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關閉
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32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1
第二十章  【青青的水草吸管】

韓府藥庫比外人想像中的藏藥要多得多,那些平常的藥草固然有,即使是那些珍稀藥材,奇花異草,那也是珍藏了不少,有許多更是南風國才有的古藥特產,所以韓伯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拎著一個小爐子和藥罐,懷裏揣著那幾味很稀鬆平常的藥材過來,擺好了爐子和藥罐,這才拿著藥材進來,問道:“五少爺,這些藥材具體該配多少藥量,你可得告訴我。是藥三分毒,馬虎不得。”
韓漠此時正裝模作樣地捧著一本《萬草本紀》,這是一本醫書,他必須做出這種樣子,讓韓伯相信自己得來的醫術是靠看書看來的,而不是與生俱來就會的,畢竟醫術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若是天然生成,那就有些近乎為妖了。
“韓伯,你先忙去,這邊就交給我了。”韓漠呵呵笑道:“我來配藥,我來煎藥,畢竟是我房裏的人,一個主子,總要對下面的人寬厚仁慈一些。”
他這話說的聲音極大,那是故意讓屋裏的柳如夢聽見。
韓伯看了看韓漠手中的書,湊過來,低聲問道:“五少爺,難不成你說你懂醫術,都是從這上面看的?”
“有問題?”
“是有些問題。”韓伯並不忌諱,輕聲道:“柳如夢不是一般人,五少爺你心裏也有數,這萬一若是有差池,五少爺,咱們可不好向大宗主交待。”
“我知道。”韓漠微微點頭,笑眯眯地看著韓伯,聳聳肩:“韓伯,你是不信任我?”
韓伯眨了眨那一雙看似老眼昏花實際上卻比狐狸還精明的眼睛,忽地嘿嘿一笑,再不多說,躬身微微行了一禮,然後緩步離去。
“老人家,就是明白事理。”韓漠看著韓伯遠去的身影,呵呵笑著自語道:“不像年輕人,好歹也分不出來。”
這後面一句話,還是說給屋裏的柳如夢聽。
韓漠前世出身於軍事學院,除了軍事理論和軍事訓練外,他修習的醫術在學院裏絕對是名列前茅的,甚至有很多女學員因為覺得站姿時胸部不夠挺,還曾私下偷偷地請韓漠給予醫學上的科學解釋和科學治療,在韓大醫師很有節奏的按摩下,那些女學員都有了偉岸的胸部……這只是為了表明韓漠在醫術上受人尊重的一個事實而已,沒有任何褻瀆那些女學員的意思。
這種古代煎藥的技巧,韓漠是親手試驗過的,所以並不成問題,他按照自己的知識,將這幾味藥按照最佳的份量配在一起,然後放進藥罐子,沖上水,便開始從事出生至今都沒有做過的煎藥行動。
那種怪異的藥草味道很快就彌漫開來,韓漠托著下巴,瞅了那道簾子一眼,喃喃自語:“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丫鬟,有主子親手給丫環煎藥的嗎?唔,我算是一個好人吧!”
煎藥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估摸著藥性已經被熬入了汁水中,韓漠才息了火,在乾淨的小瓷碗中倒了半碗藥汁,那汁水暗黃色,還漂浮著濃郁的奇怪味道。
端著藥碗,韓漠走到簾子前,咳嗽兩聲,道:“如夢姐,我要進來了,你準備一下。”
柳如夢並沒有回答,這在韓漠看來,那是一種默許,所以韓漠很仔細地整了一下衣服,然後從髮髻中拉下兩縷長髮,飄在兩邊的臉頰處,畢竟屋中是一個嫵媚動人的大美女,自己也要扮的飄逸一些才好,美女和帥哥的話頭總會多一些的。
他掀開簾子,隨著天色漸暗,屋中也更加昏暗起來,若不是柳如夢的肌膚白得耀眼,就像昏暗中泛白的白玉,韓漠還真是有些看不清。
他先放下碗,點上了燈火,屋中頓時亮了起來,這才笑眯眯地捧著藥碗道:“如夢姐,你看,藥煎好了,雖然有些難聞,甚至有些難喝,但是所謂良藥苦口,喝了它,出出汗,自然就好了。”他抬頭看了看柳如夢,只見柳如夢已經披了一件暗黑色的外衣,遮擋住了先前見到的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脯,就連雪白的粉頸也看不了多少,倒是那一雙狐媚子般的眼睛,此時正冷冷地盯在韓漠的身上,這種眼神,讓帶著笑臉的韓漠有些尷尬。
“我說過,不用你管。”柳如夢的精神顯然恢復了一些,不過臉上蒼白的顏色依舊如雪,並沒有退卻,看來只是以精神硬撐著:“我是丫鬟,哪敢……哪敢勞煩五少爺您這做主子的伺候。”
韓漠歎了口氣,道:“如夢姐,我知道你很有個性,也知道你我剛剛相處,互相還不瞭解,不過請你相信,我……我是一個好人!”
“好人?”柳如夢撇撇嘴:“世上還有好人嗎?”她這撇嘴的動作,小女兒情態畢露,讓韓漠心中砰然一動。
碗中的藥汁依舊在漂浮著熱氣,韓漠也知道,這藥汁若是涼了,藥性自然大減,便道:“好人不好認姑且不論,先喝藥吧,治病要緊,有性子回頭再使。”
“我為什麼要喝你煎的藥?我怎知是不是毒藥?”柳如夢冷冷道。
韓漠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畢竟十八年來,還真少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冷冷道:“柳如夢,少爺我告訴你,若不是大爺爺吩咐,老子才懶得管你。在我頭上吆五喝六,你的性子倒真是野。少爺沒空陪你玩曖昧。”冷哼一聲,轉身便走,走到簾子處,忍不住回頭道:“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煎藥,你喝不喝,我管不著。不過你千辛萬苦到了這裏,心中想必還有留戀的東西,我只想告訴你,人的性命沒了,一切留戀的東西,屁也不是。”掀開簾子,氣呼呼地出了內屋。
奶奶的,就算是絕色美人,也別在韓五少爺的頭上使性子,老子不吃這一套。
韓漠心情很不好,親手煎藥,沒討到一聲謝謝,還被懷疑是毒藥,難不成是個美人就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他無心再理會,在外屋也點了燈,上了自己的床,從懷裏掏出那本《八部棍術》,翻看起來。
《八部棍術》後面已經殘缺了不少,幸好前面還保留了一半,韓漠大致翻了翻,卻知道這《八部棍術》是何意思了,不過遺憾的是,後面破損的已經損去了《八部棍術》中的其中三部,如今保留下來的,不過五部而已。
第一部稱為“蛇部棍術”,第二部是為“虎部棍術”,還有“蛙部棍術”、“蝠部棍術”和“犬部棍術”,後面三部已經破損,算是失傳了。
各部棍術都有一個要點,突出棍術中的精髓,例如蛇部棍術主要是棍法中的“巧”字,虎部棍術講究一個“力”字,蝠部棍術講究一個“隱”字,各有其專門的要點和方法,韓漠只看了一小會,便深陷其中,如癡如醉。
也不知過了多久,油燈裏的魚油用盡,忽然熄滅,韓漠這才回過神來,摸索著重新點了另一盞燈,正要繼續看書,忽地想到屋中的柳如夢,這一直沒有動靜,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畢竟還是在患病之中。
雖然有些不情願,韓漠還是掀開簾子,內屋裏一片漆黑,柳如夢那急促的鼻息清晰可聞,一聽便知道病情更加重了。
韓漠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死腦筋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他進屋重新點上燈,瞧見藥碗中的藥汁一點兒也沒動,倒是柳如夢蓋著被子,緊閉著眼睛,那張絕美的臉上疲憊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身體更是瑟瑟發抖,柳眉微蹙,顯得有些痛苦。
韓漠拿過藥碗,出了內屋,倒進藥罐,重新熱了一遍,這才端碗進屋走到柳如夢床邊,沉聲道:“快喝藥,再不喝,可就真的沒命了!”柳如夢微微半睜開眼,一隻手伸出來,微微顫抖,手中拿著匕首:“不……不許碰我……!”
“你自己能喝嗎?”韓漠瞧她手臂無力,只怕連藥碗都端不起來,皺了皺眉頭,忽地眉頭一展,放下藥碗,道:“你等一下!”
他快步跑出屋,來到花園裏的小池塘邊,夜色下的池塘寧靜的很,池子邊的水草蘆葦輕輕在夜風中飄蕩,和煦的很。
他折了兩根水草,爾後前後折斷,做成了細細的水草管,這才笑眯眯地回到屋子,道:“你擔心男女授受不清,那沒事,你端不起來,喝藥的氣力總有吧!”他一手端起藥碗,將一根水草做成的吸管放了進去,笑嘻嘻地道:“來,這樣也可以喝藥,而且還帶著水草的香味兒,來!”
柳如夢看著韓漠的笑臉,又看了看那青青的水草管子,本來緊張冰冷的臉竟然微微和緩,微一沉吟,她那粉潤的紅唇終於湊了過來,輕輕吸了起來。

韓漠心中大喜,笑嘻嘻地道:“是了,就是這樣了。我是不是很聰明啊?”
柳如夢吸了一口,聽他這樣說,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他,那是一張笑意盎然的英俊臉龐,眉眼子中甚至帶著幾許溫柔,頓了一頓,才輕輕搖頭,那柔媚的聲音淡淡地道:“你聰明嗎?我不覺得……小聰明算不得……真正的聰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1
第二十一章  【殺人者】

