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作者︰全部成為F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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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okasd 2011-8-16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3894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1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五章 離去的
    “當然是找人轉手賣掉了。”碧婭娜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笑嘻嘻地說。

    “賣給誰?”

    “嘻嘻,秘,密。”碧婭娜伸出食指按在嘴唇邊,眨了眨眼楮。

    麥爾斯猛地下定不再慣著這個少女了。得給她見識一下我不是好惹的家伙,這麼想著,麥爾斯忽然一個箭步沖上前,伸手扼住了碧婭娜的喉嚨,將她頂在牆壁上,用一副凶神惡煞的眼神瞪著她。

    “這個答案可不能令我滿意!”他壓低了聲音,故作陰森地說到。

    麥爾斯原本她會哭泣,會求饒,或者當他是在開玩笑,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做好了完全的應對之策,不過少女的反應還是出乎他的預料。

    “你想殺死我嗎?麥爾斯。”碧婭娜艱難地呼吸著,臉蛋開始泛出缺氧時不正常的紅霞,“好像是真的呢,我一只糾纏你,讓你生氣了吧?”她抓住男人的手臂,但卻沒有絲毫掙扎,似乎僅僅是抱著那個小臂就能讓她感到安心一般。

    “沒關系,如果是麥爾斯的話。”碧婭娜的視線和麥爾斯撞在一起,無論眼神還是話聲,都沒有絲毫勉強和欺騙,“如,如果,麥爾斯希望的話,就,就掐下,下去好了……”

    少女語不成聲,因為麥爾斯漸漸加大了氣力,然而男人最終還是放棄了,心中涌現出奇怪的情感制止了他,但是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于是繼續給自己找著理由︰無端在這兒殺死一名少女。很可能會被美杜莎的毒蛇咬住尾巴,實在得不償失。而且,少女還有自己所不了解地情報,還有留下來的用處。

    沒錯,一定是為了掩飾自己和情報,自己才會放過她。並繼續和她搭檔下去的。麥爾斯冷哼了一聲,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因為這一陣都沒吃飽飯,所以氣力已經所剩無幾了。剛才的架勢在平時會更加凶猛一些,若和平時一樣的話,這個少女根本就沒有說那番動搖自己地話的時間吧。

    “總之,先去吃飯吧。”麥爾斯看著跪在地上不斷咳嗽的少女說。

    “……咳。呵呵……”碧婭娜擦了擦眼角,柔弱的姿態讓麥爾斯的心髒微微抽了抽,“麥爾斯不殺我嗎?其實,麥爾斯是正確的呢。和我一起的話,什麼時候就會被出賣哦。”

    “在那之前,我殺掉你。”麥爾斯已經不復之前地沉默穩重,某種更加冰冷銳利的氣息從他的靈魂中散發出來。似乎不過是眨眼的工夫,他就變成了截然不同地人。

    就像是在宣告著無影者的重臨一般。

    兩人一起朝巷子的另一端行去,原本男人和少女還一前一後地走著,可不一會,少女就好似忘卻了之前的不愉快經歷般,活躍地跑到了他的跟前。背著手看著他倒退走。

    “嘻嘻,也就是說,麥爾斯會在被我出賣之前一直盯著我咯?真是個大色鬼,果然要用那種方法緊盯著我呢,不過呢---”碧婭娜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我是真的很喜歡麥爾斯哦。”

    “哼。少羅嗦,在我搞明白之前,你就是我的囚犯,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們走出巷子,四周張望一下,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便朝著最近地一家旅館走去。不一會,前方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他們注意到圍觀的人群都躲在一旁,而不是蜂涌上前。當他們看到圈子中人身上的美杜莎頭像時。立刻明白了周圍人群的選擇。

    “咦?是戰斗女僕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地個個都是美人呢。”碧婭娜發出驚訝的呼聲,麥爾斯立刻將她扯到一邊。

    有一位戰斗女僕朝兩人望了過來,碧婭娜立刻興奮地朝她招手,不過一只更有力的臂膀將她的雙手壓了下來。

    “混蛋!你在做什麼蠢事?”麥爾斯不由分說地罵道。

    “哈……人家看到那些女僕,真的很興奮嘛,人家還從來沒有來過煉獄城呢。”

    “說謊!”麥爾斯才不相信這鬼話,他更相信其實這個女人是在膽大妄為地跟幕後指使者接頭,也就是說,她果然也是美杜莎家的人。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在煉獄城的行動暫時是安全的,畢竟,既然對方千辛萬苦把自己找出來,還幫自己向巴拉蘭卡家隱瞞,想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如果報酬合適……不,就算吃虧一些,站在人家屋檐下也不得不低頭,對于無影者來說,也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地事情。

    “這是怎麼回事?”麥爾斯一邊想著自己地問題,一邊朝旁觀者問道。

    “昨晚內城發生了一些事情,美杜莎循著線索查到了這里,似乎都是些送貨人呢……也許送來了什麼不好的貨物吧。”那人看了看麥爾斯,有點兒膽怯地解釋道。

    麥爾斯觀察了一下,情況大致差不多就是那回事,不過這些人究竟運送了什麼不好地貨物呢?他摸了摸懷中的長管。無論如何,如果要將這玩意交給這里的什麼人,最好還是美杜莎吧,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就代表自己將要麻煩纏身了。

    雖然那些送貨人據理力爭,還試圖頑抗,但很快就被美杜莎以不分青紅皂白的態度給拖走了。緊接著,女妖塔的女僕們掃蕩了整個旅館,不過並沒有將一切都弄得一團亂,對于如何保證整齊有序的情況下清查每個角落,她們還是有足夠心得和耐心的。這也是為什麼商人們並不太過排斥女僕衛隊私自搜查的原因。

    若換作軍隊地家伙,肯定粗魯得將房頂都掀翻了。

    最後,女人們帶走了那些人、幾輛拖車和貨物。顯然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旅館終于得以重新開業,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客人,他們紛紛在老板的招呼下回到房里,一邊私聲交談著適才發生的事情。

    “真好,我也想到女妖塔里工作,這樣我就可以趾高氣昂地做那些事情了。”碧婭娜羨慕地說。不過麥爾斯總覺得她不是故意做作,就是在說反話。

    “你什麼時候沒趾高氣揚?”麥爾斯眺望了一下女僕們離去的方向,轉頭看著只到自己肩膀地少女說︰“要去報信找人就趕快,我可沒工夫在這兒逗留太久。”

    “不要操心啦,一會自然有人找上門來。啊,對了,你沒有忘記刀子該怎麼耍吧?”碧婭娜神秘兮兮地說。

    “我從來不用刀。”麥爾斯說著。率先朝旅店老板走去。

    “是這樣嗎?要用什麼武器,我都可以買給你哦,我現在可是大財主呢。”碧婭娜得意地搖晃手中的錢袋。

    錢袋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是嗎?大財主,付錢!”麥爾斯毫不客氣地說︰“老板。開兩間上房。”

    “啊,一間!只要一間!可惡的家伙!”碧婭娜連聲道。

    最後,兩人終究只要了一間高級客房,在洗了一頓理所當然的鴛鴦浴之後,兩人開始狼吞虎咽,往肚子里塞下這幾個月來最好的一頓伙食。碧婭娜放下刀叉的時候,客房們響了起來。麥爾斯停下手中地動作,警惕地看了看房門,沒有做聲。

    外面的人又敲了數下。很有節奏,像是一串連續的音符般。

    果然來了,麥爾斯看了碧婭娜一眼,女人只是側著頭,用為首是瞻的眼神盯著他。

    “開門吧。”男人說。于是少女站起身,踩著可愛地小碎步跑到門前,將房門打開來。女人站在門外,只露出上半張臉,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塊金屬面罩遮住。不過從眼角處還是能看到一道清晰的疤痕,讓那張原本俏麗的臉擁有了一種缺憾美。

    那是一個女刺客,雖然胸部比碧婭娜小一些,但整體的線條十分流暢健美,活像一頭隨時撲擊食物的豹子。

    她進了門後直直朝麥爾斯走來。碧婭娜在後面關上門。也跟了上來。

    “嗯……請問,您是什麼人?”少女的問題有點兒讓人摸不著頭腦。她連自己接頭人是誰都不知道嗎?不過這個問題,麥爾斯還是可以替那個接頭人回答的。

    “疤臉,好久不見了,你還沒死嗎?”男人不動聲色地抓緊了手中的刀叉。

    “哈,麥爾斯,你還是這副病蔫蔫的樣子,真懷疑你怎麼還能活到今天。”疤臉反唇相譏道。

    “啊,原來你們倆認識嗎?那真是太好了。”碧婭娜拍拍手掌,歡快地說︰“麥爾斯,快把我們地貨拿出來吧。疤臉小姐,那可是十分特殊的東西哦,您得給我們一個好價錢才行。”

    麥爾斯卻沒有動作,只是朝疤臉抬起下巴,高傲地哼笑一聲︰“原來如此,這個蠢女人是你們的下線啊。啊,對了,我記得疤臉女士是個瘋狗吧,怎麼現在變成了一條家狗呢?汪汪叫著去舔主人屁股的感覺如何?”

    “哈,無影者大人,你難道從來沒有被女人甩過嗎?”疤臉摘下面具,撫摸著那條深刻的刀疤,眯起眼楮說︰“舔蛇發者地屁股的感覺還是蠻好的,我漸漸喜歡上他的味道了,至少不會像現在看到你時那麼惡心。”

    碧婭娜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視線在兩人臉上轉了轉,她可從來不知道,這兩個人竟然是舊識,而且看上去相處的並不是很好。不過,不管怎樣,兩人的熟絡讓她變得像局外人一樣,這點她可忍受不了。

    “喂,我說,你是來交易的吧?疤臉小姐。”少女在桌子上敲了敲,將兩人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要緬懷往事地話,先把正事做完怎樣?”

    麥爾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盯著疤臉,似乎只要她一個分神,手中地刀叉就會射向他的咽喉。

    “我沒意見,不過這位先生似乎對我敵意很大呢,是了,要不要先來個開胃菜?”疤臉用手指在空盤子上畫了畫。麥爾斯冷哼一聲,將刀叉放回桌子上,然後從懷里掏出那根管子,扔到女人地手中︰“這是從運往煉獄城的後勤轍重里找到的,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夠你拿去邀功了。”

    疤臉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管子。又對著陽光看了一眼,但並沒有打開蓋子去嗅里邊地氣味。她看上去對此物一無所知,卻沒有弄清它的急切。

    “不要在被女人騙了,親愛的麥爾斯。”她的目光轉到碧婭娜身上︰“看來你挑選了一個不錯的搭檔。不過,男人可不會一直都很乖哦。”

    “疤臉!”麥爾斯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是不是還要我在你的臉上再割一刀?”“看吧,這就惱羞成怒了。你要小心哦,碧婭娜,他可是說到做到地男人,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不過,相信以你的工夫,一定可以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吧。”疤臉倏然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從側後射向自己腦袋的餐刀。然後轉頭對男人撇了撇嘴角︰“動作生疏了哦,無影者大人,如果我是敵人的話,你就死定了!”

    “是啊,所以下一次你是敵人地話。你就死定了!”麥爾斯毫不客氣地回道。

    兩人同時冷哼一聲,男人轉過頭去,女人扔下一袋錢,大搖大擺地出了正門,然後沒有任何征兆的,就融化在空氣里。

    “真厲害……”碧婭娜用小手捂住嘴巴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麥爾斯被壓制的樣子呢。她很厲害,對不對?麥爾斯。”

    “蠢貨,閉嘴。”男人不高興地呵斥了一聲,拿起被疤臉畫過的那個盤子。在端起時還是好好的。但眨眼後,盤子立刻被分成了數節。端口好似被利刃切過一般平整。“媽的!混蛋!弄壞了盤子還不是我來賠錢?碧婭娜,你付錢!”

    “咦咦?”碧婭娜睜大了眼楮︰“該死的!原來她是這種人!”

    “不過……她的確比以前更厲害了……”麥爾斯輕輕嘆息道,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麥爾斯,你和她有過故事吧?”碧婭娜打開桌子上裝報酬的錢袋,開始數里邊地錢幣,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說來听听?”

    “別太好奇了,會丟命的,你做這行多久了?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麥爾斯沒好氣地說。

    “人家就是好奇嘛,而且,被麥爾斯殺死也不錯呢。”碧婭娜捧著臉,露出灌了蜜般甜的笑容。

    “切,女人……”麥爾斯只說了一句︰“她曾經做過我的搭檔,可惡,沒想到她竟然開始為美杜莎工作了,這下可得走著瞧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總算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在夕陽又一次染紅天邊的積雲時,美杜莎地馬車再一次馳向帕德菲斯和蒂姆兩位法師暫居的別墅。距離上一次約定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蒂姆已經從身心上都準備好了即將到來的考驗。他坐在床邊祈禱著,行裝已經打理完畢,行李箱堆在牆角,而自己則坐在床邊,抱著拳頭,低垂頭顱,像無盡的位面中某位可能存在並影響著這個世界命運運轉的大能祈禱。這是他第一次向魔法之外的某種存在祈禱,那最純粹的想念如同水晶一般,在他的意識海洋中靜靜地旋轉。這種虔誠讓他覺得自己地期盼很可能已經被聆听到----盡管在另一方面,他將之歸結為自己地錯覺和自我催眠。

    房門被人敲響,蒂姆抬起頭,發現老師就站在門邊朝他微笑。

    “是時候了,我該出發了。”帕德菲斯說。

    法師學徒猛地站起來,試圖挽留的話脫口而出︰“可,可是城主大人還沒……”

    “帶走那個東西是你地職責。”帕德菲斯堵用職責二字住了他的嘴巴︰“我們很快就會相見的,就在老地方,如果日落前沒有看到對方……”

    “立刻離開。”蒂姆熟練地接口道。這個約定雙方在這幾天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很好,看來我沒有什麼好囑咐地了。”老法師充滿訣別意味地短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心愛弟子的肩膀︰“你早就是個大人了,不需要我說太多,只希望你今後能夠堅持本心,走在法術的正道上。”

    “請別這麼說。老師。”蒂姆擠出笑容,“好像給人……的感覺。”

    他始終沒有將那兩個字說出口,因為他知道老師的處境將是多麼危險----為了最大程度上混淆敵人的視線而將自己作為誘餌,這種獻身精神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地。蒂姆有時會想,這種行為一定是有著某種強烈的意願和目的作為燃料,才能毫無妥協地洶洶燃燒。那麼,這種目的和意願究竟是為了人類呢。還是為了他的學生呢?亦或是,他想已一種更有自己方式的方式迎接死亡。

    最近相處的這幾天,蒂姆總能時不時從老師地身上嗅到死亡的味道。那是用語言說不清楚,卻能感覺出極其堅定的情感。

    帕德菲斯一直對他說。自己的靈魂被囚困在這具再沒有潛力和余地地殘軀里,已經讓他感到極度困倦了。

    “有朝一日,我要以自己最本質的形態,迎接屬于我的結束!”老人說話時,並不顯得暮暮垂老,反而在眼神中綻放出炯炯的光芒。

    一名真正的法師,是從來不會畏懼死亡的----蒂姆尚無法了解這種說法,他覺得是因為自己無論于“人”還是于“法師”的身份,都太過年輕的緣故。

    “您一定要保重。我一定會謹守約定,和您在那個地方會面。”蒂姆只得這麼說到。

    馬蹄聲和 轆聲從窗外傳來,將兩人最後的交心打下休止符。蒂姆快步走到窗前,撩起窗簾向下看,馬車停在了院子里。女僕打開車門,可走下來地並不是蛇發者,而是自從回到城里後,就沒有再見過的女法師碧達夏雪。

    那是阿茲特克王國的三公主殿下,她的目光抬起來,和他對上時,朝他頷首。

    蒂姆心中升起劇烈的征兆,他猛然轉過身去,發現老師已經不在房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了。旅程前,連和公主殿下地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激勵也不需要嗎?蒂姆苦笑著,自己絕對無法做到這般果決。自己實在是太稚嫩了,仍舊離不開他人的認可。

    蒂姆收拾起心情,下了樓梯來到大廳。三公主殿下正在大廳中四處轉悠,欣賞著牆壁上的掛畫,這就是天分不同造成的差距吧。蒂姆想,自己連修煉法術的時間都覺得太少了,哪有心思去欣賞這些世俗玩物呢?

    “如果你能一眼分辨出這些畫里的思念和美丑,你的法術會更上一籌哦。”碧達夏雪的話不經意鑽進他的腦海里。

    “啊,失禮了。”法師學徒回過神來,朝女人微微躬身,“您是要咖啡,還是紅茶?”

    “我已經叫了,您是喝咖啡吧?”碧達夏雪反客為主地說,蒂姆這才想起來,對方可是已經被美杜莎家和王家承認地婚約者呢。這棟房子,在不遠地將來亦是她的名下產業。

    “是地,咖啡。”蒂姆走到沙發前坐下,看了看門口,確定再不會有人進來了,便一臉困惑地問道︰“城主大人不來嗎?”

    “他最近可忙壞了,還遭到數次惡意襲擊,在塔里養傷呢。”碧達夏雪在他的對面坐下來道。

    “啊,這可不得了,傷勢很嚴重嗎?”蒂姆驚訝地脫口而出,然後意識到自己的突兀,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系,不是很重,不過,趕不上最後的道別了,所以只能由我來負責剩下的事情。”碧達夏雪問道︰“你的老師呢?”

    “他剛剛才走。”蒂姆慎重地回答道。

    “是嗎?真是……連喝一杯咖啡的時間都不舍得嗎?”碧達夏雪用鼻音嘆了口氣,目光緊盯著法師學徒︰“那麼,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已經準備好了。”蒂姆一臉堅定地回答道。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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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六章 聲音
    “我希望你隨時可以出發。”碧達夏雪說。

    “我隨時可以出發。”蒂姆說。

    碧達夏雪專注盯著男人的眼楮,確定他心中的確已經做好了準備,于是滿意地點點頭,從懷中逃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

    “從現在開始到明天這個時候,在你認為合適的時間點從下水道離開,而我也會在自己認為合適的時機從正門離開。”

    蒂姆緊緊攥住那個小袋子,感受到掌心上那堅硬的凸起,心中好似流淌著一股冷泉,整個人的精神頓時抖擻起來。他用力地點點頭。

    “祝你好運。”碧達夏雪在離開前,回頭對他說到。

    “也祝您好運。”蒂姆點點頭回道,他明白,雖然這位三公主殿下的實力要比自己強一大截,可是從正門離去的選擇同樣是為了給他打掩護,這很可能會讓她在第一時間遭受更猛烈的攻擊。

    有了美杜沙家的協助,從煉獄城錯綜復雜的下水道離開的話,就算對方也同樣知道所有的出口,要狙擊自己,也至少得在六個以上的地方都埋伏有人手---這對于他們在本地能夠調動的人手來說,無疑是個大麻煩。

    蒂姆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中,在床上打開了那個小袋子,里面裝著一顆看上去普普通通,卻給人一種異常直覺的石頭,以及一張折疊起來的皮質地圖。蒂姆將地圖打開,上面並沒有密密麻麻的線條,只有六條曲折迂回的路徑,美杜沙家當然不會將整個下水道的藍圖擺上台面。這張皮紙格外輕薄,而且柔韌,蒂姆從上面感到了煉金的力量。這張地圖若非踫到相當程度地暴力和水火,否則是不會輕易損壞的。

    而在地圖的左下角,似乎在黃昏的光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蒂姆將地圖抬起來,在窗邊的陽光下調整了一下角度,原來是用一則用特殊墨水寫的留言。上面告訴他這張地圖所具備地特殊功能,以及銷毀這張地圖最有效的方法,並讓他一出到城外就立刻銷毀。而在文字的最末端。他需要在留空地地方用自己的鮮血寫上自己設定的記號。

    蒂姆咬破食指,在空白處畫了一個花式簽名,這是蒂姆自行設計的簽名,而他也從來沒能在正式的場合使用過,甚至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在他尚未成為真正的法師或學者前,是用不到這東西地。可是。法師學徒仍舊懷著崇敬,在很小地時候就開始了自己未來簽名的設計。

    真沒想到,第一次用到它時,竟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蒂姆心中有一股熱血逐漸開始沸騰起來。他看著這個血色的記號浮現並擴展到整幅地圖,完全取代了那些路線,心中想著︰不能再等下去了。現在就是離開的時候。

    帕德菲斯的離去,蛇發者的重傷,以及碧達夏雪地選擇,讓蒂姆升起一種迫切的情感,這種情感又讓他感到一種不安定的氣息漸漸以這間房子為中心涌了過來。

    他決定不告訴任何人,也盡量不讓任何人察覺地,就像老師那般,靜靜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追蹤他的一定都是精于此道的刺客吧,有意思。就讓我們來看看。法師的智慧和刺客的直覺,究竟哪一個更加厲害。

    蒂姆迅速將裝著靈魂石的袋子扎好。和地圖一起揣進懷中,然後打開行李箱,想了想,調配了一些施法材料。他將要施展一個小伎倆,點子是從孩童時期捉弄大人時想出地,而此時用上法師地手段,他相信會更有效果。因為,只要對方還是人類,就不免會有類似的誤區,同樣地手段因為可以重復施展卻保持效力,所以犯人們來樂不疲此,不是嗎?

