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作者︰全部成為F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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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2011-8-16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3892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四章 天馬
    “蛇發者的女僕原來也有不是人類的家伙呀,我可真是天真,竟然以為自己會有機會。”頭領露出自嘲般干涸的笑容,“蛇發者怎麼可能落單呢?”

    事實當然不是他想的這樣,不過修利文並不打算糾正。

    “那麼……打算怎麼做呢?我可是一籮筐的問題要問。”男孩平靜地說著,解下了發夾,讓劉海重新遮過臉跡。

    頭領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情況很明顯,對于蛇發者來說,戰斗已經落幕了。雖然被人提前宣判下場,而且似乎已成定局,但他怎可能那麼馴順?

    “我听說美杜莎的男囚犯的下場都不怎麼好。“頭領一臉嘲諷地看了一眼跌入污水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她還可真幸運,為什麼男人就得吃苦受難呢?太不公平了。”

    “對于能夠好好合作的人,無論男女我都會一視同仁。雖然有些可惜,但是把那個女人當作交易的籌碼也無所謂。”

    “這可不像是蛇發者會說的話。”頭領好似斬斷了心中羈絆地輕哼一聲,蓄積力量般微微蹲下,“來吧,我可不覺得自己會死在這里。”

    “那真是可惜呢。”修利文端起純真雅致的微笑,“干掉他,安娜。”

    女野蠻人頓時發出咆哮聲,右手瞬間化成一把巨斧,朝男人的頭頂砸落。同一時間,男人發動突擊技能,在巨斧砸裂地面的同時,如同鷹隼一般朝破綻處疾馳。賽巴斯安娜的攻擊根本就稱不上招式,體現的是純粹的蠻力,但令男人感到棘手的是,她的攻擊總是在“兩敗俱傷”地前提下搶佔著最佳的時機和方位。

    這種兩敗俱傷只是假象。當他反應過來時,情況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握。這個怪物根本就是無視他的攻擊,不躲不閃,自己手中的長劍在她身上留下傷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愈合,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反而是自己地體力和精力在危懸一發的對攻中迅速消耗。斧頭揚起的勁風中似乎潛藏著一張利爪。即便是擦過肌膚,也會造成粗糙的傷口。

    這一切都不是法力造成的,男人本能這麼告訴自己,但是意識卻完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引以為豪的六十級法力和精湛武藝,難道在這個怪物面前脆弱得如同豆腐一般嗎?他嘗試越過這具銅牆鐵壁般的巨大身軀,攻擊藏在身後的蛇發者,但下場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敗。戰斗的時間拖得越長,絕望就愈加滋生起來。

    或許一開始就該逃走的,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只要自己稍有退縮地想法,失去了決死的氣勢,就會立刻被凶狠的斧頭劈成兩半。就算脫出了攻擊範圍,殘存的法力和體力能撐到何時也是個問題。

    女野蠻人濤濤不絕的全力攻擊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就算單論體力,她也無愧于怪物的稱號。

    “別垂死掙扎了,安娜可是和我一起擊退痛苦之王的英雄之一,你根本沒有絲毫勝算。”修利文冷笑著,朝男人的心靈投去致命的一矛。

    蛇發者地事跡他亦有所耳聞,而且,從上層的反應來判斷。並不是什麼夸大的流言。如今親切身會到傳聞中勇者之一地強大,男人不由得想到,如果是這個無論承受了怎樣的攻擊。砍掉腦袋也好,刺穿心髒也好,都無法干干脆脆地死掉的怪物,或許真有辦法從痛苦之王的手中活下來也說不定。

    該怎樣才能戰勝她?若有法師在就好了,普通的攻擊不行的話,帶有特殊屬性的攻擊……只是一瞬間,開了小差的男人便無法躲開女野蠻人詭異地一擊。明明利用斧頂地尖錐前刺,但是當男人下意識將劍橫在胸前格擋時。充當斧頭把柄的胳膊變得如鞭子一般靈活。完全無視人臂地長度和關節,繞開格擋的劍鋒。從右肩劈下。

    男人眼前一黑,右半身好似雷殛一般失去知覺,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拋到牆壁上,但轉眼間傳來的劇烈的痛楚立刻讓他重新恢復了意識。他趴在地上,身體好似斷成了兩截般完全失去了站起來的力量,腥甜的血沫就像熔岩一般灼燒著喉嚨,涌出嘴角。

    他用力睜開眼楮,迷蒙的視野里出現一雙腳,竭力抬起視線,是高大且曲線火爆的身材---以女性之姿擊潰自己的怪物,用肩膀扛著男孩,朝自己投來憨厚的眼神,就像是對玩耍時用力過大傷害到玩伴而不好意思,但是他絕對不會看錯,在這種眼神的背後,是毫無感性的冰冷。

    “果然……不是人類。”他嚼著血沫說。

    即便不是技能,可是那可怕的蠻力仍舊將他的藍紋鎧甲砸得龜裂變形,深深嵌進肌肉里,內髒也沒能幸免地遭到重創。他自個兒清楚,自己完全失敗了,很快就要死了,這兩人之所以沒有馬上動手,恐怕還是抱有某些期待吧?還是說,這樣盯著敵人無助絕望地步向死亡,會讓他們感到興奮?想起自己有時也會流露出這種傾向,就不由得心中苦笑一聲。

    果然是善惡有報,這種感覺真不是滋味。

    “所以,我才不要像個可憐蟲一樣死掉。”他拼盡最後一口氣留下這樣的遺言,將法力燃燒到崩潰暴走的邊緣,然後,斧頭如預想一般斬斷了他的世界。

    “嘖,真是個倔強的家伙。”盯著咕嚕滾到一旁,嘴角帶著了無所憾的微笑的頭顱,以及那具在暴走的法力中燃成灰燼的無頭尸體,修利文不愉地咕噥了一句。

    安娜在男孩的指示下,拾回刺劍和手杖,提起被幻化毒蛇拖上岸來的女人,動身前往煉金工房。隨著三人的離開,森然冰冷的殺氣徐徐被從出口灌入的春風吹散,溫潤的血腥味彌散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為數不少地食肉動物覓味而來,分享這一頓豐盛的大餐吧。

    十分鐘後,三人來到了煉金工房的暗門前,通過了身份檢測後,時隔半個月,修利文和賽巴斯安娜再次踏入寬敞雜亂的地下工房中。自從修利文學習煉金術以來。與這項愛好久違如此長的時間還是第一次。各種原料味道糾纏在一起,熟悉中帶著一絲新鮮的陌生感,撥動了男孩敏感地心弦。他環視著每一個角落,過去那些年冥思苦習的記憶攜帶著褪色的感覺逐步在體內復甦,帶著些陳舊的味道。

    修利文走到那座煉成陣邊,上次做狼傀儡時留下的痕跡原封未動,那些于末日荒野時伴隨自己起舞的身影仍舊歷歷在目。

    賽巴斯安娜隨手將溫琪扔在地上,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將男孩從失神中拉回來。他朝披頭散發,臉色灰敗的女人掃了一眼。雖然浸濕的衣裳緊貼肉體,袒露出成熟地曲線,但是撲鼻的臭味和抽搐卷曲的模樣。令人提不起絲毫性趣。這個女人之所以中了蛇毒後還活著,並不是因為她擁有可觀地抗毒性,而是因為魔眼的能力見漲,已經可以分泌出數種毒素,其中之一就是這種不致命但會暫時麻痹神經的類型。

    雖然隨時都可以解開毒性,但就算不解開也不會對本人造成多大的傷害,況且現在也不是放開她的好時機。至于當事人期間所遭受的痛苦,就全不在修利文的顧慮之內了。說不定這個女人嘗夠了苦頭,反而會乖乖招供呢。

    “我還以為你在外頭玩瘋了,不曉得回來呢。”修利文脫下黑色的外套大衣。掛在沙發的扶手上,內里的白色襯衣裝飾有花式地皺褶和蕾絲鏤空,領口處蝴蝶狀的領巾。修長合襯的長褲與馬靴,這一切都將男孩襯托得像個洋娃娃一般精致。

    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之前戰斗中,散發出冰冷瘋狂地殺氣的暗行劍士。

    “雖然隨時可以回到您身邊,但是浮游城本身卻不能放著不管。”安娜摸了摸腦袋說。

    她在男孩的示意下坐到沙發上,其重量立刻讓富有彈性的坐墊凹陷了一大塊,兩側向中心傾斜,讓修利文感到極不舒服,身體不由自主朝女人倒去。他干脆爬上了賽巴斯安娜的大腿。坐進她的懷中。盡管明知道賽巴斯安娜沒什麼大恙。但他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身上檢查。

    通過這段時間地相處和觀察,他愈發感覺到安娜這種生命形態地奇妙之處。它。或者說它們,單體的特征並不明顯,反而是質量越大,一種存在于共性中地智慧特征就越明顯。若只剩下指頭大的小塊,那麼它仍舊是活的,可是就如單個的螞蟻一樣,只會依循低能動物的本能進行活動,就算是有長劍大小,也不過存在一種模糊的靈識,稱不上能夠思考。然而,一旦它們聚集起來,達到成年人的質量,就會具備成年人的智慧。

    質量超出成年人的賽巴斯安娜雖然以女野蠻人的形態活動,但是其聰慧卻遠超常人,這種聰慧幾乎全部體現在其戰斗能力上。

    對付一個法力級巔峰的戰士,就好似戲耍一般。

    “不是說,那只是塊沒什麼出奇之處的大石頭嗎?”修利文一臉舒坦的表情枕在賽巴斯安娜超規模的胸口上,雖然和尋常肉體的感覺有些微差異,但是就觸感來說,有一種精心雕琢的美妙。對于正沉迷于煉金術構裝領域的修利文來說,擁有一種完美工藝品對藝術家的磁力。

    “砸在痛苦之王頭上的時候,我們發現浮游城本體擁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煉獄之力。”賽巴斯安娜說,“雖然不是全然相同,但是和那些長翅膀的生物類似。”

    女野蠻人的話如同電擊一般,讓修利文板直了背脊,他下意識啃著指頭。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嗎?

    “你們來自天界?”他警惕地問道,“天界並不是異空間,而是……天空?”

    似乎沒有覺察出男孩語氣中的戒備,賽巴斯安娜憨厚地搖搖頭。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我們以本能來驅使行動,以本能來區分好惡,無論是痛苦之王,還是那些鳥人,都只會讓我們升起無差別的戰意。”她毫不作偽地斷然道。

    修利文沉默下來,好半晌,突然問道︰“安娜,你們曾經存在的天空,是什麼樣子的?也是藍色的嗎?有大片雲的大地嗎?”

    賽巴斯安娜像是對男孩的問題感到好笑,但是,這同樣是一種人性化的偽裝,修利文可以從她的眼眸深處看到冷漠----他再次確認一點,無論什麼情況,它們都是沒有情緒的。

    “除了浮游城外,什麼都沒有。”她沉聲道︰“無比的空曠、黑暗、死寂和冰冷,水會凍結,火也無法燃燒,我們從沒有在那里看見過除了其它活著的生命。”

    “沒有煉獄怪物?沒有天界的鳥人?”

    “是的,沒有,您不會想要到那兒去的。”

    “正好相反。”修利文從她的懷里跳下來,驕傲地宣布︰“我會上去的,總有一天,我會擁有一對足以飛上月亮的翅膀。”

    賽巴斯安娜只是笑。

    修利文對她的表情感到不滿,覺得自己被小窺了,于是從戒指中掏出一卷圖紙。

    “過來,給你看一樣東西。”他朝她招了招手。

    于是兩人走到桌子旁,修利文將桌上所有的物事都推到一旁,將圖紙鋪開。

    這是一張概念草圖,上面標注了一些符號和潦草的構裝關節,被一堆凌亂的關節示意圖的包圍著,于圖紙的中心,是一具完整構裝體的外觀圖示----四條善于奔跑的長腿,一對天界生物般的羽翼,以及適宜乘騎的身軀。

    “這是……”賽巴斯安娜有些認不出來其原型了。

    “天馬,會飛的馬!”修利文意氣風發地道。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五章 英雄們
    抱歉,昨天有要事緊急出門,沒能更新。

    天馬?賽巴斯安娜把視線移到主人等待夸贊的臉上。

    “主人……莫非您覺得加上兩只翅膀,它就會飛了嗎?”

    “難道不是嗎?”感覺到分享喜悅者話中有話,修利文覺得有些不快。

    賽巴斯安娜笑了起來︰“您有試過嗎?給自己裝上這樣的翅膀。”

    “別傻了?”修利文矢口否認,“你不覺得人背後長翅膀是很蠢的事情嗎?”

    “為什麼?”賽巴斯安娜被這樣的理由住了,“天界的那些家伙不就是人形加翅膀嗎?而且還很厲害。”

    “所以天界都是一群不倫不類的蠢貨。”修利文譏諷地說︰“人只要人樣就夠了,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要長翅膀,難道就為了飛起來嗎?要飛的話,可以研究法術、煉金術還可以馴養動物,完全沒必要加上這種平時用不到的累贅嘛。而且,一旦是身體的一部分,更新換代會很麻煩,你覺得人類雙手雙腳的模樣是用了多長時間才進化出來的?若是可以隨便替換的東西,就方便多了,而且不用考慮適性,面對各種情況進行不同細節的改良,自由性不是高得多嗎?照我說,人就該腳踏實地,飛翔什麼的,作為夢想和興趣就好了。”

    “那……為什麼一定要是天馬呢?”賽巴斯安娜一頭霧水︰“只是要飛翔的話。有很多種選擇吧。”

    “沒錯。不過,正因為這個世界從沒有過天馬這種生物,也從未有人想過要造出這樣東西。所以才有創造的價值。”修利文自傲地說︰“我地坐騎就應該獨一無二。”

    所以,話說回來,給馬插上翅膀也只是您地惡趣味使然吧。

    修利文當然沒可能听到賽巴斯安娜的心聲,他沉浸在自認非凡偉大的構想里,直到偽女野蠻人巴結般地贊美傳入耳中才回過神來。

    “您真了不起,這個設計一定會讓人大吃一驚的,而且有這麼一匹超凡脫俗的馬出現。一定會讓整日做白日夢的女孩們對您青睞有加。”

    “哼,哼。”修利文毫不做作地挺起鼻子,滿意地哼聲道︰“誰稀罕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的青睞?一群未開化的小母猴子,對男人來說,果然還是經驗豐富地熟女比較好。”

    賽巴斯安娜搔了搔後腦勺,發出掩飾般的直憨干笑。

    “現在就開始做嗎?”她問道。

    “現在還不行,只是構想而已,若是像馬一樣在地上跑,關節和材料倒沒有問題。”修利文在這方面擁有相當的自信。他從狼傀儡的制作和實戰檢測上獲取了豐富的經驗,但是飛行和奔跑畢竟是兩個領域的事情,“我覺得鳥能飛,翅膀是十分重要的因素,不過那並不是唯一因素,否則飛翔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就比例來說。鳥兒那麼輕盈的身體,也需要幾乎和體積一般大地翅膀,那麼更重的天馬呢?紙張能夠在風中飄飛,同樣的鐵片卻不行,所以,材料的質量也是關鍵。我在很久以前,曾經有過一次幾乎要飛起來的體驗。”

    賽巴斯安娜也來了興趣。連連追問。

    “那時我六歲。受邀前往布萊德夫人做客,結果在剛出門的時候下起了暴雨。女僕撐起傘送我上馬車,忽然一道幾乎要掀翻屋頂地狂風吹來,女僕是個沒法力也不通武藝的普通人,結果差點飛了起來。我眼明手快抓住她,結果兩人都摔倒在地上。當時我就想到了,若是沒有那把撐開的傘,我們兩人肯定是沒事的,但是,為什麼傘撐開了就大不一樣呢?”