韓漠現在的情形,就像一個小廝蹲著身子托著藥碗,伺候哪家的大小姐喝藥一般,這若是被外人看見,還真會大感驚訝,畢竟以韓漠的東海第一世家公子的身份,柳如夢即使是韓漠的夫人,也輪不上韓漠這般伺候,但或許也有人認為,以柳如夢的絕世容顏,天下男人只怕都願意這樣伺候著。
不過韓漠可沒想到這些,他的目的很簡單,讓柳如夢將藥汁喝下去,然後身體康復,他內心的另一個靈魂畢竟是一個醫生,雖然曾經的某些年頭醫生見死不救是常有的事兒,但是如果真能看著自己的法子治好病人,想必是每一個醫生都樂意看到的。
柳如夢很快就吸完了半碗藥汁,不只是出於習慣還是因為什麼,只聽她淡淡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韓漠一怔,這話聽著怎麼很彆扭,這好像是主子對奴才說的話啊。
柳如夢立刻反應過來,那蒼白的臉龐出現一絲暈紅,卻不好解釋,愣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讓韓漠大吃一驚的動作。
她竟然一把拉起錦被,將頭蓋了進去,整個身體完全籠罩在錦被之中。
韓漠呆了一呆,但很快就明白,這是柳如夢羞澀尷尬,所以才像小孩子般躲起來,實在料不到這樣一個有著成熟風韻的絕色美人,卻有這樣小兒女的可愛一面。
這一夜很平靜地過去,不過韓漠腦中始終在回想著柳如夢躲進錦被中的一刹那----其景如妖,魅惑眾生!
次日一大早,韓漠進屋看了看柳如夢,見她睡得正香甜,臉色也紅潤不少,愈發的嬌媚,看來自己的藥方是管用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欣喜,當即又將昨日殘留的藥材悉心配了一下,洗了藥罐,重新煎熬,等他端著藥碗進去時,柳如夢已經微微睜開眼睛,清晨之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當真是美若天仙,那一雙狐媚子般的眼睛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韓漠之時,韓漠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兒似乎有些亂跳了。
韓漠又去池子邊弄了兩根水草吸管放進藥碗裏,端到柳如夢面前,微笑道:“身體好些了嗎?這一碗下去,保管藥到病除。”
柳如夢睜開眼時帶有的笑意已經隱去,淡淡地道:“五少爺,你……你不必這樣做……!”
韓漠笑道:“你現在有力氣了嗎?用不著我這個少爺繼續給你端著碗了吧?”
柳如夢似乎是想到昨夜那最後的一句話,臉上還是有些微微發燙,自己昨夜情不自禁說出那句話,是當初在自己家中養成的習慣,冷不丁地說了出來,也不知道韓漠是否還記著,偷偷瞥眼去看韓漠,見他也正帶著怪異的微笑看著自己,不由一驚,低下頭去,深埋於豐滿的胸前。
韓漠咳嗽一聲,將目光從她的胸部收回,儘量表現了自己的坦蕩:“如夢姐,先喝藥吧,可別等它涼了,那時藥性不好。”
昨夜喝了藥,柳如夢感覺身體已經舒服不少,知道這藥是有效果的,伸手從韓漠手中接過藥碗,輕聲道:“謝謝五少爺!”
“這樣就對了。”韓漠呵呵笑道:“同處一間屋子,咱們要互相和氣一些嘛!”
柳如夢忽地皺起眉頭,淡淡地道:“五少爺,您是不是該出去了……若是被大宗主知道,恐怕不好吧?”
韓漠一愣,迅即恨恨道:“女人心,海底針,猜不透,不過這變的也太快了。”
“五少爺下輩子做了女人,就能知道女人心思了。”柳如夢平靜地道。
“做女人?”韓漠撇撇嘴,轉身出門,臨走時說了一句讓柳如夢滿面飛霞的下流話,讓柳如夢對他剛剛建立的一點好感頓時消去。
五少爺這樣說:“我還是喜歡自己帶根把!”
等韓漠離開後,柳如夢才拿起碗中那根水草吸管,很仔細地看著,甚至放在雪白晶瑩的鼻尖聞了聞,喃喃道:“真是香!”
……
……
韓漠本想拎著陰陽棍,往練功房去展示展示,畢竟有這樣一件好寶貝,在眾人面前展示一下更能滿足他的虛榮心,最為重要的是,他想通過武師們傳授的棍法與《八部棍術》相比較,看看普通棍法與《八部棍術》之間有何不同,那樣也好更快地總結出棍術中的優劣,達到最極致的鍛煉價值。
不過剛出了後花園,韓青就像幽靈一樣從旁鑽了出來,鬼鬼祟祟地道:“少爺,出了事兒!”
“怎麼了?”
“黃班頭死了。”韓青平靜地道:“今兒個一大早,死在他姘頭田寡婦家中。”
韓漠皺起眉頭,低聲問道:“怎麼死的?”
“被割斷了喉嚨放血。”韓青咧咧嘴:“滿床都是血,黃班頭死的透透的。我問了一名捕快,他告訴我,兇手下手狠,而且准,就拉了一刀,一刀就弄死了黃班頭。”
“抓到兇手沒?”
“沒有。”韓青搖頭道:“敢動手的,那就不是普通人,有那個身手的,也不是普通人。審了田寡婦,那娘們嚇傻了,潑了半天涼水才回過神,只說兇手一進門她就光著屁股躲進了被子裏,黃班頭叫了一聲之後就沒聲,等她出了被窩子,就看到滿床的血和死的透透的黃班頭。”
“死的倒是痛快。”韓漠冷笑道:“黃班頭是黑閻王的親信,也是他作威作福的得力助手,如今突然被人殺了,黑閻王可有什麼反應?”
韓青立刻點頭道:“有,反應大著呢。衙門的三班捕快都出動查凶,就連東海城防軍都差點要調動起來。那架勢弄得挺大,老爺都去了衙門,商量緝拿兇手的事情。少爺,你倒是想想,咱們東海城雖然百姓過的不富裕,但是一直以來,卻都安分守己,別說殺死官吏,就是平常的謀殺也很少發生,這一次死了黑閻王的親信,黑閻王怎能不怒?老爺只怕也有些火氣了。”
韓漠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忽地想到一事,冷笑一聲,並不多言,抬腳便往馬房跑。
到了馬房,馬房總管立刻迎上前來,笑眯眯地道:“五少爺,要用馬?”
“那小子呢?”韓漠淡淡地道:“朱小言。”
“在馬廄裏餵料呢。”總管有些緊張,五少爺神色不善,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韓漠甩下馬房總管,快步來到西邊馬廄,只見朱小言正坐在草堆上,背靠著馬廄的圍欄,手中拿著一個大饅頭,口中正在嚼咬著,看起來極其的散漫無聊。
韓漠握緊陰陽棍,走上前去,左右看了看,空曠的馬廄四周並無一人,看來馬夫們見有新人來,都將活兒攤給了朱小言。
“饅頭香不香?”韓漠凝視著朱小言,淡淡問道。
朱小言瞥了韓漠一眼,平靜地道:“知道那事兒了?”
“什麼事兒?”
“死人的事兒。”朱小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匕首,削著饅頭片放進嘴中,然後將匕首湊近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輕輕一拉的姿勢,笑得很詭異:“你試過沒有,這樣輕輕一拉,惡人的魂魄就飄出身體,投不了胎,只能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
韓漠在朱小言面前蹲下身子,冷笑道:“想不到你下手還真是狠,也還真是快。你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與犬爭是為犬嗎?黃班頭在你眼中是條狗,你殺了他,和他一般見識,難不成也變成了一條惡狗?”
朱小言用匕首削著饅頭片吃,淡然道:“我只是殺一條亂咬人的狗。不殺他,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傷在他那眥在外面的狗牙上。”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做,很快便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你昨天和黃班頭的仇怨可是有很多人看見的。我帶著你回來,也是有很多人看見。”韓漠冷聲道:“殺一條狗不是大事,但是連累到韓家,那就是大事!”
朱小言一聲不吭,一片一片吃饅頭,直到將饅頭吃完,他才將匕首在自己新換上的馬夫裝上擦了擦,收了起來,站起身凝視著韓漠,淡淡地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送我去衙門,此事便連累不了你韓家,我一定會乖乖地跟你去衙門。第二,保住我,從今以後,我欠你一條命。”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2
第二十二章  【暗流湧動】

朱小言說的很平靜,聲音中沒有一絲波動,就像殺的是一頭豬而不是一個人。
韓漠盯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這種笑很怪異,就像看到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在玩泥巴,感覺很新鮮,或者說眸子深處帶著一種別樣的欣賞,在他看來,到現在還能保持如此鎮定的心情和平和的表面,朱小言的本事和心理能力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
“你為何不逃走?”韓漠托著下巴問道:“殺了人,你該走的。那樣你至少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性命,而不會因為我的選擇,讓你有可能失掉你這條在你自己看來並不如何寶貴的性命。”
馬廄裏彌漫著怪異的腥臭味,那種味道讓韓漠忍不住輕輕在自己的鼻尖扇了扇,他甚至能從朱小言身上聞到一種發自骨子裏的血腥味道,這個傢伙,原來還是一頭攻擊性極強的獵豹啊。
朱小言沉吟著,他抬起頭,望著晴空萬里的碧空,緩緩道:“昨天你能出面收留我,不管是為了什麼,我欠你一份情。我殺了人,當然可以走……不過想必那樣一來,我殺人之後畏罪潛逃的罪名就會確定了。我不在意你們燕國人制定的王法,只是我覺得如果我的罪名真的確定,那麼你們韓家多少會有一些麻煩,就像你所說,你領我回府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突然走了,你們韓家也許要擔上唆使下人行兇的罪名!”他忽然淡淡一笑:“這個罪名想必你們韓家會有法子輕易洗脫,就像我留下來,你也有能力洗脫我的罪名一樣,不是嗎?”
韓漠笑道:“原來你還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不過你似乎也太過自信,蕭幕瓚是蕭太師的人,我們韓家若是和這件命案有關聯,蕭幕瓚一定會掀起風浪,甚至會以此讓他的主子蕭太師掌握對付我們韓家的把柄……其實我覺得,將你交給府衙,你主動認罪,撇清和我韓家的關係是最好的選擇。”
朱小言站起身來,淡淡地道:“我跟你去府衙。”
“不用急。”韓漠擺了擺手,平靜地道:“等見過我爹爹再說吧。我想他很快就會找我們過去的。”忽然問朱小言:“你會不會說謊?”
朱小言岩石般的臉上沒有表情,反問道:“你要我說謊?”
韓漠也站起身,握著陰陽棍道:“如果你真想讓我保住你,真想欠我一條命,這一次就要說幾句謊話了。你長相冷酷,說起謊話來,懷疑的人會很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對我說過謊。”
“你教我說謊。”朱小言悠然道。
“我靠!”韓漠瞪了朱小言一眼,撇撇嘴:“莫非你以為本少爺會說謊?”
朱小言瞥了韓漠一眼,沒有正面回答,淡淡地道:“好棍子!”
……
……
黃班頭的死,很快就傳了開去,在人們口中流傳最廣的一個版本,那是很有趣的。大家都說,田寡婦同時和三四個男人勾搭在一起,或許是因為爭風吃醋,黃班頭被田寡婦的其他姘頭給殺死了。
這個版本像模像樣,流傳的也最廣。
那些姑婆媳婦娘們最喜歡的也是這個版本,私下裏嚼著舌頭,本來她們就喜歡議論這種有些荒淫的風月私事,更重要的是,她們希望以此警示自己的男人,若是在外面瞎勾搭,說不定就會丟了性命。
民間的小道消息在官府的眼中只能作為一個參考的信息,而蕭幕瓚是不信的,他不相信以黃班頭在東海城的淫威,有人真敢為了一個寡婦而對黃班頭動手。
黃班頭是蕭幕瓚就任東海郡守之時,從燕京帶來的親信,可以說是他最信任也最器重的部下,在東海城這幾年,明裏暗裏也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而親手操持這些事情的,都是黃班頭。
黃班頭的死,就等於折斷了他一條手臂,他除了氣憤,更多的是焦急,因為再過幾日,春季的稅銀將會從東海起程,運往燕京交給戶部,而之前負責監督運輸的,便是黃班頭。
稅銀的運輸是各郡府衙最重大的事情,不但派出上百人的護送隊伍,最為重要的是護銀隊的總管一定是自己的親信。稅銀到了燕京,不可能所有的銀子都會交到戶部,就好比蕭幕瓚交上去的稅銀,必定會從中拉出一部分,暗中交給自己的主子蕭太師,而作這樣的事情,必定是暗箱操作,操作人總不能是外人。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最為器重的黃班頭卻突然死了,這怎能不讓蕭幕瓚憤怒,他第一時間派出三班衙差,全力追查真凶。
黃班頭與田寡婦的姦情雖然是一條線索,雖然與田寡婦有染的其他幾個男人也都押到大獄中嚴刑拷打,但是蕭幕瓚心頭唯一懷疑的物件,還是韓家。
在他看來,自己剛剛與韓家發生了爭執,大家在面子上甚至撕破臉,那麼韓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暗中弄死黃班頭或許就是韓家報復的一種手段,所以從一開始見到韓玄昌,蕭幕瓚就陰沉著臉,眸子裏閃爍著無比的怨毒之色。
“韓大人,剛剛本官聽到了一個消息。”蕭幕瓚黑著臉道:“你家的少爺昨天收容了一個來自魏國的馬夫,你知不知道這事兒?”
韓玄昌依舊顯得溫文儒雅,臉上帶著笑,淡然道:“郡守大人該知道,我清吏府上下有幾百口人,每天的事兒沒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下官自然不能什麼事兒都知道。更何況一個馬夫,即使是魏國人,那終究也是一名馬夫,下官也是沒有空閒去問一個馬夫的事情。”
韓玄昌現在的心情其實很不錯,那個黃班頭一直是韓玄昌極為厭惡的一個人,一直以來,只是因為涉及到蕭韓兩家的關係,所以才沒有出手,這一次黃班頭突然被殺,就韓玄昌內心來說,是很愜意的,至少蕭幕瓚少了一條為虎作倀的惡狗。
東海城少了一條惡狗,總會太平一點。
“韓大人或許不知道。昨日那名馬夫在街頭表演馬技,被黃班頭看見,懷疑他是魏國黑旗探子,本想帶回府衙審問,卻被你家少爺仗勢帶了回去,你家少爺更是在人前大大的侮辱了黃班頭一番。”蕭幕瓚冷笑道:“這事兒為何那麼巧,昨天下午發生這件事兒,今天淩晨黃班頭就被人殺了,韓大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倒也沒什麼奇怪。”韓玄昌淡淡地道:“黃班頭平日裏盡職盡責,為我東海城的安危,也曾錯認不少外地人是探子。那馬夫若真是魏國的探子,我想也不會傻到在大街上招搖,暴漏自己的身份行蹤吧?郡守大人,您說呢?”
蕭幕瓚冷聲道:“韓大人,虛以實之,實以虛之,這魏國人的伎倆多的是。既然韓大人認為那馬夫不是探子,不如本官派人去帶他過來,親自審問,由他自己解釋自己的清白。黃班頭是朝廷的人,遭此橫禍,本官是一定要徹查到底的,若是此事不查清,說不定下一次兇手就要殺到本官的頭上來了。”
韓玄昌眼中閃過犀利的寒光,凝視蕭幕瓚,聲音倒也平靜:“郡守大人,那馬夫既然被我家漠兒收容進府,那也就是我韓府的一員,大人若是將他帶來府衙,明白的倒也罷了,不明白的,還真以為黃班頭被殺與我韓家有關。我韓家百年清譽,自問在東海郡也是頗有威望,若是扯上這件事,只怕會令先祖蒙羞,郡守大人若是想從我韓府抓人,還是先請衙差們查出證據來,只要有了證據,下官會親自押送那名馬夫前來府衙領罪。”
堂上的氣氛頓時極為陰冷,蕭幕瓚幾乎都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而韓玄昌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倒是好深的涵養。
“韓大人,依你的意思,你家馬夫有韓家護著,便查不得?”
韓玄昌搖搖頭,正色道:“人命關天,東海城這等大案,自然要徹查。”頓了頓,才淡淡地道:“郡守大人,既然你懷疑我府裏馬夫有問題,下官這便回府親自查問,若是果真有問題,必定送交郡守府,你看如何?”
“你親自審?”
“莫非郡守大人認為下官不能勝任?”
蕭幕瓚怒極反笑,道:“好好好,韓大人,你就回府去好好審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
韓玄昌起身拱了拱手,轉身便即離開,等他走出院子,蕭景從旁鑽了出來,惡恨恨地道:“韓家還真是狂妄,爹,咱們寫一封信告訴幹爺爺,讓他好好治一治狂妄的韓家。”
蕭幕瓚背負雙手,望著韓玄昌遠去的背影,冷冷地道:“韓家遲早會從世家族譜中被抹去。”
“韓家!”蕭景咬牙切齒,目露凶光:“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3
第二十三章  【少爺與丫鬟的用餐】

