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作者︰全部成為F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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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2011-8-16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3891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27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章 女人們
    巨輪之月的下墜讓煉獄城周郊,以及末日荒野的部分區域撥雲見日,但是維持當前這幅景態的因素極為復雜,月亮撞擊地面的力量,從空間裂縫中泄漏的煉獄之力,荒野的戰斗以及痛苦之王迸發出的力量相互牽扯,才讓天空的烏雲呈現出難以合攏的跡象。但也由于力量混亂的關系,末日荒野中空間裂縫的產生率愈加密集頻繁,其中更深遠的影響,由于時日尚短,又身處特殊時期,沒有足夠的人手進行調查,所以還不得知。

  “這種力量的相互鉗制雖然看起來脆弱,但普通的力量是不足以插足其中的,若非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打破它們的平衡,否則這種天和日麗的景象將會維持很長的一段時間。”母親告訴修利文說︰“煉獄城距離末日荒野有一段距離,死氣並不似荒野中來得充分,在日光的持續照射下,會逐漸減弱,直至接近王國內地的平均水平。”

  “也就是說,只要沒有太大的變化,不久後,我的城堡也能種植和畜牧了,是嗎?”修利文十分開心,由于環境太過惡劣,動植物受到太大的影響,難以正常存活,因此煉獄城一直*內地的物資供應才能維持正常的運轉,如果能夠和內地一樣發展,那真的是一件大喜事。而且,即便沒有靈魂石,這些好的變化也是他當日執意插手煉獄和天界的交戰所結出的成果。

  這讓修利文感到自己的抉擇是正確的,自己以及在自己的率領下,承受著痛苦、無助、流血犧牲的人們,所付出的一切並不是白費。

  母親親昵地用額頭抵著男孩的額頭。

  “最讓我高興的是,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你的魔眼已經超出了它原本的力量範疇,這是一種突破式的進化,三百年來,無數先人都無法辦到的事情,你做到了,不愧是我最疼愛的孩子。”

  修利文有些愕然。

  “它的力量,還有待你去發掘,善用它,你會得到驚喜的。”母親親了親他的額頭,將他推開︰“去吧,你為家族同時招惹了兩個強大的敵人,必須處理好善後事宜。這是你的決斷,沒有人會阻止你,但與之相對的,你要負上所有的責任,不要讓我失望。”

  修利文張了張嘴,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還想在這兒逗留更長的時間,可是窗邊偶爾綻放的日光中,母親的笑容,卻猶如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透明的牆。

  “這里已經不是你該停下腳步的地方。”她似乎這麼說著。

  于是,穿著布偶服的男孩,只能沉默而沮喪地向女人示禮,走出了房間。

  這里是女妖塔第十四層,向下一層就是修利文的地盤,重新踏足堅實的地板,厚地毯的溫暖柔軟舔拭腳心,堆積了一層蠟衣的紅燭,靜謐的空間,所有這一切都讓他恍如隔世。男孩就像第一次進入自己的房間般慢慢地走,一邊打量,或者說確認著四周的景致和擺設。

  一路上都沒有撞見女僕們,但是推開臥室的門,一個身材高碩,前凸後翹,穿著兩截式的緊身皮衣,渾身充滿殺伐野性的短發女性面朝自己震驚張開了嘴巴。她坐在床上,前一刻還在抹眼淚,現在則連哭泣的方法都丟到腦後了。

  “你,怎麼可能──你是修利文?”基麗舌頭打結,猶如見了鬼一般。

  “怎麼了?基麗,有什麼奇怪的嗎?”男孩困惑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過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曾被確認死亡,對他而言,只是昏睡過去,還做了一個格外真實的奇怪夢境。一想到那個夢,他就又抑郁起來,就像肺部被一團棉花堵著,輕飄飄的,透不過氣來。

  可是他錯失了提問的機會,只有把疑惑埋在心底。

  “我明明確認過,你已經死了,是我親自把你的遺體送回來的啊!雖然夫人沒有什麼表示,可是這……”基麗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站起來迎向男孩。這個孩子說是過于悲痛的幻影吧,他的存在卻有一種真實感,但也不可能是其他人冒充的,他的舉手投足,以及在這身動物裝扮下散發出的稚傲的獨特氣息,是她刻骨銘心,絕對不可能誤會的。

  “說什麼蠢話,我說過的,我是不會死的。”修利文沒有抗拒基麗確認般的擁抱,仍由對方擺弄,他埋頭在她的懷里,感受那股懷念的氣味,“怎麼就只有你嗎?碧達呢?”

  說起自己的未婚妻,基麗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但並不是吃醋。

  “那個婊子!還提她做什麼?若非她,你也不會落得那個地步!”她從來不是什麼有口德的名門淑女,也忘不了當時確認那個女人懷抱的不過是具尸體時的絕望,就像是整個末日荒野的烏雲都壓在了她的心頭,雖然當時強打起精神處理善後,但那種震撼和沖擊讓她好幾天都渾渾噩噩,直到現在還沉浸在一種恍惚的悲痛里,不由自主就流下淚來。

  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但卻是她的男人,而且是看作弟弟的重要存在,結果,就在自己眼前,完全來不及做些什麼就死了。

  基麗的在意通過手忙腳亂的動作傳遞到修利文的心中,讓男孩升出一股暖意。

  基麗踫到修利文的心髒時,臉刷地一下蒼白,手像觸電般彈開來。

  “你的心髒!”她的目光有些惶然和刺人。

  “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修利文順口答道,可下一瞬又忽然醒悟,連忙用手捂住左胸。沒錯,沒有心跳,他心中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緒,難道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其實並不是夢境嗎?那麼,那到底是?

  “你沒事吧?”基麗看到男孩的臉色不對,連忙扶助他的肩膀。

  “不,沒事──”修利文倏然拉起基麗的手朝床邊走去,“來,告訴我,在我失去知覺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想,這個問題該去問母親大人。”一個聲音從門口插進來。

  基麗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似乎壓抑著巨大的火氣,她一把將修利文攬在懷里,像是護犢的母獸般,凶狠地盯著來人。

  碧達夏雪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眼底的情緒全被那種濃厚的憐憫遮住,讓人倍感惱怒的同時,無法猜度其心中的想法。

  “你還回來做什麼?別以為我沒注意到,拿走你的石頭,滾回王都去。”基麗放開修利文,走到碧達夏雪身前。兩人的身高相差一個頭,自上而下的目光就是基麗用以攻擊和防御的利劍。

  “真是粗魯的女人,玩物就該有玩物的樣子,既然未婚夫還活著,我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嫁給他,這可不是對待女主人的態度。”碧達夏雪無視刺在身上的目光,徑自越過女騎士的身邊,“不過竟然在那種狀態下,竟然還有注意背後的警惕,倒是值得夸贊,獎勵我相信我的未婚夫會給你的,例如床上?”

  “那是肯定的,倒是你,為了區區一個石頭連公主的體面都不顧了,隨隨便便就婚前失身,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呢?真是個悲哀的家伙。”基麗對于公主殿下投來的唇槍舌劍和那種曾經無往不利的目光熟視無睹,她的心早就鑄煉得如鋼鐵一般,才能在最悲痛和情急的情況下也保持著足夠的理智。無論被說成是玩物也好,淫蕩也罷,都不過是他人別有所圖的偏見和一面之詞,只要保持絕對的自我,就不會被擊倒。

  但她也不打算和對方爭論下去了,比起事實和暴力,語言真是她所見過的最軟弱的武器。雖然有一種強烈的情緒驅使,但自己絕不可能立刻對這個女人刀戎相對,無論是身份、時間、地點還是實力上,都不是合適的時機。

  “說得真好,不過你覺得我是隨隨便便的人嗎?若不是蛇發者,又有誰能夠進入我的身體?又有誰可以帶給我未來?那樣我就算有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對我毫無益處的聯姻,也毫無所得的失身,豈不是更加悲哀?”碧達夏雪彎腰執起修利文的右手,輕輕吻了一下手指,“告訴我,修利文,這樣的我才是蛇發者最佳的配偶,不是嗎?因為我的愛和利益都綁在你的命運上,所以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這就是我的命運呀。”

  修利文被兩個女人赤裸裸的舌戰震懾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自處,在他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處理這種麻煩的經驗。

  實際上,雙手捧花,這是大多數男人都會艷羨的美事吧,不過就此時的修利文,卻只能用沉默這種脆弱的方式來武裝自己。通常而言,這本該是最糟糕的選擇,然而這里所有當事人的性格並不在通常的範圍內。

  基麗甚至連修利文的臉都沒再看一眼,雖然還想多呆一會,但並不是對男孩的死而復生充滿好奇心的緣故,經歷過太多的風雨,她早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不該去深究的道理,只要知道他還能活潑亂跳就已經足夠了。不過面前這個女人實在是從靈魂中散發出她所厭惡的惡臭,就像七拐八彎的下水道,真是和耿直的騎士信條格格不入。

  但是不得不承認,有這種思維方式的女人,的確比她這樣只注視暴力的女人更合適成為貴族的妻子。哼,看在她的確不是飯桶的份上,今天就暫且告退吧。

  “要走了嗎?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呢,基麗騎士大人。”碧達夏雪的話聲從門後傳來。

  “決定好了再通知我,騎士的職責,只需要執行最後決議。”

  “是嗎?那麼之前恕我無禮了,請走好。”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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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29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章 靈魂的去向
    目送基麗走出門外,直到連腳步聲都听不到了,修利文轉向自己的未婚妻,他忽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生氣嗎?可是自己完全沒有生氣的理由,甚至連兩人爭執的緣由也不了解。對修利文而言,有女性抱著不單純的目的接近自己是理所當然的,若單單以“愛”這種無從觸摸,空泛虛無的字眼來解釋,反而會另他感到不安。自己行差踏錯,受到傷害,也是自己決策的失誤,不能將責任推到女人身上。

  他一直是被如此教育長大的──拒絕奉獻,接受交易,以身作則,凡事都要首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基麗的情感是如此強烈,他雖然無法理解,但心中卻充滿渴望,和她在一起,似乎就算話不說出口來,情感的激流也會沖進心岸,將答案帶走。另一方面,他也能夠理解碧達夏雪,自己和她是那麼相似,看著彼此,就如同連靈魂都是赤裸的,根本不需要遮掩。

  “碧達──”他剛出聲,就被女人用舌頭封住了嘴巴。

  “新鮮的氣味……我是第一個嗎?”女人眯著眼楮,年幼的未婚夫體內,散發出一種熟悉的氣息,引爆她靈魂深處的欲望,讓她迫不及待要與之合為一體。魔鬼的聲音在呢喃,用著人類無從認知的詞語,但用意卻十分明顯。她用力將男孩推倒在床上,他那身稚氣的動物套裝和可愛的疑惑表情,讓她的心底強烈噴發出一種褻瀆的肆虐和快感。

  于是,盡管能夠違抗那惡意的誘惑聲,但她凝視著胯下的獵物,決定吞食迷人的誘餌。

  碧達夏雪扯開身上的法師袍,半透明的絲質內衣下,雪白的胴體沒有一絲血色,肌理縴細柔韌,光滑無比的肌膚似乎是透明的,但看不見絲毫血管和青筋,一片灰蒙蒙的霧氣在肌膚下彌散。

  垂掛在碩大雙峰間的石塊如寶石般閃閃發光。

  未婚妻突如其來的沖動讓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他盯著她的眼楮,瞳孔頓時收縮起來。那根本不是眼楮,而是無盡的毀滅,光、影子和所有的物事都被某種力量絞得粉碎,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深淵。一個聲音在耳邊模糊地呼喚,他听不清,靈魂卻似飛入那深淵的低處,尋找聲音的來處。

  灼熱纏上修利文的身體,肉體相互纏繞,摩挲,沖刺,如同越過饑渴的沙漠,和煦的平原,渾厚的高山和炎熱的熔洞。他深深陷在未婚妻凶猛的肉體里,而靈魂也在朝她的體內深處墜落,于盡頭目睹到某種難以言語的東西,恐懼猛然將他拽回自己的軀殼中。

  修利文睜開眼楮,額頭汗水淋灕,分不出哪些是激烈運動後流下的汗水,哪些是因為驚恐而流下的冷汗。他大夢初醒,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看見了什麼,但是在目睹的一刻油然而生的灰暗卻烙印在心底。

  男孩不由得捂住心口,陡然升出那兒也在悸動的錯覺,冥冥中有一個聲音若有若無地繚繞在腦際。

  “梅菲斯特。”他輕輕說出了一個連自己也不明白意味的字眼。

  “原來如此,是靈魂石的力量讓你復活的嗎?”意外的回答來自身旁。修利文茫然轉過頭,碧達夏雪那無機質的面龐出現在眼前。明明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拼搏,但她的神態卻連一絲疲倦也沒有,也沒有多余的興奮和感慨,就像從沒經過那回事般從容而安靜。不過她的手卻在男孩身上游走,更多地停留在曾經貫穿她的部位。

  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得到確認,這個男孩的確在和自己共鳴,那並不僅僅是心有靈犀那麼簡單……

  兩人的身體、靈魂以及力量本源,都已經近似到幾乎重合的地步了,那並不是活著的姿態,但也不能說是死者。

  其中一顆靈魂石成為他的心髒,經過轉換的力量雖然已經不具備煉獄的特質,但卻仍舊具備賦予活力的神性,就和她一樣。只是她以自己的意志主動地去剝離並轉化這種力量,而男孩卻是無意識地進行,復雜的過程早已經被鐫刻在本能中,變得如握手一樣理所當然的簡單。

  從王室听說的秘聞果然是真的,擁有魔眼的美杜莎家族最強大的地方不再于女僕衛隊,而在于巔峰的煉金術,尤其在煉金術三大領域之一的“生命創造”上無人可比。這一切既然屬實,那麼關于那個隱居女妖塔最高層的女人的猜測,恐怕也是十分接近真相……

  真是個可怖的女人。

  “不愧是母親大人……”修利文听到她依稀的輕聲自言自語。

  “什麼?”

