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軍事]農夫三國 作者:蒼山虎 (連載中)

 
mk2257 2011-8-16 21:0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315394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4
180.求情

鄧季並非不懼瘟疫,他只是不太信匈奴巫者真有這般大的神通罷了。    他敬畏鬼神,但不會懼活人。   

當然,也不得不防個萬一,想想後,鄧季還是開口道:“待其等出征時,嚴令用水謹慎;明日之後,雒陽出錢糧請城中婦人縫製些。罩,或可防瘟疫”     “口罩?那是何物?”     
聽到一種新物事,田豐便好奇地問了出來,鄧季少不得解釋一番。   

國內此時還沒有棉產品,但口罩的製作並不復雜,很容易尋到替代物,仿製出來不難。   
真按照後世的防疫知識,重點還在於搞好個人衛生、消毒等等,口罩的作用並非萬能,不過鄧季就知道電視裡每出現傳染性疾病時,人們都帶著口罩,又沒真把那匈奴巫者放在心上,如此做已算多此一舉的萬全之策,隨便提提便罷。   

田豐有些疑惑,不知那口罩之物是否真能防瘟疫,但提過匈奴巫者的可怕後,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兩漢與匈奴之戰又非才一次,若其等真如此厲害,衛青、霍去病如何能得揚名後世的?   
被弟子的態度影響到,明白過來後,田豐揮去心中陰影,這才真正開始考慮起遣蕩寇殘軍往河套去的可行性來。   

戰陣廝殺本談不上什麼仇恨,世上絕無只許你攻殺別人不許別人埋伏暗算你的道理,生死本當無大怨才是,理雖如此,可人就是這般,不能釋懷者盡多,如凌統之於甘寧,龐德子斬殺盡關羽子孫等鄧季也算一個,不過他欲出兵河套除了洩憤外,還為轉移郡內民眾的視線,將冀州慘敗對河南郡的影響消減到最輕,算是被逼到絕地時想出的一招妙手,田豐著眼的卻是實際利益。   

誠如鄧季所言,於夫羅數次徵調精壯助陣河套地區的匈奴部落如今乃是最虛弱的時候,四萬餘戶人家,估計連萬名精壯都難得湊出,且上百部落又分散在四五個郡中,此時殺入,絕對要大佔便宜。   
河南郡安民之策獨樹一幟,年餘下來已口耳相傳開去有流民不停擁來,象塊海綿一樣吸收著周邊的人口,日積月累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字如今汜水關之西的土地都已漸趨向飽和,若兵力足夠防守,田豐、田疇等甚至都要考慮往東面十縣擴張了。   

隨著人口增長,各種需求也在變大,新戶急缺牲畜,若出兵河套,匈奴部落別的不說,牛馬羊群定然不少,能擄掠些來豐富境內也是好的。   
武帝可為汗血寶馬就對數千里外的國家發動起一場戰爭這時代的士人還無半絲明清時那種自命清高、不屑求利的脾性,田豐能看得清戰爭的本質,擄掠為敵的外族,他不會有任何抵觸,只是才遣兩千五百騎過去能帶回多少牲畜物資來?    有些事情離不開人手,和是否精銳無關。   

不用普通民眾外出去征戰是鄧季立四等民之策時親口許諾的,乃是惠民之策,立足根基,自不能為了一次擄掠去破壞,而秋收在即,出錢糧僱請人手也不妥當。   
蕩寇軍獨自去,田豐幾乎可以預見,其等心懷怨恨,衝到河套,造成的破壞定然很可觀,但載運能力有限,帶回的物資並不太多。   

想來想去毫無它法,田豐也只好遺憾作罷,不再考慮此事,轉個話題問道:“是讓徐公明任蕩寇校尉,領兵出征麼?”     “他只暫代! ”鄧季搖搖頭,解釋道:“先不忙軍職,我正欲與田師商議,目前蕩寇、虎牙兩軍中許多不如意處,當做些改動,軍職變化待其等回軍時再說”     
但凡涉及人事,變動定然艱難,新的軍制不是一兩天能出來的,師徒倆只能慢慢去構思完善。   

不過對於自家這弟子是否能再搗鼓出什麼好點子來,田豐倒有些期待。   
蕩寇軍還在修養恢復中,而太守處置車黍的結果,很快就在河南郡中流傳開來。   
在這時代,君主喜好可定榮寵,一語便可決生死,誰能顧念到他人,願權柄旁授?    車黍命運交由死難者家眷發落的消息傳出後,全郡嘩然。   

一員大將的生死,就交由百姓定奪?    有人疑惑難信,有人感佩莫名,有人痛罵,有人惋惜。   
這麼大的噱頭,自然吸引了河南郡無數人關注,消息傳到境外,聽聞此事的君主也是驚詫不已。   
三日時光轉瞬既逝,待到這日,一大早,雒陽城東校場外就開始有閒人遊逛等待,朝食之後,匯集過來的就更多了,很快,黑壓壓一大片人頭圍住了東校場。   

除本地民眾外,還有外縣人在趕來,雒陽城平日里只東南西三面各開一門,今日入城的人數實在多,伍寧讓再多開了六門,九道城門處,盡都排起等待卒兵檢驗身份後入內的長長隊伍。   
對不關己的人們來說,這事足夠新奇、怪誕,這般熱鬧,不可不看!    這麼多民眾全擁到東校場外,自不可能放其等都進去,校場外早有蕩寇軍卒兵把守,死難者家眷、百人將以上將領、蕩寇軍卒兵憑身份牌號可入內,其餘一律擋在外面。   

到最 ​​後,外面聚齊起看熱鬧的民眾足有六七萬,但正真驗明身份後入校場的死難者家眷反不多,仔細數一遍的話,到正午時也不足一千!   
折損的五千餘卒兵,大半為西涼兵馬,其等的家眷都是才與兗州換來的黃巾老弱婦孺,對這人黃巾老弱來說,與逝者感情還不算太深,替其等流淚慟哭者不少,肯為此出頭的卻不會多!   
西涼人之外的老卒兵,數年相處與車黍相熟的又佔了一半,其中也有許多不願因自家親人在這亂世中喪生而出頭尋車黍麻煩。   

普通人可以到東校場來看熱鬧,有切膚之痛又不願為難的當事者,選擇的反倒是遠遠避開,到東校場外的死難者家眷本就不多。   
之後,蕩寇軍卒兵杵在東校場門外,驗明身份才許人等入內,就這一小小並不麻煩的手續,又將不少原本茫然,還拿不定主意的擋在外面。   
即便有不依不饒的,也會想有這麼多人在,總能讓車黍那廝償命的,不少我一個!這就是所謂的從眾心理,平頭百姓畢竟大多數時候是盲目的。   

故此,真正入場的死難者家眷甚是稀疏,只有不足千人。當然,這其中只要有一個不依不饒,也能取了車黍性命去。   
這是河南郡中的大事,鄧季、田豐等自都到現場來,徐晃、謝允、曹性等蕩寇軍大小將領、能動彈的卒兵也一個不差,還有些虎牙軍將領請假前來,懶顧、郭石皆在。   
正午時分,以抗命軍敗為由,先施軍棍刑法,車黍最先受刑。他雖以皮粗肉厚、不懼軍棍著稱,可人人心知肚明,以前真動手時,施刑的軍士手下總要留情幾分,才讓車黍得不懼之名。今日卻不同往時,有近千死難者家眷在台下注目,數万民眾在外窺視,車黍的死活待定,徇私反而是害他,兩名力卒揮起棍子來都是卯足了力氣,才挨到四五十棍,他已是滿背開花,皮綻肉裂。   

聽那“啪啪……的打擊聲不停歇響起,校場外尋縫隙看熱鬧的人們“嗡嗡”議論個不停,場內卻鴉雀無聲。   
車黍不肯丟了顏面,嘴中咬著木棍,半絲聲音也未發出,不過除血跡外,汗水亦濕透了衣背。   
待百棍挨畢,李當之親自為他抹上金創藥時,這廝就只剩大口喘氣的份了。   
車黍受刑後,是韓浩與周毅,兩人不是主將,但亦未聽鄧季號令,終至大敗,各受刑五十棍。   

三人都挨罰,之後就是今日的重頭戲,由軍士抬車黍往死難者家眷中穿過,往校場外去。
按鄧季的吩咐,只要車黍能安然出校場門,此事便完結。   
與車黍關係好的將領不在少數,然此時都只默默看著,沒人出頭,卒兵擔著車黍下了將台,底下人群中不少人執出利器,已是蠢蠢欲動,謝允年輕,心想出頭求情也屬應當,張口慾叫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且慢”     

這聲音急促、洪亮,謝允極熟悉的,聽到後,頓時使他大喜過望,轉頭去看,果然是鄧季,他已挺身站在了將台最前列。   
不是你下令讓死難者家眷定車黍死活的麼?難不成便反悔了?    一時間,眾皆驚詫!   

一聲高喝過後,台下視線盡都被吸引了過來,鄧季深吸口氣,大聲道:“車黍身為一軍之主,抗命獨行,終至蕩寇軍五千卒兵遭厄,論罪本死不足惜”     
“然其自中平三年隨我,經大小陣戰無數,戰必爭先、從不言退,身披數十創!我河南能有今日之局,車黍功不可沒!”     
“季出自草莽,年幼力薄之際僥倖得統軍,只勉力死死支撐,得此人不棄相扶,生死隨之,時乃萬幸,感佩五內!今其有過,季亦不敢徇私,求決斷於諸位,以季本意,尚求諸位顧念艱辛,開恩饒他不死”     

說到最後,鄧季也不免動情,眼中擠出幾滴英雄淚,彎膝跪伏了下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5
181.雲開

場中眾人中,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在擔架上動彈不得的車黍,他受棍責時硬撐著沒發出過丁點聲音,此時卻忍不住打濕了雙眼。   

此時此刻,校場外百姓、死難者家眷、兩軍將領、蕩寇軍卒兵俱都呆呆地看著將台上鄧季的身影,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於會有人求情,大家早有預感,可萬萬料不到最先開口的會是鄧季!   
下令讓死難者家眷定奪生死的是他,出頭求情的也是他!早要如此,何必當初?   
當眾求情是鄧季自家苦思出的法子,沒求教過田豐 ​​,之前也未告知任何人。   
在他想來,要免車黍死罪,也得想法化解去民眾中的大部分怨氣,故才有這一出。   

鄧季絕非一個合格的君主,真正的明君固然也從諫如流,取民心養名望,但遇到自己認定的事情,便是明知犯錯,也絕不會瞻前顧後,雖千萬人吾獨往矣,這才叫魄力,最多事後補救一下。   
自認只是個小人物,鄧季對個人威望本不太在意,麾下是叫他主公也好,疙瘩也罷,只要能為自家所用,他從不在乎,耳中聽著“疙瘩”反而有一種親切感,他捨不得丟棄這種感覺,去做一個真正合格的孤家寡人。   
為人君主者必須捨棄許多東西,可對這些,鄧季可能一輩子都捨棄不掉,在這點上,他連許獨目都不如,人家還只是個屯長時,就開始蓄養個人威望,不許麾下直呼他名號了。   

在鄧季的潛意識裡,河南是這個團體共同所有,絕非他自己私人之物,他只是頭領頭羊而已,就算那些口乎著“主公”的屬下,也難將其等當做家臣。   
受前世政治科目毒害,他的種種做法都是想將治下建成理想中的大同世界,然而要照顧到絕大多數人的想法很不切實際。   
不過比起以前,鄧季也有進步~~他開始嘗試著主動去收買人心了,就如劉備摔孩兒,以仁義之名求人心,很虛假讓人感覺噁心,但是實用有效。   

鄧季自己本就難定奪車黍的生死,覺得於公該殺,於私不捨,才想出這種天方夜譚似的手段,即便求情不得,車黍終被治罪,也與他本人無關,推去責任後內心能得安;若成功,既化解了民怨,自己能搏個好名聲,還能提高車黍等一干將領的忠心。無論成敗,他鄧季都是獲益者。   
有私心、不熱血、假仁義,這些讓人心中不舒服,但這就是鄧季此時的做法。   