    一切都準備完畢後,夜幕已經開始降臨了,最後的夕陽殘光,宛如讓所有的景物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色,也只有顯得無比蒼白的灰色……法師學徒听到了狗吠聲,平時它們也是在這個時候叫喚,可是此時在他听起來,依稀夾雜著什麼其它的東西。

    他不再遲疑,低聲吟誦咒法,平攤的掌心中,屑末狀的施法材料像被人吹了一口氣般,猛然揚起來,每一粒都散發著法力的靈光。它們瞬息間膨脹繁殖,好似蝗蟲群般以某種韻律飛舞,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徹底充塞了整個房間。

    被環繞在無數嶙光中的法師學徒,就這般淡化,最後徹底熔化在不可視的空氣中,房間煥然一新,無論味道還是痕跡都沒有剩下。

    這個聲勢比起老師來說,當然大得多,但是蒂姆相信,它同樣好用。

    街道上一眼望去,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人影卻像是從虛空中悄然出現般,無聲無息地躍入小樓的獨院。女僕們在忙碌自己的工作,似乎並不知道這個房子里來了一些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實際上,這些影子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視野里,要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只需要嚴格遵守訓練時的理論。

    這就是讓人感到遺憾的地方,只*眼楮和耳朵來辨認環境的話,人類的世界其實是很狹小的,而這也正是相當多的刺客伎倆大行其道的基礎。

    廚房傳來晚餐的香氣,女僕拿出新的桌布朝飯廳行去,人影如同幽靈一般,跟在她身後不足一公尺的地方,然後展開被晚風吹拂一般的腳步來到二樓。

    他嘗試推了推房門,門鎖著,但是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從門縫間傳來,讓他升起不祥的預感。此時,他心中已經有底了,但還是在門鎖間搗鼓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果然一個人也沒有,房間好似經過了一番徹底的大掃除,甚至連一絲人味都沒有,就好像剛砌好。還沒住人一般。那種異樣的氣息就是這種整潔嶄新的味道造成的。

    即便如此,他仍舊很仔細地查看了房間中任何看上去能夠藏人和藏物的地方,以防這種環境不過是種障眼法。

    最終,徒勞無獲地確認結果讓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至少你不能抹去路線上所有的痕跡。”他心中暗道,將窗子抬了起來。朝外面眺望。

    他相信一點,那就是如果這個法師學徒能夠用“維持原狀”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行蹤,那麼他就不應該是一名法師學徒。而他在這個房間使用的手段也無疑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他敢再重施故技。這種清新就會成為一個明顯的標記----不過,刺客先生並不認為那位法師學徒有這麼愚蠢,畢竟他可是從痛苦之王地手中活下來的勇者之一,要做到這點,可不是光憑運氣就行的。

    他拉下面巾,用敏銳地嗅覺追尋著空氣中殘留的味道。那種清新的味道雖然很淡。但仍舊在空氣中劃出一條不可視的曲線。

    真可惜,雖然有點小聰明,可是這種靈光一閃的點子,這種不借助施法材料,就無法使出的法術伎倆,殘留著相當大地後遺癥啊----男人露出宛如惡狼地笑容。似乎在對蒂姆的背影如此說著。

    “蒂姆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女僕走上來,發現法師學徒的門竟然一反常態地打開了,她錯愕地朝里邊張望了一下,結果同樣被那股整潔清新的味道嚇了一跳。然而,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自己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窗戶打開著,風夾著昏暗的夜光卷了進來。顯得格外地冷清。

    女僕這時才完全確定。客人已經離開了。或許不會再來了吧,她心中升起這個念頭。于是走上前去,朝窗外四下掃了一眼,將窗戶關了起來。

    當晚,整個煉獄城在一種安寧的氣氛中動蕩起來,這股令人稍微感到異樣的低氣壓很快席卷了每一個有心人。刺客們已經從這股不尋常的氣息中,感受到一種激越的漣漪,它正將整個城堡的陰影串聯起來,傳達給每一個同類相同的訊息----這又是一個屬于他們的夜晚,屬于影子們的狂歡節。

    “來啊,在陰影和夜風中奔馳,用平時深藏起地鋒利爪牙撕開同類地喉嚨,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灌溉自己地價值。”麥爾斯站在旅店的房頂上,低聲呢喃著。在他的不遠處還有更多的呼吸,他們身體的一半熔化在黑夜中。

    他們打量著彼此----是否動手,只看是否有價值,對于刺客來說,只有交戰後的生存與否才能代表實力的強弱,因此,心中亦不存在畏縮和膽怯。

    生代表強,死代表弱,反過來則不成立,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等價問題,而是一個邏輯問題。

    最終,只有一名刺客留了下來。

    “你的同伴都走了呢……能否請你告訴我,你們究竟在追逐什麼東西?”麥爾斯首先發話道。

    “我知道你,無影者,沒想到你竟然潛伏在煉獄城。”那名刺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氣散發出一種興奮的灼熱︰“你的頭顱給巴拉蘭卡太可惜了,就讓我在這兒認領了吧。”

    “你難道不會听人說話嗎?蠢貨。”冰冷的話聲是在刺客身後傳來的,他不禁打了個寒戰,猛然反手撕裂了身後的陰影,迅即在房頂上騰躍著。雖然看不見無影者的蹤影,但他仍舊能夠感覺到那道視線從未在自己的脖子上離開片刻。無影者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簡直就是侮辱和挑釁,在這一瞬間,他決定示弱以敵,然後出其不意來個狠的。

    比夜更深沉的影子在躍動,擊撞,分開又匯合,沒有聲音沒有火花,甚至普通的路人行過時,也無法察覺陰影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偶爾風吹來,將血絲甩到路人們的臉上,他們猶自毫無所覺地念啐著天氣。

    戰場幾經徘徊,又轉回旅館近旁的死巷盡頭。企圖成為獵人的刺客被狠狠砸在牆壁上,在軟弱無力地掉在地上前,頭部又被冰冷沉默的男人抓住。在牆壁上砸出一個龜裂的凹陷。這一切都是悄無聲息地,從交戰的一開始,就有一股力量完全抹消了聲音,這是麥爾斯之所以被稱為無影者的力量----由他自己開發出的刺客技能“雷電網”的實用化變種。

    他將之稱為“無聲結界”。

    無聲結界的力量並不只是消除聲音而已,實際上,借助這種電網地力量。他無論做什麼都好似隔著一層膜,可以不留下任何自身的痕跡,甚至能夠漂浮在半空中。加速自身的移動,鎖定結界內任何物事最細微地輪廓、行蹤和聲息。

    以及,讓閃電的力量在無形中滲入對方體內。

    刺客的眼楮、鼻子、嘴角和耳朵中都涌出鮮血,整個人被麥爾斯用右手頂在半空,四肢無力垂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證明他尚未死去。

    “你們在狩獵什麼?”麥爾斯再一次問道。

    “呵呵……咳咳……原來你是剛到這里啊。”刺客艱難地發出沙啞的笑聲。他頓了頓。說道︰“好啊,我告訴你……咳咳……蛇發者弄到的三,三顆靈魂石,可能有一顆或者更多,被,被八勇者之一地。學徒帶走了。”

    “靈魂石?原來如此,怪不得整個城市像掀翻了一樣,讓我想睡個好覺都不行。”麥爾斯冷哼一聲道,既然已經了解原委,他才不願被糾纏進這種麻煩中呢。

    “從現在開始,你沒機會睡……”刺客地話沒說完,就被麥爾斯用力掐斷了刺客的脖子,然而,他的尸體怪異地膨脹起來。

    麥爾斯一臉驚疑地松開尸體。縱身向後躍開。因為沒有聲音。好似一切變化都以一種清晰緩慢的姿態發生著----高溫火球擊破尸體凸起的肉瘤,一瞬間將其燒成灰燼。然後意猶未盡地吞噬了巷子的盡頭。

    以尸體為中心,周圍地牆壁和房舍變得千瘡百孔,頹然倒垮,然而,這一切都被無聲結界消彌了最惹人注目的征兆。

    麥爾斯回到房間里時,衣服被高溫烤得泛黃,邊緣還有焦灼的跡象。

    “真是狼狽的樣子呢。”碧婭娜呼地從床上坐起來說,被單從她的肩膀上滑落,露出和清純面貌毫不相符的宏偉胸部。

    她毫無掩飾之意地轉向男人。

    “殺了幾個?”

    “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不過他的火焰爆震相當高明,而且,按照最後使出的那種技能變種地形態判斷,估計是死士吧。”麥爾斯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怎樣?發生了什麼事情?”碧婭娜興致勃勃地跑了過來,撐著下巴盯著他。

    “和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麥爾斯說到。

    對于男伴這種避重就輕地回答感到不滿,碧婭娜皺了皺鼻子。

    “別這樣,我們不僅是殺手,還是情報掮客啊!說不定可以賣上一個好加錢哦。”

    “笨蛋!全城的人都知道地消息,一分錢也不值!”麥爾斯露出十分不高興的表情︰“而且,很可能馬上就有麻煩事上門了。”

    “啊!到底是什麼事情嘛!”碧婭娜不甘地嬌聲道。

    “是靈魂石哦。”一個聲音在門口回答她。

    碧婭娜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朝門口望去。帶著半邊金屬面罩的女刺客站在月光中,眼眸反射著利刃般的光芒。

    在她的臉頰處有一道深刻的刀疤,碧婭娜頓時記起來者的身份。

    “疤,疤臉小姐?”在這個時候會再度見到她,是碧婭娜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過,這在麥爾斯的預料當中。

    “我就說吧,有客上門總沒好事。”男人站起來,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最高級的套房呢……”疤臉走進來,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隨意打量著房中的擺設︰“住一個晚上至少要一百個金幣吧?嘖嘖,真是奢侈的家伙,我給你們送錢來了唷。”

    “啊,原來如此,麥爾斯,接客了。”碧婭娜手腳俐落地為疤臉拉開了位于麥爾斯對面的椅子,“嘿嘿,疤臉小姐,您真是找對人了,我們這里有最好的情報掮客、竊賊和殺手,只要花費稍微高一點的價格,就能獲得意想不到的驚喜,絕對超值!”

    “嘿,碧婭娜,你不是在她那兒領工資的嗎?”麥爾斯插口道。

    “哈哈……我倒是很想進女妖塔工作呢,可惜我最不拿手的就是侍候小屁孩了。”碧婭娜嘻嘻笑著說。

    “那你得跟我們的疤臉小姐學學才行。”麥爾斯把話鋒投到正對面的女同行身上︰“喂,女人,蛇發者的那根東西夠你添嗎?”

    “味道還不錯哦。”疤臉毫不著惱地將雙手交疊撐住下巴,眯起眼楮盯著男人︰“你要不要來嘗一嘗呢?對了,我們分手的時候,好像還沒幫你舔過吧,可憐的家伙,現在是不是想開葷了?”

    “……你是來找碴的嗎?”麥爾斯哼聲道。

    “如果你想找碴的話,身為東道主的我很樂意奉陪。”

    “好了好了,大家別那麼大的火氣,在商言商嘛,做完生意大家就是好朋友了。”碧婭娜柔軟的聲音在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攪拌了一下。

    “算了,不跟你這個花痴女人一般見識,找我有什麼事?”麥爾斯說︰“先說好,我絕對不要跟靈魂石有關聯。”

    “當然,和靈魂石沒關系。”疤臉揶揄地說︰“我只是要你干掉幾個人,順便查一查那些家伙的源頭而已。”

    “你要我做八勇者的學徒先生的保鏢?”麥爾斯冷笑一聲。

    “不不不,那真是大材小用了,你最近的耳朵是不是有點不好?”疤臉說耳朵,卻用食指敲了敲腦袋︰“我只需要你進入下水道,守在那兒,干掉幾個經過那條路的家伙,然後順便查一查他們的幕後指使者的情報而已。”

    “哈,沒想到美杜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連交戰對手的情況都還沒搞清楚嗎?”麥爾斯一臉嘲諷地說︰“我說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疤臉。”

    “一個問題,做不做?”疤臉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不做!”麥爾斯用最清晰肯定的聲音回答道。

    “一個人頭一百金幣,查出幕後者一千個金幣。”疤臉這是對站在身旁的女人說的。

    碧婭娜一個勁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就包在麥爾斯的身上!”

    “喂!死女人,蠢貨!你耳聾了還是沒長大腦?你沒听到我在說什麼嗎?”麥爾斯用力敲著桌子。

    不過兩個女人都將他視作空氣,自顧自地交易起來。

    “知道要怎樣的情報才能算錢吧?”疤臉問道。

    “當然,我們可是專業的,不過,能不能再把價錢提高些?要知道,如果是你們都搞不到的東西,現在這個城里除了我們也不會有其它人能搞到了。”

    “只要貨的成色足,價錢不是問題。”

    “你們兩個家伙竟然敢無視我!”麥爾斯腦門的青筋似乎都要蹦了出來。

    “不要生氣嘛,麥爾斯,生意歸生意,私怨歸私怨,我們這一行本來就不能將兩者混在一起吧,那樣太不專業了。”碧婭娜如此勸慰道。

    “那麼,我就等兩位的好消息了。”疤臉站起身來,忽然俯身在麥爾斯的耳邊,輕聲道︰“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看起來是在征詢你的意見嗎?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在這個城堡里只有也只能有一個聲音,下次記得對我客氣一點。”

    說完,她拍了拍男人的臉頰,轉身出了房間。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七章 成長
    聲音漸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修利文意識到它的存在時,有一種即便此時閉著眼楮,也能夠看到身旁事物的感覺。那是一些柔和的光,從天上照下來,穿透水面,直達深深的海底。他感到自己在上浮,非是身體,而是意識。

    光經過水波的折射,越向上,那種粼粼的微粒就漸漸聚合成一片溫暖而透明的明亮,讓他不由得升出一種只要鑽出水面,就能獲得新生的感覺。

    在這之前,環繞在男孩身邊的,是一種墜落和絕望的黑暗。

    他在這個世界里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看到了自己是如何成形的----從一個小小的微粒開始,聚合成骨骸的構架,然後浸入一團濃稠的黃色液體中,在那里,神經、內髒、肌膚和頭發從里到外,一層層包裹住骨架,當這具軀體離開黃色液體,通過管道和門閥,滑入一個裝滿了澄清溶液的透明桶狀容器後,軀體表面乳白色的殼膜開始粉碎,融入液體中,露出真正的表皮肌膚。

    到這時為止,他已經和十三歲時一樣大了,卻像個嬰兒般,帶著一種呆滯沉睡的表情,抱著膝蓋漂浮在容器中……

    聲音對他說︰“在存在的盡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感覺呢?小修利文,你能告訴我嗎?”

    在修利文做出回答前,他的意識已經破開了水面,聆听到一陣陣的水花聲。

    男孩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紗帳頂上神秘復雜的非歐幾何花紋,他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床上,而不是水中。在所有的思緒開始運轉前,他坐了起來,不自覺擦了擦眼角,發現那里盡是濕跡。

    為什麼自己會哭呢?他不懂。

    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修利文離開床鋪來到窗邊,輕輕拉開窗簾。夕陽垂暮的金光染遍了他身上的小熊布偶睡衣。他摘下那頂有著一對熊耳朵的帽子。放在手中看了看,忽然覺得這頂帽子已經不再適合自己了。

    不僅是帽子,連這身樣式的睡衣都是……他脫下來。整整齊齊地疊好。他從未如此仔細,就好像做最後地告別。

    然後。他自己換上了一件樣式嚴肅地長褲的襯衫,坐在窗邊一言不發地端視著自己的領地。

    瑪利亞進來地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認真而專注地少年----垂落的劉海遮住了雙眼,一絲不苟的衣裝。無論從表情、身高還是臉部的輪廓來看,都像是十五歲的樣子了。

    她吃了一驚,但很快就認出,這個少年地確是自己的主人修利文。可是,之前來到這間臥室的時候。這里的確空無一人。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而且,只不過消失了數天地時間,雖然對如今的外貌和氣質談不上好惡,但是她的確已經無法再稱呼他為“男孩”了。

    不知道為什麼,許久以前,和某位資深女僕聊天時,對方的感嘆再一次閃過她的腦際︰“這個孩子用了十三年才學會悲傷呢,出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的情緒卻是悲傷,是不是太可憐了一點呢?”

    瑪利亞輕輕咳了一聲。修利文回過頭來。對她露出清雅的微笑︰“晚安,瑪利亞。”

    “歡迎回來。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問您是否立刻用餐?”瑪利亞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立刻明白了他剛剛醒來,于是說到︰“我叫人幫您送進來吧?”

    “順便讓蘭來見我。”修利文回答道。

    于是在十分鐘後,瑪利亞敲響了蘭聖宮的辦公室大門。

    “是嗎?他已經下來了嗎?”蘭聖宮沒有任何驚訝地隨口反問著,一邊拿起掛在衣架上地外套︰“他地狀態怎樣?”

    “嗯……看上去還不錯,不過給人的感覺不能一下子適應呢。”瑪利亞想了想,道。

    “是嗎?到底是個怎樣地感覺呢?”

    “應該是長大了吧……不過,這種轉變太突然了,就好像發生了什麼轉折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而且……我覺得有些可惜。”

    “對孩子來說,長大了一定是好事吧,男人都會想要自己成熟一點的。”蘭走出門前回頭對瑪利亞眨了眨眼楮,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畢竟他也經歷了很多事情啊。”

    “您說的是,雖然是個孩子,但同樣很辛苦呢。”瑪利亞側了側頭,露出溫和理解的笑容。

    當蘭走進修利文的臥室時,女僕們已經幫他洗漱完畢,正忙著為他著裝打扮,因為少年的要求,因此她們特地給他選了一套更為挺拔嚴謹的搭配。

    “感覺如何?傷口還疼嗎?”蘭一邊問著,一邊拉過一張椅子,翹起二郎腿坐在修利文身邊。

    “還行。”修利文的目光透過鏡子落在女人身上︰“不過感覺有點兒奇怪……”

    “怎麼?”

    “說不出來,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地方和以前不同了,雖然覺得比以前更有力量,可是總覺得有些別扭。”修利文也說不上來,無論是魔眼還是靈魂石心髒,都以一種比過去更為順服的姿態靜靜工作著,是的,不是沉睡,而是持續運轉著,但卻沒有感到太大的負擔,這是身體之所以比以前更有力量的其中一個原因。但是,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本來應該很熟悉,此時卻意外的有些微的陌生,就好像過去的自己已經融入了一個嶄新的靈魂和軀殼中。

    雖然帶著舊有的痕跡,但是卻不能稱之為延續,就好像過去和現在之間,出現了一個細微但絕對的斷層。

    即便如此,少年仍舊可以確定自我的存在,自己不是其它的東西,就是“修利文”這個生命。

    “突然長大就是這種感覺吧,說起來,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嚇很多人一大跳吧,大家對你的感覺,還停留在十三歲的時候呢。”蘭揶揄地笑起來。

    女僕為修利文裝扮完畢。便躬身退了出去。蘭說的一點都沒錯,第一眼看到現在的主人時,她們心中的確很是驚訝。

    “我地確是十三歲。不是嗎?”修利文轉過身來,認真地對蘭說。“我在這個世界上地時間,只經過了十三年。”

    “是嗎?”蘭的反問讓修利文感到困惑,她說︰“年齡究竟是以什麼為標準呢?形體存在的時間?靈魂地成熟?還是軀殼的表征?無論哪一種,您都已經到了該成長地時候了。夫人看到您現在的樣子時,一定很欣慰吧。她可是期待了很久呢。啊,是了,你和她談過沒有?”

    “關于什麼?”

    “伍德夫人不是讓你幫忙傳達苦悶女王安達利爾的問候嗎?”

