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作者︰全部成為F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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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2011-8-16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3880
本帖最後由 kkokasd 於 2011-8-16 23:04 編輯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一章 以美杜莎之名
    夜色更加濃重了,所有的星和月都藏進濃墨般的烏雲中,狂風將樹枝刮得呼啦作響,所有能松動的東西都在盡可能拍打嘶喊,煉獄城就在令人窒息的沉悶中睡去了。只剩下一座塔形建築透出光亮,它大約有三十公尺高,佔地數百平方,分成七層,有光的地方只是*東的一閃窗戶,幾乎全城的人都會恭維此間的主人,而在暗地里則咒罵他。因為這間主人房里居住著一個驕奢跋扈的紈褲,他只有十三歲,卻做了許多平民們所痛恨的事情。

  即便如此,他們仍舊無法也不肯搬離此地,原因有很多,不過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們清楚知道,如果出了這個城市,將可能要承受比這里更苛刻難捱的苦難。

  這個紈褲是世襲貴族,從第一代開始,這個家族從來沒有戴上一次“嚴明和善”的帽子。在家族剛開始興盛的時候,大家都稱他們為土豹子和暴發戶,現在過去了三百多年,人們還這麼稱呼他們。但是,在這個城市里,基本上沒有人能違抗美杜莎頭像的意志,因為這個以蛇發女妖的頭顱為紋章的家族獨立興建了這個城市,並養活了這個城市的大部分人,還讓他們的待遇比大多數地方都要好上那麼一點兒。

  就是這麼一點兒,讓煉獄城入選了“平民最希望定居的城市”第十位。畢竟這兒雖然有一個令人痛恨的紈褲貴族,但也僅此一個,而其它地方,則可能會有十幾個。

  修利文‧白正在秉燭夜讀,他是美杜莎紋章如今的當家人,一個被自己的城市所痛恨的紈褲少年。他能夠在這個城堡里為所欲為,因為這是王國正式冊封于他家的領地。距離城堡三公里的末日荒野在一百年前曾經是煉獄入侵的通道,在空間扭曲被封印後,家族便奉命在此地監視。經過多年的耕耘,才有了今天的煉獄城。

  盡管煉獄入口被封鎖,然而從縫隙溢出的煉獄之力仍舊讓附近的生態變得危險狂暴,變異的生物比比皆是,是王國最危險的邊塞地區之一。

  修利文家族在王國貴族中既不以武勇著稱,也不以財富著稱,他們高不成低不就,但能比其他大部分貴族存在時間都要久遠的原因就在于,他們同時具備一定程度的武勇和財富。在許多興起的貴族看來,他們粗俗平庸,似乎沒有死敵,也沒有深交的朋友,隨便一只手指就能在他們身上戳個窟窿,可是譏笑他們的那些人沒幾個能抵御時間的洪流。而就在修利文的父親去世的那天,白之美杜莎不知不覺成為了王國十大貴族的第十位。

  這個結果令大部分人瞠目,不過對于另一小部分人來說,則已經失去產生興致的價值,因為這小部分人同樣堅持了這麼長,甚至更長的時間,他們可能比美杜莎家族更富有、強壯、悠久,不過時間所積攢的經驗讓他們更加覺得這個結果理所當然。

  修利文的父親在去世前的最後一戰賺取了大量的功勛,他所做出的貢獻幾乎可以讓他成為舉國贊頌的英雄。不過也是幾乎而已,這個家族每代家主都是紈褲,但從來沒有一個英雄,這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在慶功宴時,于眾目睽睽之下醉死了,常年的犬馬聲色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因此英雄是王國第二家族“不落角鷹”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一個英俊天才的白馬王子。他做出的貢獻比修利文的父親要高出那麼一點,至少他沒破壞宴會氣氛。

  不過國王陛下大筆一揮,讓老男人的兒子,王國大名鼎鼎的紈褲之一,僅有十三歲的唯一繼承人修利文繼承了領地和伯爵的名頭,並賞賜了一大筆財物以示慰藉。

  然後,十三歲的伯爵閣下不出所有人的預料,秉持家族平庸吝嗇的傳統,將老爵爺放入棺蓋中,用著在所有貴族眼中十分簡陋粗鄙的送葬儀式,送入了沒有陪葬品的族墓中。現在,老爵爺的遺像與世代家主並列在塔狀住宅的大廳牆上,再于最後加了一個空白的相框,這是留給修利文的。

  這個家族才不會理會家主和繼承人是怎樣的德性,他們只關心繼承家業的人是否能將“中庸”這個家族特色貫徹下去。修利文在這一點上拿捏得十分完美,他的武力不高,也沒有什麼特長,長相也不是帥絕人寰,在家族經營策略上也是如同老舊的戰車般,不緊不慢,但穩穩當當。

  穩當,這是王國會委以重任的緣故,陛下對于這個家族在煉獄城里的一切作為近乎放任,只求一點,密切關注封印狀態,萬一煉獄入侵時,要爭取到給王國緩沖準備的時間。

  在王國名將譜中,再沒有比這個家族更為合適的守將了。

  修利文每天都要學習到三更,他不是天才,所以這個世界上可供他學習的東西有很多,只要他感興趣,隨時可以收羅到相應的教師和書籍。他的父親從來不強迫他去學習何種知識,他也從來不覺得讀書學習很無聊,因為他所選擇的,都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例如騎馬、格斗、音樂和女人,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煉金術,這項內容他已經堅持了十年,並取得了讓自己感到滿意的進展。

  這門技能是供以能夠積累一定法力,然而法力總量不足又難以提升的恆定弱法人士學習的。

  修利文天生就是弱法者,不能成為法師,也對隨手放出火球冰塊之類的伎倆不感興趣。他想要研究出怎樣制造一個生命,如何改變生命的形態,無論是制作機關人,還是將人變成青蛙都無所謂,只要能完成其中一項,就是他最大的樂趣。

  不過他現在的能力無法做出擁有獨立生命和智慧的機關人,也無法配置出讓人變成青蛙的藥水。剛突破的技巧讓他僅僅可以做一個多幾個關節的構裝傀儡,以及讓生物的某部分變得粗大的巨化藥水,修利文已經覺得很滿意了,畢竟前一陣他還只能做出一個僅能听從數個單詞指令的自動掃帚。

  煉金術是一個耗費精力的手工活,修利文首先要根據造物的功用勾勒設計圖,並標明每個部件的尺寸和材質要求,有才能者在這一步可以全在腦中呈現,不過修利文得在紙上畫出來。然後根據材質要求尋找材料,有些時候自然原材料達不到標準,他還得進行材料合成,這也是煉金術的範疇。有了材料,接下來就是將它們制作成符合圖紙要求的部件並拼裝起來。最後,修利文還得制作控制中樞“魔紋核心”。

  當一切準備完畢後,他才能用自身的微弱法力引動魔法陣,將魔石所存儲的法力灌入魔紋核心中,激發它將造物煉成。

  修利文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造物煉成,他已經摸索出關鍵的地方︰圖紙的設計、材料的選擇、做工的精細、法力的大小都會影響到最終產物的質量。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在于你不能死板,一些巧妙的構思可以讓你省時省力,這讓修利文有些頭疼,他偶爾會有靈光一線,妙手偶得,但更多的時候,他只能中規中矩,無法想出令人為之一嘆的解決方法。

  不過就算無法成為有天份的煉金術士,他仍舊喜好這門學科,因為它很有趣。

  房間的時鐘發出布谷鳥的聲音,修利文合上書,雖然心中的問題仍舊沒有得到解答,但是他絲毫沒有繼續鑽研的意思,也沒有人讓他在限定時間就拿出答案。自己有的是時間,他十分清楚這一點,也不是什麼處身立命的必備技能,不過是他閑暇的娛樂而已,所以他不會為它打亂自己的作息時間。

  男孩拿起桌邊的搖鈴晃了晃,在清脆響亮的聲音剛落下時,房門敲了三下,然後女僕走了進來。

  “我要睡覺。”修利文說,“書桌不要收拾,床暖好了嗎?”

  “是的,主人。”女僕恭謹地回答道。

  修利文點點頭,跳下高腳椅,把雙手張開,讓女僕為他更衣。貴族的衣服華麗又繁瑣,修利文嘗試過自己來,不過難以置信的扣子數量與扣和方式沉重地打擊了他的自信。和許多名門望族一樣,美杜莎家族擁有自己的衣裝樣式,它看起來有點兒軍禮服的味道,能夠襯托出修長的身體曲線,也不妨礙活動,讓人看起來英姿煥發。當他看到鏡子中穿著得體,高傲自信的自己,也會感到愉悅和滿意。

  在女僕的服侍下,修利文換上小熊睡衣,朝床鋪走去。房間很寬大,一半是書房,一半是臥室,雖然另有獨立的書房,不過修利文更喜歡在自己的房間里看書。他掀開被子,里邊早有一個身穿透明睡衣的女僕,她敏感地醒過來,正要向主人問安,不過被修利文用目光阻止了。困倦準時襲上男孩的心頭,他蜷縮在美貌女僕的懷中沉沉睡去。

  這就是修利文一天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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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6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二章 蛇發者修利文
    上午十時,修利文準時醒來,陪睡的女僕正半臥著翻閱手中的文件。

  “早安,主人。”她朝男孩露出溫煦的微笑。

  這個女人擁有一頭海藍色的長發,五官精致柔和,讓人一見頓生親近之心,她似乎從不會對人發火,也很難令人對她發火。她叫瑪莉亞,今年二十三歲,是煉獄城最賢惠善良的女性,也是這座城市有史以來最受平明歡迎擁戴的女士。瑪莉亞出身平民,相貌倒不是全城最美的,身材也不是最好的,不過她被修利文強奪的原因,就在于她同時具備兩者。

  她是修利文的性啟蒙者,同時也是修利文的貼身女僕。她曾經有一個丈夫,生有兩個女兒,不過丈夫在修利文強奪妻子時反抗,被扔進了大牢,差點就被折磨死。瑪莉亞用自己今後的忠心和身體作為條件,換取了修利文對自己丈夫和孩子的赦免寬恕。

  丈夫被驅逐出城,而她和兩個女兒則留在了蛇發者的塔中,過上了優渥的生活。

  現在她也不清楚那個曾經是她的白馬王子的騎士究竟去了什麼地方,他或許心灰意冷,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隱居起來,或許正密謀報復,企圖將自己的妻子從罪惡伯爵的手中奪回去。她不希望那個男人再出現在自己眼前,並不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只是若他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小伯爵一定會讓她親手了解他的生命,這是何等令人心酸的事情。就算他打敗了小伯爵又能如何呢?她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這是一種根治于心底的固執,或許是一種無用而荒謬的自尊,但她會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這一點。

