好的接過。如果她們找不到他,或許會返回女妖塔再做打算吧?

    伍德夫人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

    “真是好運。”她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有可能,她是很想在這里除掉那位導致儀式功敗垂成的罪魁禍首之一的。

    又過了幾秒,通道寂靜無聲地扭曲得不成樣子,然後迅速恢復了正常,雖然同樣還是林間草木,但是模樣和氣氛已經和修利文之前經過的截然不同了。此起彼伏的夜鳴聲開始清晰起來。

    男孩不得不承認,在十三年的無往不利後,他似乎要輸掉一場戰爭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吧。”伍德夫人對亞馬遜女戰士和巫醫說到。

    巫醫一聲不響地跑到小河邊,從草叢中拖出一架體形狹小瘦長的木舟,這種小舟是亞馬遜人出沒于叢林河灘時經常用到的類型。它操使起來很方便,而且吃水淺,很容易穿過揣流中狹窄的礁石。

    “現在,我們要順流之下,這條小河會將我們帶往末日峽谷,我想,到了那里,就沒有什麼人可以再抓住我們了。”伍德夫人怡然自得地說︰“雖然比不上美杜莎和常青藤,不過臨時聚集起來的共濟會,的確還有那麼點能量。”

    “是嗎?那麼,就更加不能讓你走掉了。”一個充滿嘲諷的女聲接著伍德夫人的話音響了起來。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8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章 黑夜中降臨
    “是誰?”伍德夫人轉過頭來。

    女人從樹後轉了出來,她全身籠罩在深灰色的大衣里,腰間挎著一把三尺的長刀,稍微有些波浪卷的秀發用額飾束了一個馬尾辮,顯得極為清爽干練,五官眉宇間留下風霜和成熟,只在眸子深處有一種邪異和狂氣。

    “蘭聖宮!”伍德夫人認出來人,立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退到亞馬遜女戰士的身邊。

    “怎麼了?這樣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蘭聖宮大步向前,在修利文眼中,她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可是他明顯感到亞馬遜女戰士的身體緊繃起來。那張稚嫩的臉蛋變得十分嚴肅,她用長矛頂著修利文的頸脖朝緊逼而來的女人喊道︰“停下!”

    “別那麼緊張嘛,你看,把我可愛的小主人都嚇壞了。”蘭聖宮微笑時眼楮眯成了一條縫︰“反正都是要死,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的話,我可以網開一面,讓你死得痛快點。“

    河畔邊發出嘩啦的水聲,修利文朝那邊望去,只見巫醫摔倒在地上,正手忙腳亂地攀著船沿爬起來。他該不會是害怕得打跌吧?修利文想到,因為蘭的到來,他的心情一下子完全松懈下來。雖然現在自己的小命看上去還在伍德夫人的手中,但實際上,以蘭大師級的身手,要解救這里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罷了。

    之所以還不動手。不過是無聊之余找些樂子而已。

    雖然蘭並沒有特意放出什麼氣勢,但是亞馬遜女戰士瑪雅憑借敏銳地直覺,已經感受到自己與面前的女人間那道深入鴻溝的差距,那就像是一只小老鼠有朝一日見到體長二十多公尺的森蚺一般。她知道和自己一樣擁有野性直覺的巫醫同伴咕嚕咕嚕已經嚇壞了,他的外表看起來很剛硬,但個性其實十分柔弱。

    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面,但是瑪雅早已經听過鬼畜王的名號。她曾經有認真考慮過兩人之間以敵人的身份對峙的情況,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擋住,甚至戰勝對方。不過如今噩夢成真。情況卻比她預想地更要糟糕,號稱鬼畜王的女人還沒拔出刀來,她在想的就已經拼死纏住對方了。

    不是抵擋。更不是戰勝,僅僅是糾纏而已,而且還需要自己豁出命去,否則,她用眼角掃了一下趴在船邊地怯懦伙伴,心中焦急地叫著︰快跑啊!咕嚕咕嚕。

    瑪雅持著長矛的手骨節發白,修利文喉嚨的皮膚已經被顫抖的矛尖刮破,微微滲出血跡。

    “我覺得你最好考慮一下,而且,如果是向我投降的話。我可以不殺你。”修利文的話聲在亞馬遜女戰士的耳中充滿了狐假虎威的感覺。

    “少廢話,我就算死也不會投降你這個家伙!”瑪雅惡狠狠地說。

    “似乎……就只有你一個人?”伍德夫人終于開口了,她觀察了好一陣周圍的情況。

    “是啊,我的腳比較快,不過很快就不止了。”蘭聖宮抱著肩膀,完好以暇地說。

    “我不明白,既然你沒有從那個通道過來,你是怎麼找到我們地?”伍德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放在修利文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猜一下?”蘭聖宮的話音剛落,伍德夫人立刻拉著修利文朝木船跑去。

    “攔住她,瑪雅!”她大叫道。

    “真是的,狼狽地扔下你就跑了?”蘭聖宮沒有理會伍德夫人,朝亞馬遜女戰士招招手,怡然自得地說︰“還有時間,來吧。”

    瑪雅的長矛開始流竄電光,她知道這下要搏命了!

    修利文被伍德夫人拉得連連踉蹌,他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不要命地跑起來的時候。竟然可以如此橫沖直撞,他本以為她是那種無論什麼處境下,都能保持氣質和架勢的女性。之前休息了一段時間,他明顯感到自己的體力和傷勢正在迅速恢復,再過不久,他就能掙斷身上的樹藤了。

    不過他仍然順從貴婦人地拉扯,爬上了木船,只听到岸邊閃爍著電光。激撞的氣浪翻涌而來。將身邊的草木吹得嘩然作響。

    “快!快開船!”伍德夫人朝巫醫吼道。

    巫醫卻忽然跳出船外,朝岸上激斗的雙方沖去。

    “天啊。一個熱血的家伙。“伍德夫人仰天抱怨起來。

    “看來你不喜歡他。”修利文以看熱鬧的表情望向女人。

    “偶爾而已。”伍德夫人此時已經恢復了平時雍容冷靜的微笑,“讓我猜猜你想作什麼,你覺得身體已經恢復,所以想要親手擒下我,對不對?”

    男孩微笑著不答話,用力大後一聲,繃斷了身上的滕索。蓄積已久的氣力再次宣泄一空,修利文覺得腿腳又開始有些虛軟,但他還是站了起來,伸手撩開了劉海。

    “不知道是不是我地錯覺,不過我覺得你不會乖乖跟我回去,所以,我打算對你用粗了,親愛的。”他如此說到。

    瑪雅在草叢中銳利地奔馳著,以原地站立不動的蘭聖宮為球心,從四面八方展開攻擊。她已經竭盡全力,每一下刺擊都分出三道閃電組成的矛影。她的動作極快,看上去就像是同時有無數閃電和長矛以蘭聖宮為中心穿插著。

    位于中心的女人似乎已經被擊中了無數次,可是瑪雅知道,那不過是虛影而已,她的確沒有離開那個方寸之地,卻像是興致勃勃地陪同孩子玩耍閃避球的游戲。

    雖然攻擊沒有見效。但是瑪雅在進行閃電攻擊地同時,已經開始暗中蓄力,將余下所有地機會和力量都堵在最後一次攻擊中。

    那是幾乎每個亞馬遜女戰士都精通的技能----威力一擊。

    不過,當她發現自己地身邊不知何時飛來許多蟲子時,不由得心中動搖了一下。她看到了咕嚕咕嚕在距離戰場不遠的樹角下念念有詞,無數的蟲卵掛在他的肌膚上。黝黑的膚色正漸漸蒼白,而肌肉也開始萎縮下去。被無數蟲卵覆蓋著,巫醫已經變成了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丑陋怪物。瑪雅甚至能夠肯定,在橢圓形地面具之下的那張臉一定也不例外。

    只是稍稍失神。立刻被蘭聖宮眨眼間侵入懷中,被拳頭狠擊了一下腹部。

    漫天的電光和矛影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亞馬遜女戰士只覺得五髒六腑似乎都打攪起來,血腥味和酸味從胃中涌了出來。她哇地一聲。跪到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只是一下而已,自己在大師級的高手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是自己太弱了,還是敵人太過強大?

    “你在做什麼?我叫你快滾啊!”她憤怒地朝長久以來相依為命的同伴喊道。

    巫醫沒有說話,他已經卷縮在地上,似乎變成了一坨被蒼蠅叮咬的爛肉,只有微微抽搐的身軀證明他還沒有徹底死去。但是,從里到外被噬咬的痛楚已經讓他再也听不清女孩的聲音了。

    蘭聖宮就這麼站在一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戰場上的慘劇。瑪雅的雙手在地上撐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不由得在地上滾了幾滾,狼狽地回到巫醫的身邊。她看到同伴身體上蟲卵地蛹動,就連想要伸手踫他一下也做不到,現在,沒有人能夠就得了這個愚蠢的男人了!

    “混蛋!你個笨蛋,你這個大笨蛋!”瑪雅此時才真正像個小女孩般大聲哭嚎起來,而且不斷嘔吐。在那些顏色逐漸變成紫黑色的血液中,她分辨出了內髒的碎塊。

    不可能,她無助又絕望地想,就算是大師級的戰士,僅僅是一次的攻擊,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勢。正如她所想,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可以逐漸分辨清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視肌體和肌膚為無物地侵入到她地內髒中。慢慢地,如同凌遲一般,將體內的東西攪得一團亂。

    當她想要將最後一擊放出去時,才發現連手腳都開始不听自己的使喚。自己想要舉起右手,結果是左腿在抽動,如果要卷起左腿,脖子就會歪向一側。她越是掙扎,自己的身體就越是扭曲成難以想象的丑陋姿態。可她完全想象不出。對方究竟是用了何種攻擊。

    “夠了!把我殺了吧!”**損毀成這樣。瑪雅早覺得自己應該死了,可是腦子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無法忍受自己被對方作賤成這個模樣。

    她此時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因為“鬼畜王”的名號,對這個久不在黑暗中出現的女人退避三舍。自己竟然還想糾纏她一陣,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樣就認輸了嗎?真沒勁。”蘭聖宮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邁開步子朝兩人走來,全心全意服侍修利文以來,真正以敵人的姿態讓她拔劍的人還真沒幾個,實在是讓她無聊透頂。這一次親自前來,正是因為手頭地情報顯示,對方似乎真有些實力,心中想著,就算是計謀也好,也該設置一個足以匹敵她的力量的陷阱吧,可是結果實在另她失望。

    不過,如果不是自己親自過來,主人就真要被對方捉走了。

    說到底,還是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伙,對蘭聖宮來說,這些家伙就像蒼蠅一般惱人,總在耳邊嗡嗡叫,不堪一擊,卻又不厭其煩地做些自不量力的蠢事。“那麼……”她正準備著踩斷亞馬遜女戰士的脖子,忽然間,巫醫身上的蟲卵紛紛裂開來,無數的蟲子化作一道暗色地涌流朝她撲去。

    因為它們飛起而呈露地地方,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具尸骨。現在。瑪雅終于可以去踫他了,可是她連如何伸手都弄不明白了。

    雖然心中充滿了不甘,可是真正黑暗漸漸滲透了她地視野……

    蟲子振翅的聲音大作,交戰聲卻偃旗息鼓,修利文的目光沒有朝蘭聖宮那里投去一分,他十分肯定,那兩個給他造成了大麻煩的家伙,落到蘭的手中,決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雖然覺得自己的心腸夠硬。可是經驗告訴他,那個女人每一次放手施為,都會營造出淒慘的景象。他不願太多地親眼目睹那樣的場景。那會讓他感到不怎麼好受。

    “看,您現在是孤身一人了。”他對面對而坐的貴婦人說,“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您曾經給了我許多好感和歡樂,到現在我還深有感觸,我不想干掉像您這樣優秀地女人。”

    “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伍德夫人在這個時候,仍有閑情逸致伸手撫摸著男孩的臉龐,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修利文倒是看不出她還有什麼倚仗。或許她期待自己地後援?她真的確信那些援兵真能夠抵擋蘭嗎?