    蘭這麼一提,修利文記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他從恢復意識開始。就沒再見到自己的母親。

    “等會吧。”他說︰“我還有更多地東西想了解一下,不過我現在肚子餓了,吃完再談,你也一起來吧,就算已經吃過了也無所謂。”

    女僕們將餐車和一個便攜餐桌推了進來,修利文和蘭面對面坐下,讓女僕們為自己系上潔白的餐巾。修利文覺得這一頓晚餐尤其豐盛可口,自己好似一個月沒吃飯一般,不知不覺就消滅了十個健壯成年人的分量。雖然還意猶未盡。但是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異常處----無論他吃了多少。都不會完全滿足的,胃部似乎有一個無底洞。在被塞滿前就會開啟,將食物都送往了身體地某個倉庫中。雖然沒有飽意,但是能夠明確體認到這種存儲和成長的感覺。

    即便如此,吃不飽仍舊不能算是個令人心情愉快的體驗。修利文摘下餐巾,皺著眉頭揉成一團,仍在盤子邊。望著殘羹剩飯,覺得有點兒意興闌珊。

    他明白這一定是重生所付出的代價。

    “距離我沉睡的時候已經過了多少時間?”修利文將思緒轉回正事上。

    蘭聖宮優雅地擦了一下嘴角,回答道︰“三天。”

    “這麼說來,碧達和蒂姆已經出發了?”“是的,蒂姆在前天的黃昏時分進入本城的下水道系統,在外籍佣兵的掩護下成功出城。碧達夏雪殿下則是昨天中午時分從正門離開,在可以監視地路段內並沒有遭到任何襲擊,最後一次訊息于本日清晨傳回,之後進入不確定地路線。”

    “外籍佣兵?是什麼人?”修利文稍微來了點興致。

    “無影者,我想您應該听說過這個名號。”

    “是那個惹火了巴拉蘭卡家的笨蛋?我還以為他早就被人毀尸滅跡了。”修利文有些訝異地說。

    蘭解釋道︰“雖然不知道他一直藏在什麼地方,不過近日出現在我方地情報下線處,而且,他還帶來了有趣的東西。”

    “是特地來投誠的?”修利文問道。

    “很可惜,不是,會遇到他,我想完全是一個巧合。似乎是我方名下的外籍女性情報掮客在任務途中恰好發現他,然後發展成搭檔的關系,現下正一起做著殺手、保鏢和情報掮客的工作。而負責和那位叫做碧婭娜的女性情報掮客接頭的人是疤臉,她正巧是無影者麥爾斯的舊識。”

    “疤臉和無影者……?”修利文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探究八卦的笑意。

    “兩人似乎曾經做過搭檔,而且還是關系比較親密的那種,不過後來因為某件事造成了兩人的分裂。”蘭從眼角處劃拉了一下,說︰“疤臉的那個傷痕就是那時留下的,似乎是無影者的杰作。不過,事情的具體情況究竟是怎樣,我就不是太清楚了,畢竟事件發生時並沒有多余的目擊者還活著。”

    “看來疤臉吃了個暗虧啊,雖然不知道她的傷是什麼時候留下的,不過,應該不是很久遠的事情。”修利文笑了笑。

    “我曾經听過這麼一個傳聞,無影者其實是兩個人。”蘭聳聳肩說︰“或許,這正是兩人分裂的真正原因,大概是疤臉活著那個男人,想要獨佔這個綽號吧……您知道,綽號對其他人來說沒什麼。但是對于那些放棄真名實姓行走在黑暗中的家伙。就是唯一的勛章了。”

    “那麼……她有找回場子嗎?對了,她現在和無影者誰更強?”修利文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疤臉,那個家伙……呵呵……”蘭的眼楮眯了起來。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您也擁有死而復生地經驗,應該多少能夠明白一些才對。”

    修利文沉默了一下。像嘆息般笑了一下。

    “那麼,那位無影者大人解決了多少個共濟會地刺客?”他問道。

    “四個,一個人頭一百金幣,如果能夠追蹤到對方的老巢,基礎的情報價格是一千金幣。”蘭說著。皺了皺眉頭。

    其實,若不是自己地人手打都派出去清查“藥物”了,否則還真不需要這些額外的開支,畢竟,維持女僕衛隊所耗費地物資要比這貴得多了。雖然想要盡快結束手頭的事情。展開對共濟會的清剿,但是在黑寡婦逃亡後,那個組織似乎以一種徹底斬斷肢體的方式,完全不干涉被切斷聯系的部分地自主行動,根據無影者麥爾斯帶來的東西判斷,他們正在加緊進行一些更為直接也更為危險的計劃。

    這麼看來,“藥物”反而是被他們當成了混淆視線的幌子和牽制,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理。如果拋棄已經抓住的線索,反而去追尋另外一條若有若無地痕跡。很可能兩者都無法把握住。本來可以依*的軍方。也因為被“藥物”滲透的緣故而無法信任。

    現在的情況可算是焦頭爛額,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將自己當前最不可能展開的行動交給可以信任的外籍佣兵去處理。

    盡管如此,但這些也僅僅是麻煩,而不是危機。若這個想法的誕生,對修利文來說是一種理所當然的自信,那麼對于蘭聖宮來說,就是一種對自己背後力量的充分認知----塔頂地那個女人以及隱藏在塔頂地那支世代相傳,僅由家族最高主母掌握的專屬女僕衛隊。

    還有維系了本城上百年安危地秘密組織“常青藤”,盡管被伍德夫人的背叛而失去了一些根須,但那對于整個龐然大物來說,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而與這些都有密切聯系的美杜沙家族自然穩如泰山。

    蘭心里想,她們一定以某種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方式,將整個煉獄城的情況牢牢把握在手心中。只是,這種力量不能以一種顯性的方式體現出來,否則會導致秩序的崩塌。維持一個尚可過得去的秩序,總比重新建立一個新秩序方便得多。

    因此,作為顯性力量和隱性力量之間的紐帶,蛇發者的存在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不過,這種事情是不應該由自己說出來的,蘭有些惋惜地看了少年一眼。一個結構是否穩定,就在于零件能否專心于自己的軌跡,但是,人類並不是零件,所以一旦一知半解,就會企圖跳出去----盡管不能確定是好是壞,但造成整個系統崩潰的幾率十分之大。

    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才有了“保密”的存在,畢竟,也只有人類才會保密,不是嗎?

    “你還想補充些什麼嗎?”修利文忽然的出聲,將蘭一下子從自我的世界里拔了出來。

    “啊,不,沒有了。”蘭掩飾地笑了笑,“一切盡在掌握中,請您寬心。”

    “是嗎?”修利文優雅地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那麼就這樣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蘭起身,輕輕躬身,走出了門外。

    其實,雖然不能看清楚自己身處的世界,但是,如果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就這點來說,蘭其實是非常羨慕少年的。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自己究竟多強壯,為什麼如此強壯,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天下無敵就夠了。

    這也是少年獨特的地方---對于不了解,且就結果來說不需要去了解的東西,人們往往也還是充滿了好奇心,然而這種好奇心對于他來說是不存在的。

    所以。他才是發號施令者。而她則是執行者。

    真可怕----蘭聖宮反芻著這些年和這位年輕蛇發者相處的點點滴滴,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一個除了某些好奇心之外,擁有人類全部特質的家伙。還能稱得上是人類嗎?身為一個人,真能夠憑借本能去做到這一點嗎?

    蘭聖宮離開了許久。晚餐已經撤走,修利文靜靜坐在那兒,什麼也沒想。他知道自己平時並不是這樣地,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地時候,也總有很多東西不斷在腦海里冒著泡浮上來︰例如煉金術問題。煉獄城的公事,還有女妖塔的事情,以及一些所見所聞勾起地心緒。自己總不會有得閑的時候。

    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地大腦似乎被清空了一般,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那些記憶並不是徹底消失了,而是化作一種更為深沉和直接的東西。

    少年猛地站起來,決定去證明自己的想法。他來到辦公桌前坐下,攤開紙張,拿起筆,開始書寫有關煉金術的心得總結。算起來,這一陣斷斷續續的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過這事了,甚至連思考煉金術地時間都很少。但是。讓他驚訝的是。自己竟然只是升起一個念頭,大腦里並沒有浮現任何記憶。也沒有進行任何思考,手臂卻自然而然地動起來,在紙張上寫下優美工整的字跡----那的確是自己的東西,可是自己明明沒有在大腦里去總結它,思考它。

    就好像整個身體以一種本能地方式取代了大腦的思維和記憶般。

    這種感覺實在太怪異了,甚至讓少年感到一絲絲的驚懼,人類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的。

    自己的身體在重生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修利文盯著自己的手掌,第一次感到它的陌生。原先只是左眼,然後是心髒,現在,就連余下的身體也要從靈魂地掌控中獨立出去了嗎?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聲音從不遠處地更衣鏡處傳來。

    修利文好似被嚇了一跳般抬起頭來。

    “媽媽?”

    “看到我似乎很驚訝的樣子,究竟為什麼會嚇了一跳呢?”母親地身形輪廓在奶白色的霧氣中若影若現。

    修利文如同看到了救星般奔了過去,扶著鏡子惶恐地說︰“媽媽,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可他的目光落在那被面紗一般的白霧遮住的母親的臉上,卻再也無法說下去了。他第一次感到,鏡子里的母親是如此陌生。

    “身體怎麼了?小修利文。”之前還覺得悅耳的聲音,在少年的耳中倏然變得令人背脊生寒。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語氣和音色跟以往比較起來,根本沒有任何不同,可是為什麼現在自己才意識到那是何等令人恐懼的聲音呢?

    那基于理性的感性聲線,讓人聯想到能夠凍結一切的黑色火焰,明明看上去是炙熱的,但卻無比嚴寒。

    少年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你,你是誰?”他顫抖著嘴唇問道。

    “我是誰?”那聲音頓了頓,忽然用一種讓人明確感到有什麼語意之外的東西在流動的語氣回答道︰“我是你的媽媽啊,可愛的小修利文,看來,你的確有了長進呢。”

    “我不明白……母親。”他最終沒用“媽媽”這個更親密的詞匯,用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說道。︰“我的身體,還有您……太奇怪了,我到底怎麼了?”

    “你在害怕嗎?我的孩子。”聲音靜靜開口了︰“沒關系,你就盡量在這個時候享受恐懼的樂趣吧。只有意識到自我存在的孤獨才會感到悲傷,只有意識到自我存在的極限,才能體會到恐懼。這是一個進步,不是嗎?恭喜你,我的孩子。”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八章 集合
    修利文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自從在母親身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後,他就一直被一種無形的繩索勒住了喉嚨,每當陷入意識大海的深處,就不由自主地無法呼吸起來。從那天夜晚開始,以往那種因為某些深層的緣由而對上塔的抗拒心態逐漸蔓延,如今連和母親見面都抗拒起來。他對這樣的自己充滿了厭惡,直到現在為止,母親為自己付出了多少?可是如今自己非但無法報答她,更企圖遠離她,這真是一件十分過分的行為。

    他覺得自己是愛母親的,可是自己的行為卻和自己的想法截然相反,就好像“愛”不過是口中隨便說說的字眼而已。

    少年痛苦地用手捧住了臉,現在,他感到自己正變成自己原本最討厭的那種角色,而這一切就像在雨後的草坡上迅速下滑般,完全煞不住腳。

    母親對他的這種轉變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接受了,但這並不代表他也能夠用同樣的心態接受它,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瑪利亞支起身體,看著少年不斷地揉擦眼楮,被褥從她光滑細嫩的嬌軀上滑下來,她卻似乎沒有察覺,因為她這個時候,已經被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清澈透明的悲傷給吸引住了。

    淚水不可抑制地從少年的眼角滑下來,他的靈魂好似被洗滌了一般,變得不可思議的清澈透明,如同真正富有魅力和感染力的藝術品,讓人不約而同和他一起憂傷起來,與此同時。心中似乎被某種情緒填得滿滿的。

    真是不可思議,她有一種想法----藝術品之美,在于它體現了創造者地靈魂和哲思,而這個少年的奇異魅力,是否就在于他除了屬于自己之外,也傳達著誕生他,塑造他的人們的期望呢?而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也包含在他此時靈魂中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的有一種了無所憾的感覺,就好像一名默默無名地藝術家,在某一天,以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方式做出了一生中最了不起,也最引以為豪的杰作。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瑪利亞不斷回想著過去的一切,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個孩子的魅力,就在于你可以和其它未知的人一起雕塑他。他會以一種機械的方式全盤接受,融合,並將結果在你的眼前呈現出來----這和普通的孩子是不同地,普通的孩子會以一種感性壓倒理性的方式。對你所賦予的一切進行挑剔,甚至會汲取你所不期望地部分。

    最近,她的兩個女兒開始展現出了叛逆的一面,這讓她越發感到眼前這個男孩的寶貴,而現在這種少年的姿態。似乎又帶給她新地期望和樂趣。原先身為男孩所不具備的特性,將會在今後的日子里逐漸體現出來。

    “您還好嗎?”瑪利亞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勾起地笑容。

    “嗯。我沒事。討厭。為什麼眼楮會進沙子呢?”修利文說。“我要起來了。瑪利亞。你再睡一會吧。現在還早。”

    地確。外面地夜幕深重。正是黎明即將到來前最黑暗地時刻。修利文隔著窗戶玻璃朝塔下地世界眺望。右眼中只有大塊地陰影和輪廓。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

    不過。這時地煉獄城並不安靜。修利文知道。若居住在外城。只要稍稍打開窗戶。就可以听到無數人忙活地聲音。晝夜顛倒地生活在這個城堡並不少見。這是從一個月前地永夜時期留下地後遺癥。如今烏雲散去。逐漸恢復地晝夜形態並沒有完全讓人適應過來。

    偏愛夜晚地人還是很多地。

    沒有喚來女僕為自己整理著裝。完全沒有睡意地修利文來到辦公桌前。從最底層地抽屜里拿出煉金術奇物“天馬”地設計圖。嘗試著將注意力集中在這項愛好上來。

    少年翻閱著手頭的資料和工具書,對設計圖進行新構思的重制、推演和運算,並將結果一一核對,通過數據再反過頭來查詢資料。一開始,那些不假思索的答案讓他感到遲疑,身體進行解答的模式避開了過程,直接給出解答,但也因為沒有過程,而讓少年無法確認它是正確的,而不得不用思維的步驟進行驗證。結果,在不下數十次的驗證後,修利文終于確定,這種由身體本能取代思維過程的力量無比強大。即便是那些自己一時無法理解的高深方程,那些據說需要數小時進行推導和解出的復雜公式,都無法抵擋這種身體本能的解析。

    因為不需要思考過程,直接就可以得知結果,這些看上去至少需要幾個月去完成的設計,竟然在天際大放光明的時候就完成了。

    修利文對這種效率感到咋舌,如今,他剩下的工作就是按照設計圖來制作零件,組裝機構,並做最後的激活儀式。此時他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準確地按照圖紙進行構裝,那麼做出來的“天馬”的能力,其偏差和此時演算結果相比是極小的。

    也就是說,不再需要像以前那般,在實際數據和理論數據之間進行無數的調試,成品直接就可以使用。

    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修利文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中再一次為之而震驚,雖然,這種奇異的力量讓自己對這個軀體產生陌生的感覺,但毫無疑問,它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工作,只是自己無法觀測到這種工作的每一個細節而已。

    這才是他恐懼這副軀體的原因----當他認為自己應該是了解它的時候,他實際並不了解它。

    不過,反過來想,這種恐懼也是十分可笑的。

    人為什麼會呼吸?為什麼會走路?這些行為究竟包含了哪些更為細致地過程?人類根本對其一無所知。卻將它當做理所當然。一旦他們意識到,自己對自己的了解根本就不值一提,那麼他們一定也會惶惶不可終日吧。

    母親的話是正確的,修利文想,正是因為確認了自己的極限,才會感到恐懼,因為恐懼的本質就是彼此之間的距離。

    而所有地曖昧。例如那些自以為是的了解,正是距離最遠的表現。

    “主人,請問您已經結束了嗎?”瑪利亞站在辦公桌前微笑道。

    不知何時,她已經整裝待發,看上去似乎已經忙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有什麼事嗎?”修利文將設計圖卷好擱在一旁,他記得自己還沒確定本日的行程,若情況允許,他希望自己能夠歇息一會。盡管剛剛從沉睡中甦醒,但和上一次不同,現在身體的異常讓他無法完全將精力集中在那些事務上。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雖然今天您沒有預約,但是蘭大人希望您能夠負責本日的部分搜查行動。”瑪利亞說到。

    “蘭呢?她怎麼不親自過來說明情況?”修利文皺了皺眉頭。

    “蘭大人接到緊急情報,已經率領人手離開了。”

    “她沒說是什麼事情嗎?”

    “是的,不過她提到過。本日的藥物查禁行動會知會基麗大人,如果您決定一起行動的話,您就必須在九時之前抵達基麗大人的營地。”瑪利亞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再沒有多余地人手,必須借助軍隊的力量了嗎?”修利文的食指敲了敲桌子。

    “我想是的。若連基麗大人地部隊也被藥物侵蝕,她或許需要您的幫助。”

    “我明白了,我會去的。”修利文嘆了口氣說︰“不過現在,我要先來一份豐盛的早餐。”

    “已經準備好了。”瑪利亞微笑道。

    修利文正要和瑪利亞前往餐廳,門外卻意外地出現了老管家的身影,他在這個塔里擁有相當廣泛地權利。即便是在自己的領域十分活躍的兩名女僕長,在關鍵時刻也必須听從他的指揮。因此,若沒有相當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來打擾主人的。修利文並不管理塔中地瑣事,可以說,在尋常的日子里,女妖塔的日常事務,都以這名資深老管家為軸心進行運轉。

    這次甦醒以來,修利文還是第一次見到老管家。這個塔實在太大了。修利文幾乎和他撞不上面。和主人比起來。反而是女僕們見到老管家的次數要多得多。因為修利文活躍的地方通常就那麼幾個,根本沒時間去更多的地方轉悠。而老管家則細致入微地把握著整座塔的每個區域,無論它們是何等偏僻,似乎幾乎沒有用到,僅僅是擱置在那兒積累灰塵。

    雖然還是第一次踫面,但是老管家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修利文此時的姿態。

    他仍舊如往常那般,無論動作、儀態還是語氣,都帶著教科書般的一絲不苟。

    “主人,有三位客人找您。”他如此說到。

    “是嗎?什麼來頭?”修利文問道。

    “是常青藤地特使。”老管家回答道。

    “哦?”修利文有些意外,盡管這並不是什麼令人意外地事情,在黑木莊園事件上演後,她們會派人來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他在甦醒後地這一陣,的確有意無意地將那個事件拋之腦後,因為那次事件所帶來的後果,並不是多麼令人愉快。

    而且,即便他將事情轉述給母親,母親也沒有絲毫表示,就好像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讓她們到餐廳來。”修利文吩咐道。

    老管家躬身退下去操辦此事,修利文讓瑪麗亞整理了衣著後也出了門去。來到樓梯邊的時候,側旁的兩扇門打開來,疤臉和賽巴斯安娜從房間里跟了上來。

    “你們兩個沒有任務嗎?”修利文駐足側身問道。

    “我們倆的工作就是充當您的貼身侍衛。”疤臉聳聳肩道。

    “我還以為你會專門去盯住無影者呢。”

    “啊,請別提那個家伙,真讓人惡心。”疤臉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

    “是嗎?那我有機會可得和那家伙見一面。看看是怎樣地一個人。”修利文揶揄地說。

    “您大概是沒有那個機會的。”疤臉冷笑著︰“等到他沒用的時候,我發誓一定會親自干掉他。”

    “你以前輸給過他吧?”修利文笑起來。

    “是啊,被他狠狠地破相了呢,他肯定沒想到這樣的我竟然還會被別的男人抱吧。”疤臉摸著臉頰上的疤痕道︰“得讓他知道對于一個女人,自己究竟做了多大的錯事才行。”

    修利文四人進入餐廳地時候,已經有三位年輕女性在那里等候了,她們穿著的常青藤長袍和修利文曾經見過的樣式十分想象。但是在葉子的顏色和卷須紋理的形狀上有所區別。因為沒有帶上兜帽,因此修利文很輕易就看到了她們臉上線條縴細分明的花式刺青。和殘留在他記憶中的包括伍德夫人和卡達索亞的十幾位議員不同,這幾位常青藤成員的氣質都十分硬朗颯爽,即便是最柔和的五官似乎也被這股氣質雕刻得深刻起來,而那些臉部地刺青,並沒有讓整體的感覺變得怪異,反而產生出一種冷漠的妖艷。

    看上去,比起用語言來武裝和戰斗,她們擅長的是更為直接地方式呢。修利文想著,來到主位上朝三人點頭示禮。那三人回禮後這才落座。

    雖然,她們的忽然出現,給人一種緊迫感,不過用餐還是在一種緩慢柔和的氣氛下結束了。從開始到結束。餐廳中只有切割和咀嚼的聲音,修利文對這種幽靜感到十分滿意。

    “那麼,請問諸位來找在下有什麼事情呢?”修利文摘下餐巾問道,“我應該還沒有到能夠和你們進行接觸的年紀。”

    坐在長桌正對面地看似負責人模樣的女性朝少年畢恭畢敬地俯下俯身體。

    “首先,對于之前給您造成的麻煩。在下代表常青藤全體成員向您致上萬分的歉意。”

    “那件事情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如果我沒有誤會的話,你的意思是,要補償我嗎?”修利文給了女人一個帶著刺地笑容。

    “是的,組織本身已經開始清理無用和腐爛的根須。為了確保在此期間您的安全,我等三人前來俯首听命。”對方說。

    “喂喂,我沒听錯吧……”修利文偏了偏頭,說到︰“你們要將自己的義務當作給我的補償?我雖然不是商人,但也並不是那麼好講話的,即便我的母親也是組織的一員。”

    “不,地確是補償,在我等任職期間,您可以吩咐我們任何事情。”女人微微露出笑容。但是修利文卻感到一種怪異。因為這個笑容實在是太過標準,他看向那人地眼楮。那里宛如死水一般,帶著灰蒙蒙的顏色,就好像她們本身是沒有情緒地,但是為了便于交際,才將情緒模擬出來。

    與此同時,這種怪異帶給修利文熟悉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到過----他很快就想起來了,自己的女僕衛隊中,和這三人一般感覺的人並不在少數。

    “無論我叫你們做什麼都行?”修利文咀嚼著這句話︰“就算讓你們去死,和自己的組織作對也行?”