這時代的人大多淳樸,但偏執者也不少,一郡之主當眾下升求請,固然有善良百姓受感動棄掉器械,也有人是覺得他假惺惺,場中靜了一會,已有人出聲問道:“將軍此舉求人焉?迫人焉?若以權柄威勢脅迫,我等小民畏懼,便不敢再取車校尉性命;若只靠顏面求情,我卻定要他償了命才罷”     
將台上謝允循聲看去,認得說話的這人,五十餘歲,姓楊,出自上黨大族楊氏,只有一個兒子,年前入蕩寇軍為弓卒,這次也死在了冀州。   

鄧季想要的是化解民怨,而不是激化矛盾,這人的言語既直接又尖銳,兩眼直視著將台上的大人物們,毫不畏懼,事情似乎在向著失敗的方向轉化,可事已至此,鄧季也只能按之前的話語繼續編織下去:    “季不敢迫人,不過以薄面求情,車黍罪當死,便為足下所殺也屬應當,然萬望饒他一命,使其待罪聽用”     楊老頭兒挑釁般冷哼了兩聲,充耳未聞執著刀向車黍逼去。   

死去的是楊老頭獨子,喪子之痛豈是好消?能得殺車黍解恨,便被鄧季惦記上,他也再顧不得!   
“求楊公饒命!”     眼看車黍就要喪命,謝允大步跑到鄧季身邊亦跪伏下去,開口喊道:“楊公家郎君乃我等袍澤,年來同枕戈寢甲、躍馬殺敵,其遭不幸,吾等俱悲恨,車黍確有大過,然萬望楊公解失子之悲,使車黍得死於疆場,賢郎有靈,知得全袍澤之誼,亦當快慰才是”     得謝允這一插入,將台上人等才反應過來。主公向人跪拜哀求,做臣子的本就沒再站立的道理,再說此時又都有救人之心,徐晃、郭石、懶顧等將俱一一跪拜下去,曹性、郝萌等見狀,也不好再顯眼地站著,不多時,就連四周的蕩寇軍勇卒、輜輔兵亦全跪了下去。   

校場內將領、卒兵有三千餘,不多時已再無一站立者,黑壓壓的一片全跪在地上,“求楊公饒命”“讓車黍死於戰陣”的呼聲此起彼伏,很快就響震云霄。   
由自己起的頭,最後竟演變到這般局面,鄧季萬萬料不到。   
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取車黍性命為兒子報仇的楊老頭,利刃已高高舉起,見到這般盛況,卻再也揮不下去。   
自家那孩兒若還在世,也當與他等一般為車黍這廝求命!    這念頭突然冒出,很快盤踞在楊老頭心坎上,再也揮之不去。   

殺車黍並非孩兒所願見!    罷!罷!罷!    “當!”     兩行委屈、不甘的淚水奔出眼眶,楊老頭手中刀具掉落泥中,捂著臉甩袖往校場外奔了去。   
“謝楊公饒命,車黍永感大恩!”     
欠下無數人情,車黍便是鐵打的漢子,此時也忍不住開口衝老頭背影喊了聲。   
去了一個姓楊的老頭,校場內拿著利刃的老頭、婦人、半大孩童還有一兩百人,可直車黍被抬到校場口,也再未有人衝上前。   

校場內外整齊的歡呼聲中,鄧季將頭輕輕抬起,抹了把額頭上虛汗。   
校場外的人堆裡,徐盛張大著嘴,衝太史慈期期艾艾道:“河南郡向來如此出人意料?”     
太史慈仔結想想,答道:“然也”     他們轉自荊州南陽過來,已在河南境內四處看了一圈,才剛進雒陽城沒多久。   

同行月餘,一路交談,太史慈才知自家撿到寶,徐盛並非如典韋般只是名武夫,實是個有見識的,可堪使用,便起意好生接納。   
繞路 ​​過來,鄧季麾下苦蝤自刎,首將車黍又兵敗冀州的消息也已被他等得知,為讓疑惑的母親與徐盛看清河南郡狀況,入境到梁縣時,太史慈便將隨來的賊眾託給杜畿安置,又請其先瞞下自家歸來的消息,為徐盛置辦下路引。   

杜畿怠政,並非一名合格的縣長,不過他也不想得罪這位明顯將得河南重用的前校尉,果然依言瞞下未報往雒陽去。   

至此,太史慈領母親與徐盛在郡內四處閒逛,每遇到人煙稠密處,他自己都避往牛車中去,由得徐盛引老母尋人去攀談,了解民生。
入境四五日,除粱縣外,郡中竟還無人知曉太史慈已歸來,直到民間傳言鄧季下令,由死難者家眷定奪待罪的車黍死活時,他們才急沖衝趕往雒陽,不過拉老人的牛車緩慢,午時過後才得入城,還是來遲一步,人群擁擠,一時難上前進校場去,只好在外遠遠地圍觀。   

太史慈與車黍熟識,交情倒說不上有多好,倒也不願見其如此喪命,使河南在苦蝤之後再喪一員大將,不過他並不知曉,若他等早到數日,河南得解將荒局面,地位超然的軍師田豐就不會再替車黍求情,說不定還要力主斬殺其為鄧季立威,車黍得活的機率反而要小許多,如此荒謬的事情,卻是事實。   

校場內鄧季行事出奇,軍中上下一心,非但徐盛驚訝,太史慈母親也受了些震動。
一個人對他人的感觀若好,其行事便多會往好的一面想,太史慈母親在河南看過一圈,與許多小民交談過,已甚為滿意,此時更是狠讚了幾句,徐盛亦頻頻點頭,倒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今日看到的這一幕足夠很多人吹噓一生,校場外人們口沫橫飛,稱奇著散開去,太史慈立在牛車外就有些顯眼了,不多時被校場外值守的卒兵發現,飛奔入內報過,鄧季、田豐等急奔出相見,自免不得狂喜。   

終又回雒陽,太史慈也是真心歡喜,敘舊了好一會,待鄧季以晚輩禮拜見了牛車中母親,才記起向眾人引薦徐盛。   
田豐等倒罷了,對鄧季來說,這卻又是天外之喜。   
東吳諸名將中,程普、黃蓋等老臣忠心不二;周瑜、陸遜為智將,多謀近妖,能獨當一面;然單以武勇、衝陣而論,魏蜀吳第一流的名將對比,或許是南人與北人之間的差異導致,卻是東吳數量最少,只得太史慈與甘寧兩位,勉強還可以再算上個周泰。   

第一流的武將東吳確實不多,但後繼二線武將卻堪稱最鼎盛,如徐盛、蔣欽、凌操、丁奉、潘璋、朱桓之輩,鄧季可算耳熟能詳。   
與韓浩一樣,徐盛這名字本也普通常見,天下不缺同名同姓者,但太史慈力贊武藝出眾見識不俗的,定然就是歷史上留名的那個,在鄧季心中,立即便高看了一等。   
冀州一敗讓人痛心,然車黍之事終已過去,太史慈歸來不說,還給帶來一位徐盛,這是否算否極泰來,雲開見日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6
一百八十二.啟行

太史慈歸來,鄧季自然雀躍興奮不已,一掃冀州戰敗帶來的陰霾,立馬將虎牙軍還給他統領,至於徐盛,暫先安到黑鐵衛中擔任個百人將,待日後再提拔。   

蕩寇軍還在雒陽城內休整,等待復原後再次出征,沒過幾日,長安卻傳來天子詔令,徵全國儒生往京中去參加九月初七舉行的廷試。   
相處下來,這位天子覺得西涼李傕郭汜等似乎並不難駕馭,甚少會干預朝政   還沒王允專權。

有皇甫嵩、朱雋在側相助,少年天子不願為亡國之君,免不得要生出些雄心,詔令召儒生廷試一為邀名,告知天下他才是天子;二為取才使用  為重振漢室做準備。   

隨著徵儒生的詔令,還有來歲改元的旨意,明年歲首起,年號就要由“初平”改為“興平”,可見其雄心勃勃,欲為中興之主。   
兩漢實行四百年的察舉制,得益的知識大族之家,廷試取才是破除門第之見,對  寒門士子們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但是此時大漢朝 ​​廷在天下人心目中已是在沒什  麼地位,加上世道紛亂,滿地皆賊,路途遙遠的想來也不易,而對太女子的熱情   儒生們應之者寥寥無幾,歷史上九月份到長安參加廷試的儒生也才四十餘人。   

遠的不說,就鄧季的河南郡中,無名望地位的士子多得是,但願意到長安區參加  廷試得受官的卻少得可憐,天子一紙詔令全然沒人理睬,彷彿不過是亂世中一個  小小插曲罷了。   

鄧季,田豐也都不在意,只關注出兵河套一事,這次派蕩寇軍去報復匈奴,定然  是曠日時久,絕非一朝能得逞,穿過河東郡就是河套,兩地相距並不算遠,但五原 郡地域寬廣,佔去并州多半地域,可夠蕩寇軍馳騁的,田豐都沒限制他們何時歸  來, 車黍的官職被一擼到底,如今只是個小小的勇卒,蕩寇軍二千多人馬壓縮成兩部  ,還是由韓浩、周毅兩位受過棍刑的軍侯統領,徐晃暫代校尉。   

私底下,鄧季已招徐晃談過幾次,對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不能再讓卒兵出現太大 的死傷。   
交戰就免不得有死傷,說實話,鄧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徐晃也知曉如今 河南現狀,倒一口應了下來。   

出征的是支殘軍,兵馬甚少,途徑的河東情況復雜,不比以前幾次大軍國河內,  張楊都不敢吭聲的摸樣,田豐也很有些擔心,又交代了些往來要注意的事項給徐  晃。   
如今河東太守是朝廷所派的官員王邑,甚有才幹,傳聞在其控制的地界內,才半 年時間已治理的妥當,民甚敬之,但也有兩股令他頭疼不已的勢力,使它沒辦 控制全境,治下還不時會被襲擾。   

北部數縣盤踞的是鬧騰了好幾年的白波賊,分為大大小小的十餘股人馬精壯總數 不下二十萬,不時來攻縣掠地,王邑兵少,無 ​​力剿滅。   
西南部靠長安一線,河北,漪氏等縣駐紮的則是西涼軍樊稠部其等兵馬雖無白波 多,但卻甚精銳,據說有六百飛熊軍在內,極其跋扈,軍紀又查,時有小股人馬 四下掠奪百姓,對控制著朝廷,兵馬雄壯的西涼兵,王邑也不敢招惹。   

夾在兩支兵馬中間,王邑的日子自不好過,這本不關河南事,但上黨有高乾為敵 ,騎兵甚多,過其境尚得再渡一次黃河,非好去處,只能走河東郡,道途不寧, 徐晃人馬少,田豐也不得不開始謹慎。   

到河套之後的戰況大家都不擔心,所慮的反而是來回道途中。   
然而臨陣當以機變為主,除了一些建議外,田豐,鄧季未在給蕩寇設下什麼禁制 ,這次遠征全權交給徐晃,只要能打擊匈奴各部,讓於夫羅肉疼,樹立河南眥睚 必報的形象,震懾四周強梁,是打是逃,是掠是殺,是分兵是合力全徐晃說了算。   

一番休整,動員之後,已入了八月。   
初九日,朝陽初升時,鄧季站在城西廣陽門城樓的牆垛上,影子被拉扯投射到下 面去,形成長長得一條。   
秋風獵獵,若立足不穩被刮下城頭可不是耍得,這位太守大人的舉動有些出格, 不過見軍師、郡丞都未阻止,後面的官員們也半閉著眼裝沒看見。   

這位少年太守已在牆垛上站了好一會了,還是一言未發。   
鄧季靜靜看著樓下肅穆的卒兵騎陣,馬背上的卒兵們盡者一身黑袍,整整齊齊排 列在城牆面前。   
這支殘軍此番出征,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埋骨他鄉,可若不去,他等或許永遠都降 只是殘軍。   

下面的軍旗雖未變,繡著“車”字的將旗卻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徐”字 大旗,麾旗下,徐晃手提大斧跨馬立在最前,抬頭仰望著城樓上的少年。   
車黍跟在他身邊,這廝韓浩與周毅都不敢接手,如今只是徐晃的親衛,在此場景 中,面上波瀾不驚,視線只放在自己的新坐騎頭顱上。   