    如果她真有這種自信,如果她的後手真是一名大師級的戰士,男孩同樣不會對蘭失去信心。這種信任毫無道理,除非他親眼見到蘭被殺死,否則,在他的心目中,蘭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母親之外最強大的人。他甚至狂妄地堅信,就算這個時候煉獄的魔神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個女人也會將它變成一個扭曲的玩具。

    “真是太完美了。一個開始擁有自己靈魂的人偶娃娃……”伍德夫人感嘆著︰“白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修利文露出困惑地表情。

    “煉金術三大領域之一最高的奧義,據說即便在赫拉迪克時期,也沒有人抵達過的究級理論,現在竟然活生生出現在我的眼前。”伍德夫人迷戀而貪婪地觸摸著男孩結痂的肌膚︰“實在太美了,一想到這樣一個杰作曾經在我的身體翻雲覆雨……天啊。”

    修利文听著女人不知所謂的自言自語,不由得暗自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覺得這個女人的精神會很脆弱,可是眼前的事實。只有她已經因為恐懼和絕望陷入精神錯亂來解釋。

    “再見了,小修利文,替我,也替我地主人向白問好,就說安達利爾很想念她,不久,我們會在煉獄城的廢墟上相聚的。”伍德夫人微笑著說著告別的話,可身體卻一動不動。

    修利文不由得抓住了伍德夫人的手。岸上猛然高漲起的火光映入他的眼角。眼前這個貴婦人的形象變得明亮,但他卻感到她的靈魂正變得隱晦起來。雖然她地身體沒有動彈。但他明顯感到被自己抓住的僅僅是一個軀殼而已。

    他忽然想起一個之前一直被女人的謀略掩蓋過去的事實,身為常青藤的高級成員,她會是手無縛雞之力,僅僅依*人類智慧的那類人嗎?如果不是的話,她又具備何種類型和程度力量?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過她真正出手的樣子。

    當他從短暫地思考中回神時,猛然發覺蘭正站在自己身邊。

    “您還不放手嗎?而且……也不睜開眼楮?”他听到她如此說到。

    放手?睜開眼楮?他明明一直睜開眼楮,而且不正是為了捉住對方,才一直不放開手嗎?修利文困惑朝正前方投去視線,可是映入眼中地東西卻嚇了他一跳。雖然端坐的姿勢和微笑都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眼前地女人卻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就好像死人……不,根本不是人類。

    他松開手,女人的手好似失去了依*般無力垂落,然後斷裂落到了甲板上,緊接著,整個身軀都化成了飛灰。

    修利文猛地站了起來,他仍舊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毫無疑問,布萊德.伍德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你沒看見她?”男孩朝四周眺望著,除了夜林發出的呼嘯聲,他什麼也听不見。

    周圍的樹木影影幢幢,似乎每張葉子下,都有可能潛伏著什麼帶有惡意地東西。

    “沒辦法。我對幻術不怎麼拿手,我還期待您的眼楮呢,沒想到您竟然一眼都沒看。”蘭聖宮探探手道。

    “我不相信。”修利文認真盯著她的眼楮說,不過卻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就像談論的不是縱虎歸山,而是家常便飯。

    實際上,男孩對自己的無動于衷也感到意外,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在意很憤怒,但是。那股情緒距離他想象的程度的要遠得多。這種意外就像一根縴繩,將他的思維拉向久遠地過去,他就好像歸鄉的游子一般。仔細觀察著記憶的河岸那些似曾相識地景色。

    一直以來,他會撒嬌,會嘲諷,會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但是在心中,真有這些情緒的存在嗎?他從沒有懷疑過,但是現在,伍德夫人那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讓他有了一些不可捉摸的觸動,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溯過去的自己。您在想些什麼?”蘭的問題將男孩從自我的世界里拉了回來。

    “呃。沒什麼,一些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修利文張了張口,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于是這麼告訴她。要不然,難道要對她說“我在想我是不是在生氣”嗎?得了吧,這種惡劣的玩笑!

    “看來您有一些煩惱。”蘭將自己地外衣接下來,露出在胸口用網線取代了鎖鏈的鎖子甲,她將外套披在男孩的身上,“今晚的風可真大。我覺得您還是呆在女妖塔里比較好。”

    “媽媽可不是這麼說的。”修利文緊了緊衣襟,寬大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顯得松松垮垮,甚至有一小半拖在甲板上,將男孩的姿態襯托得柔弱起來。

    可是,在不久前,這個嬌弱的身體所遭到地創傷,卻是普通人無法幸存的。

    如此前後聯系起來,在微弱的星光、夜影和月色下。眼前這個男孩的影子似乎變得不真切起來,朦朦朧朧失去人形,變成了某種偽裝成人類的怪物。

    蘭覺得這種氣氛和這樣的男孩實在令人著迷。

    “回去後,和我喝一杯如何?她提議道︰“我想,我們可以上樓和夫人小斟一杯,我也很久沒有向她報道了。”

    “說謊。”修利文篤定地微笑起來。

    “好吧,我是說謊了,不過。今晚您得在我房間過夜。在一番廝殺之後。您不覺得需要發泄一下嗎?”蘭攙扶著男孩朝遠方行去。

    “你不覺得我現在這副樣子很惡心嗎?我自己看著都有些不舒服,實在太丑陋了。”修利文不滿地說。

    “哎呀。毫無保留地接受主人的每種姿態,不正是忠實僕人的義務嗎。”

    在黑木莊園的連夜劇變上演地同時,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也有一些東西在蠢蠢欲動。當大多數人還沒有從廝殺、火災和美杜莎的傾巢而出回過神來時,不少人已經得到了一些預兆。那是一場噩夢,煉獄城中,一些人在無助的驚叫中驚醒。

    塔利班就是其中一員,當他從夢中驚醒的時候,那些夢中的情景並沒有慣有地迅速于腦海中模糊,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讓人確定這一定是某些警告、宣言或者其它的什麼。可是,他用力抓住了頭發,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他無法理解在夢中出現的那些東西,那是不規則地,完全不符合常識地幾何體,以及光、羽毛和半透明的人形,要說那是什麼人在謀劃什麼事情,也完全說不通,因為雖然那些東西說了些什麼,但是他完全听不清楚,不僅如此,還令人感到打心底地無法忍耐,就好像軀體被吸引住,可是靈魂卻在拼命驚叫,拼命掙扎。

    在夢中,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是得到了某種至高地享受,並且沉淪下去,帶著一種憧憬敬畏的心情向它們希求更多。然而,當他越來越不滿足的時候,一切就開始改變了……

    總之,他也說不上來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轉變,只是,無論他得到了多少,那種無法得到滿足的饑渴,想要用某種東西填充心中的洞穴的感覺,總會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因為他根本找不到那些足以填滿那個無底洞的東西。

    然後,夢就在無比的痛苦,無比的沉淪中結束了。他自始自終沒有得到滿足,讓他感到頹廢,自我厭惡,想要立刻結束自己這個骯髒的生命。

    “你,你沒事吧?”聲音從房門外怯怯地傳來。塔利班抬眼望去,原來是自己的妻子,他這才意識到,女人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床上。她怎麼出去了?半夜三更要做什麼?男人露出困惑的目光看著她。

    “你,你剛才大吵大鬧,喊些什麼……那些……”女人一時半會無法用簡單的句子說明出來,只得放棄地搖搖頭,“總之,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究竟做了什麼夢?”

    “那是……我只是……”男人苦惱地搖著頭。

    塔利班無法回答妻子的問題,他想要總結出一個所以然出來,但那種雜亂而龐大的夢境和思緒很快就令他放棄了。

    “沒什麼,讓我歇一下就沒事了。你呢?怎麼站在那里?”他的話剛出口,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我嚇壞你了?”

    “只有那麼一點兒。”妻子展露出舒心的笑容,比著尾指,嬌俏地說。

    他招手讓明顯受到驚嚇的妻子回來,妻子順從地照做了。當她一臉放松地依偎在他懷中,兩人心有余悸地溫存時,他發現了她手臂上的傷痕。

    三道抓傷,破了皮,通紅通紅的----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在噩夢中究竟做了些什麼,心中霎時間涌起強烈的自責。同時,那種自己欠缺某種東西,無法拼合心中的破洞的感覺愈加強烈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是個卑劣的丈夫,不知道為什麼而活著,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活著。

    如果自己不死去……不,是不做些改變,不將那個心中的大洞填滿,自己就無法成為一個有資格去愛這個女人的男人。一瞬間,他如此想到。

    他啞著嗓子說不出話來︰“抱歉,瑪麗安,我,我……”

    “沒關系。”溫柔善良的妻子按住了他的嘴唇。

    盡管如此,這個晚上,塔利班已經再也無法進入睡眠了,他一直想,一直在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可是當他回過神來,窗外已經亮起了黎明的白色。

    好吧,從現在開始,自己得做些改變才行,為了自己,也為了心愛的女人。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8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一章 最後的絕殺
    撇開了那場日後影響深遠的奇怪夢境不提,修利文和蘭聖宮于當夜戰事結束後回到了黑木莊園,雖然修利文外表的傷勢看上去十分駭人,但他仍舊決議將整件事負責到底。女僕衛隊無聲無息封鎖了整座莊園,若將此間的真相宣揚出去,一定會在煉獄城造成軒然大波。布萊德.伍德夫人在此耕耘已久,名聲極好,對居于本城的學者更是影響頗深,就算修利文擁有足夠的證據,也足以造成不大不小的動蕩和人才流失。

    在這個時代,能征服人心的某個人日積月累的聲望,而不是所謂的證據。美杜莎的聲望並不是在每個方面都能高人一籌的。

    所以,在布萊德.伍德做出反應之前,對于整件事後繼影響的控制,必須采取更為緩慢卻穩妥的方式。料想那個女人再一次出現時,應該就不是以人類的身份了。

    苦悶女王安達利爾----這並不是什麼實力和地位不上不下的小卒子,她和另外三個魔王一道放逐了高高在上的三魔神。伍德夫人也並不是這位魔王手下的一個任人驅策小卒子,這從她言談舉止中表現出的高姿態就能看出來。對于她最後那句問安,修利文決定如實告訴自己的母親,但是對話中是否還存在某些深意,他並不想太過深究。

    或許母親在告訴他去找伍德夫人時那個猶有深意的微笑,大概就是在暗示他這一點,只是他徹底地誤會了。這都得怪自己,修利文覺得。自己的思考不夠周全。這才是差點落個全軍覆沒的原因。

    因為自己地過失,差一點又要失去身邊地兩個人了----當他被蘭放下來,在地上站穩的時候,早就等候于此的疤臉和賽巴斯安娜快步迎了上來。

    “太好了,你們沒事。”修利文高興地說。

    “就差那麼一點兒。”疤臉比劃著手說︰“幸虧我這次變得機靈了,不過。只要您別怪我們沒有繼續追查下去就好。”

    “那是當然,沒必要為了證明什麼,刻意去制造無必要的損失。”修利文點點頭,轉開話題道︰“那麼,有什麼收獲嗎?”

