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關閉
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34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3
第五十一章  【奇症】

自正午時分出發,采珠船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到達珍珠島海域,這已經離海岸約有近百海裏的路途。
珍珠島海域是大東海靠西面的一塊海域,因為這一片區域有不少露出在海面的礁石,星星點點,猶若珍珠,更有兩處能容納幾十人的礁石面,所以東海人便將一片海域稱為珍珠島海域。
幽靜的海面風平浪靜,水質清鮮,是出產珍珠的天然良港。
這裏出產的珍珠珠粒大,圓度好,瑕疵少,光潔度高,質地細密,色澤均勻,是極品珍珠。最為重要的是,因為當年東海王與朝廷達成的協定,珍珠的採集量稀少有限,讓這裏的珠蚌得到了極好的發展空間,這一片海域珠蚌甚多,產量也極多,可以說是一塊大大的寶地。
海盜們因為沒有專業的素養,再加上這一片海域也得到鎮撫軍的保護,所以一直以來,海盜們雖然窺探這裏的極品珍珠,卻沒有機會得到。
因為這一片海域礁石甚多,更有許多沒有浮出水面的暗礁,所以行船極為小心,幸好韓家的鎮撫軍早就對這裏的海勢地形一清二楚,畫下了海圖,按照圖上的線路,船隊終於靠近了珍珠島。
礁石環顧之中有內海域,兩艘采珠船便停泊在內海域中,而兩艘戰船一左一右,集中精神護衛在外面。
等到用過晚餐,采蚌人和取珠女俱都歇息下去,接下來幾日他們要連續不停地工作,歇息的時間會非常少,所以今夜一番養精蓄銳後,自明日清晨起,便要開始工作起來。
……
“韓漠,快給本官把洗腳水端來!”內艙之中,蕭同光靠坐在椅子上,高聲叫道。
韓漠已經捧著鐵制洗腳盤,端著水進來,笑眯眯地道:“侍郎大人,水來了,韓漠伺候著你洗腳!”
蕭同光眯著眼,看見韓漠謙恭的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得意。
自出海起,雖然還不到一日,但是采珠船一路上的顛簸,讓從未下過海的蕭同光差點把自己的腸子都吐出來,整個人渾身無力,東西吃不下多少,肚子只感覺空。
等到停泊在珍珠島,蕭同光稍微歇息一番,小有適應,但依舊是感覺說不出的難受,就是海上的那股海風,也讓他有些適應不了。
所以老小子只能躲在內艙中,關嚴門窗,把自己像寶貝一樣藏起來,不去聽那讓他心煩意亂的海浪聲,不去聞那讓他翻胃的海腥味。
只是海浪聲和海腥味絕不會因為門窗的緊閉就不會進來,所以蕭同光竭力忍受。
等到他發現韓漠就在自己艙門外時,他忽然覺得,如果把心思放在整治韓漠的身上,或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就會好一些。
“你這是什麼水?”蕭同光叫駡起來。
韓漠帶著笑,悠然道:“當然是海水啊,侍郎大人,你以為是什麼水?”
對於已經十分討厭海水的蕭同光來說,讓他用海水洗腳,實在是無法忍受的事情,怒斥道:“好你個韓漠,你是在戲弄本官嗎?”
“大人何出此言?”韓漠故作驚訝:“海水洗腳,這是海上人都知道的規矩,大人難道不喜歡?”
蕭同光伸手沾了一滴海水,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腥味直沖腦門,忍不住又要吐出來,陰著臉,指著韓漠道:“你……好你個韓漠啊,這水怎地如此腥臭?裏面放了什麼?”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兩隻腳丫子經過這水一泡,也發出臭臭的味道。
“回大人,這水是很寶貴的。”韓漠看似恭敬,但是眉眼子間卻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而且表現的很明顯:“用餐時的海蜇海參都是用這水洗過的,經它們一洗,這水裏面的營養成分就高,據說可以治腳氣,還可以滋潤皮膚,活血化瘀,比那些保健藥品還要管用,侍郎大人應該很喜歡吧?下官可捨不得給別人用,連自己都沒有用,就是留下來專門孝敬大人的。”
蕭同光張了張嘴,眼眸子帶著無法言喻的憤怒,他恨不得掐死這個看似天真實則有些陰險的小子,但想到這條船上十有八九都是韓家部眾,忍住那如火山般即將噴發的怒氣,揮手道:“還不拿下去。倒了水,本官要歇息了。”
韓漠呵呵笑著,很乖地端水出門,順手帶上了門。
等他出了門,旁邊的一名兵士立刻上前接過洗腳盆,韓漠淡淡地輕聲吩咐道:“倒進大海裏,連洗腳盆也要扔進海裏!”
“是,五少爺!”
韓漠回過頭,望著緊閉的艙門,嘿嘿笑著,喃喃自語道:“蕭同光啊蕭同光,你以為欺辱我碧姨娘的事情,打你一頓就算完了嗎?惹上我韓漠,就算你是惹上鬼了,只要不死,小爺就一直纏著你。這洗腳水裏摻進去的藥水,可是小爺當年在軍事學院學過來的東西,保證你今夜睡不著覺,小爺看你明天還有多少精力監視我韓家。”
他可以制出救人的良藥,但是他內心深處,更喜愛製造害人的毒藥,這是他潛藏在內心的興趣,或者這就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心理陰暗面吧。
讓自己很爽的陰暗面。
……
這一夜,蕭同光實在沒有睡好。
他躺在床上,一開始從腳丫子傳來的腥臭味讓他連連嘔吐,但是沒過多久,他漸漸感到除了那股子腥臭不能忍受外,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腳丫子有一種螞蟻爬過撕咬的感覺。
如蟻在噬。
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給人帶來的痛苦,而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一定會從骨子裏對這種感覺驚懼無比。
現在,蕭侍郎大人就在忍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折磨,哼哼許久。
他是寧可被軍棍打上五十板子,他是寧可被女王的皮鞭抽打一百下,也不願意忍受這種非人的痛苦。
“韓漠,韓漠!”蕭同光的臉因為腳上的麻癢而扭曲,他大聲叫喊著。
韓漠一直在外面等候,聽著他一直發出的那種野獸般的嚎叫,心裏極其興奮,心中也一直在嘟囔著:“讓你想女人,讓你打碧姨娘的主意,讓你來東海郡監視我韓家,現在該知道這裏是不能輕易過來的吧!”
“大人,韓漠在這裏伺候著。”韓漠推門進去,顯得恭敬而乖巧:“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韓漠!”蕭同光怒指著韓漠:“你是不是在洗腳水裏做了手腳?你是不是在害本官?”
韓漠立刻肅然道:“大人,下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您啊。你是燕國第一世家的重要人物,更是聖上派來的欽差,韓漠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對蕭大人做手腳啊。我說過,那洗腳水洗過海蜇海參,營養極佳,活血祛瘀,是難得的良藥,大人可以隨便找人問,若是韓漠所言虛假,大人便砍了我腦袋。”
“那……那本官為何洗腳之後,腳下會奇癢難忍?”蕭同光吼道,他的手不停地抓著腳丫子,都抓破了皮,流出血來,卻依舊難以止癢,反而越來越嚴重。
“這個下官卻是不知了。”韓漠淡淡道。
“還不去喚大夫!”
“是!”韓漠慢騰騰地離去,等到蕭同光幾乎要死的時候,大夫才慢騰騰地過來。
這每條船上都是安排有隨船大夫,就是為了防備船員患病。
大夫看起來很有經驗,看了看,摸了摸,才很嚴肅地道:“稟大人,大人的皮膚生性敏感,容易過敏,受了海上的潮氣,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這是什麼病?”蕭同光咬牙道:“為何滿船那麼多人,就只有本官患有此症?你要好好給我診治,否則本官砍了你的腦袋。”
大夫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道:“這是極罕見的皮膚性感染青素菌體毒性炎腳症。”大夫說了一個很長的名字,看了韓漠一眼,見他微微點頭,知道自己按照五少爺所說的患病名稱才沒有錯,於是繼續道:“這種病本就少見,若只是皮膚敏感,也不一定會患上,但是若皮膚敏感加上腎虛體虧,那就很容易患上此症了。小人也看了大人的眉眼,似乎腎虛體虧,所以才會引發此症。”
“你……!”蕭同光冷哼一聲,但是說自己腎虛體虧,那十有八九是准了,夜夜新郎的生活,自己的腎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問道:“那可有醫治之法?快想法子,本官都要癢死了,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骨肉裏面撕咬。”
大夫微一沉吟,道:“只有一個法子!”
“還不準備!”
“大人……!”大夫欲言又止,終於道:“只有童男之尿,方能解毒!”
蕭同光睜大眼睛:“什麼?”
這個時候,韓漠很乖巧地抱拳道:“大人,韓漠尚是童男之身,願獻童子尿醫治大人,但願大人能儘快康復,下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4
第五十二章  【采珠忙】

蕭同光看了看畢恭畢敬的韓漠,又看了看一本正經的大夫,咬牙道:“你們兩個可給本官聽好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是聖上派來的欽差,若是作弄本官,嘿嘿,你一個小小的大夫,誅滅九族自不在話下,就算是你,韓漠,你褻瀆本官,即使你是韓家子弟,本官也有法子治你,你可聽清了?”感覺腳上麻癢鑽心,忍不住叫了兩聲,用手撓了幾下。
韓漠搖搖頭,道:“侍郎大人這樣說,那是不相信韓漠的赤誠忠心了。韓漠告退!”說完,便要退下。
這時候蕭同光被腳下的麻癢亂了心神,哪里還能顧及其他,叫道:“還不快撒尿上來。”
韓漠下去一會兒,很快拎著尿桶進來,而一本正經的大夫很嚴肅地道:“大人,你的腎虛很是嚴重,所以這一兩日內都需時常浸泡在童子尿之中,只有如此,方能慢慢恢復。”
“慢慢恢復?”蕭同光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本官就算現在將雙腳放入……放入童子尿中,也不會立刻止癢?”
大夫看了蕭同光一眼,搖搖頭:“大人應該知道,這天下間,沒有任何一種疾病能夠瞬間治癒。”頓了頓,這位大夫很有醫德地囑咐道:“小的還要囑咐大人,這童子尿就等同于大人的治病良藥,所以今次用完之後,下一次還需韓海管的童子尿方能有效,不可更換他人的。這就像是一味藥,治同一樣的病,是不能換藥的。”
蕭同光直翻白眼.
……
……
韓漠這一夜與蕭同光的情景恰恰相反,蕭同光哀嚎一夜,而韓漠美美地休息了一夜。
他是在海邊出生,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出海,但是以前在船上住個十天半月也是常事,帶著腥氣的海風不但沒有讓他反感,反而讓他睡得更安穩,至於海浪輕輕帶動著采珠船搖晃,不適應的人會胸腹氣悶,而韓漠卻是高枕無憂。
次日天剛濛濛亮,那清鮮而帶著寒氣的海風吹拂起來,昌德候曹殷所在的“午甲”號采珠船便響起低沉的號角聲。
這是在提醒所有人,采珠的時間到了。
於是兩艘采珠船上的所有人都起了來,船頭船尾很快就佈滿了人,韓漠硬是將叫苦不迭的蕭同光抬上椅子,理由很簡單:“欽差大人若是不出,珠民們不敢下海。”
蕭同光兩隻腳已經傷痕累累,不能站立,所以只能坐在椅子上,被抬到船頭的甲板上。
甲板上佈滿人,有不少更是正值青春的取珠女,海邊居民特有的生活環境讓她們皮膚健康而富有彈性,露出的小腿肚子光滑而渾圓,可是蕭同光此時卻又哪里有心情去欣賞這些。
船頭船尾加起來,每條船共有采蚌人和取珠女一百六十名,船頭船尾寬闊的甲板上,都鋪上了油脂布,取珠女們便是圍坐在油脂布上,等著采上來的珠蚌,然後取珠。
四周除了船舷邊守衛的少數鎮撫軍水兵以外,倒是圍了一群腰掛大刀的漁司衙門差役,那是為了防備取珠女在取珠過程中有藏珠的形跡,即使是取過珠後,也有極嚴格的檢查,一旦發現有任何人私藏珍珠,那是全家老小都要被砍頭的罪責。
取珠女白色的短衣短褲,露出光滑白膩的腿兒和細滑的胳膊,而采蚌人都是赤裸著上身,只穿一條皮短褲,而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竹籃子。
……
午甲號上的昌德候看見采蚌人身後的竹籃子,很是好奇,問身邊的韓玄昌:“韓大人,這些竹籃子有何用處?”