韓浩、周毅、曹性、郝萌、謝允等武將分別領著麾下卒兵,靜候少年太守發話。   
二千五百名餘卒兵吃了敗仗,經歷過一番生死,隊伍中那股輕狂的氣息已消逝得 無影無踪,日頭一點點抬高,鄧季始終未語,其等也始終未動。   

直到田疇上前低聲示意天色已不早,蕩寇軍應啟程去,注目了半個多時辰的鄧季 才在牆垛上開口吼道:“你等丟失的,自己去娶回來!”     “長衫一敗之恨,五千袍澤之仇,你等自己去雪!”     
“若無可誇耀之戰,蕩寇軍在河南將永世被人稱為敗軍,一聲莫想再抬頭!這次 出征,你等非為他人而戰,只為你等本身,是故此次出戰,不記軍!戰中所俘 匈奴女子'牲畜錢糧,盡歸雒陽所有,你等亦無半錢絲絹之賞!”     
“此無無賞之戰,所對卻是外族仇摳,也補禁你等殺生,故無監察,軍吏隨行 ,你等如何施為,雒陽亦不管!”     
這分明就是裸的鼓勵其等去殺戮,鄧季把想說的話說完,胸中一股濁氣吐出 ,不待任何人插嘴,接著便暴喝道:“去吧!”     低下的蕩寇軍亦沒人回應一句話,由徐晃打頭轉向,赤驥“噗哧”碰過一聲響鼻 ,箭一般先飛竄出去,後面舉著軍旗與將旗的兩名勇卒親衛忙打馬狂追。   

迎風中,旗面全舒展開來,一雙交叉的大鐵戟,一個斗大的“徐”字,並肩向前 ,在它們身後,兩千五百名沉默不語的任務打馬緊緊追上,踏起一地煙塵,滾滾 衝往征途。   
徐晃領蕩寇軍去征河套,不知何時才能得歸,河南郡內卻已開始迎接這一年的秋 收。   

今年雖遭呂布過境,曹操犯邊、冀州慘敗等事,郡內生產受得英雄卻不大,卻是 鄧季麾下收成最好的一年。   
河南賦稅徵收雖薄,但卻是綁定在土地上的,每十畝收兩石,近十萬戶民眾,納 賦足六十餘萬石。   
這個數字讓很多人滿意,河南官府和民眾俱都開始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如果不 可以提出冀州慘敗,就有歡聲笑語不斷。   

河南才因驕狂而慘敗過一場,今年秋收過後,另一位諸侯也開始驕狂起來了,他 是曹操。   
董卓擅權,曹操潛逃出雒陽,與諸侯起兵之後,他從假奮威將軍到東郡太守,充 州牧,一步步走下來,卻也算順風順水。   

更值得得意的是兩件事:一戰剿滅流竄到兗州的大股黃巾,這些蛾賊們勢大成患 ,劉岱、鮑信都先後死於其等對敵中,他去歲卻能以少勝多,一戰而敗之,得精    壯降卒三十餘萬,人口百萬,實使人快慰,今年春夏之交,袁公路等趁他出兵汜 水關,率部來犯,其乃天下最強的勢力之一,卻終被擊敗,南陽老巢又被劉表所 襲,只能逃往揚州去,讓曹操之名大震,之前敗兵於徐榮、折戟汜水關已掩蓋不 住他此時的光芒。   

兩場大戰俱是以少破多,他自家披甲上陣,調兵遣將,籌劃方略,提起來哪能不 讓人稱道,贊一句曹公雄才有韜略?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兗州經黃巾洗劫國,實在有些殘敗,收降的人口又還沒能 安排好生產,不過空耗糧草,秋收後一統算,今年所得尚不夠黃巾百萬人口嚼用 的,年前因人口暴增而帶來的糧食壓力,今年仍然存在!   

人在極度得意或落魄時,性格總會有些變化,曹孟德此時兵強馬壯,又連有敗黃 巾、袁術兩大戰果,兗州糧食不足,想到的解決之道就一個字——搶!   

要搶就得趁早,除救濟百姓外,收到的秋糧勉強還夠維持軍用,再耗一段時日, 便是想出兵也難了。   
只是搶誰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如今袁術遁走揚州,難免為荊州劉表,此人佔天 下最富足之地,已經經營了數年,兵多糧足,孫破虜都在其地敗亡,一時恐不可 輕取,北面袁紹更是想都不用想。   
剩下的就只得徐州陶謙和河南鄧季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7
183.驅狼


陶謙乃州牧,有數郡之地:鄧季只是太守,卻只佔河南那一半十一縣。論起來,本鄧季更弱才是,可汜水關一戰,河南精兵給曹操留下的記憶不可謂不深,僅一次攻關便折去四五千兵馬,自然引他顧忌。   

河南有精兵、有雄關,若無計謀或內應,硬攻實不可取,權衡利弊下來,也只有將目標定為徐州。   
秋收畢後,曹孟德便出兵東伐,攻入彭城國,數日功夫連下十餘縣,又復在彭城縣大敗徐州軍主力,陶謙領敗兵退守東海郡治所郯縣,再不敢輕出。   

初平四年的曹操政治上同樣還不成熟,因得意便生驕狂,他殘暴的一面頓時顯露了出來,其軍本為擄掠而來,陶謙不敢出,便開始縱兵掠殺徐州百姓,搶奪物資,僅在泗水邊就殺民數万,屍體幾乎使得河水斷流;曹軍所過之地,雞犬皆盡,鄉邑道路無復行人,頓時惡名遠播。   

連曹孟德都犯下大錯,更不用說別人,他 ​​在徐州大肆掠殺民眾時,呂奉先領軍剛從其老巢東郡的地界上走過。   
袁紹與張燕一戰後沒多久,呂布這廝又舊態復萌,不知悔改,本就自持有功於袁氏,又助其等力戰張燕,自驕橫無匹,高順已勸過多次,他行事卻依然如故,終又招人厭,沒多久便引得袁紹起殺心,幸察知得早,還能領部眾狼狽逃出鄴城,不過麾下將領們的不滿已積累得更多了。   

逃奔出魏郡,呂布也只能怨天尤人,如今李傕以朝廷名義懸賞他人頭,二袁皆不能容,天下雖大,卻竟似無立足之地。   

世間皆贊袁本初有愛賢之風,為何只不肯容自家?呂奉先一世英雄,為天下除公害,卻無片瓦遮身,人皆難容,焉有此理?    有些人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失敗原因,呂布無疑也是一個。   

得罪二袁,想去想來,各路諸侯已無一似能再容下他的,還是得高順提醒,醒起河內張楊也是并州人,與己等有同鄉之誼,麾下兵馬又弱,屢被鄧季所欺,或有仰仗自家等處,可去一試。   
不過河內緊鄰河南,張楊在鄧季兵鋒下畏首畏尾,呂布便能擋住了麼?張楊離河南太近,呂布心裡有些發怵,可總不能一直這樣漂泊下去,只好勉力忐忑前往。   

高順說這話的時候,他等剛渡過黃河,所在乃是兗州東郡地界,曹操在外徵徐州,此地無主,倒沒人來為難,不過曹操尚是屬袁本初旗下,待其回軍,只怕就要圍剿了其等等獻到鄴城去,難以久居。   
張楊雖也名屬袁紹,然其交好李傕兩頭求安,不似死忠的模樣,天下盡都知曉。   

呂布無奈之際,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如今身在兗州腹地,欲往河內若不回頭走魏郡,便得經河南原武、卷縣,好在這些地方鄧季尚廢置未顧,無兵馬駐守。   

拿定主意,隨便劫了些村落尋到軍資,呂布便領軍往西去,不意途經陳留時,張邈聞之,竟親自出城來軍中相會,交談過一夜,又贈了他許多軍資。   
呂布處處表功惹人嫌惡,為人有許多不堪,但他確實有誅董的光環在身,有人罵他背主不忠,也有人讚他一個“義”字,張邈就是後者。   
這次不用他自己再表功,張邈便來尋,竟與了他不少好處,可惜恐兗州惹惱袁紹,他也不敢收留呂布。   

雖未得收容,但惶惶不安之際有人襄助,真可謂天上掉餡餅。   
名滿天下的黨人張邈居然如此看重自家將軍,又得了物資,倒也讓這支流浪軍士氣一震,呂布回復了不少信心,直往河內而去。   

曹操在徐州劫掠一通後歸來,其掠殺良民事大傳,不少士人忍不得口出漫罵之言,曾從鄧季地盤上經過、田豐甚敬的大名士邊讓就是其中之一。   
邊讓恃才傲物,性子本就有些偏激,聞曹操行如此惡行,其便旦夕漫罵不已,被鄰里告往郡中去。   

曹操此時已不在乎手上再多添些血腥,待聽聞此事,名滿天下的大名士亦照殺不誤,遣夏侯惇親往斬殺邊讓,夷其全族三百餘。!    在這時代,數万民眾的性命還比不得一位大名士精貴,此事傳出後,士人驚怖!劫掠屠殺數万徐州百姓已引得許多不滿,斬殺邊讓,更是天下震動,別說河南軍師田元皓、孔子世孫孔北海等聞之後痛心怒罵不止,他麾下的士人中也有許多憤恨。   

陳宮身為曹操謀士,自幼交結名士,與邊讓卻是熟識,又向來以天下為己任的,重仁義德行,曹孟德行此殘暴之舉,頓讓他的反感無限上升。   

清流黨人,“八廚”之一的陳留太守張邈以剛直著稱,董卓勢大時他反過董李,袁紹威風時反討關東聯軍盟主,如今在曹操麾下同樣無畏無懼,向來只為公理,不懼強權。袁紹、曹操與張邈本為友人,曹操與他關係最佳,出征徐州之前孟德尚告訴家眷,自己若戰死,家中便投奔張邈托庇佑,卻因得意下一番胡亂殺戮,使得這位坦蕩蕩的好友兼下屬從此變為仇寇!   

此外還有許汜、 ​​王楷等州郡官員,對這位主公的行為也是大失所望,曹孟德兗州名望大失,他能得入主兗州,就以張邈、鮑信、陳宮三人功勞最大,如今鮑信戰死,剩下兩位卻都生出了異心,明面上雖還沒見什麼端倪,暗下卻已是潮流湧動,群情洶洶。   

蕩寇軍二千五百人離雒陽後,在平陰渡河,經河東一路西北嚮往河套去。   
全軍皆騎,黑衫重甲,將領有明亮的魚鱗甲,隊伍里長短戟甚多,這些都已是河南兵馬的特徵,外人一看就知,途中不時遇到小股的白波、黃巾,倒也不敢上來招惹他等,沿途無事,直到途經濩(huo)澤縣,遠遠聽到一陣喊殺聲,靠近才見有股大賊,精壯足不下一萬五,正攻縣城得急,不遠處立營的老弱則有五六萬。   

徐晃領鐵騎突現在外圍,攻城的賊眾們頓吃了一驚,認出是河南軍馬後,更是驚詫疑惑。   
鄧季雖出於賊眾,如今卻已是官身,之前又有領兵擊白波方潼部一事,讓這攻城賊部的渠帥不得不提防,急分兵七千來迎,另一邊則令攻城更急,只欲得入城。   

蕩寇軍雖剛吃過一場大敗,兵馬所剩不過三千,軍中上下俱都憋屈,可這股白波賊只以七千烏合之眾就擋在面前,未免也太不拿自家當回事,很多人都在不停往前列將旗處瞄,打定主意只要校尉令下,定要將眼前之軍撕得一干二淨才罷!    這股渴望戰鬥洗去身上屈辱的**很熾熱,不過徐晃只是揮手止住隊伍前行,既不上前也不繞開離去,領全軍就在外圍靜靜地觀戰。   
徐晃舉止怪異,自讓那渠帥心中嘀咕,可河南兵馬不動,他派迎上前的賊兵也不敢動彈。   

白波賊攻得甚急,濩澤城牆上官兵卻也不懼,除士氣高昂外,守軍還湊有一支甚精銳的小隊伍,見何處賊兵攀爬上便衝過去搶險堵口,集中局部優勢盡殲攻上去的賊兵,數次破城卻都又被殺退下來。   
再過一會,城牆上守軍竟然開始調換,原來還是分批輪番守城的,可見猶有餘力。   
蕩寇軍靜靜看著,攻守雙方猜不透來意,一時也顧不上他等,只忙活著自己的廝殺。   
眼下剛秋收過,城中存糧定多,賊人們一**不畏死地撲上,廝殺得緊,城頭人少,死傷也不可避免,漸漸難抵,輪守的兩部只能合兵上來。   

這一戰要結束還不知到何時才見分曉,白波賊們未必能攻破城池,但徐晃是河東人,不願見同郡鄉人在賊亂中死傷過巨,在赤驥背上瞇眼看了好一會,轉首對韓浩、周毅道:“此地賊兵,我等可先破之”     
周毅疑惑道:“卒兵所剩不多,再不可受折損,河套匈奴尚未得見,如何便輕啟戰端?”     
韓浩思慮一會,亦猶豫著問道:“可有因由?”     “驅狼逐虎”略一沉吟後,徐晃道:“正因兵少才要如此!出兵之前軍師曾有數計告吾,若見河東白波可取,則取而領之,驅動其等去掠河套,可減我卒兵損耗!”     
兩人眼前頓時一亮,齊拍掌道:“大善!”     