    “很可惜,那些藥劑全都付之一炬,身上帶的也在戰斗中損壞了。”疤臉回答道。

    一行人朝莊內走去,在穿過前院的時候。修利文刻意撇了那座給他帶來深刻印象地小樹林一眼,那里如今再不顯得幽深茂密,只剩下寥寥幾顆樹木,寬大的間隙後是一堵石牆。這些在夜色下足以瞧得分明,讓人不得不去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在那里戰斗過。

    “客人們呢?”修利文轉回頭問道。

    “我們以有刺客混入人群中為借口截下了他們,現在連同莊園的僕人們一起在進行篩選。”

    “對客人們客氣一點,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放過,只是要將名單記下來,那些僕人……”修利文頓了頓。“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不過就算嚴厲一點也無所謂。”

    “好的,我這就去轉告她們。”疤臉轉過身體,就要朝倉庫的方向跑開。修利文忽然在她身後喊︰“身體真的沒事嗎?”

    疤臉回過頭來。給了男孩一個不帶任何自嘲地,令人感到安心的微笑。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無所謂。歡迎你回來,疤臉。”修利文純真地笑起來。

    不一會,三人進了大廳。大廳中已經空無一人,不過晚宴的殘羹剩飯仍舊沒有撤去,而且略顯得豐富了一些。正因為客人們參加晚宴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交際,而主人卻總是得準備比人頭更多的食物來突出大方奢華的姿態。所以修利文才不喜歡舉辦宴會。除了厭惡交際之外,明明是自家女僕辛苦做出的豐富而精美的食物。卻被他人視為陪襯品棄之不顧,這讓他感到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當然,男孩現在回想起來,那似乎僅僅是一種基于理論的理想化反應而已,因為母親是這麼教導他地,要在這個時候感到生氣才是正常。換句話來說,基于“自己是正常的”這個觀點,會覺得不舒服就理所當然了。但實際上,他真的有在生氣嗎?修利文現在不敢確定了。

    這個時候,修利文的腦子里忽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話︰“在故作姿態十三年後,這個孩子才真正學會高興啊。”他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地了,似乎來自一個童話故事,但此時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些那麼點感觸。

    男孩將身體砸在寬厚柔軟的沙發中,因為麻藥和體質的緣故,看起來駭人的皮肉傷已經不那麼讓人感到痛苦了,但劇烈的消耗卻讓他感到饑餓起來。蘭似乎早知如此,為他倒了一杯飲料,並盛了一大盤食物。

    修利文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似乎食物很少有這麼美味一般。

    蘭端著熱紅茶,一言不發地欣賞著男孩開懷大嚼的表情,似乎能從中汲取相當的樂趣。

    不一會,一名戰斗女僕匆匆走進大廳。當她看清男孩被焦灼的面容時,只是訝異地看了自己的長官蘭聖宮一眼。但她並未就此事多言,直接向腮幫鼓鼓地小主人行禮。

    “報告,在地牢里發現兩名關押者,她們希望能夠立刻得到您地接待。”

    “哦?”修利文抬起頭來,手里的動作卻沒停下,模模糊糊地問道︰“是什麼人?”

    “自稱今天下午攻擊了黑木夫人地兩個女人,但是俱未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是她們兩個。”修利文想起來了,那個法師姿色不怎麼樣,不過頭腦挺靈活。那位健壯的女戰士更是給了他一個教訓。當時她就警告過自己,只是說得含糊其辭。自己雖然有所懷疑。但仍舊不得不以身犯險。

    總之,這次深入虎穴的計劃差點就把自己喂進了虎口,好在自己不過是被咬了幾下就掙脫出來了。

    她們似乎才是真正的常青藤地人。

    “好吧,帶她們上來,我也有些問題要問她們。”修利文回答道。

    大約十分鐘後,一臉憔悴。只是匆匆打扮了一番地兩名女囚徒被戰斗女僕押了出來。她們身上穿著不合身的囚衣,似乎受到了刑罰,裸露在外的肌膚留下些許痕跡,而且臉色蒼白,顯得精神萎靡,不過從搖搖欲墜的身形中,仍舊有一股強韌的氣質。

    “看來他們給你們一頓好苦頭吃了。”修利文調侃著,招著手讓兩人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覺得這種話還不至于讓對方不快。

    “沒辦法,失手地後果,我還以為他們會找幾個大男人來滿足我們的私欲呢,沒想到不過是給了頓皮鞭,正巧解了我的皮癢。”女戰士這麼回答道,一邊毫不客氣地抓向桌子上的食物。另一邊,女法師也在做同樣的事情,而且,明明外表比較溫順。可是她的吃相比女戰士還要凶猛。

    修利文和女戰士不自覺被她的吃相影響了,各自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三個人踞案大嚼了一通,嘴巴塞地滿滿的,話卻還說上兩句。過了一陣。感到幾分飽意的修利文和女戰士停了下來,只剩下女法師還在一個勁地吃,似乎不消滅完整個莊園剩下的食物就不甘心一般。兩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奇怪那嬌小的身體哪來這麼大的胃口。

    “總之,先說說你們的名字吧。”修利文對兩人說。

    “奈莉。”女法師猛地抬起頭說,然後又埋進了食物中。修利文無奈地聳聳肩,目光落在女戰士身上。

    “蘭波蘭達。”女戰士說。

    “真是奇怪的名字。”修利文直白地發出了自己的感想。

    “在組織里地代號,我的名字早就忘掉了,而且。我也不覺得這個代號有您的姓氏奇怪。”女戰士毫不客氣的譏唇反駁︰“如果您早點離開。就不用吃現在地苦頭了,而且。如果您當時不插手,現在也可以舒服地躺在床上听簡報了。”

    “我可不覺得。”修利文平聲靜氣地說︰“我的姓氏不是很優雅簡練嗎?而且,如果不是我插手的話,你們兩個說不定當場就被殺掉了,那個女人可是準備了一群好手哦。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當時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而選擇襲擊黑寡婦?”

    蘭波蘭達沉默了一下。

    “我在您和黑寡婦照面後才找到她反叛的證據,因為事態緊急,組織不可能立刻派出行刑人,作為監察者的我,自然要負上全部責任。所以我必須盡最快的速度干掉她,保證您的安全。另外,如果我挑明了她就是黑寡婦,按照您的說法,她會立刻發動那些好手,將我們干脆地殺死吧。”

    “實際上,如果在那兒打斷了她的計劃,說不定結果比較好。”修利文無奈地笑了笑。

    “實際上,您是在放馬後炮不是嗎?”女戰士也笑起來。

    修利文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誰又能保證黑寡婦不會準備好幾套計劃呢?就算是比較冒險地計劃,但是,運氣這種東西,就是即便在只有百分之一地幾率下也會讓事情發生。說不定自己能夠逃過後來情況,但卻無法逃過對付蘭波蘭達時的陷阱呢。

    “好吧,我們不談這些了。”修利文說︰“一會我要重新進入密道,你們要一起來嗎?”

    “密道?”女戰士皺起眉頭,女法師也停下進餐,齊齊望向男孩︰“她帶您進入密道了嗎?”

    “用不著那麼驚訝,既然她已經謀劃已久,當然不可能放過其他人。”修利文好不顧忌地,詳細將在密室洗禮地事情說了一遍。

    “看來您真是艷福不淺。”蘭波蘭達輕笑了一聲,道︰“我們就沒這麼好運了,白白吃了一頓鞭子。”

    “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我倒無所謂親自再給你們上一次刑。”修利文調侃道。

    “真是個花心的小鬼。連我們這種蒲柳之姿也不放過?”女法師奈莉第一次開口了。“我對您是否還有那個氣力表示懷疑,您看上去比我們地情況要糟糕許多。”

    “我地母親說,是男人就不能在這個時候說不行。所以,你們毋須懷疑。”修利文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到。

    “那我們會期待的,不過現在先讓我們看看密室里的那些家伙吧。”蘭波蘭達站起來說。

    奈莉猶自不放過地塞了幾塊烤肉進自己的嘴里。

    “喂!你夠了沒有,別像個餓死鬼一樣。”蘭波蘭達有點看不下去地抱怨起來。

    “食物的存在理由就是吃掉。如果我不吃掉它們,它們就真是太可憐了。”奈莉模糊不清地反駁道︰“你要不要再來一點?我一個人似乎吃不完。”

    她遞過盤子,蘭波蘭達立刻交叉著雙臂瞪著她。

    “如果你不適可而止,我就讓你吞下地東西都吐出來。”她靜靜的語氣中火氣十足。

    “是嗎?”奈莉笑起來,“我好怕啊。”

    “那就給我閉嘴!”蘭波蘭達才不理會她是不是在說反話。

    修利文沒有理會忽然變得針鋒相對的兩人,他知道人的感情表達方式是多種多樣的,說不定這是兩人感情深厚的象征呢。當然,如果不是的話。他也不在意兩人來一場別開生面的決斗,反正兩人不僅手無寸鐵,而且似乎法力和體力都沒徹底恢復過來,鬧不出太大地動靜。

    男孩示意在廳里的所有人都跟他走,當奈莉發現賽巴斯安娜、蘭聖宮和一些戰斗女僕都跟了上來時,不由得反對起來。

    “那個地方雖然已經暴露了,但我想,並不適合太多的人進去。”

    “是嗎?”修利文無所謂地看向她︰“那里被至少五公尺厚的巨石封住了,如果你有本事開啟它的話。”

    “五公尺厚的巨石?”蘭波蘭達不可思議地說︰“她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那樣的手腳。”

    “不僅如此。還有鐵籠、石像鬼、暗箭機關。”修利文歷數自己遭遇的險境說。

    “那您是怎麼逃出來地?”蘭波蘭達說︰“那里就一個出入口而已。”

    “不,你說錯了,實際上是兩個,或者更多。不過我只找到了一個。”修利文比出兩個手指說︰“看來你也還不夠格知道呢,那麼,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還要反對她們一起去?”