  更何況,他是不可能戰勝這個蛇發者的。陪伴在這個男孩身邊的日子越久,她就越發感到這個家族的深不可測。來到女妖塔前,她不過是個平民,如今卻毫無準備地躍上了王國貴族的巔峰。俯瞰著這個世界,她只覺得寒冷穿透了她那微薄的衣裝,深深浸透在血管中。不過,她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這種寒冷。

  這就是她的現實,無論過去有何種夢想,現在的她必須用自己的忠心、愛情和身體換取比大多數人更優渥的生活。每當她看到自己女兒的歡顏笑語,想到她們將會擁有一個比自己更美好的未來,她就再沒有後悔遲疑之心。她知道小主人對自己的貪戀,因為自己是他所喜歡的年長女性類型,她有著讓他痴迷的資本︰相貌、身材、氣質和才干。她已經放下了一切,只為了讓這份眷戀維系下去。

  “今天的行程是什麼?”修利文迷糊地揉著眼楮問道,他把頭枕在瑪莉亞的大腿上,用臉頰感受那片肌膚的柔軟和細膩。

  “密林商團的苜蓿女士希望能和您在中午共進午餐,而國王派來的使者將會在下午四時左右抵達,晚上您需要接見本城佣兵協會的米斯先生和騎士團團長修,另外還有一些例行簡報必須經過您的批審。”

  “國王的使者?王都能有什麼事?”修利文其實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所以疑問句里沒有半點疑惑。他搖動床頭櫃上的搖鈴,不一會,三名女僕走進臥室為他洗漱打理。

  脫下衣服只需要十五分鐘,而要穿上它們,則需要兩倍的時間。幸好修利文已經習慣了這個速度,他可以在這段時間和瑪莉亞聊聊無關緊要的瑣事。瑪莉亞脫下睡衣,換上一旁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女僕服,修利文曾經派人服侍她,不過被她拒絕了,她更習慣自己動手。她的女僕服和其他人的一樣,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筒狀的直領高到喉結處,不會露出肩膀和胸脯,裙擺長及小腿,沒有任何開縫,樸素暗冷的色調和紋理顯得陰沉嚴肅,不過內里穿的是小主人喜歡的充滿誘惑的情趣內衣。

  “是關于您的未婚妻的事情吧?”瑪莉亞露出溫和陽光的笑容。

  “請稱呼她公主殿下。”修利文有點兒孩子氣,他覺得這個稱呼比“未婚妻”三個字更讓他有征服感,于是毫不掩飾地表現了出來。他從未見過對方,而且這個婚約的性質是政治聯姻,他的年紀太小,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要謀奪美杜莎家族的基業,國王將沒人要的三公主嫁給他,以示善意和維護,不過也有將棘手貨趁機出手的意思。

  修利文不知道這位三公主在王都有什麼彎彎道道,只是听聞她不受人待見,貌似是性格的緣故,嚇跑了一大堆追求者,剩下的都是居心叵測者。比起這些人,顯然年幼且從未見過三公主的修利文更加符合丈夫的條件。

  修利文對于自己被人硬塞了一個大齡未婚妻並不感到惱怒,政治聯姻對他來說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對方的相貌和性情都不是問題,反正只要他想,就有無數人排隊等著他的寵幸。那些負面的傳聞只會讓他感到好奇,甚至感到有趣,那是怎樣一個女子?不過,或許這位女性對他來說也是有著特殊意義的,因為他對處女有那麼一點抗拒之心,一旦奪走了對方的貞操而不負責的話,心里會有些許不舒服,所以他至今沒上過處女。他更喜歡豐滿成熟的拜金女,她們技術嫻熟,而且容易滿足,就姿容氣質來說,可選性也多,對彼此來說都互不虧欠,來往相宜。

  這種情愫讓他隱約感到,這位被傳為“鐵處女”的三公主,似乎會在他的靈魂里留下某種痕跡。因此他有些緊張,惶恐和期待讓他對那個女人朝思暮想,心煩意亂。這點瑪利亞知道得很清楚,這個早識人事的小家伙說到底仍舊只是個孩子而已,但正因為如此,才會令人心生恐懼。

  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生命和前途,自己的親人和周圍的一切都只是孩子手中的玩具時,這種恐懼會比它們操持在老謀深算的成人貴族手中更加強烈。因為成年人根據理智做下判斷和決定,而孩子更多則是遵從自己的感性。當他們長大後,或許會覺得用腳踩死老鼠很惡心,用水灌破青蛙的肚皮很殘忍,但他們幼年的時候,絕對不會這麼認為,並很樂意去這麼做。

  “使者團里有公主殿下嗎?”修利文問道。

  “在名單上並沒有她的名字。”

  “令人失望。”不過男孩的表情和語氣一點也沒有失望的樣子。

  “也許她會悄悄尾隨使者團來看看您。”瑪莉亞調侃道,“就像小說里的女主角。”

  “你腦殼壞掉了嗎?”修利文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美杜莎從來不是主角,也從不當主角。”

  “是的,我很抱歉。”瑪莉亞彎腰親吻整裝完畢的小伯爵的右手,然後親自為他戴上潔白手套和家主戒指,另有一位女僕雙手奉上手杖。

  修利文拿過手杖,對著鏡子轉了轉身,滿意地點點頭。

  “把午宴取消,通知密林商會、佣兵協會和騎士團,讓他們準時出席下午五時的晚宴,為使者團的到來接風洗塵。”

  “好的,主人。”

  享用過豐盛早餐後,修利文按照習慣將剩下的大量食物賞給了僕人們,然後回到兼作書房的臥室處理簡報。各地產業的賬目統計和重要的人選升遷都需要他的簽字,騎士團于末日荒野的巡邏報告、軍隊物資的調動和財物收支報告也需要他過目。雖然軍隊的總指揮權不在他的手中,但是他要全權負責監督工作。

  如果不太苛求,這是份輕松活,最終報告上除了有問題說明外,還有操作方式和成果預估,修利文只需要在閱覽後在最終報告上簽個字,具體的事情自然有屬下遵照報告進行操作。不過若是每一樣都要經過自己的思考,判斷報告上的處置是否妥當,問題之下又藏有哪些深意和暗示,那麼就會變成一份令人頭疼的苦差事。

  修利文會讓瑪莉亞將報告按照重要等級分類,這是他從父親身上學到的方法,不過瑪莉亞究竟是以何種標準來判斷重要性,就不在修利文的關注範圍之內了。反正他只會思考那些被列為重要的報告,而不太重要的則按照興致處置。瑪莉亞剛接觸到這類事物時因為沒有經驗,不免戰戰兢兢,生怕不小心就犯下大錯,可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修利文對她的擔憂不屑一顧。

  “得了吧,我父親簽字時連眼尾都不掃一下它們。”修利文冷笑道︰“我現在會全部過目一遍,已經算負責了,不過這樣一來,有人反而會感到困擾吧,不過沒辦法,誰叫我喜歡呢。”

  他隨便從“重要”的文件里抽出一張,揉成紙團丟進廢紙簍里。

  “就像這樣,也沒有人能夠譴責我。”

  “那是……”瑪莉亞有些吃驚地盯著廢紙簍,似乎想要將它拾回來,但在修利文冰箭般的目光下不敢有所動彈。

  “一個我看不順眼的家伙的提議,他認為軍隊里有個大貪污犯,決定將他揭發出來,肅理一下軍隊的風氣。”

  “真的嗎?”

  “當然。”

  “可是……”瑪莉亞又看了一眼廢紙簍。

  “管他去死,我才不要做討人嫌的家伙,我只要知道那個貪污犯是誰就行,如果他不分我一份,我就將他發配到黑暗地窟里。”

  “軍隊的戰斗力不是會降低嗎?”瑪莉亞無法理解,“我們的身邊可就是末日荒野啊!到時誰來保護我們?”

  “沒錯,所以他必須將分我一份,很重的一份,因為我不會離開煉獄城。”

  不久後,瑪莉亞在偶然的一個情況下了解到,那位提出了正確建議的正直騎士先生在某次去荒野巡邏後再沒有回來。而小伯爵則備受軍隊上層人物的贊許,因為他參與了貪污,並拿了自己應得的一份,很大的一份。同時也得到了中下層士兵首領的擁戴,因為他私下拿出了一大筆款項改善了他們的日益趨下的福利和伙食。他們不知道,這筆款項,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

  一個報告是否重要,修利文的標準是直覺和興趣。而瑪莉亞也漸漸明白到一點,自己能做的就是,將身為成年人的理智和邏輯表現出來,對主人的判斷進行補充,而不是迎合主人頑劣多變的喜好。這樣或許能夠讓事情得到更好的處理,拯救某些人的生命。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7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三章 神秘來客
    修利文沒有午覺的習慣,他整個早上和中午都呆在書房里,午餐會由女僕送進房間,不過他剛吃過早餐,一點都不感到饑餓,因此每樣都吃了一小塊以示風度,剩下的照例賞賜給僕人們。管家得到修利文的允許走進房間的時候,送飯的女僕和瑪莉亞正在用雙手和嘴巴服侍主人。自從修利文體認到女體的美妙後就食髓知味,逐漸在他的惡名中增加了一項荒淫好色的頭餃。

  不過老管家視而不見,在他的認知里,這並不是什麼缺點。大多數人,無論他們的身份和財富比照起主人是高還是低,無論他們表面何等光鮮,他們實際的趣味更加荒誕不經,甚至可以稱得上殘暴不仁。而小主人不過就是弄弄家里的女僕,買幾個奴隸,收養幾個孤兒玩養成游戲,偶爾在自己的領地里欺男霸女,然後在私下招幾個妓女而已。

  他所做的離家族所能承受的底線起碼有十萬八千里遠,對于大多數紈褲來說,這就是像辦家家酒一樣。早熟不是錯,戀母和戀姐情節不是錯,給予奴隸和孤兒美好的生活,讓她們能在殘酷刑法和饑寒交迫中活下來,僅僅是為了可能有一天會對她們的身體感興趣,這種有予有取更不是錯。小主人真是善良可愛得讓人慨然淚涕,老管家優雅地用手帕揩了揩眼角。

  他收好手帕,躬身對修利文說︰“有一位神秘的客人希望求見您。”

  “神秘人?”修利文被這個詞語激起了興致,“從哪來的?有什麼事情?”