韓浩又道:“既如此,所驅賊兵自然是多多益善,此後我等再遇大股賊寇,不可再放過”     
徐晃點點頭,開始下令道:“韓浩部左,周毅部由,吾領軍居中,全軍沖散當前之賊,撲殺了渠帥再來納降!”     當下全軍驟然突擊,只是一波就沖散了面前白波賊精壯,攻城賊兵見生變故,忙不迭地退了下來,所部盡大亂,徐晃、車黍等已直往賊人的渠帥撲殺過去。   

河南兵馬動機不明,敵友難辨,其等雖在城外衝殺白波,為免意外,濩澤城中官兵也不敢出城來助戰,只在城牆上看著。    城下兩軍交戰,兩千餘騎如虎入羊群,不停將面前成團的賊兵沖散、屠滅,得見此場景的城頭官兵與下面無數賊人,方才信河南兵馬之盛,那渠帥見其等來勢甚猛,不敢抵擋,棄了部眾領千餘騎逃奔而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8
184.窮士


降賊眾!前只有先例在,卻是容易,卒乓們四下甲再將河南四等民之策宣過一遍,不多時便聚起七八千精壯,四萬多老弱來。   

蕩寇軍乃是往河套去,短時間內難將起點帶回河南安置,不過只要隨軍上路的,料再無人敢有異議。   

王邑善能用人,此縣主事者卻是不差,只是鄧季雖已得官身,與此地卻不是一路。河南兵馬在城外大搖大擺收拾戰場,並無與縣城中打交代的意思,城牆上也尚防備得緊,直到徐晃領軍離去,兩下里也終未有隻言片語交流過。   

田豐出此計,讓徐晃沿途招降白波賊,驅其等為前驅,除能減免卒兵傷亡外,還因河套實在廣闊,僅兩幹餘人馬難攻略周全,所擄帶回的物資亦有限,正好尋一群民夫加炮灰。   

但有利便有弊,收納白波賊眾,合兵前行,卻也要使蕩寇軍機動性大降,孤軍遠出本以機動第一,若遇險時捨不得棄去這些賊眾精壯,恐連自家都要被拖累上,田豐雖出此計,卻也只是給徐晃備選之一,用不用全由他自擇。   

既已選定要用此計,此後往西北便是一路掃蕩前行,逢大小股賊兵皆派人招納,不從者驅降眾掩殺,精兵破之,收降眾。
待往西北再行得三四百里地,便已聚起萬餘精壯來。   
全軍還在河東境內,數戰下來,這套遇敵時先令賊眾上前衝殺亂戰,自家卒兵全列陣於其等之後,遇關鍵時才出來衝殺一番的手段便已被軍中用得精熟,雖說如此有負勇者之名,但上下皆還未將這些賊眾看成自家人,有其等在前填命減免無謂傷亡,也還算心安理得。   

河南兵馬如此肆無忌憚往西北進發,渾未將白波們放在眼內,幾股逃散出的渠帥、殘兵紛紛往舊友處哭訴,頓惹怒了幾股大賊,韓暹、胡才、李樂三位又召集數部合力,聚眾近十萬,往汾水東岸來堵殺。   
徐晃得報後,並未急著去與之交戰,而是轉頭先攻襄陵及他自己的家鄉楊縣。   

襄陵、楊縣兩縣城相距不遠,卻因離郡治安邑過遠,數年前便已被白波賊盤踞住,卻又在通前的道路上,徐晃不欲腹背受敵,未慮勝先慮敗,又恐無退路,才揮師先順道取襄陵,城中四千賊兵被萬餘舊日同伴圍住三面,才攻打了兩個時辰,城內便不欲再抵擋,全軍棄城而逃,被蕩寇軍半途追上一番沖散,降者大半。   

再往楊縣時,其地賊眾早已望風再逃了。   

徐晃已佔了兩縣,令韓浩守襄陵,周毅守楊縣,互成犄角之勢,竟無出城與其等交戰的意思,近十萬部眾在汾水邊等得心浮氣躁,人心漸散,韓暹等無奈,只得先來攻城。   

徐晃分兵駐守,白波賊眾亦分兵往攻,由韓暹領幾股小部攻襄陵,胡才、李樂合攻楊縣。   
兩城內都只有七八千降眾為守軍,其等未附,本難堅守,然每到不利時,便有近千鐵騎衝出城門絞殺一番,打破攻城雲梯才復退回,小小縣城也一時難破,第一日徒勞無功。   

守軍多為舊日同伴,可尋內應破之,胡才、李樂遣人射內通書信入城,可還不待其等裡應外合,夜中三更時分,營內突然火光四起,喊殺聲大震,不知有多少兵馬夜中殺來,原來徐晃親領車黍等六百親衛於外潛伏,並不在兩城之內,趁夜從後襲來,一舉成功。   

聽城外殺聲起,周毅亦領卒兵出城,前後夾擊平,白波頓時大敗,胡、李二人急領數百騎各自逃奔,途中胡才被曹性率眾趕上,一箭射死,割首級來報徐晃,只剩李樂獨逃往韓暹處。   

四下里趁夜逃散去的潰兵實在太多,天明時,徐晃只收得精壯萬餘,待其整軍再往襄陵時,韓暹料敵不過,已領眾自退去了。   
徐晃所領不過二千五百騎,竟得大敗白波諸部十萬眾,料其等再不敢上前,此行已可一路無憂往河套去了。   

雖說賊眾多半無用,近十萬的人數卻畢竟也不是紙糊,其中自少不得徐晃謀劃忄之功,他雖還年輕,然經此一戰,自車黍、韓浩、周毅以下,軍中盡服。   

此後,徐晃便在兩縣里駐紮下,整肅軍紀,挑選精銳,又抽空去尋舊日相熟的親友和縣中名士,可惜白波作亂數年下來,其等不是外逃就是死難,已多不得見。   

收服的賊眾精壯實力太弱,近三萬降卒最後能挑入卒兵的還不到八百人,不過好歹可以補充到蕩寇軍中,所剩的精壯就實打實只是戰陣中炮灰了。   

賊友無軍紀可言,頭目命令亦有許多陽奉陰違的,徐晃治軍比別人更看重令行禁止與不擾民,很施了些手段,殺了二十餘人立威,方才使其等規矩起來。   

勇卒與輜輔兵追小李出征也少不得擄掠,這位新校尉行事卻有此差異,徐晃,人之力抗不過全軍,最後只能妥協,定下其等日後只可擄掠大戶,不能驚擾百姓,便是擄掠大戶也不得妄傷人命,當然,外族不再此列。   

待再整肅一二,收集起軍資,全軍已準備啟程西北行。

這日,徐晃領車黍、謝允等數十名親衛從楊縣轉入襄陵巡視,剛到軍營轅門外,卻見一年輕士人扯著名白波降眾,不讓其進營去,叫嚷吵鬧,只是不饒,駐守軍營外的十餘人在旁笑嘻嘻看著笑鬧。   

那士人方及弱冠,頭上的冠帶卻甚舊,衣袍上亦有幾個補洞,是位貧困的。也是最近城中軍馬得了約束,那東西對他又太過緊要,方才敢有膽子如此,一邊扯著那白波賊,嘴裡連連道:“吾家中甚艱,只此一褲尚是賣了新婚妻之棄才得購,眼見秋去冬來,無褲難捱不說,亦使吾妻難過,萬望還之!”     
“你這士子,不過一條裡褲,便不顧性命糾纏,莫非讀書讀傻了麼?”     

被他揪著不放的白波降卒怒目瞪視不止,卻也只敢虛言惘嚇,若非徐晃行軍紀甚嚴,依徑日脾性,他倒早就飽以老拳或拔刀相向了。   
徐晃等一行人這才看清,那白波賊手裡拿著的是條裡褲,看顏色還甚新。   
兩人扯白幾句,那士子始終不鬆手,白波降眾不肯還他,卻也不敢施暴,不經意才見徐晃等駕馬過來,那白波頓時臉色大變,高叫道:“禍事了!”     此人卻也有趣,喊過一聲,忙奮力急扯,一把得甩開身後士子,轉身便逃往軍營中去,卻不記得這士子雖不敢追入兵營重地,自家卻只是自投羅網。   

這士子本非弱不禁風者,身子應還聳矯健,卻被那廝話語分了神,亦回頭看徐晃等人,不妨他突然發力,身子頓時未立穩,往前重重跌撲倒地,沾了不少灰土不說,衣袍掀翻,還露出一雙光滑的腿肉來。   
“哈!下底果然無褲!”     謝允隨在徐晃身側,見此人衣袍下**,一時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除了車黍,周邊親衛亦笑,褲就是穿在衣袍下的褲子,那士人被當眾揭穿袍下無褲,雖都是些男子在場,卻也免不得羞惱,滿臉通紅,顧不得其它,爬起身來就往外跑。   

“且住!”     徐晃忙出聲去喝止,那士人羞憤得厲害,充耳未聞只顧往前跑去。   
人群中車黍一夾馬腹,躍馬從後趕了上去,徐晃恐他莽撞,忙喊道:“莫傷到這人!”     
“省得!”     嘴中答了聲,車黍已策馬從後奔近弱冠士子,彎腰一把拎著衣領將其提起,再打馬回來輕放在徐晃面前。   

徐晃回頭瞪了謝允一眼,忙跳下馬背,對這士子施禮道:“治軍不嚴,實乃晃之過也,得罪之處足下勿怪,吾令先前那廝取物還你!”     對方若只是著短衫者,徐晃也只是會令人尋原物歸還便罷,可這人是士人,就算再貧苦也得以礻匕相見,這是徐公明與車黍、謝允等不同處。   

這士子方及弱冠,徐晃比也大不得幾歲模樣,見徐晃對自己施禮,臉色雖還漲紅,這少年貧士也強撐著與其對答起來。   
過了一會,親衛已在營中押了那惹事的降眾,捧著那條裡褲出來,徐晃開口發問,忙跪倒供認不諱,乃是他因舊褲已破,在街上劫了此人手裡的新褲,欲回軍營時,方被他扯住。   

這般事實屬小事,物主並未受傷,徐晃令將原物還主,押其去領二十軍棍,罰沒餉食,便算了此案,不過軍營前守門部眾未勸阻,亦陪那廝一併受刑。   

處置畢,徐晃翻身上馬,欲行時轉頭對那士子隨口道:“吾觀足下家貧,河東又亂,不如河南郡安穩,河南缺士,吾主求賢若渴,足下何不往行?亦無需有經世濟民之才,不用州郡顯名之輩,只要通詩書,便可為夫子;明史知政略,可為縣吏。無論夫子縣吏,皆可得田五十畝,足下之家溫飽當無憂矣!”     