    “是的,你讓我們去死,我們就去死,讓我們殺死一千個嬰兒,我們就去殺,即便要和常青藤作對也無所謂。”女人說︰在任職期間,我們便是您最忠實的奴僕。”

    “好啊,那你們就把衣服全都脫掉好了。”修利文說到。

    三人沒有一絲猶豫,似乎猶豫本身並不存在一般,站起來脫下了長袍和甲狀的內衣,將一絲不掛的胴體呈現在修利文的眼前。她們的身材雖然並不完全相同,但也差不多可以說成是同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般。和修利文在黑木莊園留下的記憶一樣,除了臉部的輪廓和氣質的不同,身材和伍德夫人幾乎沒有區別。

    一樣的比例,一樣的細膩,似乎連性征部位都是一模一樣,這讓修利文再一次升起一種難以置信的怪異感。

    這個世界上能夠如此相似的人並不常見,即便是雙胞胎,也會因為各身體攝取的養分和經歷的不同,在身材上有著相當明顯的區別。

    而現在,這些常青藤們,就好像從同一株藤苗上長出的葉子,結出的果實一般。

    “你們……真的是人類嗎?”修利文不由自主地喃聲道。

    三位常青藤宛如沒有听到般,不發一詞地靜靜地站在那里。

    “明白了,我姑且相信你們的誠意。那麼,如果我要你們提供常青藤目前已經掌握的線索和你們所掌握的資源也應該沒問題吧?”修利文走到三人身前,抬起頭,目光從她們的臉上一一掠過。

    雖然他的身體已經長大,但是這些女性的身高幾乎都是一百八十公分,當她們不著一縷時,那雙修長的腳就將身材襯托得更為高挑了。她們的肌肉顯得健美扎實,但並沒有十分明顯的輪廓,只有當修利文將手放上去時,才能感受到那肌理下緊繃的力量。

    強大的身體本能甚至告訴他,這三個女人每人都有著能夠和賽巴斯安娜對峙的蠻力。

    “隨時為您服務,不過,因為組織正在進行清掃工作,因此我們並不能確定現有資源的效用和危險。”領頭的那人說到。

    “好吧。”修利文其實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現下並不打算和這個組織正面對撞,所以這種在他人看來毫無誠意的歉禮,他也能夠好無芥蒂地接受,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順勢搭建的台階而已,“可以了,把衣服穿起來吧,現在可不是干那事的時候。”

    雖然人少了點,不過如果都是些可以信任的精英人手的話,當然要來者不拒。修利文略微一考慮,就決定了在這次行動帶上她們。

    “你們的名子?”

    “西格瑪。”“派。”“西斯。”三人回答道。

    領頭的女子是“西格瑪”。

    這些听起來不像是名字,而是代號。修利文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記憶,母親曾經在進行課業教導的時候提過某些符號,那是只從她的口中才听到過的東西,發音中似乎也有“西格瑪”和“派”,而它的意思分是“永恆的偏差”,以及關于圓形計算的一個無窮參數。

    偏差與和諧嗎?

    這可真有意思,修利文撲哧一聲,自己笑了出來,周圍的女僕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修利文沒有解釋,率先朝門外行去。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你們可趕上了好時候呢。”

    疤臉、賽巴斯安娜、瑪麗亞和三位常青藤連忙齊步趕了上去。十分鐘後,兩輛馬車駛出了女妖塔,朝煉獄騎士團的營地進發。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2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四十九章 預兆
    基麗是在晨練時見到蘭聖宮的,當時她正做完例行的操練,用冰冷的井水沖洗身上的汗漬。蘭聖宮和她率領的戰斗女僕們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在此之前,森嚴的守衛甚至沒有發覺並進行知會,這種神秘的行徑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在不久前,基麗已經從直屬上司,騎士團團長修那兒嗅到了某種隱晦的味道,但是,既然對方沒有通過正式或私人的途徑告知于她,那麼她也不會刻意去探知。

    蘭帶來的消息的確是聳人听聞的,根據女妖塔的調查,軍隊的中層結構已經被敵人以配合藥物的方式滲透,更可怕的是,如今已經沒有時間將腐爛的部分一一挑出來並加以剔除。按照這個說法,那麼女妖塔的越權行為便可以理解了,這也是修大人為什麼在這些日子里皺眉深鎖的原因----她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不能保證自己的人不會相互包庇,而不得不接受外來者的鉗制。

    雖然他于軍事上是整個煉獄城的最高長官,但之所以煉獄城不被稱為獨裁者之城,而擁有三巨頭,原因就在這里,三巨頭和美杜沙彼此的關系是一套彼此影響和磨合的復雜齒輪,如此才能保證組織結構的穩定和活力。無論組織還是個人,單一化終將導致毀滅,這是被無數歷史證明了的事實。

    毫無疑問,軍方結構被滲透的如今,又無法確保佣兵機構的純潔性,代表城主身份的女妖塔擁有干涉的權利,如今整個城堡看似蒸蒸日上,一片和諧,但實際上已經處于一種特殊的管制狀態。

    “月石地區發生特殊時間,我們必須盡快處理,希望基麗大人您能夠盡可能接手本城的事務。”蘭如此說到。

    雖然不明白月石地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基麗的確感到那股緊繃起來的氣氛,對方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能夠讓女妖塔甩下關系本城根基問題。而傾巢而出去處理的事態,肯定要比“滲透”更加嚴重。

    那肯定是一觸即發地情況。

    基麗環視了蘭和她的部下,幾乎三分之二的戰斗女僕們都出動了。

    月石地區指的是在痛苦之王曾經降臨的那片區域,基麗已經大概可以猜想到究竟是什麼事情了,可她還是有些驚疑不定。

    “黑暗獸潮?”她問道︰“可是我這里一直沒有信息反饋回來。”

    “所以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那些腐爛的部分已經龐大到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截斷情報的反饋。”蘭說︰“若是平時,我會建議你查一查最近派出地偵察人員,不過現在去做的話。很可能會被狗急跳牆的家伙們煽動,現在人手緊張,我們沒有足夠的鎮壓力量。”

    基麗一屁股坐在井邊。抱著頭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整個中層結構都變質了嗎?竟然可以隱瞞到現在。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地?”

    “很簡單。如果有超過百分之八十地貴族們希望。那麼任何奇跡都可以出現。”蘭譏諷地笑著。

    “超過百分之八十……原來我們辛辛苦苦付出那麼多生命和鮮血地事情。竟然是大部分人不樂意見到地嗎?”基麗苦笑地喃喃自語。

    “不是大部分人。而是大部分貴族哦。”蘭說︰“無論如何。就算他們多麼不樂意也好。我們也沒必要順著他們地心思。所以。就算他們最終可以達成結果。我們也得讓他們花上肉痛地代價才行。”

    “這是小修利文地想法嗎?”基麗揚起臉看著蘭問道。

    “你覺得呢?”蘭說︰“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愛著這個世界和身邊地人。不是嗎?”

    是的。即便他只是個紈褲的貴族孩子。但是他在守衛城堡,成為人類地最後防線這件事上,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有誰能夠體會,一個絕對算不上絕頂聰明,卻身份高貴地孩子,在誕生時就被強加了世界上無數更聰明更有力量的大人也不想接手的責任?並且還為了完成自己的職責。無數次徘徊于生死邊緣?現在最感到悲傷的就是他了吧,明明大家都口口聲聲說著希望他能夠守住這個城堡,但結果呢?大家都希望他和這個城堡早點消失掉,好讓他們實現不為人道的野望。

    這種心口不一地行為,究竟置他的一片真心和努力于何地呢?

    太悲哀了----基麗握住劍柄的勁力如此之大,讓關節都開始泛白。

    “你們早就知道,為什麼還要讓他繼續下去呢?如果他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早點讓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女人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一點意義都沒有?”蘭聖宮不屑地哼了一聲︰“根本沒有這回事。這個人類的世界里。只有強者才有權利去做違背大眾意願的事情,因為他的心足夠堅強。如果百分之八十的貴族意志凌駕于人類之上。那麼我地主人,就應該是能夠凌駕于這百分之八十地貴族意志的人。”

    “他會死地!他不過是個孩子,不是煉獄的魔王。”

    “那麼,您的意思是,順著那些人的意願才能活下去嗎?還是說,要為了活下去向那百分之八十的貴族妥協?”蘭的口吻十分凌厲,讓基麗迅速閉上了嘴巴 ︰“我的主人是一個擁有美好心靈的孩子,他愛這個世界和我們勝過向那些卑劣的家伙屈膝求全,這讓我感到驕傲。如果愛的代價就是他的死亡,那麼我寧願追隨他的死亡。您呢?基麗大人,您又是怎麼想的?難道不是被現在的主人的光芒吸引著嗎?”

    基麗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她捫心自問,如果修利文可以更聰明圓滑的話,他一定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吧,然而,無論如何絞盡腦汁迂回反側,只要他仍舊是和那百分之八十的貴族背道而馳。那麼終究會落到同樣的下場,說不定歷代的蛇發者堅持到他這一代,已經是一個極限了。隨同這個家族一道走來地大家都知道,修利文不明白只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可是這種事情,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會不會反而讓他在無盡的絕望中成長為另一種人?

    再者,如果他決意隨波逐流,成為那百分之八十的一員。那麼他還是她喜歡的孩子嗎?現在籠罩著自己,讓自己感到溫暖,難道不是那些遭遇日積月累所磨礪出來的人格嗎?

    為了讓自己愛著的人活下去,就應該讓他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真是個邏輯的悖論。愛他,就殺死他----這句不知道從哪兒听來地,曾經讓她感到無比荒謬的感嘆。如今卻格外的真實和鮮明。

    啊,這個世界總是比任何戲劇都要荒謬。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不計生死,就讓我們痛快地干一場好了。”基麗站起來,用力將大劍插在地上。清晨的風吹在濕淋淋的身上,那股冰涼的寒意讓她地每一個毛孔都收縮起來,可是,她明明感到。一股無比炙熱的火焰在她的體內翻滾著。

    “我就知道。如果是基麗大人您的話,一定會理解的。”蘭露出罕見的柔和笑容。

    “那麼修大人那邊要知會一聲嗎?”基麗問道。

    “不必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反而會打草驚蛇,這也是為什麼我會以這種方式來和您見面的原因。如此一來,即便您的隊伍里有腐爛地部分。但在行動開始前,他們應該不會知道您究竟要去作些什麼。”蘭伸手接過身後地女僕遞來的一份資料,然後遞給基麗︰“所有經過處理後的情報都在這里,所有能做的一切都已經做了,今天,請盡情享受最盛大的狂歡吧。”

    “祝您武運昌隆。”基麗接過資料,朝蘭聖宮肅然行禮。

    “也祝您歸期如昔。”蘭還了一禮,率領部下如同幽靈般消失在晨曦中。

    當扈從騎士畢翠思敲響基麗的房門時,基麗正審閱著由蘭帶來地那份報告。她雖然在書案工作方面沒有什麼敏銳性。但多年的經驗仍舊可以讓她從字里行間和羅列的數據中感受一種緊迫感。很可能美杜沙雖然明白自己站在浪尖風口,但趨勢下滑的速度仍舊出乎它的預料。或許在這些數據和背後的情況浮現台面之前。它也不會料到反對的意志已經會達到百分之八十這個可怕的比例吧?

    還是說,雖然在百年前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美杜沙仍舊選擇了煉獄城?如果是這樣的話,又是出自怎樣地心態和思略呢?所有地真相都被歷史的洪流沖刷向未知地遠方。不過,基麗想,無論是對抗煉獄、天界還是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們,只要修利文是真心想要做這一切的就足夠了,那麼她也會賭上自己的性命去保護他,即便這種努力對于大勢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而已。

    很多時候,結果總是比過程重要,可是有的時候,即便結果不如人意,但是過程能夠令人滿足的話,也就夠了----雖然會讓人感到無奈,會被別人說成是逃避,可是如果自己努力後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做,都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的話,這麼想會輕松一點吧。

    “大人……您……”畢翠思訝然地看著基麗的手臂,這位在戰場上和任何勇猛的男性相比都毫不遜色的女戰士,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了一絲絲的顫抖。

    那絕對不是鍛煉地脫力的癥狀,雖然對方板著臉,但畢翠思仍舊敏銳地察覺到她眼眸中的一絲激動和恐懼。

    是的,基麗在恐懼,即便面對痛苦之王也能傲然以對的她,對自己下定決心去迎接的未來感到恐懼----百分之八十的貴族,這個數字代表著,她要面對的對手是幾乎整個人類----無論他們是不是無辜、被蠱惑還是身不由已,而不是那些外表令人憎惡的異次元生物。

    那位鬼畜王的話是正確的,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在這種情況下無動于衷。

    “您……身體不舒服嗎?”無法理解此時的上司,畢翠思為她找了個好理由。

    基麗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手臂穩定下來。

    “你今天來得可真早,家里地事情都辦妥了嗎?”她問道。

    “是的。父親他們已經安頓好了。”雖然對家人沒有什麼熱情,但既然一向關照自己的上司問起,畢翠思還是簡單說了說他們的事情。

    得知父親要舉家遷入煉獄城的決定是兩個月前的事情,雖然感到疑惑,因為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一直過得不錯,而且遷入的原因是“迎接即將到來地黑暗獸潮”,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怪異。不過畢翠思在這件事上並沒有發言權。即便自己反對,故意不去提供幫助,父親也能通過自己的關系很簡單地辦成這事。然而,在他們抵達之前,就爆發了痛苦之王降臨和月石墜落的事件,一時間情勢風聲鶴唳。不過這些意外完全無法打消父親熾熱沖動的念頭,反而更堅定了他的時間。因為家族的發跡從開始到如今,都是依*戰爭,身為獨生女地畢翠思會被送到煉獄騎士團里進行騎士的進修也就不難理解了,他們的血統里天生就浸滿了對戰斗的執著。

    煉獄城不穩的訊號,肯定會讓這種血液更加凶猛地沸騰起來吧,這里可是對抗煉獄的最前線呢。

    總之,一家人通過關系和以往的功績,以第一批援軍的身份。手持國王的特殊令于昨天進入了煉獄城中。

    雖然在歷史上擁有赫赫地戰功。但是本身並不是多麼顯要地大貴族,因此還不足以得到本城巨頭和蛇發者的全體親迎,修作為軍方最高指揮官接見了他們,並特許畢翠思負責安頓事務。當然,和她一起負責這件工作的還有其他人,畢竟第一批援軍並不只有這一家戰功貴族而已。不過畢翠思主要還是負責自己家人的安置工作。

    她的本意是內城和外城的交界處給家里人找一套房子。不過父親卻看中了*近城牆地一片無人區。那里本來是百年前煉獄城貴族居住的地方,在遷入內城後,因為各種原因,也沒有平民購置入住,才因此荒廢下來。

    雖然說是荒廢了,但實際上,那一片地區的建築和設施十分完善,而且,百年前的煉獄城貴族風氣保持著相當厚重嚴謹的軍事味道。因此那些建築都具備相當優秀的防御措施。似乎隨時準備著破城和巷戰一般。

    或許正是這一點吸引了同為軍人和武者的父親吧,他執意要搬到里面去。身為女兒,在本城擁有相當人脈關系的畢翠思不得不為之奔波周旋,好不容易才將所有的手續辦理下來。

    另外,令她意想不到地是,自己地未婚夫竟然也跟著父親一起來了。在她想來,他應該還在另一個戰線貢獻自己的軍略才華才對。

    比起自己還麼從扈從地身份畢業,那個男人可要優秀風光得多,不久前在那邊的駐地晉升為中隊長,並且兼任軍事參謀一職。

    “好久不見你了,我挺想你的,所以就跟岳父一起來了。”未婚夫這麼說。

    不過畢翠思覺得這不是真正的理由,盡管看上去的確像是真心實話……也有可能是她因為某種心態而神經過敏了。

    總之,她覺得這個未婚夫在一些方面似乎和上一次見面時有了些許不同。她說不出不同的地方,只是覺得一向有點玩世不恭的他,忽然變得稍微嚴肅認真了一點。

    活像個修士,她想。男人接下來的話又讓她大吃一驚。

    “啊,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從退役了。”他說。

    “你在跟我開玩笑!?”畢翠思的語氣很是飄忽。

    “你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如果還在那邊任職,完全不可能來這兒看你吧。”

    “父親知道了嗎?”畢翠思敢肯定,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一腳將這個男人踹出門外,那樣她就可以輕松點了。

    不過事情並不如她所想。

    “嗯,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不反對哦,否則的話,我是不可能跟他一起搬過來,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他,你知道的。”未婚夫淡淡地說。

    父親的確在所有涉及軍隊和戰爭的事情上是個老頑固。可是讓畢翠思感到疑惑的是,他竟然準許了這個男人的退役。

    “理由呢?為什麼退役?你還這麼年輕……而且前程遠大。”

    “哈,似乎你比較喜歡有前途的男性呢。不過,我跟岳父提起的時候,他立馬就同意了,因為我說,我要參與煉獄城的戰事。”

    “別和我開說笑!你為了參加黑暗獸潮防御戰而離開了軍隊?”畢翠思的音量高揚起來,她根本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

    “嗯,沒錯!我現在已經是雇佣兵的身份了,而且是高等級雇佣兵。”未婚夫的臉上浮現畢翠思從未見過的虔誠神態︰“為了尋找答案,我來到這里,因為它告訴我,它會降臨與此。”

    “它?誰?”畢翠思皺起眉頭。

    “一個聲音,一個偉大的不可名狀的存在。”未婚夫的熱切語氣讓畢翠思覺得他是不是瘋了,“我當然沒瘋。”男人十分認真地說︰“不過,即便被你誤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你不是親眼看到過,就一定感受不到……感受總是最難傳達的,不是嗎?親愛的。”

    “你讓我覺得你在成為一個異端,一個墮落者。”畢翠思實話實說。

    “不,我會是所有煉獄生物最恐懼的人,說不定有朝一日,就連煉獄的魔王和魔神都要向我退避三舍。”未婚夫的話讓畢翠思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和不快。

    “我可不知道你的信心是從哪兒來的。”她說。

    “這兒。”他點了點腦袋︰“自從一個月前,它就不斷對我說話,我听不懂那些語言,但能夠明白它的意思。它是煉獄的敵人,我們人類借助它的力量,就能夠輕而易舉擊退煉獄。這一路上,我也曾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因為我從沒有踫到過跟我一樣能夠听到聲音的人,就好像我變成了一個令人憎惡的瘋子。我真的快要瘋了,但是當我接近煉獄城的時候發現了……”他在這兒頓了頓,透露出一絲神秘。

    “發現了什麼?”畢翠思敏銳感到某種事態正以自己無法掌控的形式散播開來。

    “呵呵……”他笑了笑,笑容有些怪異,“這個城堡里能夠听見同樣聲音的人出乎意料的多,而且……”

    “而且?”畢翠思知道他是故意停頓的,但仍舊不由自主地緊追不舍。

    “而且,這里的人甚至看到了……嗯,他們看到的東西,也是無法傳達給你的。不過很可惜……”奇怪的未婚夫聳聳肩︰“他們判斷錯了方向,他們不應該向外走的,很明顯,這兒才是根源之地。”

    畢翠思霎時間明白過來,她到抽了一口氣,最近一段時間,曾經被人提起但又很快消落下去的事件和未婚夫的情況幾乎完全吻合。那些神經質的人們接受到了類似的呼喚,並開始去追尋這些呼喚,打從那以來,已經有很多人出城後就再也沒回來,而本城的刺殺事件也急劇增長起來。

    雖然那些人對那些聲音和存在的描述語焉不詳,但畢翠思在未婚夫這兒有了新的收獲----它是煉獄的敵人。

    煉獄的敵人……會不會是天界呢?那個從未正式以一種光明正大的姿態降臨人間的存在。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3
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十章 突入
    “天界的召喚啊……”基麗放下手中的資料,想了想,從抽屜麗取了另一份資料遞給碧翠思,“這是剛剛整理出來的,這一段時間刺客的活動十分活躍,雖然有證據表明是同一刺客組織的人,可是從他們經手的任務目標來看,卻讓人搞不懂他們想要些什麼。”

    碧翠思接過資料翻越起來,這一個星期被行刺的人有三十人之多,死者身份十分復雜,有貴族也有平民,無論是身兼官職者還是乞丐都在人頭名單中。而且讓人奇怪的是,刺殺前後並沒有任何一絲信息流出,只是刺客組織聲明對此事負責。

    這很不尋常,若本城中有人買凶殺人,無論如何保密,始終會有蛛絲馬跡可以捕捉到。而這次的刺殺,更像是刺客組織本身自主自發的行為。

    這個刺客組織于本城中浮出水面不過是這幾十天才開始的事情,從已經經手並完成的任務來看,效率極高,成員實力的平均水準也在中上。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姿態,似乎是借助忽然爆發的大量刺殺行動,一邊昭顯自己的實力,一邊招攬新的成員。

    他們以繡在身體不同部位的黑色羽毛刺青為標志,對外的組織名稱為“黑天使”。

    “他們曾經對修大人下手,不過吃了一個暗虧之後就沒再出手。”基麗的話讓碧翠思大大吃了一驚。

    她正想詢問這件事,基麗又說到︰“雖然表面上,因為死者身份的混亂,掩蓋了他們的真實目的,不過現在你的發現又讓我有了一些新地猜想。”

    碧翠思聯系之前的對話。立刻意會過來。

    “您是說……他們刺殺的都是那些听到奇怪召喚的人?”