    “是啊,為什麼呢?”

    “這就和鳥的翅膀必須又寬又大是一個道理。一柄劍,揮動鋒利的劍刃時,只需要承受它本身的重量,而揮動寬厚地劍脊時,卻需要花費更大地氣力,就像空氣里有一種力量反過來推它。我覺得,這種力量,才是飛翔的動力。鳥兒拍打翅膀,只是像我們揮動劍脊那樣,尋找這種力量而已。”

    賽巴斯安娜驚訝地盯著眼神灼灼的男孩,就好似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這可真是很了不起……很厲害的想法。”她自己就從未想過這種事情,對她而言,不,或許對大多數人而言,鳥會飛翔和人會走路一樣理所當然,從未想過要深究其中的道理。就算偶爾有些想法,也很少會從翅膀之外來分析原因吧。

    該怎麼表述這種震驚呢?賽巴斯安娜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詞匯,能夠從看上去毫無關聯的事情里,找出深層的聯系,而且能夠自圓其說,這種能力實在是有點不尋常。

    他還只有十三歲。

    能夠結識這樣的主人,實在是太幸運了。

    “您是個天才。”賽巴斯安娜由衷道︰“您一定會成功的。”

    “你說對了一半,我不是天才,但我會成功的。”修利文篤定地說。

    在煉金工房呆了一個中午,修利文埋頭在設計圖上修修改改,賽巴斯安娜雖然什麼忙也幫不上,百無聊賴地呆坐一旁,卻也不覺得煩悶。專心致志工作的男孩身上,仿佛綻放出寶石般誘人的光澤,讓她無法讓視線和心神移開。

    雖然她不明白,但修利文的確新起了一幅草圖,上面畫著一些簡陋的架子,又在架子上蒙上一層皮膜,看上去就像聯成一體的,沒有連接任何軀干的蝙蝠翅膀。這張設計圖將在未來幾天內多次修改。不過當天中午剩下地時間已經不允許修利文在沉浸于自己地興趣中了。提醒時間的鈴聲響起時。修利文就像在規定時間內沒有完成考卷的好學生般,惱怒地扔下筆,狠狠瞪了地上地女俘虜一眼。這個女人浪費了他太多的自由時間。

    “這可虧大了。我應該延長休假時間。”他咕噥道。

    “您已經休假三天了。”

    “白痴才會在休假的時候跑去和痛苦之王作對!”

    提起痛苦之王,修利文一副郁悶的表情,但又有些苦惱和後怕。

    “無論怎麼說,痛苦之王也是煉獄魔王,又怎麼會輕易被人類和天界的那幾只蠢鳥奪走靈魂石呢?我可一直都摸不清它的想法。”

    “它沒能完全降臨,那不是它真正的實力。”賽巴斯安娜說,這也是美杜莎家族對外散布地言論中。蛇發者能夠擊退痛苦之王的重要因素----這一點很容易證明,大家都有看到,痛苦之王只有上半身鑽出了地面。

    雖然這也是一個理由,但修利文總覺得不夠充分。一定有什麼陰謀,難道它根本從一開始就打算將靈魂石投向人間?這個想法一浮現腦際,就像冒著泡的詭異液體般,讓修利文狠狠打了個冷顫。他想起當時進行儀式的兩名墮落者大師,他們召喚痛苦之王,僅僅是為了讓邪神降臨嗎?僅僅是為了事後的獎勵嗎?

    男孩用力甩甩頭。這種事情再怎麼猜測也無濟于事。

    “走吧,該是時候實行計劃的下一階段了。”

    賽巴斯安娜提起女俘虜,快步跟上主人的腳步。

    “什麼計劃?”她問道。

    “人造英雄計劃。”

    修利文的人造英雄計劃得到王室的支持,開展得有聲有色。對美杜莎家族公告地想法,煉獄城中的人們也逐漸從難以置信變成半信半疑,然後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不僅因為看上去證據確鑿。而且在痛苦無助的日子里,人們期待英雄的出現已經很久了。雖然一直低調行事的蛇發者忽然搞出這麼個大陣仗,實在令人驚異,但相比起傳奇故事中某位苦哈哈地無賴漢走了狗屎運,還是擁有龐大家族勢力支持,且以武勛稱著于世的煉獄城守衛者更值得信任,並且。也讓大多數人更願意接受。

    由美杜莎家族的公告間接證明了部分真相的傳聞。也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雖然天界的蹤跡仍舊難以捉摸,但捕風捉影的消息不斷人口相傳。不到二十天,人類已經對這個名詞不再感到陌生。

    期間衍生出地更多小道傳聞更是不計其數,整個人類世界百年來從未如此熱鬧過,看似堅固頑強地歷史變成了一度透風的牆,所有人都爭相朝裂開地口子里眺望,試圖掘出掩埋其中的東西,如此一來,朽潰的速度就更快了。當人們察覺到這樣下去,自己很可能對所有物事都失去信任感,永無寧日時,在本能的恐懼下,又悄悄收回了視線和手腳,並輕輕為歷史涂上一層掩飾的石膏。

    到了探求的盡頭,最讓普通民眾感興趣的,並不是尚未公然現身的未來人類盟友,而是宛如近在咫尺般的人類英雄。為了營造神秘感和傳奇感,美杜莎家族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經過編撰為朗朗上口的敘事詩。詩中沒有刻意提醒八位英雄的身份,但是從姓名和綽號中,人們仍舊可以揣測一二︰“蛇發者”修利文.白、 “狂戰士”賽巴斯安娜、“守護騎士”屈琪、“風之劍士”艾莉、“暗殺者”疤臉、“公主”碧達夏雪、“賢者”帕德菲斯及其弟子“學徒”蒂姆。

    蛇發者和三公主殿下之名已經傳遍大江南北,王室和美杜莎家族的信譽和威望大幅攀升。最受爭議的是“疤臉”的墮落者身份,有部分人對其“改邪歸正” 的說法抱以強烈置疑的態度,但同時,又有不少人對這位頌歌中戰死沙場,個性、身份和過往都十分鮮明的墮落者女性抱以狂熱的好感。

    即便不是當事人,大家也總有一種自己正在創造一段傳奇歷史的自豪感。我們是活在一個傳奇的年代呀,說不定有一天,我們也能成為奇跡的創造者呢。他們這般想著,身體的疲勞掩蓋不住精神的興奮。

    將女俘虜雪琪和月石的信息一並交付給女僕衛隊總長蘭處理,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修利文在歸來的女野蠻人護衛的陪同下,前往北區拜訪曾經一同作戰的兩名法師。

    修利文的馬車駛出女妖塔,立刻引來無數好奇熱情的視線。妖異陰森的蛇發女妖頭像,在陽光下似乎散發出一種倍加誘人的詭光。就好像置身于傳說中一般,修利文想著,透過窗隙看著飛速倒退的人們和建築,明明浮動著鮮明熱切的情緒,不知為何,他卻產生了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以八英雄之一的“蛇發者”秘密會見“賢者”和“學徒”為開端,在風雨搖擺的未來,僅僅得到了短暫喘息之地的英雄們,又要踏上新的遍布荊棘的旅程---不知道後世是否會如此記載呢?修利文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放開勾起窗簾一角的手指,斂去那一線的光亮,人們的感嘆和孩子們的歡笑呼喊依舊鑽入耳中,似乎還有不少人追著馬車跑了一路。

    “雖然知道不合適做英雄,但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若死亡和傷痛的獎勵就是這些發自內心的笑容的話……”修利文向前傾著身子,雙臂擱在膝蓋上,好似不堪光明的灼傷,要將身體縮進陰影中般夢囈著。

    “等有朝一日,您不再是蛇發者了,再來考慮這種事吧。”瑪莉亞溫聲道,“但是,若真有那個時候,想必我已經不再您身邊了,請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呀,主人。”

    “是啊……不是蛇發者的話……不是蛇發者的話……”修利文的苦笑就像是哭泣一般,“什麼也沒有了。”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2
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六章 陰謀者們
    從窗台可以眺望到從街角轉入的馬車,美杜莎頭像妖異的眼楮在猙獰中似乎又有些嘲諷,狄更斯決定不去看它,于是拉上窗簾,將房間隱入陰沉。||房子里繚繞著煙葉和美酒的味道,一種沉靜中有激流卷動的情緒將陽光徹底排斥,這種環境更適宜陰謀的醞釀,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適應。實際上,男人自身已然改造的特質對這種晦澀同樣排斥。

    不過除了他之外,另外四人都十分習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自己在“勢”上屈居末位呢?這里每個人都代表同一個力量的不同體系,只有他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種力量。真是可笑,他環顧諸人,一種厭世的嘲諷漸漸充溢胸中,本來與煉獄應該格格不入的天界,卻成為了暫時聯盟的發起人。

    當然,所有這些動作----勾結和分贓,上面是不會于明面承認的,所以,才必須由作為其代理的人類負責組織和謀劃。

    夠了,別多想,棋子要跳出棋盤,是需要花費極大代價的,他支付不起,不止他,整個人類沒有一個人能夠承受。

    “如我們所想,蛇發者已經動手了,情勢的演變也在預料當中。”狄更斯說,以誰都知道的事情為一切的開頭。

    這是小聯盟的第二次集會,與會者和上一次一樣,兩個男人,兩個女人。

    “三公主殿下的身份已經得到證實,她已經完成了煉獄之力的轉化,進階為大師,擁有一種特殊的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力量。”貴婦人首先透露了手中的資料︰“靈魂石在她手中,想必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因此,她至少會帶走一顆靈魂石。”

    “蛇發者說,她將會帶走全部三顆靈魂石。”瘦高男子開口道︰“雖然很可能是幌子。但是要換取王都地妥協和幫助,三顆靈魂石全部送往王都還是有可能的。我的意思是,三顆靈魂石或許並不全由碧達夏雪帶走,但美杜莎家族不太可能保留其中一顆,畢竟對他們的經營策略而言,這些石頭太過燙手。”

    “我覺得剛好相反,蛇發者至少會保留其中一顆。”馬尾的刺客女子輕佻地說︰“沒有理由,僅僅是我的感覺,畢竟我和他們的屬性還蠻相似的。呵呵……”

    “送出多少顆並不重要,關鍵在于,他們一定會送出至少一顆。”方臉男子說︰“至于是不是全由碧達夏雪送走。我持保留意見,蛇發者大張旗鼓地找上帕德菲斯和蒂姆,顯然是混淆視線的手段。問題在于,我們是否有能力同時應付三人。”

    “何不從兩位法師身上下手?蒂姆只是個年輕人……不過我覺得帕德菲斯更容易對付一些,年輕人總是有太多地執著和熱血。|01ks.com|而老家伙則不一樣了……我們可以給予相當誘人的報酬。”瘦高男子說。

    “我的建議是,不要耍小手段。”貴婦人施施然說︰“誰又知道這是不是蛇發者在引蛇出洞?你們都覺得他是個孩子,不過我可不那麼認為。順藤摸瓜是美杜莎地拿手好戲。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們差點就給我來了那麼一下,有一條撤退路線被鎖死了,到現在我還不太明白他們是怎麼發現的。似乎是運氣,不過我不太相信這個理由。因此,我更趨向于,就我們于本城的布置,一旦被發現,根本來不及轉移陣地。而且麻煩的是,他們很可能從名格斯身上發現了點什麼。若沒有其它牽制。轉移他們的視線,後繼工作很難做下去。”

    “這點無需擔心。牽制會有地。”馬尾女子吹了吹指甲插口道。

    貴婦人朝刺客輕輕點頭。

    狄更斯忽然低低一笑,充滿了頑劣的味道。

    “你們做得可不夠干淨呀,只要還留在這兒,美杜莎就一定會尋味而來,不過這樣也好。”他玩味地和貴婦人對視︰“我有一個有趣的主意,試試也無妨……”

    修利文地馬車駛過一間名為“百舌鳥”的酒館,酒館中發出一陣響亮的起哄,不少戰士被這股浪潮吸引,接連推門走了進去。他們很快就發現,這里擠滿了一群放浪形骸的人們,雖然酒吧建在內城,此時卻沒有一個文雅人。無論人們身上穿地是甲冑,亦或是稠衣,都掙紅了臉,粗著嗓子叫喊。

    在更早以前,厭惡這種粗魯氣氛的文雅人都離開了,留在這里的,都是些被激情和放縱捕獲了的躁動者。

    被這種狂躁的情緒吸引進來的人們,很快就理所當然地融入其中。

    喧嘩的中心是一個身材如同野熊般強壯地野蠻人戰士,臉上有綠色和黑色地條紋涂裝,臉色漲紅,咬牙切齒,似乎要將對面的人生吞活剝。他地鎧甲和手甲都扔在一旁的並桌上,的上半身肌肉糾結,縱橫交錯的傷痕隨著線條剛硬的肌肉鼓起,似乎隨時都會崩裂開來。

    他在和人扳手腕。

    令人驚詫的是,對手是個只有他的塊頭一半大的女人。

    女人有一頭長及臀部的棕色長發,扎成一條又粗又大的辮子,辮子低端系有一把匕首。天窗的光落在她身上,那頭長發似乎和匕首融為一體,表面無比堅韌光亮,但若說不是人發,倒也沒有那個感覺。|01ks.com|無論從背後、側面還是正前方看,身形輪廓都應該是個美麗的女子,不過五官被垂落的劉海遮住,只留下一個櫻桃小嘴,所以也不能妄自斷言這是個美女,說不定臉上有什麼瑕疵,所以才特意遮住呢,就算是女人,上了冷酷無情的戰場,也免不了破相和殘廢。

    誰也不能否認,女人是個頗有實力的戰士,至少從當前的狀況來看,她在蠻力上當之無愧。野蠻人是酒館的熟客,很多人都知道其在力量上的優勢。在扳手腕這個酒館保留節目上,僅僅輸過三次,三次的對手都小有名頭,一個騎士,兩個同宗地野蠻人。

    此時酒館中看熱鬧的大多數人,都暗中自承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顯然,野蠻人今天就要輸第四次了,而且還是個女人。

    口哨聲、嘲弄、打趣、呼喝聲此起彼伏。

    “干掉她!不要輸了,你這個軟貨。連上女人都腳軟的白痴!”