雖只是件小時,這弱冠少年卻也甚服徐晃治軍,他已恢復下心境,聽徐晃這般說,拱手道:“謝過徐將軍,我不欲為夫子縣吏,倒不知從軍,可否?”     當世士人皆輕武,此人何反之?   
徐晃大奇,問道:“尚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同為鄰縣鄉里,將軍之名,吾卻已聽聞得久”少年微微一笑,接著道:“吾家本亦為郡中顯姓,不意世道艱難,亦淪落至此,吾姓賈名逵,字梁道,尚未多謝徐將軍替吾追回這條裡褲!”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09
185.詐關


呂布軍中非只他自巳一人被西涼眾惦記,高順、成廉、張遼等將領可俱都被李傕以朝廷名義通緝,宋憲、郝萌降河南,其等先前不知,也同樣傳令通緝,還是鄧季派人往長安告免才得脫。   

將領全被通緝,這才是呂布行為雖招致麾下不滿,一時卻也無人輕易脫離隊伍的原因。   

在河內與張楊見面後,以天下英雄自居的溫候哭告道:“布與足下州里之人,今佈為天下不容,料足下亦如此,然足下殺布,徒無利而弱己,不如綁布獻於長安,收布兵馬充郡中,足下尚可得爵賞,吾亦能一盡鄉里之情”     

話說得淒涼無比,可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呂布之所以跑到河內來,是不想將性命便宜別人,倒願用身子為張楊這同州之人去換富貴,以此表鄉里之情,話有這樣說得嗎?他呂奉先如此慷慨?   
這話別人自然大多不信的,可卻牢牢佔了個“義”字,說這話的時候,呂布身後高順、成廉、張遼等皆瞋目怒視,以備有變,卻是多此一舉了。   

張楊軍中多為隨他逃到河內的并州兵馬,倒有數人與高順、成廉等友善,呂布話倒引其等共鳴,自上黨邊軍之亂後,張楊就不大控制得住軍中,此時自萬不敢動手,只得好言安慰下,令他就在河內駐軍。   

這燙手的山芋張楊是接下來了,既然接下來,就得想法子免禍。   
比起別人來,張楊是牆頭草,特性就是,我雖然很弱,可你要逼我,我立即就會倒向另一邊去讓你也落不了好。   

自董卓遷都起,西涼眾與袁紹等就屬於兩頭怕,關東諸侯不敢領兵西進;西涼兵馬名聲太臭,也恐關東諸侯再聯手對付己等不敢向東。雙方名義上為仇寇,實際上卻一直相安無事,關東群雄之間先內鬨廝殺再後來,西涼也內鬨。   

張楊與鄧季一樣,都處於兩者之間,鄧季是兩不靠,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他張楊卻是兩頭沾,左右逢源,在河內勉強立穩腳跟後袁紹與李傕既看不上他,又怕他真調頭徹底加入對方陣營去,使東西兩邊接壤挑起與強敵之戰。   

處於這樣特殊位置,張楊也算如魚得水,遣信使往鄴城,勸袁紹不再為難呂布,既然被答應下來了。   
另一邊,李傕知曉呂佈到河內後,幾次遣使令其獻人到長安,張楊陽應之,陰違之找各種理由推諉時日,深得一個“拖”字決的個中三味。   
待李傕看明白張楊心思,也只是無奈,如今自家與朝廷周旋就不易,總不能就此與張楊交惡讓他去投袁紹。   

幸得李儒點透,呂布不是什麼好鳥,任他在關東搞風雨正是何樂而不為,即便其得勢,一時也危害不到自家等頭上來,說不定反要讓袁紹等難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呂布轉正,撤掉通緝。   
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自家犯不著真為董卓報仇,李傕很快就同意下來。轉正意味著要授官,給那廝個什麼官職就值得推敲了,得朝廷同意、要不高不低符合他呂布的身價,還不能讓他真得了實惠去,這可有些為難。   

李傕最後才想到,當初自家與郭汜、樊稠、張濟五千多人馬劫掠穎川、陳留二郡,下手狠了些,特別是穎川,所過可謂雞犬不留,民眾要么被殺,要么出逃,其地就算不是一塊白板,相差也無幾了,本是文風鼎盛之地,如今卻只好算一塊乾淨得沒一絲肉的骨頭,又缺太守,正可丟給呂布去啃。

你要覺得不滿意,看看人家鄧慕安,當初到雒陽時不更慘?    待朝廷應下來時,授給溫候男布的就是穎川太守。   
得了官,那就表示西涼眾不再繼續追究,總算從絕境中得脫,呂布是喜悅的,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在河內好吃好住不說,抄掠百姓張楊也不敢管,鄧慕安又忙著與張濟交鋒,顧不上自家,若不是知曉張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他還想去河南給鄧季添點堵呢,自然也不會真去穎川赴任。   

沒錯,這個時候,鄧季與張濟正在函谷關外大戰。   
當一個團隊沒有足令人信服的首腦,各自間的實力相差不大時,內部絕對就會發出各自的利益訴求,張濟攻略河南引發兩家交兵,並未得李傕、郭汜授意,乃是他的私自行為。   
張濟駐兵弘農、潼關、武關,控制著整個弘農郡,比太守還太守,可惜此地與呂布的穎川一樣,幾乎也是白板地,也是塊沒有滋味的骨頭。   

論土地面積,弘農是河南郡的兩倍,但治內絕大多數地方都是秦嶺的茫茫群山,耕地甚少,大漢在這裡也只設置了九個縣,還不到河南一半。   

董卓遷都、西涼兵亂長安,盡往弘農郡土地上肆虐而討,即便如今還算安穩,西涼兵的軍紀他 ​​讓所有治下民生畏,外逃的百姓那是擋也擋不住,十室九空。這不,一年下來,徵集、劫掠到的糧秣還不夠他四萬兵卒嚼用的,只能仰仗長安供給部分。   

可當今天下,除了荊州牧、大漢宗室劉表從武關送糧上京,還有幾個州郡願意往朝廷納糧的?   
劉表可真是個厚道人,不像那同為宗室的益州牧劉焉,讓什麼五斗米阻住漢中,既不再納糧,也不許朝廷派使過去,竟成了獨立一國般,讓人一看就知道有異心。   

劉表很得朝廷、李傕褒獎一番,估計也是荊州太富裕,不在乎這點糧。   
可即便得荊州接濟,長安的糧秣也只勉強夠軍中與朝廷所用,他張濟被派遣在外,每次派人去討要,李傕、郭汜、皇甫嵩、朱雋總是小家子氣,在這上面倒合力推三阻四的,惹得他張濟火起。   

要知道武關可在他的防區,今年秋收後荊州糧來,張濟就直接取夠了自家軍糧,餘者才讓送上京。   
這般做爽快走極爽快了,可朝廷、李傕、郭汜的嚴厲斥責也跟著滾滾而來,天下就剩個劉表送糧,容易麼?你中途那麼一搞,嚇壞他,以後不再做冤大頭怎麼辦?   
中途自取的行為引起公憤了,李傕、郭汜的兵馬合起來有十四五萬,張濟只得咬牙先忍下,卻也憋屈得不行,生出大丈夫何必萬事仰仗於人,老子吃不到卵,自去尋只下卵的雞的想法來。   

李傕等西涼眾攻入長安後,便與郭汜死死抱著朝廷這棵大樹不鬆手,不敢輕離長安,西涼眾中真正還願向外圖謀的也就只剩個張濟,歷史上的兩年多後,正是因缺糧,他才引兵攻略荊州,並死於流矢。   
劉表兵足,不到萬不得已張濟不敢去招惹他,可如今面前就有隻實力不強、才吃過場敗仗又敢勞師遠征的肥雞,聽說秋收後,其等士卒已由一日兩餐改為三餐,頓頓有雞子,日日見油膩,可謂富得流油,不奪他基業奪誰的?   
前次為華倉之糧攻過一次河南,張濟也知其地兵甚難敵,又有函谷雄關擋在面前,想去想來,最好還是智取,便與已被封為建忠將軍的侄兒張繡計議,謀奪函谷關。   

張濟軍中早已有細作探明,河南守函谷關的兵馬尚不足兩千人,應不難奪取才是。   
張濟起心謀奪河南的時候,呂布引兵剛到河內,如今周邊郡中都有田豐遣出的細作,很快就報回雒陽來,得知後,鄧季第一時間就起心去尋他晦氣,若不是田豐罵止,這次真得丟了老巢。   

九月底,張濟叔侄倆遣偏將胡車兒領五百飛熊軍,假扮為朝廷天使傳召河南,遙遙暗隨三萬兵馬在後。   
假扮天使而非大戶、商隊之類,卻是因河南關卡盤查甚嚴,只有單身、十人以下隊伍中有老弱婦孺者可直接予路引進入,否則必要嚴盤清楚,人數稍微多一點都要求交出器械,除了假扮天使,還真尋不到其等不動問的法子。   

假冒天使等同謀逆,這樣的詐城法在歷史上可很少看到,不過李傕、郭汜等西涼眾雖在長安城中裝聾作啞,軍中卻並無一人正視這位大漢天子,從董卓時代起就沒覺得天子有何可怕,張濟一點也不在乎。   

再說,他張濟事後還能矢口否認,朝中公卿哪一個是會替河南說話的?   
從軍中挑出一個白白淨淨的軍士,形似宦官不說,表情、做作、聲線都由張濟、張繡仔細教導過,儀仗中旗幡、金瓜、斧錢等俱製作得周全,相信不會露出破綻,張濟又早遣人假作前哨往關門前告知過其等有天使傳詔,讓守軍出迎,一切與真的一樣,應該萬無一失。   

汜水關、函谷關一東一西,乃是河南如今最重要的兩道門戶,蕩寇軍外出,只能由虎牙軍屯守,兵力不足,鄧季自然也只能委任心腹。汜水關防曹操,在他心裡更緊要些,有懶顧、田麻子兩人領有利防守的弓卒與刀盾卒在,其餘宋憲守粱縣,太史慈、呂曠留雒陽機動,函谷關卻是郭石駐守。   

郭石本事不大,卻勝在本份,他並沒料到張濟敢假冒天使來詐關,先前得哨探報後,已使人飛告往雒陽,請鄧季與田豐派人來迎接,在城樓上見到其等隊伍時,也只派一什隊伍上前詢問就罷。   

張濟未將漢室放在眼中,派兵假冒傳詔天使,卻未想到郭石出自賊寇,卻也是個未將天子放在眼裡的,竟未出關來迎!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10
186.破軍


與其說派出的一什卒兵是上前詢問,還不如說是去領路的,張濟叔侄準備了許久,自然不可能讓這些小卒們看出其假來。   

如今長安中羽林軍多半都由西涼軍擔任,其等全操西涼口音也不顯假。   
軍士假扮的宦官還發怒拿捏了一會,郭石卻恍若不知,死活不下關來,看樣子不能得關前斬將,奪關的難度無疑要大上些,又恐拖延太久引對方懷疑,關了城門,胡車兒也只得暗示一下,讓他開口領軍隨之入關。   

郭石一直站在城樓上,只因職責所在,雖未發現有何不妥處,卻也一直與幾名百人將緊盯著入關的這支隊伍。   

天使傳召,隨行羽林軍自都為騎士,隊伍行得甚慢,前隊進了關城時,後隊還在城門外,不過天使乘坐的馬車卻已駛進城門了。   
突然,底下的軍士發了聲喊,下面嘈雜起來,後隊的近百“羽林”紛紛勒住坐騎不前,因進了門洞,城樓上卻看不到情景,郭石心裡一緊,已有一名叫李曄的百人將探頭到牆舔外,大聲喝問道:“何事喧嘩?”     
“禀李百將,天使座車的軲轆掉開,正擋住城門”     
下面守城門的也是一屯卒兵,百人將名為楊飛,西涼人,知道李曄這是替軍候郭石發問,忙令一名卒兵高聲禀告情況,聽起來似乎一切都還是正常,可就這一句話,郭石與身邊幾個輪戍的百人將幾乎同時繃緊了弦,抬頭放眼去打量遠處。   

倒不是城牆下禀告的卒兵話語中暗藏了什麼機鋒,實是如今河南局勢不容樂觀,田豐已幾次遣信使往各地關隘,嚴令小心謹慎,他等不得不防。   
車黍剛吃過敗仗河南只剩虎牙軍在,這個時期本就稱得上敏感,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郭石等就要起疑全軍先前那種因驕橫而目中無人的氣息因一場敗仗已盪得乾淨了。   
此時還未到午時,關外風和日麗,郭石等放眼看去視線盡頭仍然是一片祥和,不見揚起任何灰塵來。   

自家等又大驚小怪了,郭石剛搖搖頭,旁邊一名年輕的軍吏已驚道:“定有詐!今早起已有兩個時辰不見對面 ​​有百姓過來,我還疑惑為何只出不進的!”     