韓玄昌解釋道:“回侯爺,這些采蚌人要以長繩縛腰,攜竹籃深潛海底,拾取珠蚌置於藍中,等竹籃中珠蚌已滿,便可搖動長繩,上面接應者就知拉他們上來。”
“哦!”曹殷很有興趣地上前看了看做的極為牢固的竹籃,點頭笑道:“果然是匠心獨具。是了,我見他們嘴中都含著幾片葉子,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甘草,含在嘴中,可以盡可能在水底下多支撐一段時間。”
曹殷拍手道:“好好好。”問韓玄昌:“那何時開始下海?”
“侯爺一聲令下,他們便可以下海拾蚌了!”韓玄昌恭敬道。
“唔,那事不宜遲,早些動手吧。”
韓玄昌轉身道:“準備下海!”向那邊的旗手做了個手勢,那旗手揮動手中的小旗子,兩艘采珠船組成一個“八”字型,兩艘船的船頭靠近,船尾分開,中間是一片空海處。
漁司官吏高喊一聲,兩艘漁船一百多名采蚌人都走到船內側,在漁司官兵的幫助下,在腰間捆上了長長的繩子。
這些繩子倒是堅固的很,有手臂粗細,僅這些繩子,估計就花了不少銀子置辦。
其實組織一次采珠,人力物力上面的花費,那是極大的,吃喝拉撒以及人工費用,那都是需要銀子的。
除了花費,最緊要的事,進入深海區采蚌,本就是帶著危險的事情。
首先是海面下隱藏的礁石群,若不是鎮撫軍對這裏的地形一清二楚,畫下了海圖,普通船隻沒靠近珍珠島海域,只怕就被隱藏在海面下的礁石撞沉了船。
其次還有海盜。
雖然海盜的船隻比不得鎮撫軍那樣有戰鬥力,但是海匪們個個是水下好手,時刻給采蚌行動帶來威脅。
當然,還有一些未知且不可預測的危險。
……
采蚌人一起對天禱告,爾後在漁司官吏的叫聲中,就像一群海猴子,紛紛下了海。
海面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每一個進入海中的采蚌人,都會在海面上留下一團浪花。
這是一個很壯觀的場景,即使是出生於東海之畔的韓漠,也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站立在船舷邊,望著海面濺起的一個又一個浪花,那清澈的海水讓他感覺很舒服,很愜意,他甚至都有想法跳進海中,去感受大海的浩瀚。
“但願少死些人!”旁邊一名漁司官吏低聲輕歎,在他看來,或許自己這句話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到。
但是韓漠卻敏銳地聽的一清二楚,頗有些奇怪地瞥了那名官吏一眼,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藍天,碧海,清波,和風!
而且有兩艘戰船數百鎮撫軍兵士就在前面不遠保護,為何會死人?
他抬頭望向對面的午甲號,只見自己的父親韓玄昌正站在船舷邊,呆呆地看著海面,似乎很有心事。當然,他很快也看到了曹殷,正遠遠望著自己。
韓漠對著那邊的曹殷拱了拱手,不敢多用目光接觸。
兩艘采珠船的人數眾多,卻無人說話,任由海風拂過每一個人的臉龐。
所有人都在等著海下的采蚌人拾取珠蚌。
“韓漠!”一旁的蕭同光腳丫子甚癢,忍不住叫道。
韓漠過去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蕭同光神色不善,但微一沉吟,還是無奈地道:“你給本官備一些……一些良藥!”
“良藥?”
“就是昨晚大夫所說的那種醫治皮膚過敏的……!”蕭同光的目光瞄到韓漠的襠下。
韓漠下意識地捂住襠部,隨即嘻嘻一笑,靠近低聲道:“大人,這玩意哪是說有就有的,要等一會兒。”
蕭同光冷哼一聲,道:“那你還不去多喝些水?”
“剛喝了不少,大人稍等片刻就有。”韓漠笑眯眯地道。
他知道,這老小子昨晚可是受盡了苦頭,而且毫無疑問,這種痛苦還要撐上兩天,總要折騰的他筋疲力盡,等到返航上岸時,一定讓這老小子像一條死魚一樣。
……
韓漠的童子尿還沒出來,第一批珠蚌已經成功地從海底拾取上來。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就連韓玄昌也深深松了口氣。
取上來的珠蚌由專門的人手小心翼翼地倒在油脂布上,於是取珠女們很有秩序地上去取蚌,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始小心翼翼地打開珠蚌,以最嫺熟最仔細的手法去摘取裏面那珍貴無比的珍珠。
她們的面前都擺有瓷盤子,取下的珍珠都會放進瓷盤子中。
取珠的過程雖然說不上有多複雜,但卻要極其謹慎,所以一顆珍珠取下來,所花費的時間並不少,有時候需要三五分鐘。
當蕭同光第三次叫喚韓漠,眼中甚至帶著一絲祈求後,韓漠才悠然地準備去給他撒上一泡尿。
但是他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見到叫喚的是一個漁司官吏。
但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采珠時是有講究的,天大的事情,也不許離開自己的崗位。
韓漠皺起眉頭,望向那名官吏,只見他一臉的驚駭,在船舷邊指著海面,全身發抖。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4
第五十三章  【食人怪鮫】

碧波蕩漾的海面上,在忽然間出現一絲殷紅,而且這股殷紅越來越濃郁,從海底冒出來,在海面上慢慢擴散開來,那股殷紅給所有看到這一景象的人帶來了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船舷邊的兵士立刻放下長槍,從旁拿起預備好的弓箭,張弓搭箭,紛紛對準了海面。
韓漠沖到船舷邊,見到那殷紅的海水,毫無疑問,那是鮮血染紅,驚道:“這……這是出了什麼事情?”問完這句話,他忽地想到什麼,一股不祥的預感直籠罩在心頭。
漁司官吏在旁顫聲道:“鮫……怪鮫……!”
韓漠臉色大變,果然如此。
他一直未曾到達這種深海區域,雖然也知道大海裏絕對少不了這類吃人的海獸,但是一直以來,海面的風平浪靜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的存在。
一個人一直處於平靜之中,就會忘記危險,這是人性之中的惰性。
“生於安樂,死於危難也!”
韓玄昌的臉色亦是巨變,而隨船出海的幾名狼甲營武士,看到海面上的血水,第一時間將昌德候曹殷護住,拔出鋒利的腰刀。
他們一時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為出現了刺客。
“韓大人,出了何事?”曹殷皺起眉頭,淡淡問道。
韓玄昌神情凝重,回道:“侯爺,只怕是海下有怪鮫來襲了。”
“怪鮫?”曹殷一怔,他平靜而漂亮的臉龐露出吃驚之色:“你是說,這海下有書中介紹的那種吃人的怪魚?”
曹殷一直身處燕京城,除了從書中看過怪鮫的介紹,在現實中還真是從未見過這種吃人的海獸。
“是的!”韓玄昌微微點頭,忽地揮手:“都預備著,見到它露出海面,給我射死它。”他的聲音嚴峻中卻顯得鎮定,顯然是對發生這種狀況早就有心理準備,而船舷邊的鎮撫軍兵士更是訓練有素,抬起弓箭,兩條采珠船上近百支弓都對準了海面,直待怪鮫浮出水面,便即放箭射殺。
海面上泛起漣漪,層層蕩開,血水也越來越濃,片刻後,只見從海底浮出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腦袋已經被咬了半邊,異常可怖。
又有兩名采蚌人從海底浮出水面,嘶叫著,其中一人已經被咬斷了一隻胳膊,斷臂處血水直流,隨著他在海面拼盡全力的躲避,斷臂處的血水很快染紅大海。
船上的人都是震驚無比,每個人的眼眸子裏都露出恐懼之色,那采蚌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從海面傳上來,直鑽進每個人的心中。
恐懼在蔓延。
……
“侯爺,這就是當年韓家祖上為何請旨不下海采珠的原因。”韓玄昌歎道:“即使每年小型采珠進貢給朝廷,也會因此而死傷幾個人。若是大型采珠……,就像今次,如果不死上十個八個,恐怕很難完成任務。”
曹殷皺著眉頭,終於道:“無論做什麼,總有犧牲的。”
船舷邊的兵士們不敢有絲毫鬆懈,睜大眼睛盯著海面,但是那怪鮫卻一直沒有露出海面,倒是海下的采蚌人一個又一個驚叫著從海裏浮出水面。
“快拉他們上來!”韓漠吼叫著。
漁司官吏看了韓漠一眼,戰戰兢兢地道:“五……五少爺,不能拉上來!”
“為什麼?”韓漠冷冷看著漁司官吏,這個時候他可管不了誰的官職高:“海下有怪鮫,再不拉上來,難道任由怪鮫吃了他們?”
韓漠知道,所謂的怪鮫,就是後來被稱為“鯊魚”的海中狼。
“五少爺,怪鮫吃飽了,自然會走。”漁司官吏露出無奈之色:“否則怪鮫一直不走,這采蚌就一直沒法子進行。”
韓漠心中一驚,從漁司官吏臉上的無奈可以看出,這種情況在以前時常發生。
怪不得下海之前,采蚌人都是一臉肅穆,對天禱告,那是期盼著不要出現這樣的情況,期盼著他們能活著上船。
“以人肉去喂怪鮫?”韓漠心中只感到一陣悚然。
海風還是很柔和,但是海面上的采蚌人都是驚恐地散開,他們的瞳孔擴張,佈滿血絲,驚恐地四周張望,不清楚那頭怪鮫何時會發起攻擊,他們更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個受害者。
韓漠攥著拳頭,他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冒出汗來。
所有人都在等著怪鮫浮出水面。
“這些弓箭能傷的了怪鮫?”韓漠瞥了身邊的漁司官吏一眼,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
他前世的學識,足夠讓他對怪鮫有一些瞭解,那是海中的霸王,雖然士兵的羽箭很銳利,但是韓漠絕不相信區區幾支箭把子能射死皮厚肉糙的怪鮫。
就算射中,那怪鮫瞬間便可潛入海中,絕不會讓弓箭手有太多的機會。
“傷不了。”漁司官吏低聲道:“不過會讓怪鮫受驚,讓它暫且躲避,給采蚌騰出時間。”
韓漠冷笑道:“受驚?暫避一時,它很快就回來。而且這樣射箭,海面上都是采蚌人,說不定就射死了自己人,那可怎麼辦?”
漁司官吏沉吟著,片刻之後才搖頭道:“沒有法子,以前都是這麼做的。”
“愚蠢!”韓漠冷冷嘟囔著,望向對面采珠船的韓玄昌,見他背負雙手,也正嚴肅地望著海面,他旁邊被狼甲營武士護衛的曹殷,亦是凝視著海面。
“來人!”蕭同光忽然叫道:“抬本官到船舷邊,看看那怪鮫是什麼樣子?他是如何吃人的?”