    “哈哈,別垂死掙扎了,快脫褲子認輸吧。博得。”

    無論野蠻人如何使勁全力,在僵持了一陣後,交握的手腕正漸漸向著對他不利的方向傾倒。盡管這個過程十分緩慢,但誰都看得出,野蠻人已經毫無挽回的余地了。他甚至用左手撐住桌角。立刻又傳來一陣嘲弄。

    野蠻人可管不了這麼多,戰斗是他發起的,賭注也是他訂下的。女人輸了就陪他上床,自己輸了就要全城裸奔一圈,這個面子實在輸不起。

    他曾經試過用同樣地方法調戲其它女戰士,但大多數都不上他的當。當然,也有極小數滿足了他的欲念。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次可遭到報應了。不知是本能提醒他應該放棄了,還是別地什麼,總之,在緊要關頭。他的腦子里反而充滿了雜思。甚至復又升起花花心思。眼珠子直盯著輕裝上陣的女人緊束高聳的胸部。

    緊身而又彈性的著裝覆蓋著身體大部分地肌膚,完全勾勒出的線條。看上去就好像什麼也沒穿似的,但在胸部上方又稍稍鏤空,露出半掌大潔白地溝壑。

    真是青春火熱的身體呀,手感一定很好,可是……

    “混,混蛋!”野蠻人咧歪了嘴,屁股撅了起來,“你這個怪物!”

    無論他辱罵也好,違規也好,女人的手就像鐵箍一般緊緊按住他的手臂,以極其平穩地速度壓倒。

    這種舉重若輕的做法,讓其顯得游刃有余,更讓野蠻人心中駭然和憤怒,自己正被區區一個女人戲耍著。

    他曾經試過自己歪倒手臂以示干脆,但對方絲毫不領情,這才讓他心中慢了一種固執的倔意要頑抗到底。

    難道非要自己嘴巴說出那個字不可嗎?絕對不行!

    “真無聊。”女人淡淡說,然後絲毫不顧野蠻人因為過度震怒而變得青白的臉色,若無其事地環顧眾人︰“這個就是最強的嗎?”

    “可,可惡,臭婊子,別無視我啊!”野蠻人騰起身子,雙手猛地握住女人的手,傾下身體想要將它扳倒。

    若是普通的戰士,在他忽然爆發地蠻力下,恐怕立刻會斷成兩截吧。

    可是女人地手仍舊紋絲不動。

    這副舉動像是給酒吧中哄熱的氣氛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沒人回答女人地問題,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著小丑般的野蠻人。在他們升起更多的情緒前,女人的手臂猛然膨脹,緊貼的緊身衣似乎要被鼓起的肱二頭肌給撐裂。

    踫!

    野蠻人好似玩具一般,整個被砸進桌子中,隨著木塊碎裂的聲音,他的慘叫聲也傳入諸人的耳中。

    “我的手!”

    待眾人看清野蠻人的右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腕部以下的部位反方向折斷,尖銳的白骨已經刺穿了皮膚。這只手完全是廢掉了,就算能接好,恐怕連能不能提起武器都成問題。更何況,變得畸形的概率更高。

    痛嗷聲似乎刺入每個人的心髒,沒有一個人上前照顧傷者。

    即便做出了如此殘酷的事情,女人的語氣仍舊淡泊,氣勢也一如既往的普通,就像路邊隨處的石頭一般,沒有絲毫特異的地方。

    她的表情藏在劉海中,讓人看不清眼眸中的狂熱。

    “還有誰來?我在尋找能夠掰贏我的男人,如果有人贏了,就可以上我,這個身體隨便怎麼玩也無所謂。”

    女人站起來,像是將獎品示眾般緩緩轉身。

    所有人的目光從野蠻人身上收回來,卻不敢和她對視,只能垂涎打量著那副青春惹火的,吞咽唾沫的聲音在靜悄悄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沒人答話。

    “沒種的家伙。”女人淡淡地說,然後轉身離去。

    圍觀的人自覺地讓開一條通路。

    “听說……”有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女人頓下身形,那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怯怯地說︰“只是听說而已,城主大人、基麗大人和城主新收的野蠻人女僕護衛很厲害。”

    女人環視了酒館一眼,沒有找到說話人,于是朝諸人都點頭失禮。

    “蛇發者嗎?”她跨出門外,眯眼打量著反射陽光的屋檐,一直沉默的嘴角裂開散發著血腥味的笑容,“嘻嘻!這里果然很有趣。”

    白森森的牙齒,好似要噬咬此時並不存在的獵物。那……那個女人是誰啊?”待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有人從牙縫間迸出那麼一句。

    “誰知道呢,最近城里的水越來越混了,日子真是不好過啦。”

    “誰來幫幫忙,總不能讓博得躺在這兒吧。”

    “啊,對!趕緊送他去治療,看他的樣子,似乎連站都站不起來啦!”

    “什麼啊,都昏過去了,這個軟腳蝦,不就斷了一只手嗎?”

    “不……不對!”一個人高聲叫了起來,“情況不對啊!他的身體……”

    試圖扶起野蠻人的戰士手一顫,差點就要將傷者摔回地上。此時從他臂彎傳來的感覺,原本因為痛苦和強韌體質,應該緊繃得鐵板一塊的野蠻人,卻像是被甩開了骨頭的蛇,全身綿軟,本人更是早就咽了氣。

    “他全身的骨頭都碎了!”

    幾個眼明手快的人立刻擁了上來,雙手在野蠻人身體上一抹,立刻臉色蒼白。野蠻人已經完全沒了呼吸,唯一完好的地方,恐怕只有頭骨了。

    幾位于他生前有點兒交情的朋友迅速沖出酒館,如同呆頭鵝一般,愣愣望顧著來來往往的人潮。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七章 使命
    自末日荒野一戰後,帕德菲斯和蒂姆搬進了美杜莎家族特地為兩人準備的別墅----一棟三層的小樓,附有精致的花園。這是美杜莎家的產業,每天都有僕從打理。在這里,很少有人打擾他們,軍隊也好,仰慕者也罷,全都可以置之不理,不需要應酬,也不需要為其他瑣事分心,就像一個真正的隱士,鑽心于自己的課業。

    對于期望全身心捕捉法術領域的奧妙,不喜歡經營人際關系的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蒂姆很喜歡這種清淨的環境,在這段時間,他反芻著三日之旅所獲得的經驗,它們就像催化劑一樣,讓囤積在腦子里的知識發酵膨脹,直到現在,仍舊未能全部消化,但就眼界來說,已經差不多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法師了。

    他所欠缺的,僅僅是法力而已。不過,或許是那場大戰激發了深藏的潛力的緣故,法力等級的提升十分迅速。身體是罐子,法力是水,現在不僅罐子的容積增加了,注入其中的水的流量也在增大。

    法師學徒在冥想和求知的閑暇里,總會不自覺回想起那三天的艱難旅程。它在他當前的生命中是如此燦爛耀眼,幾乎掩蓋了其他的東西,想要忽略是不可能的。但他同時也明白,如果沉湎在過去的金色里,前方的景色將會變得黯然失色,甚至讓人失去前進的動力。

    老師告訴過他,過往之所以美妙而壯麗,是因為自己希望如此,它的本質被顧念的虛幻掩蓋,讓人難以認清事實。

    而確認真實和本質,才是一名法師該做的事情︰

    現在,因為某些理由。你成為了世人傳頌的英雄,擁有非比尋常的勇氣和功績,但實際上。將那些事情一一細剖,你在那三天里什麼都沒做到,不是嗎?你只是投了幾個無用地蛛網,然後作為累贅在別人的保護下幸存下來。就算勇氣是真實的,但既沒有給予敵人傷害,也沒有阻止敵人地陰謀。

    你站在那里。什麼都沒做到,僅僅是在那里而已。然後,你成為了英雄。

    這算得上什麼輝煌耀眼,值得回味驕傲的過去?這難道不是命運的嘲諷和戲弄?

    蒂姆睜開眼楮,靈魂深處的聲音咆哮著,將他拋出平靜的冥思,心中那種“必須要做點什麼”的想法更加劇烈了。因為自己曾經什麼都做不到,所以,一定要找到某個自己能做地事情。可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麼。

    流言的相互攻訐讓他頭昏腦脹。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什麼聰明人,所以才從不考慮去找什麼捷徑,踏踏實實地走在大道上,偶爾期盼一下運氣。從繁復茂密的枝葉縫中眺望更遠的未來,這種前瞻太難為他了,他只希望能夠注視腳邊。別被雜草交錯的陷阱絆到就好。

    和諸多一點就通,舉一反三,甚至另闢蹊徑的天才比較起來,他偶爾會有一絲愧然,不過帕德菲斯老師說,要成為一個偉大的法師,擁有他這樣的特質就已經足夠了。

    在法師的一生中。僅僅需要一粒火星,就足以點燃智慧的火炬。太多太熾熱地火焰,只會連自己也一起燒毀。

    踏實,是蒂姆在帕德菲斯的課程中,所學會的最重要的知識。

    而他從學徒晉升為一個真正的法師前,還要學習更多----一些並不是每個法師都有機會學到的東西。帕德菲斯老師要把他帶至阿拉諾赫,于傳奇大法師塔.拉夏身邊進修。

    “在法術領域。我地老師是世界上最睿智博知的人。他能夠交給你一些作為法師所必須知道的事情,可以讓你在今後少走一些彎路。之所以我不選擇自己交你。正因為那是一種捉摸不清的真理,一種源于靈魂的思考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當初我以為自己汲取了精華,但現在我知道它們進入我的靈魂後,已經變質成糟粕。”帕德菲斯十分豁達地對他說,“希望你能做得比我好,不過,我想,這世上能夠得到老師指點地人,要比我差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會努力的,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三天後。”

    雖然心中充滿了期待,但是听到這個時間,蒂姆仍舊不禁吃了一驚。

    “是不是太快了?我想,煉獄城在這段時期還需要我們。”

    “不,孩子,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帕德菲斯微笑道︰“如果還要為這個城堡做些什麼,那一定不是繼續留在這

    老師的話中暗示著什麼,但蒂姆咀嚼出某種味道,卻說不清那是什麼。

    他下了樓,打算出去轉轉,軍隊里的景況暫且不提,兩人的身份和經歷勢必傳得沸沸揚揚。這片區域看上去倒是沒多少人知道,住在這棟小樓里地人就是他們口中地英雄,因此不必被當做猴子一般圍觀。

    況且,只要不上報名字,不遇到熟人,就算走到大街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吧?蒂姆有些遺憾,但又有些安心。

    門外傳來模糊的應對聲,似乎有人前來拜訪,蒂姆有些詫異,他急走兩步拉開門。馬車已經駛進了前庭,停在右角落地大樹下。

    女僕打扮的成熟女子先下了車駕,然後伸手從里面牽出一個服飾華麗工整的貴族男孩。

    “好久不見了,蒂姆。”他將拐杖夾在腋下微笑道。

    那是別有深意的笑容,蒂姆的心髒猛地加快起來。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身份高貴的孩子,他正是一切的開端,曾一同經歷的過往閃電般在蒂姆的腦海里劃過,鮮活地淌著血……端視著掩藏在劉海下的面孔,法師學徒感到一陣戰栗,以及隱約的期待。

    就像知更鳥一樣,啼叫是一種信號。

    女僕牽起裙角行禮。蒂姆猛地回過神來。

    “城主大人……”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進去再談。”修利文向他點頭示意。

    三人回到廳室,這時帕德菲斯也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修利文和他地女僕,僅僅是恭謹地點點頭,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意外的神色,那三天的經歷似乎並沒有在他心中留下影子。大概是因為他已經見識過太多等量地光芒了吧,蒂姆想,要讓法師保持旺盛的心境活力。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里的生活如何?帕德菲斯大人。”修利文坐下問道。

    “還不錯,讓我想起了在塔.拉夏老師身邊學習的日子……當然,現在可比當時舒適多了。”帕德菲斯低聲笑了笑,似乎有些懷念,和一絲遺憾。

    女僕踫了茶具上來,瑪莉亞立刻從她手中接過活兒,為三人斟倒。

    她自始自終都沒有將自己當做訪客。

    修利文將目光轉向蒂姆。

    “這種生活真讓人骨頭生銹。”蒂姆十分坦白地說。

    男孩清脆地笑起來。

    “你這麼說倒真有些英雄的樣子。”他說。

    “別埋汰我了,城主大人。”蒂姆靦著臉露出一絲澀意。

    即便藏在劉海下,蒂姆仍舊擦覺到停留在自己臉上地目光帶有一種探究的味道,這個無論歲數還是形態來說。幾乎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城主大人,似乎試圖看透自己心中在想些什麼似的。這就是所謂的貴族的目光嗎?除了蛇發者之外,蒂姆見識過的貴族大抵也有這樣的人,但是他們帶給他的感覺,遠遠不如這個男孩更深刻。

    修利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清秀的嘴角很快就露出愉快地弧線。在他開口之前,帕德菲斯突然開口道︰

    “城主大人,我和蒂姆打算在三日後啟程去找阿拉諾赫。”

    “啊,是去見塔.拉夏大人嗎?”

    “是的,蒂姆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他是個很努力也有天賦的學徒,我希望他接下來的時間能夠得到老師的指點。而且。雖然我們被稱為英雄,但實際上,您知道我們地能力究竟如何,留在這里所能發揮的力量太小了。”

    “這樣也好。”修利文的爽快讓蒂姆有些錯愕,雖然覺得老師的話有道理,對留下也沒有太大的堅持,但在他的預想中。這個男孩的態度應該會更加委婉一些地。

    或許。應該,自己和老師。留下來的話也能發揮一些作用吧,現在卻像是被求之不得地趕了出去……感覺並不怎麼舒服。

    但是,蒂姆知道蛇發者年紀雖小,但心思深沉,老師意有所指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有一種模糊的預兆呈現在自己眼前。

    “請替我向塔.拉夏大人問好,另外,能知道你們兩人具體在什麼時候離開嗎?”修利文的問話打斷了蒂姆的思考。

    “三日後的中午,有一趟前往阿拉諾赫地商隊,我們隨隊一起出發。”帕德菲斯勾起了然地微笑,“如果您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順道去辦,請盡管吩咐。”

    “多謝您的體諒,帕德菲斯大人,正好需要你們地協助。”修利文沉吟了一下,再一次確定了心中謀劃,道︰“最近的傳聞你們也听說了,煉獄和天堂對我們取得的三顆靈魂石十分看重,所以我們不能讓它們輕易搶回去。蒂姆大人是個意志堅強的人,稱之為英雄當之無愧,我希望他能夠代為保管一顆靈魂石。”

    蒂姆身形一震,蛇發者的話好似一擊悶棍,讓他不住耳鳴,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

    “我?為什麼?”問題脫口而出。

    “因為我覺得,你是最好的人選,帕德菲斯大人意下如何?”修利文盯著他微笑。

    “您的睿智足以照亮天空。”帕德菲斯說。

    兩人的對話似乎已經讓決定下了基調,這讓蒂姆心中猛地生出一種荒謬的抗拒。

    “我……這太沒道理了!”他騰地站起身來,震驚和憤怒的表情未曾消退,“我只是一位法師學徒而已,您覺得我有足夠的能力完成這個任務嗎?”

    “能看清自己的缺點,是一項長處。”修利文抿了一口紅茶,“對于保管靈魂石的人選,武力在于其次,關鍵是,是否有足夠的心靈抗拒煉獄魔神的誘惑。蒂姆,您雖然只是位法師學徒,但您會因此向魔神屈服嗎?”

    “不,絕不!”蒂姆落地有聲地說。

    “即便它許下的誘惑一定會實現?”