韓玄昌的書房沒有大宗主那般的陰寒森然,更沒有那一架子一架子的書籍,在這裏更多的是東海郡各種稅務收支的統計表。書房裏很乾淨,窗戶打開著,窗外的風兒吹進古色古香的書房中,那點燃的檀香在書房內暗香流動,就是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韓漠帶著笑,朱小言岩石般的臉龐沒有絲毫表情,一前一後站在書桌前,按照韓漠的交待,朱小言儘量讓自己的身體彎曲一些,表示對韓玄昌的恭敬。
“你就是朱小言?”韓玄昌凝視著朱小言問道:“就是那個馬夫?”
“我就是那個馬夫朱小言。”朱小言平靜地回道。
韓玄昌淡淡問道:“你殺了黃班頭?”
這話問的極其直接,韓漠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緊,這種緊張從他的表面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就像從外表看不出其內心的朱小言一樣。
朱小言抬起頭,看著俊雅的韓玄昌,搖頭道:“不是我。”
韓玄昌並沒有介意朱小言這個下人在他的面前自稱為“我”,韓家是世家大族,規矩甚多也嚴格,但是在並不是極為正式的場合,韓玄昌並不忌諱太多東西,這或許和他那個開朗調皮的夫人有關,韓玄昌夫婦對待下人想來還是比較溫和的。
“漠兒,你應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韓玄昌盯著韓漠:“你告訴我,這件事情和你們有沒有關係?很多人都看見,昨天下午,你們和黃班頭起了爭執,今天淩晨黃班頭便即死去,這中間莫非真的沒有一絲聯繫?”
韓漠恭敬道:“爹,昨天下午確實和那黃班頭起了一些爭執,不過在場的人都能證明,是那黃班頭出言不遜,之後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與孩兒無關。至於他的死……爹,孩兒心中也確實很厭惡他,但是還沒有傻到剛剛起爭執隨後便去殺他。”頓了頓,嘿嘿笑道:“依孩兒之見,那黃班頭說不定是黑閻王派人暗中殺的,好將此事扯到我們韓家的頭上。”
韓玄昌臉上忽然出現淡淡的笑容,悠然道:“聰明人有時候也會辦傻事的。”
這話讓韓漠忍不住看了朱小言一眼。
“你是魏國人,這並不要緊,漠兒既然讓你進府,就說明你身上有值得他欣賞的東西。”韓玄昌探頭在檀香爐上聞了聞,一副沉醉的模樣,平靜地道:“既然進府了,那就是我韓家的一員,你的生死,韓家會負責。這個世界,忠誠的人,總會得到主子的欣賞,但是別有用心的人,我韓家也絕對不會手軟,朱小言,我的話,你該明白!”
“我明白。”朱小言看著韓玄昌,眼中竟然劃過尊敬之色:“既然是韓家的馬夫,我會做好分內事!”
韓玄昌似乎很滿意朱小言的回答,點點頭:“你可以下去了。”
朱小言行了一禮,退了下去,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就如此輕而易舉地過去了。
等到朱小言出去後,韓玄昌的神色彩冷峻下來,問韓漠:“你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韓漠在父親的面前,特別是父子單獨相處的時候,向來都是實話實說,他心中明白,如果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值得自己說實話,那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儒雅卻極其智慧的男人。
“他的手很有力,至少練過十年的刀。”韓玄昌很肯定地道:“他應對事情的從容和鎮定,或許連你也比不上,但是我也能確定,他並不是黑旗探子。”他皺起眉頭,沉吟著,許久之後,才淡淡地道:“收買他的心,讓他跟著你,用得好,日後會是你的臂膀,否則……當你控制不住他的時候,我會親手殺死他。”
韓漠笑眯眯地道:“爹爹放心,他若有二心,不用爹爹動手,孩兒會讓他消失。”笑得就像一條老謀深算的狐狸。
……
……
柳如夢的病情恢復得很快,等到韓漠中午回到花園時,她已經起身下床,就坐在窗邊,望著外面鬱鬱蔥蔥的秀美景色癡癡發呆。
這個時候看上去,靜若處子,淡雅中透著嫵媚,就像晨曦中最清雅脫俗的水仙花。
聽到外屋傳來腳步聲,柳如夢知道是韓漠回來了。
“如夢姐,好些了嗎?”韓漠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你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起來吃些東西吧。我只一頓不吃飯,身體就餓的發軟,嘻嘻,來來,這裏可有海蝦丸,是咱們東海的特色菜哩。”
那股讓人食欲大震的香味彌漫進內屋中,鑽進柳如夢的鼻子裏,讓柳如夢粉粉嫩嫩的喉嚨禁不住輕輕動了一動。
韓漠將幾盤味道和樣式都極佳的菜肴擺在桌子上,正要再喊,卻見簾子掀開,柳如夢輕輕地走了出來。
柳如夢穿的是貼身丫鬟的那種下人衣裳,卻無法掩飾她絕美的風姿和豐潤的嬌軀,腰間是一根粉紅色的絲帶,將本就如同蜂腰一般的纖細腰肢輕輕一收,更顯她腰下的豐潤渾圓,膚如初雪,烏鴉鴉的秀髮有些蓬鬆,看起來顯得有些慵懶,但更多的是嫋娜風姿和嫵媚風韻,乍一看去,就像一個剛剛睡醒的絕美少婦。
韓漠心中很是感歎,柳如夢絕美的臉龐五官,豐滿的酥胸,纖悉的蜂腰,修長的大腿,渾圓而緊俏的臀部,無論哪一個位置放在其他的女人身上,都會因為其中的一點兒讓男人神魂顛倒,但是上天卻如此垂青於她,將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像雕琢最精美的藝術品一般造了出來,這些巧妙地融合于一個女人的身上,除了讓懂得欣賞女人的男人讚歎銷魂以外,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小心,因為擔心這樣一個宛若極致藝術品般的女人,會不會因為一絲褻瀆而毀掉。
“魅惑如妖!”韓漠心中暗暗嘟囔,臉上卻帶著笑,如春風:“如夢姐,身子是不是好些了?”
柳如夢微微頷首,嘴角竟然帶著一絲笑意:“謝謝!”她柳腰輕擺,走了過來,在韓漠對面坐下,忽地想起什麼,本來雪白的臉龐升起一絲緋紅,迅速站起來,就像受驚的小白兔,臉上帶著一絲尷尬,垂下頭來。
她本能地坐下後,立刻醒悟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陪房丫頭,韓漠的陪房丫頭,那是沒有任何資格與自己的主子坐在一起的。
韓漠自然是明白柳如夢心在的心思,擺了擺手,笑眯眯地道:“如夢姐,這裏只有你和我,所以那些奇怪的規則我們可以不去遵守,至少在我看來,坐著用餐肯定比站著用餐舒服。”輕輕拍了拍桌子,道:“坐下吧!”
柳如夢看了韓漠一眼,似乎還有些忌諱,一來坐在對面的從名義上說是自己的主子,二來對方還是一個男人,和他坐在一起,總會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你不敢坐?”韓漠眯著眼睛,嘴角帶著弧度的怪笑:“你怕我?”
柳如夢瞪了韓漠一樣,很乾脆地坐了下去,然後用那一雙魅惑眾生的狐媚子眼看著韓漠,淡淡地道:“你不像一個富家少爺,更不像一個世家公子。”
“為何這樣說?”
“哪有少爺為丫鬟煎藥的,又哪有世家公子願意和一個丫鬟坐在一起。”柳如夢雖然神情平靜,但是她那天生的狐媚子眼,只要那漆黑而美麗的眼珠子微微一動,就有美目流動嫵媚極致的感覺。
韓漠哈哈一笑,悠然道:“我是一個好人,不會欺負下人的,更不會欺負一個漂亮的丫鬟。”
他盛了一碗湯放在柳如夢的面前,解釋道:“這是海參湯,滋補身子的,我想這一場病,已經傷了你不少元氣。”
他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吹了吹,然後端起碗來,一口飲盡,放下碗,拍拍肚子道:“真是好湯,鮮美得很。”
柳如夢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強忍著笑,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根水草吸管,放進湯中,很優雅地輕輕吸了一口,那模樣,就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與她身上那種成熟嫵媚的氣質大是不符。
“如夢姐,我也覺得你不像一個丫鬟,更不像一個女人。”韓漠很嚴肅地道。
柳如夢抬起頭,淡淡問道:“為何這樣說?”
韓漠凝視著柳如夢,半晌才道:“你像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柳如夢先是一怔,旋即臉龐一陣緋紅,嬌媚無比。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3
第二十四章  【噩耗】