這位軍吏姓項名文,字是自己取的義水,也是少年老賊與鄧季、謝允還是同窗,隨田豐就學過,可惜身體孱弱於槍戟刀盾無所得,又不喜射術,這才花大力氣在學問上,做了文吏,如今隨於郭石部中為軍吏。   

關外亦有自家探馬、細作,並不見回報有敵情,郭石尚將信將疑,他已急道:“事急矣,軍候若不信或可一試”     幾名百人將都關注過來,郭石問道:“如何試過?”     
連日滴雨未下,函谷關外只有積土的官道,並無能通行的草地,遠方煙塵未起便是敵軍來襲,一時亦趕不到關下,項文心中漸安,回復平靜道:“便令其等自己將牛車搬開,若回語車重或牲畜難馴一時搬不開,十九為詐,若我等派人出力,其又不依,則絕然是”     

郭石點點頭,李曄便又探頭出去,大聲喊道:“煩請諸位羽林將天使座車搬開,莫堵塞城門!”     
飛熊軍善戰,河南守函谷關的軍馬還不足兩千人,在張濟叔侄心中,以有心算無備,只要先斬殺掉守將,單憑胡車兒奪關不成問題,最差也能控制住城門,不必擔憂,反倒要防備洩露其等先知。此地因關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函谷關,常有百姓、探馬、細作往來,其等想提前靠近谷口已是不易,未免揚起煙塵,被關上提早發現壞事,又繞道不走官路泥土地,只往草地上緩緩靠來,城門處還未發難,窺視的斥候不報,其等自不會替早發動。   

胡車兒本已可發難,但既然守關兵士未覺察,正好多消磨些時間,待大軍再靠近些也好,便也不急,聽關上讓自家搬車,不及去細思其等如何敢指使天子禁衛出此等力,反樂得不露餡,頓時吆喝幾名軍士裝模作樣去吆喝牲畜拖拉車輛。   

幾次拉拽未果,胡車兒果讓人喊話道:“天使車重,一時難拽開”     郭石、項文已大抵相信是詐,面色頓時難看起來,李曄倒面不改色問道: “可需我遣人幫手?”     
“吾等謝過,”那飛熊軍兵士回得也不慢,大聲道:“然人多無用,我等盡快就是”     
項文苦笑道:“不幸言中”     

郭石頓時出了一聲冷汗,萬料不到一片風平浪靜下已凶險如斯,對方人馬有一半入了關內,此時就在城門外,看似在馬上等待後隊,實際卻已穩穩守住城門,又與楊飛屯的士卒們靠得近,可以想像一旦發難,城門下的一屯人再別想得活。   

如今輪休不在關上的卒兵就有兩百餘,自家只有一千四百人,關牆上連下面的楊飛屯也只七百人,餘者還在關牆下兵營中,既然有人謀關,敵人卻定非只有這些假扮的羽林軍!   
別人都還未言語,項文已搶道:“誰先下手誰便宜”     “如何下手?”李曄接上急問:“城門被賊廝們用車定住,城洞裡冉有楊飛屯弟兄不得不顧!”     
這項文有急智,郭石也忙希翼地看過去,聽他思索著道:“子重速去知會幾位未上關的百人將,與他等在關內整騎隊,備好便一舉驟然沖之,定要奪回城門,楊飛屯麼,且待我試試可能救出!”     
子重就是李曄的字,聽了這話,忙重重點下頭,一整風般地跑下城樓去了。   

待李曄跑下去,項文摸到關牆邊,大聲喊道:“楊百將,楊百將”     
羽林軍老拉不走天使的座車,楊飛心中也正嘀咕,正想著要不要偷偷讓弟兄們小翼戒備,聽城牆上喊叫,忙奔到牆洞問答道:“何事?”     胡車兒心中一緊,亦豎起耳朵聽,卻聽城牆上問道:“天車座車尚未搬開麼?”     
“還未呢”     “你屯朝食還未用,如此得等到何時?”     
這時刻確實是朝食剛過,胡車兒才稍放下心,衝楊飛笑道:“倒連累楊百將與麾下不得進食,吾等實過意不去”     他卻沒注意,楊飛面色已經變了,如今軍中糧秣充足,得鄧季所改軍中已是一日三餐,朝食在旭日除升時,其等早就吃過,午食則時刻未到,關鍵問這話的是軍吏,並非伙夫!   
楊飛心底暗叫不妙,卻也只得順著項文話語答道:“果然,天使在此,卻也不好輕離,李文重又不見來換防”     
他的下一班並非李曄,如此說自是表明他知曉了,項文點點頭,道:“恐一時不得便好,你且問問諸位羽林用過未?我喚廚中多送些來!”     
胡車兒聽到,亦行出牆洞來答道:“多謝,曾聞河南軍食精,然吾等已在途中用過,倒不必費心”     他嘴裡說著話,卻也著緊自家兵馬如何還不到。   

其實這時候,遠遠的地方已有灰塵瀰漫起,胡車兒在地上被擋住視線,關牆上卻已能見,項文尚強自鎮定道:“既如此,楊百將且將兒郎們招呼到城門裡來,廚中自有人送食來”     
楊飛應了聲,吆喝著卒兵們從損壞軲轆的車輛旁疾步穿過,按捺住胸腔,又從一匹匹戰馬縫隙中魚貫而過,好容易才移到城門洞的里面來,全屯卒兵才得匯合。   
這時,遠處騎兵奔馳揚起的灰塵連胡車兒都已能看見了,城牆上卻仍然毫無動靜,他也絕不妥,急呼道:“動手”     

幾乎同時,楊飛回身,長戟怒刺,刺落城門旁馬背上一名敵軍,疾吼到:“此等皆賊假扮,殺”     
先前有胡車兒等眼睜睜盯著,沒能在卒兵中通傳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張濟的飛熊軍卻早已蓄勢待發,一擊之下,楊飛屯頓有二三十人反應不及,被刺翻倒地。   

好在全屯匯集一起,見身邊袍澤突然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亦挺器械護住,而此時,身後馬蹄聲亦響,李曄在軍營中招集起七屯兵馬,亦殺將出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11
187奪門

谷外遠處,六千西涼騎滾滾而來,關城內,七百虎牙騎急沖殺出。   
生死關鍵就在城門處!   
西涼軍人馬眾多,此時離城門卻還有四五里路;虎牙騎離得近,可要將堵在門洞上的敵人清除乾淨,搬掉擋住城門的車輛也是不易。   

飛熊軍與楊飛屯卒兵之間的戰鬥很慘烈。   

飛熊軍人馬多,雖因此地狹窄難得全部施展開,圍著數十名卒兵亂砍亂殺卻還是很佔優勢的。   

楊飛屯輪值城門,卒兵們沒能上坐騎,事起時又都不備,很快被飛熊軍擠壓成一小團圍在城牆角落裡,四周刀槍如林,又都是些可堪比勇卒的好手,才片刻夫,就有超過半數人的躺翻在地,還能站立的也多數身上掛彩。   

“殺”     生死一線,背後傳來的蹄聲卻讓楊飛精神大震,一聲猛喝過後,手中長戟刺在面前一匹戰馬的肚腹上,引得它一聲痛嘶,立即狂跳起來,不但將背上騎士甩下,還把緊貼身旁的兩騎也撞翻倒地。   

與此同時,楊飛自己的頭盔上也被一支長槍戳中,發出“當”的一聲脆響,將他腦袋震得發暈,那長槍再順勢往下一滑,他本能地偏下頭,臉頰上一塊碎肉已被槍尖挑了去。   

火辣辣的痛感讓他頭腦迅速恢復清明,半邊臉頰被毀,卻還咧嘴猙獰著笑了下。   
在這擁擠的地方,騎士掉落下地多半就要被馬蹄踩成肉泥,楊飛刺傷戰馬弄翻的三名敵騎,此時都已不能再動彈了,而他自己至少還活著。   

胡車兒很惱怒,他還不知是因何事被守軍察覺端倪關城內的大隊騎兵此時衝過拐角,已經出現在視線中,相距城門不過才數十步距離,此地擁擠再守門的小股兵馬糾纏不清,並不利發揮騎兵優勢,他忙大喝道:“留百人圍殺殘部餘者衝出迎敵”     

胡車兒下令,飛熊軍迅速動了起來,然而大隊剛奔出門洞,城樓上滾石便如雨砸下,頓時死傷一片,數十人頓時喪命,後隊不敢冒著石雨上前忙又勒馬退回到牆洞中,衝出的前部百餘騎卻與正面李曄等七百騎轟然撞上。   

若論個人武力,飛熊軍的每一個都能入選河南勇卒比混雜在隊伍中的輜輔兵要強許多,但這時候人數劣勢大不說,其等剛起步未久,馬速不快,李曄等人卻是一路奔馳,帶著巨大慣性撞過來。   
這百余飛熊軍明知不妥,可關城內的街道並不寬敞,兩下避無所避,只能硬著頭皮隨之撞上去。   

“轟”     血肉橫飛戰馬悲嘶,士卒哀嚎!    雙方前排頓時都有人凌空倒飛了出去,但總體來說是虎牙軍佔絕對優勢,只三十餘人不幸受難,而一撞之後加後續斬殺百余飛熊軍冒著落石逃回城洞內的卻已不足三十。   

但此時佔優作用並不大,關鍵在於搶時間、關城門,谷外的西涼騎兵大軍可正在飛速奔來,若被他等入關,自家這點人馬再精銳也敵不過,函谷關定然易手,當前形勢危急。   

“項義水,城牆上便交與你!”     發現項文確實機靈,郭石大吼了一聲。   
此時可沒退讓講禮的夫,自家戰前廝殺不行,暫替軍候指派軍令卻還是可以的,項文忙大聲應道:“喏”     “來兩屯人馬,與我下城樓殺賊閉門!”     
若城門被破,關牆上人再多也無用,立即有兩名百人將領著麾下跑進,隨郭石疾奔下樓去。   

此時的城樓下,李曄等已隨後追殺入城門洞中,接應楊飛屯破圍出來,可惜活著的已不過才二十餘人了。   
楊飛全傷是重,臉上全是血,見到郭石,怒問道:“軍候,谷外有多少敵軍來襲?”     
郭石尚來不及答他,那邊李曄亦大叫道:“軍候,戰馬盡堵塞門洞,一時難清開殺入”     
胡車兒身邊還有不到兩百飛熊兵,可門洞內外無主的、受傷發狂橫衝直撞的馬匹盡多,堵塞道路,加上屍體,竟成了他們的一道屏障,如此擁擠,時不易衝入。   

“全軍下馬,勇卒上前廝殺,輜輔兵隨後使戟拖拽屍體、馬匹”     
老實人逼急了能量也不小,危急關頭,郭石一改往日木訥模 ​​樣,暴喝著發令,指揮麾下們分批搶入門洞。   

郭石部人馬全為戟卒與力卒,武器都是長短不一的戟,守關並無弓卒犀利,卻方便此時拖拽屍體。   

來詐關的敵人是西涼軍無疑,西涼軍如今已有二十餘萬眾,郭石此時還不知關外究竟來了多少,河南兵馬實在太少,就算來敵只是李郭樊張中任何一部,失去這西大門函谷關,數万西涼兵衝入境內,虎牙軍定難遮擋得住,即便最終擊破其等,亂兵也要使河南元氣大傷;敵不過,基業盡失!   