    “好吧,隨您樂意。”蘭波蘭達退了一步道。

    一行人在修利文的帶領下,很快回到了那個被巨石封住的密室前。賽巴斯安娜用斧頭砍斷了鐵門的鎖頭,將它拉開,露出後面緊閉著地厚厚的石門。蘭排開眾人,給了石門一拳。結果只打進去了一個拳頭的深度。

    她甩了甩手腕。說︰“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

    “疤臉用她的匕首也切不斷。”修利文說。

    “那可真了不得,她的匕首可是我們精心特制的。”蘭打了個響指。身後的戰斗女僕和賽巴斯安娜一起蓄力。

    在蘭的一聲令下,準確地攻擊在一個圓里,石門再也承受不住這股力道,龜裂愈來愈大。蘭又給了它一個拳頭,巨石立刻朝里邊崩碎開來。那股濃郁地薰香在積蓄已久後,得到了宣泄地途徑,一股腦從密室里沖了出來。

    蘭波蘭達打了兩個噴嚏︰“你們就是在這種地方歡好的?”

    “不是歡好,是洗禮。”修利文更正她地話道。

    “我寧願在垃圾堆里,也不要在這個地方。”蘭波蘭達說。

    “兩個我都不要,要上我的話,一定得有個豪華的大床才行。”奈莉說。

    “你可真是挑三揀四,怪不得一直沒有男人要。”蘭波蘭達嗤笑道。

    “你如果不是躺下來任人干,也不會有男人的。”奈莉反唇相譏道。

    修利文搖搖頭,率先走了進去,一邊用袖子在鼻子前揮了揮,空氣中還夾雜著些微的激情後留下的氣味。地上那些石像鬼少女們的肢體還到處亂爬,魔法陣和激戰後的狼藉還保持著原樣,只是魔法陣中的那些常青藤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是什麼?”蘭波蘭達蹲下來,拾起一個石像少女的頭顱,對方還活生生地朝她呲牙咧嘴。她撇了撇嘴,惡意地將它扔到遠離肢體的角落里,然後津津有味地看著一些肢體朝那顆頭顱爬去。

    “哇,這可真逼真,連這個部位都有,是不是可以做呢?”奈莉一臉驚奇地看著石像鬼少女的下體說。“誰要和石像做啊……”修利文郁悶地說。

    “很稀奇,不是嗎?如果您要做的話,記得叫上我。”奈莉說到。

    “看來她們都沒事。”蘭插口道,她蹲在魔法陣的中心,仔細觀察那些符文和殘留的痕跡,上面並沒有血跡,“應該是被某種迷藥和幻術控制了,那可是黑寡婦的拿手好戲,不過,一旦沒有持續施法,受害者就會逐漸清醒,現在她們應該已經離開了。”

    “不管怎樣,我都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哈哈,平時一副自高自大的模樣,結果在這種地方被區區一個男孩上了,這下她們可丟臉死了。”蘭波蘭達幸災樂禍地說。

    “我總算知道你不受歡迎的原因了。”奈莉在一旁插嘴道,然後轉向修利文說︰“干得好,修利文大人。”

    “看來你們……”男孩聳聳肩,“不怎麼對付。”

    “哎呀,反正無論哪個組織,都會有派系分別的。”蘭波蘭達走過來說︰“我想白夫人也會樂見其成。”

    “我可不確定……說不定里面有媽媽的好友呢……”男孩搖頭道。

    女戰士攀住男孩的脖子,軀體緊緊地貼在他的手臂上。修利文感到蘭波蘭達的胸部開始發生一些敏感變化,奈莉忽然在她的身後掀起蘭波蘭達寬大的連衣裙式的犯人服,那濕潤的私密處立刻暴露在修利文的眼前。

    修利文呆了一下,蘭波蘭達忽然緊緊抱住他,在他耳邊說︰“現在,就請您兌現諾言吧,我已經等不及和您連為一體了。”

    下一刻,一只手擊穿蘭波蘭達的後腰,插進修利文的心髒,緊抓著靈魂石,貫穿了他的後背。

    “現在如您所願。”奈莉冰冷的話聲傳來。

    “你……”修利文話沒說完,立刻嘔出一灘鮮血。奈莉松開五指,靈魂石在地上彈跳著,發出清越的響聲。

    “啊呀,真沒想到,竟然是死士,原來這才是最後的絕殺。”蘭的聲音出現在奈莉的身後。

    奈莉用力拔出手,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盯著蘭。蘭波蘭達的身體後傾,緊緊依*在她的背上,現在,她也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可惜的是,蛇發者比你想象中的要難死哦。”蘭再一次露出嘲弄的目光掃了臉色平靜的兩人︰“還有你們也一樣。”

    垂死和等死的兩個女人,在一瞬間勃然變色。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9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二章 朝聖者
    當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在地上留下白亮的斑駁時,狄更斯停止了祈禱,睜開眼楮。從昨晚月亮抵達中天時分開始,他比任何人都要強烈的感受到了那股無比強大而迫切的降臨意志。他相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更多在精神上具備一定敏銳性的人感受到了,這些人將會是未來信徒的核心,這種趨勢不可阻擋,即便他們起初抗拒,但就像在夢中感受到的那樣,只有在主的榮光和信仰下,他們才會獲得平靜。

    種子已經播下,現在要做的,就是默默地守護他們成長,將這些人中出類拔萃者找出來,加以保護和培養,這件事比起共濟會于昨晚的失敗和善後重要多了。

    狄更斯也確信,這個夢境,同時也是共濟會產生裂痕的一個訊號,煉獄的一方將會采取更為激烈的手段。沒想到這個臨時組織竟然只存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男人感嘆著,無論如何,在原罪之戰的戰場鋪好,雙方進行全面開戰前,至少于本城的事態告一段落前,無論是代表了哪一方,還是需要做一些表面上的讓步和合作。

    會議再一次于陰暗的房間中召開,原先的五名與會者中只剩下四人。

    “那個女人竟然這麼快就出局了,果然是先出手先遭殃嗎?”刺客女子上下拋玩著匕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那麼,她確實已經出城了嗎?”瘦高的男人問道,他不得不認真一問,畢竟在他的印象里。那個女人太精于散布煙霧了。如果她是故意營造出出局的假想。反而在私底下謀劃一些事情地話……兩人雖然統屬一個陣營,但這個世界上無論何處都會存在“競爭對手”這個詞語地。

    “與其關心這件事,不如考慮一下她留下來的爛攤子怎麼收拾。”方臉男人不悅地說,他一開始就是壓上了自家的全部家當,所以壓力十分大,會使用這種不遜的語氣也是理所當然。不過這里俱是桀驁不馴之輩,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有必要忍耐。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不是更好嗎?”瘦高男人第一次切實地用敵意的視線投向坐在自己身邊地人。

    “你是說,將她手中的本城資源和計劃都拱手讓出?”方臉男人像個傻子一般十分認真地確認著。認真一項是他的強項,不過瘦高男人似乎並不感冒。

    “想想看吧,她在這里的事業也就是一些密道、藥劑和賣弄學問的家伙而已。”瘦高男人雅著手指數著,然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是了,還有閥門的布置。不過那玩意在目前也派不上用場,美杜莎可是對那一片地區嚴防死守得很。”“別打壞注意,米盧修斯,密道歸我。”女刺客忽然插口道。

    瘦高男人米盧修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只是望向狄更斯︰“您呢?”

    “學者。”狄更斯平靜地回答道,“米盧修斯先生,雖然有些恭維的成分,但我的確認為您比那個成事不足地女人更有能力。由衷希望您能接手閥門,那對于本城的計劃是至關重要的部分。這次的失敗對伍德夫人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打擊,但是,如果您能夠完成她剩下的計劃。相信評價會得到極大的提高。”

    “前面的話我可不會當真。”米盧修斯翻動著陰霾的眼珠說︰“不過,我地確不會像那個女人一樣節外生枝,竟然想要將蛇發者墮落,真是個荒謬之至的主意。”

    方臉男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三人分贓,可是當他想要插口時,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剩下的東西,例如那些藥劑,是必須作為壁虎地尾巴扔給毒蛇的。雖然心中感到十分不快。但他還是忍了下來。畢竟他的要求在所有人中是最低的。無論他們怎麼做都好,只要煉獄能夠切實地降臨于王國腹地。拔除煉獄城顯然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若這僅僅是“看似簡單的方法”的話……他也有著自己的後繼計劃,但那就和這三人無關了。

    如果局面不是太過糟糕,他是不想將自己擺上前台的,即便這會讓他失去很大一部分利益也無所謂。他地經營格言就是穩妥第一,即便多冒一點險就可以達到百分之三百地利潤,他也寧願只賺百分之兩百……實際上,如果一件事情的最高利益在百分之三百,那他通常只會在百分之百和百分之兩百之間徘徊。

    而他也堅信,自己之所以能夠有驚無險地白手起家到如今這幅龐大地家業格局,正是出于這份理念的正確。

    “那麼,您想要什麼呢?”雖然瘦高男子無視了他,但是狄更斯仍舊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方臉男子掏出手帕查著額頭,好像天氣很熱一般。這個天界的代表真是敏銳。

    “我什麼都不需要,只希望接下來的事情能夠順利一些,只要達到了既定結果,我所得到的報酬就已經足夠了。”

    “這可不像商人會說的話。”女刺客的話聲冷冷地投了過來。

    狄更斯笑了笑,雙手交握,擱在桌子上,一副善意誠懇的神態說︰“不要這樣,哥迪先生,您知道的,分贓不均是聯盟毀滅的征兆,換句說法,就是每個人的手都不能是干淨的。所以,只要您希望,我可以從我這兒勻一些東西出來……”

    “藥劑……”方臉的哥迪先生好似有些緊張地環顧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同伴”們,“那麼,我要藥劑的配方,而且,由我來負責和美杜莎家的交涉工作,我會盡快將閥門的道路打通,不過,你們需要派人協助我獲得月石。”

    “月石?”狄更斯意外地笑了笑。“行。雖然在伍德夫人手上折損了一些,不過,我的確還有足夠地人手可以調動。只是,您只能拿走三分之二,如果有可能取得整個巨輪之月,那麼您只能留下十分之一。剩余地部分必須摧毀。”

    “……我能否問一下?”哥迪先生沉默了一下,盯著狄更斯開口道︰“你們對于月石……是不是有些成見?”

    狄更斯不置可否地嗤笑一聲,將後背*在椅背上,晃蕩著高腳杯中的紅色酒液。

    “我是為了雙方好。”

    “真是沒誠意的答案。”女刺客再一次投來嘲諷的利箭。

    “事實如此。”狄更斯對她遙敬了一下,女人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于是他再一次向哥迪問道︰“這樣就夠了嗎?”

