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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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41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0
第七十一章  【冷照之死】

七叔的刀很快,一刀便將海匪砍翻在地,而他本來暗淡無光的眼睛,此時卻迸射出熾熱的光芒,就像在一片迷途中找到了指引自己前行的路標,找到了希望。
韓漠固然震驚,冷照更是面色慘變。
圍在木柱四周的幾名海匪見本是同道的七叔忽然反水,吃驚之下,更明白當前要務,那是要控制人質,只微微一怔之間,便有一人吼道:“砍死他。”幾名海匪一起揮刀圍上去,便想重新控制住蕭同光。
島主眉頭一展,高喝道:“想活下去的,拿下這幫叛逆。”
此時那七叔已經與兩名海匪交上手,護在蕭同光身邊,他身體衰弱,更只有獨臂,完全憑藉一股意志和經驗支撐。
島主發話,眾人也尚在猶豫,這種時候,他們實在不知道聽誰的好。
杜冰月卻在島主發話的瞬間,伸手奪過一名海匪的大刀,如同輕盈的飛燕,沖向木柱那邊,支援七叔。
“島主,我聽你的。”一名海匪叫出聲來,卻是被韓漠曾經傷過的高個子大漢大寶,他掄起手裏的大刀,也往戰團沖了過去。
杜冰月和大寶先後出手,那些猶豫不覺中的海匪頓時又有幾人提著兵器沖出去助陣。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形勢已經完全偏向了島主這一邊,冷照只怕已經沒有逆轉的可能了,而且誰都希望在島主面前表達忠心,免得隨後被處理,於是一群又一群人沖上前去。
冷照那幾個鐵杆死黨面對幾十名海匪的進攻,自然討不了好,頑抗之下,傷了三人,,最終全部被擒住,而七叔卻被一名海匪的大刀砍中胸腔,倒在血泊中,已是奄奄一息。
他躺在地上,望著已經明亮起來的天空,晨曦的第一絲陽光已經撒落下來,照耀在海面上,更照耀在七叔的身上。
七叔本來空洞無神的眼睛此時竟然充滿了一絲欣慰。
……
島主走到七叔身畔,就在沙地上盤膝坐下,靜靜看著七叔,目光竟然帶著溫情,輕聲道:“老七,你不怪我?”
七叔沒有看島主,依舊是望著蒼穹,平靜地道:“當年我貪生怕死,你回來沒有殺我,只是砍去一條手臂,已經照顧了我們兄弟的情分。”他說話很輕,胸口鮮血直流,卻沒有影響他說話的流暢:“十二年,我還有吃有喝活到現在,你已經盡了心。”
島主歎了口氣,道:“人總會做錯事,但是能夠擔當,那還是好漢子。”
“等了十二年,我就是要等一個贖罪的機會。”七叔終於將目光看向島主,嘴角帶著一絲笑:“今日事了,我死的也安心了。”
島主伸手握著七叔僅剩的那一隻手,溫言道:“你放心,我很快會去陪著你。等我死後,會和你葬在一起!”
七叔淡淡一笑,閉上眼睛,喃喃道:“當年的逃兵……今日卻成了奇兵……!”說到這裏,他的呼吸驟然停止,就此死去。
晨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帶著笑,說不出的安詳。
……
冷照面如死灰,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蕭同光被人叢木柱上解下來,驚魂未定之下,迅即充滿憤怒地奔過來,指著冷照道:“你這個逆匪,你……你挾持本官,更想殺死本官,你……你該碎屍萬段……韓漠,快殺了他,殺死這個逆匪……!”
韓漠見大勢已定,松了口氣,淡淡問道:“冷照,你還有和話說?”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無話可說。”半晌過後,冷照才平靜地道,他抬起頭,也望著蒼穹,緩緩道:“我冷照或許真的生錯了時候。”
他忽然將脖子往前一挺,匕首頓時直插入他的咽喉中,血液頓時濺了出來。
韓漠一怔,微微皺眉,鬆開手,冷照的身軀往前栽倒,倒在沙灘上,他的眸子裏充滿著不甘心,怨毒地看著韓漠,微微抽搐兩下,再不動彈。
“或許你真的生錯了時代……又或者你生錯了地方!”韓漠看著冷照的屍體,喃喃自語。
毫無疑問,雖然冷照為人陰險,但是韓漠不得不承認,冷照是有資格成為自己敵手的。
沙灘上的人們都緘默著。
“給我一些吃的,再給我一張床。”等到島主走過來時,已經疲憊不堪的韓漠苦笑道。
他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吃過飽飯睡過好覺了,而且還耗費巨大的體力搏殺,體能已經消耗到了極限。
至於島上接下來該怎麼處理,韓漠相信島主一定會有一個妥善的處置方法。
……
……
島上一處幽靜的竹屋之內,桌上已經擺滿了各類酒食,有香噴噴的大米飯,海鮮魚肉,甚至還有果子釀制的果子酒。
韓漠和蕭同光毫不客氣地對著滿桌子的酒食狼吞虎嚥,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其他,吃飽肚子恢復體力才是最重要的。
見識過無數山珍海味的蕭同光,此時卻覺得這一桌子酒食才是真正的人間美味。
等到肚皮子幾乎有些撐不下去,蕭同光才拍著肚子歎道:“本官差點都被這幫海匪害死在這裏,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大人原來信佛?”