  “不,沒什麼。”碧達夏雪的手一路越過未婚夫的胸膛,撩開他遮去左眼的劉海,“身體的情況如何?”

  “感覺很奇怪。”修利文皺起眉頭,他覺得也很難用語言準確表述這種感覺,“理論上就算說自己已經死亡也能夠接受,但感情上卻並非如此。”

  “我能了解。”碧達夏雪看著猶如自己雙生子一般的男孩,心中升起一絲溫柔。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擁有獨特存在性的自己並不孤單,若這種羈絆正是頭頂上方那個女人的目的,那自己就不客氣地全盤接受了。

  她再次納入未婚夫的欲望,這一次力量的糾纏更加清晰,修理文體內靈魂石的力量雖然和她的一樣強大,卻明顯對她有一種依從性,它們相互纏繞,不斷旋轉,從高處下墜,直往她體內那個永無明日的黑暗深淵。在肉體和靈魂抵達高潮的一刻,糾結的力量在深淵綻放,體質的敏銳增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她察覺到一道目光自上而下穿透了經過隔離處理的樓層,自始至終落在自己兩人身上。

  她和她靜靜對視著,直至感知重新回落到正常的水平。

  “真的好奇怪,碧達……”修利文趴在未婚妻的身上微微喘息,頑皮地將頭埋進擁有華麗觸感的渾圓中鑽動,身體還沒從她的雙腿間撤出,“不過很舒服。”他純真地笑起來。

  碧達夏雪眯起眼楮,即使不說,她也知道他的感受,不是通過想象、猜測、代入的方式,而是更為直接的體認,畢竟兩人不僅肉體上,就連靈魂上也通過彼此的靈魂石連接在一起。

  的確很有趣,很舒服,令人沉迷,但要操縱我,這種程度還不夠班啊,毀滅之王。女人緊緊握住甩落枕邊的屬于自己的石頭——它似乎也感到疲憊,幾乎失去了光彩,變成了一顆普通的石頭。但女人知道,這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誘惑從來不是一步完成的。

  “我明天就回王都。”女人支起身來,坐在床頭用床單擦拭身體,然後套上內衣,但沒有穿上外套,任由修利文添亂的雙手探進內衣中。男孩對自己身體的迷戀讓她倍感愉悅,有種幽靜與和煦的感覺在呼吸時輕輕蕩漾,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幸福的邊緣。

  “為什麼?”修利文滿臉不解地停下動作,試探道︰“我一個月後就要上王都了,一起走?”

  “基麗就算了,我可不想被其他人說閑話。”碧達夏雪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雖然我不介意,但你的確為我惹了個大麻煩,等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希望你的城堡還在。”

  修利文有些依依不舍,有些感情會在瞬間抵達高潮,難以淡忘。雖然彼此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期間發生的事情足以書寫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但也正因為時日尚短,讓他無法確定自己給予過她什麼,她來到自己身邊,離開時是帶著滿足還是遺憾呢?他想確認一下。

  “你的預言,你的夢想,抓住了嗎?”雖然曾經陷入深深的沉睡,但他並沒有忘卻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用自己的身體為誘餌設下的直覺良好的陷阱。那一次真是讓他狼狽不已,輕易就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現在的她,似乎和那時的她有了一些變化,被濃厚的憐憫掩蓋的眼眸已經會露出其它的神色,精致的五官也不再面無表情了。就是在床上的時候,曾經充滿冰冷誘惑的機械感也變得有了一絲狂肆的活力。

  碧達夏雪認真地凝視修利文的眼眸,嘴角泛起溫柔的笑意︰“是的,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是靈魂石嗎?”

  “還有其它的。”

  “咦?其它的?什麼?”修利文訝異地說。

  “嗯……秘密。”女人的笑容中帶有一絲惡作劇的頑皮。

  修利文立刻用手指戳她的腰肉和臂窩,女人渾身觸電般抽搐一下,默不作聲地展開反擊,男孩頓時在她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下潰不成軍,嘻嘻直笑。好一會,兩人停下來依偎在一起,之前的床上激戰都沒讓女人喘息,但現在她卻面帶輕松愉悅地大口透氣。

  “迪亞波羅的靈魂石我帶走了,盲眼修女大人會希望看到它的,另外兩顆已經交給母親。”修利文知道她說的是他的母親,“相信你也察覺到了,其中一顆已經變成了你的心髒,它叫梅菲斯特,這你也已經知道了,剛才你不是還說著它的名字嗎?”

  “迪亞波羅……梅菲斯特……?”

  “煉獄最強的三魔神的名字,它們三位一體,所以,雖然被分別封印在三顆靈魂石中,也會彼此共鳴。迪亞波羅就是百年前入侵人間的那位恐懼之王,梅菲斯特是憎惡之王,最後一個叫巴爾,是毀滅之王。”碧達夏雪將自己的靈魂石攤在掌心上,修利文還記得剛奪到它們時,那種光彩流轉的模樣,可是現在,它完全就像是一顆普通的石頭。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男孩疑惑地抬起頭來。

  “它告訴我的。”女人將石頭揣回自己的胸溝里。

  “它能和人交流?”男孩有些驚異。

  “畢竟是煉獄魔神,就算被封印了,這點能力還是有的,但也會根據對象而定……”碧達夏雪警告道︰“要小心你的心髒,不要被它迷惑了。”

  修利文按住心口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它們還說了些什麼?”

  “不多,這種交流十分模糊,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和天界發生沖突的時候,被都瑞爾偷襲了。”碧達夏雪冷笑,“痛苦之王真不愧原本就是人類,叛逆作亂的算盤打得真響。天界和煉獄都在爭奪這三塊石頭,落入你的手中恐怕是誰也想不到的吧……”

  “痛苦之王是人類……”修利文有些愕然。

  “哦,你還不知道嗎?也是,因為都是些說了也無濟于事的陳年舊事,所以沒人告訴你吧。”碧達夏雪的眸子變得幽遠,“不過那種事的確沒什麼好說的,知道它是痛苦之王就足夠了。”

  “原來如此。”修利文若有所思的點頭,忽而驕傲一笑︰“痛苦之王得到它,將可以萃取它的力量成為最強者,天界得到了它……可以塑造一個支持它們的人類英雄吧,若是對人類心懷不軌的話。”

  “它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事至如今,就算把靈魂石交出去也無濟于事。”碧達夏雪站起來拉開窗簾,俯瞰著蛇法者——將來也屬于她的城堡,“如果靈魂石是關鍵,那麼它們肯定為之布置了很長時間,小心後院起火。”

  “當然。”

  “把和痛苦之王戰斗的事情宣揚出去如何?”碧達夏雪回過頭來看他。

  “沒有用,雖然現場的戰斗匪夷所思……但是你如何讓人們相信呢?雖然我剛醒來,並不了解現況,不過估計當時參與戰斗的戰士們都懷疑那究竟是不是那個煉獄魔王吧,畢竟恐懼之王曾經憑一己之力就差點埋葬了全人類,區區的我們……”修利文苦笑。

  “靈魂石……”碧達夏雪沉吟著︰“看來必須要經過盲眼修女的鑒定,並且得到王都的承認。”

  “我不想置身于浪尖風口,也不是能夠挽救全人類的英雄,我只想守衛自己的城堡而已。”修利文不置可否,“有時間還是找個更有野心和形象的人去做吧。”

  “是這樣嗎……”碧達夏雪淡然點點頭,似乎恍悟了他的想法,“真可惜,不知道被選中者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都瑞爾?不過那樣的話,巴爾的靈魂石就不能留下了。迪亞波羅是我的東西,對你來說,梅菲斯特也不可或缺。”

  “我已經想好了,讓蒂姆帶走巴爾的靈魂石。”修利文說,語氣之淡定讓人听不出來是剛剛做下的決定。

  碧達夏雪挑了挑眉頭。

  “我的眼光一向不錯,他是值得托付之人。雖然實力不強,但卻擁有堅韌的精神,勇往直前的意志和踏實的性格,我相信他能夠做出妥當的判斷。交給別人也好,自己使用也好,就由他來做決定吧。”修利文做下這個決定,就像卸下了一個重擔,讓他松了一口氣。要成為英雄的話,從一開始就不能有思想或實質的負擔,才能做好隨時拋棄的心理準備,男孩辦不到,他單單維持自己的家族,就已經覺得到了自己的極限。

  在這個趨向崩潰的年代,就算是強大的貴族,也不得不戰戰兢兢走在生命的斷崖上,能想的先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反過來說,只有孑然一身,遍歷艱辛,心中毫無牽掛的人,才擁有開創嶄新偉業的資格,歷史上真正稱得上王者的人大都是這般悲哀。這樣也好,至少證明了我並不是一無所有,也沒有失去全部,既然如此,就更要珍惜已經擁有的東西。

  修利文的笑容在碧達夏雪的眼中意外的溫暖成熟,和他稚幼的年齡和蛇法者稱號的陰森相去甚遠。

  不過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隔天由貼身女僕瑪麗亞帶來的情報不得不讓兩人對計劃進行修訂,所有原本看似還有許多閑暇時間去操作的事情,都被卷進了時間的急流,不得不加速起來。************************

  作者不喜歡悲劇,也從不寫悲劇,以上。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29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六章 女妖獠牙
    大約是氣候變得宜人的緣故,慵懶的睡意全被溫煦的陽光和驅散得一干二淨,一大早,修利文睜開眼楮盯著天花板,無論賴床的意願多強烈,困倦也遲遲不願造訪,隨著時間漫無目的地淌過,腦袋反而愈加精神奕奕起來。真是見鬼,他抱怨著挺身坐起,開始有些懷念過去那些陰森的日子。

  瑪麗亞雖然被主人折騰了一晚,但她這個年紀的女性,精力和恢復力都處在最旺盛的時期,早就已經清醒過來。只是修利文不起來,她也必須小心陪著,雀躍的精神隨身體一起被禁錮在床上,更是難挨。此時見到小主人終于願意起來,她立刻用如同逃獄的犯人般謹慎干練的動作服侍他穿衣洗漱。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在身後為男孩梳頭的貼身女僕說,大約是之前人心惶惶的三日里,一直對主人的安危提心吊膽的緣故吧,不久前看到他渾身不成人形地被基麗送回來,便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現在看到他平安無事,心中也似荒野一般撥雲見日,但總覺得這個男孩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說不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曖昧的感覺更為撩人,總要改變了才會想起從前,瑪麗亞並沒有掩飾這份情感。

  “懷念是老不死的特權,你還太年輕了,瑪麗亞。”修利文學著那天母親的語氣說。

  “是是,那個……賽巴斯安娜大人呢?”瑪麗亞小心翼翼地問,她看得出主人的心情不錯,但又擔心真發生了什麼憾事影響了他的好心情。但是那個新加入這個家族的女野蠻人也和她處了一些時間,印象還是很深刻的,一直再未見她,不由得有些擔心。當然,還有疤臉,那個她並不待見的墮落者。她這個人就是有些純善,不認識的不幸都會由衷感到痛苦,更別說認識的了。

  果然,修利文的臉色有些動搖,雖然一閃而逝,但並沒有逃過端視梳妝鏡的瑪麗亞。她心中微微嘆息,但是表情和動作上都沒表現出來,就像是隨口提了不怎麼在意的家常閑話一般,臉上掛著春風般溫暖柔和的笑容。

  瑪麗亞有些像母親,不,她本來就是母親,而這個歲數,視為姐姐也不為過,性格和氣質的風韻正是修利文所中意的地方,讓他總能找到一些人的影子……他不想讓她擔心,其實,純以理智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遺憾悔恨的事情,于是他端起傲然的笑臉。

  “她在執行一些秘密任務,過幾天就會回來了。”修利文當然沒有忘記當日的協議,孕育這個種族的巨輪之月已經墜落,就算他不親身前去,它們也會來找自己。當日賽巴斯安娜雖體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它們在發生劇變,大約還未完全恢復元氣的那片荒野中來去自如。不過,為了確保萬一,讓人去接應一下也好。

  男孩沉思著,只听到瑪麗亞悅聲說︰“那真是太好了,安和瓊也會很高興呢,她們很喜歡賽巴斯安娜大人。”

  安和瓊是瑪麗亞的孩子,幾乎分辨不出彼此的雙胞胎,輪廓帶有母親往昔的影子,個性也嬌憨可愛。修利文將母女三人從她們的騎士丈夫手中強搶過來,並用卑劣的手段令其家庭分崩離析,雖然是受到女僕衛隊總長蘭‧聖宮的蠱惑,但隱隱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遭遇了這種過去的三人能夠不計前嫌,在女妖塔的生活無憂無慮地成長老去,那就真是太好不過了。

  瑪麗亞的鏡像似乎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幸福中,溫聲絮叨,修利文一個字也沒有听進去,他凝視著鏡像的一顰一笑,微不可覺地發出一聲略為憂郁的嘆笑。

  “怎麼了?主人。”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不再努力一些可不行。”

  “什麼方面?”瑪麗亞審視半晌,輕巧地放下梳子,“好了。”

  “還有什麼呢?”修利文以一種魄力十足的氣勢站起身來,戴上高傲頑固的面具,昭示著蛇發者的重臨︰“我的身份就只有一個,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樣,但這件事無論多努力都嫌不夠呢!我可不會像你那個沒用的前夫,毫無反抗之力地將重要的東西拱手讓出。”

  殘忍又銳意十足的話語一瞬間刺穿瑪麗亞心靈深處的隔膜,挑出不願回首的往事,讓她心中隱隱作痛,但是她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在我做出選擇的時候不就已經注定了這一切嗎?她在心中自言自語,毫不動搖,事已至此,為了兩個尚不知世事的女兒的幸福,她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痛苦反而讓她有一種懲罰的快感,和懲罰後的解脫。

  “是啊,若是蛇發者的話,您一定能辦到。”瑪麗亞溫煦的笑容像督導隊的利刃一般,在修利文的背後散發著森森的寒氣。

  “當然。”修利文熟視無睹地昂首前行。

  他今天的日程表同往常一樣排得滿滿的,重新又回到這種充實得有些緊迫的生活主旋律中,男孩時不時會回味一下驚心動魄的三日冒險之旅。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不可能全都一蹶而就,這樣一來,不禁讓人覺得一天的時間實在太多短暫。劇變的三日來,堆積的公文足以將他埋進紙堆里,無論如何應付了事,也無法在一天內解決,他整個上午必須在機械般的粗覽和蓋章中渡過。下午有一場軍事會議,與煉獄城三巨頭磋商事關巨輪之月的墜落和痛苦之王的降臨的應急對策,前去支援修利文而遭到迎頭痛擊的游擊隊也必須重整旗鼓。

  必須撰寫一份交付王都的密信,詳細闡明這三日的經過以及自己的判斷,還有靈魂石……以配合調查為由,被軟禁在塔中的國王特使特蘭斯也必須當作假餌放出,以掩人耳目,最大程度保障暗中攜帶信件和靈魂石歸去的三公主殿下碧達夏雪的安全。

  是了,她是今晚動身吧,修利文持印章的手恍神地頓了頓,復又壓上……今天還沒見到她呢,昨晚也沒有進入他的臥室,究竟在做什麼呢?