    “是的,這樣就……”哥迪猛然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般。語氣變得緊張而急促︰“還有,出現黑木莊園的那顆石頭,如果有人得到了……”

    “沒可能地,那個女人肯定不會忘記那個東西。”米盧修斯打斷他的話道。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有人偶然得到了那玩意,我希望可以給我優先購買權,當然,價錢也要合適。”哥迪這一次沒再躲開瘦高男人陰霾敵意的目光。直直迎了上去。

    米盧修斯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頭,然後裂開了一絲危險的笑容,朝他點了點頭︰“如果您堅持的話。”

    “那麼,這件事就告一段落。”狄更斯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回自己的身上︰“既定計劃還要繼續進行,而且,我估計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閥門地進度要加快。我提議將藥劑的部分計劃交給美杜莎來掩護我的計劃。”

    “估計?不,是肯定吧。”女刺客再次唱了反調︰“還有,你的計劃?我可從來沒有听說過。我記得這個聯盟一開始就規定了不能私下弄小動作吧?”

    狄更斯平靜地瞥了她一眼,將第一個反問跳了過去︰“是的,我的計劃,而且。是在今天早晨才決定的計劃。”

    “那可真有趣。說來听听。”女刺客這一次終于走出角落,坐到了四人圓桌的最後一個位置。那個空位原本是伍德夫人的。

    “這一次對蛇發者地襲擊並不算完全不成功,蛇發者的傷勢暫時不明,需要更多的情報進行推斷,畢竟我派出的人手全在那一役死傷殆盡,而計劃地主要負責人伍德夫人如今下落不明。不過,這也足以將她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尤其伍德夫人的藥劑,更是她們接下來要徹查的部分。”狄更斯扼要說明了一下當前的情況和未來事態走向的估測。

    “軍方的許多部門被侵蝕,在做完排除測試之前,美杜莎無法調動更多的人手,光憑那些女僕們當然忙不過來,所以,不得不減弱其他方面的控制力。”哥迪先生接著狄更斯地話思考道。

    “十分正確,那麼……諸位還有什麼疑義?”狄更斯贊賞地對哥迪點點頭,向其他人問道。

    “什麼疑義?”女刺客一臉嘲諷︰“得了吧,你完全沒有將自己想要做什麼說出來。”

    “我打算在閥門開啟時里應外合。”狄更斯避重就輕地說道。

    “你打算糊弄我們嗎?”女刺客緊逼道。

    “在聯盟地協議里,並沒有透露個人全部計劃的要求,只要讓大家知道你打算做些什麼,以及要達到地目的,如果您一定要詳細了解,我並不反對您以合作者的身份加入進來。那樣的話,和伍德夫人一樣,我們可以私下談一談。”狄更斯針鋒相對地盯著女人道。“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只要是能夠達到預定結果,你要做什麼我都無所謂。”哥迪再一次強調著,然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現在才剛開始計劃,是不是晚了一點呢?”

    “實際上,布置早在聯盟成立前就已經開始了,不過當時那些布置本來並不打算用來執行這次計劃,不過,您知道。為人處世總得靈活一些。”狄更斯饒有深意地勾起嘴角。

    “恕我直言。我討厭您的笑容。”女刺客站起身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活,最近的單子實在太多了,沒想到美杜莎竟然如此不得人心呢。”

    “等等,米萊蒂女士,我想我們有點私人事情要處理。可以請您稍等一會嗎?”狄更斯站起來說道。

    女刺客米萊蒂莞爾一笑,堅決地道︰“不行,我們倆注定沒什麼可談的,無論私事還是公事。”說吧,她便頭也不轉地走了出去。

    “你們之間……”米盧修斯忽然說了半句話,他真是令人意外地喜歡挖人家地八卦。

    “沒什麼。”狄更斯用這個詞語打斷了男人的意圖。

    或許是一種直覺,哥迪嗅到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火藥味,這一刻。他比米盧修斯更有預見性的窺視到未來的某種可能性。在這一瞬間,他無法再沉默下去了,于是他也向兩人告辭,匆匆朝自己的據點走去。

    現在,他想,是該下定決心進行那個計劃地時候了,非得如此不可!

    米萊蒂若無其事地走在大街上,周圍已經有人談論昨晚于黑木莊園發生的事故了,不過因為美杜莎從中作梗。所以那些人對實際情況大都僅止于猜想而已。然而,在這些議論紛紛中,也摻雜著另外一些話題,那就是熟睡中的噩夢。

    也不知道是從誰開始的。但是,當談論這件事情的人多起來的時候,他們便意外地發現,在本城中做了同一個夢的人竟然不在少數。而且,這件事透露出一種詭異,雖然沒有什麼身份的區別,但是做了這種夢地人,在他人的眼中都有相同的評價---神經質,無論是輕微的。還是嚴重的。總之,精神上總比其他人敏銳且怪異一些。

    不少人開始擔心自己會被當作瘋子被嘲笑。畢竟,不少瘋子都做了那個夢,是不是證明他們的確在某些方面有著相似的地方呢?像個瘋子一樣----這顯然是個十分令人在意的說法。總之,話題在揚起一波**後,便在一種憂心忡忡的氣氛中落了下去,隱藏在暗灘邊靜靜流淌。

    米萊蒂走出來地時候,正巧撞在這一微妙的時刻。她听到有人說︰“我想出去轉轉,我老早就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遺忘在了外邊。”

    “你瘋了!只因為一個夢你就打算跳進危險中嗎?你可不是什麼強大的戰士,乖乖留在城里做你的小生意才是正理!”同伴惶然勸說道。

    “不行,這樣不行!”那人痛苦地抓著頭發︰“你不知道那種失去了什麼東西地感覺有多痛苦,就好像你的心開了一個大洞,無論你賺多少錢,上了多少女人都是沒用的!”

    “沒用?你怎麼知道沒用?你根本沒賺到什麼錢,而且還是個處男!”

    “別管我!我就是知道,那個夢里我都經歷過了,我知道那樣是不行的,如果我再繼續下去,那麼夢境就會變成現實,那就是我的下場!”年輕人痛苦地捂住臉,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那是神的警告,它要讓我們知道地獄是什麼樣的,那就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然後告訴我們,究竟該如何才能滿足。”

    “是嗎?”同伴嘲諷道︰“那你說說,究竟怎樣才能滿足?得了,你就算不是學哲學的,也應該知道,人類從來不會滿足,你不想做人了嗎?”

    “不,不是這樣地!正因為人類不會滿足,所以才會這麼悲慘。人類不滿足,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滿足,現在那個夢試圖告訴我們這個答案,我要出去尋找這個答案!”

    “你真是無要可救!”同伴喝斥道,年輕人似乎感覺到自己似乎做出一些不太像自己平時表現地宣言,顯得有些慌張。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靦腆的自己竟然也會發出這麼大地聲音,做下如此果決的決定,可是心中那股噴涌的情感,一刻也不停息地驅趕著他。

    同伴正想說些什麼,大概是要繼續相勸,年輕人很感激他的苦口婆心,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而且認為這是這一生最後的一次決意。

    這股冒險的情緒讓他心血沸騰,覺得自己就像朝聖者般,就算死在半路上也無所謂,可是,自己必須要向前走。他可以是懦弱無能的,但是,只有這一次,這個決定,讓他按照自己的感覺走下去吧。

    同伴倏地閉上了嘴巴,他看明了年輕人眼底的堅持和固執,那是拋棄了一切的決意,無可更改。

    唉,算了,讓他去吧,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所以,能夠拋棄生命也要去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那麼一樣而已。如果他認為將這個機會花在這件事上是值得的,就隨他的意吧----盡管,按照他曾經的經歷來說,堅持的結果往往和預想的有極大的差距。即便如此,如今他仍然沒有後悔那次失敗的堅持,所以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體諒一下這個年輕人了。每個人一生總會有那麼一次的放縱和追尋,好在當這個預兆來臨時,這個年輕人已經是個成年了,如果還只是個孩子,那可會比現在糟糕許多。

    “好吧,一會來我的店里,看看我能給你些什麼裝備。”他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嘆息道。

    年輕人愣了一下,立刻面現狂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他大叫起來。

    “是嗎?看來您很開心。”一個好听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

    年輕人疑惑地看過去,見到一臉尖銳笑容的米萊蒂時,臉蛋上立刻染上了一層霞色。

    “啊,是,是的,我一定會做一番大事才回來的!”雖然女刺客渾身上下都帶刺的樣子,可是她主動盯著自己的眼神,讓年輕人有些失魂落魄。

    “咳,嗯,我要回去準備一下,契卡,別惹這位女士不開心,一會你們倆一起過來吧,我會把鎮店的傳家寶拿出來給你們挑選哦,如果是這位美麗的女士也來的話。”那名年紀比年輕人稍大的武器店老板說道,然後不待兩人回答,便擠入了人群中,隔著老遠給了年輕人“抓緊機會的眼神。”

    年輕人頓時更加緊張了,這時,米萊蒂主動挽住了他的手,將他朝一旁拉去。

    偶爾摩擦到的豐胸讓年輕人說話時徹底結巴起來,他干脆就閉上嘴,免得更丟人。

    米萊蒂扯著他的手臂一直向前走,似乎目的地在很遠的地方,雖然沒什麼緊急的神態,不過出乎意料的,並不忌諱人多的地方,甚至在被人群擠壓到年輕人身上時,也沒有半點在意。

    年輕人有些飄飄然起來,就在這時,心髒一片冰涼,光明的藍天漸漸在他的眼中染上了灰蒙蒙的顏色。

    “你應該高興,因為你是朝聖者中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女人的話聲在他的耳中遠去。

    大約一分鐘後,人群漸漸散開,圍成了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的圈子,在他們視線的聚焦處,年輕人一臉迷惘地淌在血泊中。可就是沒有人知道,明明走在人群中的他卻是何時被何人殺死的,就好像這具尸體憑空出現在眾人身邊一般。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0
修利文模模糊糊中聽到了有什麼人在交談,他好似在睡夢中一般,身體和靈魂就如同棉絮製成的一般,輕飄飄的,充滿了柔軟的彈性和抗拒。喉嚨和鼻孔都感到阻塞,但意外的是,並沒有出現呼吸不良的症狀,身體也沒有產生缺氧的反應,只是有種異物感。所有這些不適和奇特的感覺,都無法將他從迷濛中喚醒。

    他就像走在一條滿是迷霧的看不見盡頭的山路上,無論前進還是停下,眼看的景物似乎永不改變。

    「你說你失手了?」似乎是母親的聲音,讓修利文感到安心,是的,他又漸漸想起來了,自己被偷襲,黑寡婦一開始便布下,但最後一刻才發動的陷阱,讓他身遭巨創,幾疑自己就要這麼死去,就像歷史上那些偉大的人物一樣,死在微不足道的小卒手中……

    不過,蘭的話是正確的,就算後繼有人,蛇發者也不會輕易死亡,除非……除非什麼?修利文迷濛的意識因為感到意外而又清晰了一些,他想不到這兩個詞語竟然會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並不是什麼靈光一現,更像是原本就在自己腦海極深的角落裡潛藏的東西浮了上來。