這老小子眼眸子裏也帶著驚恐,但是身在戰船上,總歸不會受到怪鮫的攻擊,所以他很快就對海裏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
韓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不擔心采蚌人的死活,卻有看熱鬧的心情,真是蛇蠍之心。
……
“看,出來了,出來了!”一個聲音尖叫道,所有人的神經都被這一聲尖叫調動起來。
已經佈滿血水的海面上,果然浮現了一個黑色的痕跡。
一頭身長四五米,瞳孔豎直,尾鰭短寬,長著一副細鋸齒狀牙齒的怪鮫,浮上血染的海面,攪動的海面一陣波濤洶湧,爾後這頭兇悍的怪鮫直向一名采蚌人沖過去,海上劃出一條海跡。
那采蚌人失聲嘶叫,高呼著:“救命,救命!”全力閃避,但是那怪鮫的速度是何等的快速,直眨眼間,便攔腰將那名采蚌人撕咬成兩截子,血水噴散在半空中,然後向雨水一樣濺落在本就殷紅一片的海面上。
船上聽著那淒厲的慘叫,都露出不忍之色。
“射箭!”
韓玄昌吼叫著。
“刷刷刷!”
兩艘采珠船上羽箭齊發,羽箭像雨點一樣直射向海面上的那頭怪鮫。
漫天的箭雨,氣勢驚人,但是真正射中怪鮫的,不過三五支而已,大都是被怪鮫騰起的海浪所打開,而三五支羽箭對於怪鮫來說,無非是隔靴搔癢而已,非但沒能真正傷害它,反而讓它嗜血的性情更加粗蠻,撕爛一名采蚌人,又準備沖向另一名。
羽箭眾多,竟有幾支射中了采蚌人。
可憐的采蚌人,不但要躲避怪鮫的攻擊,還要躲避自己人的箭矢,當真是慘絕人寰,他們的慘叫聲彌漫在海面,讓人心頭顫抖。
韓漠雖然算不得大愛者,但是看到海面上的慘狀,他只覺得心頭一陣刺痛。
他沒有強烈的等級觀念,雖然也因為出身於世家大族而感到慶倖,對於富貴的生活感到滿意,但是他從未瞧不起任何人,發自骨子裏的珍愛每一個生命。
無辜采蚌人的慘叫聲,就像在他的心頭劃上一刀又一刀。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韓漠喃喃自語,看著在海上肆虐的怪鮫,他只感覺自己的血液漸漸沸騰起來。
“嗆!”韓漠探出手,抽出身邊士兵腰中的大刀,一咬牙,喝道:“老子弄死你!”
就像最絢麗的流星,他的身體從船舷邊猛地躍起,然後向一頭敏捷的猿猴,從船舷跳落下去,直跳向海上正在肆虐的那頭怪鮫,而手中的大刀,帶著呼呼風聲率先往那頭怪鮫砍了過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4
第五十四章  【鬥鮫】

漠從船舷跳下去的一霎那,所有人都驚呼起來,就連一旁坐著觀看海面慘狀的蕭同光,眼中也泛起驚駭之色,失聲叫了起來。
那邊的韓玄昌只看到從對面船隻一個身影跳進海中,還不明白具體情況,就聽漁司官吏高喊道:“不要射箭,不要射箭,五少爺下海了,不要射箭……!”
韓玄昌大吃一驚,就連曹殷也推開護衛,沖到船舷邊,望著跳躍到海面的身影,驚呼道:“他……他要做什麼?”那尖細的聲音高呼道:“不要射箭,誰也不許射箭!”瞧他樣子,比身為父親的韓玄昌更擔心韓漠的安危。
侯爺即發話,而且下海的又是韓家五少爺,那些兵士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射箭,紛紛放下了弓箭,吃驚地望著已經跳進海裏的韓漠。
……
韓漠在跳下海之前,雖然熱血占了大半的原因,但是他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衝動之人。
一直在花院子裏頤養天年的老爺子曾經對韓漠說過:“年輕人若是不衝動,就不是年輕人,沒有年輕人的血性。但是只知沒腦子地去衝動,必然會讓他的道路非常地坎坷,而對於世家子弟來說,無謂的衝動,有時候與死亡是劃作等號的。”
所以韓漠的衝動,往往是建立在理性的分析基礎上。
他對於海洋生物並沒有太深刻的認識,但是以他粗淺的海洋知識,他在剛才就已經判斷出來,海裏正在橫行肆虐的這頭怪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海中霸王。
因為這頭怪鮫還是太嫩。
只有五六米長的身軀,雖然已經足夠恐怖,但是這僅僅只是一頭小怪鮫,換句話說,這頭怪鮫並沒有成年,並沒有真正海中霸王那樣的經驗。
年少總是缺乏經驗,怪鮫和人類在這一點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韓漠並不以為這是一頭小怪鮫,自己便能夠取勝,但是他需要去賭一賭,為了胸腔的那股熱血和海上那驚慌的生命去賭一賭。
有時候,勇氣的爆發可以將運氣強行拉到自己的身邊。
韓漠的運氣很不錯,他如猿猴般跳進大海上時,就像他從船舷跳下去時所預測的那樣,他竟然真的落在了怪鮫那寬闊的背脊上。
怪鮫感覺到背上一沉,讓它暴躁的性情更加爆裂,扭動身體,便要將韓漠從自己的背上摔下去。
韓漠站立不穩,一把抓住怪鮫的背鰭,握刀的手毫不猶豫地對著怪鮫的背部狠狠地紮了下去,他擔心一下不能刺入,所以這一下子使了全力。
韓家子弟的力氣,那是幾乎可以與牛力相比了,就聽“噗”的一聲,鮮血從怪鮫的體內噴出,像盛開的雪花,四濺開來,所有看到這一情景的人,都“啊”地叫出聲來。
大刀深入怪鮫背部,那股劇痛讓怪鮫野性大發,猛地從海裏竄起,帶著血水浪花騰到半空中,將韓漠也帶了起來。
“受死!”韓漠怒吼著,便要憑藉大刀拉開怪鮫的背部,將它切成兩半。
就在他要使力之時,卻見怪鮫猛地一個轉身,背部朝下,韓漠的身體立時掉下來,若是還要握著刀柄,很有可能將辛苦刺入的大刀重新抽出來,只得在瞬間放開刀柄,而是緊緊抓著怪鮫的背鰭。
怪鮫又是身體一彈,力度極大,韓漠暗叫不好,雙手已從滑溜溜的背鰭上脫落下來,直往下掉,落進海水裏。
“漠兒……!”韓玄昌在船上看見,驚叫一聲。
曹殷也是大吃一驚,變了顏色,更有許多人齊聲呼叫:“五少爺小心!”
……
韓漠的身體落入海中的一霎那,立時感覺有些不妙,怪鮫的性子雖然不能完全瞭解,但是他卻知道,像這一類兇猛的動物,無論是陸地上還是海洋中的,一旦激怒,那麼它們那種嗜血的本性將會成倍增加,接下來,怪鮫一定會對自己發起慘烈的攻擊。
他手中已是沒有任何武器。
“五少爺,接著!”幸好船上有機敏的兵士,扔下大刀來,只是從空中落下來,韓漠一個沒接著,大刀便沉入海底。
於是,又有幾人紛紛扔下長槍大刀。
等到韓漠好不容易抄到一把長槍,怪鮫已經重新沖過來,那張開的血口之中,鋸齒般的牙齒上甚至帶著先前那些采蚌人的血肉。
在海中行動起來,韓漠的靈敏度自然是遠遠低於怪鮫,怪鮫劇痛之下,認准韓漠是它的敵人,撇開一切,就是想將韓漠撕咬成碎片。
韓漠自知此事形勢危急,向側面劃去,那怪鮫說到就到,韓漠只劃出兩下,怪鮫已經近在身邊,對著他的肩頭只咬過來。
韓漠面色巨變,欲要躲閃,那怪鮫的速度實在是快,拼盡全力,仍舊被怪鮫撕下一塊肉去,肩頭頓時劇痛難忍,他咬著牙,在這一瞬間,提著長槍的手臂猛地一發力,槍尖生生紮進了怪鮫的右眼珠子裏,頓時戳瞎了怪鮫的一隻眼睛。
也不知是韓漠的氣勢感染了一直驚恐的采蚌人,還是因為東海人骨子裏的頑強迸發出來,兩名采珠人在這一刻,竟然各自拿起浮在水面上的長槍,一起喊道:“五少爺,我們幫你!”長槍齊齊紮向怪鮫,更有一支長槍紮進了怪鮫的另一隻眼珠子裏。
怪鮫頓時兩隻眼珠子都被戳壞,生生變成了瞎子。
……
“你們小心一些!”韓漠忍著肩上的劇痛,高聲叫道,然後以紮入怪鮫眼中的長槍為牽引,靠近怪鮫,翻身再次爬上了怪鮫的脊背。
他的肩膀在流血,海水中含有鹽分,傷處一浸海水,更是說不出的刺痛,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傷口處爬動。但是韓漠明白,雖然怪鮫已經受傷,但是這個時候的怪鮫更是兇猛,自己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要喪生在這頭已經被徹底激怒的怪鮫口中。
怪鮫果然是被徹底激怒,渾濁血紅的海水被搗的大浪淘起,它的尾鰭也狠狠地一甩,正打中一名采蚌人,那采蚌人被打的在海面上飄出許遠,一口鮮血噴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韓漠翻上怪鮫的脊背,重新抓住那刀刃已經深入怪鮫體內的刀柄,怒吼道:“死去吧,畜生!”他兩腿夾著怪鮫背脊,左手五指已經在怪鮫的身體上戳出五個血孔,五指深入其中,緊緊扣住,而另一隻手緊握刀柄,利用《長生經》所積攢起來的氣力,咬著牙齒,拼力向下拉。
他的力氣已經足夠讓大刀在拼命掙扎的怪鮫背脊拉開口子。
怪鮫那厚實的皮肉在大刀所過之處,左右分開,體內的鮮血從刀口處直往外噴射,濺的韓漠全身上下鮮血淋漓,那英俊的臉龐佈滿殷紅的鮮血,乍一看去,極為猙獰恐怖。
兩條船上目睹這一切的人,驚恐之中帶著刺激,擔憂之下帶著欽佩。
最讓大家感動的,是大家知道五少爺不顧自身安危跳下海中,絕非為了出風頭----沒有人會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去出這樣完全不能出的風頭。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救下這些采蚌人,為了這些在貴族眼中地位卑賤的珠民。
人心的收服並不容易,但是韓漠今天的表現,足以讓許多人對他感恩戴德。
能夠珍視別人的生命,別人自然會從心骨子裏感激。
作為一個貴族子弟,能夠為卑賤的生命而不顧及自己尊貴的生命,這在貴族眼中看來雖然有些傻,但卻不能不去尊敬,而在卑賤人看來,那無疑會將韓漠歸屬進自己的一方。
韓漠的這一舉動,非但會讓他受到大家的敬重,即使是整個韓家,也會因此受益。
怪鮫顯然已經筋疲力盡,但兀自在拼命掙扎,它卻不知道,此時愈是掙扎,韓漠的刀子也就拉得越快,而它也會死得越早。
一條巨大的血口子在怪鮫的背脊蔓延,也只有韓漠這樣的力氣,才能做到這一點,而怪鮫體內的鮮血直往外湧,血液的流失讓怪鮫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氣力也越來越弱。
海面上滿是血水,海風中帶著濃郁的血腥味,坐在船舷邊看戲的蕭同光忍不住嘔吐出來,他帶著冷漠的表情望著尚在與怪鮫搏鬥的韓漠,眼中閃爍著隱晦的殺機,心中暗暗嘟囔:“這臭小子,怎不被怪鮫撕咬成碎片?”