韓家西府練功房內,馬師傅被韓漠突然而至的銅棍逼近胸口,卻已沒有了回收之力,眼見韓漠的銅棍就要擊在自己的胸口,卻見韓漠猛地停了手,收起陰陽棍,拱手笑道:“多謝馬師傅,承讓承讓。”
韓漠的心裏很興奮,他剛才施展的,不過是“蛇部棍術”中的幾個動作,卻想不到不到十個回合,便將馬師傅擊的沒有還手之力,這馬師傅雖然不是什麼頂尖高手,但也算是一號人物,十招制服他,這是韓漠動手之前想也沒有想過的,心中對於《八部棍術》更是欽佩不已。
馬師傅忙還禮道:“五少爺,你這棍法,在下真是從未見過,當真是神出鬼沒,難以防備,佩服佩服。”
眾武師紛紛誇讚,武師教頭何思義更是真摯地道:“五少爺,你這棍法,算是摸清了棍術中的‘巧’字,有此一點,配上你那神力,已算是極高深的棍法了。五少爺擇棍而學,我先前還有些疑惑,如今看來,實乃智者之選,想必五少爺早就有棍術上的造詣了。”
“以五少爺的手段,只怕那些身經百戰的猛將也比不上了。”項師傅不甘人後地奉承道:“十方名將,終有五少爺的一席名位。”
眾人紛紛誇讚,卻聽門外韓青聲音叫道:“少爺,少爺。”
韓漠對著眾武師拱了拱手,出門見韓青正焦急地等待,忍不住道:“又出了什麼事情?該不會又是誰被殺了吧。前兒個黃班頭才剛剛死。”
韓青苦著臉,但眼眸子卻帶著恨意,恨恨道:“少爺,韓春過來了,他有事要找您。”回過頭,對著院子裏的韓春叫道:“還不過來。”
韓春淚痕未幹,快步過來,撲通跪在韓漠面前,帶著哭腔道:“五少爺,您……您幫幫我們家四少爺。”
“四哥?”韓漠警覺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沉聲道:“出了何事?四哥現在在哪里?”
“四少爺在城外。”韓春抽泣道:“五少爺,您快去看看我們家四少爺。”
韓漠知道事出有因,也不多說,派韓青去牽了兩匹馬,飛一般往城外趕去,韓春在前帶路,逕自出城往西去,只行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一片椰樹林。
在東海城外,東海海岸線,有不少椰樹林,那是韓氏家族很多年前便開始東院東海百姓們種植起來,一來可以防備海浪的侵蝕,二來椰樹林多了,可以改善海邊的空氣,更能增加椰子這一項貨物的積累,在韓家的允許下,許多的海邊漁民就是將住房安置在椰樹林中,形成許多海邊的村落。
“少爺,這是香玉兒藏身的地方。”韓青放慢馬速,指著樹林子道:“裏面有十幾戶人家,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人家,當日便是將香玉兒安頓在這裏。”
樹林子也不算大,稀稀落落之中,有十幾間房屋,不少人家屋前都曬著漁網,這些也都是在東海打漁生活的漁民,將香玉兒悄無聲息地藏匿在這裏,也算是一個極隱秘的地方了。
下馬跟著韓春來到一處比較偏一點的屋子前,屋子的大門緊閉,裏面死一般的寂靜,四周環繞著蒼翠的樹木,屋前甚至還有幾株盤花,倒也清雅的很。
“四少爺在屋子裏。”韓春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韓漠皺了皺眉頭,淡淡地道:“哭什麼哭,天大的事,也用不著哭,誰教你遇事就像娘們兒一樣掉眼淚?看著心煩。”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沉聲道:“四哥,在裏面嗎?”
沒有回答。
韓漠微微用力,便推開了屋子,然後他就看到了韓源。
面前是一個簡陋卻極為乾淨的前堂,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很整齊地擺放著,而韓源此時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屍體一眼,靠著牆壁,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地面,一動不動,就像真的沒有了呼吸一樣。
韓漠知道,這是一個人在受到巨大打擊之後,近於崩潰的一種狀態,韓源的心此時應該是冰冷一片,而他的腦子,想必也是一片空白。
……
屋子裏寂靜的怕人,旁邊似乎有一間小房間,竹制房門虛掩著,一時還看不清屋子裏的狀況。
韓漠輕輕走到韓源面前蹲下,伸出手,輕輕握住韓源那已經冰涼的雙手,柔聲道:“四哥,我是小五,小五來了。”
韓源目光呆滯,呆呆的,癡癡的,只是看著地面,他似乎沒有感覺到韓漠的到來。
韓青已經走過去,站在虛掩的房門前,輕輕推開,探頭往裏面看了看,驚叫一聲,連退了幾步,神色蒼白的怕人,旋即眼中佈滿了怒火,轉頭向韓漠道:“少爺,香玉兒……死了!”
韓源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三四分,所以韓青說香玉兒已死,他並不感到奇怪,握著韓源的手,微微沉默了片刻,終於以一種讓人感到森然的語氣問道:“韓春,她是怎麼死的?”
韓春雖然眼睛紅腫,但是害怕惹惱厭惡別人哭泣的韓漠,硬撐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跪在韓漠身邊道:“五少爺,今日我和四少爺趕到這裏,就見……就見香玉兒光著身子死在內房,裏面殘亂不堪,香玉兒……香玉兒胸口被一把匕首刺中,已是死了過去。”他看著韓源,聲音忍不住帶著哭腔:“四少爺……四少爺看到後,就坐在地下,一直都沒有起來過。”
韓漠閉上眼睛,他腦中第一時間就浮現出小閻王蕭景的面孔,就算是一頭豬,此時也能想明白究竟是誰下的手。
小閻王父子這一陣子與韓家之間的矛盾急劇升級,暗流湧動,雖然表面上還沒有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是雙方對於對方的厭憎可說是到了極點。
黃班頭之死,幾日下來,官府倒是抓了不少嫌疑人,但是蕭幕瓚心中清楚得很,這事兒若是和韓家沒有一絲關聯,那還真是出了鬼。
蕭景對韓家怨毒極深,但是明面上,他一個郡守之子花花大少,那自然是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與韓家正面相爭的,對於他來說,能夠暗中製造一些事端,讓韓家的人遭受到一種打擊的痛苦,那絕對是他樂意幹的事情。
至少香玉兒的死,能夠讓韓源遭受沉重打擊,而且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韓源還不能張揚,韓家若是因為一個妓女的死找上郡守府,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世家名門中,將會從骨子裏遺棄韓家。
受了巨大的打擊卻又只能忍氣吞聲,小閻王或許一想到韓源出現這樣的狀況,夢中都能笑醒。
“你們兩個先處理一下香玉兒的屍體。”韓漠顯得很平靜:“夜深人靜之後,找個地兒先葬了……就這樣吧。”
“是!”韓青恭敬回道,轉身忍住內屋的血腥味進了去。
韓漠凝視著韓源,輕聲道:“四哥,咱們回家。”他要拉起韓源,卻發現韓源的身體異常的沉重,就像那一團沖天怨氣增加了韓源的體重一樣。
韓漠皺起眉頭,忽地抬起手,對著韓源的臉龐狠狠地扇了下去,“啪”地清脆一響,韓源的半邊臉竟然被打的通紅,而這一巴掌,顯然也讓處於呆滯中的韓源受到驚嚇,他的眸子裏充滿了驚恐,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這一刻,韓源就像歷經無數的艱難險阻見到了自己最親的人,眼圈一紅,緊緊地抓住韓漠的手,忽地“啊”地淒慘叫了一聲,隨即就像一頭受到極大傷痛的野狼,撕心裂肺地哭出聲來,那哭聲,就如同曠野中受傷野狼淒慘的嚎叫,讓人心酸,卻又讓人心驚。
韓漠知道,這種哭泣,那是一種歇斯底里的悲傷宣洩,只要哭出來,這種悲傷就不會擊垮一個人。
“哭吧!”韓漠摟著韓源的肩膀,眸子裏的光芒犀利無比,他喃喃道:“只有受過打擊,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以後才不會輕易被擊倒。”
韓青從內屋裏出來,手中拿著一方潔白的絲絹,神色很不好,將絲絹遞給了韓漠。
韓漠接過一看,只見這方絲絹上竟然畫著一幅極其齷齪的圖畫,四五個男人赤身裸體,正對一個赤裸的女子施暴,而那女子眉眼間,竟帶著幾絲風騷之色。在絲絹的左上角,更有一個錦衣公子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淫靡之事,那公子的眉眼,竟與小閻王有八分相似,旁邊,寫著一行小字:“殘花萬人采!”
這是挑釁,赤裸裸而肆無忌憚的挑釁。
小閻王顯然也知道,即使留下這方絲巾,韓家也不可能憑藉這方絲巾作為證據去告他,畢竟這樣的畫兒有許多人能夠畫得出來,更何況在小閻王看來,韓源也不可能不顧韓家的聲望將此事公開。
其心如蛇,其人大惡。
已經清醒過來的韓源一把搶過絲巾,怒吼著,將這方絲巾撕成了粉碎,就像一片片蝴蝶飛舞,飄落在地上。
他目眥俱裂,雙目赤紅,帶著無盡的怨恨,嘶吼著:“我要殺了他,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我要蕭家的人死光!”
韓漠沉吟著,終於淡淡地道:“不錯,我們要殺人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4
第二十五章  【謀劃】