    「您不應該那麼驚訝,夫人,畢竟我沒有預知眼。」似乎是蘭聖宮的女人輕快地說:「就算是神,也會偶爾出錯的。」「你是在責問我為什麼沒有給你那隻眼睛嗎?」母親問道。

    「我可沒那個膽子,不過,作為美杜莎家明面上的最高安全責任人,怎麼說也不能太弱吧。」

    「你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就進入大師級,很弱嗎?」

    猛烈地拍桌子的聲音。

    「那您應該知道,我在大師級徘徊了多少年!」這種怒意十足的語氣是修利文很少聽見過的,「當初您說過,要給我植入魔眼的。」

    「魔眼還不成熟,如果你植入它。反而會在某些時候被它扯了後退。」母親的溫和態度並沒有受到對方的激動地挑撥。

    「這麼說您是為了我著想?」蘭聖宮完全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那麼,姐姐們是怎麼回事?您說過,在這個家裡,我是最強的人。可是事實並不是如此。上個星期前,我無意中碰到了阿爾法姐姐,雖然對於她們竟然還活著感到驚訝……不,也不是太過驚訝,畢竟在您身邊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那個疤臉也是……但是!」 她加重了這個詞的語氣:「人死了一回之後,竟然輕輕鬆鬆就超越我這個大活人了?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我活了那麼長地時間。每天都努力鍛鍊,還有什麼意義?魔眼!我要魔眼!」

    「你太激動了,鬼畜王蘭,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你的姐姐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母親聲音輕柔地說:「雖然在修利文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但是魔眼也沒有達到足夠的安定性,隨著潛力的激增,不安定性也在變強。她們知道這種由魔眼藍本製造出的試作型魔眼地侷限性。因此央求我拖延給你植入魔眼的時間。畢竟你還可以活更長的時間,不要被阿爾法她們一時的強大遮住了視野,你比她們更有潛力。」

    「那麼,如果藍本永遠無法穩定的話,您是不是永遠不會給我植入呢?」

    「不,這一次……不管你是否真的失誤,但是結果已經達成。靈魂石的力量對魔眼起了限制的作用,但這並不妨礙它地潛力。打個比方,它就像你現在身上戴地那些力量束具,反而會讓你的潛在力量以相當穩定的速度增長。同時,這一次的大破也是對蛇發者載體進行重新進行構建優化的機會。過一陣,等我在阿爾法她們身上將試作型進行調製並收集數據後,應該就可以完成初型魔眼,那才是送給你的禮物。作為你一直以來為我美杜莎家兢兢業業的獎勵。」

    沉默了一陣。

    「請您記住這番話。」蘭聖宮說道。「並且,容我向小主人道歉。因為我的失誤,讓他承受了無比地痛楚。「你可真是讓人吃驚,沒想到你竟然會同情他。」母親說。

    「當然,無論怎麼說,如果他不存在,我就沒有未來,不是嗎?」蘭聖宮說:「而且,您這麼冷漠地說自己的兒子合適嗎?」

    「冷漠?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母親的語氣第一次尖銳起來,只是聽著,似乎眼前就能勾畫出那副冷笑的面容:「我可是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存在都要愛著他,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優秀,同樣也證明了我的優秀。\\\」

    「那麼,如果他和之前地載體一樣,只是個沒有自我地木偶娃娃的話,您是不是還會如此愛他呢?」

    「哼,真愚蠢地問題。」母親說:「何不捫心自問一下,你會將一個沒有靈魂的死物當作自己的最愛嗎?即便它是你最傑出的作品,即便你覺得自己有多麼喜歡它,但你會把這份愛凌駕於所有價值觀之上嗎?僅僅為了一塊肉?」

    「……不管怎麼說,能夠將人形的肉當作肉來看待,您果然非凡人啊。」

    「無謂的感情,無法將死了的人的屍體當作人形的肉來看待的,都是些愚蠢稚嫩的傢伙。最重要也最可貴,最該在意的是那閃光的靈魂啊,為什麼你們總是忘記這一點呢?」

    「幸好小修利文不是肉塊呢。」蘭聖宮的臉伴隨她的話聲出現在修利文的視野裡,他看得不太真切,那張豔麗的臉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就好似看哈哈鏡一般,但是他仍舊辨認得出她的輪廓。

    話雖如此,那些進入腦海中的聲音完全無法轉動和解析,它們的意義就像徘徊在空曠房間裡的風,剛進來,又不安份地鑽了出去。

    修利文覺得這有些無法忍受,他拚命想要醒來,卻覺得半闔的眼皮有萬鈞重。

    「啊!他在眨眼呢。」蘭聖宮驚訝的語氣中似乎夾帶著笑聲:「他會聽到這些話嗎?」

    「不必在意。聽到了又能怎樣呢?他現在是不完整的,沒有心臟,大腦功能閉鎖,魔眼被移除,正準備重新整合。現在地情況。他根本就無法進行思考,除非他喜歡用肌肉來思考問題。」

    母親最後的一句話似乎在開玩笑,修利文想,然後,他意識到自己在思考,當他意識到這一點,頓時有一種違和感讓意識再一次模糊起來。

    因為。用肌肉是不能思考的,不是嗎?

    「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蘭聖宮頓了頓,忽然問道:「如果他真能用肌肉思考呢?」

    「那我就更應該高興了,那證明我的另一項研究出現了極大的進展。***

    「用肌肉思考問題地研究?」蘭聖宮說著,連自己都想發笑。

    「這很好笑嗎?你大概沒想過吧,腦袋這麼大就可以讓人類成為某種角度來說的強者,如果連肌肉可以用來思考,人類的反應和記憶可以達到何種規模。而人類的生存方式又有多大的變化。到那個時候。你能像現在這樣砍下對方的頭顱就能結束他的一切嗎?」母親用一種認真而狂熱地口吻道。

    「……您可真是個瘋子。」蘭聖宮忽然笑起來:「不過我喜歡。」

    「總之,在進行操作後,雖然那具身體會和之前一樣,在微粒結構留下最底層的記憶實際上,所有蛇發者的記憶都在那個底層,或許有一天他可以激活它們,讓它們成為自己最強的武器但他表面的記憶會採用最近一次的備份,也就是說。他會假性失憶一陣了。」母親說:「所以,無論他現在是否能夠用肌肉來思考,都是沒有意義的,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完全將底層記憶轉換到表層,實在太可惜了。」

    「我覺得您應該慶幸才對,如果他這個時候擁有意識和記憶,那事後會產生多激烈地反應?您難道從沒想過嗎?」

    「如果他真會那樣地話。我倒是很想瞧瞧。然後記錄下數據,畢竟那種情況實在會很少見。畢竟他是我最愛的兒子。我製造了他,培養了他,我每一刻都在觸摸他的**、記憶、感情、知覺和靈魂,再沒有比我更瞭解這個孩子的人了。」母親輕笑了一聲說。

    「您這個魔女!」

    「我就當這句話是讚美收下了。」

    母親扭曲模糊的身影走到近旁,俯下身子看著漂浮在充滿溶液的透明棺材中的修利文,在她的身旁,無數複雜地符文魔法陣閃爍著陰幽的光芒。不知從何處傳來沉重卻穩定的喘息聲,一聲,又一聲,迎合著那些閃爍的光。***

    在棺材背後,矗立著宛如巨型魚缸的透明容器,無數眼睛宛如心跳一般膨脹收縮,在淡黃色的溶液中沉浮著。

    蘭聖宮有時會覺得,當自己的視線稍微移開地時候,它們就會活過來似地齊齊盯向自己。

    實在是讓人寒毛直悚。

    她再一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便向女妖塔地魔女告辭,轉身逃似地離開了這個讓人打心底感到壓抑的地方。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寧願在戰場上對著漫山遍野的殘軀不全的屍體吃晚餐,也不願進入這個死亡和生存的界限極度模糊的房間。這裡不是人類該涉足的地方,而是世界的盡頭,真正的煉獄的大門。

    比起這個女人來,那些醜陋愚蠢的煉獄怪物們,又算得了什麼?她,蘭聖宮,從來就沒將足以吞噬整個人間的煉獄放在眼裡,因為她知道在自己的身邊,有著比它們更為恐怖的東西,那就是人類。

    她下了樓,正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在樓梯口被一個魂不守舍的身影撞了一下,對方立刻跌倒在地上。蘭看清了不斷呼疼,一邊站起來的女孩,不由得有些驚訝。

    「阿雅?」

    「啊,抱歉,蘭大人。」阿雅慌慌張張站起來道歉,臉上的表情好似剛從夢中掙脫出來一般。

    她平時雖然給人大大咧咧的印象。但並不總是如此冒失的。或許做家政的時候偶爾粗心大意,但是在戰鬥方面的直覺令教導她地人交口稱讚。她曾經是當作獵人,在不適合種植的季節裡,*狩獵補貼家用,這些過去她們都瞭解。還知道她的父親曾經是一位冒險者,她的動作和技巧一開始就是有計劃地訓練出來的,所以,雖然粗糙,但並沒有太多地壞毛病。對於戰鬥,除了敏銳的感覺外,還有一種嚴謹仔細的態度。似乎生活中的思考才能都轉移到了戰鬥上。

    然而,這樣一個處在實力飛速攀升期的孩子,卻一副夢遊的姿態撞到了自己。蘭覺得有必要瞭解一下。

    「一起進來喝一杯如何?」蘭問道,然後不由分說地牽起阿雅的手,將她帶進了辦公室。**

    阿雅直到被按在了椅子裡才反應過來,要拒絕也已經來不及了。一直以來,她從日常生活地細節中仔細觀察了這位直屬上司,不過大約是性情不合的緣故。雖然對這位上司保持著絕對的尊敬。可就是沒有產生和閔莎相處時的那種親近感。

    每次和蘭打招呼,或者路過這間辦公室,都會不由得緊張起來,就好像有什麼糟糕的事情在等著自己一般。

    而且,若不是有特別的事情,這位上司是不會召見自己這種小卒的吧。要說到在女僕衛隊裡究竟什麼事情才算特別,那就應該是和昨晚一樣的戰事了……

    昨晚地事情驚動了整個女僕衛隊,即便是阿雅。也被以實戰鍛鍊地理由派了出去。她被責令嚴守城門,不過一直到行動結束,都沒看到半個敵人的影子。女孩無聊得只能*在牆角的陰影中打盹,白天訓練了一整天,尤其是尚未結束碧達夏雪女士的禮儀課程,讓她消耗了大量精力,這一陣。一旦夜幕降臨。她就會將自己扔在奢華的大床上一陣好睡。

    只有在那個時候,自己那個冷冰冰的同室才不會忽然給她一下偷襲這也是訓練之一。實在讓她不厭其煩。

    總之,她昨日很晚才睡,而且又睡得不安穩,醒來時發現同伴的表情有些奇怪。

    蘭親手給女孩泡了一杯咖啡,見到阿雅又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不由得搖頭笑了笑。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我不會嘲笑你地。」她在自己的椅子裡坐下道。