等到一切都靜止,怪鮫再不掙扎,只是浮在水面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隨即都歡呼起來。
韓漠伏在怪鮫的屍體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雖然那股濃郁的血腥味讓他都有股想吐的感覺,但是他現在只感覺渾身乏力,就想好好歇息一下。
……
……
曹殷看著這場驚心動魄的人鯊搏鬥,手心都已是汗水,望著匍匐在怪鮫屍體上的韓漠,他的眉角跳動,不知是喜是憂,半晌才輕輕歎道:“遇事冷靜,下手果斷,韓家子弟……果然厲害!”
“侯爺過獎了!”韓玄昌也是大大松了口氣,臉上帶著震驚後的讚賞。
他確實值得驕傲,在最危急的時候,是韓家的人出手,而且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他打心裏感到驕傲。
“把他們都拉上來,傷者趕緊治傷。”韓玄昌吩咐下去:“沒有受傷的,先歇息一下!”
下面的人趕緊傳令將采蚌人都拉上來。
韓漠上來時,所有的人都振臂歡呼,為他們的五少爺歡呼,為他的勇敢歡呼。
韓漠全身上下血水淋漓,他臉上因為血水的凝固而顯得異常猙獰,只是對著蕭同光笑了笑,瞧見蕭同光眼中劃過的失望之色,笑眯眯地道:“蕭大人,你失望了?”
“什麼?”看著韓漠那張恐怖的臉,蕭同光有些心寒。
韓漠湊過來,輕聲道:“大人是不是在想,我為何不葬身怪鮫的利牙之中?”
韓漠眼中陰冷的光芒讓蕭同光忍不住一驚,失聲道:“不……不敢!”旋即覺得這句話是大大的失顏面,咳嗽一聲,穩下心神,故作鎮定道:“韓……韓海管本事真是厲害啊,果然……嘿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了不起。”
韓漠哈哈一笑,再不理會蕭同光,而這個時候,大夫已經迅速上來,為韓漠清洗包紮肩膀上的傷口。他們帶有很珍貴的傷藥,等敷上藥,包紮好,韓漠才微笑著拍拍大夫的肩膀,逕自先去換衣裳。
所有人,無論男女,都以一種崇敬的目光看著他,這固然讓韓漠多少有些得意,但卻沒有過多的自滿,反而在內心深處有一絲擔憂。
“刃太利,容易折斷,風頭太勁,只怕會有麻煩。”韓漠心中暗歎。
等他隨便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只見心有餘悸的采蚌人都坐在船頭船尾的甲板上,每一個人都多少有些臉色發白。
那恐怖的一幕,只怕短時間內很難有人會忘記。
“都先歇歇!”漁司官吏前後安撫著:“怪鮫已經被五少爺殺死,等一會兒,大家再下海。”
韓漠皺起眉頭,立刻上前道:“大人,危機尚未解除,誰也不許下海。”
“什麼?”漁司官吏一怔:“這……怪鮫已經被殺,這還要采蚌哩。”
韓漠搖頭道:“這頭怪鮫死了,不等於就沒有危險。我去和父親說,記住,誰也不許在這個時候下海。”頓了頓,道:“海裏的屍體都打撈上來沒有?”
漁司官吏歎道:“大都只是殘肢斷手,還是海葬吧,讓他們長眠海中。”
“不行!”韓漠很嚴肅地道:“把他們的屍體打撈上來,還有用處!”微一沉吟,道:“我去見父親!”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5
第五十五章  【除鯊計】

兩艘采珠船相近處,已經搭上了木板,可以在兩船之間來回走動。
韓漠登上午甲號,在一眾人等敬佩的目光之中,走到韓玄昌和曹殷身前,恭敬一禮:“韓漠見過侯爺,見過父親大人!”
韓玄昌凝視著韓漠,責備道:“年輕氣盛,真是衝動。”
“爹,爺爺說過,不衝動就不是年輕人了。”韓漠笑眯眯地道,雖然韓玄昌口中責備,但是他能從父親的口氣中聽出來,父親的內心是帶著驕傲的。
“還疼嗎?”韓玄昌伸手摸了摸韓漠的肩頭,被怪鮫活活撕下一小塊肉,雖然包紮,但是紗布上依舊浸有血水。
“沒事。”韓漠看到韓玄昌眼中關切之色,心中一陣溫暖:“爹,已經上過藥,不疼了,您不必擔心。”
曹殷在旁用一種柔情似水般的目光看著韓漠,柔聲道:“韓海管,這英雄出少年,用在你的身上,那是剛剛好啊。”他情不自禁地上去拉著韓漠的手,盯著那一雙有力卻很漂亮的手看著,歎道:“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雙手,生生殺死了那樣一頭兇猛的怪鮫。”
韓漠被這個漂亮的“玻璃”握著手,心中很是不舒服,順勢抽出,拱手道:“侯爺過獎了。那只是一頭小怪鮫,唔,是一頭怪鮫仔而已。”
“那也是難得啊。”曹殷感歎道,對於眼前這個勇猛又漂亮的年輕人,愈發地喜愛了。
……
“爹,你還準備讓那些人繼續下海采蚌?”韓漠的神情嚴肅起來,凝視韓玄昌問道。
韓玄昌看了曹殷一眼,才道:“怪鮫已死,危險也就過去了。國庫等著用銀子,咱們自然是要抓緊每一分時間,儘快將大東海珍珠採集上來,呈繳給朝廷。”向曹殷一抱拳,繼續道:“侯爺不辭辛苦,與我等前來海上,那是有損貴體,我們愈早采全珍珠,便可愈早回到岸上,也免去侯爺勞累之苦啊。”
曹殷溫和一笑,擺了擺手:“本侯倒也無礙,浩瀚大海,能夠極目遠眺,吸吮這大東海的海風,卻也是一件幸事。只是朝廷的事情,咱們不能耽擱,總是儘快為好。”
韓漠立刻道:“侯爺,爹,這個時候,萬萬不能下海。”
曹殷和韓玄昌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見到韓漠神情堅定,不由問道:“這是為何?怪鮫已死,威脅已經過去,為何還不能下海?”
“危機尚未過去。”韓漠很肯定地道:“而且真正的危機,即將來臨。若這個時候派這些采蚌人下海,韓漠相信,會有更多人葬身海下。”
“漠兒,不得信口雌黃。”韓玄昌皺起眉頭:“此時人心已有浮動,你說這些話,更會引起大家的恐慌,切不可胡言亂語。”轉向曹殷道:“侯爺,韓漠年幼無知,信口雌黃,還請勿怪。”
曹殷搖頭道:“韓大人,韓漠非但勇猛過人,更是聰慧冷靜,他既然這樣說,想必自有一番道理,且聽他說說緣由,也未嘗不可。”向韓漠溫言道:“韓海管,你有何擔憂,但說無妨。”
韓漠聽他這樣說,心裏對這個曹殷倒也生出幾絲好感,雖說是一個“玻璃侯爺”,但是撇開這個喜好來說,此人倒也算是一個冷靜溫和之人,於是恭敬道:“侯爺,韓漠也曾看過不少書,對於怪鮫的習性,有幾分瞭解。這怪鮫,最記仇,一旦與它們接下仇怨,它們的野性便會最大限度的爆發出來,驚濤駭浪,勇往直前,可說是兇殘無比。”
“這我也是知道的。”曹殷點頭道:“我亦在皇家書苑看過怪鮫的介紹,說其性子兇殘,記仇。”頓了頓,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問道:“只是這怪鮫已死,就算再兇殘,也不過是浮屍而已呀,又能有何危害?”
“侯爺或許不知,這只是一頭小怪鮫。”韓漠緩緩道:“韓漠可以肯定,這四周應該至少還有一頭大怪鮫,那才是成年怪鮫,也是這一片海域的霸王。這怪鮫都有自己的地盤,所以在這一個海域活動的怪鮫不會太多,但也不可能僅有這小小的一頭怪鮫。”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頭小怪鮫的母親很有可能就在這一帶。”曹殷醒悟過來。
“是的。”韓漠攥著拳頭道:“最少還有一頭,如果多的話,這一個家族甚至還有數頭。而且怪鮫對血腥味最是敏感,或許它們已經聞到這裏的氣息,正往這裏趕來。”
韓玄昌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懂得這麼多,還以為他平日讀書極其用功,欣慰之下,卻極其擔憂:“若真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沒有法子下海?那還要等多久?”
本來已經松下去的緊張感,此時再次籠罩在韓玄昌心頭。
這些珠民都是東海百姓,韓玄昌可不想白白犧牲這些人手,一來畢竟日後還需要珠民,如果這些人都出了事情,對於韓家計畫中的采珠行動顯然有極大的影響。但最重要的是,一旦不顧百姓死活,以他們的性命去換取珍珠,一旦傳揚開去,韓家在東海郡的聲望一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韓家坐鎮東海近百年,一來是當年東海王形成的根基穩固,二來亦是以仁德待民,若是丟了聲望,那當真是得不償失。
……
曹殷忽然露出一絲微笑,道:“韓海管,你似乎已經想到了對策。”
韓漠道:“侯爺,韓漠確實想到一個法子,但卻不知管不管用。”
“漠兒,你想到什麼法子,儘管說來。”韓玄昌望著海面上的血水,緩緩道:“一切全由侯爺定奪示下。”
韓漠微一沉默,終於道:“侯爺,等到那些怪鮫來到這裏,見到自己的同伴甚至是子女被殺,必定野性大發,而這一點,我們恰恰可以利用。”
“韓海管,如何利用?”
韓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望向海面。
漁司官吏已經派了小船下海,去打撈采蚌人的屍體,這一次事件,有七八人死在怪鮫的利牙之下,更有幾人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慘不忍睹。
“侯爺,你看那些屍體!”韓漠緩緩道:“雖然很不人道,但是……如果真想讓採集珍珠的事兒順利完成,這些屍體還要做出最後的貢獻。”他回頭看了看韓玄昌和曹殷,再不廢話,直接道:“在屍體身上浸染毒藥,然後將屍體重新放進海中,那些怪鮫到了這裏,必定會將這些屍體作為發洩的物件,那個時候,只要屍體的骨肉進入它們的體內,它們必定會跟著中毒而死。”
韓玄昌眉頭蹙起,一時並沒有說話。
韓漠心中也明白,雖然這個時代,平民百姓的性命在貴族的眼中算不了什麼,但是若真的將屍體拿去做誘餌,還是多少有些殘忍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算是平常人,連自己的頭髮也是極為珍惜的,而且那些死刑犯在選擇死法的時候,往往就為了保留一個全屍,從而在後面托關係找門路,可見身體在這個時代的人心之中,是占了極重要的地位。
幾人都是一陣沉吟。
“有毒藥?”曹殷終於問道。
“有!”韓玄昌回道。
“去辦吧!”
韓玄昌歎了口氣,但是他心裏明白,韓漠所說的這個方法是目前唯一能夠妥善解決困境的法子,他只能恭敬回道:“是!”
曹殷看著站立的如同標槍般筆直的韓漠,眼中的神色很是複雜,輕歎一聲,道:“是個做大事的。”頓了頓,加上一句:“日後好好為朝廷效力。記住你的話,保護燕國最尊貴的家族!”
“韓漠領命!”