  碧達夏雪得到美杜莎女僕衛隊總長,綽號“鬼畜王”的蘭‧聖宮的邀請,前往女妖塔女僕衛隊的專用演武場。蘭早已晉級大師多年,是現時屈指可數的強者,她的名聲,全是用血淋淋的刺殺和對同性的變態欲望堆砌起來的,自從出道以來,任務履歷上未曾有過失敗,盡管不是刺客,但在單體搏殺和暗殺領域卻人人聞之色變。盡管那些事跡已經隨著這個女人皈依美杜莎家族,不再公然活動而成為傳說,但不時也會有幾件駭人听聞的屠戮被捕風捉影地懷疑到她的身上。

  無論如何,對于非屬美杜莎家族的人來說,是個手段與性格都惡毒得讓人不齒和恐懼的女人。其實,即便是她所歸化的這個家族,也有許多人畏懼著她的存在。在其領導下的女僕衛隊,受其風格和氣質的燻陶,已經逐漸失去了女僕這一溫馴亮麗的外表,蛻變成蛇發者深藏在腮後的毒牙。

  “我這里有一些你會感興趣的第一手情報……作為交換,來廝殺一場如何?”昨晚,蘭將碧達夏雪請進自己的辦公室,一邊玩弄著手下的女僕戰士,一邊問到。她別有意味地勾起笑容,投向對面端坐的尊貴女人的目光,充斥著一種赤裸裸的侵犯。

  女僕戰士上身套著鎧甲,下身卻一絲不掛,但是就算被玩弄,也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不要說嬌羞或狂野了,就算身體在碧達夏雪不聲不響,忽然推門而入的一庄達到高潮,那種由凝重、晦澀、陰暗、狂熱和謹慎凝結而成的五官也沒有絲毫變化。

  空氣中彌散出一種另類的淫糜味道。

  碧達夏雪對所有這些視而不見,她早就明白面前這個變態女人的性格,會遭遇這般無禮尷尬的情形,也早在她的預料當中。

  “一年前,你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我有急事,而且你還太嫩,當然,不久前的你也是一樣。不過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呀,隻果已經成熟到可以摘下來了呢。”蘭舔了舔猩紅的嘴唇,放開了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僕戰士。

  “就算我不答應,你也還是得將情報交給你的主人,不是嗎?”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就不想試試,靈魂石的力量是否可以一雪前恥嗎?”蘭十指交叉,托住下顎。

  听到熟悉的字眼,碧達夏雪瞳孔頓時一縮。

  “靈魂石……這就是你的情報嗎?”

  “有很有趣的說法經由我所不知道的途徑散播開來了,對方也在本城經營了很久吧,說不定這個城堡剛興建的時候就有計劃地潛伏下來了。總之,我相信,過不了幾天,城里的所有人都會知道這個玩意。”蘭說這番話時,微微眯起的眼楮閃過危險的光芒,作為家族最高戰力的總指揮,她當然無法容忍自己的領地有無法監控到的暗處。就算不可避免,也必須在第一時間鏟除。

  “具體的內容是?”

  “這就是交換的內容了,如何?打一場,讓我見識一下煉獄三魔神的力量。”女人站起來,從辦公桌的下部鑽出另一名一絲不掛,只戴著戰靴和護手的女僕。

  蘭走到碧達夏雪的面前,側坐在辦公桌的一角上,高叉至腰間的裙子漏出一線春光。里面什麼也沒穿,隱約呈現出濕跡。

  女人若無其事地為碧達夏雪斟茶。

  “當然,就如你說的一樣,就算你不接受,我也必須要將這件事報告給那個小鬼……”

  “小鬼?”碧達夏雪用銳利的目光盯在她身上,無論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未婚夫,被區區一個下賤的僕從如此蔑稱,可不能當作耳邊風。

  “怎樣?現在有教訓我一頓的欲望了嗎?”蘭傾身將茶杯貼到碧達夏雪的唇邊,“或者說,連教訓自家的一條母狗都不敢?”

  “明天上午。”碧達夏雪甩頭起身,冷冷定下交戰時間,再不看這個早將正常人的尊嚴和臉面棄置不顧的女人一眼,轉身離去。

  “呵呵……真期待。”蘭‧聖宮將熱氣騰騰的茶杯收回來,輕輕抿了一口。

  那是昨日晚上發生的交鋒,碧達夏雪將思緒收回來,打量著即將延續這場交鋒的地點。行過一條如同競技場選手過道般的長廊,兩壁間寬十公尺,鐫刻出薔薇藤的花紋,花紋的留白處呈現出似槍似劍的形狀。天頂是戰士相互廝殺的壁畫,或是單對單的一決生死,或是一對多的舍命搏殺,沒有大型戰役的波瀾壯闊,也沒有抗擊外敵的英雄主義,陰暗的色調令人背脊生寒,就連象征流血的紅色都失去了溫度,發紫發黑,漸漸腐敗。走廊兩頭的角落里,是披盔戴甲的骷髏,有一種鮮活的腥味從它們的身上散發出來,似乎還能听到滴落的血……

  在陰郁沉重的華麗中,充滿了血腥肅殺的味道。

  碧達夏雪握緊了法杖,無聊之至,她用心中加強語氣的斥責來強化心靈的防御。每個貴族在光鮮的外表下,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陰暗,既然要成為這個家族的女主人,就必須擁有足以容納這些黑暗的承載力。碧達夏雪深刻明白,若自己不是蛇發者的未婚妻,是不允許走進這個地方的,而她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其本身是美杜莎對未來主母的考驗。

  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在大部分家族里都通用,能夠擔當貴族的“母親”和“妻子”角色的女人,必須擁有足夠成熟冷酷的心智,這也是為什麼要求門當戶對的緣故。出身貴族的女人,會在從識字開始接受相關方面的燻陶和學習,從而確保其平穩過渡,迅速進入狀態。平民的天真愚昧與貴族的黑暗殘忍就如同針鋒相對的矛與盾,兩者都完好無損的幾率太過低微,一無所有的平民崩潰就罷了,家大業大的一方也隨之崩潰的話,那無疑是一場悲劇。

  雖然在理論上,王族的黑暗教育比貴族的更為徹底,但是碧達夏雪走在這條長廊上,卻有一總被漫溢在蛇發女妖體內的毒素侵蝕的感覺。若有若無的緊張和戰栗爬上脊背,緊握法杖的十字僵硬得張不開,但很快的,就從這種毛骨悚然中感受到變質的渴望和快感。

  “這些家伙竟然不是墮落者,也不是煉獄的王,真是太可笑了。”碧達夏雪自言自語。

  若將由這個家族誕下的恐懼和痛苦全都獻祭給煉獄的魔神,那麼和痛苦之王並列的王者就會誕生吧。反過來說,刻意追求毀滅、憎惡、恐懼和痛苦的煉獄者,在收獲的數量和質量上,反而沒有將這些情緒視為副產物的貴族來得純粹,真是些無能的家伙,怪不得要打人類的主意。

  通過腹誹轉移自己注意力的碧達夏雪以維持顏面的最大速度通過了過道,在邊長一百公尺的方形演武場上,蛇發女妖的獠牙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很特殊的空間,入場的長廊緊接著五公尺長的懸空橋梁,一共有十二座懸空橋將厚達十公尺的演武場石台懸掛在半空,頭上是拱形天頂,下方則是無法目視的黑暗深淵。在演武場的中心,兩百多名全身制式武裝的戰斗女僕兩列排開,在女法師走進時施以整齊威嚴的拔劍禮。碧達夏雪的視線余光中出現了屈琪與艾莉的身影,在氣勢和姿色同樣凌厲的兩百人中,她們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中般毫不惹眼。

  將要與自己廝殺的那個女人背對自己站在盡頭,似王者般迎接挑戰者,在她身後,是三名全身被白袍籠罩,看不清面容的捧劍者,那襲白袍的胸口紋有碩大的血紋十字與毒蛇紋章。

  蘭聖宮抖開披風,轉過身來,列隊的戰斗女僕們迅即退下。

  “禮儀以盡,廢話少說,這就開始吧,使出你的全力來,新晉者,讓我看看你從魔神手中奪來的力量,是否足以打敗所有的人類。”

  一名捧劍者恭謹地為首領奉上自己手中的長劍。

  碧達夏雪忽然感到這名捧劍者身上散發出一種讓自己熟悉而在意的氣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但是那種感覺卻一閃而逝,再沒有蹤影,幾疑是錯覺。不過她再沒有余力去分辨了,正前方近乎實質的殺氣剎那間將她卷入危險的漩渦。

  兩個女人的身形同時變得模糊,銳利的風猛然從兩人間的一點中暴射出來。身份、地位和教義在這一刻變得微不足道,如同演練了無數次般,在猛烈交錯的光與影中,兩位大師級的戰士沉浸在本能中,展開了毫不留情的慘烈廝殺。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0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七章 決策
    “喔……這可真是夠慘的。”修利文看著從樓梯走上來的女人,到抽一口涼氣。

  他忙碌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消化了滿腦子機械呆板的公式語言,這才有閑暇考慮別的事情。看日頭已近午時,他打發瑪麗亞去邀請碧達夏雪會餐,結果自己未婚妻的狼狽樣可真是嚇了他一跳。

  雖然談不上鼻青臉腫,但似乎打扮掩飾得很匆忙的樣子,仔細看就能發覺肌膚上殘留的淤痕和劃傷,尤其面部尤為明顯,盡管並沒有嚴重到日後會留下疤痕的地步──托了大師級強健的肉體能力之福,不過在短時間內是不會痊愈了。

  碧達夏雪冷著一張死人臉走上來,盡管身上的傷勢經過專業處理後已經不大礙事,但畢竟是大師級對手的杰作,所以額外的痛苦是在所難免的,而且為了縮短恢復時間,使用了特殊的傷藥,所以還得忍受藥性的副作用之苦,真是讓人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不過難過事小,顏面事大,她還是得端起一副淡定端莊的儀態。

  未婚夫當頭的揶揄讓她的表情稍稍有些崩潰,腳步也跌了一下。她當然听得出語氣中除了關切,更多的還是疑惑和打趣。

  “你和蘭打了一場?”修利文轉眼就明白了,在女妖塔里能在不驚動自己的情況下讓自己這位大師級未婚妻如此狼狽的,也就只有那個地方了,“誰贏?”

  碧達夏雪的情緒頓時被男孩激了起來,她瞪了對方一眼,對認識她的人來說,可真算是個稀奇事。

  “她也好不到哪去。少說廢話,不是要去用餐嗎?”她回避了那個問題,轉身下了樓梯。

  “真是奇怪,你們不是知交嗎?怎麼會打起來?”男孩追在身後不依不撓地問道。

  “誰和她是知交?”

  “蘭這麼告訴我的。”

  “那女人的話也能相信?”

  “這個……她畢竟是我的女僕衛隊的總指揮呀。”修利文回想起蘭的惡劣性格和以往的處事,不由得打起哈哈來,“算了,不談這個了,瑪麗亞人呢?”

  “蘭有一些報告要她幫忙整理,是非常重要的情報,或許我得在這兒多逗留一點時間了。”碧達夏雪將修利文皺眉的苦臉收在眼底,綻起一絲笑意,“這事吃過飯再說吧。”

  午餐一如既往的豐盛,只有兩人入座的黑色長桌稍嫌冷清,碧達夏雪坐在長邊的另一端,顯得人情有些疏離。不過這種刻意為之的做法修利文早就習慣了,無論理論上關系如何親密,但也要清晰劃分出界限,這樣有助于保持神秘感和敬畏感,尤其是妻子,更要以身作則。

  一年四季無論出門還是在家,總是一身素色禮服的老管家指揮女僕們如流水般呈上一盤盤精致的菜肴,根據食物的種類、制法和色澤,也有其嚴格的上菜次序,雖說並不是每一樣都必須嘗一口,不過每一盤最多也只能吃一兩口就會被端走,這是修利文最厭惡的地方。不過因為還未成年,所以就算繼承了家業,在各種方針政策上具備說一不二的統治力,但在古老繁瑣的禮儀上沒有決定權,就算抱怨發脾氣,老管家也只會笑呵呵地應是,然後將問題推到母親身上,最終不了了之。

  母親也真是的,平時開明得會讓人覺得有些放縱,思想上的古怪也非常多,可就是在禮節和規矩上沒有一點情面,出乎意料的墨守陳規。

  修利文一邊腹誹,一邊將食物當成了敵人般,保持母親和老管家一直強調的優雅,用盡全力去破壞和消滅。盡管先前碧達夏雪提到的情報一事讓他感到亂麻上頭,但這種情緒並不經常能夠影響他的胃口,這是男孩頗為引以為傲的地方。他不喜歡在吃飯時聊天談話,所以氣氛保持著靜默,只有淡淡的咀嚼聲和偶爾對食物美味的贊揚。

  “這段時間,無臉者沒有來過嗎?”修利文問道,將揩拭了嘴角的餐巾揉成一團扔在桌邊,女僕快步上前為他解開圍脖的領巾。

  無臉者是賽巴斯安娜初次見面時用的綽號,當時為她引薦的正是老管家。

  “沒有,那位大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煉獄城里出現過了。”老管家操著徐緩從容的腔調回答道,“不過最近听說有一批陌生的女野蠻人戰士在末日荒野活動。”

  “她們不進城?”