  “他希望和您面談。”

  “啊,是男的嗎?真掃興。”修利文皺了皺眉頭。

  “他戴著面具,身披連帽斗篷,看不出性別,聲音也是中性,不過體格高大,我只到他的胸口,看起來孔武有力,像個野蠻人。”

  “是野蠻人嗎?哈哈,這可真有趣,听說他們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

  修利文心想,這個人的到來會不會跟末日荒野有關呢?他記起不久前的一個線報,王都的盲眼修女預言將有變化降臨末日荒野,因為不清楚具體是什麼變化,也無從得知變化是好是壞,因此最近的巡邏變得密集起來,治安警戒也提升了數個級別,煉獄城的部隊已經整軍待發。神秘人能夠不留痕跡地找上門來,讓監理整座城市的美杜莎無從知道他的目的和身份,無疑是個身手卓絕的家伙。

  “主人,野蠻人並不是肌肉蠻子,他們只是更擅長打架而已。他們了解並選擇去做自己擅長的事情,這不就是智慧的表現嗎?”老管家抬了抬眼鏡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修利文不耐煩地揮手,示意他退下,“等下我會去見他,你可以告訴他我在做什麼,他會理解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顯而易見,主人。”老管家笑呵呵地掃了兩名女僕一眼,悄聲而退。

  老管家輕輕關上主人的房門,回到客廳,神秘人仍舊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旁邊的紅茶一口都沒有動。他的坐姿筆直端正,如同軍人一般,散發出一種苛求自己的氣息。他想,弱者總是苛求他人,而強者總是苛求自己,這不是個簡單就能打發的家伙。

  他朝神秘人點點頭,說︰“主人正在解決生理問題,請您等一會如何?他說很快就能完事。”

  “玩女人?”神秘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會多等一會,讓他不要勉強。伯爵大人只有十三歲吧,太急的話,將來出了問題可就麻煩了。”

  “呵呵……”老管家對于似乎帶著些微嘲諷的話語只是笑笑,沒有應聲。

  “真是和傳聞一樣……”神秘人自言自語。

  “閣下是第一次和我們接觸嗎?”老管家問道。

  “是的。”

  “是有求于我們嗎?”

  “當然。”

  “那麼請做好開大價錢的準備。”

  “您說話是否可以不要這麼直白?或者不要這麼優雅。我不太習慣。”

  “直白是天性,優雅是貴族基本的禮節,請不要介意。”老管家微笑地躬了躬身,以示歉意。

  神秘人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

  “請問,對于蛇發者來說,什麼才算是大價錢呢?”他問道。

  “讓你感到心疼,但卻能夠承受的代價。”來自老管家身後的清稚童音代替了他的回答。

  神秘人仿佛被蛇咬了一口般,騰地站了起來,面具和連衣帽的陰影遮掩不住幾乎凝聚為實質的目光。

  一個衣裝肅整得體,闡釋著貴族的傲慢的孩子徐徐走進他的視野。這個孩子有一頭恰好遮過雙眼的黝黑長發,嘴角緊抿,不拘言笑,對這種具有強烈試探意味的目光視若無睹,任其施為。

  孩子坐到主位上,將手杖擱在一旁,翹起二郎腿,雙手十指交握,神秘人能感受到黑發下那炯炯有神的審視目光。

  “坐。”他對神秘人頷首道︰“我就是你要見的人,當代蛇發者修利文‧白。”

  “您好,尊敬的蛇發者,您可以稱呼鄙人無臉者,在下來自第三浮游城。”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8
第一卷 靈魂石 第四章 庇護所
    “是嗎?這很有趣。”修利文愕然,旋即一笑,他十分坦率地表現出自己的心情,表情也從不掩飾。他是第一次听說“無臉者”和“浮游城”這個名頭,並對之產生了深入了解的興趣。如果他無法從面前這個家伙身上得到足夠的資料,他會發動屬下去收集,不過按照當前的情況,他應該無需勞師動眾。

  “你可以說說你的事情,當然,是否答應取決于我。”修利文轉了一下中指的戒指道。

  期間,瑪莉亞送上了剛泡好的薄荷茶,然後俏立于修利文的身後。

  “當然,您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無臉者掃了一眼老管家和貼身女僕,“能否和您獨處一會?”

  這個要求有點兒危險,這個房間除了四人之外,暗中還有更多的監視者和保護者,不過無臉者暗示所有人,除了修利文之外都必須撤離,他的語氣所表現出的態度十分堅決。不過當事人似乎並沒有多加考慮,便揮手示意諸人退避,所有人對此完全沒有異議,這一點出乎無臉者的意料,他本以為需要花費一陣口舌。

  “那麼……”修利文頓了頓,饒有興致地注視著無臉者︰“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您和您的家族真是與眾不同,伯爵閣下。”客人知道這個男孩的確撤去了所有人馬,現在這個房間就只剩下兩個心跳了。

  “這不用你恭維我也知道。”

  “我喜歡您的作風,這不是恭維。”無臉者向後拉下帽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銀白色頭顱,上面沒有半點頭發、汗毛和五官,就像一個只有頭顱輪廓的金屬半成品,也不知道是從何處發出聲音的,而這個聲音再不復中性,變成了充滿厚度和磁性的女低音︰“我知道您喜歡和女性談話,這個聲線如何?對了,希望鄙人的模樣不會嚇著了您。”

  修利文的確吃了一驚,不過並沒有受到驚嚇。對孩子來說,就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的魔術,他的興致更加高昂了。

  “真神奇,我能摸摸嗎?”他直言不諱。

  “當然,這是鄙人的榮幸。”無臉者走到修利文跟前,深深折下身子。

  修利文毫無顧忌地伸出手放在那個光滑的頭顱上,蔓延在皮膚上的獨特觸感讓他立刻認知到,這的確是金屬造物。

  “這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傀儡?構裝生命?”

  “是的,就是本人,類似于您口中的構裝生命,確切來說,本人是一個液態金屬生命,無所謂具體的形態,不過我想,和人類接觸的話,以人形比較方便。”

  “很好,我對你很感興趣,不過現在讓我們先談正事。”修利文眼中閃爍著孩童看到珍稀玩具時的雀躍,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無臉者躬身後退,坐回位置上。

  “第三浮游城將在七十二小時後墜落末日荒野,希望您能夠接收本城。”

  “哦——”修利文若有所思地拉長了聲調︰“為什麼是我?”

  “因為經過篩選,當前最適合的人選就是您,伯爵閣下。”

  “我對你們的篩選標準很感興趣。”

  “那是一套十分復雜的機制,包括血統、身份、興趣、才干和處事方法等一系列要素。”

  修利文將右手支在下顎和扶手間,他已經大致猜測到對方的來歷和目的了。當一件事有計劃地去做,那麼就會確定幾個要素,圍繞要素展開一系列的動作,反過來說,通過要素一樣可以推演整個計劃,乃至于最終目的。

  實際上,不是每個人做事之前都會確定最終需要獲得的效果和執行步驟,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行事根據只是一個朦朧的感覺,甚至無法確定自己能夠得到什麼。當一個人做事有計劃,那麼他就會被稱為有才干,如果他能準確地提出要素並確立執行手段,那麼就會被稱為精英,而能夠反向推導的更是寥寥無幾。

  這種說法和本事是修利文的父親教給他的,修利文覺得很有道理,並遵從它,從中獲得了難以計數的好處。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吧?”這個推斷很大膽,甚至在許多成年人看來十分荒謬,他們最多會覺得這個無臉者是某個暗勢力的代言人。不過對于只有十三歲的孩子來說,這是十分理所當然的答案。“你們想要在這個世界發展,所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降低失敗幾率,就必須有一個適當的合作者。”

  修利文緊接著冷笑一聲︰“不過,美杜莎從來不合作。”

  “關于這點,我等和您一樣清楚。”無臉者的聲音充滿愉悅,這次會談所得到的結果在它看來十分理想,“我等也不是來交易,而是來投誠的,伯爵閣下。”

  修利文聞言大笑起來。

  “哈哈,投誠?”

  “是的,我希望您能夠全盤接收我們的力量,讓我們成為您的助力。”

  “這可真是謙卑的說法。”修利文的眼神之銳利,完全不向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所能擁有的,“這令我于心不安,你們有什麼條件?說實話,我對你們很感興趣,不,應該說,我對您的存在很感興趣。”

  “是的,您一定會對我等感興趣的,我保證。”無臉者脫下斗篷,將液態金屬的身軀赤裸呈現在修利文眼前,然後徐徐變化成各種女性的體態,又變成各種質感,無論是人體,木材,石頭,還是別的什麼金屬,都模擬得惟妙惟肖,甚至連五官也輪換浮現,它走到修利文身邊,讓他接觸自己所變化的各種體態,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很有趣,是不?您可以得到這一切,我等只希望您成為我等的王,庇護我等,發展我等。”

  修利文驚嘆于面前這個奇妙生物的能力,無論觸感還是視覺,都沒有任何瑕疵,這種的力量並不是幻覺,而是確實存在的實體變化。

  “你們想做什麼?侵佔這個世界?”修利文雖然這麼問,但也只是問問而已,比起世界的存亡,他更在乎自己的樂趣,這是孩子的天性,他已經決定了,無論對方怎樣回答,他都會答應這個請求。

  “當然不,我等對于侵佔世界毫無興趣,我等不同于您所認知的任何生命形態,生存也僅僅是作為生命形態的基礎本能。我等沒有人類所謂的羞恥心和進取心,也沒有主導性,如果沒有領導者,我等只會默默注視一切,直到自己的消亡,顯然,這和追求生存的本能相違背。”

  “所以,你們根據自己的準則篩選了一個領導者?”修利文嘆了一口氣,說︰“我無法保證一定能夠滿足你們這唯一的願望,要知道,生存對每個生命來說,都是最艱巨的任務。”

  “這是我等所做出的選擇,我等確信,在做出這個決定後,我等已經在生命的進化上跨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無臉者的聲音交織著狂熱和慎重︰“結果如何,對我等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我等的本質就如同埋在山脈中的石頭,如果什麼都不做,或許能夠存在很長的時間,但經過長久的判斷,我等認為那沒有任何意義,生存和存在並不能劃上等號。”

  “我喜歡你最後的那句,因為我也那麼認為。”修利文站起身來︰“就這樣定了,我會接收你們的一切。浮游城很大嗎?那會很麻煩,我討厭麻煩。”

  “沒關系,浮游城是我等的孕育居住之所,但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而已,它所剩下的力量,對于我等來說,不過是殘羹剩飯,您盡管交給其他人。”

  修利文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令人震驚的想法。

  “你們一共有多少個浮游城?”

  “只有三個。”

  “每天都在天上注視著這個世界?”

  “是的。”無臉者的話音中藏有一絲詼諧。

  修利文捧腹大笑起來,他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這個世界一共就只有四個月亮而已。”

  “沒錯,很快就要少一個了。”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到時一定會很熱鬧吧。”修利文無法想象其他人三天後看到這一幕時的表情,“無臉者,你們就只下來一個嗎?”

  “是的,我等權當代表,在情況穩定後,一號和二號才會擇機降落。”

  “那麼我對其他兩城有控制權嗎?”

  “是的,只要您經過最高認證,便是我們的王,認證將在您抵達浮游城後進行。”

  “那麼,在那之前,你就跟著我吧,變成漂亮女性的樣子,就說是我的野蠻人貼身護衛。”修利文拿起手杖,轉身欲出,頭也不回地問道︰“可以侍寢嗎?”