    「才不是什麼可以隨便嘲笑的事情!」阿雅鼓著腮幫說。

    「是,是,總之,關於你的訓練報告,我一直都在關注,按照上面的評價來看,你現在的樣子似乎不太相符啊。我想,是不是教練們放水了呢?」

    阿雅當然聽得出這一通調侃的玩笑味道,不過關於她為什麼這副模樣也不是輕易就能說明白地。畢竟,雖然可以向人描述物事地形狀,但是沒有形態的感覺卻很難傳遞給對方,尤其在自己地感覺已經複雜到超過自己的想像力的時候。

    「我,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囁嚅的女孩以這句話開了頭。

    「嗯?然後呢?什麼夢?」蘭漫不經心地攪拌著方塘說。

    「那是……我也說不上來,總之,一開始還令人感到開心,可是後來讓我感到痛苦。」阿雅絞盡腦汁思索詞彙,她沒受過什麼文化教育,也並不是那種機靈的孩子,所以要回溯那些東西就得花上比旁人更多的工夫:「我似乎被什麼東西拉進了一個很美好的地方,在那裡,我什麼都得到了。」

    「具體說呢?」

    「這可說不上來。」阿雅瞪著眼睛說:「總之,我想要什麼,那裡就有什麼,它們甚至會給你一些只有得到後才覺得原來還有這個啊的東西。」

    「它們?是什麼人嗎?大貴族?國王陛下?」蘭敏銳地抓住了某些關鍵。

    「啊,當然不是,那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是活的,很睿智,比我見到過的大多數人都睿智。」阿雅頓了頓,強調道:「而且,肯定不是人,像是光或者聲音,雖然感覺有人的形狀,但實際上,那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並不是實質性的東西。」

    「哦?那可真不得了,我可想像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生命。」蘭認真地說。

    她那過分認真誠懇的語氣讓阿雅有些發愣。

    「咦……您,您不覺得荒謬嗎?」

    「荒謬?為什麼?」蘭反問道。

    「因為,因為,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出現那種東西吧!」阿雅手舞足蹈地說,這副模樣好似在力求讓人痛斥她在做白日夢一樣。

    「呵呵……阿雅,你要明白,世界是很廣闊的,什麼樣子的存在都有可能出現,所以,就算是單純以光和聲音呈現的形態,也不是沒可能的。「蘭仰*在椅背上,一副閒情逸致的表情說到。

    「啊,是這樣嗎?原來如此……」阿雅喃喃自語。

    「那麼,它們給了你任何想要的東西,所以你很滿足,很高興,那麼後來為什麼又感到痛苦了呢?「

    阿雅的表情滯了一下,任誰都能看出那是極度令人不快的事情,因為事後的影響還作用在她的心中。

    「因為,後來我發現,無論它們給了我多少,都無法令我滿足,而且越來越想要更多……就像心中有了一個大洞,無論如何裝填都填不滿的樣子。」阿雅表情痛苦地垂下頭說。

    「永遠無法滿足的**啊……那的確是十分可怕的折磨。」蘭嘆息了一聲:「聽說過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傳說嗎?在他們的地獄裡,有著一個名為餓鬼道的世界,在那裡,人們永遠處於極度飢餓的狀態,無論吃了多少,吃了什麼,都不會有半分飽意。」

    阿雅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可真比被毒打痛苦多了。」她一想到一個人永遠餓得半死,就不由得話聲發抖。她小時候,村裡發生了罕見的大災,村裡人都食不果腹,那種半飢的日子讓她記憶猶深,直到現在仍舊會感到痛苦不已,更不用提永遠處在飢餓狀態了。

    她意識到,自己的不滿足,正是一種靈魂的飢餓。「沒錯,就是這個,靈魂的飢餓!它們讓我感到靈魂無比的飢餓,而且永遠無法填飽。」阿雅大叫起來。

    靈魂的飢餓?蘭皺起了眉頭,這和法力消耗殆盡的情況十分相似。

    「你將法力用光了嗎?」她問道。

    阿雅愣了愣,搖搖頭肯定地說:「當然沒有。」

    看來不是身體的原因導致噩夢,那麼……蘭想著,又問道:「它們還說了些什麼?」

    「它們告訴我,靈魂的飢餓是無法用物質來填飽的,它們希望我能出去走走,這樣才能在某個時候找到填飽靈魂的方法。」

    「哦?這可真有意思。」蘭翹起二郎腿,交握十指,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來,有什麼東西在行動了。」

    「什麼?」阿雅困惑地問道。

    「沒什麼,請不要在意。」蘭微笑道,給她出了個主意:「如果你感到痛苦,為什麼不唸誦我們的宣言呢?那可是很有力量的東西,可以讓你無視一切痛苦。」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1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四章 無影者
    “那麼,瓊斯先生,請您務必听從我等的指揮,如果有些許不敬之處,請您體諒。”女人牽著馬匹走了過來,一邊對瓊斯說到。

    女妖塔的外院中,開往末日荒野的車隊已經整裝待發,她們將要在月石的墜落之地駐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和她們換防的軍隊很可能帶著某種不樂意的心態在生活用品和營地方面刁難她們。因此,為了以防萬一而做的準備,將車隊的規模增加到相當可觀的程度。而在隨後的一個星期內,將會有更多的人陸續進入營地。

    所有的人,將全權負責月石的開采和保護。在美杜莎家族和其它貴族的協議中,相關事宜由芭.巴拉蘭卡來主持,對于在自己的車隊里安插這麼一位暫時不明來歷的學者----盡管美杜莎家交遞了報告,不過她當然不能全信----感到有些不悅。

    不過,既然對方是以美杜莎家雇用外籍的身份加入的,自己也不能推卻,不過,除了這個男人之外,其它的成員----大多是女性,她感到十分滿意。美杜莎家女僕衛隊的戰斗力在對這個家族有一定了解的人中,有著相當震耳的名聲。無論是之前那種不理會外事,一心藏居在巢穴中的姿態,亦或是這個時代日漸露出毒牙的姿態,都讓人感到一種與眾不同的壓迫感。這一批車隊的戰斗女僕只有騎士和野蠻人戰士,通過一些非正常的渠道,芭甚至對這些女野蠻人曾經在月石降臨之地的活躍也了解一二。盡管,從種種表征來判斷,這群突然出現的女野蠻人是最近才加入美杜莎家族的,但不能否認她們無不擁有強大的戰斗力。

    盡管芭的語氣有些不客氣,但是瓊斯不以為意,能夠獲得調查月石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而且,這一次沒有人和他一同去。也就是說,無論他找到什麼,證明了什麼,都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榮耀。雖然自詡為冒險者,但是學者地習性仍舊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在他的同行交際圈子里,無論是麥克勞倫還是卡路里。亦或者是銷聲匿跡許久的撒哈拉,以及遠在阿拉諾赫的塔拉夏,甚至是新進崛起的兩位女學者簡金絲和麥斯,他們不斷精進的造詣以及最近取得地成就,實在給了他極大的壓迫感。

    自己必須在他們所沒有涉及的領域取得先驅性的進展才行。而月石就是這個機會,想想吧,現在誰都瑣事纏身,只有他瞧準了這次機會,並幸運地得到了許可。無論別人怎麼看自己都好,自己都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這一天,瓊斯早早就打理好自己的行裝。興沖沖地比預定時間早了半個小時來到女妖塔集合,他本來想在臨走前再求見蛇發者一面,隨便談些什麼話題以增加彼此地熟絡度,據他所知,蛇發者一向起得很早。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從美杜莎的老管家口中得知了蛇發者身體微恙。暫時不能見客的答復。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是一頭熱而有些尷尬,但轉念又想到昨晚在宴會上發生的那起意外,是因為那個石頭對蛇發者的身體造成了某種影響嗎?

    他面不改色地作別,但是這個念頭一直在腦海徘徊不去。可惜的是,就算他地猜測是正確的,蛇發者也不會請他去監察,這方面的最高權威之二的麥克勞倫和卡路里就在這個城堡里。一想到這里,他對于前往月石的行動便更加迫切了。

    “我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相信我,我不僅是個學者,同時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冒險者,我知道該怎麼做。”瓊斯如此告訴車隊地負責人。亦是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月石營地的主腦芭.巴拉蘭卡。他知道巴拉蘭卡這個名字代表什麼。但是由這個女人,而不是美杜莎本家的人。充當這次行動的首領,還是讓他稍稍吃了一驚。

    美杜莎家甚至沒有派人來節制她,作為最高且唯一的統領,這個給人地感覺有些奇怪的女人完全掌握了車隊中的管理權,而對非女僕衛隊的人,更擁有生殺大權----美杜莎家的戰斗女僕們只佔據了車隊人數的三分之一,其他的就算掛著美杜莎的名頭,也都不是最為核心的戰士,大概是從女妖塔之外地什麼地方培養出來地吧。

    總之,車隊于將近午時時分整裝完畢,頂著驕陽朝目的地進發。一路上人群退避,夾在路旁朝他們指指點點。城堡地正門入口此時才剛剛開啟,之前人們都只能利用相對來說顯得狹小的側門緩慢進出,這也是為了盤查方便。

    雖然距離墜月事件已經過了半個月,蛇發者也重新開放了貿易口岸,但是把持得仍舊比以前更為嚴格。

    大門打開後,待車隊全部行了出去,排著長隊的人們這才蜂擁著離開側門,轉往正門行來,因為門衛告訴他們︰從今天開始,正門將會定時于午時開啟,黃昏時分關閉。這個消息讓人心中的最後一顆大石落地,一種萬事都在好轉的感覺悄然升起。

    再沒有什麼比這個征兆更能安定人心了。

    瓊斯騎在馬上,感嘆地回望那些蜂擁而入,一臉興奮的人群,當他轉回頭時,視線和途經身邊的某人踫了一下。這事常有,他並不在意,不過對方的打扮讓他的警惕心稍稍提起,那是一個全身都藏在斗篷里,只露出一對炯炯發光的眼珠子的怪客。

    若說這副打扮的人都心懷不軌,未免一竿子打翻全船的人,而光明正大的人,心中齷齪事也不會少,不過在瓊斯來說,會這麼打扮的人,心中肯定有某種不能見光的事情。盡管這種不能見光的事情不一定就會損害自己的利益,不過還是不讓他待見。

    沒有任何含義的目光微微停頓一下便交錯而過,瓊斯將這種談不上多愉快的踫頭扔在腦後,開始再一次審核抵達目的地後,自己將要展開的計劃地步驟。

    “你認識他?”斗篷怪客身邊的村婦打扮的活潑少女問道。

    兩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路人,但是他們的確以一種不以被人察覺的方式進行著交流。

    “啊,有過一次一同冒險的經歷。那家伙的經驗還行,不過難能可貴地是他是個學者,在某些遺跡里幫了大忙。”怪客說道。

    “那麼,你們是朋友?”