蕭景出手狠毒,做下這等惡事,即使韓漠忍性再好,他也有些按捺不住,感覺已經到了要出手的時候。韓家的子弟,自然不能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還要做縮頭烏龜。
但是他心裏卻也明白,要殺蕭景,並不是說動手便要動手,蕭景和黃班頭是大不相同的。
黃班頭雖然是蕭幕瓚的親信,但畢竟只是一條狗,即使蕭幕瓚內心深處認定黃班頭的死與韓家有關,那也只能在心中怨恨,在暗中做些手腳,但是蕭景卻是他的獨生兒子,一旦被殺,蕭幕瓚必定不顧一切狗急跳牆地對韓家發動打擊,他畢竟是東海郡守,即使本身實力不足以對韓家發動毀滅性的打擊,卻能夠通過一系列的官府措施,逼迫著韓家作出反應,一旦韓家有反應,也就等於對抗官府,遠在燕京一直想掌握韓家把柄的蕭太師必定會蹦出來,在政治上給予韓家沉重的打擊。
韓家雖然是東海郡第一世家,但是與蕭家相比,實力還是差了許多,若是被蕭家抓住把柄對韓家進行打擊,韓家必定會元氣大傷。
所以韓漠第一時間反對了韓源立刻採取行動暗殺蕭景的策略,向他說明了其中的利害,畢竟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動搖了韓家的根基,韓家隱忍多年,為的就是在悄無聲息中慢慢壯大自己,而後座山觀看燕國各大世家的爭鬥,若是因為香玉兒的死去引動火藥引子,韓家宗族第一個就是不會贊成的。
“我們不能在東海城殺他,甚至不能在東海郡殺他。”韓漠平靜地道:“如果可以的話,蕭景幾年前就死了。”
韓青領頭的“黑豹”有足夠的能力在東海城殺死蕭景一百次。
韓源握著拳頭,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看起來甚至有些畸形:“那我們難道就這樣罷手?小五,我什麼都不怕,我一定要殺死蕭景,一定要為香玉兒報仇。”
“你的這個念頭,最好不要讓大爺爺和族裏的其他人知道。”韓漠嚴肅地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四哥,這個世界,並不是該死的人就會死,因為許多原因,很多該死的人都會活得好好的。”
“可是蕭景必須死,這是註定的。”韓源咬牙道:“我以我的性命為誓,這次不弄死他,我就不配做韓家的子孫,就該跳進大東海喂魚。”
韓漠凝視著自己往日頗有些懦弱的四哥,忽然露出淡淡的微笑:“四哥,你看起來變得有殺氣了。”
韓源苦笑著,閉上眼睛,緩緩道:“小五,你知不知道,香玉兒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這一陣子,就在這簡陋的屋子裏,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溫柔似水,體會到了一個女人對自己關心是多麼讓人溫暖,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毀了。香玉兒是個好姑娘,卻被蕭景那畜生淩辱殺死,你不明白我心中有多痛。”他的拳頭我的很緊,青筋畢露,指甲深陷進自己的肉裏,溢出血來,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我知道,蕭景必定是派人跟蹤我,這才知道了香玉兒的藏身之處,是我害死了她,所以我必須給她一個交代!”他帶著一絲期盼看著韓漠,輕聲道:“小五,你素來比四哥聰明,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只要殺了蕭景,你讓我幹什麼都成。”
“你我是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這是不消說的。”韓漠托著下巴道:“四哥,這幾日先壓住你的悲憤和傷痛,不要讓這些情緒浮現在你的臉上,更要記住,關於殺死蕭景的事情,一點風兒也不能透。”
韓源怔了一下,咬牙道:“可是我現在就想去殺死他。”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韓漠淡淡地道:“只要蕭景身在東海郡,咱們就不能動手。蕭景一旦死在東海郡,就算和我們韓家沒關係,蕭家也會將蕭景的死扯在我們韓家的身上。”
“難道我們就罷手不成?”
“罷手?”韓漠冷笑道:“我說過,這次我們要殺人,不會罷手。不過要等蕭景出了東海郡的境地。”
韓源皺眉道:“他離開東海郡?什麼時候?小五,黑閻王父子來到東海郡這幾年,離開東海郡的次數並不多,而且幾次都是偷偷離開,難道我們要一直派人暗中盯著他們,等他們出境?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蕭景若不出境,難道我們就不動手?”
韓漠正色道:“四哥,你這話算說對了,蕭景沒有離開之前,為了韓家,我們是一定不能動手的。“見韓源的臉色有些蒼白,淡淡一笑,柔聲道:“不過你放心,依我之見,就在這幾日,蕭景便要離開東海郡了。”
“真的?”韓源眸子裏泛光,殺機頓現。
韓漠悠然道:“黃班頭死了,往燕京運送稅銀的總管沒了人選,我現在在想,蕭幕瓚那匹老狗會派誰運送稅銀呢?除了黃班頭,他還信任誰?”
……
夜色幽幽,椰樹林邊,一堆黃沙埋葬著一個逝去的生命,也埋葬了韓源的第一段感情,陪著韓源靜靜站在墳邊,韓漠看著那簡陋的一堆黃沙,那就是香玉兒最終的歸宿。
一個可憐的女人。
從東海上吹過來的帶著腥味的海風,柔柔飄過,夜色中,幾匹快馬緩緩離開椰樹林,消失在幽幽夜色之中。
……
……
燕國在文告上總是喜歡加上一句“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這種體面話總是讓人感覺到隱藏在其中的諷刺,九大世家爾虞我詐就不可能存在太平,稅收繁重就不可能存在國泰民安。
但是很奇怪,燕國這種畸形的政治制度,讓燕國在稅收方面倒是一直順利的很-----除去控制著渤州郡的葉吳兩家,其他各地在世家大族的控制下,通常情況下都能夠足額地交上稅銀。
很顯然,世家雖然在爭鬥,但是畢竟都要在保護自己實力的情況之下,在這個年頭,除了葉吳兩個財大氣粗的世家,其他世家都不願意因為拖滯稅銀而成為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畢竟任何一個世家犯了錯誤,朝廷完全有能力召喚其他幾個幸災樂禍的世家給予其毀滅性的打擊。
燕國的稅收分為春秋兩季,兩季度各郡都會向燕京交上稅銀,通常情況下,離燕京較遠的郡府護送兵力會多很多,而且沿途都有地方各縣出動人馬護送一程,而東海郡與燕京所在的會稽郡毗鄰,雖然兩郡面積巨大,東海城與燕京城也有五六百里的路途,但是東海郡的治安一向不錯,所以東海郡的護銀隊伍向來都不是太龐大,由一百五十名城守軍和幾十名府差加上十幾名武師協同護送。
燕國六郡,每一郡都有城守軍,至於數目,也就看所處位置進行編制了。靠近燕國邊陲的郡府,除了邊關守軍之外,城防軍數目也會維持在一兩萬人,而東海郡毗鄰東海,遠離邊界,所以城守軍的維持人數通常只在三四千人,不過是為了應對突如其來的民變以及一些地域性匪患。至於東海海盜,那是有上萬人的東海鎮撫軍去對付的,城守軍是沒有那個資格的。
城守軍的最高名譽指揮雖然是各郡郡守,但是真正的控制權,卻是在城守軍指揮使的手上,而指揮使以及城守軍各武官的任用,在燕國各大世家協調下,自很多年前起,就確定不得由世家子弟擔任,而是從每年的武狀元考核中擇取優秀的人才予以任用。
這當然是表面文章,因為任何一個武狀元,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世家大族拉攏,而武狀元本身也明白在這個國家,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絕對沒有任何前途可言,也會一拍即合投身到能夠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世家門下。
除了已經完全掌控在葉吳兩家手中的渤州郡外,燕國其他五郡,竟有三郡的城守軍指揮使是蕭家門人,自此可見蕭家勢力。
但是東海郡的指揮使,卻是燕王的親信,並沒有投身任何一個世家門下,畢竟燕王也是有拉攏人才的手段的。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講,東海郡守與城守軍指揮使並不是一個派系。
韓家收取的稅銀,裝了十幾輛馬車,由清吏司韓玄昌和府衙的稅吏進行清點,報上了郡守府,而後與府衙的銀車集中在一起,準備幾日後,便要運往燕京。
雖然韓家和蕭幕瓚的關係已經很僵硬,但是在稅銀上,雙方還是不敢怠慢的,至少在處理稅銀的事情上,韓玄昌從蕭幕瓚臉上看到了一直以來很難見到的微笑,而蕭幕瓚也從韓玄昌臉上看到了難得的認真。
“韓大人,這又是一樁了事。”蕭幕瓚微笑著:“國泰民安,國泰民安啊!”
韓玄昌笑得很內涵:“不錯,國泰民安。”沉默小片刻,才問道:“卻不知這次由誰護送稅銀進京?”
他是清吏司,有權力知道護送稅銀進京的總管。
“小兒蕭景!”蕭幕瓚笑得不懷好意:“他遲早要做事情,早些歷練也好。”
韓玄昌若有所思,點點頭:“少年人,多歷練是好事!”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4
第二十六章  【“有間客棧”】