函谷關不容有失,郭石確實呆了些,但笨人也有好處,一旦認准的道理絕不會輕易動搖,從始至終他就沒想過暫退保全兵馬!”     
也自知能力有限,可既然被重用,身為函谷關守將,此時拼著麾下再大的傷亡,拿自家命去填,他郭石也要奪回城門,待勇卒們下馬衝入門洞後,他手中雙鐵戟一晃,也跟著殺了進去。   

門洞中的生死血戰,雙方也算棋逢對手,飛熊軍人少,虎牙軍棄坐騎還要照顧清理,雙方不時有人在慘叫著倒在地上。   
後面的輜輔兵緊緊跟著勇卒,睜大雙眼舞動長戟,不論前面躺著的是自家勇卒還是敵軍、戰馬,無論是已透氣還是尚有餘溫,都立即挺長戟勾到後面再說,受傷發狂亂撞的戰馬則亂戟勾刺翻,再拖走。   

輜輔兵們從門洞中拖拽出的屍體、傷者無數,門洞中石板地上全被血跡浸泡得打滑,行在上面,稍不留神就要跌倒,若一時爬不起來,說不定還要被後面的長戟誤會拖拽出去。前後各忙各的,被後面的輜輔兵干擾,勇卒們有些吃虧,突前五步,又要被敵軍搶回三步。   

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再不斷突入,鋒頭的位置在輪番換人,郭石心急如焚,不多時就衝到前面,奮力揮舞他的大鐵戟再不肯讓人。   
每上前一步都很艱難,但城門確實在一步步靠近中。   
胡車兒頭腦只與郭石相差無幾,他是西涼軍勇士,雙臂神力,步伐矯健,手揮一對金瓜錘,飛熊軍漸抵不住,他亦親自上前,砸翻三四名勇卒,頂住寸步不再讓。   

不過片刻,兩位領軍者便對了面,當下雙鐵戟對雙金瓜,“乒乒乓乓……一陣對砸,卻是胡車兒力氣更勝一籌,鐵戟也沒金瓜結實,從中彎折開了。   

郭石吃力不住,虎口迸裂,腳下又不慎踩滑,一跤跌翻倒地,萬幸他身邊尚有力卒跟隨著,上前接了兩擊,雖也擋不下,好歹卻也拖延住。   

一根長戟鉤掛在郭石魚鱗甲上,將他往後拖拽滑出,待翻身爬起來,見那敵將順手又將一名力卒打翻,在他帶領下,勇卒已再不能上前一步,不由怒急,拿了彎曲的鐵戟又要撲上,手臂卻突然被人拽住。   

轉頭看時,卻是傷重的楊飛,聽他叫道:“軍候,用小戟”     聽到這一句,郭石才醒悟過來,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巴掌,自己久戰不下,累卒兵傷亡不小,忘了這般近戰,可不是投擲小戟的良機?   
醒悟過來,郭石這才忙著召集其周邊人手,萬幸小戟也是除弓手外卒兵必備武器,人人都有帶。   

河南軍平日演練手戟多在奔馬時丟擲,近落離內步射自然更準,先前郭石惶急,居然未能記起這遭來。   

飛熊軍裡不缺勇士,對方軍中好手亦多,胡車兒戰退對方武將,又輪番與幾名力卒拼過,雙手也有些發麻,正暗算著這般大戰,應能撐到大軍衝入,突聽對面有人暴喝道:“卒兵,退”     
聽到這聲音,先前亡命上前的河南軍竟一齊丟了對手,全往就退,飛熊軍正戰得乏,一時反應不及,沒敢追上。   

最前的卒兵潮水般從兩側退開,露出十餘步外齊排站立的數十河南兵來。   

“射”     這般擁擠之地,難得轉囡,最懼弓手射殺,胡車兒心裡一緊,卻未見到箭失,只是城洞裡很快就全是小戟劃空時飛閃過的雪亮利刃。   

相距太近,這下猝不及防,胡車兒只來得及舉手擋住門面,密集的小戟就飛射臨身!耳邊響起的,是齊聲的慘叫與馬嘶。   
幾匹受傷發狂的戰馬甩開主人,直撞向對面河南軍隊伍,可很快就被四下男伸出的長戟勾倒、刺穿,接著,其等第二波手戟又出手了。   
有人將身子伏到戰馬身下避開傷害,可這些河南軍不講理,現在分明是連人帶馬一個活口都不要,人馬俱射。   

胡車兒位在前端,身上雖有甲胄擋住,可小戟實在太密集,第一波打擊來臨時,兩臂各中一支,戰馬亦受傷驚跳,第二波時,額頭、脖頸上同時被擊中,如此悍將摔在地上也只抽搐了幾下。   

然後,是第三輪、第四輪小戟,沒能上前的卒兵,還在不停將自己身上的小戟取下,遞到前面去。   
除去十餘名見機快,繞過攔在城門處的車輛逃出外,卻又盡數被城牆上的箭雨射殺外,最後殘餘的百名飛熊軍士卒,全數被手戟擲殺。   

這一戰,郭石部戰死卒兵近三百,傷者不計其數,不過總算奪回了城門。   

張濟叔侄領騎兵奔到函谷關下時,屍體已盡被搬開,卡在城門的牛車則由幾名力卒合力抬出扔去,當著他叔侄二人的面,城門又轟然合閉上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12
188.我也詐

滿以為詐關之計毫無破綻,胡車兒領五百飛熊軍可手到擒來,張濟叔侄根本沒準備任何攻城器械,由六千餘騎兵打頭,兩萬多步卒在後,便趕到了函谷關下,見此模樣,卻也只能乾瞪眼。   

郭石部能符合弓卒要求的人少,戟卒力卒守關並不是強項,可敵軍一時還不能攻關,不礙他堅持到鄧季領援軍來。   
鄧季與田豐也絕未料到張濟有這般大的膽子,竟然派人假扮天使詐關!   
剛聽聞關上來報天使傳詔時,雖不知所為何事,師徒倆卻還準備領著黑鐵衛往谷成去迎接,隊伍尚未行出雒陽去,緊跟著求援的信使就到了。   
若不是運氣好,項文這小子識破敵軍計謀,河南危矣!   
鄧季頓時汗出如漿,田豐也抹著額頭直嘆萬幸,在這亂世求活求存,還真是片刻馬虎都不能有,稍一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當初十二歲初從賊時如此,如今掌一郡大權,近兩萬兵馬,亦如此!    驚懼了一會,師徒倆才議起如何應對。   

雖已能確認函谷關下的敵軍為張濟部,一時卻也難判斷究竟那廝是受李傕所遣還是他自家私自行為。   
若是受李傕所命而來,那張濟身後就還有整個西涼眾!要與二十多萬兵馬為敵,鄧季能不如被火燎了般?   
求援信使到後還不過一刻夫,黑鐵衛中已信使四處,召集各地兵馬往函谷關增援。   

駐守緊要地界的宋憲、懶顧都已遣使去招,除汜水關還留田麻子一部外,所有軍隊都派人去召集!   
等不得其等兵來,鄧季與田豐先領典韋之黑鐵衛往函谷關去,隨後,太史慈、呂曠、伍寧等四千餘人馬也隨後趕到。   

敵情未明,只能做最壞的打算,這是關係河南生死存亡的戰爭,田豐甚至還派人告知田疇、焦觸,若前方吃緊,太守傳信回來,其等得徵召平民精壯上前協助守關。   
不論何等民,臨陣不應命之家,俱貶為罪民!罪民臨戰爭先,斬首十級者,可得脫籍!   
之前不是沒與西涼兵交手過,可那時李傕等立足未穩,田豐相信其等不敢傾全力來攻伐,只要守過一波,讓其等知曉河南不好啃,也就無礙了,如今其等勢力漸穩,已是全然不同!   
鄧季忙著調兵遣將,田豐則忙遣細作四出,打探周邊各方動向,又令人繞過河東往長安去探明張濟出兵的究竟,再轉托賈詡於其中周旋。   

自去歲來河南小住過一段後,鄧季等便與賈詡交好,兩下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   
賈詡雖背“毒士”的名號,實際上卻是個深明中庸之道的智者。
回長安後,初時官授左馮翊,因先前獻計取長安之奇謀,李傕欲給他封侯,賈詡以自己所出為活命權宜之計,固辭不受;封他尚書僕射(注),又以這官職為百官師長,自己名望不足辭去,最後只擔任 ​​了尚書。   

今年春末時,因母親去世,賈詡辭去官職在家,頭上雖領著光祿大夫的頭銜,卻僅是個虛職,沒再理會朝中事,然除他外,河南在長安再無援助,此時也只有指望這賈文和幫忙。   

待鄧季與田豐領黑鐵衛到函谷關上,見外間張濟已安下營寨,尚未開始攻關,其兵馬並不算多,師徒倆這才稍安,論行賞,先為項文記了首,郭石、楊飛、李曄等也得記,只是次第不一。   

兩下里相爭,這一仗卻有些曠日時久,張濟詐關不成,雖開始遣軍士製作器械,卻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花大代價強攻,其等營前拒馬、鹿角甚多,鄧季也沒派精騎出去沖營。   

直到磨蹭了兩日,張濟才派兵試探著奪關,可如今關上除太史慈、伍寧外,懶顧與宋憲兵馬亦到,卒兵已過八千,又有弓卒在,他不能討到丁點便宜。   

兩軍斷斷續續交手一直未停,過了五六日,遣往長安的信使歸來,報知此次張濟犯河南,卻非李傕或朝廷授意,多半為他私取,文和先生接了書信,應下替自家到李傕處求情,為兩家勸和。   

有李儒在身邊出謀,估計賈詡之言這次未再得採納,勸和使者遲遲不至,雙方相持近月,大戰不發,小戰不斷,然八千餘卒兵皆被耗在函谷關上,於鄧季並不利。   
這一日,突有細作自河東來報,東桓縣附近突見五千步卒,打弘農守將旗幟,正往東來!   

年餘下來,河南軍兵馬之數張濟等亦已探得明白,見如今多已被自家吸到此地,函谷關難攻克,但左近除河南外,盡是己等西涼人馬,自己尚有餘力可使,大軍在此久拖不下,每隔數日便要從弘農運糧來,張濟亦覺麻煩,又恐退兵惹人笑,便生一計,以己在此繼續吸引住關上精力,學的卻是麴義不減兵馬,暗遣他部的做,暗中令本駐守看家的五千步卒經河東渡河來偷取平陰縣,只要能得手,便可依城堅守,鄧季恐雒陽受亂,必分兵往攻,到時河南軍心不穩,自家再全力奪關,定事半而倍。   

張濟打的算盤不可謂不妙,然這支奇兵行事不密,既被派出的細作偵知到,田豐自不會讓他好看,略一想後,倒得了破敵之策。   

河南兵馬數被別人探知,張濟兵數河南也是早知,他除駐紮在函谷關下的這些主力外,潼關尚有三千,武關有三千,弘農縣中六千,其餘各縣不過百十人的擺設,今遣出老巢中五千兵,弘農空矣!   
你張濟可派兵繞途來攻,我亦可繞過攻你其後,對自家精銳卒兵來說,河東並非險途!   
雖有些行險,但河南局勢不妙,再不急破此敵,若劉表、張楊、曹操等周邊群雄趁機來犯,就是不妙。   

與鄧季略一合計,便得拍板定下,田豐讓太史慈領宋憲、呂曠兩部四千餘人偷偷離了函谷關,渡黃河去河東戰弘農奇兵,將旗與軍旗卻都仍留在關上迷惑張濟。   
如今麾下的西涼兵乃是自家私兵,張濟心疼傷亡,攻關時只是小打小鬧,關牆內兵馬調動、虛實如何能知?   
太史慈領兵在平陰渡了河,一路廣布偵騎,果在半途相遇敵軍,那弘農守將不過演義中雷敘、張先一流的人物,所領兵馬雖為西涼強兵,然其等步卒絕敵不過四千鐵騎,太史慈一番橫衝直撞扯開陣形,宋憲便突入到將旗下將其當場斬殺。   

西涼兵雖軍紀不堪,戰力卻強,從中能挑選到不少勇卒與輜輔兵,河南軍正缺人,太史慈自不會放過,當即下令納降,鋼刀逼迫下,很快得了兩千餘降卒。   
從中挑選出百名怕死的,餘者讓宋憲押回河南去報,太史慈則與麾下換了張濟軍旗幟、甲胄、器械,他等馬快,不一日就在大陽縣搶到西涼軍的木筏,此地乃是樊稠防區,不過待他的兵馬反應過來,太史慈早已過了河,奔過陝縣,直往弘農去。   

到地頭時,太史慈自伏兵於外,令呂曠領千名西涼出身的卒兵,夾裹上降卒去詐城。   
張濟叔侄使計,函谷關險些被破,弘農縣卻是真的被詐開。城中守軍認得奔回的近千“敗軍”中出頭喊話的是自家人馬,城樓下西涼話此起彼伏,並無疑惑,頓時打開城門。   