  “是的,似乎目的只在驅趕*近巨輪之月的人……已經有不下二十名冒險者遇害了。”

  “沒有宣布封鎖墜月區嗎?”

  “已經宣布了,修大人派遣了一批騎士駐扎監守,不過還是有許多心存僥幸的不法之徒。”

  “哼,怕是心懷叵測吧,那些人死了也好。”修利文露出厭惡的表情,“駐軍和那批女野蠻人發生沖突了嗎?”

  “沒有,因為基麗大人有事先囑咐,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雙方也沒有進行近距離的接觸。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修大人和另外兩位大人會向您進一步咨詢。”

  修利文點點頭,考慮了半晌,吩咐道︰“下午我會跟他們說起,你讓蘭立刻派一隊人馬去接管墜月區,讓屈琪負責相關的交流工作,如果那里有人試圖抵抗和鑽空子,無論是什麼背景都格殺勿論。”

  “好的,主人。”

  “還有一件事,緝捕刺客的動作可以消停了,重新開放夜市。”

  “好的,相信大家對美杜沙的支持和信心很快就會回暖。”

  “出城前往內地的人可以不用多加理會,但是進出末日荒野的人必須詳加監視和盤查,尤其是從末日荒野歸來的冒險者。”

  “若是軍隊的人呢?”

  “那不是我們的手該伸向的地方。”修利文斷然道,“有修大人和基麗在,不必我們多事。”

  這時碧達夏雪也結束了用餐,修利文見狀站了起來,午餐前枯竭的精力重返體內,他再度感到了時間的緊迫。唉,總是這樣,沒事時閑著無聊,有事時麻煩不斷。老管家垂首躬送兩人離去,然後又操著那不緊不忙的腔調指揮女僕們收拾善後,這種優哉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考慮到主人的情緒,不過修利文相信他會按時將一切辦妥的。

  回到臥室的辦公處時,瑪麗亞已經恭候兩人已久了。雙胞胎女孩安和瓊正纏著她講故事,見到修利文進來,就想撲在他身上。不過在那之前,氣氛變得嚴肅起來,安和瓊有些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湊在門縫上盯了兩眼。盡管年幼,不過來到美杜沙家族也有了一段時間,經過環境的燻陶,她們的思考也多少有了一些敏銳和深度。畢竟,這個家族的掌門人,她們愛戴的修利文哥哥,也不過才十三歲而已。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0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八章 選擇
    情報相關的卷宗已經由瑪麗亞拿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不過是流言而已,在散播開前被美杜沙布置在城中的眼線警醒地劫了下來,不過大概無濟于事,因為傳聞的渠道並不只一條。比起預防這種事情的發生,還不如將精力投在事情發生後的控制和引導上。

  大部分的記錄文字都在重復同樣的事情,大致內容已經由蘭歸納好了。因此,瑪麗亞被留下來實在是蘭的私心作祟,不過兩人間並沒有發生什麼逾份的事。

  實際上,在和碧達夏雪大干一場後,蘭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去。雖然從動作和外表上幾乎看不出來,但是眼神中不時閃過一絲帶著痛楚的回味,挑逗女性的興致也有些低落,就算刻意用心願得償的愉悅和盡情廝殺的興奮來掩飾,也逃不過瑪麗亞心細如發的直覺。

  所以,在修利文隨口詢問蘭的情況,旁敲側擊女僕衛隊總長和未婚妻之間的勝負時,瑪麗亞用稍稍帶著惡意的憐憫口吻說︰“以前從不覺得,原來蘭大人也是女人啊,也是需要關懷和安慰的,我想主人您有時間的話,去陪陪她比較好。”

  “啊……是嗎?”修利文啞口,臉上浮現一絲困惑。雖然碧達夏雪很厲害,但他並不覺得蘭會輸,畢竟那雙臂膀從小就為他遮風擋雨,其無可比擬的獨立和強悍早根植于男孩心底。不過瑪麗亞的語氣讓他又不那麼肯定起來。

  總之,先看看她給我帶來了什麼禮物吧。

  修利文首先拿起蘭的報告,掃了一眼後不由得皺起眉頭,然後從其它幾份卷宗中找到相關的證據。

  是一些關于靈魂石、煉獄和天界的情報,而且並不是完全捕風捉影的虛構,實際上,修利文根據自己已經知道並且曾經推測過的部分,可以斷定這些傳聞的真實性超過九成──與其說是刻意將被人掩蓋的事實挖掘出來,不如說是早有準備地隱藏真相,然後別有用心地當成鋪路石扔出來。

  真相總比謊言更難令人接受,但也更無法忽略……

  百年前的末日之戰,人類並沒有打敗恐懼之王,之所以在關鍵時刻得以扭轉戰局,完全是因為煉獄的天敵“天界”不忍生靈涂炭,在背後給了煉獄一擊。恐懼之王的老巢被天界英雄艾祖奧攻打,不得不丟下快要被其毀滅的人類大軍,回援其他兩位魔神。

  得救的人類暫時封印了煉獄之門,但是天界英雄艾祖奧卻悲壯犧牲,靈魂被囚禁在邪惡的軀殼中,備受煎熬,天界援救人間的大軍節節敗退。

  煉獄三魔神三位一體,是煉獄最高的統治者,恐懼之王只是其中之一,在三魔神之下還有包括痛苦之王在內的四名魔王。在打退天界的進攻後,三魔神被痛苦之王聯合其余三位魔王偷襲並打敗,靈魂被封入靈魂石中。為了不讓痛苦之王得到靈魂石,變成更強大的魔神,殘余的天界軍拼死奪走了靈魂石,並將之投入人間。

  只要在人間,三魔神就無法補充力量,擁有了消滅的可能。而能夠消滅三魔神的人,是理所當然的英雄。

  “碧達,你覺得如何?”修利文抱著拳頭抵在下巴上,目光投向將卷宗放下的未婚妻。

  “除了被美化的立場,其余皆可稱得上事實,實際上,和我們已經知道的事實、預言和推論十分契合。”碧達夏雪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所以,無論我們如何控制和歪曲,人心也會隨時間逐漸偏向這種言論,那時貴族和王族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就會受到強大的沖擊。那種對天界的美化是極為危險的。”

  “這麼明顯的事情,誰都能意識到吧?”瑪麗亞遲疑道。

  “天真!”碧達夏雪眼中的憐憫之色更濃了,“平民根本沒有自己的判斷力,他們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遭到威脅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戰士或許還會拿起武器殺人,但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連什麼時候該殺什麼人不明白,只會一股腦地往前沖。而農夫更是只會坐在路邊哭泣。正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做,所以才能如無意識的水滴般,凝聚起來變成席卷一切的洪流,所以才必須有人站出來引導這股洪流,這不正是王族和貴族的職責嗎?”

  瑪麗亞臉上浮現不敢苟同的神情,可是屈于訓斥者的地位,只能斂口不語,而碧達夏雪也無意浪費時間扭轉女僕的觀念。

  “沒有提到靈魂石被我們搶走,也就是說,它們有信心將靈魂石奪回去。”修利文將話題從兩個女人意識觀念的沖突中移開,“若它們搶佔先機,一上來就聲稱我們是奪走靈魂石的惡賊,倒是麻煩事……”男孩浮現邪惡的笑容,“這樣的話,我們就幫它們這個忙好了。告訴所有人,是我們在煉獄和天界內斗時趁虛而入,搶走了靈魂石,連巨輪之月都為了我們而墜落,如此一來,無論日後情況如何發展,人類對抗這兩者的信心,或多或少都會埋下些種子。”

  雖然表現得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但是修利文心中充滿了無奈,這種主動跳出來攬事的舉動實在有違初衷,昨晚還在商討怎樣將他人營造成英雄呢。在如此緊迫的時間下,也就只有自己擁有成為英雄的條件,若自己不站出來,就算能夠保住靈魂石,等對方反應過來,輿論成形,自己也會變得被動。或許每個人都認為,人的一生都是不斷地選擇,在頻繁的岔路口越走越遠,但實際上,人既不能選擇面臨哪條岔路口,而且在岔路口前,一個人會選擇哪條道路,其實早就在其人格成形的時候就注定了。

  唉,總是沒選擇啊。

  “美杜沙的統治力只有在這個城堡,那些人肯定不會只在一個地方發起攻勢,大概用不了一個星期,這種傳聞就會傳遍王國各地吧。”碧達夏雪雖然是王國公主,但談論起糟糕的預見,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很多人會頭疼吧,這樣一來,你的功績也會迅速得到認可,畢竟就算是父親,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在這方面,你就盡管放手施為吧。”

  “不過這樣一來,落單的靈魂石攜帶者就會變得異常危險,得想個辦法……”修利文沉吟半晌,試探問道︰“如果你帶著三顆石頭光明正大地離開,沒有關系嗎?”

  這種做法無意是將碧達夏雪放在火上烤,就連瑪麗亞不由得睜大了眼楮,這個男孩神經錯亂了嗎?還是本質就如此殘酷?竟然讓自己的未婚妻充當誘餌。

  她覺得空氣似乎有點別的什麼東西在流動,但並不全是冰冷的。女僕的視線飄到碧達夏雪的臉上,那個女人仍舊是那副冰雕般毫無動搖的表情,那雙眸子里刺人的憐憫竟然慢慢淡了下去,似乎有些暖意?

  “沒問題。”她一瞬間閃過的許多想法和感情,全都塞進了這三個字中。

  沒有一絲後悔和猶豫。

  瑪麗亞沉默著。

  “我會找蒂姆和帕德菲斯談談。”修利文輕輕點頭,露出知心的笑容,“在那之前,你還是先留在塔里觀察一下城里和各地的反應吧。”

  碧達夏雪點點頭。還是選擇了那位法師學徒嗎?但她能夠理解這一考量,正是因為當前這種情況下,節操反而比武力重要多了。力量可以借取,也會脆弱地失去,可是決定了如何選擇道路的人格和節操,是只有自己才能把握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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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0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九章 糾纏
    有關煉獄、天界和靈魂石的傳聞就像火山噴發一般,流言岩漿從王國的地基中涌出,不到一個星期就織成了一張大網,讓貴族們忙得焦頭爛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關心流言本身,這並不是眼光不夠深遠敏銳的緣故,只是缺乏足夠進一步判斷的情報,以及流言散布者的用意隱藏得太深,不過他們仍舊警醒地嗅到了危險的氣味。

  這畢竟涉及到了成為人類精神支柱的末日之戰,況且,傳聞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涉及如此廣闊的範圍,白痴都知道是情報操作的結果,對方甚至不屑于隱藏這些手段的痕跡。

  這是公然的蔑視和宣戰,貴族們心中升起無比的怒火,但令人尷尬和難以忍受的是,對方早就挖掘好了捉迷藏的隧道,在短時間內,根本毫無揪出肇事者的可能。

  此時,打定了置身事外的主意的人,無論是平庸,還是睿智,都在冷眼旁觀其後繼的發展和王都的反應。

  這些信息都是從外地傳入城中的,王都里並沒有傾瀉流言的口子。

  “終于來了嗎?”國王阿茲特克二十六世將手肘支在下顎和王座扶手間,平靜的表情下似乎翻涌著某種狂躁暴虐的氣勢,讓議事廳中的幕僚和屬臣感到胸膛被什麼壓著,若不是加重了腳步的力量,說不定會倒退幾步。

  “天界……都瑞爾。”位于權威頂點的男人嗤聲冷笑,“藏頭露尾了一百多年,終于準備好了嗎?”

  “都瑞爾不愧是叛臣賊子,無論是在哪里都改不了本性,天界被他反咬一口,是很疼的吧。”一名大臣附和著也發出冷笑。

  “傳聞的可信度有幾成?”有人問道。

  人類從煉獄入侵時就開始對煉獄的結構進行分析和猜度,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擁有充分說服力的證據。至于一直隱藏幕後的天界,更是始終蒙上一層看不透的面紗。末日之戰真相的端倪也就罷了,事後的一百年間,早有無數的當權者朝著同樣的方向進行懷疑和假定,不過若傳聞中涉及的兩界上位者身份和結構屬實,那無疑是一個世紀以來最重大的收獲。

  諸人的目光落在身穿黑色連帽禱衣,垂首端坐*近王座的第一個座位的中年女子身上。雖然諸人無意忘卻她的存在,但是在提到這個問題前,她的身影的確不存在他們的腦海里。這種超乎尋常的不存在感在平時也是如此強烈,若這個女人不主動發話,無論他們如何事先提醒自己,注意力仍舊會不由自主從女人的身上滑走,就像身上涂抹著一層無形的潤滑油。

  當意識到這種神秘魔性的存在時,人人都感到畏懼,但卻又不自主去依賴。

  女人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露出藏在兜帽陰影中的面龐,擁有類似貴婦人的豐韻,但是泛白的雙眼喧賓奪主,令視線僵化其上。若是正常的眼楮,必定水汪汪的惹人憐愛,或是充滿誘人風情吧,但是沒有瞳孔,實在令人心升寒意。

  她就是人類當前公認的最偉大的先知,拋卻了名字,被稱為“盲眼修女大人”的女人。

  “正因為是真實的,所以才能在短時間深入人心,顯露出強大的力量。人類對于真實總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就算荒謬到難以置信,但關鍵始終只是願不願意接受而已。”

  “如果他們接受了這種說法,對王國的威信將會是一個重大的打擊。”有人進言道︰“請陛下傳令嚴查散布流言者,並對這種言論進行徹底的反擊。”

  “就像是對百年前的都瑞爾嗎?”另一人譏諷道︰“現在可不同于那時,聖騎士都瑞爾是所有貴族的敵人,可是煉獄和天界不是。它們滲透經營許久才選擇了這個時候爆發,若說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把它們歪曲成人皆公憤的東西,一旦被它們的行為揭破謊言,反而會令我們陷入被動。”

  “謊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道它們還能和人類牽手跳舞,稱兄道弟嗎?”