……
海上的風雲變幻是不可預測的,本來還是碧空萬里,但是轉眼間,海風陡然劇烈起來,吹得采珠船上的旗幟呼呼作響。
韓玄昌叫過幾名漁司官吏,吩咐他們將受害者的屍體都浸上毒藥,然後再投進海中,眾官吏雖然愕然,但依然領命去辦。
等到天空中飄起雨絲的時候,六七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也在大夫們的精心浸泡下,染上了毒藥,屍體的肉色都發黑,這才重新投入大海,許多人都露出不忍之色,但是自有漁司官吏們一番解釋,也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為了更多人能夠安全地采珠,只能出此下策。
風雨飄搖,兩艘采珠船隨著海波晃動,蕭同光再次嘔吐起來。
並沒有等太久,船舷邊的人們就見到那翻滾的海浪中,幾頭怪鮫浮出水面,在那血水之中,對著幾具下了毒的屍體一番瘋狂的撕咬,許多人都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願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韓漠站在船舷邊,神色平靜喃喃自語。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5
第五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襲擊】

東海上的雨雖然算不得天昏地暗,但也足夠惱人,老天爺似乎很不滿意本是清澈的海面會出現那樣一塊血紅的印跡,所以降下雨來,只是為沖洗海上的血跡。
幾頭怪鮫就像韓漠所預料的那樣,吞下屍體後,死得很乾淨,死的也很徹底,那龐大的軀體浮在海面上,讓人咋舌。
“似乎比我預想中的要死得快。”韓漠搖了搖頭,這才回頭對雨傘下的韓玄昌笑道:“爹,如果沒有意外,海下的障礙,已經清除了。”
韓玄昌歎了口氣,點頭道:“至少可以少死些人。”對身邊的部下道:“吩咐下去,可以做事了。”
這一日,就在雨中,采蚌取珠的活兒井然有序地繼續進行。
直到暮色降下來,雨勢小了許多,大家才收工回船。
一天下來,採集了不到千顆珍珠,取珠姑娘們雖然受了驚,但是她們還是盡最大的努力,取出了又大又圓的東海珍珠。
珍珠存進船庫,護衛者有鎮撫軍兵士,有漁司官差,更有狼甲營武士,就連蕭同光帶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部下,也探頭探腦在船庫外徘徊。
……
蕭同光的腳丫子泡著摻有清水的童子尿,在內艙之中,竟是帶著笑臉看著韓漠。
他的笑容很假,但是扯拉著臉皮,比他陰沉著臉要讓人稍微舒服一些。
韓漠一看這種笑,就知道蕭同光這老小子腦中打著壞主意,但是在東海郡---至少在這條船上,韓漠對於這個老傢伙是沒有半分的害怕,只是笑眯眯地道:“大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唔。”蕭同光兩隻腳丫子互相挫折,那麻癢感間歇式地好了一些,於是他有精神思考和韓漠的對話:“韓海管,你今天可真夠威風啊,本官還真是想不到啊。”
“讓大人見笑了!”
蕭同光摸著自己的鬍鬚,笑盈盈地問道:“韓漠啊,你這肩膀上的傷勢,可還疼嗎?”
韓漠不動聲色道:“大人關心下屬,韓漠感激不盡,已經不疼了。”
屋中的氣氛很怪異,雖然明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尷尬,但是蕭同光也不知因何緣故,偏偏說了出來,一老一少各有心思,都在轉著念頭。
一陣沉默。
蕭同光終於笑容可掬地問道:“韓漠,要不要進京做官?”
韓漠心中一怔,這老傢伙忽然問這句話,究竟有何意圖?這種笑容下的問話,自然不能以平常的問話去揣測。
“韓漠不明白大人的意思。”韓漠依舊帶著春風般的笑。
“你勇猛過人,而且頭腦冷靜……!”蕭同光嘿嘿笑著:“這樣的人才,只留在東海,也未免太可惜了。本官是不忍你這樣的璞玉就埋沒在東海……當然,韓尚書韓大人或許會有一日請奏聖上,調你上京,只是那還需要不少日子,本官倒可讓你儘快在京中為官。”
韓漠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為恭敬地聽著。
蕭同光看著韓漠,繼續道:“你知道,韓尚書到時候舉薦你,多少有任人唯親之嫌,畢竟你是韓家直系子弟,比不得那些普通的韓氏族人,即使在京為官,也不過是無關輕重的官位而已。你要入京,總是要占一些要缺的。若是我蕭家出面舉薦,那就是只為才,沒有什麼顧及了。”
“大人如此看重韓漠,韓漠受寵若驚啊。”韓漠笑眯眯地道。
“那你是願意進京?”蕭同光眼中劃過詭異的光芒。
韓漠呵呵笑著:“大人抬愛,只是韓漠尚且年幼,諸事不明,貿然進京,若是出了一點小岔子,到時候即使是我大伯父保我,我也未必能活下來。”他悠然道:“京中的水太深,我這只小蝦米,在那裏碰上厲害的角色,很容易就被人吃掉的。”
蕭同光神色一冷,道:“韓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韓漠撇撇嘴,眼中劃過不屑,本以為這老傢伙是個深藏不漏的狐狸,今日看來,也只是頭紙狐狸,那點花花腸子,他豈能猜不出來。
“大人,這屋子裏就咱兩人,我說錯話也不怕你砍我腦袋……唔,說白了,你在東海郡,就沒有本事要我腦袋。”韓漠悠然道:“你想拿一根棒棒糖,引著我這不知世事的小子跟著你到京裏,嘿嘿,你蕭家在京裏有勢力,只怕我剛進燕京的東城門,就讓你找個由頭給砍了。”
“你……!”蕭同光被揭破心事,也理會不得什麼事“棒棒糖”,惱怒無比:“本官愛才,你……你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他還真是打算將韓漠引到燕京,然後在京里弄掉韓漠。
今日韓漠的勇武,他是親眼目睹,讓他心裏震驚之餘,更是深深的忌恨。
蕭家要圖謀霸業,終會與韓家碰撞,他不希望韓家有這樣的人才留下去,所以心下打定主意,除之而後快。
只是他的主意還沒有開始,便已經失敗。
韓漠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狐狸,一條笑裏藏刀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大人其實不該有這個心思。”韓漠歎了口氣:“就算我不明白,難道我家大人不明白?他們會讓你帶著我走?唔,大人昨晚沒睡好,可能腦子想事不周全吧,有些簡單。”
“韓漠,你真是大膽包天。”蕭同光感覺自己在面對這個狐狸般的年輕人時,是那麼的吃力,他惱著,終於踢開洗腳盆,冷聲道:“倒水去!”
韓漠心中冷笑,這傢伙現在囂張,等再過一小會兒,那種麻癢的感覺重新來臨,就會讓他再次嚎叫起來。
他剛剛走到門前,卻聽“咚”的一聲,本來關上的艙門,在一瞬間四散開來,而一道身影也隨著四裂開來的艙門板沖進屋內,一道勁風忽起,來人已經臨頭一把大刀,對著韓漠直劈下來。
這一下子當真是突如其來,韓漠不由大吃一驚。
但是前世的軍事訓練,讓他的反應超出常人,他手中的洗腳盆已經揮起迎上,那一盆帶著童子尿的洗腳水盡數灑向來人的臉孔,而手中的盆子也與大刀相擊,“嗆”的一聲響,韓漠的虎口竟然微微發麻,這人的力氣倒也不小。
隱約中,已經感覺到來人的身材極其高大威猛,也不及多想,趁著對方一滯之時,韓漠右手已經探出,直切向來人的頸動脈。
近身格鬥,韓漠找不出比他更高明的好手。
他不知道對方是何人,但是既然不問話就對自己下死手,韓漠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只要切上對方的頸動脈,他可以確信,在兩秒鐘之內,對方再是威猛,也會倒下去。
這個時候,醒悟過來的蕭同光立時尖叫道:“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左看右看,抓起旁邊的茶壺握在手裏,以作防身之用。
韓漠的手刀剛要觸及對方的頸動脈時,忽然發現了一個讓他想死的狀況。
這個人的脖子上,竟然帶了一個銀色大項圈,將他的脖子護住了。
欲哭無淚,他的掌刀只能順勢切下,重重砍在對方的肩頭,只聽到“哢嚓”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韓漠知道,這傢伙的肩骨定然碎裂了。
對方受此重創,竟然沒有嚎叫出聲,只是低哼一聲,聽得出很是痛苦,而這人在劇痛之下,並沒有收手,反而大刀橫削,直往韓漠的胸腔砍來。
……
這個時候,艙外已經傳來驚呼聲,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聽到船上有幾處已經傳來刀兵相接和呐喊之聲,一時亂作一團。
韓漠閃過對方兇狠的一刀,微微屈下身子,左手成爪,如同鐵鉤般擊在對方的腰間,猛力一抓,那是腰間軟肋組織,掌控著腿下神經。
果然,對方“哎喲”叫了一聲,已經軟倒下去,而韓漠的另一隻手已經重重切在對方持刀的手脈處,那大刀頓時脫手飛出。
“大寶,別動!”從艙門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韓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咻”的一聲響,一支羽箭直向自己射來,這一支箭又快又急,要避開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他只能咬牙抬起手臂,“噗”的一聲,這一支羽箭正射中韓漠的手臂,一股劇痛襲遍全身。
“找死嗎?”韓漠心中的怒氣被激起,踩在癱倒在地上的那人身上,便要衝上去,只奔出兩步,就感覺全身一陣酥軟,力氣似乎在瞬間被抽走,跌倒在地上。
射箭之人是一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傢伙,看不清樣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冷笑道:“看你還囂張。”一揮手,道:“屋裏那個狗官,可以換些銀子,帶走!”頓了頓,又道:“這小子手腳硬朗,有兩下子,也不是普通人,一起帶走!”
從旁竄出三四名黑衣黑褲的傢伙,手裏都拿著大刀,一起奔上來。
韓漠想要爬起身,但是渾身無力,而且整個腦袋一片暈眩,心知射中自己的箭矢一定是帶了見血生效的藥物。
“我靠!”說完這句話,韓漠就失去了知覺。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6
第五十七章  【被綁】

午甲號是昌德候曹殷所在的船隻,他居於正艙之中,外面有十多名狼甲營武士保護,隔著幾條小艙,韓玄昌便住在一個很簡單也頗為狹小的船艙中。
采珠船是由中型鎮撫軍戰船改裝,面積巨大,而且船艙也甚多,層層疊張之中透著秩序,在韓玄昌的艙外,亦有數名健壯魁梧的鎮撫軍兵士守衛著,沒有韓玄昌的命令,那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接近的。
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擺著一張海圖,海圖對於珍珠島海域的地理環境標識的極為清楚,韓玄昌坐在小椅子上,仔細地看著海圖上那一個又一個宛若繁星般的象徵著礁石群的標記,他的兩旁和對面圍著四個人,這都是韓家最親信的嫡系部下,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是嚴肅,也都看著海圖上的標記。
“這個地方可以下網。”韓玄昌低沉著聲音道:“四周都有礁石,這裏是一個海凹槽,將大網佈置在這裏,布成一個網床。”
“大人,這個可以做到。”一名官員低聲道:“這裏是礁石群,身體龐大的海物難以進去,也就不會對漁網有損毀,是個安全可用之處。”
“但是海下采蚌人要接近過去,將珠蚌投進漁網儲存起來,那要避開許多礁石,只怕會耽擱許多工夫。”又一名官員輕聲道:“如果采蚌的速度慢了下來,那個昌德候和蕭同光會不會起疑?”
韓玄昌搖搖頭道:“不必擔心這個。他們對采蚌取珠並不瞭解,今日那些珠民採集的速度已經放慢下來,明日只需提升到平常速度,即使中間要藏蚌,也不會看出太大的破綻。畢竟都是在海下進行,他們總不能下海盯著吧。”
“大人說的是,這東海是我們的地盤,他們是看不出問題的。這一次借此機會將珠蚌先收藏起來,日後隨便派條船來取,無聲無息,也就不會被人知道的。”
韓玄昌沉吟片刻,終於道:“漁網是否已經準備妥當?”
“已準備妥當,就在底艙儲藏室。”有人回道:“大人一聲令下,我便可令人直接從底艙入海,去佈置漁網。人手都已經選好,大人儘管放心,絕對可靠。”
韓玄昌露出滿意之色,笑道:“既然如此,再過一個時辰,等到夜深人靜,你便可以領人去了。”
“是,大人!”
“是了,有一件事情上岸之後,一定要記得去辦。”韓玄昌歎了口氣,道:“那些受害者的家小,你們親自上門安慰一番,多給些銀子。”
……
艙內還在商議,外面忽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旋即一個聲音稟道:“大人,有刺客!”