    “是的,我的靈魂,純淨而高傲,我們敬畏,但決不屈服。”蒂姆的目光如同蹭得發亮的劍,高聲誦出剛步入法師殿堂時曾經許下的誓言。

    “看吧,您的靈魂是如此強有力,是禁錮魔神最好的枷鎖。”修利文毫不掩飾欣賞的目光,“為了保證其它靈魂石的安全,我會公然宣布有一顆靈魂石在你手中。如此一來,你將會經歷更多的磨難吧。”

    蒂姆的臉色一凝,但堅定之色愈加濃重了,他似乎想通了這副強加于自身的重擔。

    “敵人很強,但沒關系,會有人來幫助你。但是,請你記住,不要理會那些人究竟要做什麼,或做了什麼。你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你自己,讓煉獄魔神好好看看人類的毅力。”

    男孩清亮的話聲在法師學徒的血管中鼓動。他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于是坐下,面無表情,肩膀和脊梁挺得筆直。是的,雖然不知道蛇發者和老師是怎麼想的,可是自己並沒有不接受這個任務的道理。這活兒無論派給誰,所遭受的武力上的危險都是一樣的,他想起哈里森,那個已經變得無比強大的墮落者劍技大師,那樣的人,或許將會一波又一波地用來吧。

    貴為公主殿下,已然晉升大師級的碧達夏雪,也不能保證自己就能安然無恙,可是她仍舊接下了相同的重擔,而且,她的身上並沒有三顆靈魂石,有一顆在自己身上,她無疑就是一個幌子。

    一想到這里,蒂姆就為先前莽撞的拒絕感到羞愧,那是何曾不是一種退縮和愚昧?他的心中涌現使命感,大地中,似乎有一種厚重的力量從腳底蔓延而上。

    自己不是想要做些什麼嗎?現在,就是該做的時候了。對手只有一個,就是自己!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八章 笆
    修利文起身告辭,帕德菲斯和蒂姆並沒有客套地挽留,兩人知道這個男孩還有許多事情要去處理,而他們也必須在這三天內做好足夠的準備----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計劃上。蒂姆一直將男孩和他的女僕送上馬車,修利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類的未來緊握在你的手中。”他說。

    蒂姆沉默了一會,莞爾一笑︰“您這麼說,倒真有些讓人緊張。”

    他的口吻像是開玩笑,雖然心弦的確有些緊繃,但有些人總能將它變成力量。修利文認為這個年輕的法師學徒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沉重的氣氛稍微活潑了一些。

    “好好干吧,我過陣子就派人將靈魂石送來……”修利文盯著他的眼楮,嘴巴張了張,終于將心中的話說出來︰“其實,我對你的期望並不僅僅如此,當靈魂石交到你的手中,你可以根據自己的靈魂做出決定該如何處置它,送給你覺得合適的人選也沒關系。”

    蒂姆再一次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這可不是玩笑。”蛇發者說著,將窗簾放下,遮住了他的視線。

    駕車的女僕揚起皮鞭,在空上打出清脆的響聲,馬車行出了大門,很快就消失在拐角的盡頭。直到此時,法師學徒才恍然清醒過來,修利文的話在他的耳邊回蕩,如同空谷的回聲,空洞而虛幻。

    開玩笑的吧……他甩甩頭,走回房子里。

    “總算告一段落了。”修利文扯了扯領口,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越發讓他感到這身衣物的緊縛,不僅是肉體上的,也是心靈上的。如果只是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肯定能輕松許多吧,但是掌握著多數人地命運。卻不是想象中那麼舒暢。

    一想到自己必須給予仰慕並服侍自己的人以幸福,他就感到胸口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在那次旅程前,他的日子是如此平淡簡單,以至于他快要淡忘這種感覺。然而,一種來自未來的猙獰讓他再次心生懼意,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縴小的手掌,懷疑這個能夠捏碎人類脖子的手,是否也能夠捏碎所有非人者的脖子。

    無論如何。就算是死,也要捏碎它!如果做不到……修利文自嘲一笑,什麼時候我的字典里有這個詞語了?

    瑪莉亞織著毛線,似乎渾然不覺主人心中地浮動。靜默中,修利文忽然察覺到胸腔里的靈魂石在輕輕跳動,身邊的世界就在這跳動中變得虛幻起來,宛如自己潛進了水中,觸踫到那易碎的倒影。

    想要力量嗎?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述說。

    滾開!修利文冷聲斥道。獻祭一萬人可以成為大師,獻祭十萬人可以成為傳奇,獻祭一百萬人。就能成為新的魔王!這個新的規則可比上次戰爭時寬松多了。”

    恍惚中,他覺得在哪兒听過這句話。哈里森的幻影在他的眼前浮現,消失,一劍刺穿疤臉的背脊,無數的人頭和鮮血在他地揮手中飛起。他踏著堆積成山的尸骸,一步又一步走進黑暗的迷霧中。

    似乎注意到男孩的注視,他在完全沒入黑暗前,回眸冷對。那種冷酷而無拘無束的目光讓蛇發者的瞳孔猛然收縮。

    馬車驟停,將車內的人顛起來,瑪莉亞驚叫一聲,幻境立刻破碎。

    修利文好似做了一個噩夢,猛然醒來,隨即意識到情況的不對。

    “怎麼回事?”他問出口前,一股血腥地殺氣毫不掩飾地涌來,直接將答案呈上。

    修利文推門下了馬車,只見一個和自己一般,面孔被劉海遮住的女人當街劫道。雖然那股殺氣的血腥味就像是將修利文直接浸泡在血海里一般。但路人卻全然不覺。臉上些許的驚惶和困惑僅僅是因為這個女人竟敢將蛇發者的座駕攔下。

    瑪莉亞想要撩開窗簾。

    “不要出來!”男孩果決的命令傳來,立刻打消了她的念頭。

    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貼身女僕此時也嗅到蔓延在空氣中的危險味道。

    “你是什麼人?”修利文冷聲問道,魔眼的本能已經向身體發送危險地訊號,盡管不及痛苦之王、墮落劍士哈里森、亡靈法師碧達夏雪和鬼畜王蘭,但地的確確讓他瞬間進入了最高的戒備狀態。

    即便是在下水道中,以一對四,也沒有這種感覺。雞皮疙瘩沿著男孩的背脊浮起。

    “呵呵。听說蛇發者的手臂很有力量,我想……”說到這里。那股濃郁的殺氣一寸寸地收了回去,就像是拖著萬斤的重量,“比一比掰腕子如何?”

    修利文毫不客氣地盯著她,目光中地審視和高傲愈加露骨,女人卻毫不在意地呵呵笑著。

    “為什麼?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斃命當場。”

    “別激動嘛,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個腕力比我強地男人。”女人露齒而笑,森森白牙讓所有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路人都狠狠打了一個寒戰,“比一比,好不好嘛,看在我辛辛苦苦來到這兒為您效勞地份上。”

    “你是……哪個家族的?”修利文總算從她的話中察覺了一絲端倪。

    “是不是我說了,就和我比試?”女人撒嬌的語氣和她的氣質格格不入,令人感到心髒似乎被某種相反的力量拉扯,真想掩耳不听。

    修利文沒有回答,只是淡然盯著她,手杖輕輕在掌心拍了拍。

    “算你了。”女人宛如變魔術般,翻掌呈上一枚核桃大的紋章----兩個人頭獅身的怪物人立而起,扶住一個藍色的盾牌。

    修利文揚起下巴。

    “獅身人面,巴拉蘭卡嗎?你們來這兒做什麼?我可沒接到紅函,以及任何正式的通知。”

    “別這麼不近人情嘛,我們兩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呢。”女人捏起手掌,那枚紋章便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她拍手合十,嬌俏地說︰“那麼,自我介紹一下,在下芭,笆.巴拉蘭卡,叭叭叭,是不是很有趣?授命前來協助閣下調查巨輪之月,以及保衛閣下的安全。”

    “哼,麻煩的家伙。”修利文冷哼一聲,不予評置,轉身欲走。

    在他進入車廂前,一把匕首擦過他的臉頰,顫巍巍地釘在車門上。

    “不要給臉不要臉。”宛如換了一個人般,女人冷森地說,“在下乃是奉家主和國王陛下的指令而來,此舉若要怪罪,請先確認在下的身份。”

    修利文眯起眼楮,轉頭再一次打量膽大妄為的女人。兩人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抽干了一般,窒息和死寂迅速四下擴散。原本震驚于女人的行為,呆愣于原地的人們,好似遇到了天敵,害怕得渾身顫抖的兔子一般,拾起自己的物品惶然逃散。

    “在這個城里,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人。”男孩就像閑談家常般,輕松地嘆笑道,可是笆卻像被這笑容中潛藏的某種鋒利的東西刺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她的臉色不正常的潮紅起來,酸液灼燒著胃部。她明白那是恐懼的感覺,可她的身體卻反常地亢奮起來,似乎有一個堅硬的物體在她的體內穿插,讓她就要攀到高潮,她的雙腿間有些濕潤的感覺……

    她盯著男孩,那種身形和氣味,好想吃掉,一定十分可口吧。

    “呵呵,真好。”她宛如神智不正常般喃喃自語,抬起手臂用力握拳,緊身的袖子立刻化作蝴蝶四下飛裂,露出強有力的粗大肌肉,“來吧,和我玩一場,然後隨你怎麼處置,在下現在興奮起來了呢。”

    “不知死活的東西。”修利文已經看出了女人的狀態,若是不答應的話,立刻就會不計後果地展開決死的襲擊吧。他很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的衛隊里,同樣有著和她類似的僅能稱之為人形的東西,裝在軀殼里的靈魂,已經扭曲污垢得不成人形了。

    男孩將手杖交到左手,走到一座中心的小噴泉邊,在石台上支起手肘。

    “恐懼就是快樂之源嗎?惡心的怪物。”

    男孩的嘴角勾起猙獰的弧線︰“輸了的話……”

    “任您處置。”女人的嘴角也勾起同樣的弧線。

    于是,兩支手腕交在一起,就雙方的身份和現下的境況來說,無比荒謬的蠻力角逐一觸即發。

    瑪莉亞已經走下馬車,用手掌掩住驚訝張開的嘴巴,她絲毫不明白,情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駕車的女僕面無表情地攔在她身前,從架座下拔出了和凳面一般寬大的巨劍。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九章 正面戰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十數道身影將事發現場包圍起來。她們無聲無息地立于陰影中,房檐上,雜物邊,所有那些不引人矚目的角落里。不知道是立足點足夠隱蔽,還是她們存在本身,就如同幽靈一般。若不是親眼看到,決計不會想到在這般狹隘的空間里,竟然能夠容納那麼多人而不顯得擁擠。

    在有人因此驚嚇出聲前,已經被一種令人絕望的氣息捂住了口鼻,喉嚨發出老銹的嘰咕聲,幾乎透不過氣來。

    針芒在背的含義得以貫徹,強自按耐住呼吸和思維的沉寂,徐徐將主場包圍起來。

    笆張合了一下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煉獄城的風好似一條可視的長蛇,倏地鑽入鼻孔中。篩濾去朗朗晴日帶來的充滿生機的溫潤後,只剩下過去那種腥腐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

    女人的肌肉一開始就高高膨脹起來,那條線條剛硬的粗大胳膊,五指也失去了人類的圓潤,宛如惡獸的爪子,完全和女人嬌弱的身形是兩個極端。

    “來吧,我準備好了。”她說。

    修利文將手杖插進腳下的厚石板中,就好似將利劍插進豆腐塊中一般。他的左手沒有松開手杖,但是沒有誰提出異議,包括直接參與較量的笆。或許笆對此是抱以純粹的無所謂,但對于周遭那些躲起來看熱鬧地路人來說。即便身份再怎麼高貴,蛇發者也好,擊退痛苦之王的英雄也好。但是看他那副樣子,根本就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嘛。

    而他地對手,若真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就算了,但是那支手臂根本就無法讓人再拿她當弱者看待。留在這兒的人有一些曾經在酒館中目睹過那場實力懸殊的較量,死者全身骨骼被巨力和一種特殊的運勁手法擊得粉碎,難道在蠻力上,這個只有十三歲的蛇發者難道比五十八級的野蠻人戰士更厲害嗎?他們不敢確定,只能目瞪著兩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瑪莉亞,發信號。”修利文說。

    “咦?我?”瑪莉亞驚訝地指著自己,半晌才意會到主人並不是在開玩笑。雖然也注意到戰斗女僕們已經控制住場面,但是心中仍舊忐忑不安,為什麼沒人出來阻止這種無謀之舉呢?她的眼角掠過擋在身前地女僕,那沉寂如鏡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某種情緒在翻滾。

    真是一群瘋子。

    她從口袋中掏出手帕,正要上前,卻被那位女僕攔住。

    “就在那里行了。”修利文說。

    她的目光再次在能觀測到的所有人臉上掃了一遍,鎮定住情緒。猛地將手帕拋了起來。在手帕企及最高點時,一陣春風迅疾將它推開。還沒等頑皮的肇事者溜走,更強烈的氣旋從對峙者的身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擴大,將它吹得七零八落。法力爆發形成的風暴在眨眼間達到可視的程度,周遭十米直徑內的物體全都遭受波及,好似無形巨人一拳將它們捶散,然後高高拋了起來。

    這是什麼力量啊?話聲在出口前就被擠壓得如要形成實質般地空氣塞住。實力不夠的人連滾帶爬企圖逃離此處,就算只是圍觀,突如其來的強大壓迫感差點讓準備不足的他們從心靈和肉體上整個兒連鎖崩潰。難以想象,置身于這股壓力中心的蛇發者。究竟要如何才能做到這般面不改色。

    修利文承受著從未有過的力量,單純的肉體力量。無論是面對侵入女妖塔的刺客、痛苦之王、雙翼天使還是墮落大師哈里森,盡管全身傷痕累累,距離黃泉只有一步之遙。但都沒有像如今這般,對純粹的蠻力產生最直觀的認知。

    他所遭遇地險境,打從一開始,就是搏殺的經驗、技巧、速度和力量的結合,在那個時候,他仍舊有辦法揚長補短,以決死的心態與之周旋。但這次較量不同,手臂就像被牢牢鎖在一起。無法逃避。後退就是敗亡。從那只非人地手臂傳來鋼鐵般的質感,鋼鐵般的力量。這一切以最直觀的方式,經由肌膚傳遞至每根神經和骨骼。

    修利文見識過什麼叫做掰腕子,但從未親自嘗試過,因為書籍告訴他,這是一種“屬于下等人的野蠻粗鄙的運動”。現在,他終于體味到這種野蠻的力量,無論看過多少次,都無法產生和現在等量的震撼感。

    就好像……

    修利文咬緊了牙根,完全失卻儀態,青筋在額頭浮現,眼珠子似乎快要從眼眶里瞪出來。

    復燃地余燼灼痛他地靈魂,三日旅程的最後,失去知覺前最後地光景清晰無比地重現在腦中。

    是的,這種震撼感,就好像痛苦之王扛起巨輪之月的那一刻。

    一種源自本能的最純粹的力量踫撞。

    修利文微薄的法力開始燃燒,他覺得體內就好似有無形的機構連鎖運作,加壓,將產生的力量輸送到四肢。手杖插進地面的地方,已經立足之處,發出龜裂的聲音。在那之前,當作角力平台的噴泉石台如同破布一般,被糾纏在一起的力量攪得粉碎。

    碎片卷入愈來愈劇烈的龍卷,在兩人身邊飛速旋轉。

    即便如此,還是不夠,除了爆發的一瞬間停頓了一下,男孩的手臂繼續毫無機會地漸漸向後傾斜。女人在獰笑,她看上去已經用盡全力,但誰又能肯定?這種臂力,實在太可怕了,他確信能夠與之相比的,只有蘭和碧達夏雪,但她們都是大師。而這個女人,他本能肯定,並沒有達到那個脫胎換骨地層次。

    修利文知道自己的握力和臂力其實無法比較。魔眼對握力的加成很高,那是一種本源地能力,就像蛇和鱷魚的咬力。但他仍舊接下了這次考驗,不僅是出于對自己超常體質的信任,也因為母親和書籍上都說過,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逃避,正面迎戰並戰勝對方。是自己的義務。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打亂對方的步調,以己之長擊敵之短,不才是正確的戰法嗎?