  “為什麼不能呢?對一部分人進行示好,從而拉攏和分化。這種手段在貴族手中早就用爛了,正因為是經典,才說明了其成效。關鍵在于,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止它的進入和滲透,暴力做得不徹底,反而會激起民變,這更合了它們的意。”

  “喔,照你的意思,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反正做了也是白費,還有反效果,所以要任由天界和煉獄的光輝普照整個王國,任由它們蠶食我們的土地和人民,將這里的所有人送上斷頭台?”被反駁者惱羞成怒地說出了刻薄的言辭。

  “這是你說的,我什麼都沒說。”陰惻惻的冷笑針峰不讓。

  兩對目光激撞在一塊,濺起無形的火化。

  “夠了夠了!看成了什麼樣?真是有失體統!”國王阿茲特克不耐煩地敲了敲扶手,“戰爭才剛剛開始,別再讓人看笑話了,你們是大臣,不是小丑!”

  兩人悻悻將目光分開,投向別處,其他一直沉默的人都勾起一絲笑意。

  “雖然成效可能不大,不過還是要派人詳查流言的出處。”國王說︰“既然不能正面攻擊,那就不要說明,暗示就夠了,讓那些愚民們多想想,會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施舍,何況那些家伙還不是人類。態度不能太強硬,雖然不想承認,但單憑我們是無法對抗煉獄的,有必要對天界進行有限制的拉攏。”

  “也就是說,可以暫時將天界當作別有企圖的盟友……盡量讓那些愚民們知道,合作不過是與狼共舞而已。”一個大臣總結了國王的意圖。

  阿茲特克點點頭,不過此時又有人跳出來提出置疑。

  “時間會淡化警惕,流言若是繁雜且太多沖突,會彼此抵消效果,人們反而會根據自己眼見的一切來判斷事實……若對方打定了持久戰的主意,樹立一個正面的代言人,將有益于人類的一面擴大化,那麼我們的陰謀論同樣會在幾十年內無力化。”

  因為國王頗為明智的處置稍稍輕松活躍起來的氣氛頓時沉寂下來。

  “……在絕對的力量下,陰謀詭計能起到的效用是十分有限的,我覺得這里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沉吟半晌,國王發出自嘲的哼笑,“我們能夠做到的,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若是煉獄來襲,企圖徹底毀滅人類,人類背水一戰,或許人心還能整合起來,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在現在這種並不是退一步就萬丈深淵,充滿了太多選擇的情況下,這個國家的統治力還剩下多少呢?墮落者可以食用被污染的糧食,擁有廣袤的大地和強悍的力量,付出僅僅是與己無關者的人類的痛苦和獻血。這種誘惑力又有多少人能抗拒?雖然不知道天界有什麼手段,但也可想而知,不會差太多。”

  高懸頭頂,卻被有意無視的陰雲被國王親手扯下,壓得廳堂上的所有人都喘不氣來。一瞬間,他們的腦子里閃過無數陰暗的念頭,可是在和阿茲特克那對宛如火炬般熊熊燃燒,擁有強大穿透力的目光對上時,立刻慌亂得煙消雲散。

  這個一向英明果決的王者竟會在此時提到這種事情,這種剖心置腹是否也可以當成一種變相警告呢?

  就在無形的弓弦繃得越來越緊,諸人冷汗直冒的時候,女人再次解救了他們。

  “唯一的機會是靈魂石……”她輕輕地說,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奪得靈魂石,殺死煉獄三魔神,是我們唯一樹立人類尊嚴的機會。只有埋下勝利的種子,人們才不會忘卻希望。這件事,蛇發者不是做得很好嗎?情況並不是我們所想的那麼糟糕呀。”

  眾人愕了一陣。

  “蛇發者,您是指美杜沙家的那位……別開玩笑了,他才十三歲!而且,根據調查和分析,也不是什麼有才情的家伙。雖說忠心耿耿,可是在能力上,守業還行,要開拓就真是天方夜譚了。他能做什麼?”這人一口氣說完,隨即敏銳地注意到空氣中浮動的某種情緒上的變化,不由得再度轉換語氣,充滿疑惑地環顧眾人, “他做了什麼事情嗎?”

  “您大概太過關注天界和煉獄了,這可不好。”

  盲眼修女嘴角勾起一抹充滿韻味的笑容,有人替她解答了這個問題。

  “雖然一開始覺得是謬言,不過既然盲眼修女大人也提到了……若是真的,那個孩子可真是做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鏡的了不起的大事呢。”廳堂上最為年輕的議事者,從開始就保持著沉默冷靜的風度的青年站出來,環顧眾人道︰“幾乎是在流言出現的同一時間,美杜莎家余其勢力涉及的產業和地域公然聲明,在三公主殿下的協助下,蛇發者擊退了企圖降臨世間的痛苦之王,並從天界和煉獄兩個不軌者的手中奪走了靈魂石。相關證據和報告不日就會由三公主殿下運返王都。另外,前些時候的巨輪之月墜落事件,也是受其影響的結果,在對抗煉獄和天界的行動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

  那人一臉呆滯地盯著年輕人,仿佛那聲音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其虛幻令人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0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章 銀騎士
    “那個家伙……打敗了痛苦之王,是全人類的英雄?”阿基多猛然轉過頭,被枝椏撕裂的陽光披灑在他的身上,如同會灑落星屑般的美麗銀發反射著驚愕的光。

  三日前,他接到國王的調令,動身前往遠離王都的一個剛收復的鄉鎮進行慰問活動,協助那里的災後重建工作。他曾經想過繼續留在前線,憑借戰功積攢名望,迅速升遷。

  只要能活著繼續為王國服務,王國對于勇士還是很慷慨的,人民也對能夠保護自己的強大戰士贊譽有加。

  在更早之前,他已經通過實績證明了自己的能耐。率領居于絕對弱勢的兵力攻取了一座頑固的墮落者領地。盡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部下和戰友們在這場殘酷的戰役里近乎全滅,但他卻收獲了更多的東西,例如自己的理想、希望、忠實的部下和純粹真切的友情。

  以及越過坎坷,抵達夢想彼岸的力量。

  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本來是應該獲得相當的報酬的,不,報酬是得到了,一分不少,可是與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身為角鷹家族的二子,身份、地位和血統都不是問題,關鍵果然還是資歷和人脈……

  總之,即便調動的理由既合理又光明正大,即便他對于政治層面的嗅覺有些遲鈍,但他並不是傻子,手下也不乏明眼人,所以很快就明白其中有人作梗。雖然得到了相應的榮譽和財物,但剛露出魚肚白的光輝前景被一只巨大的黑手給遮掩了。

  充當慰問團又能獲得什麼功績呢?銀發的騎士心中充滿苦澀。突破家族傳統,重獲地位,為追隨自己的部從贏得符合其忠心和能力的將來,從遠方那座煉獄城中搶回自己心愛的人兒,這一切都在政治妥協下淪為泡影。

  “不要灰心,大人,在這個人吃人的年頭,機會可是遍地都是呢。”弓箭手寬慰著失意的男人,他是從那場戰役中存活下來的戰士之一,戰後就立下誓言追隨銀發騎士,“說不定墮落者會反撲回來,得依*我們才能打退呢。真正的戰士,從來不怕沒仗打,再說了,為了不惹人眼紅,我們的確也應該消停一會。”

  他的話中意有所指,阿基多听得出來,卻不願去想。長子繼承家業的規矩已經傳承了上千年,自己也不是不理解,而且,哥哥和父親從來沒有虧待自己。

  是他自己要破壞這條規矩……不,不是破壞規矩,他皺起眉頭看向遠方,他只是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而已。但他同樣也明白,一旦自己綻放光芒,必然會對哥哥的統治力造成影響,這是家里大多數人都不願見到的。哥哥主持家業的這段時間,已經展現出令人滿意的手腕和性格。

  這是一道無解的難題,阿基多只希望自己能夠快點擺脫家族的影響。如果有必要的話,是不是該退出家族呢?這樣的話,無論自己做了些什麼,都不會干擾到哥哥了吧。現在的銀發騎士,眼光也就僅此而已。

  就把這次任務當作清醒頭腦的旅程吧。

  帶著糾葛的思緒,銀發騎士帶著十二名部從踏上了前往新鎮菲尼克斯的路途。經過三天的跋涉,在即將抵達目的地時,從信鷹帶來的情報中獲知了煉獄、天界和煉獄城的輿論戰。

  這種特殊的信鷹是一名擁有專長的德魯伊戰士訓練的,使用了獨有的方法,就算在山林中,也能迅速而正確地找到主人,是十分珍貴且方便的工具。

  這一路上,他們或多或少也听聞了各地冒出的傳聞,對時局也進行了自己的判斷,不過沒想到,王都竟然這麼快就承認了美杜莎家的行動和功績。

  “沒想到我們剛走了幾天就變得那麼熱鬧了。”十二名部從之一嘖嘖有聲。

  “似乎靈魂石還沒有抵達王都,那些人真是狗急跳牆了。不過蛇發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出風頭了?”

  “總覺得不太妙,有種陰謀從臭水溝里溢出來感覺。”

  “明擺的事實吧,不過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得了,別磨菇,太陽都要下山了。”

  “哪有,不是好好頂在頭上嗎?”

  耳畔傳來同伴的拌嘴,阿基多心不在焉地坐在馬上,撒韁直行,渾然不覺山林的過道將會把自己領向什麼地方。天界、煉獄城、蛇發者、碧達夏雪……這些字眼在他的腦海中絞成一團亂麻,讓混亂的思緒無法停下腳步好好歇息一下。

  他多少也明白賜予自己力量的那些家伙究竟是什麼東西,而且也明白沒有白拿禮物的道理。即便如此,他仍舊無法斷然決定放棄它。按照當前的情勢看來,蛇發者在自己努力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腳步,結果兩人的差距愈加遙遠,失去碧達夏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也……銀發騎士緊握的拳頭,似乎能將連指的手甲捏碎,可是這一切僅僅在心底翻滾著。天界使者的話再一次回蕩在他耳邊︰“無論什麼時候,人類能依*的自己,然而這個世界相當殘酷而不公,不是任何努力都能得到與之相符的收獲。所以,信任主吧,它至少能賜予你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那就是絕對的等價交換,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所需要付出的僅僅是時間、毅力和信仰而已。”

  要超越蛇發者,成為一個能夠帶給部下和自己所愛之人幸福的強者,這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不是嗎?阿基多仰起頭,刺眼的陽光,如衣服般包裹身體的溫暖,眼中的世界似乎正變得清澈。決定吧,不要再畏首畏尾了,阿基多!

  “慰問嗎……那就從這里做起吧,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最好!”他自言自語,然後轉頭笑道︰“別管那些瑣事了,村民們剛遭受苦難,一定會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得多加把勁,看看有什麼能夠幫上忙的,雖然不太可能有殺敵的機會,但那可是另一個戰場。對我們抱有期盼的人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信任和希望。”

  看著之前愁眉苦臉,興致缺缺的長官此刻卻露出如溫煦陽光般的笑容,說出暖人心肺的話語,吵鬧的部下們都有些呆愣。

  “哦……哦!”我們錯過了什麼東西嗎?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自己所追隨的大人能夠解開心結,十二人更多的是欣喜。精神煥發的諸人腳步輕快了許多,在熟悉山林的亞馬遜女刺客和德魯伊的帶領下,迅速越過了這個山谷。

  走上山腰,一路盤旋轉過幾個彎,從綿延的青蔥中出現了裊裊的炊煙,像雲絲一樣在山風的撕扯下淡淡消散。大家的目光投向來處,不由得發出感慨的嘆聲,終于可以俯瞰到目的地了。隱約能看到袒露在一塊平地上的房舍,以及螞蟻般緩慢蠕動的人影,看樣子,下了這個山頭抵達,肯定可以趕上午餐,再不用餐風露宿了。

  新的動力涌上四肢,眾人正待撥馬繼續前行,忽又拉住了韁繩。阿基多將目光投向右側,樹木腳下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風聲帶來了草葉被撥開的聲音,很有節奏,不是林聲,一直朝這邊蜿蜒過來。刺客躍上樹枝,拔出了匕首。

  野獸?還是……

  “誰?”阿基多喝問道。

  “幫幫我,救命!我不是敵人,請幫幫忙!”聲音稍嫌稚嫩,是個尚未變聲的童音。

  眾人面面相覷,不過表情不由得松懈了一些,只有隱藏樹梢的女刺客不動聲色。

  不一會,一個身穿麻布的平民拖著一個用樹枝隨便制成的簡陋擔架,從灌木叢中狼狽地跌出來。雖然灰頭灰臉,但仍舊能夠分辨出,竟然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身上的衣物被刮破了許多口子,肌膚也補滿了清晰的劃痕。那個擔架從脫力的手中掉了下來,差點就散了架,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翻了出來,在地上奄奄一息。

  “求求你們,救救我父親!”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的女孩帶著哭音哀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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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MG,這一章的感覺頗佳,這種質量……這種陽光清爽的感覺……真是X金正太傳說嗎?阿基多大人啊,我這個作者都淚流滿面。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1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一章 王的資質
    “怎麼回事?”阿基多翻身下馬,將女孩從地上扶起來。

  他身後的諸人也紛紛圍了上來,將受傷的男人翻過身子,不由得皺起眉頭。四道平行的傷口皮開肉綻,從左肩處劃到右腰,要不是有用衣布制成的繃帶包住,內髒都要流出來了。包扎傷口的布料十分骯髒,灰塵粘在血跡上結成厚厚的痂。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是活不成了,他到此時還能喘氣,已經算是老天開恩。

  “是被變異的野熊抓傷的,傷口已經被感染了。”德魯伊嘆息一聲,站了起來,不去看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似乎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哀求的目光從這些全副武裝,看上去十分有能耐的大人臉上一一掃過,得到的卻是黯然的回應。這下她完全慌了手腳,緊緊扯著阿基多的手臂,生怕失去最後一根稻草。

  “救救他,大人,求你了,請救救我的父親。”

  女刺客從樹上跳了下來,她用力拉開女孩,緊緊禁錮在懷里。女孩的身體無法掙扎,劇痛讓她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這無疑更讓她墮入絕望的冰窟。

  “雖然很抱歉,但是——”女刺客話沒說完,就被阿基多抬手打斷了。

  “先別下斷言,讓我來試試吧。”銀發騎士說。

  所有人都愣了愣,小女孩的臉色稍稍好轉,可是其他人都不解地皺起眉頭。再看看又怎樣呢?這種傷勢就算處理得當,存活的幾率也不超過百分之六十,這種不甘心和心軟真是有夠孩子氣的,難道他要親自宣布那個男人的死期嗎?