  “當然,只要您希望,一切如您所願,主人。”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8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五章 密室
    十三歲的蛇發者招募了一個美艷的女野蠻人貼身護衛,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全城,不久後,通過各種渠道,全王國關注這個家族的人都會知道。和大多數女性野蠻人不同,這個叫做“賽巴斯安娜”的護衛雖然體格高大強壯,但並不是五大三粗的樣子。她的聲音低沉,五官充滿野性,頭發編成許多細密的小辮子,身材前凸後翹,肌肉恰到好處,緊密修長,充滿鋼鐵般的力量感和狂野的爆發力,仿佛隨手都能夠撕裂相同體積的猛獸。

  實際上,作為金屬生命,它們無論變得像什麼,都不會真的變成那種東西。賽巴斯安娜只是讓自己的金屬結構和紋理盡可能貼近人類肉體而已。她的身體對冷熱的抗性很強,對酸蝕的抗性稍弱那麼一些,但比大多數金屬要強,對物理攻擊近乎免疫,而力量更是強大無匹,但是並不具備法力。

  作為先鋒,賽巴斯安娜是全族于地面的唯一代理者,一直和其它個體存在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靈連系。對于這個種族來說,個體的概念十分模糊,它們隨時都能聚合起來成為單獨一個生命體,之所以分散開來,僅僅是一種降低死亡概率的手段而已。賽巴斯安娜本身就是一個集合體,它的體積原本比現在還大,但是在降落途中因為大氣摩擦產生的高溫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質量。

  它們也沒有自己的性格,不過它們能夠偽裝成各種需要的性格,就像不久前的無臉者,如今的賽巴斯安娜。

  賽巴斯安娜的降臨曾經被預知並被觀測到,不過她很好的避開了搜索,並利用形態轉變的特長在地面收集資訊,就這麼神秘地渡過了百余年的時間。

  “我有一些好奇。”賽巴斯安娜說︰“當時您調開護衛時為什麼沒有絲毫猶豫?我從未見過像您這樣膽大妄為的貴族。”

  “那是個秘密。”修利文頓了頓,然而他沒有從賽巴斯安娜的臉上看到任何表情的變化,這讓他有點兒掃興,于是他又撅起嘴加了一句︰“不過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分享。”

  “我很榮幸。”賽巴斯安娜回答道。

  “你一點都沒榮幸的樣子。”

  “抱歉,主人,我是個嚴肅死板的女野蠻人,就算做愛時也面無表情,不會發出呻吟。”

  “太無趣了,我怎麼會讓你變成這副鬼樣子,不能再重新設定嗎?”修利文苦著臉說。

  “可以,不過我這個嚴肅死板的女野蠻人覺得這樣很有趣。”

  “這也是設定嗎?”

  “是設定。”

  “見鬼!”修利文跺了跺腳,帶著一臉的不滿招招手︰“跟上來,我帶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修利文將賽巴斯安娜帶進了自己的煉金作坊,它位于女妖塔的最底層,距離地面有三十公尺深,是一間寬敞的密室。在它上方是地下水道,上上方是地窖。這是修利文幾年前親自設計的秘密基地,當初選擇這個地方,就是因為八歲的他覺得這里既隱秘又便利,萬一事態緊急,可以從下水道跑出去,而且下水道又臭又髒,根本沒幾個人會想到這里會有個密室。這個設想讓他頗感自豪,讓他的父親和管家瞠目結舌。

  結果在敵人光顧前,修利文自個兒就嘗到了個中滋味,骯髒和臭味讓他幾乎想要放棄這個地方,不過最後因為各種原因,大部分是出于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自傲心態,他還是留了下來。

  童年糗事不說也罷,總之男孩用了大量時間鑽研煉金術里關于除臭和隔離氣味的技術。賽巴斯安娜對于為什麼煉金作坊要設立在這里當然會有所疑問,不過修利文故作高傲,對此不理不睬。

  腥黑的髒水發出空洞的聲響,在圓筒狀的石砌管道中打著旋,眨眼消失在轉角的盡頭。污水的流速很急,水面上的漂浮物多種多樣,甚至有一些碩大的老鼠和沼蜥。這兩種生物是這兒的霸主,數量龐大,就算清理了一遍,不到半個月就會多出一群。它們被豐盛的殘羹養得肥肥胖胖,磨去了野性,修利文起初很害怕它們,不過日子一長就發現了這一點。現在他敢于用鞋子去踢它們滿是油污的大屁股,不過他也只在心情郁悶的時候才這麼做,因為如果他那麼做了,那麼一雙上好的皮靴回到上面後就得扔掉。

  修利文將手杖夾在胳膊底下,一手提著燈盞,一手用手帕捂住口鼻。賽巴斯安娜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完全不受環境的影響。昏黃的燭光移過兩個分管道,在第三個轉角前停了下來,這里既不是這條管道起點,也不是盡頭。

  修利文跺了跺一塊方磚,然後仰起頭好一會。他目光所投向的地方看上去一片黝黑,實際上有一個小小的煉金制品,它能夠通過眼楮判斷人物的權限,幾乎不會出錯。然後修利文用獨特的音韻吟誦了一段自己寫的贊美詩,這個密碼內容時不時就會變更,因為男孩總有新作出爐。

  一截石壁向內凹陷,然後向側邊移開,暗門開啟了。

  在進入密室前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密室入口是根據修利文的身材修建的,因為當初沒有想到會有其他人進來,因此一直都沒有擴建。

  “呃,看上去是有些不夠氣派。”修利文皺了皺眉頭,視線落在賽巴斯安娜的身上,“你以為我會滿懷歉意的那麼說嗎?當然不,密室的門本該就是隱秘窄小,是你的塊頭太大了。”

  “我什麼也沒說,主人。”

  “別急著反駁,你以為我听不到你的心聲嗎?”修利文走進去,發現賽巴斯安娜沒跟進來,立刻詰問道︰“還傻站在那兒做什麼?”

  “嚴肅死板的女野蠻人不知道該如何進去。”賽巴斯安娜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太懂變通,這是設定,主人。”

  修利文只覺得呼吸斷了一下,難以續上,他張了張嘴,最後只是有氣無力地說︰“給我變得警醒些,現在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別破壞我的門,給我滾進來!”最後一句怒意十足。

  “呵呵,主人,我一向很警醒,只是不夠機靈,這是設定。”賽巴斯安娜說著,利索地側身鑽進了專供孩童出入的大門,期間當然用上了液態金屬形變的伎倆,不過因為幅度和節奏把握地恰當,難以讓人察覺。

  暗門發出輕輕的摩擦聲閉合起來。

  “滾你的設定的蛋!”修利文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將燈盞掛在門邊的牆壁上。

  “主人,女野蠻人只有胸部,沒有蛋。”

  修利文立刻被口水嗆了一下。

  “閉嘴閉嘴!我可沒興趣跟你這個家伙扯皮。”

  修利文對著茶壺嘴,一口氣喝光了里面的茶水,故作粗魯的行為讓他的郁氣消解了一些。環顧四周的工具和杰作,他瞬即又高興起來。自從秘密基地建成以來,為了不讓“秘密”二字有名無實,他強忍著炫耀和孤獨,既不會將在此地獲得的成就宣揚出去,也從沒帶人進來過。其實,他十分希望能有人欣賞和分享自己的成果和喜悅。賽巴斯安娜的出現滿足了他的願望,他帶她進來的時候,盡管知道她決計不會不屑一顧,但仍舊感到微微的緊張。

  賽巴斯安娜在寬敞的作坊中走來走去,似乎對一切都感興趣的樣子,她能感到修利文狀似不耐,卻不斷用眼角注視著自己,時斷時續的目光中,包涵著某種強烈的情緒。

  “看起來不錯。”賽巴斯安娜停下腳步,轉身對修利文說︰“主人一定是個天才煉金術士。”

  修利文的下巴頓時抬到了天上。

  “我的天份……”他想把自夸成天下無雙,但是一種堅韌的情感卻將話頭壓了回去。他回想起自己無數次失敗的懊悔,以及偶然成功時的喜悅,那些長年累月研讀思考的日子,和只有在做出某個成果時才會在他人面前空口炫耀一下,但大多數時間只能沉默的心情。

  他緩緩地說︰“我只是個笨小孩。”只有這句話,才讓他不會覺得被侮辱,才能讓他曾經的努力和時光散發出寶石一般的光彩。

  “主人不是笨小孩。”賽巴斯安娜仍舊是那副刻板嚴肅的表情︰“主人是蛇發者。”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9
第一卷 靈魂石 第六章 修利文煉金術
    修利文從賽巴斯安娜的話中汲取了慰藉,這讓他覺得自己答應成為她的王,並帶她進來此處是近年來最棒的主意。

  “會客間出自一位煉金術大師的手筆,里面的擺設也有我一些親手制作的小玩意。”修利文走到賽巴斯安娜的身邊,拿起長桌上一個精致的茶杯,隨手扔在地上。茶杯碎裂開來的時候,那片地板頓時浮現一層厚厚的油膩。

  賽巴斯安娜踩上去,立刻感到重心不穩,不由得向後踉蹌了好幾步。這不是普通的油膩術,賽巴斯安娜想到,它太厚了,而且油面堅韌充滿彈性,就像一層橡皮。如果是法師的油膩術,那麼只要用力就可以將油性地面踩破,借此穩住身形,所以在地質松軟的地方,油膩術的效果並沒有那麼好。不過這個方法對眼前這片油層行不通。

  “還有這個。”修利文示意賽巴斯安娜坐到邊角落的一張高背椅上,然後指著右邊扶手說︰“用力捶一下。”

  賽巴斯安娜舉起手臂,疑惑地看了修利文一眼,修利文朝扶手處抬了抬下巴。于是她稍稍用勁捶了一下,整個座椅突然彈了起來,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比修利文的個頭高了一大截的偽野蠻人一頭砸進了天花板里。失去了上沖力道的座椅立刻跌了下來。

  惡作劇成功的修利文惡形惡狀地高聲大笑起來。

  “會客間的天花板會同時打開,不過這里可不會。”修利文瀟灑地將手杖打了個轉,滿意地說︰“你可以下來了。”

  賽巴斯安娜雙手撐住天花板,將自己的腦袋拔出來,然後重重地落到地面上。對她的金屬身軀來說,石質的天花板就像豆腐一般松軟。

  “飛起來的感覺不錯,您試過嗎?”

  “當然,不過我的身材比你小一點兒,所以嵌進去的是椅背。”修利文用手杖敲了敲椅背,那兒明顯有一處破損。

  “您真是幸運。”

  “你說的沒錯。”修利文走到一旁,來到一個架在四方形基座上的筒狀物邊,他用力將筒口轉了個方向,然後抬高仰角,在基座上按了一下,一團灰白色的物質頓時從筒口噴了出去,如同淤泥般拍在天花板的凹坑上。

  它們還沒來得及滴落就凝固了,不過不太平整。賽巴斯安娜注意到,天花板上盡是同樣的補丁。

  “我叫它修利文泥石凝膠。”修利文說。

  “是個便利的好東西,蓋房子應該很方便。”

  “其實我原來是想制作一種能夠快速構建防御工事的材料,不過成品有點小小的瑕疵。”

  “什麼?”