“刺客?”韓玄昌面色巨變,艙中諸官也是大吃一驚。
韓玄昌率先出了艙,果然聽到隱隱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皺眉道:“是在午乙號?”
外面那名稟報的官差道:“是在那邊。”
“大人,不是刺客,是海匪。”身後一名官員驚道:“東海珍珠儲藏在那艘船上哩。”
韓玄昌顯然也想到了,他的動作在一瞬間變得極其敏捷,幾步就沖出許遠,沉聲道:“速速領人過去救援,留些人保護侯爺!”
他順手從一名士兵腰間抽出一把大刀,上了甲板,只見對面的午乙號人影攢動,激動正酣,午甲號也早有人搭上木板,過去救援。
空中帶月,月光幽幽,加上船上各處的燈籠,倒也明亮的很。
“他們怎麼過來的?”韓玄昌身後一名官員驚聲道:“前方可是有咱們兩艘戰船在守著啊。”
“前方有船守著,後面的礁石群可沒人。”韓玄昌臉色陰沉,本是儀錶堂堂的臉上佈滿寒霜:“咱們疏忽了,他們是從礁石群那邊摸過來的。”
身邊的幾名官員同時跪倒:“下官疏忽,請大人降罪!”
“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沒用。”韓玄昌提著刀,快步往午乙號趕去:“要保護好珍珠!”
十幾名將士立刻跟在韓玄昌身後,過去救援。
迎面奔來一人,手中提著刀,臉上有幾絲血跡:“大人,海匪想奪珍珠,被我們殺退,珍珠無恙,他們也正在撤退。”
“有多少人?”
“二三十人。”來人回道:“定然是海匪了,不過也不知道是哪一撥,我已經令他們抓幾個活口。”神色有些惶恐道:“只是……!”
韓玄昌見到那邊海匪已是邊戰邊撤,在官兵的追打下,處於下風,微微寬心,皺眉道:“只是什麼?”
“稟大人,卑職領人去保護蕭侍郎和五少爺,卻不見他們人影,屋內空無一人,而且……而且似乎有打鬥的痕跡留下。”來人小心翼翼地回道。
“啊!”韓玄昌大吃一驚:“漠兒……蕭侍郎不見了?”
“是!”
韓玄昌不再多說,率先領著一眾人等趕到午乙號正艙,只見此處已經聚集了十多名兵士,正在四處搜找,而艙內的大椅子倒在地上,那只洗腳盆也倒扣在一旁,蕭同光和韓漠都沒了影子。
“四周已經找過,都沒有五少爺的蹤跡。”部下焦急地道。
在多數人的心中,蕭同光的下落如何,倒沒有幾人關心,但是韓玄昌的獨生兒子韓漠,那可是韓家的寶貝,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韓玄昌冷著臉,低沉著聲音問道:“抓到活口沒?”
“回大人,那些海匪進退有序,行動快速,我們殺了他們四五個人,其他人大都已經跳海逃跑了。”部下回道:“我們已經派人放下小船在海上搜捕。”
……
“報!”一人飛奔過來報到:“戰船辰丙辰丁那邊發來訊號,有海匪船隻出現,他們已經追擊。”
韓玄昌眉頭緊蹙,冷哼一聲,淡淡道:“調虎離山,成胥還真是容易中計,那裏的海匪船隻自然是要拖住他們的。”
身後一名部下上前道:“大人,那邊有海匪船拖住我們的戰船,這邊又有海匪從礁石群潛遊上船,計畫的異常周密。他們似乎很清楚我們船內的構造,不但知道藏珠艙的所在,而且也知道蕭侍郎的所在,爾後多點出擊,一擊便退……!”
“你的意思我明白。”韓玄昌緩緩點頭:“我們內部有奸細。”
眾將士互相對視,眼中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兩艘采珠船上,幾乎都是韓家的兵將,在這個世家為上的時代,人們骨子裏就有一種對自己主子的忠誠感,特別是軍人,更是以忠誠為一種極崇高的美德。可以說,東海郡的將士們心中,對於韓家的忠誠,那是遠遠高過所謂的“朝廷”,出現內奸這種情況,一直以來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不要忘記,海匪本身也都是東海郡的人。”韓玄昌左右看了看,自己身邊也都是親信之人,聲音中帶著八分憤怒一絲無奈:“外人收買,我們船上的人自然不會就範,但是那些海匪……罷了,內奸之事,回頭再查,速速派人飛鴿傳書鎮撫軍,請總督大人速派援軍,在海上打探蕭侍郎的下落!”
“大人,總督大人就算派出戰船,在這茫茫大海上,只怕也未必能找到蕭侍郎。”有人提醒道:“莫若先找出奸細,然後從內奸口中逼出他們是與誰勾結,應該會更快找出海匪的下落。”
韓玄昌搖搖頭,道:“海匪抓人,不是仇恨,十有八九是想勒索銀子而已,一時半會也不會傷人。”頓了頓,眼中閃過極為銳利的光芒:“恐怕他們還不知道韓漠的身份,才敢貿然抓走。我請總督派船在海上搜找,只是讓海匪知道,他們抓去的人很重要,我韓家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那樣一來,他們反而更不敢輕易下手了。回頭海匪一定會派人和我們聯絡,商討贖金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會尋出他們的蛛絲馬跡。”
“大人英明!”
韓玄昌心中自是對韓漠的安危無比的擔憂,但是對與蕭同光,他也同樣擔憂。
蕭同光是蕭家名義上的二號人物,是蕭太師的親弟弟,雖然能力不怎麼樣,但是那身份卻是擺在那裏,一旦在東海郡出了事情,蕭家可不管什麼海匪不海匪,必定會以為這是韓家暗中策劃的,到了那個時候,在蕭家的眼裏,這就是韓家的挑釁,是不能容忍的。
蕭家在燕京的權勢和實力,足夠對韓家燕京派成員造成強大的打擊,那個時候,韓氏家族將面臨極為危險的困境。
韓漠不能出事,蕭同光更不能出事!
海匪們都已在夜色下撤退,只留下幾具屍體,韓玄昌走到船舷邊,望著明月下的海面,眼眸子裏閃著寒光,喃喃自語:“韓漠最好不要出事,若是傷了一根汗毛,大東海上的朋友們,你們就是在逼我韓家請出‘海王令’啊。大家祖上血脈相連,請出‘海王令’,對大家都不好,那不是我韓家想看見的局面!”
海風吹拂,帶著雨絲,讓人感到一陣寒冷。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6
第五十八章  【底艙中的囚犯】

韓漠醒來的時候,鼻子裏立刻聞到了一股黴臭味,這種味道讓他很不舒服,他雖然睜開眼,但是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是耳邊傳來“咚咚”的聲音,他知道,那是海水打在船體上的聲音。身體的那種軟綿無力的感覺尚未散去,但是已經好了很多,他想動動手,卻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綁的結結實實,而且以他的判斷,綁著自己手腳的不是普通的繩子,而是具有彈性的牛筋繩,伸縮性好,即使力氣再大,也難以掙脫。
黴臭味撲鼻而來,在滿眼一片漆黑的情況下,他幾乎可以判斷,自己所處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某一艘船的底艙,而且這底艙中還儲存了不少漁物,所以黴臭和腥味混在一起,若非習慣了東海特有的腥味,一般人還真是受不了。
“真是被綁架了。”韓漠喃喃自語,他掙扎著靠在船板上坐起來,抖了抖腦袋,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他記得自己是被射中一箭之後,才在毒性發作的情況下暈眩過去,想不到自己這個玩毒藥的行家,最後卻是被別人的毒藥所迷倒。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瓦缸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船體在搖晃,四周除了海水拍打船體的聲音,再無其他氣息,就如同置身未知的黑暗世界,這種情況差點讓韓漠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
……
韓漠眼觀鼻,鼻觀心,讓自己的精神狀態儘量平靜下來,他不清楚綁架自己的這幫人究竟是什麼來路,也不知道他們會將自己帶到哪里去。
他忽然想到,除了自己,那個老傢伙蕭同光也應該被綁來了。
“蕭大人?”韓漠試探地叫了一聲:“蕭大人在不在?”
沒有回應,韓漠皺起眉頭,莫非蕭同光身份高貴,所以海匪們給他安排一個高檔的地方?自己只是身著海管服,那是不入流的官員,海匪們想必沒多少興趣,所以丟在底艙。
韓漠歎了口氣,早知道待遇不一樣,穿一身龍袍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他尚未來得及多想,就聽“哎喲”一聲在旁邊不遠處響起,而後又聽“哇”的一聲,顯然是旁邊有人在嘔吐。
嘔吐很激烈,很賣力,韓漠聽在耳中,松了口氣,他能夠聽出這具有特色的嘔吐聲是從那位戶部侍郎蕭同光的嘴中發出來。
韓漠自然也知道,蕭同光雖然惹人厭惡,但畢竟是蕭家的人,而且是欽差,若是在東海郡出事,對於韓家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心裏極其厭惡這個老色鬼,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又不得不盼望他能安全地逃脫這次劫難,回到東海城。
有時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複雜。
相愛的人未必在一起,該死的人在某些時候卻又偏偏不能死。
滑稽的人生。
蕭同光差點都要將自己的腸子吐出來,等到吐無可吐,有氣無力地哼哼一會兒,終於驚恐地道:“這……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哪里?”
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讓韓漠鄙視之心大起,堂堂燕國第一世家的二號人物,竟然如此膽小如鼠,看來人們常說的色膽包天未必是真膽子這話還是大有道理的。
“不要喊!”韓漠淡淡地道:“聲音越大,死的越快。”
蕭同光顯然是被韓漠突然說話驚住,一陣沉寂,半晌才道:“你……你是韓漠?”
“正是韓漠。”韓漠淡淡道:“大人的身體似乎很不舒服啊。”
“韓漠,我們這是在哪里?”蕭同光似乎有些激動,在這黑暗之中還有“同伴”,自然比一人獨處要好得多。
“大人,這話我該問你吧?”韓漠嘿嘿笑道:“我被人放倒的時候,你可還是清醒的啊。”
蕭同光聞言,一陣尷尬,實際上在韓漠倒下去的一霎那,他看見幾名手提大刀的黑衣人沖進內艙,當時就嚇暈過去,後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他也是毫不知曉。
……
……
“是海匪!”韓漠終於道:“東海上的海匪比你想像的還要多。”
蕭同光立刻叫道:“海匪?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敢綁架本官?他們還想不想活了?”
韓漠冷冷道:“蕭大人,你聲音再大一些,我保證你會有更大的苦頭吃。你以為這是哪里?你們府裏的後花園?我告訴你,這可是在海盜船上,上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若是被他們聽到你大呼小叫,說不定會領你出去衝衝水。”
“衝衝水?”
“用一根繩子把你捆起來,丟在海裏衝衝水,明白了?”韓漠嘿嘿笑道。
蕭同光打了個冷顫,他現在可是直到,海裏那是有怪鮫的,丟在海裏,說不定就被怪鮫吃了,聲音小了下來:“韓漠,你們韓家坐守東海,怎麼海匪還如此倡狂?朝廷每年拔下那麼多銀子讓鎮撫軍剿匪,銀子都用到哪里去了?”聞著那股嗆人的腥臭味,忍不住有嘔吐兩下,才繼續氣呼呼地道:“本官是朝廷委派的欽差,你們韓家沒有好好保護,卻讓我被海匪劫持,這……這是你們韓家的罪責,大大有罪!”
“有罪?”韓漠哈哈笑了起來,悠然道:“蕭大人,那你是不是準備治我們的罪啊?”
蕭同光一愣,旋即清楚目前的處境,一陣沮喪。
“大人怎麼不說話?”韓漠淡淡道:“以大人的智慧,是否有法子脫困?”