  阿基多的手從繃帶上輕輕滑過,神情凝重,似乎在確認傷口的大小,不過部從們都不清楚這種隔靴搔癢的舉動能有什麼用處。不過阿基多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是體內的力量隱隱讓他擁有某種直覺,這是自己的力量可以處理的傷勢。不過,他同樣分不清這是為了想要回應女孩的期盼,還是自己真有這種本事。

  “……我有辦法,不過這種做法是有代價的。”阿基多終于開口了,他的話讓部從們一陣錯愕的騷動,而女孩的臉上頓時綻放出光彩。

  “什麼?無論什麼代價都好,求求您救救他……”女孩倏然住口,然後難以啟齒地說︰“就,就算是要我的身子……”

  女刺客听到這里不由得腳下一滑,撲哧一聲笑出來。阿基多也感到啼笑皆非,他摸了摸女孩的頭︰“這事等你十年後再說吧。”

  女孩不由得又尷尬又羞惱,緋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後,似乎快要燃燒起來。

  “什,什麼十年後!別小看我!”她不擇言辭地喊道,用力挺起胸膛。

  阿基多淡淡笑了一下,沒再理會鬧別扭的小女孩。他單膝跪在男子身邊,仰頭閉上眼楮,在胸前交叉十指抱起拳頭,露出一副祈求的表情。頓時有一種肅穆的氣勢聖潔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涌出來,猛烈地沖入其他人的心中。

  所有人不由得屏息斂起表情,連空氣都變得靜穆起來,聲音無法傳遞,只剩下一道道澄澈的光從天空灑落在半跪祈禱的男人的鎧甲上,在他身周環成一圈若有若無的環形圖案。

  騎士的銀發和鎧甲似乎都在發出神聖的光,安寧,沉穩,充滿了力量。部從和女孩們都看呆了︰天啊,這副強壯而美麗的姿態,完全不似出自人之身。一定是神,這是神的杰作啊!

  金色的光像水滴一樣凝聚起來,漂浮在銀發騎士的身周,隨著他雙手按在女孩父親的傷口處上,如同被海綿吸入般溶進傷者的身體中。

  光從女孩父親的體內綻放,穿過每一處毛孔,結成一層光膜。那光並不刺眼,但是卻幾乎掩去了男人的外觀,只留下一具模糊的類人形輪廓。所有人連氣都不敢透,瞠目結舌地盯著這一幕,就算他們之中最博學多識的人,也瞧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技能。

  不,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听說過這種能夠將如此嚴重的傷患,從死亡的懸崖拉回來的力量。

  真的能活過來嗎?他們的想法不斷左右搖擺,這讓他們看向銀發騎士的目光變得復雜。

  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左右,阿基多只覺得體內的力量——力氣也好,法力也好,都被抽進了眼前這名傷患的體內。他無法控制這個過程,能做的就是先前引發力量的祈禱而已,甚至對自己做出的一切也同樣充滿了不自信的虛幻感。然後,他向後跌坐在地上,強烈的疲乏涌上四肢和頭腦,無邊無際的黑暗正試圖滲透他的視野。

  部下們的驚呼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抵達耳邊的時候都不清晰了,他用力搖了搖頭,倔強地不讓自己就此昏睡過去,他還沒有看到自己努力後的結果。一雙臂膀夾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到樹干邊,讓他能倚*厚實的樹干。

  “阿基多大人!沒事吧?醒醒!”渾厚的聲音嗡嗡地在阿基多耳邊回響,好似一顆顆悶雷直接在腦袋中炸開。

  他痛苦地低聲哀鳴,抱住了腦袋。陰影一下子將陽光都擋住了,無數的手腳在他的身上摸索查探,對話和吵罵像錐子一樣從右耳鑽進,從左耳鑽出。好不容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痛苦這才稍稍開始緩和。

  “夠了,別吵了,我沒事!”阿基多的聲音像是從喉嚨硬擠出來般,嘈雜聲頓時被掐斷了。

  銀發騎士睜開眼楮,發覺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那種焦急關切的目光讓他稍微好受了些,痛楚更狼狽地在心中泛起的溫暖中潰敗了。越過人群的縫隙,被擠在外圍的女孩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但是一聲低微的嘆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被重新按回擔架上的傷勢嚴重的男人吃力地睜開了眼楮,他發出的聲音低沉又沙啞,但就如同勝利的歡呼般。

  他活過來了,之前還奄奄一息,但是睜開眼楮後,呼吸迅速平穩下來,部從們意識到這一點,不由得再次發愣。

  女孩連滾帶爬地撲到父親身邊,顫抖地嘴唇甚至說不出一句詢問的話,淚水猛地從眼中滑了下來。她大哭出聲,因為太劇烈了,時不時噎聲咳嗽,拼命用手背擦臉,可眼淚就是停不下來。之前所有的惶恐和委屈,全在這一刻迸發出來。

  父親看清了女兒的面容,僵硬地扯出困惑和憐愛的表情,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將手抬起來。

  “感覺如何?”被女刺客攙扶起的阿基多來到男人身邊。

  男人蠕動了一下嘴唇,浮現出疑惑和感激交織的復雜情緒。

  “好了,看起來你的精神不錯。”阿基多疲憊的臉上打心底浮現寬慰的表情,“既然還不能說話,那就好好听我說吧。現在你暫時沒事了,不過有些後遺癥必須要告訴你。”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的力量雖然能夠療傷,而且你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在外表上也不會留下受傷的痕跡,但請不要誤會,這並不是什麼安全又完美的力量。它建立在等價交換的真理上,若是尋常的藥草,就算您活了下來也會在身體上落下惱人的後遺癥吧,不過那或許才是幸運的,因為我的這種力量,不過是將你未來的生命挪到現在使用而已。也就是說,就算你過幾天活潑亂跳了,可是將來的壽命將會縮短三到四年。”阿基多說著,露出了歉意而無奈的笑容,“希望你不會後悔,並因此責怪我。”

  所有人不由得怔然,但腦子動得快的立刻消化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露出了悟感動的神情。真是個溫柔正直的大人啊,他原本可以不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的,畢竟,對于不知真相的人來說,這種能夠方便而快速的治愈一個將死之人的力量,無疑是一種奇跡。

  不,正是因為他能夠將自己的功過劃分清楚,並毫不遲疑地承擔下來,擁有這種坦率的胸襟,所以才更值得信服和追隨,不是嗎?雖然未來可能會很辛苦吧,畢竟這種坦誠反過來說也是缺乏城府的表現,但是,追隨一個光明磊落的王者而死去,總比追隨心思深沉,總是視他人為棋子,充滿了虛妄和自我的家伙要暢快得多。

  “人生就是要這樣才對。”雖然道路在眾人可視的未來中顯得格外崎嶇,可是並不黑暗且令人恐懼,反而像晴日的天空,充滿了一種透明溫潤的光芒。

  女孩帶著憧憬仰視著滿臉疲憊卻努力打起笑容,似乎從靈魂中散發出光芒的銀發騎士。

  受傷的男子也滿懷激動,對一個戰士而言,有什麼比當前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更重要呢?先不說能否活到善終,這幾乎是戰士們最奢望的夢想了。按照一般的療法,身體受到這種致命的傷殘,很可能連農活都無法操持,還得花費大量的療養費,還不如死了好,免得拖累了女兒。這麼看來,壽命反而是最虛幻的物事。

  不過,這樣的考量是阿基多從未想過的,經過了那場相互扶持直至走到終點,獲得了某種感動的青年,只是想著用最真摯的情感對待每一個自己遇到的需要幫助的人們。既然自己擁有了力量,那麼他們遇到了自己,就是一種命運吧。他有時會這麼想。

  奔涌的思緒讓男人更加疲憊。傷患將眼楮輕輕合上,很快就發出輕微的鼾聲。阿基多走回馬旁,女刺客趕緊上前扶住他的背,用力推了一把,讓他不至于因為四肢的虛軟而落馬失態。

  他居高臨下,用沒什麼精神的眸子看著女孩。

  “你是菲尼克斯過來的嗎?我們正要去那兒。”

  “嗯,我來為你們帶路。”女孩用力點了一下頭。

  銀發騎士露出會心的微笑。

  “走吧。”他說。

  女刺客將女孩抱上自己的馬,當頭開路,緊接著是銀發騎士和簇擁在他身邊看顧的戰士們,剩下的人扎好擔架,用藤蔓拖著,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因為帶著傷患,所以不能走得太快,不過女孩知機地選擇了幾條比較平整開闊的捷徑,讓他們在預想的時間內來到了村門外。村子面積很大,附近剛被光復的地域的人們都集中在這里,可以稱得上是個鎮子,不過因為沒在建築和道路的美化上下工夫,粗陋的地面和牆壁呈現出一種僻壤的土氣。

  沒有城牆,環繞整個村子,用石塊、木板和荊類植物砌成高達十公尺的柵欄,看上去也不顯得太過脆弱。四方形柵欄的四面都設置有出入口,但只開放了兩個,寬可並行兩輛木板車的大門兩旁有��望塔,一眾人剛剛從林中現出身影,立刻就感受到弓箭手警惕的目光朝自己射來。

  終于到了……阿基多眯起眼楮,打量著自己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逗留的地方。又圓又大的夕陽掛在建築的身後,萬丈的光芒穿過間隙,似乎整個村子都在閃閃發光。

  “喔……還是個不錯的地方嘛。”愜意的笑容在銀發騎士的臉上泛開來。

  黑暗紀137年,暖春,未來的銀之王抵達了菲尼克斯,屬于他的傳奇,正漸漸撥開迷惘的霧氣,露出那條通向王座的崎嶇小徑。******************************************今天停電,所以就只有一章了,實在抱歉。

  話說……續蛇發者之後,阿基多終于開啟了英雄模板了,和蛇發者的反英雄黑暗模式正好相反的正英雄,阿基多啊,磊落的王者,早日拔出石中劍去轟殺蛇發者那個小屁孩吧。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1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二章 線索
    上架感言︰自由了,哇哈哈哈哈……

    煉獄城內城北區,在和外城並不明顯的交界地帶,名格斯有一棟獨佔的小樓,他隸屬于煉獄騎士團的後勤部門,在軍需長格斯的手下擔任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類似書記,每天都在和如山高的數字報告作戰。最初*著夫人的關系進入騎士團時,他並不認為自己適合這個工作,一想到每天都要和數字打交道,而不是拿刀去捅人,他就感到焦躁不安,心里發虛。不過事後證明他的夫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他真的在這方面頗具敏感性,所以很快就在部門里站穩了腳跟。

    結婚前,名格斯不過是個每日混跡接頭的落魄貴族,只會用暴力和粗魯的言辭為維持自己淺薄的自尊。他直到現在還想不通,為什麼自己老婆竟然無視那一大群紳士,反而在正常人不屑一顧的垃圾堆里揪出自己,她在玩淘寶游戲嗎?這個女人!啊,人生真他媽的不公平,他想,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一輩子都交不到自己這種好運氣。

    攀上枝頭做鳳凰,這句話足以描寫他婚後的生活,半夜從妻子溫暖熟美的肉體里爬出來,不禁有種自己還在夢中的茫然感。

    總之,他現在可是有身份、老婆和一大筆家財的貴族了,可謂瞧見了光宗耀祖的門檻。

    回到家中,名格斯將外套拋到大廳角落的衣架上。真漂亮,他有些得意。自己嘗試這麼做已經有三年了。從開始不是撞倒輕飄飄地衣架就是衣服落地,到現在,已經算是十拿九穩。

    “溫琪,我回來了!”他扯松襯衣地領口,朝空曠的大廳喊話。煉獄城難得一見的晴朗,他漸漸愛上了徒步回家,這不。漸漸回暖的天氣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威力,後背已經被汗跡打濕了。