  “成本太貴了。”修利文略顯無奈︰“只有窮鬼才會選擇打仗,他們不可能用這麼昂貴的代價僅僅為了制造一個石壁,法師的法術要好用得多。”

  “是嗎?不過我仍舊覺得很了不起,起碼它能讓不會魔法的人能使出堅壁術。”

  “哈哈,說得好,我也這麼認為。”修利文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會客間只有我一個人了吧?”

  “因為您那時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修利文將賽巴斯安娜帶到工作區,里面擺滿了工具、部件和半成品。有裝著奇妙動植物標本的藥瓶,也有盛滿魔石的箱子。修利文讓賽巴斯安娜搬材料,自己則戴上面具,一邊進行結構加工,一邊對賽巴斯安娜解釋它們的用途和構思。賽巴斯安娜了解到,這個男孩決定要在今天下午四時前完成一個突破性的創作——一只具備復雜關節的木狼傀儡。他昨晚就一些問題翻閱了很長時間的資料,原本以為不會很快找到答案,沒想到處理公務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

  部件很快就全部準備好了,修利文讓賽巴斯安娜將它們按照設計圖拼裝起來,自己則準備魔法陣。他按照方位擺放魔石,心情激蕩,似乎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在背後推動自己,因為他這一次不僅是在復雜結構上跨出了一大步,而且成功設計出獨立形態的核心。

  他迫不及待想要做出成品,證明自己的成功。

  賽巴斯安娜將木狼拼合成形,修利文打開了傀儡的心室,將拳頭大的球型核心塞了進去,並旋動將它固定。

  賽巴斯安娜將傀儡放到魔法陣的中心圓里,修利文定了定心神,雙手分按在腳邊的兩顆魔石上,將自身的法力灌輸進去。魔法陣立刻綻放耀眼的光芒,無數熒光從涂料中漂浮起來,它們如同蜂群般,一股腦鑽進了傀儡的心室。

  修利文按耐住焦急的心情,注視著傀儡的變化。

  在魔法陣的光芒由強轉弱的時候,傀儡的身體泛起光澤,盡管構成它的材質並不光滑。它在形狀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可是仔細看去,又覺得哪里都沒有變。當所有光芒和光澤全都消失,狼傀儡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它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身體,柔和的動作變得和真狼沒有什麼區別。

  賽巴斯安娜發現修利文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直勾勾盯著狼傀儡,嘴唇顫抖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好半晌,他才說︰“我成功了!”

  “是的,主人。”

  “過來。”修利文定了定神,朝傀儡喊道。

  狼傀儡利索地跑到修利文身邊,它就像一個士兵,動作一絲不苟,既不會嗷叫,也不會撒嬌,當沒有接到命令的時候,它就會定定站在主人的身邊。輕便的木質身體讓它具備超越一般成年狼的敏捷性,而且對火焰抗性極強,它的原身生長在灼熱的熔岩地帶,是十分珍稀的樹種。正因如此,它被設計成噴吐火焰和火焰泥,火焰泥也是修利文的煉金作品,它燃燒時溫度不算太高,但卻具備黏性,而且散發出來的氣體有致昏的弱毒性。如果有人對它充滿成見,一定會吃大苦頭。

  它將近兩米長,半人高,可供人騎乘。就單體戰斗力來說,這只火狼傀儡也是修利文所有造物中最強大的。

  修利文二話不說,躍上了狼背。

  “時間差不多了,去洗個澡,然後迎接我們的客人。”

  賽巴斯安娜自然沒有異議。

  在高大美艷的女野蠻人的護衛下,騎在狼傀儡上男孩露出一副傲慢的神色,讓塔里的所有人都不禁側目。他們會在私底下對小主人的新玩具議論紛紛,不過在明里可不敢表現出來。

  “準備洗澡水。”他這麼說,于是立刻有人去辦。

  狼傀儡在地下道弄髒了腳底,那些烏黑的髒漬在紅地毯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女僕們有些犯愁,因為很難洗干淨。不過主人又說了︰“全部換新的,舊的全扔了……不,誰想要就給誰好了,如果沒人要就丟到貧民窟,就說是美杜莎的賞賜。”女僕們如釋重負,分派人手趕緊動手。

  身穿絲綢浴衣的女僕們急匆匆趕到浴室,她們當然不會為狼傀儡和女野蠻人護衛服務。修利文決定自己動手,他對賽巴斯安娜當前的擬人姿態很感興趣,想要研究一下和真人到底有什麼不同。至于狼傀儡則是他當前最滿意的玩具,他總是喜歡帶玩具進浴室。不過在那之前,他得乖乖戴上洗頭帽,防止肥皂水滴進眼楮。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9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七章 王國特使
    賽巴斯安娜的身體很奇妙,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肉體,可是能夠帶給修利文的愉悅比真人還多,她可以滿足修利文所能想到任何姿勢和要求,甚至可以變成各種類型、相貌和性格,光滑、柔軟和彈性的程度也可以控制,擁有比真實肉體更完美的觸感和觀感。不過正因如此,所以讓人產生一絲非真實感。正如他的父親所說,完美和真實是無法調和的油與水,缺陷才是真實的唯一真理。這是修利文所能想到的唯一瑕疵。

  不過賽巴斯安娜本身既不存在性欲也沒有敏感處,沒有體內和體外之分,所有器官和腔道不過是一團液態金屬擬化而成,只要修利文希望,她可以在身體的任何地方開孔,她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生命。在長達百年的資訊收集之旅中,它們了解並融入了這個世界,但就像人類不清楚鳥獸眼中的世界一樣,她也無法體認人類的欲望和情緒。

  整理好衣裝的修利文等來了使者團的消息。

  “他們已經在城郊十公里外。”老管家說,“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安娜?”修利文看了女野蠻人一眼,她正慢條斯理地系上胸甲的帶扣。

  她當初降下人間的時候,全身的衣物都是由身體變化而來,液態金屬的身體的確很強大,但同樣讓她嘗到了苦頭,這個世界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攻擊方式都能擊敗並毀滅她。所以她學會了用裝備來彌補自己的缺點,盡管她沒有法力,無法使用附魔武器,不過有許多材料原本就針對某種情況擁有強大的抗性。

  例如她穿上附帶勾爪的靴子,不僅可以防止地下機關對腳部的傷害,還能夠僅僅抓住地面。僅僅是普通戰靴上的一個小構思,就解決了油膩術的問題。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這種靴子,畢竟每一步都要將勾爪從地下拔出來,氣力的消耗令人頭疼,不過這對力大無窮的金屬生命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現在賽巴斯安娜穿的是修利文早些時候用煉金術制作的女性裝備,材料充滿彈性,不過面積對于她的體格來說就稍顯窄小了一些,無論是上件還是下件都僅僅能夠遮住要害部位,豐滿的胸部擠出足以插入手掌的溝壑,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破甲而出,充滿了誘惑力。這樣的情況當然在修利文的意料之中,這種火辣的充滿力量感的身材可以讓他享受到獨特的視覺美,這才是他讓賽巴斯安娜穿上這副裝備的真意。

  然後,賽巴斯安娜披上了新的連帽斗篷,這才是實際意義上的防具,由知名的煉金術大師制作的珍品,雖然沒有附魔,卻采用了多重復合材料,非物理抗性十分全面,能夠有效而全面地保護她的身體,並且隔絕法術探知。內里三點式的軟甲只是為了滿足修利文的視覺享受而已。

  “抱我。”修利文朝賽巴斯安娜伸出雙手。

  女野蠻人將男孩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上,然後用左手扛起精鋼巨斧。

  “來自左手的攻擊比右手的攻擊難防御一些。”修利文這麼對她說。

  因為他這麼說了,所以她就這麼做。

  “可以通知隊伍出發了。”修利文對管家吩咐道。

  “好的。”老管家躬身退下。

  迎接使團的隊伍多達百人,一共四隊騎士,除了賽巴斯安娜和她抱著的主人,所有人都騎在馬上。他們當然不敢對蛇發者發牢騷,不過他們很快就打消了疑慮,這個美艷威猛的女野蠻人奔跑起來迅如奔馬,絲毫沒有拖慢隊伍行進的速度。

  城郊只有一個方向有樹林,其它地方都是荒野,這是煉獄入侵後留下的大地創傷,時不時會出現變異的野獸,雖然比末日荒野的怪物弱小,但仍舊十分危險,尋常人等決計不是它們的對手,即便殺死它們,也不能從它們的身體里掏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來。

  為了保證道路安全,巡邏的士兵必須清理這些變異野獸。不過單個的普通士兵是應付不來的,他們身體里沒有半點法力,必須結成三五一隊,和同袍相互配合。至于末日荒野的怪物,則必須至少由弱法者帶領,實際上,普通的士兵也不會調派到那個恐怖的死地,那是騎士團的任務。騎士團的成員至少是弱法者,附魔裝備武裝到牙齒,同時具備嫻熟的馬上馬下作戰技能,還能使一手弓箭。而且騎士團中除了真正的騎士之外,還有幾個法師,這些擁有強大法力的老家伙雖然數量稀少,不過法術力量相當可觀,通常亦能充當參謀的角色。

  在這片荒郊野外沒有任何野獸能夠抵擋這隊人馬,兩隊騎士保護要員,另外兩隊在四周進行掃蕩,視線之內的敵意生物全都剪除一空。他們在一公里外和使團匯合,對方是一個五百人隊,包括兩百人的騎士隊和近三百人的佣兵。雙方的斥候在早些時候已經接觸,並將情況匯報給本陣,因此兩隊人馬毫無罅隙地合流了。

  特使早已經出了馬車,換作乘騎,他老遠就注意到被女野蠻人抱在懷里的貴族男孩。遮過雙眼的黑色劉海,一絲不苟的貴族打扮,周身散發出咄咄逼人的高傲氣息,就如同黑夜中的明星般奪目。特使趕緊策馬上前。

  “向您問安,尊貴的伯爵大人,在下阿朵‧特蘭斯,是國王的特使。”

  修利文點點頭。

  “一路勞頓,辛苦了,我方已經準備好為爾等接風,如果沒有緊要事,可以晚點再談。”

  “謹奉尊駕的意思。”

  兩人各自吩咐屬下擺駕回城。特使策馬走在女野蠻人的身邊,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當代的蛇發者,這個名字在王都已經有了很久的歷史,不過不為大多數貴族所注重,因為這個家族在各地都不顯山露水,只是默默無聞地經營著各種正經生意,很少出沒社交場所。