“都被困在這裏,哪里還有什麼法子。”蕭同光沮喪道:“韓漠,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東海海匪,那是兇殘成性,什麼事兒都幹的出來,若說等一會兒有人拎著大刀過來,砍了你我二人的腦袋,我是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的。”韓漠淡淡道。
“那……那可如何是好?”蕭同光聲音中滿是恐懼。
韓漠尚未說話,就聽到上面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他立刻低聲道:“蕭大人,要是不想死的快,趕緊裝睡,什麼話都不要說。”
很快,一陣光芒從上面射下來,韓漠眯著眼,借著這道光,看清自己所料果然不錯,確實是置身在堆滿許多死魚海物的底艙之中。
從上面陸續跳下幾個人來,韓漠眯眼看清,那第一個跳下來的,身材瘦小卻很敏捷,身著勁衣,一頭長髮卻以四五根辮子紮起來,髮型極為特別,此人不過二十三四歲,長相倒也普通,不過那一雙閃動的陰冷眸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是善類。
韓漠瞧他身形,和射中自己羽箭的那個箭手頗有幾分相似,心中一陣無名火起,這種暗箭傷人的傢伙,那是他心中最為齎恨的。
那人帶著三四名海匪來到底艙,逕自走到蕭同光身邊,伸腳踢了踢,蕭同光裝睡倒是裝的一本正經,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狗官倒是鼠膽,嚇得現在都沒醒。”領頭的傢伙冷笑道:“燕國朝廷都是這樣的官嗎?”
他剛一說話,韓漠立時就判斷出來,此人正是暗算自己的那名箭手。
“不是韓家的官,裏面的人說了,這傢伙是燕國朝廷派來的欽差,好像是要監視韓家下海采珠。”身後一人道:“韓家可沒有這樣孬種的傢伙。”
韓漠心中一動,暗道:“裏面的人?哪個裏面?難道……難道是說采珠船上有內奸?”他頭腦敏銳,很快就想出其中的關竅,這幫人既然知道蕭同光是欽差,而且知道韓家采珠行動,顯然是采珠船上有人暗中和海匪勾結了。
“這老東西能值多少銀子?”有人問道:“冷二哥,這要是不值錢,這一次咱們可就虧大了。咱們瞞著島主,調了三艘船,帶著弟兄們非但沒有搶到一顆珍珠,還折損了好幾號人,這要是被島主知道,可有些不好辦了。”
“你怕了?”被稱為冷二哥的箭手淡淡道:“你放心,一切後果,有我冷照擔著。”指著蕭同光道:“知道他是誰嗎?他不但是欽差,還是燕國第一世家蕭家的人,你們說,值不值錢?”
眾人都是一陣驚呼,旋即有人道:“那可是值大銀子了,哈哈,冷二哥,你立下這等功勞,回到島上,島主想必一定會重重賞你。只怕……哈哈,只怕那條美人魚也要對冷二哥另眼相看了。”
“美人魚?”韓漠心中一驚,他猛地想起那日在八珍閣時,霍秋源可是提到過,這大東海有一夥海盜,其中還有一個外號稱為“美人魚”的,難道真有這號人物,而且綁架自己的就是這“美人魚”一夥的?
真是太巧了。
記得當時自己還說過,真要碰上這條美人魚,那可是要抓回東海城,讓自己那幫狐朋狗友看一看的。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6
第五十九章  【上島】

冷照淡淡道:“美人魚?遲早是我的女人。”他說得很自信,但是自信之中,帶著一股子陰霾的氣息,讓人聽著感覺實在有些不舒服,至少聽在韓漠的耳中,這話就有些流氓也一樣的色彩,不過對方是海匪,說出這種話來,也不出韓漠的意外。
不過聽他們話中意思,他們的首領應該是一位島主,而且這幫人是在冷照的帶領下,瞞過了那位島主,偷偷行動的。
這個冷照倒是一個強悍的角色。
一名海匪過來踢了踢韓漠,回頭道:“這小子也沒醒。”
“我箭上有毒蟲草浸泡的迷毒,沒有兩三個時辰,那是醒不來的。”冷照也走過來,看著“昏昏沉睡”的韓漠,冷冷道:“只怕過一會兒也就醒過來了。”
“冷二哥,這小子就一海管,值不了銀子,帶他回來做什麼。”有人問道:“還不如丟到海裏喂怪鮫,免得麻煩。”
“海管?”冷照搖頭道:“若只是普通的海管,他能在三招兩式之間擊倒大寶?”
“是啊。”立刻有人贊成道:“大寶在我們仙人島,他的功夫那也是數得上號的,島上可沒有幾個人是大寶的對手。這小子也不知使了什麼鬼門道,只不過三招之內,就擊倒了大寶,現在想來,這小子只怕未必是海管。”
韓漠聽在耳中,心中冷笑:“少爺的格鬥術,三招擊不倒人,那豈不是白練了?嘿嘿,也知道本少爺不是普通人了。”
“大寶現在怎麼樣?可好些了?”冷照淡淡問道,他的話音並沒有十分關心的韻味,就似乎是例行公事辦的隨口一問,表示他至少在語言上關心過下屬。
這個人或許想做到虛情假意,可是他那冷冰冰的性情或者天生就沒有關心他人的習性讓他表現的很不好。
“已經沒多大事了。”有人回道:“不過說也怪了,大寶親口說,那一瞬間,他的腿就像不是自己的,沒有一點力氣,而且酸麻無比,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倒下去的。我看未必是這小海管有什麼本事,說不定湊巧那個時候大寶的大腿抽筋,所以倒下去。”
“腿上忽然酥麻倒可以說是突然腿抽筋,那肩膀怎麼回事?”冷照淡淡道:“骨頭差點都碎了。”
眾人都不說話。
甲板處忽然有人叫道:“冷二哥,那兩條船也回來了。”
冷照得意地道:“做的不錯。那成胥的功夫有兩下子,但是指揮戰船……嘿嘿,那是蠢人一個,哪里能追上我們的船。”又掃了韓漠和蕭同光幾眼,才淡淡地道:“看他們能睡多久!”他的眼神落在蕭同光嘔吐的那堆漬物上,冷冷一笑,也不多說,領著眾人又上了去,蓋上了底艙甲板,底艙瞬間再次籠罩在那片漆黑之中。
……
“仙人島?”韓漠喃喃自語,他竭力想從自己的腦中想出這個地名,《東海地志》裏面對於大東海有著許多的介紹,但是裏面卻也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從不在裏面提及東海幾十座小島的具體位置和地名。
這一點,韓漠也能理解,畢竟是海盜寫的書,自然不可能將海盜賴以生存的聚集地島嶼詳細說出來。
大東海面積巨大,聽說有萬里海面,書中所說的幾十座島嶼,也不過是靠近東海郡屬於燕國海洋範圍的島嶼,至於整個東海,誰又知道能有多少個小島。
他還在理思緒,想分析出這所謂的仙人島究竟在東海海域的哪一片地方,就聽到蕭同光低聲道:“這些……這些真是海匪……!”
“你以為我騙你嗎?”韓漠淡淡道:“蕭大人,咱們自求多福吧。”
“韓漠,我聽他們的意思,那是不準備殺咱們,只是拿咱們換銀子啊?”蕭同光恐懼之感已經消除不少:“銀子能辦的事,那就好說了。這幫海匪,能見過多大世面,給他三五千兩銀子,還不乖乖放我們走。”
“蕭大人看來是想通了。”韓漠歎了口氣,道:“不過大人應該也聽過,有些海匪,最喜歡撕票,你若是不老實,他們是寧可不要銀子也要殺人的。”
“真的?”蕭同光的聲音又驚懼起來。
韓漠大感好笑,道:“蕭大人,我想問問,你們蕭家的人都像你這麼膽小嗎?唔,那個蕭太師,是不是也很膽小?”
“住嘴。”蕭同光低聲斥責道:“韓漠,我大哥……唔,蕭太師可是國之重臣,豈容你一個黃毛小子出口污蔑,這是大罪,要砍頭的。”
韓漠忍不住道:“蕭大人,你能不能不裝逼,這裏就你我二人,還都被捆著,你的架子不能小一點?別怪我等一會兒不和你說話,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嚇死你。我可不騙你,這一類海盜船,特別是這類底艙,經常裝些肉票屍體什麼的,死的人可不在少數,說不定這四周還有鬼魂呢。”
蕭同光眼前一片漆黑,這種漆黑本就讓人有一股陰鬱而恐慌的感覺,更何況古人對於神魔妖鬼的迷信還是極為相信的,所以韓漠這樣一說,蕭同光禁不住搭了一個冷顫。
一陣沉默之後,蕭同光才歎道:“韓漠,以前我還一直以為你們韓家是和海匪勾結在一起的,現在看來,只怕我所想的是差了。否則這夥海匪也不會去動采珠船!”
“我們韓家忠君愛國,與海匪是敵,自然不會和他們走在一起。”韓漠悠然道,黑暗中,他的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笑容。
“忠君愛國?當真如此?”
韓漠淡然道:“蕭大人似乎很懷疑我們韓家的忠心?”歎了口氣,道:“大人或許不知道,其實我們韓家……哎,難呀!”
蕭同光聽韓漠少年老成的口氣,大是疑惑,道:“此話怎講?”
“燕國九大世家,我韓家位居其六,處處要看人臉色。其實我們韓家也明白,如今皇威雖在,但是在燕國真正說話算數的,那是你們蕭家。”韓漠臉上帶著怪笑,聲音卻異常平靜:“本來我們韓家內心深處是想和你們蕭家結盟,只是……只是兩家似乎有些事情沒有擺在明面上,所以產生不少誤會……!”
“你們韓家真的有心和我們蕭家結盟?”蕭同光有些激動道。
韓漠道:“大人,我在韓家是小輩,沒什麼說話權的。我說這些,只是偶爾聽家人私下談起,都是這個意思而已。”
這若是韓玄昌或者韓家其他重要人物說起這番話,蕭同光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從韓漠口中說出來,蕭同光還是要思量一番的。
雖說韓漠鬼滑的很,但在蕭同光眼中,畢竟是一個年輕人,這種大事,年輕人自然是不敢輕易開玩笑的。
憑心而論,蕭家在目前的階段,主要是對付渤州郡的葉吳兩家,對於其他世家,卻並無過多的時間去對付,如果其他世家能夠安安穩穩不動,甚至能夠與蕭家結盟,這是蕭家極希望看到的局面。
葉吳兩家,葉氏家族位居第二,吳氏家族位居第四,那都是相當有實力的家族,而且兩家早已結盟共同與蕭家較勁,換句話說,在葉吳兩家沒有被誅滅之前,蕭家是願意團結一切力量的。
在韓漠而言,他說話的原因,不過是轉移自己的精神,免得因為那股越來越濃郁的腥臭味導致自己嘔吐出來。他十分清楚,嘔吐對一個人的體力消耗是極大的,被海匪綁架後,後面一切未知,自己必須要保存足夠的體力,以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
至於所說話題,在韓漠而言,忽悠的意思大過興趣。
蕭同光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你的話是真的,我想會有機會的。”
……
也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都是一些稀鬆平常的事兒,說著說著,兩人都快迷迷糊糊睡著,就感覺船體似乎停了下來,正感奇怪,那底艙甲板再次被打開,一個腦袋探下來,大聲道:“都別他媽裝睡了,到地兒了,你們要是不願意出來,就還呆在下面,憋死你們兩個王八蛋。”
當下跳進幾個人來,將韓漠和蕭同光弄上甲板,二人聞到新鮮空氣,頓時都猛力吸吮起來。
“走吧,兩位,你們可是我們的貴客!”紮著幾條辮子的冷照從旁轉出來,冷冷地看著二人,努努嘴道:“帶他們下船。”
當下便有四五名海匪拎著大刀,跟在韓漠和蕭同光身後,推推搡搡往前走。
走上船頭甲板,韓漠四周看了看,船隻已經靠在沙灘岸邊,只見囚禁自己的這艘船也就比鎮撫軍小型戰船大上一點點,但是堅固性和裝備比起鎮撫軍的戰船,那要差上太多,在這艘船的後面,跟著兩艘更小的船隻,那自然是用來拖住辰丙和辰丁的兩艘船隻。
除此之外,靠在沙灘岸邊的尚有三四艘比較大的船隻和十多條小船,一字排開,都停泊在沙灘邊,這些顯然都是這夥海盜的海上家當。
這一切並不令韓漠驚訝,讓韓漠驚訝的是,展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島嶼,乍一目測,至少所見範圍就有幾十裏,毫無疑問,這座島嶼在東海之上,絕對屬於大型島嶼。
沙灘上竟是白色的沙粒,異常漂亮,不遠處,成排成排的棕櫚樹一字排開,那高大的椰子樹更是綠葉蔥翠,在海風溫柔的吹拂下,樹木輕搖,就像歡迎著遠方客人的到來一般。
遠處更是林蔭茂密,幾十裏的島嶼,似乎都籠罩在蔥翠的樹木叢林之中,島上彌散開來的清鮮味道,沁人心脾。林蔭叢中,稀稀落落的房屋依稀可見,那都是用竹子,大木,枯藤,茅草搭在一起的屋子,雖然很簡陋,但是卻顯得極為淳樸自然。其間更有不少海島上特有的花草樹木,外來人看了,自然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沙灘上,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男女老少,都以期盼的眼神看著回來的三艘船隻和二三十號人手,中間已經有人喊道:“冷二哥,這次收穫怎麼樣?有沒有給大夥帶回好東西?”