    聲音顯得空寥寥。他一開始還不在意,以為女人出去了,于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可是酒杯還沒有送到嘴唇,他就感到空氣里彌散出一種不尋常的氣息。那是一星期來,隨著煉獄城天空的烏雲消散。逐漸從家里逃逸掉的味道。

    陰冷,帶著特殊地異味和血腥的不詳味道。名格斯只覺得被汗水打濕地背脊猛地發涼,他哆嗦了一下。眼神頓時變的尖銳。

    有什麼東西在房間里。名格斯打量著四周,這個原本熟悉得閉起眼楮也不會踫到任何障礙的房子,突然變得有點陌生起來。

    風從半敞的落地窗外吹來,掀起窗簾,發出喘息般的呼聲。

    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身旁地情況,退到左牆,摘下上面的長劍。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滲出冷汗,說得也是。自從就任了這份公職後。手中地筆就是最習慣的劍了,不需要他出城和那些惡心的煉獄怪物作戰。也沒人來惹事。雖然有些陌生了,但是劍柄的觸感還是讓他稍稍回味起數年前的戰斗感。

    “溫琪!在的話回答一聲,你嚇壞我了!”男人不報什麼希望地再次大吼一聲。

    起居室後發出家具踫撞的聲音,名格斯的心一緊,腳步幾乎往後退了一下。這可不行,名格斯咬著牙根,一瞬間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其中包括一種情況,那就是自己地妻子就在那個房間後,很可能遭到了一些不測……

    會是什麼呢?男人做好了最壞地打算,必須去看個究竟,恐懼、好奇、愛和責任感交織在一起,變成一只大手在背後推了他一把。他邁著足夠輕巧安靜的步伐朝房間走去。

    門虛掩著,他地手慢慢探上去,猛地推開它,然後身體朝側旁滾了進去。

    “午安,名格斯先生,希望您吃過午飯了,這樣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一個聲音如槍般扎進他的心房。

    名格斯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可是對方沒有發動攻擊。他的視野重新穩定下來,只見一個全副武裝的女德魯伊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她身材顯得嬌小,幾乎比他矮了一個頭,但是身材卻十分豐滿,尤其胸部,更是在胸甲上裸露出深深的溝壑,欲裂衣而出。四肢沒有一絲贅肉,流暢的肌肉線條充滿了豹子腿一般的力量感。

    名格斯看清裝備的制式和鐫刻其上的家紋,不由得右眼皮直跳。

    美杜莎的毒牙。

    自己那個美艷的妻子躺在她身後,全身被藤蔓緊緊困起,雙手反絞身後,凹凸的輪廓更為惹眼,嘴巴也被勒住,但是衣衫還算整齊,並沒有遭到那種最壞的情況……她臉上的驚恐仿佛要從臉上滴出來一般,眼楮瞪得極大,看到自己的丈夫,閃過一絲神采。

    “你做了些什麼?”名格斯又驚又怒,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副惡狠狠的樣子,仿佛只要德魯伊回答不合意,就會不顧一切地把劍刺過去。

    “不要擔心,只是問一些事情而已。”年輕的女德魯伊完好以暇地說。

    “你這是問事情的態度嗎?就算是美杜莎家,也沒有權利對一名騎士團長官極其家人動用私刑,我想城主大人也了解這一點。你是想觸怒修大人嗎?這可沒好果子吃,放開她,德魯伊!”

    “我這不也沒辦法嗎?我這個人的頭腦不太好,為了完成任務,我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到這個辦法。”德魯伊笑靨如花,“不過我覺得這是好辦法,您會好好合作吧?”

    “只要你先放開她!”名格斯雖然心中發悚,言辭卻十分強硬。

    “不不,先來後到,您先回答我的問題。”德魯伊玩味地盯著他。沒有半點猶豫。單手扯著女人的頭發,狠狠地將脖子壓在床沿旁。

    女人慘叫了一聲,名格斯持劍的手顫了一下,最後無力地垂落。

    “別這樣……”他地聲音變得發虛,硬起頭皮直視危險地入侵者的雙眼,“說罷,要問什麼?我會合作。但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就趕緊給我離開。我可以把這件事情當作從未發生!”

    “最近城里出現了一些讓我主人很不愉快的傳聞……听說你有插一腳?”

    “胡……胡扯!”名格斯愣了愣,無比氣憤地將劍跺在地上,“根本是子虛烏有,你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我含辛茹苦為煉獄城工作了這麼多年,忠心蒼天可鑒。你們卻為一點點空穴來風就懷疑我?”

    “看吧,您果然不太合作呢。”德魯伊的手指撫摸著名格斯妻子的後頸,譏諷地笑意化作利刃。讓女人的身體又是一陣緊繃和劇顫,口齒不清地嗚嗚聲好似鼓風箱一般抽拉,“別管我們怎麼知道的,既然找上來,當然是有了一定的證據“證據?什麼證據?”名格斯皺起眉頭。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德魯伊嘖了一聲,勒住女人嘴巴的藤蔓擁有生命地縮了回去。

    女人頓時劇烈的咳嗽。

    “溫琪!”名格斯惶然叫道,然而,妻子地回應卻似巨槌般砸在他的胸口。

    “他!是他!那天晚上。他拿了一張紙條就出去了。”女人充滿苦澀地哭嚷︰“饒了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是他做地。他才是通敵的家伙!”

    名格斯整個人都懵了,好半晌,一股憤怒火借風勢般,剎那間將理智燒成了灰燼。

    “你----你!”他顫抖著指著妻子,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猛然睜大了眼楮,捂著胸口倒退幾步,依*在牆壁上。

    德魯伊原本並不在意,以為男人不過是受不了被一向恩愛的妻子背叛的打擊,可是當男人的五官不自然地扭曲起來時,她那看熱鬧的表情也冷了起來。不對勁,她跳起來,想要上前查看男人的情況,然後就在她剛走了一步,起居室地窗戶被人從外面砸碎。

    三把黑漆漆地匕首悄無聲息地疾射而入。

    根本來不及轉身應對,德魯伊往男人身上吐出一顆種子,立刻朝一旁打滾,藤蔓神乎其技地從右手甩了出去,鞭子一般抽向窗外躍進的刺客。

    匕首直朝身體不斷抽搐地名格斯飛去,插在瞬時織成的藤蔓之盾上。

    刺客用匕首隔開擊向自己的藤鞭,提起床上被捆成一團的女人。德魯伊看破了他的意圖,藤鞭如蛇一般陡然拐彎,朝他的後背心刺去。

    刺客反手將女人擲出窗外,身體卻向前一撲。鞭子擦著背脊飛射而過,又旋出一個圈,試圖將他的脖子給扎起來。

    德魯伊此時已經看清了來者的身形,是個男人,眼楮以下的部位被三角巾遮住,胸甲心口鐫刻有一支黑色的羽翼。雖然落于下風,但是眼神絲毫不顯得慌亂。是個扎手貨!德魯伊心下一凜。感覺很快就應驗,刺客的身形猛然化作三分,鞭圈扎中其中一個,但那只是個幻影。

    鞭圈抽實了,發出勁脆的響聲。

    刺客已經朝窗戶倒飛,隨手從環身的皮帶上抽出三把匕首射向屋內兩人。德魯伊用鞭子抽飛了其中兩支,另外一支好似失去了準頭,打在牆上,本該反彈回來,卻突然毫無征兆地迅速下落,干脆利落地刺穿了名格斯的天靈蓋。

    血液好似噴泉一般,從男人五官的每個孔洞中沖了出來,連眼球都不能幸免地掉了出來。

    名格斯喉嚨發出的咯咯聲。德魯伊再回頭時,刺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窗外,她趕上去,藤鞭飛出窗外四下一卷,確認了沒有埋伏,便探身出去。

    可是外面只有春風拂面,刺客和女人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了無痕跡地消失了。

    無論房頂上、草坪上和街道上,都沒有逃竄者的蹤跡。真是神乎其技,德魯伊皺起眉頭,不甘地輕哼一聲,返身回屋。

    到嘴的肥肉竟然飛了,這下子,就算不會遭致懲罰,但被同伴嘲笑是免不了的了。

    今天真是霉透了!幸好也不是全無所獲。

    一個小時後,相關經過和尸檢的報告擺在了修利文的辦公桌上。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31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十三章 遭遇戰
    “真是失策,沒想到他老婆才是關鍵人物。”蘭.聖宮坐在修利文的辦公桌一角,短裙下交疊的雙腿線條流暢光潤得如同象牙一般。原本計劃足夠妥善,德魯伊出其不意地發動進攻,十分隱蔽,前後時間不超過三十分鐘,即便如此,敵人還是及時做出了反應。當然,對目標人物的判斷錯誤也是造成任務失敗的根本原因之一。

    的確,當時到手的情報,全部的矛頭都指向名格斯,若非刺客救走的是他的老婆溫琪,到現在諸人還被蒙在鼓里。要抽絲剝繭,將她揪出來,恐怕要大費周折。不過敵人冒著暴露的危險,也不惜救走溫琪,然後來個殺人滅口,明顯兩者在那個不知名的組織里的地位並不一般……

    不過現在再談這些已經沒用了,線索已如壁虎斷尾一般漂亮地被斬斷。

    “有沒有故意轉移視線的可能?”修利文問道。和穩重的語氣成強烈對比,童齡的身軀陷在寬大柔軟的皮椅里。左手支在顎下,雖然上半面孔被劉海遮住,但從語氣中仍能感到其並沒有因為一次計劃的失敗而焦躁。

    瑪莉亞提起小巧精致的茶壺為兩人斟上紅茶,白煙裊裊騰起,真是個悠閑的日子。

    “也有這樣的考量,不過從兩人的關系、事發現場的表現以及事後的尸檢看來,名格斯只是個被擺在明面的傀儡而已。”

    “真是個悲劇。”修利文將手中的文件扔回桌子上,拿起紅茶抿了一口。

    “他的體內檢測出某種不知名的藥性成分,一旦被藥物和感情控制住,那就徹底沒救了。”

    “在房間里沒有發現藥品地樣本嗎?”

    “沒有,那女人真夠謹慎。男人身體的狀態……不是短時間的服用就能造成的。而且。那種藥物大概具有定時的發作性,她清楚這一點,故意拖延時間,手段十分專業。”

    “這里少了點東西。”修利文意有所指地用指頭敲了敲文件。

    “她地生平履歷不在本城,雖然煉獄騎士團要求登記每個成員及其三代內親屬的身份背景。但是也有少數人不在其內……你知道的,無論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規則就算制訂了,也總不會完美地執行。”蘭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別這個樣子。蘭,會變成尖酸地老太婆的。”修利文溫和地笑起來,“社會總是需要通融的嘛,雖然誰都會為部分人不遵守游戲規則而怨聲載道,但大家都受不了太嚴厲的世界。所以,雖然有麻煩的時候惹人嫌,但大致上,我還是很喜歡這種有彈性的世界。”這話听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孩子。”

    修利文聳聳肩。岔開話題道︰“這件事可不能這麼算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徹查所有沒有身份存檔的人,繼續分析藥性。看看有沒有辦法將傀儡們揪出來。當然,也會嚴密監視出入口,如果那個女人膽敢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出去地話……”

    “那就去辦吧。”修利文頷首,認可了她的行動,“注意一下那種帶有黑色羽翼紋章的家伙,他們似乎來自同一個刺客組織,修大人已經遭到一次襲擊了,加上這一次地行為。看上去實力並不太弱。他們的動作才剛開始。順手的話,就把他們也揪出來。”

    門被敲響了。

    三人的目光移過去。老管家在門外躬身︰“屈琪帶來了無臉者大人的傳話,說是在老地方見。”

    老地方?修利文略微偏頭一想,便明白了,兩人單獨相處的秘密地點,除了自己的煉金工房還有哪里呢?她可是這麼久以來被他告知那處地點的唯一一個貼心人,即便是碧達夏雪,也並不知道那個地方。這幾天忙得頭昏腦脹,一直沒有時間去琢磨煉金術,現在是重新撿回來地好時候,況且,經過實戰積累起來地經驗,他已經構思好了一些的設計。

    “知道了。”修利文站起來。

    “現在就過去?這麼迫不及待嗎?”蘭調侃道。

    雖然正中標靶,但是男孩卻不打算承認。

    “別傻了,我可不會感情用事。”他一邊在瑪莉亞地服侍下披上外套,一邊說︰“現在情勢不太妙,我沒時間跟你磨嘰,下午還得去找蒂姆……干,這些人怎麼就不消停一會,世界和平不是很好嗎?”

    “您說對了重點,他們還真是不希望和平相處,那對他們的理想和公平來說,就像毒藥一樣。”

    修利文已經走到了門口,便又停住腳步,側過身朝蘭指了指自己的腦門︰“等著吧,我會把這些腦子進水的家伙統統干掉。”

    時隔半個月,再一次踏入骯髒腐臭的下水道中,修利文的心態已經截然不同,他說不清究竟在哪兒不同了,但是,他已經不再介意這些回響的水聲,遍布黑色淤泥也苔類植物的黏性地面,以及被貴族的殘羹剩飯養得肥碩的老鼠和沼蜥。他提著燈盞大步前行,再不畏畏縮縮,老是生怕這些污垢惡心的物事染污了自己的身體。

    是因為見識過了更惡心的世界嗎?男孩的眼前浮現末日荒野的幻境,那些冒險者們之間的謀殺、背叛、死亡和悲憤,以及和利刃魔的交易,那些滴落的血,放肆尖銳的笑,以及一張張死人的臉……

    比起末日荒野上滲入人心的黑暗,這里雖然彌漫著臭氣,卻是一片相當安逸的樂園。存活于這里的生物因為食物充足,生活穩定,已經被磨去了稜角,一舉一動都顯得富態,對于它們來說。這令人作嘔的氣味不啻于香氣吧。真是諷刺,平和、滿足、到處充滿芬芳----這不就是人類做夢也想要抵達的世界嗎?