  當美杜莎紋章出現在十大家族名單中時,很多人才醒悟到原來在最險惡的邊塞還有這麼一個功績顯赫的家族,這是因為他們的目光被禁錮在王都的緣故,對于中下層貴族來說,王都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戰場。而美杜莎的紋章,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公然出現在這個戰場上了,對于做夢都要在王都佔據一席之地的新貴族來說,他們只是個偏鄉僻壤的土豹子而已。

  特使同樣出身中下層貴族,但特蘭斯知道王都上層對于這個家族十分重視,這次聯姻富有深意。婚約雙方年齡差距極大並不是特例,不過涉及到其中一方的身份是公主,那麼其意義就耐人尋味了。任何沒有被茶余飯後的談資蒙蔽的人,都會將視線從三公主的傳聞上挪開,無論她的存在對于王室來說是多麼尷尬,都無法掩飾她身為公主的事實。

  這一次自己肩負的擔子難說輕重,關鍵還在于年僅十三歲的蛇發者的態度,而孩子的想法總是令成年人難以捉摸,尤其是一個掌管著龐大家族的年幼伯爵。

  “公主殿下沒有隨隊而來嗎?使者閣下。”蛇發者打斷了男人的思緒。

  “您怎麼會那麼想呢?公主殿下還留在王都等待您的迎娶呢。”特蘭斯端起禮儀的微笑道。

  “那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在結婚之前看看未婚妻的樣子。”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

  “這可是件大事。”

  “請無需理會那些無知妄為者的風言風語,公主殿下是位解語花。”特蘭斯昧著良心說,實際上,這位公主在王都是眾所周知的不合群。

  “其實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美杜莎家族從來沒有迎娶過一位直系王室公主。”修利文直言不諱。不過特蘭斯卻覺得這不太像真心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呢?他想。不過話是要順著對方接下去的。

  “美杜莎家族名望將會在您的帶領下抵達一個巔峰。”

  “是嗎?”修利文側頭看著特使︰“特蘭斯閣下,我小時候看了一場馬戲團的表演,謝幕時全場起立鼓掌,所有的燈光都打在小丑的身上,當時我立刻有了一個夢想,那就是成為一個小丑。”

  特蘭斯頓時呆愣半晌,他想不出男孩的言下真意,這是一時興起的話題嗎?還是自己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他听到孩子繼續說︰“後來,有人告訴我,這個小丑平日鍛煉刻苦,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所以今日才能得償所願,一舉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這種堅韌不拔精神值得贊美和學習。而在這個小丑的成功背後,還有許多默默無聞的人支持他,督促他,鼓勵他,讓他得以攀躍無數巔峰,這種眾志成城的精神同樣值得贊美和學習。”

  蛇發者透過劉海的目光仿佛擁有某種魔力,那來自于一種異于常人的精神和氣質,它牢牢吸住了男人的視線,讓他動彈不得,宛如石化了一般。

  “不過我不同意。”只見男孩搖了搖手指︰“生存不是一現的曇花,也不是燈光下的綻放,帷幕後小丑的丑陋和痛苦才是他這一生的真實寫照。”

  特蘭斯吞了吞口水。

  “從那以後,我看馬戲團的表演時再也沒有鼓掌。”修利文伸出白嫩的小手,說︰“不過我給他們我一手能夠抓住的金幣。”

  “那真不錯。”特蘭斯吶吶地說。他開始覺得這個孩子果真如預想一般難應付,現在他只想快點抵達城堡。晚宴開始時當眾宣布國王的旨意,然後他就可以跳出這個火坑了。

  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果真是沒什麼好談的。

  “國王陛下的身體如何?”修利文笑了笑,轉開了話題。他沒有說,那名小丑不久後就因為傷病復發,緊握著他賜予的金幣離開了人世,死去的時候一臉的解脫。

  “老當益壯。”

  “對于我和公主殿下的婚禮,王都的反響如何?”

  “樂見其成。”

  “這可真是令人郁悶。”修利文的話讓特蘭斯再次苦起臉來︰“其實我比較希望他們為了我的未婚妻爭破了腦袋,充滿憤怒和妒忌地在我去迎娶的路上設下陷阱,或者在我的婚禮上大鬧一場。”

  修利文發出稚嫩的笑聲。

  “那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踢他們的屁股,然後在他們痛苦無助的目光下和公主殿下親親我我。”

  啊呀,這個家伙,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狂驕粗鄙一脈相承。特蘭斯沒有接話,只是訕訕地笑著。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09
第一卷 靈魂石 第八章 女騎士基麗
    煉獄城軍團大營中,兩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在校場上對峙,一個使雙手大劍,另一個使單手劍配合方盾,兩人都沒有激活身上附魔裝備的力量,也沒有使用技能,僅僅憑借格斗技巧或進或退,互有往來。鏗鏘的敲擊聲不絕于耳,在一年四季流動著晦沉烏雲的天空下,猶如洗滌心靈的琴聲。它驅散恐懼,令人沉穩,充滿對生死的哲思。

  對騎士來說,戰斗是單純的,正因為單純,所以能夠讓人走出迷惑,同時也是正直的,因為正直,所以無法逃避和掩飾,無論對敵人或是對自己都同樣如此。當他們拿起武器,全身心沉浸在力量的踫撞中,全身骨骼似乎也在吱吱作響,在精氣神全都消耗殆盡的同時,他們亦忘卻了一切苦難,心中一片澄明。

  狂風呼嘯而過,旗幟獵獵作響,盾牌十字劍的紋章仿佛要躍出藍白色的旗底。圍聚四周觀戰的士兵們的高聲吆喝乘坐這風,沖破了烏雲,飛向天空的盡頭,那里想必是一片清澈的藍色。

  一如家鄉高遠的藍天。

  修深深呼吸,煉獄城獨特的氣味鑽進他的肺部,讓他的氣力一瞬間膨脹起來,推開了手持大劍的對手。激烈的僵持和洶涌的攻勢暫告一段落,大劍騎士的氣力無以為繼,他謹慎地後退了數步。

  “喝!啊!”修開聲吶喊,將方盾架在胸前,弓步疾行,單手騎士劍如同毒蛇一般射向對手的喉嚨。

  在這一剎那,他覺得腦子里似乎閃過無數思緒,但又像是一片空白。

  單純的刺擊凶猛快速,角度刁鑽,一連好幾下,逼得大劍騎士手忙腳亂,將寬闊的劍身充當盾牌,但仍舊防不及防,肩膀和大腿的護甲被擊中,沉重的力量讓他向後踉蹌了幾步,尚未調節好的呼吸又開始紊亂起來。

  耳中傳來旁觀者的轟然喝好,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次,這是賜予眼前這位強大騎士的祝福和贊美,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沒發揮出最好的水平,因此決定要繼續下去。

  強烈的戰斗意志在騎士重新變得嚴謹的架式中表露無疑,修覺得此情可嘉,于是用劍敲了敲盾牌。

  砰!砰!這聲音如同一點火星,點燃了大劍騎士的熱血。

  “哈啊!”他開聲吐氣,充滿了有我無敵的決死氣勢。

  四周的喧嘩一瞬間從他的耳中遠去了,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猶如磐石的身影。

  去吧!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吶喊。

  騎士向前趟了一大步,準備施展簡練地揮砍,似乎是想將勝負決定在這一擊,他不由自主將劍多抬起了一些。

  這對修來說是一個破綻。

  戰斗的關鍵就在于迅速判斷對手的能力並相應調整自己的能力。本來雙方在之前的對戰中就已經對彼此的速度和力量有所認知,同時將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調整到恰當的比例,不讓對手有機可趁。而大劍騎士這一瞬間的聚力讓他的準備時間變長了。

  只是一線而已,修的刺劍首先抵達了他的喉嚨,就算他拼著兩敗俱傷的念頭將大劍砍下去,也只會被早有準備的修用盾牌擋開,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大劍騎士耳邊又傳來一陣歡快的呼哨,他有些恍神,呆滯了半晌,自己的氣力根本沒有使盡,不上不下令人難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但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失敗是自己咎由自取,只能心服口服,于是收回大劍,向後倒退,遠離了劍尖。

  修將劍插回腰間。

  兩人重新回到起始線上,相互敬禮,結束了這次較技。

  “真厲害啊,團長。”大劍騎士抬起護面,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剛毅英挺的俏臉,臉頰處有一道刀痕。

  這是一名女騎士,剪了一頭寸長的火紅短發,身高和騎士團長修一樣,身材當然不如男性那般粗獷,顯得高挑修長,但是肌肉同樣結實有力,渾身上下散發出身經百戰的武勇氣勢,肌膚上的傷痕、沉重的雙手大劍和凶猛的打發都證明了這一點。

  “你進步了不少嘛,不過冒險的性格還是要改一改,以最穩妥的方式追求勝利才是騎士的正途。”修拍了拍女騎士的肩膀。

  “我知道,不思勝先慮敗,您的教導我一直銘記于心。”

  “哈哈,沒錯,騎士追求的不是勝利,而是不敗。”

  修和女騎士並肩走出校場,在他們轉身沒多久,立刻有另一對騎士跑了上去,氣氛仍舊一如既往的熱烈。不過兩人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們在這兒駐扎已經有十年,當初野性未脫的小丫頭如今成為了歷經無數苦戰的精英戰士。

  “不過,基麗,你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沒找到好男人嗎?再拖拖拉拉的,可就嫁不出去了。”修打趣的語氣中暗含對得力臂助的關愛。

  “三公主殿下不是也沒嫁出去嗎?”女騎士基麗打著哈哈,她最頭疼老團長用這來說事了,換作其他人,再怎麼議論她,她也只會當作耳邊風。其實她並不是沒有想過退伍嫁人,然後過上平淡持家的日子,不過她嘗試拿起農具和針線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除了揮劍什麼都不會。

  其實嫁了人後繼續參與戰斗也不是不行,而且憑她的本事,說不定賺得比丈夫還多,但是考慮到男人的自尊和秉性,又讓她有些遲疑起來。

  這麼做合適嗎?可是對于自己來說,戰斗已經佔據了上半生,或許也應該延續到下半生。她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如果不死在戰場上,那麼就會領到一份優渥的退休金,或許還可以申報教官。

  其實她蠻喜歡戰斗的,血沫橫飛的戰場,以及戰地的友情讓她充滿歸屬感。如果結了婚,這一切說不得都要花上休止符。

  她暗地里嘗試過談了幾個男友,其中有凡人也有戰士,甚至有幾個還發展到了上床的程度,不過最終還是以分手告終。她和他們夢想中的新娘相去甚遠,他們也無法讓她產生眷戀感。就算上了床,臨到分手時,也沒有半點後悔和痛苦,只是倍增一份對自己的失落和感慨。愛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基麗無數次在夜里輾轉反側,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和愛情無緣的吧,或者說,她想要的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更為深沉的執著的情感。

  有些人將愛情凌駕于一切情感之上,而有些人則擁有凌駕于愛情的情感,基麗覺得自己追求的是後者。無論是民族大義也好,戰場的同袍之意也好,總之,她下意識就是不想被盲目迅猛的愛情糾纏住。.