    “當前這個理由最能解釋當前的情況,我們只要查一查這些人在精神方面是不是有些共通就行了。對于夢境事件我亦有所耳聞,被召喚者雖然身份不同,但都擁有十分類似的精神特質。”基麗指了指腦袋說︰“如果,他們听到的真是天界的召喚,那麼刺殺他們的人,很可能就是傾向煉獄的家伙們。”

    “墮落者!”碧翠思皺起眉頭,遲疑道︰“可是……如果本城真混入了這麼多身手中上地墮落者,我們又怎會一絲信息也沒得到?”

    “嗯。所以……大概不完全是墮落者吧。”

    基麗地話讓碧翠思驚愕地抬起頭來。只看到她將左手支在下顎上。用一種從未有過地目光凝視著自己。

    “我說啊。碧翠思。你也是貴族出身吧?”

    碧翠思看不出對方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有些緊張。這次見面和以往都不一樣。上司地體內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讓她感到陌生----在以往地更多時候。除了戰術和戰略地分析和置頂上。她都更像是清澈地流水。無論發生了些什麼。都會明顯地擺在台面上。即便如此。也讓人無從把握。只是自顧自地沿著既定地軌跡流動。

    而現在。碧翠思發現這股溪流地水底不知為何揚起了河沙。變得有些混濁起來。

    “……我是可以在父親死後繼承他地爵位。但是我現在地確還沒有貴族地身份。”碧翠思謹慎地回答道︰“如果有可能。我並不想通過繼承家業來晉爵。這也是我為什麼來到這個地方當您地扈從地原因。只有在這個城堡里。才有可能以最快地速度積累戰功。獲得真正屬于自己地爵位。而且。我一直很奇怪。您不早就達到了晉爵地條件了嗎?為什麼不去申請呢?”

    “我地話,無論是不是貴族都無所謂,只要有理想的戰場就夠了。”基麗回答道︰“如果我晉升為貴族,那麼很可能被調到其他地方……我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是呢,這個城堡真是有種不可思議的魅力,明明那麼陰暗可怖,時刻和死神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可就是偏偏有人無論如何都想到這兒來。”碧翠思想起自己的父親和未婚夫。不由得有感而發。

    “因為這里有最混濁的光明和最分明地黑暗啊!碧翠思。你覺得殺一個貴族和殺一個平民,哪個更讓你興奮?”基麗微笑起來。

    “咦?這個……為什麼要這麼問呢?”碧翠思有些驚愕。而且一時間也想不出該怎麼回答︰“只要是正確的,那麼無論哪個都無所謂吧。”

    “那麼,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正確呢?如果有百分之八十的貴族認為某件事是正確的,那麼它會成為你的正確嗎?”

    “這……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說,可是一件事是否正確,和人數是無關的吧。”

    “是啊,這是一個十分理智的說法,不過碧翠思啊,你真的能夠在百分之八十的相同言論中保持自己地理性嗎?”基麗喃喃自語︰“如果某件事情地正確與否並不受到人類意志的左右,那麼規定它是正確地,究竟又是什麼呢?”

    “……抱歉,基麗大人,我是個愚笨的女人,無法回答您的問題。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自己不明白是否正確,那麼就追隨自己認為可以弄懂這一切的人好了。如果自己心中沒有那樣的人,那麼就別去管是否正確,切實去做自己想做的就好。這樣應該會輕松一些吧。”

    碧翠思這麼說著,一邊悄悄地觀察基麗的神情。基麗的目光定定落在桌面上,對她的答案不置可否,半晌,她忽然嘲諷般哼了一口氣。

    “是啊,果然是個無聊的問題。”她說。

    碧翠思沒有接話,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但不一會,就有士兵的報告打斷了這股沉默,他帶來了蛇發者親至的消息。十分鐘後。兩人看到修利文帶著六名隨從走了進來。對于男孩身體上的變化,兩個女人俱是大大吃了一驚。在她們的記憶里,這個男孩還保持著一個月前地樣子,然而這次見面,對方的大致輪廓沒有改變,可無論從氣質、神態還是身材上,的確已經成為一名少年。

    成長和改變是不可同類而語的,改變的話,朝變夕改都不足為奇,但是論到成長的話。一個人要在一個月內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究竟要經歷多少刺激?

    碧翠思無法了解,因為她從未有過類似的經歷,但是基麗卻能夠了解。這個男孩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受到了多少傷害。

    可如今他還是站在了這里,以一種嶄新的姿態,去迎接殘酷的挑戰----一種感動從基麗地內心中涌起。能夠親眼見證這一切,實在是太好了。

    女人在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時,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準備好了嗎?我的城主大人。”她緊緊盯著少年問道。

    在這里地所有人中,也許除了修利文之外,無人可以準確的領會這個問題中所包含的一切情感和含意吧?就連基麗也說不清,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涂抹了多少種思緒的顏色。

    “當然,現在就開始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呢。”修利文就和過去那般勾起高傲地微笑,將手杖打著轉。夾在了胳膊下。

    對于某些人來說,一次的改變就足以改變他的一切,而對另一些人來說,無論他看上去改變了多少,也總有一些是沒有變化的。

    “那麼……出發!”

    基麗站起來,一馬當先走出門外。將頭盔緊緊套到了頭上。

    這次行動的參與者全為基麗手下第三騎士團縱隊的騎士們,但也並不是全員出動,基麗在即便有三分之二的成員反叛,自己等人也能完全控制住局面的基礎上選出了一百五十人。當然,因為不明白里面誰才是可*的人,因此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什麼地方執行什麼任務,就連扈從騎士碧翠思亦是如此。這種神秘性和長官地謹慎沉默,都讓這一次的行動充滿一種凝重的味道。

    當這一隊騎兵風風火火地疾馳入外城的廢棄城區時,碧翠思和其他騎士們的心中開始有些驚疑忐忑起來。雖然在安置第一批援軍的時候。有不少人表示希望住進這兒。但是相比起廣闊地地域,那點人數還是讓這里有些清冷和寂寥。

    寬長的大道上空無一人。外表寬闊奢華的建築因為無人打理,到處都充滿了荒涼衰敗的氣息,然而,當除了馬蹄聲之外的雜訊傳來時,不由得令人心中一凜,片刻之後才意會過來。那不過是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以及一些盤踞于此的無害小動物的動靜。盡管如此,若是再仔細聆听,就會偶爾听到被風從隔著幾個街道的地方傳來地人聲。

    雖然知道那是剛剛遷居進來地人們的響動,但因為聲音十分依稀模糊,在此情此景更是充滿了一種詭異地味道,就好似在幽靈的城堡中,被束縛于此的無形存在們發出的呢喃。

    和那些真正有人居住的區域擦肩而過,碧翠思終于松了一口氣,至少即將發生的事情決計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親人們。

    一行人最終停在這片廢城區最深處的一棟方尖塔形狀的宅邸前,在往前一百公尺就是城牆,他們甚至可以將城牆上那些守衛的驚愕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細碎的聲音逐漸升了起來,如同漣漪一般迅速泛開。

    修利文沒有理會私下議論紛紛的騎士們,徑自打量著這棟房舍。

    包括外院在內,圍牆大約有四百公尺,這些圍牆高約十公尺,頂上補滿了鐵荊棘,因為太久無人打理,明顯染上了銹色。一眾人停留在正門處,從寬闊的鐵柵正門朝院子里眺望,可以看到一大塊草坪,雖然長滿了雜草和枯樹,但是依稀能夠從殘留的輪廓中辨認處往昔的麗容。在一百多年前,貴族小姐們就是在這兒一邊欣賞院景,一邊品嘗下午茶吧。而如今,只有一片死寂中搖擺的雜草還能帶來些活力。

    從外面看去,宅邸里似乎是一個人也沒有的。不過在蘭地情報中,此處積存了那種獨特的癮性藥物,明顯是共濟會于本城最主要的據點之一。雖然情報泄漏的風聲不免傳入對方耳中,但如果行動的時機合適的話,也可能順便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就要看對方的行動力了,實在是很難判斷的事情,若是尋常情況,大概會爭取比對方更早一步動手吧。但是現在卻沒那種一一解決的時間,為了確保這次行動的成功幾率,美杜沙耗費了大量地精力。動員了所有手頭可以利用上的資源,從而計算出一個大致的行動時間。

    不過在沒有找到人和貨物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此時安靜的情態並不能表示對方沒有抵達和已經離開,已經探知到自己這隊騎兵地到來而潛伏在宅邸中的幾率也十分之大。

    因為不了解自己的隊伍中有多少叛逆者。因此不能分兵將整個宅邸都包圍起來,而且,手頭就這麼點兵力,攤開了反而容易讓對方定點擊破。不過。這麼大的宅邸,若說除了大門外沒有任何密道也是不可能地。不過蘭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從而準備了一些此時可以用上的東西……

    基麗從懷中掏出一個“8”字形的奇怪物事,大概就連她也不知道那個基座上的“8”是什麼吧,但修利文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個名為“魔比斯環”的東西----它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背面”和“正面”,兩者在“8”字的回環中不斷交替。

    煉金術奇物的外表很多時候都形象地表明了它的功用,這個“魔比斯環”就是一個簡單地空間迷宮。修利文也曾經想要制作這麼一個東西,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個世界上很可能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出這種東西,因為它涉及的理論和材質根本就是一個悖論----當然,母親說過,這是因為他的眼界不夠開闊的緣故,如果他能夠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瞰,就能發現。這個悖論之所以成立,只不過是因為他只看到了一部分而已。

    現在,證明他的無知地物事正切實擺在眼前。

    基麗跳下馬,將魔比斯環放在門前,然後注入法力,魔比斯環開始散發出法力振蕩的靈光,以基座為端點,沿著牆腳不斷滿眼著光的紋路,這些繁復的花紋構成一個巨大的圓。將整個宅邸和外院圍了起來。

    現在。如果***中有人,那麼他們上天入地也難以逃脫這個空間的迷宮了。那並不是指他們會被無數的道路搞得頭昏腦脹。只是,再也沒有“外面”可以給他們出去而已。

    無論翻牆還是從正門出來,結果都是再一次回到宅院中而已。

    基麗滿意地點點頭,朝身後的士兵喝道︰“全體下馬備戰!”

    士兵們立刻肅靜,齊身從馬背上翻下來,將圓盾從背上解下來,套到左臂上,然後拔出腰際的騎士劍。

    “整裝完畢,請指示。”站在最前方地扈從騎士碧翠思大聲道,此時,一身戎裝地她將最後一絲貴族小姐的嬌氣都摒除在外,只剩下颯爽地風姿。

    看起來真的像個騎士了。基麗點點頭,心中感慨著,當初剛見到她時,那種文靜沉默的娟秀模樣還歷歷在目。

    “基麗,找到藥物不要銷毀,全部送回女妖塔。”修利文忽然插口道。

    基麗微微錯愕,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制作解藥了,如果這一大批藥物被銷毀,那麼在癮性的驅使下,原本那些還在猶豫的患者會立刻倒向共濟會。因此,與其斷絕他們的退路,還不如將這些藥物作為討價還價的條件。在今天之後,美杜沙會重新掌握對後勤物資的監控力度,以求讓共濟會無論有什麼手段,都不能將藥物運進來,這樣一來,唯一能夠提供患者藥物的,就只有美杜沙一家了。

    若考慮黑暗獸潮爆發的時間,那麼這些藥物應該可以應付剩下的時間,畢竟在戰爭中,人類的死傷是極其慘烈的,不會有多少人有癮性爆發的機會。

    “我明白了,不過這種事情還是盡量吧。”若是對方拼死也要銷毀這批藥物,那麼基麗也很難將之挽救回來,畢竟這支隊伍實際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齊心一致。

    修利文大致能夠體會基麗的心情,因此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基麗轉身來到正門前,用手中超乎尋常的大劍斬斷了門鎖,一腳踹開大門,率先走了進去。要進入這個魔比斯環結界還是十分容易的,只是要出來的話,就得她先行開路了。若在平常的戰況中,這個制約條件十分不利于游擊戰的運用,不過此時既不需要游擊,也不需要撤退,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空間中殺死全部的敵人,亦或者被對方全部殺死。

    碧翠思和騎士們緊跟在隊長身後進入院子,修利文和六位隨從吊在隊伍的最後。令他們意外的是,沒有絲毫戰斗力的貼身女僕瑪利亞竟然也跟了進來。對此,城主大人似乎不置可否,就這麼默許了她的行動。

    從正門到宅邸的距離大約有五十公尺,曾經的鵝卵石路隱隱從草叢中浮現。院子里的雜草已經蓋過了膝蓋,因為長勢凶猛,因此不少睫葉糾纏在一起,成為了天然的絆索,大家不得不放緩了腳步。在風吹草擺中,不時有人忽然出手,事後才發現,那些猛然從腳面上竄過的,不過是一些將巢穴築在地底的動物。雖然並不全然是無害的,但攻擊力大都不是很大,甚至無法擊破他們的鎧甲。

    修利文一直盯著宅邸,雖然無論從哪里都看不出有人類存在的痕跡,但是即便不睜開魔眼,那種若有若無的預感仍舊讓他感到潛藏于房子內部的某種蠢蠢欲動。而且,前往那里的道路也應該不是此時表現出來的這般太平……

    又是一道疾風吹過,修利文的發絲脫落下來,隨風越過前方十數人的身邊,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掉進草叢中,化作六條毒蛇,以一種比起人類們更為適應此地環境的姿勢無聲游走。

    它們迅速朝四面八方散開,最前的一只甚至超過了基麗,來到隊伍的最前方。

    猛然間,其中三只毒蛇從修利文的感知中消失了。

    “小心!有陷阱!”少年大叫起來。

    然而,被一連串的風吹草動稍微松懈了精神的士兵們並沒有足夠的反應機會,在修利文的提醒響起的同時,紛紛慘叫著倒在了地上。身旁的同班連忙撥開草叢去檢查,待看清自己同班的傷勢時,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是獵人的陷阱……”一位士兵說到,“看上去似乎還是第一次用到。”

    “是什麼時候布置的?”基麗回頭問道。

    “看不出來,雖然看上去很新,但是也有可能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改變一次陷阱的布置。”

    “有辦法把它們都找出來嗎?”

    “沒辦法,太分散了,而且沒有規律,看上去就是為了拖延大隊人馬的時間而刻意布置成這樣的。”

    基麗“嘖”了一聲,她明白自己之所以沒有中陷阱,是因為自己擁有一種對危險的敏銳嗅覺,這是一種天賦經過磨練後產生的本能,可是就算煉獄騎士團的成員個個都是精英,也沒可能人人都有這樣的能力。

    “分成兩隊,有能力避開陷阱的人跟我來,剩下的人和碧翠思慢慢前進。”基麗吩咐道。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十一章 交易
    跟在基麗身後首先抵達正門的只有六十多名騎士,他們剛進入大廳,立刻遭受一波箭雨的洗禮,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死傷並不嚴重,只有六個人受了點輕傷,關鍵在于箭頭上抹上的毒素,雖然並不是什麼置人于死地的劇毒,但卻在短時間內癱瘓了他們的神經。因為毒藥是特制的,因此用萬能解毒劑無法在短時間內將狀態恢復過來,換句話來說,這六人已經不能當做戰力考慮了。

    而且,不能因為他們逗留在這里,在大部隊離開後,這幾位手無縛雞之力的騎士會否被敵人來個回馬槍,誰也說不清楚。

    基麗端視著那些箭矢,心里對敵人的職業已經有了大概的印象----在前院和此處發動攻擊的家伙,都是些技藝嫻熟的刺客,只有他們才善于布置陷阱,使用這種淬毒短箭,並且在一波攻勢之後,絲毫不考慮檢視成果就斷然撤退,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和她們短兵相接,這種行動模式和刺客的身份也是極為相符的。

    雖然並不是只有刺客才會使用這些伎倆的人,但是,要在她和她的騎士團的眼皮子底下來這一套,絕對不是外行人能做到的。

    “留下四個人照顧他們,我們繼續前進。”基麗吩咐道。

    “大人,我們這一次的目標是什麼?”身旁的一位騎士問道。

    “殺死除了自己人之外的所有存活的東西,將所有的藥物和資料集中到大廳來。”基麗至此才將最終目的告訴手下,並且用一種審視地目光打量他們︰“不要手軟,不要走神溜號,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共濟會的精英。大家剛才也都見識到他們的實力了。”

    “嘖,藏頭露尾的家伙。”有騎士啐聲道。

    “沒錯,不過正因為如此,所以要提高警覺,我可沒有時間給你們收尸。”基麗說。

    “放心吧,大人,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分頭行動嗎?這麼大的房子,真要一間間去搜索的話,可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有人提議道。

    “不,敵人的人數未知。分兵反而讓對方有一一擊破的機會。反正時間有的是,我們就一間間查下去。”基麗地回答激起一片哀號,雖然並沒有確實的聲音,可是從部下忽然一滯的動作上就可以判斷出來。

    這個縱隊地風氣就是這樣。隊伍里地氛圍十分輕松。但是在戰斗地時候卻能夠迅速凝聚起堅強地戰斗力。這和基麗地作風是分不開地。她對于何時才該發力有著自己地一套嚴謹理論。並且善于通過鍛煉和軍令地方式將這個道理灌輸入部下地身體本能中。

    基麗明白。自己地隊伍平時都在執行來去如風地強襲戰、掃蕩戰和斷後戰。早已經習慣了風火迅猛地逼迫攻勢。對于游擊戰和防御戰並不拿手。雖然他們並不是這次任務最恰當地執行者。可是顯然。美杜沙也已經沒有了選擇。她們唯一能夠相信地就是她了。

    那麼。我相信自己嗎?這個念頭只在基麗腦海里一閃而過。因為相信自己。本來就是理所當然地事情。如果做不到。那麼她早就死了十幾年了。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反問出場地份了。

    基麗為自己一瞬間地雜念不滿地哼了一聲。騎士們卻以為這是針對他們地懶散勁。不由得都崩起臉色來。表示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等後面地人了嗎?他們馬上到了。”騎士正詢問著。守在門邊地人朝一旁讓了讓。第一名已經走了進來。

    他看到一地戰斗過後地狼藉。以及同伴們地肅然神情。不由得愣了愣。然後一聲不吭地找到了自己地小隊。

    在他之後,又陸續有人進來。基麗皺了皺眉頭,大廳十分寬廣,但也沒有達到可以讓一百多人放手一戰的地步。

    “分成兩隊吧。在前面的T行回廊分開。你左我右。”修利文走進來提議道,他之前一直跟在第二隊的身邊。

    “不。您必須和我一起。”基麗毫不客氣地否決了他一半的提議︰“我想在來之前,蘭大人有知會過您吧?這次您必須听我的。”