    既然連這種低級愚蠢的生物都能找到這種地方,那一直流血犧牲,卻還在彷徨無定地我們,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走進了錯誤的岔道呢?修利文的腦袋中閃過這個問題。

    但是男孩找不到答案。想要追溯根源也無從下手,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在他試圖往更深處去想前,一些不太自然的聲音阻止了他。

    還有三步就會走出轉角。那是一個相當大地渠道,修利文在那之前停住腳步。將手中的燈盞吹滅了。

    陰暗惡狠狠地撲來,將他吞進肚子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靜謐里,一些聲音更加清晰了。

    水花聲,錯落有致,是人地腳步,而且不止一個。

    當修利文听出那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來時,他便了解這些人為什麼不選擇稍微干燥的地方了。就算有心掩藏。但是暴露蹤跡也是沒有辦法地事情。那些人行進的方向由于沉積物的淤塞,黑油的髒水已經漫過地面,最淺的地方也過了腳踝。但是卻沒有任何一處地方深到可以行船的地步。

    下水道對于修利文來說宛如後花園一般熟悉,他從不往那兒走,但也知道,在那條被淹沒的道路的盡頭,是直抵城外地出

    對這群不走正道的家伙的來路,數種猜測閃電般劃過修利文地腦際,他冷冷一笑︰藏頭露尾的鼠輩!

    修利文的頭發飄落地面,幻化毒蛇游進水渠中。他邁步錯開自己煉金工房的方向。朝那些人大步行去。沒有直接追進那段污水彌漫的地方。而是更早些時候就拐進了一條狹窄的甬道中。

    他的腳步聲完全被回響的水聲掩蓋,並不是特意用這種步伐。只是被陰暗籠罩地時候,夜行者地本能就漸漸浮上台面,柔膩泥濘的地表也幫了大忙。

    雖然沒有睜開魔眼,可視範圍極其狹窄,但是感知呈圓罩形延展出體外,將四周地動靜反饋給自己的身體,然後身體便自行及時地做出反應。

    他甚至能夠準確預測到頭頂上方的水滴滴落的速度和順序,並依序改變節奏。

    在七彎八拐的狹窄地形里,男孩的腳步越來越輕快,完全不假思索,整個人化成了一團虛幻的影子。

    帶著嫌惡的臉色,女人咬緊牙關隨男人趟在髒水中。長這麼大,她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回想起一個小時前的遭遇,她就感到萬分屈辱。比起自己的暴露,以及丈夫的死亡,那些藤蔓在身上留下的綁痕,還有發根和脖子的痛楚更讓她在意,簡直如同火烙一般,每走一步,都發自靈魂感到痛楚般吸著氣。

    她的裙子已經撕去下擺,免得阻礙行動。雖然這是她最中意的裙子,可是比起在這種鬼地方被玷污,還不如徹底毀掉比較好。

    無論對人還是對事,她都是這般想法。

    走著瞧,美杜莎!

    為她引路兼充當護衛的三個男人根本就沒注意女人變得狠毒的臉色,也對她心中的想法與理念不感興趣。他們和她不一樣,不用勾心斗角,掙的都是真正的血汗錢----自己的汗和他人的血。他們各自僵硬著表情和污水與陰暗做斗爭,雖然早知道有這麼一條隱蔽的通路,但是真有一天用到了,還真是令人惡心得難忘。

    領頭的那人將燈盞抬起,朝左上方照去,找到了那處因為年代久遠,缺乏保養,已經變得十分模糊的記號。

    “到了,最後一個拐角,左拐,直行五百米。”他憋著聲音說,雖然感到有些氣悶,但總比臭味一股腦沖進胃里翻江倒海更好“五百米!”溫琪失去了貴婦人的風度,尖刻地說︰“真是夠了,當初來的時候,可沒說過我會在五百米的臭水溝里像蛆一樣爬。”

    “別發火,女士。”領頭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的失敗,我們也用不著在這兒吃這種苦頭。”

    “你想說都是我的錯嗎?”

    “難道不是嗎?別以為我會像別人一樣低聲下氣,我和你平級。”

    因為男人寸步不讓的頂杠,女人的肝火愈加旺盛起來。兩人如同斗牛般用目光逼迫對方。

    “好了,在這種臭得卵都跌地地方你們也有心思吵架,快走吧。”走在女人身後的男人抱怨道。

    結果兩個人如刀劍般鋒利的目光全扎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心中不由得埋怨自己地運氣,夾雜在不對路的男女上司之間。實在是不好做人。

    另外一人早學乖了,什麼話也不說,完全置身事外。如果他們願意在這里吃屎,他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那個婊子!”溫琪咬牙切齒。“那個時候干嘛不解決她?你們有這麼多人,而且那個刺客的身手不錯,只要用名格斯做牽制地話……”

    領頭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那個作為誘餌地男人是你的丈夫。”

    “丈夫?”溫琪也冷笑一聲,“沒錯,但前提是能保護我。算了吧,那個家伙,安穩了幾年就連劍都不會提了。我還能奢求他什麼呢?”

    “嘿,這是絲毫不顧念夫妻之情,不擇手段的理由嗎?”

    “有什麼錯嗎?我只是想更好地活下去而已。”溫琪寸步不讓地投去冷若冰山的視線︰“你腦殼壞了還是什麼。竟然要跟我談論愛情?夠了,什麼感情、原則、善惡和理想,在生存之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別擺出這種令人作嘔的表情。”

    溫琪的固執似乎讓領頭想起了一些事情,他首先偏過頭去。

    “那個刺客不是我們的人,何況逗留地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是不利,誰知道美杜莎為這事出動了多少個戰斗女僕?”

    “……走吧。究竟怎樣都好。我不想再留在這個地方。”女人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四人再次拖起沉滯的步伐,憋起勁兒。一鼓作氣拐出轉角。白色地亮點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這讓他們頓時充滿了力量,走了十幾步後,逐漸脫離了污水,走上一片干地。大概是臨近出口的緣故,光亮為習慣了下水道陰暗潮濕的生物們所不喜,因此這片地方比起之前走過的深處略顯干潔。“終于到----”溫琪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的聲調拔高起來︰“那是什麼?”

    一個巨大的影子張牙舞爪地從一旁爬上了二十米前方地地面、牆壁和天頂,好似有一只怪物磨利好了爪牙,一直躲藏在那里,而自己一行人,則是入網地無知獵物。一種無法忽視的壓力隨影子地在空氣中蔓延。

    三名男性戰士寒毛都悚了起來,齊齊將刀劍出鞘。就連女人也從大腿內側解下一把皮套匕首,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從沒有听說下水道里有巨獸,現身之人證明了這一點,但也足夠眾人驚疑了。

    從側邊岔口行出的男孩在過道中間停住,轉身面對他們,其背後的亮光讓他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一身服飾,和雍容規矩的儀態步伐,絕對不會讓人弄錯,來者是一名地道的貴族。

    貴族的孩子。

    “好了,無論你們怎麼想,這里就是終點。”分不清男女的童音伴著風聲刮過。

    詭異的情形化作寒流席卷了四人的身體,這個只有十三四歲大的孩子,面對久經陣戰的成年戰士,靜靜散發出一種壓倒性的氣勢,還有什麼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你是什麼人?”溫琪喝問道。

    “我?真是太失禮了,進了別人家的後院,結果連主人是誰都沒弄清嗎?”男孩高傲地將手杖打了個旋,拍在掌心上,“那麼,把耳朵掏干淨听清楚了,我是修利文.白,煉獄城的主人。”

    “蛇發者!”四人驚呼起來。

    靜默。

    “只有你一個人嗎?”領頭鎮定下來,因為他並沒有發現四周有人埋伏的跡象。是偶然撞上的嗎?如果這個孩子是只身追來……

    “真是好膽量,還是說真是不智之舉呢?”

    溫琪的發髻早就在沒有片刻喘息的逃命中松掉,被風揚起撲擋在眼前。真礙事,她眼神發狠,似乎要斬斷心中地某些執念般。用匕首削斷了長發。

    “來吧,不用懷疑,就我一個人。”蛇發者冷聲道,從上衣口袋取出發夾,別起自己的劉海。

    “干掉他。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溫琪傾身,幾乎是貼著地面向前沖出。雖然毫無疑問地敗在那個德魯伊戰士手中,但並不代表她完全沒有搏殺之力。只是那個家伙太強了而已。現在面前的孩子雖然散發出強大的氣勢,但那不過是上位者特有地壓力而已。沒什麼好顧慮的,不要猶豫,干掉他!女人的眼神冰冷,比起那個武藝荒廢已久地丈夫,她更稱得上是一名戰士。

    三名男戰士也立刻爆發法力沖了上去,瞬息間趕上了女人。

    技能的光芒在綻放,全是強攻地招式。

    氣勁鋪天蓋地砸在蛇發者的落腳處,在揚起的碎石和煙塵中。

    四人交錯而過。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和驚疑,手中的武器並沒有撕裂肉體的觸感。

    在他們轉身重新擺好姿勢前,一只手在先前抱怨的男戰士頭頂伸下來。扼住了他的喉嚨。

    什麼?

    其余三人反應過來時,無聲無息的攻擊已經捏碎了男人地咽喉。魔眼的本能力量,讓修利文的握力高達一噸,完全就是一條成年地鱷魚的咬力。

    男戰士的驚呼被扼斷,尸體被提在辦公,好似幽靈一般飄飛。在光和影的交錯中,孩子的身形如同壁虎一般在頂部游動。追擊而來的攻擊全都被他用手中的尸體擋下,當同伴的尸身四分五裂地時候。暗殺者地身影再次消失在諸人的視野中。

    “三角陣!”領頭地男人吆喝。于是三人背*背結成陣型,目光迅速掃過每一片陰影。

    “在我右下角!”溫琪很快就發現了蹲踞在角落中的男孩。

    身形顯得模糊。可是一只右眼綻放出要命的光芒和殺氣,完全悖逆了隱藏的要素。

    女人背脊發麻,她瞬間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暗殺者,而是擁有刺客特質的劍士。

    他根本不屑偷襲。

    蛇發者已經拔出了手杖中的刺劍。

    兩個男人此時已經轉過身來,一者跳起來,一者稍一作勢,立刻邁出一步,只一步就幾乎跨越了十米的距離。

    溫琪返身就跑,通過之前的較量,她已經被一種深刻的危機感包圍。面對這樣的敵人,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具備加成戰力的效果。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戰斗本來就不是她的事情,如果兩個男人能殺死這個可怕的孩子,自然最好,若是不然,自己也要逃進復雜的下水道中才能覓得逃生的機會。

    她听到男戰士的吼聲,巨大的聲音似乎連堅固的下水道都沙沙顫抖。她逃到了污水邊,這才轉身打量戰局,映在眼簾中的,卻是一副令人詫異的畫面。

    手持刺劍的男孩被蘊涵法力的嚎叫震懾,然後被頭領一劍劈成了兩半,兩人都對這樣順利的結果產生一絲茫然,但是還來不及欣喜,只見那具身軀陡然變成被切成數節的毒蛇。一個身影重施故技,如同蛇一般游走在溫琪的視野里。

    “上面!”溫琪尖叫起來。

    沉默的男人頭也沒抬,立刻向上揮劍,氣勁擊在頂壁上,一片碎石落下。沒人?法力還沒來得及平復,動作也來不及收回,刺劍從身後刺穿了他的心髒。那具藍紋的鎧甲,如同豆腐一樣。

    沉默的男人咳出血花,身體拼命向後*去,雙手後攬,捉住了男孩的手臂。反正都是要死了,也要拉一個做墊背。在黑暗落幕前,這一熾熱的念頭烙印在他的眼眸中。

    突擊!

    頭領毫無顧慮,立刻發動技能,長劍和尚未拔出的刺劍交錯,穿透同伴的胸口。在那之前,修利文松開了劍柄,迅速後躍,劍尖差一點就一起將他刺成肉串。但攻擊並沒有結束,從劍尖疾射出的箭矢般的氣勁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來。修利文只能抬起手臂去擋,但他直覺充滿了信心,這具身體完全不會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遭到多大的傷害。就在被擊中的一剎那,一灘液體從頭頂嘩地一下灑落,完全承受了氣勁的力量,卻僅僅如同堅韌的薄膜般向後稍稍凸起。

    頭領推開同伴的尸身,拔出他後心上的刺劍,一邊驚訝地看著那灘液體,一邊將刺劍遠遠扔開。

    液體不斷從修利文的頭頂落在他的跟前,然後蠕動著長成了一個人形。

    一個身高兩公尺的女野蠻人!

    這是什麼?溫琪瞪大了眼楮,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有這麼一個詭異的東西越過自己身邊,而且,也不是從出口的方向進來的。她相信自己的眼楮,那就是說,身為刺客的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知覺產生了失誤。

    二對一,完了!她有些絕望地看了頭領一眼,轉身跳入污水中,朝來路趟去。沒走幾步,就忽然小腿被一種滑膩冰冷的東西纏上了,她視線垂下,差點要驚叫起來。

    蛇!

    一共四條,將雙腿僅僅纏住,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女人幾乎就要失去平衡跌倒。

    她不顧失衡的身體,用匕首去挑,又是兩條毒蛇從水中躍了起來,纏上她的雙手,一口咬在她的虎口上。

    匕首掉落。

    暈眩潮涌上腦袋,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溫琪再也無法站立,跌坐進污水中。

    頭領已經無暇理會這個試圖甩掉自己的女人,他表情慎重地盯著已經呈現出膚色紋理的偽女野蠻人。

    若是一對一,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干掉蛇發者,但是二打一的話……

    哼,真不走運!

    他舔了舔嘴唇,問道︰“你是誰?”

    “賽巴斯安娜。”女野蠻人用一種沙啞磁性的聲音道。

    “什麼家伙?”

    “蛇發者的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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