    但是,既然書籍和母親都這麼要求,一定是有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地方吧,只有十三歲的自己,對問題地剖析缺乏足夠的深度和廣度。

    壓倒性的力量源源不絕壓在手臂上,修利文覺得右手似乎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它幾乎失去了知覺,不听使喚地徐徐倒下,無論他心中如何吶喊,如何試圖用身心去挽救,都只有敗亡一條路可走。

    力量……

    需要力量嗎?

    梅菲斯特的靈魂石似乎又開始跳動,它構成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音,輕輕在修利文的靈魂中述說。

    被一步步逼入絕境,絲毫找不到出路的絕望,幾乎要讓男孩迎合上去。他迅即咬破了舌頭,腥甜的痛苦順著味蕾傳進心髒。就好似一顆火星落在油罐子里,一股嶄新的力量攀附在血液上,通過不知道是血管還是觸須的藤蔓狀結構盤旋而上,沖進緊閉地魔眼中。

    左眼里似乎跳躍著蒼白的電火花。又似飄起鵝毛般的大雪,無數的白點在黑暗中閃現,只是一瞬間,數量就膨脹連這個看似無盡的世界也容納不了的地步。

    魔眼一絲絲地睜開,就像被它們從里面硬生生頂開般。

    女人的獰笑在注意到男孩劉海下的那道金光時,就不自然的凝固了,然後和臉上的血色一起,一點一滴地消退。

    她地手看似快要觸及勝利的終點。但抵抗的力量卻忽然增加到一種令她也感到驚疑的地步。完全無法再前行一步。僵直並不是遭受某種特殊攻擊地緣故,而是因為彼此的力量變得相等。僵持不下。

    “用盡全力了嗎?”修利文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她的瞳孔緊縮起來,還能開口,證明還有太多的余力。她雖然還能加力,但是一出聲,積蓄起來的力量就會泄走。

    笆的臉色變地猙獰,深吸一口氣,胸部好似氣囊一般鼓了起來。

    “喝!”她大喝一聲,將至今所蓄積起來地所有力量全都在這一刻用上,包圍兩人的龍卷就像是被人從內部打散了一般,朝四下崩碎。

    在修利文地世界里,這些用線條勾勒出的情景,在承受到這股怪力的一瞬間,如同抽水馬桶里的水流般,瞬息間被卷入針眼里。呈露出一個依稀的背景---笆整個人被按倒在地上。

    背景一閃而逝。

    視野恢復正常,那股沿著手臂攻城略地的怪力,好似擊打在一個無形的簧片上,以更劇烈的幅度反彈回去。

    笆驚呼起來,修利文借著這種加成了的力量,將她的手,乃至整個人,狠狠壓進了噴泉中。水和石塊像水花一眼濺起,剎那間遮去了女人的身影。

    修利文急促地鼓動鼻翼,每一絲肌肉在劇烈的跳動,若是原生的心髒還存在的話,勢必會因為急劇運作而爆裂吧?

    他徐徐後退,將手杖支在地上,撐穩身體。他知道,場面看上去浩大,但實際上,那個巴拉蘭卡的怪物並沒有遭到致命性的打擊。她甚至在被壓倒的時候,還露出愉悅的笑容。

    “啊哈哈哈----”躺在碎石中的女人掩臉發出狂肆的笑聲,她的手臂已經變回原形,池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裝束,顯得有點兒楚楚動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究竟是個何等危險的角色。

    “有趣,太有趣了。”她說到這里,立刻被涌出的鮮血嗆了一下。

    原來她的血,也是紅色的嗎?圍觀者心中生出類似的感慨。

    “站起來,無禮者。”修利文平穩了呼吸,手杖用力剁在石板上,發出嚴肅的聲響。

    笆從傾毀的噴泉台中爬出來,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絲。她晃了晃頭,似乎剛從頭暈目眩中擺脫出來。

    “蛇發者果然了不起。”她心悅誠服地說出了這句話,圍觀的路人們這才想起來,戰勝了這個恐怖女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面前這個僅有十三歲的男孩。以往那些看起來有些虛幻的戰績,此時漸漸凝結了形體。

    蛇發者果然了不起,即便只有十三歲,但是能成為英雄,果然有其強大之處。對于盛傳的那些傳聞,果然是眼見為實啊。

    “別想這樣就胡弄過去。”修利文的劉海被風吹開,露出正常的右眼,黑色的眸子好似深淵一般,讓人看不出里面究竟藏著什麼。

    他抬起手。

    戰斗女僕們一起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一隊騎士策馬從角落的陰影中行出來,將女人包圍,無一例外地亮出了鋒利的鋒刃。

    笆舉起雙手,笑嘻嘻地說︰“放心,我不會食言的,隨便你怎麼處置,就算現在要砍掉我的頭也不會抵----”

    隨沖擊而來的劇痛打斷了她的話。一名女騎士毫不客氣地用拳頭擊中她的下腹,強大的力量讓完全松懈下來的女人雙腳離地,身軀蝦弓起來。笆失足跪在地上,一大灘觸目驚心的鮮血嘔了出來,還沒等她恢復過來,立刻被鐵甲裹起的手扯住長發,拖上了馬背。

    女人泛起殘忍的微笑,對施加自身的,好似報復般的暴力熟視無睹。因為橫躺在馬背上,垂落的劉海下露出和預想中一般美麗的容貌。

    “別以為她們會這樣就放過你。”修利文無動于衷地凝視她的雙眸道。

    笆只是笑著,眼眸中散發出某種狂熱的色彩。

    押送著囚徒的騎士們,如來時一般,落潮似的,在一片無言的死寂中,朝女妖塔的方向退去。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二十章 夜色
    隨著蛇發者及其衛隊的離去,一直令人心神緊繃的壓力緩緩消散,圍觀的人群重又沸騰起來,如同一塊巨石扔進水窪里,將沉滯的死水濺得到處都是。在秩序重新恢復前,夾在人群中間的男人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他撥開人群,拐入近側的巷道中。

    他全身藏在風塵僕僕的連帽大衣下,他雙手籠在袖子里,微躬著背,身影顯得十分落魄。有一些小攤販無精打采地坐在巷子里,攤布上盡是些小工藝品和水果,雖然距離之前發生沖突的地方很近,但沒人去湊熱鬧,也沒人卷起鋪蓋逃開。從他們身上散發,並凝結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讓思維變得遲鈍,讓情緒降至冰點。

    直到半個月前,這種氣息仍盤踞著大半的城堡,即便是現在,不得不退縮直角落,但仍舊頑強地不肯讓春風吹散。

    男人是這個時候唯一還在巷子里走動的人,但他顯然不是顧客,攤販們只稍稍抬起眼角就確認了這一點。他們彼此不搭理,其實,就算真有顧客,也不會出現主動的招攬,但並不是約定俗成,或不通經營的訣竅,完全就是被生活的沙漠抽干了精力的落難者,舍不得浪費多余的氣力。

    轉過三個折角,單一的腳步聲就像被削成了兩片般,一緊一滿,錯落成了兩個。男人不知尾隨自己的人,究竟是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地。他裝作絲毫沒有興趣般。自顧自走著,身後那人也不答話,無論他緊走慢走。都按同樣的步調跟在後邊。

    男人終于停下步子,在這場耐心的比賽里,他決定認輸了。前方是一個三岔路口,其中有一條是目地地所在,在抵達那里之前,事情要有一個結果。

    “有什麼事嗎?先生。”他的用詞彬彬有禮,但語氣卻有氣無力,似乎從骨子里滲出一種憊懶的味道。

    不過當他看清尾隨自己的人時。不由得有些訝異。他原本以為只有一個人,但實際是兩個。一名巫醫,臉上帶著橢圓形的面具,面具上左四右三,畫有七只眼楮,鬢邊插著飛羽,光著膀子,肋骨清晰可見,就像終年無法吃飽的犯人,瘦弱到了皮包骨的程度。然而,他的皮膚卻不是缺乏營養地蠟黃,而是偏向非自然的黑黃色。巫醫肩膀上坐著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女孩,是個怯生生的亞馬遜女戰士。

    “午,午安……刺客先生。”女孩說。

    男人低了低頭,遮住表情的兜帽影子更加濃重了。

    “有什麼事情嗎?”他的話聲里,戒備之意很明顯,就像是在警告兩人不要生事。

    冰冷的語調似乎嚇壞了女孩,她低下頭,交纏著食指。問題如同從齒縫間辛苦迸出來般︰“狄更斯先生……狄更斯先生叫我們來的。您知道嗎?我們初來乍到,暈乎乎的不曉得該走哪里才好。”

    男人聞言仰起頭來,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剛硬而深刻的五官稍稍在陰影後露出端倪。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兩人。巫醫從開始。站立地姿勢就沒有變過,好似木頭人一般,亞馬遜女戰士被盯得再一次深深低下頭,好似害羞得要藏進剛見起伏的胸脯里。

    雖然外表看上去,一個木愣,一個羞怯,不像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不過之前被跟蹤的經歷,以及源自于黑暗的直覺。都在警告他不要被兩者的外表迷惑。他知道狄更斯先生正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招攬一些實力強大且在隱蔽行蹤上有一手的戰士,自己是最早抵達的一批。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還將陸續有更多地人悄悄進入煉獄城。

    如果來者都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更強的好手的話,那麼,需要自己這一行人竭誠合作才有機會完成的任務,會是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

    那麼,這兩人就是自己未來地任務同伴之一?刺客沒有十足的把握,在這種混亂的局勢里,誰又能保證對方不是奉命潛伏的內賊?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顧慮,巫醫從草裙後掏出一枚紋章,其上鐫刻著一對白銀的羽翼。.

    男人點點頭,丟下一句︰“跟上來吧。”

    當三人抵達集合地點時,屋子里已經有人先到了。那家伙正毫不客氣地踞案大嚼,連餐具也不用,兩只手和嘴巴都塞得滿滿的,對來者連眼角都不給一個,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桌子上一片狼藉,盡是碎骨和果核,十人份的大餐已經被橫掃了三分之二。問題還在于,這是個女人----雖然相貌和身材都很普通,但也看不出哪里可以裝下這麼多地食物。

    她看上去像是個法師。

    刺客覺得,她一定是自己所見過地最能吃也最粗魯的女法師了。

    “在這里等著吧。”他不去理會這個女人,轉頭對身後地兩人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四人再沒有交流,亞馬遜女孩好奇地打量還在掃蕩余下食物的女法師。過了一陣,又進來一個騎士打扮的男人,這人的眉宇間充滿了憂郁,一副郁郁不得志的窮酸相,身上的鎧甲光澤黯淡,就像在地上打滾後就再沒好好擦拭保養過,提劍的姿勢就像隨意拿著一根燒火棍。

    刺客輕輕嘆了一口氣,怎麼除了自己之外,盡是些奇奇怪怪的人。他明白合作執行任務時,團隊成員間的默契有多重要,雖然自認是個離群的孤狼,但在數次活兒中,也學會了如何緩和自己的態度,而照現在地情況看來。這一屋子的人都渾身是刺。

    這一次的合作,也能像往時那般中規中矩地安穩度過嗎?別想太多了,卓爾。無論如何,工作就是工作。

    門再一次被推開了,彬彬有禮,讓人瞬間就能產生距離感地男人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名打扮得體,端莊典雅的貴婦人。

    屋子里的戰士們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將目光投向這次任務的雇主。

    “午安,諸位。再一次對大家不辭勞苦趕來這里表示感激。”優雅的男人違背尊卑觀念地向諸人行禮,可是絲毫不讓人感到其禮賢下士,高傲感反而愈加濃郁了,“在下就是狄更斯,這次行動的策劃者,而這位布萊德夫人,則是具體行動的主持者。為了保證大家地安全,閑話就不多說了,請諸位立刻隨夫人離開這里。”

    在屋子里的人離開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群士兵闖入了空屋。領頭的女士官陰沉著臉盯著狼藉的餐桌,招手一揮。士兵們立刻餓如狼虎般,粗暴地掀翻了屋子里所有的擺設,最後在衣櫥後發現了一處秘密通道。

    “進去。”女士官吐出兩個字。

    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有兩名士兵首先鑽了進去。剩下畏縮不前的人,在女士官毒如蛇蠍的目光下如抖糠一般顫抖。

    女士官盯著他們,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威嚇般對他們點點頭,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士兵們渾身冷汗,連忙尾隨其後。

    修利文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碧達夏雪正穿著薄紗地性感睡衣躺在床上。她身上的淤痕已經淡到幾乎完全消失了,這不僅是大師級的軀體足夠強韌的緣故,也因為得到了美杜莎家族獨有的藥劑。作為全王國煉金技能首屈一指的家族,家族秘藥的療效甚至比王族的更有效。

    “沒有受傷?”她支起身子。夕陽的余暉穿透了薄紗,胴體的曲線有一種朦朧地美感。

    作為既定的蛇發者未婚妻,她已經成功地取得了這個家族的信任,因此,雖然不是面面俱到,但事關自己的未婚夫,會在第一時間獲得第一手資訊。

    她已經得知了蛇發者和巴拉蘭卡地使者在大街上大干一場的事情。

    現在那個瘋狂的囚徒已經被押送至監牢,等待她的將是鬼畜王蘭的“悉心照顧”。

    不過她看不出自己的小未婚夫臉上有絲毫不快。

    修利文點點頭。在瑪莉亞的服侍下換上寬松的居家便服。無論表情還是動作,都和往常沒什麼區別。就好似那些蓄意地挑釁和激烈地搏斗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要做到這一點,修利文在回來的路上花了對他來說極為漫長地一段時間,甚至有些不耐。雖然失去魔眼,讓他一度感到難以言喻的空虛,然而一旦它再次宣布自己的歸來,那種體內存在不受控制的異物的違和感和恐懼感也重新喚醒。這才是讓他有點兒心神不寧的原因,他一路試圖平復的,正是這種心情,至于笆,則完全不放在他的心里。

    在見識過那些過于強大的生命後,笆這種程度的力量雖然還是讓他感到驚訝,但已經不會過于在乎。說起來,她也算是喚醒魔眼的功臣,而且給了自己相當有趣的體驗呢。修利文這麼一想,甚至不太在乎是否要給予她嚴厲的懲罰了。