  因為她的母親告訴過她,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就是愛情,那不過是生育本能的幻覺。她的母親無數次後悔,她基于愛情嫁給了男人,而不是基于其它情感。

  “親愛的基麗,很多人以為婚姻是愛情的產物,但它實際不是,它所具備的意義,比愛情更要沉重。如果你不視它為沉重,那麼它除了兩枚戒指,還有什麼意義呢?”母親的話在基麗想起一切關于愛和婚姻的字眼時,就會在耳邊繚繞,她有時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其中的深意,但有時又覺得自己只是看到了表面。

  戰斗似乎是時間的催化劑,流速讓她感到驚疑和感嘆,徘徊在糾繁的思緒和純粹的戰斗間,她已經錯了花季年華。

  人生為什麼不能如同騎士的戰斗一樣單純呢?基麗賭氣地想。

  “如果你總拿這個當借口的話,很快就要另想一個了。”她听到修這麼說,不禁有些詫異。

  “你的意思是……”她想到了,但覺得有些不真切。

  “三公主的婚約已經定下來,一會就會抵達本城。”修盯著基麗的臉,覺得女孩那副快速變幻的臉色十分有趣。

  “哎——這——”基麗愕然,旋即大吃一驚,心如亂麻,她已經隱約猜到了答案,“對方是誰呢?”

  “蛇發者。”修說出這個名字時,語氣變得淡淡的。

  基麗轉頭看向遠處的塔尖,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一直覺得三公主是不會嫁人的,這曾經是她心靈深處最好的屏障,可如今這個屏障已經悄然布滿了蜘蛛網狀的裂紋,似乎輕輕一敲就會完全碎裂開來。

  蛇發者,她想,那還是個孩子吧?

  她當然見過修利文,還和他上過床,而且十分頻繁,至今一直保持著某種看似簡單,但細數起來又有些復雜的感情關系。初一見面,這個男孩就對她充滿了奇特的誘惑力。

  她想起母親說過,自己有個夭折的哥哥,他是母親去世時唯一感到虧欠的人,他原本應該取代她為這個家活下去的。他的死亡,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母親臨終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夢話,基麗抓著她的手,久久不能言語。

  她不知道小伯爵對自己抱持著怎樣的情感,但她認為不應該只是貪戀自己的身體那麼簡單,而自己亦是如此。她覺得兩人的靈魂之間好似有一根充滿彈性的繩索,一種難以斬斷的羈絆,就好似被他施了莫名的魔法,無法舍其而去。不過她和他是不可能結婚的,她從未想過要嫁給他,也不把他當作自己的男友,但也沒有再找其他男人的意思。

  真是難以置信,仿佛只是一眨眼,這個十幾歲的孩子將要嫁人了……沒錯,是嫁非娶,這是她打心底的感受,新娘是僅僅比自己年幼一歲的王室公主。

  “雖然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不過你打算繼續和他維持這樣的關系嗎?”修問到。

  “是啊,怎麼辦呢?”基麗忽然笑了笑,“雖然我蠻喜歡三公主殿下的,不過……”

  “報告!”一名騎士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匆匆跑了過來,朝修敬了禮︰“王都來的使者團已經進城,城主說,讓您準備出席四點半的晚宴。”

  “我知道了。”修點點頭,和他早些時候得到的通知早了半小時,不過根據使者團的抵達時間進行調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禮服他已經準備好了。

  通報消息的騎士又對基麗說︰“基麗大人,城主希望您能提前去塔里一趟。”

  基麗看了看修。

  修點了點頭,笑著說︰“你現在就過去吧,想必那個孩子早已經給你準備了禮服,真希望看到你在宴會上光彩照人的樣子。”

  基麗露出靦腆的表情,身旁的騎士悄悄竊笑,他們是很少見到強硬剛烈的基麗隊長表現出這副神態的。

  基麗覺得有些丟人,轉身快步從營門出去了。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10
第一卷 靈魂石 第九章 女騎士基麗2
    基麗進入女妖塔里時,修利文正在招待國王特使特蘭斯先生,她跨進房間時有些遲疑。她看到了佇立在男孩身後的貼身女僕瑪莉亞和女野蠻人護衛賽巴斯安娜,其他女人的存在並不會在她心中激起半點漣漪,但是這位年約三十多歲的特使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王都的那位三公主殿下。

  她四周張望了一下,總覺得那個不近人情的女性就在附近似的。

  “你來得正好,基麗。”修利文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並為她介紹︰“這位是國王特使,尊敬的阿朵‧特蘭斯閣下。”

  特蘭斯站起來,一邊打量充滿征伐之氣的女騎士,一邊心中揣測她的身份,包括明里的和暗里的。該不會也是這個男孩的姘頭吧?特蘭斯覺得可能性很大,男孩總是對那些成熟和氣質獨特的女性抱有依賴感和欽慕感,而這個小伯爵的荒淫他亦有所听聞。

  “這是煉獄騎士團第三縱隊隊長基麗騎士,一個戰功赫赫的女武神。”主人又說了。

  兩人相互行禮問好。

  “離晚宴還有半個小時,特蘭斯閣下需要準備一下嗎?”翹著二郎腿,但又顯得風度翩翩的修利文問道。

  “是的,在下就先告辭了。”特蘭斯順意而下,現在他已經肯定了,這位基麗騎士就是今晚宴會主人的女伴,除此之外,似乎別無身份匹配之人。

  在他看來,基麗氣質獨特,但就相貌來說,雖然有一種硬質的線條美,但還稱不上姿容端麗。他曾經在王都見過比她更富有女性魅力的女騎士,她們之中,就實力來說,也有出其右者。不過將她們和基麗同放在一個戰場上,估計是這位女騎士活下來的幾率比較大吧。或許正是這種殺戮果決的魅力吸引了年幼的蛇發者,引發了他的憧憬和征服欲。

  特蘭斯試著想象女騎士赤裸著健美且遍布傷痕的身體,匍匐在男孩胯下淫糜求歡的情景,不自禁感到一種錯亂的快感。

  他眯起眼楮,光線在彩窗上反射,在過道上投下顏色豐富卻又暗淡斑駁的影子,這就是煉獄城,蛇發者的巢穴,和春光明媚的王都截然不同的地方。或許這里真的適合那位公主殿下吧。

  修利文的手已經探進了女騎士的鎧甲里,基麗攬著男孩的頸脖,放松身體任其玩弄。她端視著他那興致勃勃地清秀面孔,心神一陣恍惚,真想一口將他吞進自己的肚子里,這樣他就全部都是她的了。

  基麗的身體升騰起洶涌的燥熱,她喉嚨干渴,拼命親吻著男孩,試圖從他水嫩的肌膚中汲取水分和冰涼。她猛然將他推倒在地上,撕爛他的衣物,如同饑渴的屠城者那樣侵犯他,納入他,佔有他,讓他在自己的體內深入再深入,恨不得將他徹底融解在自己的身體里。

  欲望在她體內怒號,讓她忘乎所以,她看到鏡牆里的自己,鎧甲松散,羞恥袒露,面紅耳赤,喘息不已,就像在進行一場激烈搏殺。被她騎在身上的男孩既是自己的愛馬,也是持有堅硬長槍的死敵。他呻吟,反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然後劇烈的激流沖擊了她的陣地,宣布她,同時也是他的勝利。

  激情過後,基麗翻轉身子,讓男孩趴在她的身上,枕著她的胸部,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精華的宣泄付之一空,那透徹的感覺就如同戰後幸存般讓她心醉。

  “你是我的,修利文。”她忽然說。

  男孩哼哼了兩下,也不知是在表示同意還是否定。

  “你這個淫蕩的女人。”他說,狠狠抓了一下她的胸部,這當然不可能給女騎士鍛煉得如同鋼鐵般的身體帶來任何傷害和痛苦,“你怎麼還不快點找男友或結婚?我一定要當他的面干你。”

  基麗哈哈大笑起來,她抱著修利文站起來,朝他的臥室走去,毫不掩飾體液橫流的軀體呈露在來往的女僕們面前。這麼做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宣布自己的歸屬,不是向任何人,也不是向任何神明,而是向著自己的靈魂。

  在臥室里,基麗換上了修利文準備好的內衣和禮服。她的胴體布滿淡淡的傷痕,原本它們要更為猙獰丑陋一些,不過在用了修利文的煉金術藥膏後,已經沒那麼突兀了。不過她也不想將它們徹底抹去,因為這是她這半生所經歷的痛楚和美好所留下的烙印和勛章,它們的存在,讓她感到此生的充足和不悔。

  內衣是柔軟金屬制作的附魔馬甲,托起她原本就傲人的曲線,又如同貞操帶般鎖住她的私密和要害,即便當作輕甲展露在外,立刻加入戰斗也是可行的。禮服是收束的直筒吊帶長裙,赤裸背脊,深V襟口,露出小半洶涌的輪廓。

  “你真美,基麗。”修利文順著基麗的頸脖和背脊一路親吻下來,坐在床邊對著鏡子戴上咬尾蛇耳環的基麗因為麻癢詰笑起來。

  “別太用力了,留下痕跡會讓人笑話。”基麗頓了頓,說︰“其實我也許更適合嚴肅一些的衣物,這些傷痕……”

  “你在意其他人?還是在意我?”修利文從背後攬著她的頸脖︰“我喜歡你這樣。”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不介意別人說我什麼,不過我很介意別人說你什麼。”

  “在我的城堡,沒人敢對我說三道四。”修利文說︰“找個時間,我想在你這兒紋上我的紋章。”

  男孩的手指順著女人的脊梁滑下,讓她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美杜莎的頭像?”基麗咯咯笑起來。

  “美杜莎的頭像。”

  “我是第一個?”基麗反手攬著修利文的脖子,將他拖到了自己的懷里。

  “你是第一個。”修利文仰面看著她說。

  “然後還有誰?”