東海城至燕京城有五百多裏地,途徑東海郡的谷陽,洛宗二縣之地,其中洛宗縣的地勢極不好走,雖然也修了官道,但是近些年來長久沒有修繕,官道已經下陷破損,官道穿過洛宗縣綿延三四十裏的大楓林,從祜川小道上過去,便能出東海郡進入會稽郡。
東海郡與會稽郡之間並沒有城關,只是有一處算不得太長的峽谷,官方稱為夏陽峽谷,而老百姓都習慣稱它為小蛇谷,形容峽谷道路扭扭曲曲,宛若遊蛇。
沿途的春意讓坐在車廂裏的蕭景也是心癢癢的,這輛華貴寬敞的馬車能容納三四個人,而蕭景也沒有讓它浪費,出城之後便將早就安排好的兩名紅票名妓攬上了車內,左右擁抱,好不快活。
雖然只有五六百里路,但是銀車沉重,每日所行的路程不會太長,怎麼著也得三四日的時間才能抵達燕京,而蕭景可說是無女不歡的人物,若不攜上兩個女人在路上逗逗樂子,那是萬萬忍耐不住的。
車廂內的淫.聲浪.語讓車子四周的兵士們除了欲火焚身之外,更多的是怨怒,這個花花太歲,辦這麼大的事還偷偷地幹這種豔事兒,典型的紈絝子弟習性。
車隊就像一條長蛇,逶迤前行,離開東海城兩日後,時值黃昏,車隊已經抵達了小蛇穀口。
蕭景正在車廂中玩著一龍二鳳的遊戲,抱著女人白花花的屁股直搗弄,就感覺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很是奇怪,拍著女人的屁股趕到一旁,將窗簾拉開一條縫,問道:“怎麼不走了,到了哪里?”
“回蕭少爺,到了小蛇穀口,過了小蛇穀便有客棧住下。”已經有人跑過來回道:“不過前面不知何時設了卡子,有兩名官差攔著去路了。”
“卡子?”蕭景冷聲道:“不就兩個小官差嗎,讓他們開了卡子,我們過去就是。”
“他們不讓過,說是小蛇谷裏道路被堵了。過不去。”
蕭景怒道:“那派人進穀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有東西堵著,清除乾淨就是,咱們好幾百號人,又不缺人。這天都要黑了,再不過穀,他媽的夜裏在哪里歇著?”
正在此時,一名緇衣官差突然從人群中鑽過來,對著蕭景行了一禮,道:“蕭少爺,小的給你請安。”
蕭景打量幾眼,問道:“你是設卡的差官?穀裏怎麼了?”
“回蕭少爺,小的是洛宗縣的衙差,今天有人去衙門報信,說是小蛇谷塌了石,堵住了,行不得路。”官差顯得很恭敬:“明日裏衙門會派人來清理通路,估計得兩天走不了人。縣太爺讓我們兄弟倆在這裏設個卡,通知路人,若是單馬行人,倒也能過去,只是車隊就走不過去了,所以說一聲。”
“真是倒楣。”蕭景啐了一口,叫過一名部下,道:“你帶兩個人跟著去看看,那穀裏是不是真的被堵住了。”
那人答應一聲,領著兩個人,跟著緇衣衙差進了穀去,車隊暫時就在穀口原地歇息。
“蕭少爺,出了什麼事兒?奴家瞧您不開心哦。”等蕭景放下簾子,兩個女人像兩條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身體火熱而豐滿。
蕭景捏捏女人肥肥的大屁股,罵道:“穀裏堵了,過不去。”
“那可怎麼辦?”
“怎麼辦?”蕭景眉頭緊皺:“老子還想問怎麼辦呢。真是見了鬼,早不堵晚不堵,等今天少爺要過谷就堵起來,兆頭不好。說不準是你這兩個騷貨給老子帶來黴運。”
兩個女人立即嬌嗔道:“少爺,你真是壞,可是你要帶我們姐妹來的。”一女抓住蕭景尚未軟下去的活兒,媚笑道:“少爺別上火,讓媚兒給你消消火。”張開嘴兒含了上去。
蕭大少爺的火氣剛剛噴射進媚兒的口中,車外就傳來部下的聲音:“少爺,確實堵起來了,山體下塌,堵了一截子路,一時半會只怕是清理不乾淨,這條路走不了。”
蕭景連簾子也沒掀,便帶著怒氣沉聲道:“那怎麼辦?在這裏等著?”
“少爺,洛宗縣的官差說了,咱們回頭走上幾裏路,靠左邊有一條道路,雖然不是很好走,但能繞過山谷,轉到會稽郡境內。”部下小心翼翼地道:“那條道也常有人走,據說路上還有吃飯休息的地兒。”
“繞多遠?”
“不是很遠,也就多小半日的路途。”
坐在四平八穩的華麗馬車中,蕭景自然不會考慮道路是不是很難走,所以立刻道:“讓他們轉回頭,從那條偏道上走……問清楚那官差的名字沒有?要是糊弄咱們走了冤枉路,老子殺了他全家。”
“問明白了!”
……
車隊轉過頭,護衛車隊的兵士們滿腹怨言,口中嘟囔著咒駡著洛宗縣衙門辦事不力,在這些久居東海城的兵士眼中,對於地方小縣,他們有一種骨子裏的優越感,更何況在他們自己看來,能被選進護銀隊,那就證明他們是所謂的精兵。
前隊轉後隊,後隊變前隊,車隊回頭行了幾裏路,果然瞧見了左邊有一條道路,看起來自然比不得官道的正規和氣派,但是粗粗看去,卻也是一條能走的道路。
上了偏道,比預想中的要好走不少,四周都是蒼翠的大樹,行走在林中道上,甚至能聽到黃昏時分的烏鴉叫。
烏鴉的叫聲讓蕭景很煩悶。
幸好兩個女人懂得讓蕭景如何快樂,說著一些香豔的事兒,無非是她們樓子裏曾經有哪些達官貴人進去過,甚至提到了那次花魁選舉,韓家四公子上了花魁的床。
“香玉兒……!”蕭景嘴角帶著邪笑,那件事兒他幹的很痛快,而且事情發生過後幾日之內,韓源並沒有半點反應,這讓蕭景很得意地認為韓源是不敢聲張,更不會因為一個妓女真的對自己發難。
嘻嘻鬧鬧之中,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官兵們點起了火把,繼續往前趕路,只是林蔭繁茂,透著一股子陰冷的氣息,這讓行走在最後面的官兵時不時地回頭看,老感覺有東西在後面跟著。
這種詭異的氣氛讓車子裏的兩個女人也有些不安,嗲聲嗲氣地道:“蕭少爺,不是說有歇息的地兒嗎?怎麼還沒到?”
“老子也想吃飯歇息。”蕭景沒好氣地道:“餓死你這兩個蕩貨。”掀開簾子問道:“到什麼地兒了?有沒有看到人家?”
“少爺,剛剛見了界碑,過了東海郡,咱們已經在會稽郡境內了。”部下回道:“看來已經繞過了小蛇穀,前頭不遠有燈火閃,只怕是有地兒歇腳了。”
快要出林子,果然看見夜色下燈火點點,前面有幾間很簡陋的房屋連在一起,一根竹竿撐起旗子,有燈籠的火光照著,那旗子上清晰地寫著“有間客棧”!
“有間客棧?”蕭景笑駡道:“鄉下人就是沒見識,粗俗得很。”
不過終於有了歇腳的地方,車隊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可沒誰願意在這陰森森的黑夜中行路。
“這荒郊野外,不會是黑店吧?”一名妓女竟然有些細心。
“黑你.媽.的頭。”蕭景在她鼓鼓的胸部狠狠地抓了一把:“都說胸大無腦,說的就是沒錯,你這奶.子大,腦子卻像豬一樣。老子這是官兵,幾百號人,他敢坑我們?老子弄不死他。”
女人媚笑道:“少爺還是晚上弄媚兒吧。”
有間客棧名字雖俗,但是夥計卻很熱情,兩名衣衫寬鬆的店夥計見到車隊趕來,立馬迎上前來,問道:“官爺們住店嗎?多少號人啊,先給官爺們弄些吃的。”
一名統領粗聲笑道:“住店?奶奶的,幾間破屋子住得下我們嗎?趕快收拾一間房間,給我們少爺備著。是了,這吃的快預備著,有多少搬多少。”
“官爺,吃食或許不太多,但也夠了。”店夥計笑眯眯地道:“不過我們這裏酒多,都是成年老酒,香著哩,官爺們要不要嘗一嘗?”
“有多少,都搬出來。”官兵們紛紛叫道,本來這春夜裏就有些寒氣,更加上林子裏難得見光,樹下就有陰氣,若是來點烈酒暖身子,誰都不會拒絕。
兩名店夥計相視一眼,嘴角劃過詭異的微笑:“好嘞!”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5
第二十七章  【如狗般慘叫】

護銀隊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安排的倒也恰當,除了留守幾十人在銀車旁寸步不離地看守,剩下的兵士都在客棧旁邊的空地上生起篝火,至於蕭景和一些運銀官員以及十多名武師,卻是進到店內歇息。店夥計顯然也知道蕭景是大人物,所以給他和兩位名妓單獨安排了一間雅間,說是雅間,不過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幽靜一些,無人打擾而已。
蕭景雖然生活奢華,但也知道在這樣的地方,有這樣的房間也算不錯了,心情好起來,甚至丟了幾兩銀子打賞。
有間客棧庫存的酒水還真是不少,人人有份,幾十罎子酒很快就分發完畢,眾官兵喝的不亦說乎。
至於蕭景,自然是不屑於喝這種小酒家的劣酒,他從東海城出發時,就帶了幾罎子好酒,拿到了雅間裏飲酒作樂。
蕭景是喝下幾杯酒就忘形的人,也不在乎地方,等到酒性引起他的欲望,便和兩個女人在雅間裏胡天胡地起來,等到興致已盡,耳邊卻聽不到任何動靜,本來熱鬧喧嘩的屋外,就像死一般的寂靜,竟然沒有半點人聲傳來,倒是偶爾想起幾聲輕微的馬嘶聲。
“都是一群酒鬼。”蕭景咒駡著,推開懷裏的女人,穿上衣裳,猛地一驚,這要是所有人都喝醉了,萬一有土匪出現,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便要開門出去看看,卻聽房門“咚咚”響了兩聲,外面傳來店夥計的聲音:“官爺,有幾位客人要進來陪您喝幾杯,您賞個面子?”
蕭景怒道:“誰他媽配和少爺喝酒,我去……!”他話沒說完,房門竟然被生生推開,店夥計帶著笑臉道:“官爺,是幾位客人給您面子,您就是一條人見人厭的癩皮狗,能有什麼面子。”
蕭景一愣,他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店夥計竟然敢這樣和他說話,而且公然辱駡他。
他忽然感到不對勁,心中沒來由的一冷,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見三個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所謂“客人”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人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第二個人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第三個人則是關上門,就站在門邊,擋住了出路。
兩個女人已經驚叫起來,她們還光著身子,只得捂著下麵奔到牆角,四隻雪白的奶.子卻顯露在外,背著身子蹲了下去,瑟瑟發抖。
第一個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張帶著春風般微笑的清秀臉龐,對著蕭景揮了揮手,笑眯眯地道:“你好!”
蕭景一見到這張面孔,驚得魂飛魄散,情不自禁後退兩步,本來在酒色浸淫下的紅潤臉龐頓時變得蒼白無比:“韓……韓小五!”
“嘻嘻,原來蕭少爺還認得我,感激感激。”韓漠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蕭景,笑眯眯地道:“幾日不見,蕭少爺活的愈發的滋潤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蕭景攥起拳頭,眼中顯出驚恐之色。
韓漠歎了口氣,悠然道:“蕭少爺,你殺死香玉兒的時候,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難道你覺得那口氣我韓家子弟會像縮頭烏龜一樣忍了?”
“你想怎麼樣?”蕭景左右看了看,故作鎮定地道:“韓小五,別怪我沒提醒你,外面可有我兩百來號人馬,你要是亂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兩百號人馬?”韓漠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嘻嘻地道:“蕭少爺,別打那個主意,你的人都不靈的。現在都已經喝醉躺下了。對了,忘記告訴你,為了讓酒水多些味道,我已經在酒中給他們加了些料,沒有兩個時辰只怕是醒不來。也別想著會有其他行人路過這裏,我既然能讓人裝成官差通知小蛇穀被堵,自然也能讓他們堵在這條路的入口處。”
“你……!”蕭景神色大變,怒道:“韓小五,你他媽的想幹什麼?你……你這是大逆不道,這些官兵可都是朝廷的人,你們韓家要造反嗎?”
“韓家造不造反我不知道。”坐在韓漠身邊的人終於也揭下了斗笠,露出一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那一雙眼眸子赤紅:“不過我卻知道,小閻王,你今天會像一條狗一樣被我宰了!”
韓源那犀利而充滿憤怒近乎於野獸般的目光,讓蕭景不寒而慄。
“原來……原來你們早就計畫好了。”蕭景咬牙道:“不錯,香玉兒是老子殺的,老子還騎了她兩次,那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個婊子。韓源,我告訴你,我幹爺爺可是蕭太師,你們要是敢殺我,蕭太師一定會誅滅你們韓家,你們韓家將雞犬不留!”
“蕭少爺,說狠話的時候,手不要抖,聲音不要顫,那會讓人看出你心理的恐慌與害怕。”韓漠托著下巴笑眯眯地道:“其實我們很容易就殺死你,但是沒有動手反而和你說這半天話,不過是想讓你更害怕,更恐懼,你這樣的人,一刀殺死就太便宜了。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
“我……!”蕭景瞳孔收縮,他猛地抓起椅子,對著韓源狠狠地砸了過去,然後毫不猶豫地沖向房門,對著門前的斗笠人一拳擊了過去。
斗笠人不躲不閃,輕描淡寫地一揮手,寒光閃過,蕭景的手脈處頓時便被鋒利的匕首割開一條深深的血口,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啊!”蕭景痛苦的叫出聲來,而韓源已經探手接過那把椅子,從後面臨頭對著蕭景狠狠地砸了下去,結實的椅子被砸的裂開,而蕭景頓時間便頭破血流,抱著頭蹲了下去。
“站起來!”韓源拎起蕭景,冷聲道:“韓家子弟不以多欺寡,你和老子堂堂正正打一場,老子慢慢剝了你的皮。”
蕭景知道今日已無倖免可能,起身同時,鼓起氣力,一腳踹向韓源的下身,惡狠狠地道:“老子廢了你。”
他這一腳雖然迅速,氣力雖然也不小,但如何能夠與出身武將之家的韓源相比,韓源只是微微側閃,便即避開這一腳,順勢抓住蕭景的腳踝,低吼一聲,就聽“哢嚓”一聲響,竟是用手生生捏碎了蕭景的腳骨。
“啊!”蕭景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若是從前,韓源聽到這種慘叫,一定會心軟,可是現在的他,心中已被仇怨所填滿,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弄死蕭景,為香玉兒報仇。”
連續出手,韓源很快就將蕭景的兩隻手骨和另外一隻腳骨全都捏得粉碎,蕭景疼得暈死過去,卻被韓源將酒水潑在他的臉上驚醒。
韓漠緩緩走過來,在蕭景身邊蹲下,依舊滿臉帶著春風般的笑容:“蕭少爺,你這次進京,除了上交稅銀,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要辦?”
蕭景的眼中除了怨怒,更多的是恐懼,他關節骨頭都已經碎裂,動彈不得,忍疼道:“你……你們不能殺我……我幹爺爺是蕭太師……!”
“傻孩子。”韓漠歎了口氣:“這裏是會稽郡,荒郊野外,沒有人知道是我們殺了你,你幹爺爺也不會知道,你放心就是。來,告訴我,這一次上京,你那慈祥的父親一定讓你帶了一些東西進京,說說看,都有些什麼?”
“沒……沒有……!”事到如今,蕭景最後的意志也被擊潰,聲音帶著哭腔:“四……四哥,五哥……不,四爺爺,五爺爺,你們……你們饒了我……!”
“饒了你?”韓源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紅著眼睛道:“那你為何不饒了香玉兒?你這禽獸,她是一個姑娘,你怎麼忍心下手?”
蕭景眼淚流出來:“四爺爺,回頭……回頭我送你一個……不,我送你十個美女,你……你這次就饒了我,我豬狗不如……我錯了……。看在我爹……不,看在我幹爺爺的面子上,你們饒了我……!”
韓源怒火中燒,對著蕭景的臉狂.抽起來,很快便將蕭景抽的滿臉浮腫牙齒脫落,嘴中直往外冒血。
韓漠歎了口氣,不再多問,伸手在蕭景的身上搜了搜,找出了兩封書信來。
一封寫著“禮單”,一封寫著“太師親啟”。
打開禮單,只見上面列清了貨物名稱和數量,單就珍珠便有一百顆,而韓家這次呈上的珍珠也才三百顆,有三分之一被蕭幕瓚轉手送給了蕭太師,至於金銀寶物就更不必說了,這趟稅銀,照禮單看來,有五分之一是轉手給蕭太師的,雖然禮單上並沒有指明是送給誰,但是任誰都能明白其中的勾當。
至於另一封信裏,卻是蕭幕瓚親筆所寫,主要是說明了韓家目前在東海郡的各種行動跡象,許多細節誇大其辭,其間更有許多中傷韓家的語句,這封信有些意思雖然表達的還比較隱晦,但透漏出來的資訊,無非是韓家驕橫跋扈,不將朝廷和蕭家放在眼中云云。
“你看看。”韓漠將兩封信在蕭景面前抖了抖:“你老爹都要整死我們韓家,我們能不弄死你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5
第二十八章  【布迷局】