    雖然還不知道她的行為是否代表著巴拉蘭卡家族對自己的態度,但那又有什麼所謂呢?這里是煉獄城,是末日荒野,而不是泰摩。

    男孩的手滑進面無表情的三公主殿下的睡衣里,肆意撫弄柔軟的高聳。碧達夏雪的舌頭靈活地鑽入他的口腔,用力汲取童稚的柔軟和清新,或許是彼此都擁有靈魂石的緣故,靈魂的共鳴和糾纏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灼熱起來,好似有一團火要從身體內部噴出,口舌干燥,就好像所有的液體都集中到了雙腿間。

    她和他的心是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密切地結合在一起的,女人一想到要離開這個男孩,就不自覺感到一陣強烈的焦躁和不舍。

    她無從分辨。這是靈魂真正地渴求,還是靈魂石絲絲縷縷的牽扯。

    “三天後出發,蒂姆和帕德菲斯沒有問題。”修利文覺得未婚妻的熱情讓他透不過氣來。連忙推開她,她地臉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和她的動作判若兩人,讓男孩心中升起奇異的感受,“我會將戰斗力全部分配到他們那邊,你……一個人要小

    “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送她一程。”渾厚的女低音從身後傳來。

    修利文轉過身,見到賽巴斯安娜正從門口走進來。她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密布封印魔紋的匣子。修利文知道,那就是另外那顆靈魂石。男孩覺得這個托庇自己的奇特生命應該和母親見一次面,于是在下午去拜訪法師前,他就讓她到母親處取來靈魂石,這正是肩負貼身護衛之職的偽女野蠻人下午竟然不在身邊地緣故。

    “你們談了些什麼?”修利文問道,但語氣並不在意,雖然知道兩人肯定說了些什麼,但他並不是那類力求每件事都把握在掌中,對每個原因和結果都追根究底的人。

    他最近感到自己能力的瓶頸,如果聰慧的母親能夠執掌家族的話。自己當個名副其實的紈褲一定輕松很多吧。他有時會這麼想,而且,母親如果能夠走下樓來,那麼母子之間的相處一定會比現在輕松得多。

    家族是沉重的責任和負擔,與之相比,他更希望得到解脫,每天睡覺時都能夠被母親摟在懷中。

    賽巴斯安娜憨厚的笑容和答復並不出乎他預料。

    “她讓我多多照顧你。”

    “是嗎?”修利文塌下的肩膀中透出深刻地疲乏和失望,“她還是不願意下來嗎?”

    “她讓我對你說聲抱歉,並希望你能夠經常上去看看她。”

    “我會的,會的……”男孩說話時。有點兒心虛,和當時從母親的門里走出來一般,那種強烈的抗拒再一次出現在靈魂中。一切又回歸了原點,自己始終只能通過魔鏡和她見面了嗎?

    “我們會在後天早晨之前。全部退回塔里,所以人手會變得十分寬裕。”賽巴斯安娜說著,將靈魂石放在桌子上。

    “很好。”修利文只是消沉了一會,立刻打起精神來,“月石的問題會交給其他人處理,我們只是協助。”他重重在最後兩個字上強調了一下。

    巴拉蘭卡家和國王的關系比自己家族更為密切,他們現任當家的夫人是大公主殿下。因此,雖然沒有正式的紅函。但是一個擁有本家姓氏的使者。還是擁有足夠地代表權。即便月石真的具備對煉獄之力的高抗性,也不是美杜莎家族單憑一己之力能夠吞下來的。況且現下還有比它更迫切地事情要處理。只要確保拱手將寶藏送出後,並不會失去自己應得的份兒就行,這點還得與那個女人詳談。

    “過來,安娜,脫掉衣服。”修利文看著高大豐滿到了極點的偽女野蠻人,心中生出一種征服的暴虐和渴望。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他想著,對賽巴斯安娜招了招手。

    賽巴斯安娜身體的鎧甲開始融化,並收入體內,雖然本能無法體會這種需求,但是主人渴望的話,她完全不會有任何羞恥

    修利文用力抓著彈性十足,卻異于肉體感覺的半球,它是如此碩大,甚至用雙手也無法合攏。男孩被一種玩鬧的興趣主導著,而非源自本能地性欲,進入了賽巴斯安娜地身體。在一旁協助的碧達夏雪也對偽女野蠻人產生了濃厚地興趣,她看得出賽巴斯安娜呻吟的神情不過是偽裝,其下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冰冷,這讓她想起自己的情況,正與之相反,目睹嬌小的孩子在高大的女體上馳騁,這種在視覺上呈現出極端對比的異感,令她體內的火愈加猛烈地燃燒起來。

    即便只是看著,就讓人升起征服感,即便同是女人也不例外。碧達夏雪眯起眼楮,細細體味著這種感覺,以強有力的動作撕開了瑪莉亞的女僕服。貼身女僕殘破的服飾,以及隱約呈露出地。並不完整的性感內衣,那種毫不嬌柔造作的坦然,都令碧達夏雪感到滿意。

    當她正準備將她推倒時。瑪莉亞卻突然伸出手指,用力塞進她地雙腿中。突如其來的違逆了身份襲擊和熟練的充滿節奏感的動作,讓三公主殿下瞬間繃直了軀體。

    兩個女人糾纏在一起。

    猛烈的欲望風暴充斥著奢華大床的每一個空間,男孩和女人們的喘息糾纏在一起,宛如藏匿于黑暗中的野獸享用美食時發出地滿足的低吼。

    落日的余暉悄然而退,陰影開始蔓延到房間的每個角落,火燭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點燃,一路蜿蜒過走廊。直抵蛇發者的臥室。被夜色和燭光籠罩的城市,剝下明媚的外殼,再一次沉浸在一種陰郁的活力中。

    當充滿了末日荒野特有的死亡味道地風刮起時,無數影子從角落中走出來,壓抑著喜悅的咆哮,這才是他們的城堡,他們的世界,真正的煉獄城的生活,這個時候剛開始呢。

    “多美啊……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這里。”從窗台向廣場眺望的美杜莎家女僕長閔莎感嘆著︰“多麼寧靜。無論你做了什麼,都會被夜幕掩蓋……如果不想知道,不會有人去強迫你,只要把眼楮移開,耳朵閉上就行了。”

    夜色里,有阿雅所看不見的影子在騰躍,無論她如何去聆听,都只有可怕的風聲,和令人不安的味道。但她知道,在萬家燈火地影子里。一定有什麼東西潛伏在那,試圖扼斷大意者的咽喉。在女妖塔里工作的女僕都知道,晚上絕對不要離開這座塔,就算是白天。也不要獨自一人外出。

    這種安逸的生活,就如同囚居在鳥籠中,若不是為了錢……阿雅甩甩頭,試圖將這種可怕地想法扔掉,可她沒有成功。那種惆悵和攜伴而來的幻想,反而愈演愈烈了。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個城堡呢?她一點都不明白。

    但是,再怎麼不喜歡也好,她都必須留在這兒。因為只有這里。才是她最後的容身之處了。

    她還是很喜歡女僕同伴們的,尤其在得知家鄉落入煉獄的魔掌中。連一個人都沒能逃掉後,這種藏在哀痛中的珍惜就愈加強烈起來。

    幾天前,她得到這個令人心神俱裂的噩耗時,幾乎要昏厥過去。多虧了伙伴們的照顧,才勉強打起精神來,而且,能夠在最孤苦無助地時候,感受到靈魂地溫暖,也是多虧了這些善解人意的伙伴們。

    現在,這個塔和塔里地人,是她最後的親人了。

    所以,就算對女僕長的喜好不敢苟同,但也無意去反駁。再說了,就算擁有同一血緣的親人,不也一樣會有不同的觀念嗎?

    “知道嗎?末日荒野在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前,曾經是個神聖的地方。”女僕長閔莎說。

    她回過頭來,晚風挽起她的長發,充滿了一種飄逸的成熟感。無論什麼時候,她的行動言辭都是女僕們的表率,如此的自然工整,令人賞心悅目,是大家爭相模仿的對象。

    她的話題讓阿雅瞪大了眼楮。是這樣的嗎?她完全不知道。

    “在煉獄入侵之前的許多個世紀里,大地被許多國家瓜分,彼此間爭戰殺伐,戰況和現在相比,並不稍遜。但是,只有我們腳下的土地是不為每個國家所擁有的。據說,這塊地方是法力之源,按照協議,人們在這里興建了各種神殿,不僅是為了求取心靈的慰藉,那時候,神殿真的能夠賜予祈求者力量。因此,無論哪個國家,都不能染指此處。”

    “咦?可是現在……”阿雅也見識過神殿,大都已經荒廢,再無人打理,即便在里面祈求,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就好像神都搬走了一般。

    “法力之源被煉獄摧毀後,神殿就失去了力量。神殿雖然曾經賦予人們力量,但那並不是神的意志,那些建築,充其量不過是位于力量結點的超階煉金物品,現在大概已經沒有人能夠制造那樣的神殿了吧。”閔莎感慨地說︰“據說主母大人曾經當過生命神殿的祭司呢。”

    阿雅知道,女僕長口中的主母大人,並不是蛇發者尚未過門的未婚妻,而是他的母親,那位居于女妖塔最高層的神秘女人。

    啊,原來主母大人曾經是生命神殿的祭司嗎?在她已經被毀掉的村子里,曾經來過那麼一位生命神殿的女祭司,現在不由得將兩個女性的輪廓重合在一起。那一定是個非常溫柔美麗的女性吧,阿雅有些憧憬地想著。

    “閔莎,你在這兒多長時間了呢?”她問道。

    “我?”閔莎有些意外,莞爾一笑,眯起眼楮,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事情,“已經很久了……我都想不起來了,至少,我從剛出生開始,就在這個塔里了。”

    “您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呢,怎麼可能想不起來呢?”阿雅背著手倒退幾步,打量著在諸人眼中完美無瑕的女僕長。

    真的是從哪兒都找不到瑕疵,臉蛋也好,身材也好,性情也好。

    “閔莎小姐……”阿雅想到了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她咬了咬嘴唇。

    “嗯?”

    “您和主人……”阿雅猶猶豫豫地說。

    “你是要問有沒有和他做過那事?”閔莎的直接讓阿雅臉上浮起尷尬和退避,然後就听到女僕長掩嘴輕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阿雅忽覺不對,立刻捂住嘴巴,“討,討厭,別捉弄人,我不知道啦!”

    “嘻嘻,那麼,就是個秘,密。”閔莎在嘴前豎起手指道,可愛的語氣讓她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年輕了,這下可能連二十五歲都不滿了。

    是個少女呢。阿雅想,那麼自己呢?她打量著自己,簡直青澀得像個未化開的女孩。

    忽然,閔莎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般,在她耳邊輕輕跳動︰“明天,你就要去十二層報道了。”

    阿雅猛得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訝。十二層,那是戰斗女僕的領域,是和生活女僕截然不同,且幾乎沒有交集的世界。她幾乎是失聲地驚叫起來。

    “哎!?”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二十一章 漸近的軌道
    在制作成品前,修利文做了一個小小的天馬之翼的模型。他是在吃過完飯後,在自己的臥室里做這事的。無論是構造還是材料都十分粗陋,沒有太多的可控機括,骨架只為了支撐那層薄薄的膜翼,他就想試試這玩意是否真能夠停留在空中。

  瑪莉亞充當助手忙前忙後,看著因為遍地都是邊角料和工具,變得一塌糊涂的房間,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苦惱。平時還可以找其他人來幫忙,可是現在,她瞥了一眼興致勃勃追在男孩身後,活脫脫兩個跟屁蟲的孿生女兒,暗嘆了一口氣。現在這副狼藉的景象,起碼有三分之一出自她們的手。兩個小家伙純粹就會添亂,偏偏主人不以為意,反而和她們摻和在一起。

  瑪莉亞當然不能因此去責備她們,但因為是自己孩子制造的麻煩,也不好意思讓別人來幫忙。

  碧達夏雪早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她可不會跟孩子們廝混,偽女野蠻人只會在一旁傻笑,若讓真讓她打理房間,還生怕她失手弄壞了什麼東西。

  說不得,還得是自己善後。瑪莉亞搖搖頭,在所有人都出門測試那玩具後,就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至少在主人回來前,要騰出一塊不太礙眼的空間。

  往日高傲可*的蛇發者,在這種時候,和普通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區別呢。瑪莉亞這麼想著,心情就稍稍舒暢起來。她提起力所能及的垃圾袋出了門,剛下台階時,一位戰斗女僕急匆匆地從身邊越過。瑪莉亞覺得那張閃過地面容有些熟悉,不由得轉過身去。^^  ^^

  “艾……艾莉?”她嘗試叫道。

  那女僕飛快轉過身來,果然是艾莉,那位傳聞中伙同勇者修利文擊退了痛苦之王,並被蛇發者的氣度所感染。立志效忠于對方的強大女騎士。她行色匆匆,瑪莉亞立刻明白,一定是有什麼麻煩事要讓主人進行決斷了。

  “找主人的話,他去了第三層的小花園。”瑪莉亞說。

  “啊,謝謝,瑪莉亞。”艾莉端起和善的笑容,這讓她看上去有些和瑪莉亞看到過的其他戰斗女僕都不一樣。瑪莉亞看著她。總有些“不愧是傳說中人”地感覺。覺得她這樣的女性竟然會甘心屈居人下,真有些意外。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從囚犯口中套出了一些資料。”艾莉走過來,“你要下樓嗎?我來幫你。”

  說著,還未等瑪莉亞推托,就把垃圾袋扯了過去。瑪莉亞沒奈何的聳聳肩。

  “扔到哪兒去?塔外?那樣的話我就只能送你到三樓。“啊,這些材料說不定到時還會用到,所以暫時不丟,我打算扔進小花園的舊貨倉里。”瑪莉亞說。

  小花園是生活女僕們對自己居所的昵稱,整個三層都是她們自個兒的地盤。美杜莎家族賦予她們相當優渥地治內法權,這使得第三層地整體風格在塔中顯得與眾不同。牆壁的色調和花紋清新淡雅,富有鄉野自然的生活氣息。*****好似一進入,就有一種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格外的賞心悅目。不過貴族是不用這種裝飾的,因為它太樸實精致了,就像徜徉在花田里,缺乏壓倒諸人的威嚴和氣勢。

  之所以稱之為小花園,不僅是因為它給人的感受就是如此,還因為這一層真的附帶有塔中唯一地一座花圃園地。女僕們在里面栽種了各種陰潮天也能開花的植物。但平時盡是這種類型的花朵。顯得有些沉郁,與整層樓地風格有罅隙。不免令人感到惋惜。不過現在正值百年一遇的春暖花開的日子,當確定這種節氣將會持續更長的一段時間,或許永遠都會如此的時候,她們有些樂壞了,托人購來適合成長在這種溫暖慵懶的日子的種子,相互鼓著勁兒,輪流照看著花圃。

  這是她們充滿了愛和調律的小花園。

  修利文來地就是這個地方。平時若有空,他是很喜歡到女僕們地世界冒險的,但這種空閑在他緊湊地生活步調中卻十分難得。想一想,公文、學習和研究,三者已經佔去了他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好像除了做愛、睡覺和吃飯外,他從來沒有一刻是徹底為自己而活的。這讓他的出現變成了難得一見的意外,一路上遇到的女僕們,總會在那板起的端莊表情深處,淌過一絲驚訝。