  修利文扳起手指。

  “瑪莉亞,賽巴斯安娜,公主,女僕衛隊,還有很多很多……”他臉上放光,全然是一個貪心不足的孩子。

  “貪心的小家伙。”基麗打斷了小伯爵的話。

  坐在窗邊看書的瑪莉亞和眺望風景的賽巴斯安娜一起笑了起來。

  “媽媽,媽媽!”一對難以分辨的雙胞胎女孩抱著同款式的熊娃娃跑了進來。

  是瑪莉亞的兩個女兒︰安和瓊。她們才都只有六歲,瑪莉亞在十七歲的時候生下她們,又在二十三歲的時候為了她們背叛了自己的愛情。是啊,愛情,那到底是什麼呢?只是女兒的性命和生活比她的性命、貞操、名聲和愛情更為重要。她記得自己是在和曾經的丈夫愛情最濃的時候結的婚,但現在無論她怎麼回憶,也想不起來那份愛情的滋味了,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後什麼都沒有剩下。

  她為此感慨,並不再做無謂的回想。擁有這份心路歷程的瑪莉亞和基麗是知心好友,她們在一起可以傾吐心聲,並為世事之失意和奇妙喟嘆。

  “過來,小寶貝。”基麗拍拍手,讓雙胞胎的視線轉向她。

  “基麗,抱抱,飛飛!”安和瓊在母親和女騎士之間徘徊了一下,便跑到了女騎士的身邊。

  基麗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安,哪個是瓊,不過她根本無需分辨。女騎士隨手抱起一個,穩穩當當地將她拋起來,又接住,再拋起來,再接住,讓女孩咯咯發笑,另一個則抱著她的大腿撒嬌不已。

  “安瓊!”修利文喊道,雙胞胎把臉轉過來,立刻被男孩的鬼臉逗得哈哈大笑。蛇發者的臥室對于許多人來說是禁忌之地,但雙胞胎顯然不在名單之列,她們可以隨意進出,經常將這個寬闊的房間當作游戲場所。在這兒她們不時還能踫到比她們稍大一些的玩伴,那都是修利文一時興起收養的孤兒,不過那些孤兒要比她們嚴謹得多,不過雙胞胎總能慫恿她們一起玩樂。

  “哥哥,我們也要參加宴會。”安說。

  “我們要吃好多好多東西。”瓊說。

  “還有蛋糕,都是我的。”安說。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19:10
第一卷 靈魂石 第十章 女僕
    在基麗和修利文會面同時,身負其它指令,混進使者團的刺客也開始準備行動。

  在行動前,他例行確認自己的狀態︰屈伸手指,活動膝蓋,伸展脊椎,骨頭發出一陣爆竹般的聲響。

  刺客信條第一條,非必要時禁止殺害無辜;第二條,禁止殘害同門;第三條,不做任務外多余的事情。他如同祈禱般,默默在心中誦讀這三條守則,房間的陰影如同黑紗般遮掩他的面孔,整個人有如融化在這片陰暗中。

  他知道自己的功夫還沒到家,真正卓絕的刺客,既不會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也不會無意中散發殺意。任何刻意和不如意都會讓存在變得顯眼,要真正的隱藏自己,就必須徹底融入場景,讓自己的一言一行成為他人忽略的片段,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樹林中的一張葉子。

  這是一種超凡的境界,成功者皆非人,因為人格具備獨立性,失去了人格會成為什麼東西?他無法想象,或許會變成任何東西,也可能永遠不成為東西,那種不確定的未來是何等令人恐懼,恐懼亦是阻止他跨出那一步的障礙。導師說,如果你無法抹殺它,那就應該多準備一些面具,盡管再惟妙惟肖的面具也有不自然的地方,也許你來不及更換。但不管怎樣,充足的準備可以提高成功率。

  面具已經戴上了。

  還有附魔裝備︰一把折疊式的臂刀,一把裝了三支淬毒箭的臂弩,鋒銳的假指甲,變色藥水,變形藥水,除味劑,軟甲和靴子。

  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混入使團進入戒備深嚴的煉獄城女妖塔,在所有人為了準備宴會忙昏頭的時候,趁宴會開始前精神最雜亂的一剎那……

  開始行動。

  他走出陰影,戴上白手套,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樓的宴會大廳已經裝潢一新,它並不經常使用,因為美杜莎不喜歡社交,或許是天性,亦或許是他們奉行的行事準則。這個家族是王國貴族中應酬最少的家族,就如同囚居性動物,很少離開自己的領地。如果有所好惡,他們會在公然表達,毫不掩飾,總要顯得高人一等,沒有半點貴族式交際的謙和、隱諱和優雅,真是令人厭惡,怎麼會有這麼不守規則不要臉皮的粗魯家伙。

  女僕們如百蝶穿花,換下天藍的窗簾,點燃臂粗的紅燭,鋪上潔白的桌布,銀色的餐具叮咚作響。幾乎每個樓層都看不到閑暇的人,每個人都有許多事情要做,走起路來能趕上小跑的速度。在這里跑步是不允許的,還必須盡量壓抑腳步聲,無論多麼勞累都必須挺直了腰板,露出溫暖的笑容。貴族對禮儀的十分苛求,但只要她們能滿足這些要求,就可以獲得比在外頭干針線活更多的薪水。

  “一天一個金幣!”阿雅掩住了嘴巴。

  一個金幣可以換一百個銀幣,一個銀幣可以換一百個銅幣,兩個銅幣可以買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面大饅頭。在阿雅的家鄉,父親和母親沒日沒夜的工作,一個月也才二十個銀幣。她曾听說貴族支付僕人的薪水很高,但也從未想過竟然有這麼高。一想到今後她每天都能拿到相當于雙親工作半年的薪酬,就恍如做夢一般,這麼多錢到底能做些什麼呢?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可以賣到這麼貴呢?

  超乎想象的好康讓阿雅產生了一絲恐懼,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藍天和稻穗這麼簡單,在這個暗無天日,令人終日背脊生寒的地方,有著她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美杜莎和其他貴族是不同。”女僕長的微笑稍稍安撫了新來女僕的緊張,“對女僕們的慷慨在王國里無出其右者,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美艷成熟的女僕長背著手,俯身在阿雅的耳邊,輕輕咬了一下。

  “呀!”阿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猛地向後跳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很丟臉,仿佛肌膚一下子冒出熱氣來。

  “嘻嘻,害羞了,阿雅害羞了。”女僕長輕輕用手背掩住嘴角的笑意。

  “才……才沒有吶!”阿雅鼓起腮幫瞪著女僕長,“到底是什麼事情嘛?”

  “當然是侍寢颁@!��br />
  “侍,侍寢?”阿雅的音色提高了八度,她覺得有點兒暈眩,不得不用手撐在桌子上,腦袋里一團亂麻,她沒想到姿容端麗,恍如女神的女僕長口中會這麼直白地吐出這個詞語,“我沒听過有這事呀。”

  “所以,我們會在新人正式加入前確認一下,這是最後一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如果不行的話就很抱歉了。”

  阿雅一听到“抱歉”二字,眼楮里立刻盈滿了淚光,可是女僕長視若無睹,仍舊帶著優雅的笑容逼迫她立刻答復。

  “不答應的話就得不到這份工作嗎?”

  “是的,很遺憾。”女僕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阿雅有些畏縮,但是溫暖和縴細的觸感很快就滲透了她的內心,只听到女僕長說︰“阿雅有心愛的人嗎?”

  心愛的人?父親和母親算嗎?村里的玩伴算嗎?她的心宛如插上了翅膀,一下子飛回了天高地遠的家鄉。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她決意離開家里,一路北上,吃了很多苦頭,見識了許多美好和不幸。因為听說貴族僕人的薪水高,因此她想進入大貴族的家里干活,但是大城市里那些奢華的地區她是進不去的。一日,她搭了便車在山腰下站,獨自一人翻過山頭時,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恍如末日的天空。雷蛇和黑雲在前方天際徐徐旋轉,說不出的猙獰壯闊,猶如蒼穹的傷疤,那一刻,她雙腿虛軟,跌坐在地上。

  那,那里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那是煉獄城,末日荒野的天空,蛇發女妖的巢穴。”一個老人這麼告訴她。

  “蛇發女妖?怪物嗎?有這麼強大的怪物嗎?”

  “哈哈。”老人為阿雅的天真莞爾,“蛇發女妖是一個大貴族的綽號,他們用美杜莎的頭像當作家紋。”

  “美杜莎?”阿雅臉上寫滿了疑惑。

  “你沒听過嗎?”老人吸了一口土煙,沉湎之情浮現臉上︰“說的也是,你怎麼可能知道呢?小姑娘你是想去那兒嗎?”

  “那兒有一個大貴族不是嗎?他們招女僕嗎?”

  “招,他們那兒又怎麼會不招女僕呢?那是屬于他們自己的城堡,或許小姑娘你真有機會也說不定。”

  老人說的對,阿雅很快就在這個陰暗得讓人心慌的城堡里找到了這份工作,女妖塔里有無數如她一般的女孩,有明亮的燭火,溫暖的空氣,高昂的報酬和美味的食物,如果不喜歡天空,只要別拉開窗簾,別走出大門就好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阿雅抓緊了領口,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捏著。她不久前收到了家書,母親為家里生了一個弟弟。阿雅想,如果她獲得了這份工作,就可以讓弟弟過上更美好的日子,他可以到大城市學習,將來找份體面的工作,娶一個美麗的妻子,而父親和母親也無需太過操勞。如果錯過這一站,她還有機會實現這一切嗎?

  可她曾經有一個夢想,將自己的貞潔保留給最心愛的男孩。

  這個夢想和自己的家庭比起來,孰輕孰重?阿雅不知道,但她最終做出了選擇。當她作下這個決定,全身好似虛脫了一般,心里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願想,好似經歷了一場魔術,協助者是自己,魔術師將一個枷鎖拷在她的身上,然後用黑布蓋住她,等黑布揭開的時候,她便從枷鎖里掙脫了出來。可是掙脫後的自己和掙脫前的自己並不一樣,或者說,並不全然一樣了。

  是不是枷鎖在自己的手臂或腿腳上留下了痕跡?

  “好的,沒關系。”阿雅輕輕對女僕長,也似對自己說︰“我願意。”

  “太好了。”女僕長得到滿意的答復,輕輕合十,“歡迎你,女僕阿雅,不要擔心,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而已,你看,這里那麼多人,主人也不一定會看上你,不是嗎?”

  阿雅點點頭,卻沒有任何欣喜或失望,她想,這大概是因為做出選擇的不是現實,而是自己的內心吧。

  “來,作為正式加入美杜莎的第一份工作。”女僕長將疊得整齊的禮服放在盤子里遞給阿雅︰“將它給主人帶去。”

  “是,是要見主人嗎?”阿雅吃驚道,一想到要和可能會取走她的貞操的男子見面,心中就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記住微笑,微笑就可以了,優雅的微笑就是女僕最強大的武器。”女僕長鼓勵她說︰“新人總得見主人一面吧,否則將來連主人的樣子都不知道就糟糕了。”

  阿雅的確從未見過這個主人,她听說對方還是個孩子,究竟是怎樣的孩子呢?她不由想起家里的弟弟,兩者讓她產生出一種錯亂的相似性。

  恍惚的行進間,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盤子。不能弄髒了禮服,也不能露出丑態,無論跌倒還是其它什麼,都要保持優雅和謹慎,這是一個女僕高于生命的使命。

  “哇啊!”屁股傳來的疼痛還是讓她不由自主輕呼出來。

  “啊,抱歉,你沒事嗎?”在她爬起來道歉前,一只手遞到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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