“冷二哥出馬,豈會空手而歸?一定是大大的收穫。”岸上有人跟著叫道。
“是啊,冷二哥是我們島上最了不起的人物,哪一次出海沒有收穫。”
人們議論紛紛,都笑著叫著,顯然對冷照很是欽佩,對於冷照的能力,這些人更是不會質疑。
三艘船都已經拋下錨,冷照第一個從船板上下了船,臉上也無笑容,只是回頭一揮手,大聲道:“把那兩個傢伙帶下來。”
人們見到幾十號人下船的時候,並沒有像往日那般往下搬運戰利品,頓時都有些失望。
“用不著失望。”冷照對著圍上來的人群淡淡道:“這兩個人換回的銀子,夠你們吃三年!”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信,紛紛打量起韓漠和蕭同光二人。
被眾人當猴子一樣看著,這自然是很不爽的事情,所以蕭同光雖然憤怒到極點,卻也驚慌到極點,更是尷尬到極點,只是垂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韓漠一張秀氣的臉卻是笑眯眯地看著四周的人群,就像老朋友見面一樣,更像他自己就是島上的一員,笑眯眯地道:“大家好,大家好,別擠別擠,擠著小朋友多不好啊,就算沒擠著小朋友,擠著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哦,對不起,這裏沒有花草,總之大家慢慢看,我一時半會走不了。”
正在此時,卻聽人群外傳來一個極清脆好聽卻又極冰冷的聲音道:“冷照,沒島主的命令,你擅自帶人離島行動,你還將島主放在眼裏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7:37
第六十章  【美人魚】

韓漠聽到那聲音,忍不住循聲看去,只見人群已經閃開一個空隙,一個女子正叉著腰,冷冷地注視著冷照。
那女子的肌膚是健康的古銅色,似乎每一寸肌膚都蘊含著彈性和力量,韓漠第一下並沒有看她的臉,而是被她那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所吸引。
她穿著一條皮短裙,露出光滑且結實的一雙大長腿,那長腿渾圓飽滿,筆直而有彈性,特別是那健康的古銅色,充滿了無盡的誘惑。皮裙之上,露出半截子小蠻腰,纖細而平坦,沒有半絲贅肉,上面是一條皮質外裹胸,將那一對傲人的雙乳攔胸系住,雖然拉得極緊,卻無論如何也按捺不住胸前的壯觀,如同波瀾起伏的山峰一般,外面便是披了一件紅色的小披肩,看上去簡潔卻又活力四射。
她長的很美,是那一種野性之美,精緻的五官巧奪天工,而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則以紅絲帶系著,她的下唇處有一顆並不太顯眼卻異常鮮紅的美人痣,那一刻痣讓她本來冷冰冰的美麗臉龐無形中增加了幾分嫵媚。
那一雙冰冷的眼睛,卻能讓人立刻感覺到這個女子不好對付,她的渾身上下散發著野性之美,難以馴服。
以韓漠的估計,這個少女絕不會比自己大,也就十七八歲樣子,很有可能與自己同歲。
……
冷照抬頭看了少女一眼,淡淡地道:“大小姐,我擅自出海,那是為島上三百張口找飯吃。至於不將島主放在眼裏這樣的罪名,我冷照擔不起。”
少女那一雙長長的腿兒耀眼,緩緩走過來,問道:“找飯吃?找到了什麼?興師動眾,不遵島規,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出來給大夥兒交待。”瞥見冷照後面不遠鐵塔般的大寶手臂還打著繃帶,沒好氣地道:“大寶,你也跟著去瞎摻合?受了傷,沒人心疼你。”
大寶咧嘴憨笑道:“大小姐,我沒事。你別責怪冷二哥,咱們雖然沒有搶到珍珠,卻是抓了兩個換銀子的狗官回來。”
“珍珠?”少女修長的柳眉蹙起,她掃視眾人一遍,俏臉沉了下去:“何老三呢?怎麼少了幾個人?”
四周聚集的人群頓時醒悟過來,有名婦人立刻叫道:“我家那口子呢?他人呢?”
又一個七八歲小童喊道:“爹,我爹哪里去了?他說給我帶好吃的回來。”
頓時有不少人紛紛過去尋找自己的親人,那些回來的海匪個個都低垂著頭,不敢說話,更不敢面對眾人的質問。
其實這種情況,出海的海匪總是會遇到,每一次出海,總會傷亡幾個人,回來就要面對死者家屬那驚恐的詢問和痛苦的哭泣。
不過往日的敵手都弱,受傷雖然免不了,但死人卻不多,偶爾真的出現死亡,也就一兩人而已,但是這一次卻是折損四五個人,算是傷亡極大了。
從海匪們的臉上,所有人都明白,沒有回來的人,那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長腿少女俏臉滿是怒色,柳眉緊蹙,咬著嘴唇,這個樣子看在韓漠眼裏,真是好看。
“這就是你給大家帶回來的東西?帶回來痛苦,帶回來悲傷?”長腿少女怒視冷照,就像下一秒便要將冷照撕碎一樣。
她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餓怒氣,指著冷照道:“你擅自行動,損兵折將,你該怎麼給大夥兒交待?你該怎麼給島主交待?”
冷照瞥了長腿少女一眼,淡淡道:“為了三百張嘴,總會有人犧牲的。”
“你……!”長腿美女美目大睜,抬起手,便對著冷照的臉龐扇了下去,速度快極,韓漠看在眼中,嘴角泛笑,果然是一個辣美人。
辣是一種滋味,很有滋味的滋味,如果一個有滋味的辣美人還有一對很好看的渾圓筆直充滿力量和彈性的大長腿,那自然是更有難以言語的滋味了。
只是兇悍的辣美人並沒有扇到冷照的臉,冷照的手在瞬間抓住了長腿少女的手腕子,冷視著長腿美人,淡淡道:“杜冰月,要打我,你還不夠資格。”
“冷照,你……你混蛋!”長腿少女杜冰月咬著嘴唇,那漂亮的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
“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冷照湊近杜冰月的臉龐,眼前這一張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的臉龐愈發的動人嬌豔:“當年,我的父親跟著島主,就是為了給大家弄一口飯吃,如今我父親雖然不在,但是這份責任我冷照卻要擔起來……你記住,我們是海盜,海盜要生存,有時候就要以命相博!”
“你放手。”杜冰月想將自己柔嫩的手腕從冷照粗大的手掌中抽出來,可是冷照的力氣太大,一時竟是抽不出來:“你弄疼我了。”
冷照嘴角泛起怪笑:“冰月,知道疼就好,你要知道,你終究是一個女人,再有本事,還是要聽男人的,記住這一點,對你一定有好處。”
他放開手,杜冰月立刻從腰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冷照刺了過去。
冷照閃過,冷聲道:“杜冰月,你要做什麼?不要不識好歹,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杜冰月花容帶怒,漂亮的大長腿飛起一腳,對著冷照再次踢過去,緊繃的長腿筆直優美,讓旁邊的韓漠怦然心動,忍不住探過頭,想看看杜冰月踢腿的時候,會不會洩露一絲春光出來,對這一點,他是很有興趣的。
只是杜冰月外面穿著雖然比較開放,但是裏面卻也保護得好,就像胸部雖然沒穿太多,卻將重要地方遮的嚴嚴實實,而下面亦是一樣,短裙下面,又是皮短褲,很嚴實,所以韓漠遺憾之間,只能往杜冰月的胸部看,至少偉岸的胸部在打鬥間,還是能夠顫巍巍地晃一晃的。
杜冰月的身手,憑心而論,也算不差,畢竟是女孩子,缺少的是氣力,而這個時代,氣力絕對是衡量功夫的一個重要標準。
試想真正的好手,在氣力方面絕對都是不弱的。
四周人群都紛紛叫起來:“大小姐,大小姐,別打了。”
“冷二哥,罷了手吧,別傷著大小姐!”
只十余回合,冷照再次扣住杜冰月的手,反扣在杜冰月的背後,湊近杜冰月的耳朵淡淡道:“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脾氣要改一改,否則等你嫁給我,我可要好好調理調理你。”
“你……無恥!”杜冰月被扣住手,一時反擊不得,漂亮的臉兒憋得通紅。
“你我的婚約,那是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便定下來的,島主親口應允的,改變不得。”冷照冷笑道:“這幾日我便要向島主商議大婚之事,你做好準備吧。”
杜冰月恨恨道:“冷照,你別做夢,我不會嫁給你,死也不會。”
冷照眉頭皺了皺,臉色很難看,冷哼一聲道:“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
……
“兩位要商量婚事,回頭慢慢商量,我祝兩位白頭偕老喜結連理。”就在冷照和杜冰月爭吵之間,韓漠的聲音忽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只是我們兩個做客人的人困體乏,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畢竟你們還要用我們去換銀子,總不能到時交出兩具屍體不是?”
他這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過去,蕭同光在旁更是吃了一驚,這個時候韓漠還敢如此侃侃而言,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要是惹怒了這幫海盜,後果真是不得了,忍不住將頭垂得更低,生怕自己引起大家的注意。
冷照陰著臉,將杜冰月推開,在杜冰月厭惡且憎恨的目光下,走到韓漠的面前,冷冷道:“你信不信,我只要動動指頭,就能讓你成為一具屍體?”
韓漠笑眯眯地道:“我相信。只是我也相信,等我死後,你也很快就來陪我的。”
冷照瞳孔收縮,他猛地抬起手,“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了韓漠的臉上,韓漠那張漂亮的臉蛋頓時出現血紅的印跡。
“我現在打了你,你能怎麼辦?”冷照冷笑道:“記住自己現在的身份,你不過是我手裏的一個囚犯,隨時可以去死的囚犯。”
韓漠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他那漂亮如星辰般的眸子裏閃過陰冷的殺機,淡淡道:“你叫冷照,我會記住這個名字,不過也請你記住這一巴掌!”
冷照感覺到韓漠眼中那股絕不弱於自己的殺氣,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絕非區區一名海管,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為何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漂亮的年輕人還有這樣的骨氣和膽量?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無關風月

LV:6 爵士

追蹤
  • 20

    主題

  • 3380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