  蛇發者竟然會來這里,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們心下有些惴惴,但看到那副活潑的樣子,又立刻放下心來。女野蠻人護衛追著在前邊肆意奔跑的三個孩子,真是個奇景,女僕們似乎覺得高高在上的主人,和自己的距離忽然拉得很近。\\\\\

  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但是,絕對不能這麼做。她們深深躬身,將躍動的心情深藏在陰影中。

  “哈哈,抓不到,抓不到!”修利文手中的模型對雙胞胎姐妹來說,就像是逗貓棒對貓兒的效果一樣。

  兩個女孩一跳起來,修利文立刻踮起腳,將模型高高舉起。安和瓊想盡了一切辦法,迫切中帶著純稚的苦惱,她們推攘並追趕著修利文,還帶著些奶氣的嬌憨聲徹底打破了小花園的寧靜。香味似乎都隨之躍起舞步,笑聲穿梭在枝葉中,搖曳著女僕們敏感精細的心。再一次被安和瓊撞進懷中,男孩大呼小叫地倒退幾步,裝作一副受傷的樣子,但蹩腳的演技出賣了他,誰都不肯買賬。

  忽然背後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一雙對普通人家地女孩來說。稍微有力了一些的手按在修利文的肩膀上。

  “這個樣子可跟你說的不一樣哦,主人。”俏皮的聲音說。

  修利文覺得有些耳熟,他詫異地轉過頭去,看到一雙富有朝氣的又圓又亮的眼楮。

  “你是……阿雅?”他終于想起來了,在兩個星期前,在女僕衛隊地縱容下,這個笨女孩將刺客帶上了主人的樓層。

  然後。他敲了敲腦袋,對了,他故意說了她一通,不過是開個玩笑,卻惹得她大為生氣,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總之,應該是不對盤的冤家對頭。

  “真是沒個形狀。平常教育我們要優雅的就是您吧。請先以身作則!”阿雅有點兒打擊報復地說,她還記恨那時的事情呢。放在平時,她可不是這般小心眼,也會忍氣吞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對面前這個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地男孩這麼做。什麼主人啦,蛇發者啦,惡魔、勇者、紈褲啦,一見面就通通扔到世界地另一端去了。

  修利文覺得自己有些理虧。他的確將禮儀什麼的,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擱下了,反正都是些下人。老管家、女僕長和母親沒有看到的話,誰會敢來管自己呢?只是沒想到還真有一個。

  “,嗦!我的地盤,想怎麼跑就怎麼跑,怎麼鬧就怎麼鬧。”男孩以往的尖銳和聰慧一下子全藏了起來,只剩下蒼白的狡辯。

  “哦----自己什麼也不做,光會要求別人,原來您是這種人呀。”阿雅叉著腰。略微帶著嘲弄地說。

  修利文只能看到她故意高高揚起的下巴。真想一拳搗上去!男孩悶悶不樂地想。

  “今晚放假。我宣布所有人都可以不用守禮儀!”他哼了哼。

  “放假?”阿雅驚詫地拔高了聲調,慌慌張張地問︰“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修利文愣了愣。忽而攥起拳頭,咳嗽了兩聲,有些虛心地小聲道︰“慶祝擊退痛苦之王十四……十五天。= ==”

  “哈?”阿雅撲哧一聲,差點兒笑出來,“真是什麼怪日子?”

  “總之,你嗦死了,看你這樣子,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就等著幫我跑腿直到孤苦地老死吧!”

  “你這個死小孩!”阿雅捏住修利文的腮幫往兩邊扯,安和瓊在一旁拍手稱好,使勁鼓氣。

  修利文發出痛苦的嗚嗚聲︰“快住手,我不是面團,你這個粗鄙卑劣地家伙,竟然如此對我,我要懲罰你!把你的衣服剝掉,掛在塔頂的旗桿上喝西北風!”

  “還敢頂嘴!你說過今晚放假,禮節什麼的,都不管它的吧?嘿嘿。”阿雅得意起來。

  一旁的女僕們先是驚訝地捂住嘴巴,隨即強忍著只露出微笑,將頭撇向一邊,不去理會小主人的求助,這樣的機會可是太難得了。

  修利文忽然伸手在阿雅地胸部上狠狠抓了一記,阿雅立刻又羞又痛地驚叫一聲,把男孩放開。修利文踢了一下她地小腿,脛骨立刻傳來針刺的痛苦,阿雅原本想捉住男孩地動作,變成了捂腳直跳,女僕服優雅的氣質頓時被破壞殆盡,讓周圍的女僕們慘不忍睹,紛紛按住額頭。

  “阿雅的手感還不錯嘛。”修利文故意在五米外轉過身來,深深在手掌上吸了一口氣。

  “別給我裝色狼的死樣!等我抓到你,就把你的褲子扒下來,把你塞進馬桶里,只露出那根香蕉,千人踩萬人摸,直到爛掉為止!”阿雅肝火直冒地吼道。

  圍觀的女僕們頓時被雷殛般僵化在原地,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那你還早了一百年----不,一千,一萬,一兆億年!你永遠都沒機會了,哈哈!”修利文愉快地跑開,對方完全失卻儀態的表現,對他而言,就是勝利的佐證。

  “你給我停下來!”阿雅一把擼起裙腳,大跨步地追了上去。安和瓊也跟在她後邊賣力地笑,賣力地跑。

  “誰停下誰是笨蛋!”修利文說著,回過頭做了個鬼臉。

  然而,他猛然停下了腳步,阿雅正要做點什麼,忽然察覺到氣氛變得不對,那種歡快的氣息一去不復返,而平時那熟悉的幽寂和沉重再一次籠罩了整個層落。

  她意識到原因來自身後,于是僵硬著表情轉過身去,一名戰斗女僕颯爽地朝自己等人走來。她雖然帶著和氣的微笑,也會自然地和路經的生活女僕們打招呼,但是,那種血腥的,壓抑的,令人不由得恐懼戰栗的味道,即便是最迷糊的人也能嗅到。

  就像在滿是鮮花和芬芳的小花園中掘出一具正在腐爛的尸體,血液都凝結成了紫黑色。

  她一開始還有些困惑,但很快就記起這副面容,不正和免費發放到塔中各人手中的勇者肖像之一很相像嗎?她歪了歪腦袋,死命挖掘著女人的名字。

  是了,艾莉,風之劍士艾莉!

  艾莉將垃圾袋交還給瑪莉亞,朝已經重新整理了儀容的蛇發者致敬,雖然之前孩子般打鬧的樣子也很討人喜歡,不過他還是現在這樣比較令人安心。

  修利文點點頭,問道︰“有什麼事情嗎?”他可不認為對方會有心思來生活女僕的地盤游玩。

  “蘭大人找您,我們從犯人口中套出了一些重要資料。”

  “巴拉蘭卡?”

  “不,是溫琪,主人。”艾莉仍舊那副和善的笑容道。

  “好,我馬上就過去,碧達已經在那里了嗎?”

  “已經有人通知了。”

  修利文像是嘆氣般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阿雅卻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道,精神也完全從身體里泄了出去。

  她接過修利文拋來的模型,耳邊還殘留著︰“帶安瓊她們去玩吧。”的囑咐,可是卻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就這樣什麼都不帶走地離開了?他先前不是也玩得很愉快嗎?他的臉上,有多久沒出現那種真摯的笑容?女僕們紛紛肅起面孔,朝離去兩人的背影鞠躬行禮,只有她一個人像個呆子一般愣在原地。

  啊----她忽然想到,明天開始,我就要為這樣的主人獻上自己的生命了。

  她似乎從那個帶走那位純真男孩的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背影。

  抱歉,前兩天機子問題,以及修改重發傳染病,所以沒有更新,但喜歡正太的諸位請放心,下個月開始會為了全勤獎穩定更新,並以正太為主打,不會浪費太多精神在傳染病上。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4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二十二章常青藤
    艾莉帶修利文進入蘭的房間時,這個一手掌控著美杜莎家最高戰力部門的女人正津津有味地品酒,那輕松愜意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事態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她為所有來到這個房間的人準備了一些充當夜宵的點心,將整個房間布置得像個臥室,或者其它休閑娛樂的場所,但就是不像一個辦公室。

    “哇,蘭,你這兒可是大變樣,最近有什麼好事上門嗎?”修利文有些驚嘆。但實際上,現在這間屋子還真有一些修利文的風格,或者說,是修利文從她那學到了這種喜歡將正事和私事混淆在一起處理的習慣。

    在修利文出生前,蘭聖宮就開始為美杜莎家服務了,不過晉升為總負責人還是修利文三歲的時候。因為她生性開放,腦子里總有許多奇奇怪怪,甚至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鬼點子,所以修利文與她之間的關系和情感,可不是“合得來”三個字那麼簡單。

    修利文在三歲的時候開始接觸煉金術,身為一個大貴族唯一的繼承人,必須承擔許多的責任和期待,他的童年雖然並不是只有黑白兩色,但多余的顏色也單調到十指可以數清楚。那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羨慕的枯燥乏味的生活,一個三歲的孩子,在他能了解這個世界究竟有多潔白和多彩前,就已經被涂上了深沉的底色在這期間,蘭給了他許多幫助,是他的老師,他的玩伴,救過他的性命,和他一起分享偶爾發現的童稚之趣,一起分享不太正常的成人樂趣。然後,這種關系又發展到了床上。

    無論蘭聖宮是如何對待這個主人的,但修利文對于這個女人地感情,就像在一直埋在地窖中發酵的美酒----可以讓人迷幻。也可以讓人死亡。

    “為什麼這麼問?我可愛的主人。”蘭牽起修利文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將他拉上了自己地座位,那是主位,“你應該知道。我這兒三天兩頭就要重整一次,視心情而定。”

    “這麼說,現在你的心情很好?那麼,等下我能知道的該不是什麼壞事吧?”修利文覺得屁股下的這張椅子似乎比自己房間里的舒服一些,而且那稍微向後一壓就能半躺地*背,還真是貼心,自己房間就沒這樣的東西。

    感謝煉金術和想出這個小點子的制作者。修利文稍微有些新奇地轉了轉椅子。

    “還可以轉動!哈,真是絕妙的點子。”

    “您喜歡它?”蘭坐在桌邊。側身問道。無論她的姿勢、笑容還是目光中藏著的某些光芒。都令她無論何時何地都十分嫵媚。

    “當然,還有嗎,我的房間也來幾張。”修利文贊嘆地點點頭。看了一眼肅立在桌前的艾莉,朝她笑了笑,“如果有多余地,戰斗女僕有優先權,這是福利。”

    “我最喜歡听到這句話了。”蘭在修利文臉上用力吻了一下,然後解釋了一下這種新椅子地來歷,“家族的煉金術士弄出來的,我們相信可以這種產品可以打開貴族地金櫃。當然。只要他們不是那麼落魄,還要一點臉皮。它就會很暢銷。”

    “你總是對的,蘭。”修利文飲下女僕衛隊總長用嘴巴送入的美酒,高興地說︰“看來所有人不久後就會有一大筆額外的收入了。艾莉,你選了個好日子加入我們。”

    艾莉聳聳肩,語氣和笑容都很無所謂。

    “別這樣,艾莉,高興點兒。媽媽說過,人生得意須盡歡,那樣你會覺得這該死的日子還不是太糟糕。”

    “修利文說得對,人們喜歡一個穩重的風之劍士,但是過于頹廢沉悶可是會破壞大家的好印象。”聲音在門外插口道。

    碧達夏雪走進來,法杖在門上敲了敲,有點遲來的警鐘地感覺。

    “我可不在意他們怎麼看。”艾莉給了一個慣例地笑容,說到。

    “活得像個自己?很好,很個性,我喜歡。”修利文從椅子上跳下來,和蹲下的碧達夏雪抱了一下,“你看起來精神奕奕,碧達。”

    “這多虧了你射進我體內地營養液,它們很有效。”碧達夏雪仍舊揣著那副冰冷嚴肅的表情,卻說著充滿激情和顏色的暗示。

    她在未婚夫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賽巴斯安娜在她身後將大門帶上。

    “真是大膽的發言,你就不能臉紅一下?”蘭調侃道︰“你可是美杜莎家未來端莊賢淑的主母。”

    “我覺得,在談及自己未婚夫乃至丈夫時,大膽直白一些,有助于讓人們知道我們有多相愛。”碧達夏雪針鋒相對地說︰“而且,這里有外人嗎?這里有的是修利文的未婚妻,一個期待被主人插入的母狗,兩個的床上情人和護衛,我們不需要見外。”

    修利文忽然覺得自己能夠感覺到空氣中有某種東西,像閃電,像繃緊的弦,像壁爐里迸出的足以燒毀整棟房屋的火星。

    “好了。”他趕緊拍拍手,將這股令人窒息的空氣打散,“現在開始辦正事,蘭,有什麼結果?”

    蘭收回視線,示威般對碧達夏雪點點頭,丟下一句︰“真懷疑我當時沒什麼沒把你那最羞恥的地方踢得稀爛。”

    “以為你知道,如果你做了,我會把你揍得連女人都做不了。”碧達夏雪難得的笑容像針一樣尖銳。

    “羞恥的地方?什麼?哪里?還有,做不了女人的人是什麼樣子?”修利文一副好奇的表情問道。

    碧達夏雪瞪了他一眼,蘭嘿嘿怪笑。

    艾莉翻了翻白眼,將目光從對峙的兩人身上移開,結果看到賽巴斯安娜在一旁帶著一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傻笑。這就是她這些天來了解的美杜莎家高層的部分嘴臉,雖然就本質上並不比她曾想過的更糟糕,不過也真是夠打破她美好的期待了,真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把這里地所有人看成一個個都似有神光環繞。

    蘭從桌子上拿起一疊檔案。環顧諸人一眼︰“那麼,熱身到此為止。大家都知道,雖然痛苦之王退走了,黑暗獸潮也沒有預想中到來得那麼快。甚至連天氣都在好轉----該死的晴天,我討厭這種一整天都被溫暖包圍的感覺,知道嗎?什麼東西,一旦太多了就不值錢了。”

    “閑話少提,蘭。”修利文打斷了她的抱怨。

    “是。是。”蘭有氣無力地撇撇嘴,“如上所述,所以,情況和之前並沒有任何好轉。”

    “這個轉折,有點……”艾莉苦笑起來。

    “重點是後面那句!艾莉。痛苦之王退走之後,就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樣,所有地運轉都在加速,煉獄城現在就像坐上了木板車。  地朝坡地盡頭的懸崖溜去。瑣屑的麻煩事接二連三,真是令人厭煩,更恐怖的是。它們可能最終會連成一片,將整個城堡掀翻起來。”蘭做了一個大大的爆炸地動作,“具體來說,有一個新起的刺客組織忽略我們的警告,公然在接本城的任務,打算拿我們做名聲的墊腳石。還有人試圖滲透煉獄騎士團,呃,實際上。他們已經做到了。具體方法是藥品和美人計,雖然老套。但效果依舊非凡,鑒于現有的資料,還不能確定他們是否在主軍中做了手腳,但是後勤部門已經……”

    “這可真是太可惜了。”修利文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能揪出所有人嗎?”