    “別開玩笑了。”怪客用這句話為這個話題寫下休止符。

    兩人正是從運往煉獄城的軍需品轍重車隊中成功逃脫的麥爾斯和碧婭娜兩人,經過一天一夜的躲藏游戲,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些裝滿了刺激性異味黑色沙粒地瓶子。還利用陷阱將領隊殺死,好好泄了泄憤。雖然碧婭娜在這一連串的行動中表現得相當稚嫩,但是麥爾斯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他有好幾次想殺死這位同謀者,但也不知道碧婭娜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遲遲未能下定決心動手。反而一副共患難的同伴模樣抵達了煉獄城……

    實在太諷刺了,麥爾斯想,這個小娘皮究竟給我灌了什麼迷魂湯?精神的依賴?還是肉體的愉悅?可是自己應該不是會被這兩者絆住腳步的人。

    “在想些什麼?麥爾斯。”碧婭娜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離開。”麥爾斯說。

    “舍不得我走?嘻嘻,放心好了,我才不會離開你呢。”碧婭娜嬌俏地皺著鼻子說。

    她這個時候看上去比在車隊時活潑多了,麥爾斯不禁懷念起來,在那個時候。除了在床上狂野,平時可是一副文靜地模樣。也不是文靜比較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煩人。而且,他也完全弄不懂這個女孩真正的性格,現在的表現是一種偽裝,還是一種解放?唉。他從未搞清楚過任何一個女人。

    “隨便你吧。”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口邊就變成了這樣,麥爾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因為在殺死她之前,自己必須先弄清楚她的來歷,這是一個線索,一種情報----這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變成這樣是因為人性的弱點,例如孤獨、脆弱、情愛什麼地。

    “你進城後是要先將貨物脫手,還是睡覺?洗澡?亦或是……”碧婭娜的聲線隱隱呈現某種誘惑力︰“想要吃掉我呢?”

    “你煩不煩啊,這些事情等找到住店再說,對了,你身上有錢嗎?”麥爾斯也終于不再是之前那副沉默穩重的樣子,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

    這讓他感到自己的戒心在一點點地瓦解,的確,他們在驚心動魄地越獄之旅中。建立了相當的默契……和情誼?別開玩笑了!誰會和一個間諜身份的婊子情誼?鬼都知道這兩種身份無論哪一個單獨出來都是不可信任的。更別提兩個加在一起了。

    “啊!我沒有,那時候我就說要去搜搜那個死鬼的身子嘛。你卻說太危險。”碧婭娜抱怨道。

    “切----”麥爾斯低哼了一聲,看來自己又得干點無本買賣了,如果不是太窘迫,原本並不打算在煉獄城做這種事情的。若做了不安分的事情,外來者的消息很快就會被美杜莎家得知,而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暴露。

    剛才路過地車隊里有讓他在意地人,那個騎在馬上,一副無聊的樣子,半張臉被長劉海遮住地女人,是巴拉蘭卡家的殺手。他和她曾經在彼此不熟悉的情況下打過一次照面,可以說,她那種直截了當的戰斗方式和戰斗直覺,足以突破大多數的陷阱和幻覺,是個讓麥爾斯感到棘手的對手。

    若真的對戰起來,他雖然不能肯定自己是她的對手,但逃走絕對沒有問題,不過,她既然混跡在美杜莎的車隊里,顯然已經取得了美杜莎的支持,這對于他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直到現在,巴拉蘭卡家對他的通緝還沒撤銷呢。

    “不管怎樣,都得弄點錢來,碧婭娜。你去。”麥爾斯毫不客氣地說,反正用她那勾引男人的拿手絕活,肯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搞到一筆錢。這並不是說她就要和男人上床,實際上,誰會相信一個經驗豐富的婊子會不是一個老扒手呢?無論如何,要從男人身上套出點東西,她可是比他要方便得多。

    “咦?不要啦!人家才不要被別的男人踫呢。丟媚眼也不行,我早在你救了我的時候決定以身相許了。我的熱情和身子都是你地,麥爾斯,你怎麼能叫人家去做那種事情?”碧婭娜一副委屈的聲調說著,不過臉上除了一副土包子進城的表情。什麼也沒有。

    “什麼?”麥爾斯不敢置信地叫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今天的第幾次說這話了?

    說話間,兩人身旁的人漸漸擁擠起來,要接受盤查了。碧婭娜快步上前,和麥爾斯拉開一段距離。雖然沒有路引,但她仍舊十分順利地通過了檢查,麥爾斯在她身後瞧得清楚。那個女人之前還說不要別的男人踫她,可是仍舊給了那個負責盤查的年輕男門外足夠香艷地暗示,讓他認為她是個暗娼。真是好運,麥爾斯暗自啐道,他當然知道這不全是運氣,她的確用自己特有的方法躲開了那位年級較大。更為油滑的守衛。

    這個女人……難道自己踫別的男人就行麼?

    現在,該輪到他露一手了,現在他這副打扮無疑增加了難度。在隊伍前還有三個人,麥爾斯就已經看到了一老一小兩個守衛眼中地警惕。

    不過不要召集,他這麼告訴自己。從之前的審核態度來看,入城的檢查並不是很嚴格,只要他有相當的理由……

    “喂,你----把你的路引拿出來,還有,帽子拿開!”年輕守衛回了正呆在不遠處的碧婭娜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轉向麥爾斯地表情立刻變得盛氣凌人起來。

    啊,這個女人,果然就會添亂。麥爾斯掃了女人一眼。從她那兒接到頑皮的目光。

    “看什麼看!”年輕守門推了他一下。

    麥爾斯後退幾步。身體有些顫抖,他緩緩拉下帽子。露出的面容頓時讓周圍的人抽了一口涼氣,有些甚至輕聲驚叫起來。

    “你,你這個家伙----”年輕守衛有些語不成聲。

    “怎麼回事?”中年守衛走過來,當他看清了麥爾斯的樣子時,立刻皺了皺眉頭。

    麥爾斯用骯髒的繃帶包裹著半邊臉,滲出地血跡呈現紫黑色,散發出淡淡的惡臭,另半邊更是血肉模糊,長滿了膿包。而且他的腳步看上去也有些虛弱,顯然受了重傷。

    “你是怎麼搞的?”中年守衛揮手讓麥爾斯走出隊伍,將他帶到一旁問道。

    麥克斯發出模糊的苦笑,卷著舌頭,模糊不清地說︰”在黑暗洞窟全軍覆沒了……那些怪物,似乎越來越強了,我得趕緊向女妖塔報告才行,很可能獸潮會在這幾天出現。”

    中年守衛地表情稍稍有些動搖,他搖搖頭︰“你還是先把路引給我看看吧,一會我讓人送你去女妖塔,我有點門路,不過我不認為她們會把你當回事,要知道,她們在末日荒野的人手也不少。”

    “的確如此,不過,你不會相信我們究竟看到什麼。”麥爾斯故作玄虛地頓了頓︰“很遺憾,你覺得我身上還想是有路引的樣子嗎?我打算回頭再申請一個。”

    “這樣啊……”中年守衛有些遲疑。麥爾斯趁熱打鐵地說︰“不要擔心,我打算立刻去女妖塔匯報,現在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相信只有她們才會給我免費治療。”他說到這里急喘了一下,顯得更加虛弱了。

    “好吧,下不為例,每個人總有點不順利的時候。”中年守衛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不過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也許這個家伙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力道了呢。他尷尬地笑了笑︰“要不要我幫你叫一輛車?”

    “不用了,你們只有兩個人,很忙吧,後面還有很多人呢,我一個人能行。”麥爾斯看了看守衛的臉色,發出沙啞的笑聲︰“而且,就算我是搗亂份子,這副模樣。而且只剩下一個人,又能做出什麼呢?”

    “……好吧,祝你好運。”中年守衛親自將他越過了城門,然後兩人在門角處告別了。

    又盯著麥爾斯好一陣子,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中年守衛這才回到自己地崗位上。此時碧婭娜和他擦身而過,他不由得和年輕地同行開起葷話玩笑來。

    “今晚。”年輕守衛緊緊捏住了一張條子。得意地說︰“她讓我到她家去呢,沒想到她一臉清純的樣子,竟然是做那種工作地。”

    “咦?她嗎?”中年守衛訝異地回頭望了一眼,可是那個女人已經沒入了人群中,再也看不到影子了。他拼命回想著少女的樣子和姿態。隱隱覺得還真是那麼回事。“把地址給我看看,那麼正點地貨色,別想吃獨食。”

    “嘿嘿,等我樂夠了再說,否則去的時候踫到你多掃興啊。”

    碧婭娜四周掃視了一陣,她沒有發現麥爾斯的身影,不過她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等她----當然。也有拋開她的可能性,不過她有自信幾率不超過三成。她的目光最後落在向前數的第三個側巷里。

    在朝那邊走去的時候,撞到了一個身材肥胖,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有錢人地中年男人。碧婭娜頓時坐到了地上雪雪呼痛,背簍里的干木材掉了一地。

    “你瞎了眼嗎?”肥胖的男人呵斥道,將她用力拉了起來。“混蛋,別以為道歉就能了事。”

    碧婭娜不斷掙扎,小聲告饒,可身體還是不停被扯進第三個側巷里,周圍人的對這種事情視若無睹。若是男人做得太過分,少女可以高聲呼救,聞訊趕來的巡邏隊會在這種事情上秉公執法,如果男人事後報復,那麼刑罰就會加重。就這一點來說,煉獄城地普通女性比其它地方要安全得多。

    在這個城市里,只有蛇發者才能為所欲為。

    碧婭娜已經被肥胖的男人用身體壓在巷子的牆壁上,雙手被對方緊緊提了起來,一副任人施為卻不敢呼救的怯懦樣子。男人立刻欲念大漲。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莫非她不是本城人,不太熟悉本城的情況?她那掙扎的樣子和姿態地確讓男人的欲火猛然高漲。

    “不。不要,您,您只要給點錢,三個,不,一個金幣就好,我就隨您高興。”碧婭娜細聲細氣地說。

    肥胖男人的臉頓時垮下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竟然是個婊子,不過,還真是難得一見的貨色。一個金幣?你以為自己是金子做的啊?都不知道給別的男人上過多少次了。給你一個銀幣就算不錯了!”

    一個銀幣,連煉獄城最低賤地妓女也不屑一顧,這無疑是一種惡意的侮辱,可是碧婭娜雖然面露不甘,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反駁,只是用力推攘著男人的身體。肥胖的男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從懷中掏出錢袋,金色地光芒發出悅耳的聲音跳動著。

    “賤貨,一個銀幣……”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碧婭娜一拳搗在心窩上,“真遺憾,按照本城的潛規則,你可沒地方訴苦了呢。”

    男人昏了過去,碧婭娜大大方方地將錢袋揣入自己的懷中,她知道,就算被執法者看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她是個女人,而且個娼妓。在非正式的場合,男人的行為是不受到本城法律保護的。

    “好了,換掉你地衣服,我們找間客房休息一會。”聲音忽然傳來,碧婭娜倏然轉過身去。

    麥爾斯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地身後,他已經換上了一套平民的服飾,再不復原先那般淒慘地樣子。

    “然後,讓我來听听,你究竟想怎麼處置那個東西。”綽號無影者的男人的眼底,閃爍著危險而銳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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