韓青推門進入雅間的時候,可憐的蕭少爺已經停止了呼吸,他既然可以用匕首刺穿香玉兒的心臟,韓源自然也可以用匕首刺破他的喉嚨。
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殺人之後的那種緊張,韓源的手在微微顫抖,韓漠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五,這……這是我第一次殺人!“韓源喉嚨有些發幹,雖然殺死蕭景讓他的憤怒得到了痛快的宣洩,但是骨子裏的柔軟卻依舊有些緊張,看著蕭景死後兀自睜開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顫抖。
韓漠柔聲道:“四哥,什麼事情都有第一次的。更何況,韓家子弟,命中註定會有這樣一次。”
打從很早很早以前,清楚自己這一世身份和所處環境的韓漠,內心深處就明白,作為並不太平的燕國世家子弟,殺人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他很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我不屠人,人必噬我!
見到韓青進來,韓漠淡淡問道:“都處理好了?”
“都喝了酒,睡過去了。”韓青恭敬回道:“有幾個喝得少,一時沒睡過去,兄弟們幫他們睡下了。”他笑嘻嘻地道:“少爺,你那鶴清風真是厲害,那些狗雜碎喝下後,就像被風吹過,全都倒下了。”
韓漠撇撇嘴,心中暗道:“也不想想少爺我前世是幹什麼的。”
作為一名精研藥劑的精英人才,前世的配藥手段,研製一些讓人昏迷的藥劑簡直是易如反掌,救人的藥不好配,害人的藥那還不是一來一個准。
“少爺,那些銀子怎麼辦?”韓青輕聲問道。
韓漠沉吟著,緩緩道:“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銀車太顯眼,你說的那個葦明湖離此不遠,先將貴重的珠寶等物運過去吧,能運多少運多少,實在不行就丟在這邊。”
韓源有些吃驚,道:“小五,咱們……咱們還要收起稅銀?這……這可是運給朝廷的……!”
韓漠笑呵呵地道:“四哥,這裏是會稽郡,如果沒錯的話,屬於青浦縣,應該是蘇家的地盤。咱們殺蕭景為香玉兒報仇自然不錯,可是能讓蘇家為我們擔責任,那自然是更好。蕭家和蘇家狗咬狗,想必是一出好戲!”
蘇家在九大世家中排行第三,控制著會稽郡西部三縣,與控制會稽郡東部四縣的蕭家緊鄰相持。
“蘇家?”韓源皺起眉頭,他一時並不能將這起事件與葉家聯繫起來。
韓漠對著韓青揮手道:“先出去帶著兄弟們處理銀車吧,藥性最多只能維持兩個時辰,你們的時間並不多。”
“是!”韓青立刻下去,領著“黑豹”執行命令。
……
屋中安靜了一會兒,死一樣的寂靜。
“銀車在青浦縣被劫,蘇家是逃脫不了干係的。”韓漠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相比起對我韓家的戒心,蕭家對蘇家的忌憚心更重。”
“那我們還要做什麼?”
“也用不著做什麼。”韓漠淡淡一笑:“讓蕭景寫上一個字。”
“他……已經死了。”韓源皺眉道:“小五,死人如何還能寫字。”
韓漠嘻嘻一笑:“我教你!”他走過去,蹲下身子,握著蕭景的手,以蕭景的手為筆,血為墨,在地面上寫了一個彎彎曲曲的“韓”字。
韓源眼角跳動:“這……為何寫我們的姓?小五,這不暴漏了我們韓家?”
韓漠站起身,托著下巴凝視著“韓”字,微笑道:“臨死絕筆,這個‘韓’字,蕭少爺寫的是極好的,比我寫的好多了。”他抬起頭,問韓源:“四哥,你是不是捏碎了他的手骨?”
“是。”
“手骨碎裂的人,是寫不出字的。”韓漠淡淡地道:“如果真有官差過來,他們看到地上的字,也很快想到這不是蕭景自己寫的,而是蕭景死後有人借他之手所寫。”
“官差中,總會有幾個有腦子的。”韓源微微點頭:“可是寫上‘韓’字,似乎對我們韓家不利吧?”
韓漠撇撇嘴:“四哥,實話告訴你,即使沒有寫‘韓’字,在這東海郡和會稽郡臨近的地方出了這檔子事,我們韓家也多少會受到一些懷疑。但是寫上這個‘韓’字,會讓我們韓家更安全。”頓了頓,悠然道:“如果真是韓家做的,豈會自己留下自己的姓氏?”
韓源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麼,歎道:“小五,你……你真是聰明!越是在表面看著牽扯到我們韓家,蕭家就越覺得此事與蘇家有關,他會覺得這是蘇家在嫁禍我們韓家,是在挑起蕭家與韓家的爭鬥。”
“四哥,你也很聰明!”韓漠嘻嘻笑了起來。
韓漠表面看起來輕鬆,但是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就像被他攪渾的一灘水,最終出現什麼樣的情景,他不確定。
“這一招,爺爺他們為何不用?”韓源低聲問道。
“大人們想的事情多,所以做的就少了。”韓漠歎道:“更何況這是在冒險,沒有香玉兒的事情,我們也未必會冒險。”
……
一直站在門前的斗笠人終於開口道:“該走了嗎?兩百多裏路,即使快馬加鞭,天亮了也未必能趕到。”
“不錯,該走了,丟下一灘漿糊,看看大人物們如何收拾吧。”韓漠呵呵笑著。
“走之前,這兩個人該如何處置?”斗笠人指了指牆角的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已經因為恐懼幾乎嚇死過去,本來白皙中透著紅潤的肌膚,泛起一粒粒突起的雞皮疙瘩。
韓漠聳了聳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我……很少對女人下手。”
“我來動手!”
“朱小言,你的心還真是狠,這麼漂亮的兩個女人,你捨得下手?”韓漠幽怨地看這斗笠人。
朱小言聲音如同他的相貌一般,冰冷而僵硬:“活著的女人是留不住話的。”頓了頓,繼續道:“她們活著,你會有很多麻煩,我以後要靠你吃飯,你的麻煩越少,我吃的飯就越安穩!”
“你總是對我說一些很有道理的話。”韓漠淡淡地道,微一沉吟,輕聲道:“別讓她們太痛苦。”拉著韓源的手臂,出了門去。
夜色深沉,萬物俱靜,大堂內的武師和官員都已經如同死過去一般沉睡。
“小五!”韓源掃視了眾人一眼,輕輕道:“你比四哥想的還要強,你還有四哥不知道的許多秘密。”
韓漠呵呵一笑,道:“四哥,有些秘密是上不得臺面,只能到了需要的時候才用得上。”
“你說的不錯。”韓源道:“你辦事果斷,不拖泥帶水,這一點,四哥是萬萬及不上你。咱們韓家要想在燕國活下去,這個‘狠’字,還是要放在心上的。”
“除了狠,韓家還要牢記兩個字。”
“哪兩個字?”
“團結。”韓漠正色道:“咱們韓家的人,要團結一心,抱成一團,這樣才不會輕易被別人擊倒。”
韓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微一沉吟,輕輕拍了拍韓漠的肩膀:“小五,謝謝你!”
“四哥為何這樣說?”
“謝謝你幫我為香玉兒報了仇。”韓源真摯地道:“從小到大,無論四哥有什麼麻煩,你都毫不猶豫地幫四哥出頭,四哥承你一輩子的情。”
韓漠笑眯眯地道:“四哥,你忘記了我們的關係嗎?你我是兄弟,是韓家子弟,若是你我兄弟都不能綁在一起,如何能將韓族數萬人綁在一起?”
韓源握住韓漠的手,露出一絲微笑:“小五,我記著這句話,咱們是兄弟,無論有什麼危難,四哥和你站在一起。”
“我並非輕視香玉兒,但是你能為了她,不顧安危做下這樣的大事,證明我的四哥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韓漠微笑道:“我欣賞這樣的男人,很慶倖有你這樣的兄弟。”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一笑之間包含了太多,但毫無疑問,兩人都將對方視為值得自己付出一切的兄弟。
朱小言走出來的時候,步子依舊很堅定。
“辦完了?”韓漠問道。
朱小言“嗯”了一聲,道:“她們並不痛苦。”
“你比我狠。”韓漠歎道:“也許你曾經真的殺過很多人……或許包括很多女人!”
“進入韓府之前,我不是你的下人。”微一沉默,朱小言才緩緩道:“而且我從前的事,對你無害。”
韓漠哈哈一笑,托著下巴道:“世事無常,只希望你一輩子都對我無害。”
“但願如此!”朱小言生硬地道。
這次帶朱小言一起行動,韓漠或許冒了一些風險,畢竟對朱小言的底細並不清楚,他也不敢肯定這件事情不會從朱小言口中洩露出去。
但是他知道,欲要收人心,必須先給予對方最真誠的信任。
韓漠覺得自己有這個運氣!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05
第二十九章  【各懷心思】