    蘭惋惜地要搖頭︰“就算能拔光城里的釘子,也不能確保外面的安全,他們在外面擁有更大地能量,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所有人都在本成招募。然後,本城幾乎所有地補給和支援都必須由外面進來。”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時半刻了,一百年都無法解決的問題,現在討論也沒用。”修利文說。

    “您說得對,那麼……”蘭撩了一些發鬢,巡視著檔案說︰“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自由佣兵通過地下渠道進入城里。然後,我們審訊了受到引誘地叛國者名格斯先生的妻子溫琪。”

    說到這里,她回味地舔了舔舌頭,對修利文說︰“是個很辣的女孩,有機會您應該上上她,會有一個很不錯的體驗。”

    修利文深吸了一口氣,當這個女人是空氣,撇過頭去。

    蘭狡黠一笑,說︰“審訊不是很順利,不過她還是透露了一些資料,像是企圖掀起腥風血雨的那些人並不是同一個來頭,不過卻有一個臨時合作的中間組織,叫做共濟會,總共五個領導者,真名不清楚,其中兩個的代號分別是紳士和毒寡婦。”

    “知道他們在哪嗎?”艾莉問。

    “如果知道,你或許就不在這里了,艾莉。”蘭說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副認真的神情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

    “就這樣?蘭,你必須給我們找到一個行動地目標。”碧達夏雪有些不滿。

    “當然不止這樣,我可是美杜莎家地重要人物,沒兩把刷子怎麼行?”蘭翻開下一頁,“今天下午,我們接到線人的情報,共濟會有一個秘密集會。于是火速出動了離事發地點最近地人手,是騎士團的人,他們最後雖然讓人給跑掉了,但卻找到了一個小禮物。”

    女人從檔案附帶的內袋里掏出一玫戒指,只是普通的銀戒,不過戒面的紋理卻十分精密,是一串常青藤,開了三朵花。修利文一眼就能肯定,這不是隨處可見的地毯貨,它的工藝和鐫刻技巧都十分高超,每一個都是沉浸在藝術領域里的老手精心定制而成。

    蘭將戒指拋到碧達夏雪的手中,後者舉起它,對著燭光仔細端詳了一陣。戒指的鏤空處因為光線的折射,每轉過一個角度,就會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碧達夏雪無法很準確地說出那種感覺,但一種幽深、隱晦和足以令人狂熱的情緒被它調動起來,似乎有一種魔力吸引住她的目光。和高癮性藥物一樣危險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上面挪開。

    “戒指是城里一個歷史久遠的秘密女性協會的證物,對于這個女性協會,美杜莎家並沒有太多的資料,只知道它就叫常青藤,一個試圖通過控制男人來達成控制全世界的組織,成立與煉獄城始建之初。還有,成員全部是女性。听起來很瘋狂,但美杜莎家現存的資料都指出,這是一個強大的組織,其能量匪夷所思,比我們的女僕衛隊還恐怖。”蘭說。

    “為什麼不早點取締她們?”修利文困惑地問道,“這個城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的。”

    “不太清楚,不過我覺得先人們似乎和她們有什麼協議……說不定還插了一腳呢。我想,這件事,您最好過問一下夫人。”蘭十分嚴肅地對修利文說︰“只要有可能,最好別跟她們開戰,我可不能保證除了您之外的其他人能活下來。當然,這都取決于您,所以希望您能夠盡快弄清常青藤和共濟會是什麼關系,這些人到底在搞什麼狗屁事!”

    最後一句,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幾乎是吼了出來。修利文感到好像有什麼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喉嚨,壓著自己的肩膀,讓自己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扯了扯領口,一種奇妙的感覺再一次流過心頭,這麼激動,而且,是因為恐懼,這樣的鬼畜王蘭可是很少見的。

    看來,一拔根,就扯除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龐然大物啊。修利文有些感嘆,百年的經營,其掩蓋在時光中的秘密,或許並不是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能玩得轉的。

    “我會盡力。”他說︰“你不能期待我更多了。”

    “這一次,也許……”蘭歉意地看著男孩,“請您務必要全方面地听取和參考夫人的建議,她就是吃這行飯的,我是說,通過男人控制全世界。”

    “這並不是個好笑話,蘭,不過我會做的,那麼,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了。”

    “好吧,我要去見媽媽,你們誰想和我一道?”修利文起身環顧諸人。

    留給他的是一片置身事外的沉默。

    “好吧,全給我洗干淨屁股在床上等著。”修利文耍著孩子脾氣,煩悶地走了出去。

    “祝您武運昌隆。”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4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二十三章 成長
    修利文回到自己的房間,夜的沉靜像水滴一般從窗縫滲進來,他搬了一把椅子到窗邊,雙手支在下顎上,腦子里有無數的東西在奔跑,可是他捉摸不透那到底是什麼。他需要靜一靜,現在房間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往時是不太有這種機會的,而且,他也並不時常生出想要一個人呆一會的想法。

  這個歲數的孩子,總不希望自己的大多數光陰在孤獨和寂寞中度過,當然,在過幾十年,或許就不一樣了。

  不過,在經歷了許多,而且明白自己還要經歷更多時,修利文也不免變得喜歡安靜,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可以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自己的靈魂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獨獨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存在。

  魔鏡開始散發一種朦朧的光,修利文沒有注意到,它的內在開始變形時,若非利用視覺,是無法察覺的。

  母親的身影在鏡子里出現,就如同她身邊的霧氣散去,除此之外,環繞在她四周的,仍舊是一些迷蒙的輪廓。

  “在想些什麼呢?小修利文。”她忽然出聲,將男孩嚇了一跳。

  “啊,媽媽……沒,沒想什麼。”

  修利文轉過身去,他立刻意識到,現在正是母親出現的時候。雖然不是很經常,但如果母親要找他,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什麼也不想?你在發呆嗎?”母親笑起來。^^^^

  她坐在一張色澤深沉,給人一種沉重感覺的高背椅里。身上穿著輕質地白色紗裙,領邊、袖口和裙擺上有蕾絲邊,輕靈潔淨得就似超脫了塵世。這讓她顯得更年輕了,像個少女,但同時也有著母親的溫厚。

  修利文忽然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不是詭異、抗拒、憎惡之類不快的情感,只是覺得母親和那張椅子似乎有點格格不入,這反而讓兩者的特質更為凸現起來。就像是預見了某種沉重的命運。猛然感受到悲劇的逼近時,那種透不過氣來,心中充滿壓迫和酸澀的感覺。

  悲劇總能緊緊攥住人心,讓人們感到自己被一種無形的,不可抵御地物事壓迫著,追趕著,這是它被傳頌和感慨的理由。但也因此,讓修利文無法喜歡它。

  “很奇怪,媽媽,我覺得自己一瞬間想了很多,可是卻記不起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修利文給了母親一個飄忽的笑容,“而且,我不喜歡您這般打扮。”

  母親像女孩般偏了偏頭。

  “我是第一次听你說這種話。”

  “第一次?”修利文也偏了偏頭,他覺得母親是對的,之前他從沒這種想法。可是現在卻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就像它忽然產生,又被一個宏沛的力量推出口中。

  “我變得很奇怪嗎?”他有些緊張。下意識按住胸口,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變化的原因是它,“是不是有了什麼毛病?從我醒來後,就一直有听到靈魂石的聲音……媽媽,我不喜歡它,能不能把它拿開?”

  “很抱歉,修利文,如果你失去它……”母親頓了頓。****充滿了令人遐思地暗示,“別擔心,你只是長大了而已,我很高興你能獨立地發表自己的見解,而不是照別人和書本里教你的那樣做。”

  修利文覺得母親的說法真是太奇怪了,難道我平時說的,都不是自己想要說的話嗎?

  “這不太一樣,有點本質的區別。”母親看穿了他的想法。“之前你的所言所感。當然代表著你本質地一部分,但那是被灌輸進入的。你所做的僅僅是針對情況,查找資料,然後作出應對而已。這麼說你能了解嗎?修利文,在今天之前,你並沒有僅僅屬于你自己地東西,包括你的身份、地位和財富,以及想法、見解和應對,都是其他人,或者書本賦予的,就像在白紙上寫上字,雖然那些字已經成為紙張的一部分,但你能十分肯定地說,那些字是完全屬于紙張的嗎?當然不能,那些字和字里行間所具備的東西,本質還是屬于寫字的那些人的。”

  修利文若有所思地點點,他有點理解母親地意思了。就像鸚哥學舌一樣,當主人將某句話在它耳邊反復多遍,那麼它也能學會,甚至可能連該說這句話的場合也能記住,但是人們不會認為鸚哥能夠思考並真正學會人話。^^ ^^

  這麼一想,他又有些苦惱,這麼一來,自己不就成了被人戲弄逗笑的鸚哥了嗎?說出這番話的媽媽真是一副壞心眼兒。

  不過她是對的,她這幅打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是自己從沒有過這種突然覺得不好,並且直接表達出來的行為。這種行為和感覺是突然涌現的,這是自己有所成長地證明。

  “我這麼說,並不是讓你放棄現在地身份、地位和財富,不去听別人和書本的見解,只是,既然它們已經不足以填充你地靈魂----產生自我獨立的見解,就是一個信號。那麼你可以嘗試著從它們中挖掘出更多屬于你自己的東西。

  智慧生命的價值,就在于它總能夠在傳承的基礎上進行開創,這使得每個人變得有趣而獨立。你想想,若非如此,如果有一天,人類可以通過生硬的灌輸,將人類至今所獲得的資訊和成就都放進每個人的腦子里,人類的特性還能存在嗎?不會變得每個人都一樣的博學,一樣的聰慧,擁有一樣的個性嗎?可是事實證明,人總能在同樣的物事中創造出屬于自己的東西,反過來說也一樣,只有能夠創造出自己的東西。才能被稱為一個人。嬰兒地靈魂是空白的,而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無法形成屬于自己的東西,所以,修利文,你該對現在的自己感到高興,我也一樣。”

  修利文靜靜地听,然後獨自思考母親的話。*****他先使用那些常識性的基準卻判斷它,然後在常識上,找到屬于自己靈魂的光點----一些從未在其他人和書本上了解過地角度,以及那些經過自己的判斷,確定的確是這樣的角度,去看待這番話。

  他忽然覺得天地一片開朗,自己的靈魂就像脫離了槽臼。放飛到一個更為寬敞的空間,不僅能夠切身體會到天際的高遠,更能了解大地地遼闊。

  那些不快、愁雜和郁郁,就像被一股風遠遠吹了走。

  現在,他確信,就算自己不再是蛇發者,自己的存在仍舊是有意義的,而且是必須的,他就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什麼人需要他,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可以獨自站立在這兒的。

  男孩的臉好似有一層透明的陰影剝落下來。將那些沉郁得令人心碎憐惜的東西一掃而光,好似從皮膚底下,散發出一種湛湛的光芒。“我明白了,媽媽。”修利文高興地說。

  “那麼,之前有什麼事情在困擾你嗎?”母親微笑著。

  “為什麼那麼說?”修利文有些錯愕。

  “一個孩子開始成長地時間有早有晚,在十三歲時覺醒並不算遲,不,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很合適的時候,但是,算上你所背負的東西,以及長久以來地處境,這個年紀可算是有點晚了。^^^^這證明了你,我的孩子,肯定比普通人強一些,但並不是一個聰慧的天才。”

  “啊!媽媽。你怎麼說這種不搭調的話。”修利文撅起嘴巴。

  “呵呵。即便如此,你還是我最喜歡的孩子。好了。轉回正題,我之所以察覺你的心事,也和之前的那句話有關。將它反過來,那就是,一個人要覺醒,要成長,必然要有提供養分的土壤,以及讓它破土而出地契機。既然我能看出你在長大,那麼,當然能夠想到,一定有什麼促使你開始長大。不是嗎?我可愛的修利文。”

  修利文撓撓頭,原本還覺得母親的直覺就像魔法一樣,可是被她挑明了,才知道如此簡單明了,可是在這之前,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呢?啊,一定是因為才剛長大吧,母親所說的內容,是別人和書本所沒有告訴過他的。所以,我最喜歡和母親在一起了,修利文愉快地想,母親有些奇怪,但總能教會許多自己所不了解,又有興趣去了解的東西。

  然後,他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女僕衛隊的調查報告,加上自己地判斷,全盤告訴了母親。

  “常青藤是個怎樣地組織?我覺得,只有從它身上著手,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所有的事情,雖然有點危險,但我們沒有時間了。”

  “你要親自去做這件事嗎?”母親問道。

  “沒錯,我地身份比較合適,您知道的,無論他們在做些什麼,或者想做些什麼,從我這兒下手是最直接的途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是的,媽媽。”修利文聳聳肩,換句話來說,在煉獄城中,還有誰有足夠的份量去接觸那個伴隨煉獄城誕生的龐然大物?

  “常青藤是煉獄城的一部分,她們不會傷害這個城堡,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美杜莎和她們有著很深的羈絆,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可是根據現有的情報,她們正在和我們作對,她們或許不想傷害這個城堡,可並不代表她們不會傷害我們,我總覺得她們想把我們趕出去。”修利文哼了哼。

  “這是你的錯覺,小修利文,你的情報來自蘭,可她同樣對常青藤不了解,不是嗎?但是,既然你發現了一些東西,那就證明,常青藤有一些根須在腐爛。這很正常,你知道,植物成長的時候,總需要凋零一些舊的部分,長出新的嫩芽,甚至不時還要修剪一番,才能更適宜生長。所以,如果你想去看看,就去吧。”

  母親說著,一些血色的文字在鏡面上浮現,修利文趕緊盯上去,上面寫著︰苜蓿街53號,伍德夫人。

  “她是……”

  “一個很久不見了的老朋友。”母親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她會帶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小心點兒,我可愛的修利文,別被她吃干抹淨了。”

  “她很漂亮嗎?”

  “當然。”

  “和媽媽一樣?”修利文說著,背起手,像是逃開一般向後跳,“哈哈,如果她和媽媽一樣漂亮,我一定會被迷上,因為我最喜歡媽媽了。”

  “你的嘴巴真是比蜜還甜,怪不得這麼多女孩子喜歡你。”母親掩嘴輕笑。

  “她們才不喜歡我。”修利文爭辯道,他想起女僕阿雅,他那麼對她,她能喜歡上自己才奇怪了。他雖然不喜歡把女孩弄哭,也並不想這麼不體貼地專門和她作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她那副呆呆的,好像無論什麼小事都能讓她大驚小怪的樣子,就忍不住去捉弄她。

  “我可不相信你說的,因為我的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母親肯定地道,“所以,為了不被人搶走,你去見伍德夫人的時候,記得帶上護衛。”

  “我會的,媽媽。”修利文說︰“不過,如果我們看對眼了,可以和她到床上玩一下嗎?”

  “只要你保證能夠平平安安回來,隨你怎麼做,但是,如果你出錯了,回來的時候就要上樓來。”

  “啊……一、一定要上樓嗎?您可以罵我一頓,或者把我鎖在房里。”

  “那可不行。”母親笑起來,像只狐狸,“畢竟你總不會主動上來,不是嗎?而且你知道,我不是喜歡打罵孩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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