    修利文聳聳肩,他並不介意,因為這個女人是比他經驗更豐富的老指揮官,她當然知道該怎麼做,甚至知道如何做得比他更好。

    少年從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能力地極限,也學會如何用專家地能力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既然城主大人也承認隊長地主導權,那麼接下來基麗對戰力的劃分雖然讓許多人感到不解,但仍舊沒有任何疑問。這個隊長雖然是個女人,但是過往的戰績都證明了,她在戰略和戰術上要比他們這里的所有人強。

    她混到這個職位,憑借的可不是家世和容貌,而是手中的大劍和敵人的頭顱。

    于是,基麗將一百五十人分成了四隊。第一隊三十人負責留守大廳,負責通訊和照顧傷員;第二隊和第三隊都是五十人,分便往左側和右側進行搜索;最後一隊十四人,加上基麗、修利文和他的六名隨從,一共二十二人作為最精銳的前鋒,徑直向前,不多停留,直至宅第的最深處。由于並不是在野外之類的開闊地帶,也不知道會否遇到迷宮和密室,因此舊有的通訊方式都無法使用,若有要事,就必須由具備最強通訊能力的大廳隊員進行中轉。

    雖然蘭的情報說,這里是敵人的重要據點,可是他們究竟將貨物藏在哪兒,並沒有確切的資料。基麗決定一直向前,也是基于修利文的判斷。

    “先知之眼帶來的預感。”修利文如此解釋道,雖然沒有他在哪兒帶著項鏈,但既然他這麼肯定,基麗也就相信。

    “請恕在下無禮。如果真是那樣,可就太糟糕了,城主大人。”碧翠思在一旁皺起眉頭道,她真不明白基麗大人為什麼會進行這樣的分派,在她看來是十分不合理的。

    雖然自己這一支是精銳,可是人數還是太少了,假如這棟宅第地情況都在敵人的檢視下,很可能會集中優勢兵力迎擊自己這隊人馬。不,就算敵人不知道他們已經分兵,將最優秀的戰力留在老巢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並不是這樣的。碧翠思,既然到了這里,那麼有一點跟你說也無妨。”基麗的目光讓少女感到一陣心悸,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將要的知道,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第三縱隊里有叛徒。”基麗的聲音在她的腦中炸響,少女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她正想追問。但是從三樓走廊站起的人影打斷了她地思緒。

    修利文抵達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房間布置的中心位置,雖然沒有前廳那麼寬闊,但是四周並多有多余的家具,或許曾經有過,但此時已經被清空,只留下落滿蜘蛛網地噴泉。池子也已經干涸,只剩下用肩膀扛起寶瓶的少女雕像孤零零半跪在那兒。

    從這個房間向上望,能夠直接眺望道最高處的拱頂,陽光穿過頂上四周的琉璃窗。在地上留下斑駁絢爛地影子。而環繞四周的回廊階梯明顯將整個建築分割成了四個部分。現在,第三層忽然出現了數十人,分從四面八方將一行人包圍起來。

    他們的裝備並不一直,手中瞄準修利文等人的箭矢,有軍用的,也有民間的。還有一部分是統一的刺客手弩。很顯然,他們都是些雜牌軍。至于為什麼他們躲在那兒,卻在現身前一直沒有被修利文等人察覺,那就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了。

    修利文的手杖彈出了劍刃,緩緩挪動著,和同伴們聚成圓陣。雖然對方人數眾多,但他並不認為現在就該動用魔眼。

    盡管體質地增強讓使用魔眼時的負荷減少了許多,但是能夠將它當做最後的殺手 的話,顯然比當做大路貨一般使用來得更有效果。

    敵人並沒有率先發動攻擊。雙方僵持在一起。首先打破這個僵持的,是一位從通往建築更深處的大門中走出來地方臉男人。

    “歡迎您的大駕光臨。蛇發者大人。”他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不過修利文一行人中沒人吃他那一套。

    冷利的目光無疑讓男人覺得自己有點兒小丑做派。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是不是也該將大名報上呢?”修利文開口道。

    “當然。”方臉男人擺手行禮,做作就像個剛成為貴族的土包子,“鄙人是共濟會的發起者之一,您可以稱呼在下愚者。”

    “這個稱號很適合你。”修利文語氣尖銳的嘲諷道,不過對方卻似乎沒有听出來般,堆起笑容說︰“很榮幸听到您這麼說。”

    “寒暄就到這里為止吧,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到這兒,而且,我也不認為你周圍的這點人足以成為您的依憑。”

    “當然當然,其實,我也並不是什麼喜歡廝殺戰斗地人。要知道,我是一個商人,講究地就是和氣生財。哎,別那麼瞪我,我可是善意十足地來向你們交換一些情報的。”愚者說。

    “交換情報?”修利文眯起眼楮︰“你地意思是,你要背叛自己的組織?”

    “不不,當然不是那樣。哎呀,您的眼神真令我心寒,雖然是敵人,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以交易的嘛。”愚者端著笑臉,搓著手說︰“你看,為了達成目的,無論政治還是商業,都有必須和敵人進行交易的時候呢。”

    “你想拖延時間?”碧翠思忍不住呵斥道。

    “這位小姐真是沉不住氣,這樣無法成為一流的謀略家的喲。”愚者將視線轉向她道。

    “你……”碧翠思還想說什麼,卻被基麗伸手攔住了。

    愚者貌似感激地朝女人點點頭。

    修利文環顧了四周包圍自己的敵人一眼,用手撩了一下瀏海,但對方立刻出聲道︰“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好不好?否則等下打起來。就沒有談話的機會了。我知道您地魔眼哦,蛇發者大人,畢竟我和哈里森很熟悉嘛。”

    修利文听到哈里森這個名字,不由得怔了怔,那些相逢和戰斗的記憶一閃而過,這倒打消了他決定立刻開戰的念頭,讓他想要听一听對方想要說什麼了。他將手從瀏海上放下,然後睜開了魔眼,之前的動作不過是個企圖造成敵人誤解的習慣而已,實際上。魔眼的使用與否和有沒有遮蔽物一點關系都沒有。

    建築的結構以線條勾勒的方式映入眼簾,現在,睜開魔眼的他,仿佛站立在虛空中。雖然有著腳落實地的感覺,但是要將線段構成地虛無之面當做地板,還是需要一點點適應的。這個建築里的每一個層落,每一件擺設。每一個人的情況,在瞬間塞進了他地腦子里。

    這種明明只盯著一個方向,然而以自己為中心的球形區域都被籠罩的情況還是頭一回。大量數據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灌輸進來,讓修利文感覺到熟悉地灼熱和疼痛,仿佛回到了黑暗洞窟的那一刻。

    不過進入黑暗洞窟時,自己的身體和魔眼所要承受的負擔比如今要大上千萬倍。

    修利文微微咬了咬下唇。

    “那麼,現在你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吧。”少年說道。雖然語氣催促,但心中卻是從容不迫。利用魔眼的力量,他已經掌握了那些物資的確切位置,敵人的戰力布置,以及其它隊伍的遭遇。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對方利用背叛者的優勢,迅速將另外三支隊伍吞噬地情景。他還是有些惋惜。在那三支隊伍里,背叛者的數量最多將近有隊伍人數一半,少數的外人配合將近一半的背叛者,正打了個旗鼓相當。

    看起來,他們----無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都不用算入接下來的戰斗中了。基麗的計算還是正確地,正好將彼此的旗子抵消後,留下可以稍微信任的人手,雖然只有二十多名。但如此一來。彼此都沒有了援軍。而只要精誠合作的話,己方也並不是沒有勝利的理由。

    不。修利文相信,按照現在情勢,明顯是己方佔優。

    在三樓包圍自己的數十名戰士,顯然就是眼前這名共濟會首領的最後精銳,尤其在隱藏方面,尤其值得稱贊,不過一個人擅長的東西是有限的,既然擅長躲藏,那麼近身接觸戰地能力就會相應削弱。這大概也是他們挑選三樓地緣故,拉開距離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不過,這點高度對自己這些人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這些思緒在修利文地腦間一略而過,就听到方臉男人問道︰“那麼,在開始交易之前,我想問個問題……”

    修利文打斷了他的話︰“這也是情報,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會輕易就它泄密,這可是信用問題。”

    “如果我沒弄錯,不會輕易泄密的意思是,只要價錢合適,怎樣都行吧?”

    “當然,這條作為誠意可以免費告訴你,他們和我們並不是朋友。”修利文淡淡地說。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大家都知道要團結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可是,只有嘴巴上說說可是不行的呢……”方臉男人抱怨著。

    “說吧,你想付出什麼來交換這個情報?”修利文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方臉男人隨之展露的笑容明明親切溫和,可是在修利文眼中,就如同假面具一般生硬冰冷,令人厭惡,他毫不留情地這種厭惡表露在臉上。

    可惜對方並不會因為他的反感而有所收斂。

    “我可以提供藥劑的配方,這個代價如何?”他說到。

    “……我們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可以反推導出來,這個配方不值一提。”修利文回答道,他說的是實話,不過,並不是完全正確。

    “當然,您當然有足夠的資源和人手,不過顯然,您沒有時間。”愚者一眼就看破了個中關鍵,而這也正是他對這個價值的情報信心滿滿的原因,他說︰ “現在煉獄城的大家都為了這些藥物的事情而煩惱,如果你拿到了這個,就算做不出解毒劑,也能立刻制作出藥物繼續提供給他們。”

    “……戰爭可是會死很多人的。”修利文一語雙關地說。

    “哎呀!您的想法可真令人心寒,與其快速的消耗掉患者,您不覺得激起他們的自救心更為有利嗎?”愚者並沒有絲毫猶豫,他的目光就像看穿了眼前的少年是個怎樣的性格般。

    修利文閉起眼楮,仰頭考慮了一陣。

    “好吧,我也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他說︰“我也很想知道出賣你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你必須告訴我。”

    “當然,如果您要對付他,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是一個女刺客。”修利文說︰“我們通過刺客這條線和她搭上的關系,以實力來看,應該不是默默無聞的家伙,因為追蹤她的是相當有名的殺手,當然,我不能將這個殺手的名頭告訴你。”

    “女刺客啊……”方臉男人惋惜地摸著頭頂的地中海,“如果沒弄錯的話,她叫米萊蒂,共濟會的五個領導者之一。作為表示鄙人的誠意,可以告訴您的是,她是墮落天使艾祖奧的信徒,艾祖奧您一定听說過吧,那個流言中攻打煉獄,挽救了人類,卻最終被煉獄大軍擊敗而墮落的家伙。”

    “原來如此,墮落天使……那麼,她就是在狩獵听到天界之聲的黑天使的領導者吧?”修利文一下子想通了許多問題,又問道︰“那麼你呢?是天界,亦或是煉獄?”

    “我這樣一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怎麼會是天界的代表呢?它們的要求可嚴格多了,所以,代表痛苦之王向您問好,蛇發者大人。”方臉男人的身上,猛然迸發出強烈的,似乎比之墮落劍士哈里森也毫不遜色的墮落者氣息。

    “嘖,原來是都瑞爾的人。”修利文哼了一聲,道︰“那麼,接下來你還想做什麼交易?”

    “真是不好啟齒,實際上,我希望您能夠放我一馬,讓我活著出去,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涉足您的地盤了。哎,這里實在不是我該來的地方,都怪我一時看走了眼,結識了那幾個白眼狼。”

    “放你走?”修利文笑了笑,“那麼,你打算用什麼作為交換的條件呢?”

    “比如……天界代表的身份、地點和他掌握的一部分力量?”

    “這可不夠,我們遲早會和他接觸的,而且,他在煉獄城又能囤積多強大的實力呢?藥劑是你們煉獄搞的鬼吧?確切來說,應該是伍德夫人的成績。”修利文笑起來,“這可和藥劑配方的情況不一樣哦,你得告訴我一些我必須知道的事情才行。”

    “說的也是……您真是不肯吃虧啊。”愚者一臉肉痛地說︰“那麼,告訴你他正在謀劃的一件大事如何?鄙人並不是危言聳听,不過,如果他成功了,絕對會給您致命一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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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十二章 情報
    空氣里似乎有什麼沉澱下來,讓人感到一種難耐的緊束感,碧翠思一直豎耳聆听兩人的對話,愚者的表情雖然夸張,但是的確讓她覺得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繩索勒在她的喉嚨上,心髒激烈地跳個不停。

    修利文盯著方臉男人好一會,對方也不著急,帶著那副假惺惺的微笑定定站在那兒,好似旅館酒店的招待一樣。

    “我又如何知道你的這個情報是否正確呢?”半晌,少年說到︰“之前的情報有切實站得住腳的證據,但是你說會給我致命一擊的行動……我想,如果真有那樣的行動,美杜沙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所以,這就需要您的判斷了,在您做出承諾之前,我是不會透露只言半語的。”男人一副等待買主待價而沽的諂媚表情說︰“我保證並沒有欺騙您,但是若您無法相信在下的保證的話,就開戰吧,反正之前的交易你也拿到了一些東西不是嗎?就算把我殺死在這里,也不能說空手而返了。”

    修利文點點頭,嘴唇的弧線十分平滑,讓人看不出他是否贊同對方的說法。

    “……就算在這里殺了你也會有新的代表出現吧?”

    男人笑著攤攤手,擺出一副“你說呢”的反問表情,給予了肯定的答復。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就和做生意一樣,他總有辦法打動最沒有購買**的顧客。他深知一點----一旦對方對某件交易心理松動,那麼無論他看上去如何推諉侃價,就算以退為進,暫時離開。最終回到這里完成交易的幾率也幾乎有百分之八十。

    換句話來說,現在蛇發者就算干掉他全部的人馬,自己也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可以獲得遠走高飛地機會。

    雖然被看似同伴的家伙們暗算了一記,但只要能夠逃出升天就有更多的機會去報復,去實現自己的計劃。而這次背叛也足以成為催熟那項計劃的理由,他將會因此得到更高的地位,可謂是因禍得福。

    當然,他所承諾過的事情---再也不踏足煉獄城,也不會食言,那項計劃里。煉獄城的穩固是十分必要的。

    如今共濟會四分五裂的征兆讓他更加堅信自己地計劃勢必能夠得到成功。

    不過。原本覺得會首先出賣自己地是瘦高地男人米盧修斯。卻沒想到竟然是那個女人米萊蒂。聯盟分裂地跡象剛剛才出現。她就立刻將它徹底且毫無顧忌地利用起來。可真是有夠狠辣果斷地。不愧是艾祖奧地信徒。

    “好吧。我會放過你……”修利文抬頭朝上方回廊地戰士們看了一眼︰“以及你地這些手下。現在告訴你地人可以停戰了。所有你知道地患者名單。以及背叛者名單。請一並交與我。然後你立刻離開我地城堡。我想。這個價碼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愚者臉上地笑容連眼楮都擠眯了起來。

    “完全沒問題。”他打了個手勢。回廊里地戰士們立刻垂下手中地弓箭。

    修利文看向基麗。基麗點點頭。將停戰和防御撤退地信息傳到大廳。再中轉至其它小隊。愚者部隊對大廳地進攻看上去激烈。但節奏控制得卻很好。顯然早有打算。否則一旦基麗布置于大廳地部隊全滅。停戰協議勢必無法傳達----一開始。基麗就沒打算考慮撤退或講和。

    修利文地魔眼中。這所建築中各個地區地戰斗很快就偃旗息鼓。殘存地戰士們都謹慎地結成團伙撤退到一邊。敵人地進攻沒什麼。但是自己人地叛亂卻是令人措手不及地事情。他們總算有了喘息之地。來仔細整理這一切引發地思緒和情感。

    在雙方中間空出的地板上。分不清是同伴還是敵人地尸體仍舊淌著鮮血,發出哀嚎,在這場戰斗中,幾乎沒有人敢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原本親密無間的戰友,同伴和敵人的界限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此時活下來,並和自己匯聚在同一個陣營中的才值得信任----不,誰知道這里面是否還有潛伏者?但信任他們也是毫無辦法的妥協,因為再猜疑下去,就會陷入更加危險的混亂中。

    這樣的戰場。簡直就是地獄。比面對煉獄的大軍更令人惡心和絕望。

    這種不信任感一旦擴散開來,想要重整旗鼓就是一件相當困難地事情。它在戰士們心靈上留下地創傷時刻都在流血,這也是基麗不想讓他們再活下去的原因 ----現在,這支隊伍已經名存實亡了,讓他們回到部隊里,也只是將危險地種子帶回去,面對當下每況愈下的情勢,她已經沒有了重新整合的時間。

    她雖然現在看不到各個房間中發生的同一幕場景,但她早就已經料想到會這樣。

    女人壓抑著無奈和怒火,單手緊握的大劍垂在地上,在寂靜的房間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基麗……大人?”碧翠思驚疑地看著苦苦忍耐心中戰意的上司。

    修利文握住勒基麗的手,這讓女人身軀的顫抖不那麼明顯了。

    “好了,談談你的情報吧。”少年對愚者說。

    “天界的代表,也就是狄更斯,他是亞瑟王國第三貴族索瑪家最後的血脈。這個家族一向做著謀士的活兒,在政壇上頗具名聲和手腕,但卻擁有相當英勇的戰士之血,畢竟它最初的發跡依*的是戰功,直到衰敗前……不,直到現在,這個家族的人依舊是強硬的主戰派。無論是針對煉獄還是人類。

    早在末日之戰前,這個家族就主張對煉獄頑抗到底,而且是令人不得不敬畏的決死態度,但是,主張更委婉一些的貴族當然不肯陪他們瘋。于是異議者聯合起來,在一次和煉獄的決戰中出賣了他們。”愚者咯咯笑起來︰“很可笑的家族,是不是?為了堅守王國最後地堡壘,索瑪家族堵上了一切,結果,無論他們還是國家和人民都被國王和貴族們拋棄了,結果,那個堡壘成了這個家族和整個國家的葬歌,而國王和貴族們來到了阿滋特克,享受著貴賓待遇的玫瑰色余生。

    盡管。所有人都認為索瑪家族已經徹底滅亡了,但實際上,一個擁有強大個人戰斗力的旁支繼承人意外的在當時還十分弱小的天界力量的幫助下活了下來,他就是狄更斯的先祖,對他而言,所謂的人類已經在那場災難中。和他所效忠的國家,他所應該保護地人民,以及他可畏可敬的親人們一起死去了。他活下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他隱姓埋名,暗中發展自己的力量,迎接天界的降臨,子子輩輩都是如此。狄更斯從生下來開始,就注定了人生地道路,就這點來說,他和您是一樣的哦。蛇發者大人。”

    這可真是令人心酸惆悵的故事,修利文雖然看上去是個沉默又不喜歡表達感情的人,但是他的心實際上是十分敏感縴細的。作為美杜沙家的最高領導者。他能夠體會到那種處境下活下來的狄更斯先祖究竟抱持著何種絕望和憤怒的情感,他也毫不懷疑,換成自己,也一定會變成那樣。

    雖然對他們感到同情,但是,為了讓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不步入他們地下場。那麼就不能放過他們----復仇鬼的執念是十分暴虐而可怕的,他們早就沒再將自己當做是一個“人”,另一方面,如果他們不是人,又是什麼地?天界?煉獄?野獸?不,放棄了人的身份,他們不會再有第二個位置可以選擇。自己存在的定義不能繼續模糊下去,因此凍結為“復仇”這個意向,實在是令人寒毛直悚。

    “關于索瑪家族的事情。我想美杜沙家應該有更詳細的記錄。畢竟當時負責亞瑟王國的國王和貴族們地私下協議,並在後來的陰謀中推波助瀾的便是您的家族啊。”愚者似笑非笑地說。

    “是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竟然沒能斬盡殺絕。”修利文用手杖拍打著自己的掌心︰“那麼,現在那位狄更斯先生的族姓是什麼呢?”

    “俄萬革。”愚者重重地回答道︰“就是復仇者。”

    修利文嘆了一口氣。

    “那麼,那位先祖還活著嗎?”

    “當然,雖然據我們所知,他已經消失很久了,但我們能夠肯定他還活著,而且很可能已經成為當世為數不多的傳奇者之一。”愚者頓了頓,笑道︰“畢竟,雖然領域不同,但是他的天份和塔拉夏不分上下,而且運氣也不錯,背後還有天界的支援。”

    “很好。”修利文說︰“這一次,如果他失敗了,那麼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您所言極是,鄙人也期待這樣地結果,畢竟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地人嘛。所以,我是不會替他保密,留給他後路的哦,請您盡管放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心。”愚者諂媚地躬身道,“那麼,說到這個份上,相信您也可以相信鄙人之前所言非虛,他的確有能力,而且也在謀劃對您危害甚重的事情。這個男人很年輕,但和他的祖輩一樣滿腹才華,善于攻擊性的謀劃和戰略,身體里流著戰士的血。由他負責聯絡我們臨時組建的共濟會雖然時日極短,但是其攻擊力已經顯而易見。我受到這次教訓後已經徹底明白了,對他而言,這個組織就算立刻潰滅也無所謂,他只是見縫插針,無所不用極其地發動進攻而已。他所持有的戰斗力人手資源極為豐富,在所有針對您的進攻中,都是以他的人手為先鋒。”

    “在黑木莊園的也是嗎?”修利文問道。

    “是的,伍德夫人僅僅提供恰當的時機和地利,最高級的戰士都是由狄更斯召集來的。”愚者摸著腦袋,嘿聲道︰“我最不習慣和這種看似陰柔,實則銳利剛直的人打交道了。這種人的陰謀總是讓人防不勝防,想必他是共濟會里最早認清情況地人吧。我甚至覺得他派我來此早就預計到米萊蒂會出賣的我的情況,真是個了不得的年輕人啊。”

    “是嗎?那麼,他最近的計劃是?”