蕭幕瓚在次日正午時分就得到銀車出事的消息,但是並不清楚蕭景已經被殺,心驚之下,連派出幾撥人馬打探消息。
他現在是真的怕了。
東海郡整整一季的稅銀,若是在運輸途中出了問題,就算蕭太師竭力在朝中維護,或可保得住他性命,但是這東海郡守的位置,只怕是坐不下去了。
這批銀子可是韓家上供給朝廷的,若是韓家也知道稅銀被劫,他們也一定會借此對蕭幕瓚發難,這一點,蕭幕瓚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若說從前韓家沒有發難是因為沒有一個絕對的機會,那麼這一次,天大的機會就降臨到韓家的頭上了。
說也奇怪,得知稅銀被劫,蕭幕瓚腦中第一時間懷疑的對象不是韓家,而是流匪,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
這一次護銀車隊可是有兩百人,而燕國境內雖然也有流匪,但是在世家大族的控制下,還真沒有形成氣候,大股的流匪是很少出現的,通常情況下不過是幾十名實在混不下去的窮人組成一個搶劫性的團體,偶爾劫劫行人,對官家的隊伍向來是很少下手的,更何況兩百人的車隊,護衛兵丁都算得上是精兵強將,幾十名烏合之眾的流匪是不可能有膽子敢去觸碰的。
第二個浮現在蕭幕瓚腦中的懷疑對象還不是韓家,而是蘇家。
青浦縣是蘇家的地盤,青浦縣的縣令更是蘇家內房子弟,若是蘇家化兵為匪,在暗地裏整一整蕭家甚至是韓家,那是絕對有可能的。
至於韓家,蕭幕瓚自然也不排除懷疑,但是他卻覺得可能性不會太大,畢竟他也知道韓家的幾位首腦人物如今都是安靜得很,也沒聽說韓家背地裏有什麼行動,要想劫持銀車,那可是要動用不少人的。
至於韓漠韓源,在蕭幕瓚眼中的兩個世家子弟紈絝公子,是不值得去關注的。
……
當青浦縣令蘇定海親自領人運回蕭景屍體的時候,蕭幕瓚只感覺兩眼一黑,幾乎癱倒下去,也幸虧邊有其他官吏上前扶住,才讓他在衙門口呆呆地站了許久。
“下官青浦縣蘇定海。”蘇定海身材矮小,長著八字須,貌不驚人,若不是一套官府在身,倒像是一位教書先生。
蕭幕瓚忍住心中的悲憤,指著運送蕭景屍體的車子,帶著顫音:“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定海很恭敬,至少表面上做到了下官對於上官的恭敬:“回大人,下官今日清晨得報,鄙縣野雀兒林出了事情,好像是官家車隊遇到了劫匪,被劫了銀子。下官不敢怠慢,趕到現場,一片混亂,原來是東海郡的稅銀車隊被流匪下了迷藥,劫了銀子,而貴公子……因公殉職!”
“因公殉職”四字,蘇定海說得極其平淡,蕭幕瓚的肺都要氣炸了,看著自己寶貝兒子已經成為一具屍體,老來喪子的悲痛和被人後面戳刀子的憤怒讓他的臉部肌肉扭曲,聲音甚至有些淒厲:“流匪?是你會稽郡的流匪,還是你青浦縣的流匪?流匪二字便解釋清楚了?”
蘇定海也很坦白:“解釋不清楚,所以下官也不是前來解釋的。下官已經派人著手調查此案,而且已將稅銀被劫一事寫了摺子呈交內閣。”
蕭幕瓚知道稅銀被劫的事情遲早會傳到朝廷耳中,在他原本的估計中,應該是韓家去做這件事情,但是想不到蘇定海卻先下手為強了。
毫無疑問,自己的東海郡守之位算是到頭了。
“在你青浦縣出事,你蘇定海逃脫不了干係。”蕭幕瓚怒著。
這話有些隱晦,表面看來是說蘇定海治理不善,出現流匪,但是暗裏的意思,那卻是直指這件事情有可能就是蘇家宗主暗中指使,蘇定海親自領人做下這件事情。
“此事發生在我青浦縣內,下官罪責不輕。”蘇定海平靜地道:“所以下官已經向吏部請辭,或許明日,下官便要卸甲歸田了。”
蕭幕瓚一怔。
正在此時,一名官員匆匆趕來,正是聞訊趕來的清吏司韓玄昌,他先是對蕭幕瓚拱了拱手,瞧見車子上的屍體,皺起眉頭,旋即道:“郡守大人節哀順變。”
若說先前蕭幕瓚對韓家還有三分懷疑,那麼看到韓玄昌的表情,這三分懷疑頓時也煙消雲散了。
韓玄昌沒有惺惺作態的悲傷,卻更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的情緒,而韓玄昌初見蕭景屍體所表現出來的吃驚,蕭幕瓚看在眼裏,明白那絕不是作偽。
韓玄昌對於蕭景的死,顯然是發自內心的吃驚。
如果說此時真是韓家所為,韓玄昌必定也會深知內情,一個深知內情的人,即使再會演戲,也不會有這樣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吃驚。
蕭幕瓚更加肯定,此事十有八九是蘇家暗中所為,而這個蘇定海,絕對逃脫不了干係。
他眼中帶著陰冷的殺機,緊緊盯著蘇定海。
“蘇大人,如今情況如何?銀車都被劫走?”韓玄昌神色嚴峻問道。
韓玄昌,蕭幕瓚,蘇定海,這三人在這種場合下,所代表的就是各自的家族,若從官家角度來說,此時三人自然是要同心協力緝拿所謂的流匪,但是各人心思各人唱,究竟有什麼打算和心思,那也只是放在各人心中罷了。
“銀車倒沒有被全部劫走,留下了數車,我已命人就地看守。”蘇定海緩緩道:“想來是流匪人手不夠,一時之間,沒有那麼多人手運走銀車吧。”
蕭幕瓚攥著拳頭道:“實以虛之,虛以實之,我看未必是人手不夠,只是為了向外面證明所謂的匪徒人數少,這才忍疼留下了幾車稅銀吧?”他這話其實說的已經很白,那是暗言蘇家不缺人少,故作此態,不過是嫁禍給流匪而已。
“郡守大人說的是。”蘇定海不動聲色:“或許流匪是故意為之,若是人數多了,成了氣候,那是一定要剿滅的,流匪害怕這一點,所以故意示弱,那也大有可能。”
“你……!”蕭幕瓚又氣又惱,狠狠甩了衣袖,緩步走到車子旁,抱著蕭景的屍體,老淚頓時滑落出來。
“若真是流寇所為,東海郡洛宗縣必定會協助蘇大人全力調查此事,一定要找出背後的兇手,繩之以法。”韓玄昌冷冷地道,在他看來,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是蘇家所為,畢竟能幹下這種事兒,膽識和實力都不可缺少,能有這樣膽識和實力的,在這一片區域,無非是韓家和蘇家。
韓玄昌即自以為韓家必定沒有動手,那就只能是蘇家了。
他自然不會介意蘇家殺死蕭景,雖然他也明白此事的後果必定能讓自己一直以來極度厭惡的蕭幕瓚從東海郡守的位置滾下去,但是他卻深深擔憂另一個後果。
東海郡整整一個季度的稅銀被劫了大半,那麼所缺的銀兩將如何補上去?
朝廷戶部沒有接受到稅銀,即使戶部尚書韓玄道有心為東海郡減輕壓力,但是內閣那些大臣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讓韓家好過,一定會達成協定,勒令東海郡儘快繳納該交的稅銀,他們才不管路途發生什麼事情,見不到銀子,內閣就會逼迫戶部催銀,否則韓玄道坐著戶部尚書這把椅子,屁股一定會被燒得很難受。
所以韓玄昌聽聞稅銀被劫,並沒有因為蕭幕瓚即將因為此事滾蛋而高興,反而為如何重新籌措稅銀而感到擔憂。
誠然,一旦查實確實被劫銀車,韓玄道在燕京竭力周全,籌措補繳的稅銀可能會稍微減輕一些,但是即使減輕,一郡一季的稅收,那也不是小數目啊。總不能再找老百姓收一次稅,那可真的鬧不好會引發民變,韓家族人說不定為此真的向大宗主請願,就他媽反了!
但是韓家族會是知道的,這個時候,韓家根本沒有對付朝廷的實力,一旦起事,反而會正中其他世家的下懷,乘機將東海韓家盡數誅滅,去掉一個對手。
韓玄昌越想越覺得此事很是蹊蹺,很有可能真的是蘇家暗中策劃,那樣一來,蘇家得了銀子,又狠狠地打了蕭家一巴掌,更是給韓家帶來稅收難題,可謂一箭三雕啊。
他的眼眸子深處隱著殺機,冷冷地看著蘇定海,淡淡問道:“蘇大人,護銀隊的兵士們呢?我可沒見有人回來。”
“銀車被劫,在鄙縣境內,茲事體大,所以下官已經吩咐部下將護銀隊的人暫時扣押起來。”蘇定海緩緩道:“這是大案,總要等朝廷下來旨意,下官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無關風月

LV:6 爵士

追蹤
  • 20

    主題

  • 3380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