城中守軍才剩一千,呂曠領人哄開城門,接下來還不是任由宰殺的麼?   
半日不到,弘農既告易主,太史慈一把火燒了城內堆積的軍糧,留數百降卒守城,全軍又往函谷關來。   

弘農失陷半日之後,張濟便已得報,自然是驚怒難擋,可隨軍所帶糧秣並不多,在武關劫下的荊州糧全堆在弘農,被太史慈一把火燒成灰飛不說,如今還腹背受敵,如何還有戰意?   
這般境地,張濟也只剩撤軍一途,不過來時容易去時難,有太史慈在後不斷襲擾不說,鄧季亦追出關來,遠遠吊在其大軍後面,不時遣典韋、徐盛等悍將領黑鐵衛與郟石、懶顧部衝殺,沖散孤立出的兵馬就趁機招降,於後再追。   

途中所剩軍糧又遺失不少,軍無戰心,張濟幾次企圖立陣回戰都不能,新安、龜注兩縣能劫之糧早就被劫光,亦不是能據守的,只能一退再退。   
鄧季沿途追殺、招納降眾,剛過黽池,張濟的步卒已折損等一干二淨,只剩他叔侄二人領四千騎兵前逃得脫。   

就如鄧季遣徐晃往河套報復一般,河南軍馬就是睚眥必報。張濟丟光步卒,太史慈、典韋等尚在後緊追不饒,其路過弘農縣時,城牆上數百降卒分明容易反复的,不難攻取,張濟也只得悲嘆一聲,家眷老小哪裡還敢顧及,自城下過而不敢入,直奔逃到了潼關,才得稍安穩。   

河南兵少,便佔了弘農郡也守不住,況且李傕等定不能看自家佔此地威脅長安,不可久待,不過他一戰得近兩萬降卒,從中能挑選的勇卒與輜輔兵已能補過冀州敗北折掉的,已是心滿意足,令麾下將弘農縣搬個精光後,也就引軍自還。   

塵埃落定的時候,李傕勸和的使者才姍姍而來,這人就是賈文和。   



注:尚書僕射(ye),秦始置,當時只是少府屬官,幫助尚書令管理少府檔案和文書,算是很低階的官員。   
東漢置尚書台,主官為尚書令,尚書僕射為其副職,品秩雖僅六百石,職權卻很重。魏晉後則已相當於宰相。
尚書,即為中央掌各曹的官員,品秩同樣是六百石,官名只稱尚書,不冠以某曹名義,在兩漢並非高官,隋朝才改為六部之長,正三品,明朝為正二品。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顧問應對,漢武帝時設,並非實職,可用於褒獎臣下,猶如今天某某公司的高級顧問頭銜。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0:13
189賈田對

與張濟之戰鄧季已大佔上風,萬料不到李催會再此時來勸和,更料不到來使竟然是應閒賦在家的賈詡。

不過又得見這位智計超群的毒士,總好過來個不熟悉的,鄧季、田豐也歡喜。   

結合時代特點來看,其實賈詡離長安也屬正常。兩漢以“孝”治天下,孝順出名的士人舉孝廉和便可做官。

作為人的孝行表現,按禮父母過世應在家苦己思痛才是,輕易不外出,可東漢末年從瘟疫到兵災,一二十年下來,國家總人口就減少了三分之二,社會動盪不安,每一個倖存者的生命無時無刻都在受威脅,親人遇難又頻繁,若因守孝而至亡命,斷了家族血脈,那才是真正的不孝,這個時代起,開始有人提出孝在於本心而非任何形式。   

賈詡入雒陽城,見了田豐、鄧季師徒,求食沐浴畢,在客廳中分賓主坐下,他便開門見山道:“張濟難敵河南,詡受命而來,只為兩家勸和!”     
先前賈詡去沐浴時,田豐已對鄧季解釋過,整個西涼軍面前,自家等並無吞佔弘農的實力,李催也不會坐看河南得勢,張濟已無力再侵,談和倒也算個不錯的結果,郡中能接受。   

聽賈詡說完,鄧季忙正容道:“煩勞文和先生親至,季敢不應命?前聞先生遭喪母之痛,田師與季俗事纏身,不及親往悼,尚請恕罪!”     
聽他提到母喪事,賈詡微紅了眼圈,答謝道:“蒙將軍掛念!詡失慈恩,未能守禮克己追思,乃是無德,此身屬不詳,卻冒昧上門,未遭見棄便是萬幸,遑論其餘!”     

對了幾句私事,賈詡又道:“將軍既有允和之意,張濟家眷何不還之?”     
張濟此人並無子嗣, 《柳如是別傳》中言其妹為張姜子,因仁行得到成仙,然此時已嫁出,弘農中的家眷其實就只是妻鄒氏與兩名小妾。   

對這位讓阿瞞垂涎動欲,引張繡降又憤而反悔,險些要了阿瞞性命,卻也失了庶長子曹昂、猛士典韋的美婦,鄧季自然久仰,又是敵酋之妻,本該納而幸之才是,然而自年初來,義母龔氏身體便時好時壞,最近更見沉重,生老病死藥石本無救,李當之再是神醫也得束手無策,眼看就要熬不住了。   

對家中這位老婦人,鄧季當初只是見她可憐,也因四等民之策下身為首腦得帶頭,方拜為義母請回贍養,雖讓她衣食無憂,在家時鄧季也隨著伍氏與孩兒們每日昏定晨省,卻能感覺到兩者間始終有著層隔閡,並沒能真正融為一家。   

但無論如何,義母之名已有,義母亦為母,當今天下人時孝道自勺理解,能理解為生計性命不守孝外出波者,卻萬容不下母親病危,為人子者還納妾逞欲之徒!母親病重,鄧季此時非但不能納妾,連起心思帶回家中也是不該,人言可畏,可不敢有這污點。   

卒兵們將鄒氏從弘農帶回獻上時,鄧季看著雖也驚艷,卻自知無福消受,本欲把她賜給太史慈。   
太史慈年已二十七,尚未娶妻,然對此美婦做兒媳,他的老母卻也不願意,倒非嫌棄鄒氏不是處子,只是因其丈夫為河南之敵,自家孩兒卻身為河南大將,若因此起禍端可不妙,故而拒絕了。   

自己不能要,太史慈老母不願意,同樣的原因,守函谷關大的郭石、項文亦不願要,徐晃遠征,鄧季一時倒也有些不好處理這鄒氏,只好先安置在太守府附近的民居中,怕郡裡有人膽大妄為去侵犯,還特意從役民中撥了兩名婦人看顧著。聽到賈詡提起,田豐應道:“張濟兩名小妾已被分與卒兵,欲討要其妻,我等自無話說,然他無故犯河南,卻也不能憑白張口就取去!”     
賈詡是個有大本事的,又不輕易開罪人,在這亂世換過幾家東主同樣活得滋潤,然正因如此,出去張繡那般再無他人可用的,其餘覺得難獲此人忠心,也易起忌憚,從不將他引為心腹,李催、段煨甚至曹操都是如此。   

歸長安與李儒重匯後,收下有了謀主,李催對賈文和的忌憚排擠開始與日俱增,這種態度轉變,賈詡自己也有察覺,。
皇甫嵩、朱雋、楊彪等如今雖與少年天子鬧騰得歡,卻無兵無勢,難以護持,賈詡棄官等行為本也有自保之意在內。   

月前鄧張之爭初起,他去勸說李催已遭拒,如今張濟戰敗,卻將他遣到河南來說和,心中到抱有幾分看笑話的意願,反正只要鄧季答應不再起刀兵,中間條件如何甚至還不還張濟妻與他都無甚干係,聽田豐這般說,賈詡胖臉上雙眼已瞇成一條縫,回道:“正當如此,將軍與元皓先生欲得何物方肯還人?”     
“張濟尚有何物值我河南討要?”能用張濟妻敲竹槓不錯,只可惜她得價值並不是太大,鄧季哼哼著插嘴道:“他所逃只剩數千騎,錢糧全無,欲討妻麼,取兩百匹上等戰馬來換!”     
賈詡答道:“此皆由將軍就是,吾遣人將此話帶與張濟,並回報長安,由等自決!
”田豐有些驚異,開口問道:“為何遣使回報,文和不欲歸朝麼?”     
又矮又胖的毒士點點頭,黯然道:“正待向兩位告擾,詡欲在河南借一草廬,小住段時日為亡母守孝,可否?”     

若說對這位毒士沒生出過指望,那就真不是鄧季了,不過一直還當他是李催等心腹,又在朝中任有高官,方才強壓下招攬之意,退而其次,只求能與他結交便好,然看此時賈詡這般模樣,鄧季心中頓時一跳,頓生出些希冀來,試探道:“先生若在長安不得意,可願屈就河南?”     

賈詡一怔,隨即苦笑著拒絕:“詡不忠於君,不孝於母,不仁於民,焉敢再不義於西涼?此等盛情只能謝過,萬不敢受命!”     
鄧季要找人從來都是這般直接,沒一點言語技巧,效果極差,田豐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插上話解圍道:“文和善謀,便只暫居於此,我等得朝夕受教,亦為幸甚!”     
“此卻過譽,愧不敢當!且吾觀河南雖小,所行卻是勢勝之道,厚積而薄發,非力勝、謀勝、望勝之流可比,假以時日,定能一鳴驚人,又何須詡多事?”     
“文和既知河南行勢勝之道,何不助一臂之力?”     
田豐笑著接了口,先前賈詡的話他明白,鄧季卻是一頭霧水,不由亦跟著問道:“勢勝?”     

攤到這樣的弟子與主公,確實是田元皓的不幸!
賈詡看了鄧季一眼,答道:“董仲穎、李稚然、呂奉先之輩,仗甲兵脅天下,此為力勝;
劉焉謀蜀中觀變,藉以成事,此為謀勝;袁紹、劉表借望得士,欲餘者不與其爭,此望勝。

養兵甲於民中,韜光養晦避諸侯,帶勢威,力有焉,望亦有焉,以泰山壓頂之勢出,此為王道之勢勝,非將軍所行者焉?”     解釋完,賈詡才掉頭對田豐道:“河南行勢勝之道,有元皓足矣,自無需詡!”     

鄧季還有些不明白,但聽得出他對河南這是極好的讚譽,只是三位將來的開國人物他卻一個未提起,劉備尚弱,孫氏未崛起,賈詡不知也就罷了,為何連曹操也不論?   
心中忍不住,鄧季不由又問道:“如文和先生所言,曹孟德所行何道?”     
“曹孟德?”賈詡有些驚訝,想想後還是答道:“其雖已有一州之地,然尚依附於人不說,一時得勢便洋洋得意,屠百姓失民心,殺大儒失士心,此為禍亂之根本,恐朝夕便有覆巢事,若真論其人,只可言他尚未得爭雄之道!”     
鄧季呆呆地看著他,自家知道歷史上北方最後得勢的確實是曹操,此時卻也只能佩服賈詡所見。   

演義和遊戲中呂布入主兗州事,或許已不久了?    賈詡說得如此通透明白,絕不說一點不為河南出力的心都沒有,田豐倒是為自家弟子牲生出指望來,緩緩起身站起來行到他面前,又稽首施禮拜服下去。   

賈詡跳起來忙不迭還禮,卻聽田豐出聲道:“文和謀略勝豐百倍!前者因吾不察,未行規勸,用人不當,致有常山之敗,河南元氣大傷,此身已失責有罪,難負軍師之名。然慕安缺輔臣,只好勉力為之!尚請文和莫嫌河南地小,與豐同輔慕安,軍師之位吾願讓賢!”     

賈詡搖搖頭,嘴裡仍道:“元皓何必過謙,常山一敗遠在千里外,與你何干?,”這般時候,師徒倆可得一起使力才是,鄧季也忙起身施禮,求道:“鄧季尚求文和先生勿嫌粗鄙,旦夕以教!”     
賈詡苦笑著道:“小住,小住,詡只求小住!得於河南寧靜中思慕亡母,偶聽兩位高論,見仁政惠民,足矣,足矣!餘者切勿再提!”     

看兩人失望模樣,賈詡又道:“年前手談觀人,吾知元皓正略實強,然有一失,吾試言之,勿怪!”     
田豐眼前一亮,笑道:“但言無妨!”     
“足下之棋太過於正,不敢弄險行奇,此為謀主之失;
天下大勢,足下亦能把握清楚,所缺者,於人心把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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