    “在黑暗獸潮到來的時候,用煉金奇物炸毀城堡的城牆。”

    幾乎所有人,在听到這句話後,不由得到抽了一口涼氣。

    只听到愚者繼續說到︰“他早就做好了這個計劃,說不定共濟會也僅僅是計劃的一部分。所有的物資已經于本城內準備妥當,而您正被其他的事情扯住了手腳,蒙蔽了雙眼,相信計劃在這幾天內就會發動。請您務必做好準備。如果您失敗了,于我個人而言,實在是十分糟糕地事情,畢竟敵人的敵人,也是可以交易的客人呢,而且像您這樣的大主顧。相信未來還有相商的機會。”計劃的詳細情報和他可能地藏身地點……”

    愚者打斷了修利文的話︰“沒有,畢竟我們雖然暫時聯合起來,但立場並不一致,能夠打听到這些事情已經是極限。”

    修利文定定和他對視一陣,男人沒有絲毫退縮,就像個以決然的態度堅持著價格底限的商人。

    “那麼,關于出賣你的那位米萊蒂女士,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的,因為關于她的情報並不在這筆交易中,我們之前商定的。僅僅是狄更斯先生的事情,不是嗎?”愚者露出狡詐地笑容︰“就算我死在這里,也不會給您免費地午餐。因為我是個商人嘛,額外的贈品早已經給您了。不過,如果是交易的話,我想,我們還是可以談談地,那麼。您意下如何?要不要再多加一筆交易?”

    “……不必了,如果是刺客的話,就算現在不了解也沒關系。”修利文沉默了半晌後,如此說到。

    刺客並不是陰謀家,也不是政客,他們能做和會做的事情只有一樣,那就是不斷地獵殺。這種純粹的意圖正是他們的力量來源和局限性,單純的暗殺幾乎沒有顛覆全局地力量。修利文相信,若是針尖對麥芒的話。自己的女僕衛隊是不會輸的。

    “那麼。您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只要您出價格,我可以給您相當份量的情報。相信這比您花費自己的人力物力來得便捷且便宜,畢竟,對每個人來說,所謂的價值都是不同的,而就鄙人所見,您對您家族里地人相當重視呢,有了這些情報,他們就不用置身于危險之中了。”愚者搓著雙手道。

    “那可真是太危險了。”修利文忽然說。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愚者地笑容有些僵硬和困惑。

    “恕鄙人愚昧,您是說,用交易的方式獲得自己需要地情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嗎?”他連擺雙手,試圖嘗試挽回這種想法︰“不不,您要知道,作為商人,最好的交易就是保證雙方在收獲和付出的等價上。請相信鄙人,雖然不會讓您多賺,但絕不會讓您吃虧。”

    “危險並不是收獲和付出的不等價,而是不需要置身危險,用血和傷痕去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修利文說︰“不付出代價,就體現不出價值,從而讓人麻痹大意,我情願他們傷痕累累,但心靈滿足,也不願意他們在墮落中死亡。”

    基麗的身體倏然放松下來,碧翠思驚訝地盯著少年,這種想法是她第一次听聞的,不過,出身狂熱軍人之家的她卻能夠理解。父親在她小時候就不斷告誡她,要在永無休止的戰場上活下去,就不要偷奸耍滑,將生存的機會希冀于逃避,如果不正視受傷和流血,就會掉進真正的地獄里而不得安寧。

    父親指的地獄是什麼?年幼的碧翠思無法理解,即便是現在,也僅僅有一些模糊的概念,誠然,受傷、流血和死亡是恐怖的,而沒有安寧也可以稱之為地獄,但是父親的意思肯定不會那麼膚淺,畢竟這個家族的存在已經證明了,人是可以將這種地獄當做天堂的。可是蛇發者的話,卻讓她觸摸到了輪廓----父親口中地獄,指的是心靈的地獄嗎?

    “哦!噢!”愚者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嘆︰“那可真是嚴厲的言論,蛇發者大人,您對自己身邊的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您才只有十三……不,看上去像是十五歲呢,不過,在您這樣的年紀就有這種想法,實在令人驚嘆。看來您也經歷了許多事情吧。”

    “別用一副老實人的面孔跟我攀交情。”修利文毫不客氣地說著,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完成交易吧,現在就帶走你的人,永遠不要回來這個地方。”

    雖然對方正是這個月來一連串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但是似乎所有人都被蛇發者之前嚴厲的言論和主導性的氣質給壓制了,誰都興不起反對的念頭。

    既然是蛇發者的話,就按照他的方法來處理好了,因為他並不是一個膚淺愚蠢的領導者啊。基于這樣的念頭,再一次回顧之前的談話,眾人很快就發現,果然如他所說,放走面前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得不償失的事情。

    反過來說,要自己付出巨大的代價,將對方于此地趕盡殺絕又有什麼好處呢?

    一行人站到修利文身後,讓開了道路。

    “感謝您的寬宏大量,這是一次十分愉快的交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的。”愚者又用那裝模作樣的姿勢擺手失禮,然後打出手勢,回廊上的敵人們立刻以整齊的行動朝建築內部退去。

    不一會,腳步聲逐漸遠去,愚者再次向眾人微笑點頭,毫不膽怯地來到修利文身前,從懷中取出用牛皮紙套好的一大疊資料交給他,然後從眾人身前經過,消失在大門外。

    “好像……外面的結界還沒有解開吧?”碧翠思忽然說。

    “這不是很好嗎?他那麼威風,有本事就在我們出去前離開呀。”基麗哼道。

    這個回答可真是十足的女人味,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那麼,如果他們真出不去,就只好讓他們再呆一會了。”修利文回顧眾人一眼,帶頭朝通向建築更深處的那扇大門興去︰“跟上來,我已經知道貨物在什麼地方了。”

    即便不用魔眼,修利文的預知感也是正確的,一行人並沒有繞多余的彎子,很快來到了隱藏著機關的一間毫無出奇之處的房間。愚者等人似乎並沒有企圖多做掩飾的樣子,機關的位置十分明顯,不過密室的大門並不在這個房間里。

    修利文憑借魔眼和煉金術知識解開了最後的謎團。密室的入口在另一側的走廊最深處,他們不得不在五分鐘內抵達,否則暗門就會關閉。

    共濟會的人為了保密可謂是煞費心機。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3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十三章 反芻者
    倉庫的面積幾乎和整棟宅邸一樣大,堆積的貨箱必須用專門的起重和運輸器械來搬運。一行人走在一排排的貨箱間,不由得心升感慨,這些東西必定不是短時間內能夠積累起來的。修利文停下腳步,他知道不用再走下去了,就算這些箱子中藏著除了藥物之外的其他東西,也不是自己一行人一時半刻能夠找出來的,當下之計還是先將這些貨物運出去,不過當前並沒有足夠的人手做這件事,必須出了宅邸後再召集人馬。

    基麗心有靈犀的望過來,兩人默然點點頭,這里貨物的數量之多,超出他們的預計。

    “把它打開。”修利文的下巴朝其中一個箱子抬了抬。

    立刻有兩位騎士上前,用佩劍將邊長兩公尺的大貨箱給撬開。里面塞了很厚一層緩沖墊,每一支管狀的藥劑以豎立放置的方式,牢固地卡在獨立的凹槽里。修利文拿起一支,打開塞子擱在鼻端嗅了嗅,確認了這些藥劑的確和在黑木莊園的倉庫里見到的是同一類型。

    基麗和碧翠思也各自拿起一支端詳著。

    然後修利文將他們帶到了和這個區域成對角線的另一側,又讓騎士們打開其中一個貨箱。這次里面放置的是成批的原料,根據這些原料的種類,經驗豐富的老手們立刻察覺到了它們的用處。

    “是燃燒瓶,而且不是普通人能夠掌握的粗陋制法。這些原料的搭配十分講究,配方不是閑雜人等能夠接觸的。”

    “找找有沒有成品。”修利文吩咐道。

    騎士們四下散開,但至少會在修利文、基麗和碧翠思三人中其中一個的視野,他們深知自己當前的處境,因此行動都很小心,盡量讓自己從“背叛者”的可能性中撇去。

    不一會,他們翻出了更多的東西,除了成規模的燃燒瓶之外,還有一些武器。但更多的還是一些被煉獄化地材料。因為本質發生變化,所以。就連修利文也看不出能夠做出些什麼,當然,這些材料最終成品的部分樣品也已經囊括在戰利品之類。

    還有一些放在充滿寒冷凍氣地箱子中的液態藥劑,管狀瓶的塞口貼上了標簽,只是那些記號沒有人解讀得出來。

    這一次。修利文也不敢將這些藥劑地瓶口打開來了。他地體內響起劇烈地警報聲。這讓他斷定這是極為危險地藥物。

    “城主大人……!”一名騎士在前方叫到。語氣充滿了驚愕︰“請您過來一下。”

    修利文讓碧翠思重新將箱子密封起來。便和基麗一道走了過去。

    “您看。這些東西……是什麼?”騎士指著一個剛剛撬開地足有六米高地大鐵箱問道。他剛搜尋到這里。就發現了這個與眾不同地箱子。結果一打開來。就感覺到凍氣襲人。不得不爆發法力才能抵御住。

    冷煙散盡後。映在他眼中地是一個令人心生寒意地物事---一根半徑有兩米地冰柱。被鐵鎖緊緊捆住。鐵鎖上還有神秘復雜地魔紋。而冰柱內明顯是一個丑陋地煉獄怪物。但問題就在這里。身經百戰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煉獄怪物地種類。

    而且。這個將近兩個成年人個頭地大家伙竟然被如今嚴謹地封印起來。一看上去就知道不好惹。

    修利文也回答不出來,但他立刻朝騎士吩咐道︰“看看還有沒有同樣的箱子。”

    騎士們立刻行動起來。

    沉重的凍氣如同煙雲一樣繚繞在修利文和基麗地腳踝上,兩人一言不發,默默觀察著這個怪物----稜錐狀的頭部,眼楮如同蒼蠅一般凸出來,反射著瑰麗的紅色。嘴巴四周張有胡須狀的出手,肚子很大,充滿贅肉的肌膚泛起皺褶,看上去是兩腳站立行走的,但速度應該不會很快,因為它地四肢顯得粗重肥大,雖然肌肉結實,但在關節處卻皮包骨一般,就像錘子的把柄。爪子很鋒利。但並不給人格外堅實的感覺。比起更多將爪子當做最強武器的生物來說,這種爪子的形態更像是脆弱。卻利于抓握東西的人手。

    另外,讓人感到極度惡心和不快的是,盡管被封在冰柱里,但它的肌膚上卻有一種強烈的粘稠滑膩地感覺。

    碧翠思處理好藥劑地事務也趕了過來,一看到這個玩意,身體和心靈頓時被一股驚悚的寒流席卷了。

    少女不由得倒退了幾步。

    “這,這是什麼怪物?”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怪物不僅外表可憎,而且,即便被封印著,也有十分濃重地煉獄氣息隨著凍氣擴散到空氣中,可想而知,一旦解開它的束縛,它所帶來的煉獄之氣很容易就會引發技藝還不純屬的戰士的法力暴走。

    就算沒有走過招,不清楚它的真正能力,但大家都已經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極為厲害且獨特的煉獄怪物。

    “報告城主大人,這附近還有二十多個同樣的箱子,我想如果往更深處還會有更多。它們夾雜在普通的箱子中,放在角落里,按照這個角落的數量來計算,很可能有數百只。”騎士匆匆跑回來報告說。

    修利文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收獲中是否還有更驚人的事物?他猜想不到,但他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不會再為之感到震動了。這里果然是共濟會于本城的重要據點之一,雖然不明白它究竟有多少個據點,但像這等規模的,一定不會太多。

    “你看,這里有標識符。”基麗忽然出聲道,她快步走進箱子中,將箱壁上的冰屑擦去,露出一塊金屬銘牌。

    修利文走上前揣摩了一下,那是用煉金術的暗語寫的,雖然用了許多生僻詞和自造詞,但是他仍舊可以揣測一二。

    “這是叫做反芻者的東西,似乎是只誕生在極為稀有的黑暗洞窟中,很可能有人曾經踫到它。卻因為沒有逃出命來,所以相關的情報一直被少數的強大墮落者控制著。這個畸形的怪物是基于死者的膽汁和被折磨至死地尸體誕生出來的。”

    “折磨和苦悶地女王。安達利卡。”碧翠思驚疑出聲道。

    “听上去似乎真是那個魔王的杰作。”基麗點點頭。

    修利文想起了黑木莊園和伍德夫人,對方是效忠這位女性煉獄魔王的人類叛徒,似乎是主管煉獄的藥劑產品。而從這里存放的物資看來,這個秘密基地應該是她另一個經營了多年的巢穴。

    修利文指著銘文的最後幾行說︰“這里寫著它地別名︰噴吐尸體怪,我想,這已經足夠作為提示了。”

    “如果戰爭爆發的話,當然會出現大量的尸體。那麼這種怪物就有了用武之處,徹底佔據地利了。”基麗判斷道,“只是不知道,如果沒有尸體,它的戰斗力如何?”

    “還是在安全的地方再測試,這玩意被大費周章地封印起來,一旦醒過來,肯定會餓得受不了,但是煉獄怪物就算不吃東西也能永遠存活,饑餓並不會削弱它們的肉體力量。所以性情比平時更狂暴的它可不是好相與的對象。”修利文說著,將基麗從箱子拉了出來,招呼恭候一旁的騎士道︰“你們也把它封起來吧。”

    “好的。城主大……”騎士地聲音忽然止住。

    修利文和基麗也猛然轉過身去盯著箱子,似乎剛剛從里面傳來一種異樣的聲音。

    咯吱……咯吱……咯吱!聲音漸漸清晰起來,看上去無比堅實的冰柱表面出現了一絲絲地裂紋,而且裂紋還在不斷擴大。

    “怎,怎麼回事?”騎士皺起眉頭,將劍舉了起來。指向鐵箱中被冰封的怪物。

    冰柱龜裂的速度越來越塊,裂紋在呼吸間上下蔓延,很快,除了兩端外,中間龜裂的部分已經如同細密的蜘蛛網一般。

    “城主大人!請您退後!”騎士上前一步,擋在了修利文的身前。緊接著,碧翠思也反應過來,立刻打了個呼哨,匆忙地腳步聲快速朝這邊匯聚過來。

    基麗朝一旁啐了一口唾沫。將大劍從地上拔起來。抗在肩膀上,喃喃自語︰“來得好。快出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在修利文的示意下,賽巴斯安娜排開身前的士兵走到基麗身邊嚴陣以待。

    “你們知道關于這些家伙的什麼情報嗎?”修利文朝身旁將身體藏在兜帽和罩袍中的常青藤問道。

    “和您知道的差不多,只要沒有尸體,它的持續戰斗力會低下許多,不必擔心,這里的人手足以解決它。”三位常青藤的首領西格瑪回答道。

    她地話音剛落,冰塊崩落地聲音便如雨珠落盤般響起,如同鼓點一般敲打在騎士們的心頭,他們大叫道︰“注意!它要出來了!”

    緊接著密集地崩落聲,整個冰柱猛然從內部發生爆炸。飛濺的冰塊打在騎士們的身上,他們卻絲毫不顧,警戒的眼楮眨也不眨,只見到魁梧而丑陋的身形在凍霧展開手腳,豁然發出一股颶風吹過般驚人的吼聲。

    當反芻者邁步而行時,所有人都清晰感到了那個沉重的身軀正讓地面微微顫動。它的行動的確很緩慢,步伐以很小的距離一點一點地向前騰挪,正當有些騎士因此覺得這是它的弱點時,它的步子頻率突然激增到一個驚人的程度,好似風刮過一般朝擋在頭陣的基麗和賽巴斯安娜兩人撞來。

    部分騎士根本連它的動作都沒看清楚,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听見沉悶的踫撞聲和怪物抽風般的呼喊。

    基麗和賽巴斯安娜齊力穩穩接下了反芻者揮來的爪子。雖然有女野蠻人分去了一部分力量,但是基麗仍舊覺得這個家伙的力量也不過如此。她一腳揣在反芻怪的肚子上,沒想到那里軟綿綿的,根本不受力,甚至有一種陷入泥潭拔不出腳的感覺。賽巴斯安娜用力將反芻怪推開,怪物後退幾步,將基麗陷在自己肚子中的腳直扯了過去,女騎士差點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基麗將大劍揮舞起來,以一種純屬的僅借助肩膀和腰部力量的姿勢。朝反芻者的肩膀砍去。眼看就要將它地肩膀斬下來,卻沒想到它的肚子猛然傳來一股巨大地推力。將她震了回去。失去準頭的劍刃擦過它的胸膛,就好像滑過一層油膩的軟面團一樣,只留下一道滑亮的劃痕。

    基麗踉蹌幾步,還沒恢復平衡,反芻者就撲了上來。

    騎士們越過長官的身側,揮舞著佩劍迎了上去,他們接受了基麗的教訓。將揮砍改為穿透力更強地直刺,朝它的胸膛插下去。

    反芻者發出痛苦的嗥叫,騎士們卻有一種反胃的感覺,自己的愛劍好似插進了一堆流油的肥肉里,幾乎感受不到阻力。而當他們要拔出劍的時候,才發現反芻者的身體將他們的劍死死地嵌在身體里。

    明明樣子痛苦無比,可是雙眼的紅色更加鮮艷了,令人感覺道它地興奮。而且,這個家伙就算被六把劍刺穿了胸膛,也似乎完全沒事一般活潑亂跳。

    這種情況實在有點兒令人受不了。

    “快退!”基麗猛然大叫起來。她看到反芻者張開嘴巴,立刻意識到它要進行攻擊了。

    六名騎士里只有四人果斷地放棄了手中的長劍,而另外兩人卻掙扎了一下。這讓他們失去了生存的機會。

    反芻者地口中噴出大量塊狀的毒液,這些劇毒好似粘膠一般貼在兩名騎士的面盔上,然後瞬間汽化,從窺視孔的狹縫中滲了進去。

    兩名騎士發出慘叫聲,倒在地上抽搐幾下,立刻就沒了聲息。

    從中毒到身亡。沒有任何挽救的時間。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可惡!”基麗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指揮騎士們向後撤了一段距離。

    那些濃郁的毒霧在半空凝聚一片久久不散,反芻者地身影破開霧瘴沖了出來,立刻被激射的箭矢插成了刺蝟。它的行動一度停頓下來,基麗早等在那兒,雙腳微蹲,雙手巨劍以萬鈞之勢斬了下去,將它從左肩到右腹處切開來。

    這一下基麗已經用盡了全部的氣力,加上技巧的運用和劍身的質量。已經是她能發揮的最大力量。然而劈下去之後仍舊能夠感受到十分清晰的阻力,好似一層又一層充滿彈性的橡膠皮擋在劍刃上。結果,她也未能將它攔腰斬成兩端。

    反芻者地動作遲鈍起來,似乎受到了嚴重卻沒至死地傷勢,基麗並沒有追擊,反而抽出大劍後退幾步。

    “怎樣?”修利文來到她身邊問道。

    “身體的強度不錯,生命力旺盛,爆發力也很強,而且還有劇毒,如果有尸體地話,這些能力應該還有增強的余地,不過現在也已經夠麻煩了,根本不是普通戰士能夠應付得來的家伙。如果有成群這種反芻者,騎兵的沖擊力會被大大限制住。”基麗說到。

    雖然死了兩名部下,但是之前的攻防仍舊不過是在試探這種新型煉獄怪物的實力而已。而現在讓它有喘息之地,正是為了看它在有尸體的情況下,又能發揮出怎樣的能力。雖然這種對于死者利用到底的處置方法十分殘酷,但是在煉獄城中是默許的,或者說,對于所有在末日荒野和黑暗洞窟中出沒的戰士來說,是必要而理所當然的。

    眾人以一種警戒的神情注視著狀態變得十分虛弱的反芻者,它開始以一種緩慢而貪婪的方式啃噬尸體,那種如同大風吹過一般驚人的聲音再一次從它的身體里響起來,像是消化食物的聲音,又像是對美味的贊許。騎士的鎧甲對它的牙齒來說宛如無物,被爪子撕裂的身軀沒幾口就被囫圇吞下,反芻者被切開的身體隨著進食復又快速愈合起來,就好像是兩堆黏稠的液體重新融為一體般,完全看不出傷痕。

    騎士們不由得輕輕吸氣,那麼嚴重的傷勢,似乎只用一具人類的尸體就完全治愈了,而且,被美食誘惑的反芻者,拳頭大的紅色復眼中散發處狂熱的神采。

    它盯著人類,並不是沒有進攻的欲望,更像是為了眼前的美食強制壓抑著滔天的戰意。

    呼----呼

    第二具尸體又被慘不忍睹地吞噬殆盡。

    現在,反芻者的那種沸騰的欲望更加強烈了。基麗反手將修利文推了回去,大叫起來︰“過來啊!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她的話聲還沒落,只听到呼的一聲,反芻者高高躍了起來,凸起肥皺的肚腩朝基麗壓下來。基麗嗤笑一聲,毫不閃避,兩百五十公分長,猶如門板一般的超級大劍撕裂空氣,在空中劃過一道狂放的黑影。

    兩者交撞的一剎,基麗的馬步頓時不穩,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好借助踉蹌後退的姿勢消彌那股沉重的壓力。而反芻者也被反震了回去,落在地上時,眾人都看到了那個幾乎將它攔腰劈成兩段的傷口,而如此深刻的傷口,也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復原著。

    反芻者再一次飛奔上來,基麗剛來得及站穩腳跟,立刻和它撞在一起,雖然依*大劍擋住了它的手爪,但仍舊不免向後挪了一小步。

    只不過吃了兩具尸體而已,這股怪力就不可同日而語,更可怕的是,它的爪子猛然彈出一截,將基麗的肩甲抓了個稀爛。之前,它的動作並沒有那麼迅速,而且那雙爪子看上去,也無法這麼輕易破除基麗的藍紋鎧甲的防御。

    “夠了!基麗,干掉它!”修利文喊道。

    “啊,您真是……”基麗咬牙將反芻著推開,她沒敢再用腳去踹它︰“……說得輕松啊。”

    “不要和它糾纏在一起,它噴毒的話就糟糕了。”

    雖然修利文這麼說,而基麗也明白,但是反芻者在食用了尸體後變得更加強大和狂熱起來,一個勁地向前撲,基麗為了保持距離只能一觸即退,看上去就像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般。

    又一次奪過反芻怪的撲擊後,怪物沒有再撲上來,而是在原地,仿佛在反芻著什麼般,肚子和嘴巴不斷蠕動。

    來了,毒液!念頭在基麗腦中閃過,那灘黑黃色的膠態毒液就好似潑水一般灑了過來。

    毒液還在半空,立刻基麗用寬闊的劍脊拍散。女騎士朝側旁飛奔起來,爆發的法力讓她只是兩下起落就閃到了反芻怪的身後,大劍燃起熊熊的火焰,以前所未有的迅猛氣勢一斬而過。

    爆裂火焰重擊!基麗使出了自己最擅長也是最有威力的技能。

    反芻者的身體發出泄氣般的聲響,從腰部分成兩半,沿著斜面緩緩滑落下來,而那些火焰則緊貼著傷口迅速將它吞沒。

    這一下,這只棘手的怪物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總算沒有丟面子。”基麗甩掉劍身上的反芻者的粘液,抗在肩上說︰“我可是盡全力了,這個家伙可真不好對付。”

    修利文松了一口氣,雖然覺得基麗一定可以獲勝,但看到她之前步步退切,還是不由得擔心起來。

    “好了,把箱子封起來,不要再放其它的怪東西出來了。”他轉過身朝密室大門走去︰“任務到這里就行了,我們上去吧,其他人還在等著我們呢。”
kkokasd 發表於 2011-8-16 22:44
第二卷 煉獄城攻略 第五十四章 幽靈衛隊
    參與舊城區宅邸侵入作戰的一百五十名騎士只有不到四十名活了下來,存活的背叛者似乎加入了愚者的隊伍。修利文一行解開魔比斯環封印,直到美杜沙的搬運大隊抵達時,都沒有再見到愚者一行。傍晚,修利文得到報告,下午時分有一隊看似他們的商隊離開了本城。這下子,煉獄城中的共濟會失去了兩名領導者,可謂是四分五裂了。盡管這是近日來最好的消息,不過就算這些陰謀者們各為其主,看似被削弱的力量實際上已經趨近了爆發的臨界點。

    雖然已經對另外兩名領導者----“天界”的狄更斯和“墮落天使艾祖奧”的米萊蒂----有所了解,但是他們的藏身之處仍舊不得而知。另外,從那處巢穴里繳獲的物資,其內容也很令人在意。

    從那些東西的清單來判斷,似乎伍德夫人在“藥物”外還有著其它的計劃,那麼,這些計劃是否被共濟會的其他人知道並利用?還有,它們究竟是還未來得及展開,還是已經進行到了怎樣的程度?

    修利文真是弄不懂,自己的城堡明明看上去毫無瑕疵,可是怎麼突然間就變得千瘡百孔,好似被白蟻從內部啃空了一樣呢?

    若是陰謀一個緊接一個,那麼他當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一將它們解決掉,因為就單個來看,並不是什麼繁雜的計劃。可是如同它們同時發動,就會真如蘭曾經說的那樣,一口氣就會把整個煉獄城炸上天。

    即便如此,母親似乎仍舊事不關己的樣子。其實,修利文也知道自己沒有抱怨的理由,他才是美杜沙的當家人。可是,他仍舊希望母親能夠給自己出些好主意,就算只是口頭安慰也好。

    自從那天晚上被母親嚇到後,修利文就沒再主動召喚母親,而母親也從未如以往那般徑自現身過。修利文不知道她獨自在樓層究竟在做些什麼。可是他知道,母親肯定和他一樣了解。不,也許更了解當下家族和煉獄城所處的狀況。

    可是,現在就連修利文自己也感到自己的無能和極限,而她如今毫無作為的樣子,卻好似無動于衷,難道事情的狀態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嗎?

    “如果您那麼希望地話,為什麼不召喚她呢?”瑪利亞微笑著給他斟上紅茶。

    “不……有一點……”修利文張了張嘴巴。卻沒能說出真正的理由,他說︰“那樣太孩子氣了,我還能做地,沒錯,母親知道我還能做下去,所以才一點干涉的一絲才沒有。”

    “……您不就是個孩子嗎?雖然您看上去已經十五歲了,可實際上,你才十三歲不是嗎?”瑪利亞沒有轉過頭看他,少年有點兒松了一口氣,只听她繼續說到︰“況且。就算您已經成為了一個大人,向母親尋求幫助和安慰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我相信,您如果召喚她。她無論在忙什麼,都會不顧一切地拋下,來到你身邊。”

    修利文沉默著。雙手揉了揉臉。打起精神說︰“不。暫時就這樣吧。我還能支持得住。”

    蘭帶走女僕衛隊地大部分人手已經有三天。修利文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坦裸在各種陰暗角落投來地視線中。它們開始蠢蠢欲動。一旦確認自己是外表光鮮。但內里實際已經毫無防備。便會以前所未有地凶悍之姿猛撲過來。

    而他甚至連那些不懷好意地視線究竟有哪些都不清楚。它們在自己前往末日荒野前是不存在地。而最近卻一個緊接一個。令他措手不及地冒了出來。少年有種感覺。無論是“統治煉獄城地美杜沙”還是“把持煉獄城地常青藤”。就好像是一句笑話一般。如果有力量地話。為什麼直到現在還不展現出來呢?

    如果大家都在等待。那麼究竟要等待到什麼時候?修利文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家族地繼承人。緊抓家族地大權。然而那種肆意妄為地力量似乎抵達了一個極限----理智上。自己應該承認這一點。可是一種感性地預感亦或是希冀。卻讓他覺得還有極大極深地潛力靜靜沉睡在博濤翻涌地海面下。

    修利文仰*在椅背上。鵝毛筆在手指間打著轉。雖然例行公文還沒處理完。但是他一點做下去地心思也沒有。一想到晚上還得和煉獄三巨頭開會。而自己還得將手頭地資料整理好。在讓其他人明白此時地情況後。就得針對當前軍隊地情況以及那些已知卻尚未爆發地陰謀做準備。他就感到肩頭被壓得酸麻。

    少年看了一眼高掛牆上地家族紋章。

    傳說中,女妖美杜沙的頭顱被先祖砍下來,瓖嵌在盾牌上,逢敵必克,而這之後,美杜沙的頭像也就成了這個家族地家紋。不過,在那之後還有個問題 ---听起來是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可少年此時的確在想,若自己是美杜沙的頭,亦或是瓖嵌了頭顱的盾牌,為家族遮風擋雨,那麼這個蛇發女妖的身體是怎樣的呢?

    “主人。”從房門處傳來的蒼老而恭謹的聲音打斷少年地思緒,他低下頭,見到老管家朝自己行禮,“女僕影子衛隊地阿爾法大人求見。”

    “阿爾法?女僕影子衛隊?”修利文愣了愣,繼而皺起眉頭,“是什麼家伙?”

    “是上面的隱秘機動執行部隊,只服務于夫人。”老管家指了指頭頂道。

    修利文驚訝地站了起來,他雖然大概猜測出了一些,但是听聞老管家地證言,還是不由得有些吃驚。盡管在小的時候,也在父親偶爾談及的時候听到這個部隊的名字,但在他接手家族以來,還從未接觸到任何相關的情報,也從未和她們踫過頭,只在記憶的角落大約明白,這個部隊中的人大都是從女僕衛隊活著退任的成員----如果她們沒有轉成生活女僕,或者前往外地主持工作,那麼就會進入這個部隊。

    另外,似乎一些對內對外都號稱已經死掉的家伙。也會在那只部隊中出現,可是。那些人已經死亡的事實有著充分地人證和物證。

    在蘭接手女僕衛隊前,培養她並任命她為繼承人的,正是上一代地女僕衛隊隊長阿爾法,在人事卷宗里,已經明確標識她已經死于一場與當今第一貴族卡修亞諾家的慘烈暗戰中----那是修利文出生之前發生的王國近代最大規模的貴族戰斗。卡修亞諾並沒有在美杜沙身上討到便宜,從而奠定了美杜沙的赫赫威名。

    總之,那是一支宛如幽靈或幻影一般。甚至不能確切證明是否存在的部隊----直到今天,老管家證明了它的存在。

    他已經記不起來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又是何時進入自己腦子里地了,可是在老管家提及後,這些記憶從陰暗的水底隱約漂浮上來。

    只是,這支只听命于母親的影子衛隊,此時拜見自己究竟有何要事呢?令人煩惱的是,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沒說有什麼事情嗎?”他問道。

    “是的。”

    “好吧,讓她進來。”

    “主人……”老管家欲言又止。

    “什麼事?”

    “要不要讓女僕衛隊的人待命?”

    修利文愕了愕,接著閉上眼楮哼笑了一笑︰“管家。我才是這個家族的當家人。”

    “唔……您說得對,當真是老身失言了。”老管家的單邊眼鏡閃閃發光,嘴角勾除一絲弧線。“我這就讓她進來,瑪利亞,我準備好了上好的紅茶,你將它端進來。”

    瑪利亞朝他深深俯下身子,說︰“是的,管家大人。”

    老管家和瑪利亞出去後。三名常青藤、疤臉和賽巴斯安娜魚貫走進來。疤臉稍稍回頭撇了離去地兩人背影,立刻轉過頭來,帶著一副嚴肅的表情對修利文說︰“您可真是大膽啊,那些影子衛隊可不是您的屬下,她們只服從夫人地命令。”

    “你似乎對她們很熟悉?”修利文交叉十指托住下巴,眼神炯炯地盯著她。

    “啊,現在這個身體可是拜她們所賜。”疤臉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有些陰霾,輕輕啐了一口︰“那些家伙。就連死人都不放過。做出的事情可是比所有的墮落者加起來還惡劣一萬倍。”

    “是嗎?怎麼我听起來,你是對在我這里做事有抱怨?”修利文微笑起來。

    疤臉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我沒那個意思。”緊接著修利文發出笑聲,她瞬即反應過來,真個兒抱怨道︰“您就別捉弄我了。”

    “因為她們不是您的直屬,所以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會相當不客氣,我想,您有必要明確這一點。”常青藤的西格瑪說到︰“她們原本就是肆意狂妄地家伙,披著女人外表的惡棍,每一個都比任何窮凶極惡的男人都聲名狼藉,這是她們不得不徹底遁入影子的原因之一。”

    她的話剛說完,立刻發覺前方辦公桌後的少年的表情有些異樣。他臉色嚴肅地直起身子,將手端正地擱在了桌面上。

    “我想,你下次說別人壞話的時候,最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背後。”他說到。

    “說得真好呢,蛇發者。”一個戲虐地聲音從西格瑪眾人地身後傳來︰“可是,我不覺得僅僅用說的,就可以讓這些胸大無腦地女人長記性。”

    諸人立刻轉過身去,絲毫不敢大意地做出了戒備的姿態,門口處那種血型的殺戮之氣在那人說話的時候,一瞬間幾乎凝結成了固態一般,讓她們難以呼吸。可是,明明這麼近,但在她出聲之前,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的到來。

    門口站著三位全身重甲的女人,外罩一席松散的披風,可謂是武裝到牙齒,連面目藏在頭盔下,看不出容貌,只有從聲音和鎧甲的樣式上才能分辨出她們的性別。因為是重騎兵般的裝甲,所以個頭看上去十分雄壯高大,每個人的體格都能和賽巴斯安娜相抗衡。

    她們的站隊分出清晰的主次,當前地那位女騎士用一副寬慰又十分典雅的語氣說︰“呵呵,不要在意。要懲罰一只螞蟻還得注意不要踩死它可是麻煩地事情,我不會那麼做的。”

    “……”五人沒有作聲。就連疤臉也只是不甘地嗤了一聲。

    “別傻站那兒了,無禮的蠢女人,連如何迎接貴賓都不知道嗎?”站在領頭者身後左側的女騎士喝道。

    “哎呀呀,真是的,蘭那個家伙在我們離開後徹底怠工了嗎?現在的女僕怎麼連一點格調都沒有?”右側的女騎士用一副溫柔地斥責語調抱怨著︰“還有那副打扮是怎麼回事?身為女僕卻連女僕服都沒有,活像外城那些卑劣的豬玀,要是被人嘲笑女僕衛隊是個盡是不知禮數的野蠻人呆著的地方。那該怎麼辦啊?”

    “你,你們這些家伙……!”疤臉滿面盡布寒霜,倒轉了匕首沖了上去。雖然因為看不清她們的實力,又被那股肆無忌憚的氣勢壓制,心中十分緊張,可是這口氣可不能這樣就咽下。

    她的速度極快,用上閃爍技能後,又以涵蓋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的假動作來迷惑對方,可是領頭的女騎士卻一點戒備的都沒有。

    她地聲音甚至在這一剎那游刃有余地傳入諸人耳中︰“真是精力充沛啊,蛇發者真是好艷福。也罷,讓我來看看你的實力。”

    交鋒眨眼即過,修利文不動聲色的臉上也首次出現了動容。早已經睜開地魔眼將雙方的舉動一絲不落地收納在內。

    疤臉在快速的假動作後,忽然進逼到女騎士首領的跟前,但對方沒動,似乎看穿了這也只是個佯攻,而真正的攻擊來自假身于四壁的彈跳間射出地真實匕首。一共三柄,沒有一絲煙火之氣。無不瞄準了重甲的縫隙。

    緊接著,真身出現在女騎士的右下方,以蛙跳的動作,將臂刃直刺上去。疤臉沒有絲毫留手,就算對方真的死在這里也無所謂,何況,就算這次進攻是她迫于壓力達到的至今最好的狀態,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殺死對方。

    不過----念頭在疤臉的腦間一閃而過----這個狂妄自大地女人決計不可能全身而退。

    “是這樣嗎?”女騎士地嘴唇在剎那間動了一下,若有若無的聲音好似滲進疤臉地心中一般。

    下一瞬間。女騎士的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已經抓住了她的臉,然後用力拉了起來擋在身前。

    眼看匕首就要貫穿主人的身體。常青藤和賽巴斯安娜只覺得身邊刮起一陣颶風,少年的身形神乎其技地穿過她們之間僅有半尺寬的間隙,將匕首給抓了下來,並抵在了女騎士的面罩下方的空隙前。另外兩名女騎士剛有所行動,就被三位常青藤和賽巴斯安娜接了下來。

    房間中一片死寂,雙方頓時僵持下來。

    “做得不錯啊,小修利文。”女騎士首領忽然發出大笑聲,將疤臉放了下來。

    疤臉扶著脖子,半蹲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喘氣,剛才那猛烈的甩動,差點讓她以為自己的脖子要被這個女人拗斷了。

    這次死了以後是不是還能夠復活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那種死亡和死而復生的差勁感覺,她絕對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失禮的家伙!”少年呵斥道︰“竟然在美杜沙當家人的辦公室里動手動腳,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不過你可沒有這個資格。”

    女騎士首領抬起手,伙同另外兩名女僕退後一步,一邊將頭盔取下,一邊半蹲下來。

    “是的,是在下等人逾份了,請家主寬恕吾等的失禮。”

    修利文哼了一聲,將匕首扔在地上,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起來吧,我想要怎樣的女僕是我的事情,就連母親也從不反對,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家伙說三道四。”

    “是的,如您所說。”女僕首領抬起臉來,絲綢一般的工整黑發好似瀑布一般灑落,遮去了她的左眼,“那麼,于此正式向您問安,蛇發者,在下是影子衛隊的隊長阿爾法。”

    另外兩名重甲騎士也抬起頭來,一個留著同樣遮住左眼的褐色短發,而另一個則是扎著金黃發色的馬尾辮,左眼如蘭一般戴著眼罩。

    “第三席耶各。”短發說。

    “第六席瑪絡絲。”馬尾辮說。

    “向您問安。”

    緊接著三人站了起來,在疤臉五人夾道的冷峻目光下昂首走進房間中。

    修利文打量著這三人,她們的五官俱可稱之為美人,身為女僕中的佼佼者,身材可想而知也具備一種黃金分割式的標準曲線,可是身上的氣質和氣勢卻完全無法讓人將她們當做女性來欣賞。甚者,可以說,不能將她們當做人類。就好像是一些誕生于血海尸山中的怪物,披著人皮混跡人間。若是心志稍弱,僅僅是目視就會被嚇得連膽汁都會吐出來吧。隊長阿爾法看上去是個嚴肅的人,如果她真是那位阿爾法----培養蘭並于她之前執掌女僕衛隊的女人,那麼可想而知當時女僕衛隊的風氣,肯定要比如今嚴謹規矩許多。

    雖然不能說由蘭主持後那種隨意輕松又顯得幽暗晦澀的風格不好,不過,在她之前,戰斗女僕們即便臨時充當生活女僕,說不定也不會讓人感覺出來有什麼不同吧。

    這三名女騎士就殘存著類似的氣息,盡管她們的言行也並不比蘭的手下好多少,但是,那種規矩的氣質就好似被烙印在每一個動作中般。

    在阿爾法身後,耶各嘴角總是掛著溫柔的笑意,可是之前表現出的態度和言辭十分惡質和尖銳,內在和外表讓人感到萬分的不協調。而扎著馬尾辮的瑪絡絲看上去十分活潑,出事風格似乎也十分沖動,排除無禮的成分,不,那種稍微顯得粗糙的言行舉止,讓修利文想起了新來的女僕阿雅。

    那個阿雅,听說被蘭拉進女僕衛隊立,還藏了起來,不知道在搞些什麼東西。

    在修利文開口前,管家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瑪利亞推進一輛餐車,上面跑好的紅茶正熱氣騰騰地散發出香味,還有一些小巧的甜品。

    老管家先朝修利文俯身施禮,然後對那三位緊盯著自己的女騎士道︰“好久不見了,阿爾法大人,你們還是和過去一樣美麗呢,老身已經老態龍鐘了。”

    “您過譽了,管家大人,很高興能夠在這里看到您這般生龍活虎的樣子。”阿爾法三人恭敬地微躬施禮道。

    “那麼,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修利文插口道︰“母親讓你們來的?”

    瑪利亞為諸人端上紅茶,將茶點放到了少年的桌子上,然後垂手肅立在他的身後。

    “是的,這是夫人的指示,她希望您可以將舊城區那兒搜出來的部分贓物交給吾等處理。”阿爾法抿了一口紅茶,彬彬有禮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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