“誰能保我性命,我就信誰。”蕭同光左右看了看,湊近到:“韓漠,咱們快些離開這裏,回頭派出戰船,將這座島夷為平地,奶奶的,害得本官受驚,這幫海匪都該受死。”
“大人,這桌子飯菜,可都是這幫逆匪給你送上來的。”韓漠淡淡道。
蕭同光一愣,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韓漠,這次本官還要謝謝你,是你救了本官的命,回頭本官自會賞你些東西的。”
“保護大人,那是韓漠的職責啊。”韓漠嘻嘻一笑,拿起果子酒猛灌了一口,這才起身拍著肚皮道:“吃飽喝足,大人,先歇息歇息吧!”
蕭同光還想說什麼,韓漠已經沖到旁邊的竹床上,倒頭便睡,很快就傳來鼾聲。
蕭同光看著韓漠,神情竟然變的異常複雜。
從內心深處來說,自己能活下來,多少對於韓漠是有一絲感激的,但是他同時又在心中感到極大的威脅和震驚。
從韓漠海上殺死怪鮫開始,到如今在仙人島幾乎是僅憑一人之力便平息了冷照的叛亂,這個年輕人在行動中表現出來的冷靜智慧與勇猛果敢讓蕭同光心中直跳。
冷照可不是若角色,但是在韓漠手中,卻是被輕輕鬆松地擊潰。
初見韓漠之時,蕭同光除了對他三根金手指有些興趣,幾乎沒有半點瞧得上,一個黃毛孺子,在他眼中算得上什麼。
但是這次出海連番發生一些事情,讓蕭同光非但重新審視起韓漠,而且更讓他重新審視韓家的勢力。
這樣一個小小的韓家子弟就蘊含著如此恐怖的個人能力,韓家還有多少這樣的人物?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個人英雄主義對於局勢的改變可是起到很大作用,就像窮兵黷武國力貧瘠的魏國,僅僅依靠兩位絕世名將,就能夠保證國家的安全,如果韓氏家族也擁有許多傑出的類似于韓漠這樣的人才,蕭同光不得不為蕭家那眾人皆知的霸業感到擔憂。
蕭同光想起韓漠上次在匪船底艙說的那番話,忍不住喃喃道:“韓家真要與我蕭家結盟?”
尚未熟睡的韓漠清晰地聽到這句話,嘴角泛起笑意。
……
海島上的氣候最適宜人睡眠,雖然身在竹屋之內,但是那絲絲海風從縫隙中鑽進屋內,讓韓漠睡得很愜意,他也確實睡得很好。
等他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內竟然已經點起了燈,一個粗壯大大漢正站在門前,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韓漠第一眼就認出來,此人乃是曾被自己傷過的大寶。
大寶看起來威猛,而且孔武有力,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很憨厚,見韓漠起身,上前一抱拳,憨憨笑道:“五公子,您醒了?”
“你是大寶?”
“是我,我叫李大寶!”
韓漠起身伸了個懶腰,余光打量李大寶一番,瞧見屋中已經備好了洗臉水,上前洗了洗,更有一套新的衣服放在旁邊,看起來雖然樸實,衣服卻很乾淨。
韓漠也不客氣,自己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發著一股子怪異的味道,當即換了身衣裳,李大寶一直在旁邊耐心地等待,臉上笑容很憨厚。
“找我有事?”換上衣裳,韓漠才微笑問道。
李大寶忙道:“島主讓我在這裏等著五公子,五公子什麼時候醒,就請五公子什麼時候去用餐,島主在等著您。”
李大寶顯得很恭敬,眼眸子裏也滿是欽佩目光。
韓漠知道,自己幾乎憑藉一人之力擊潰冷照之叛,更是在交鋒中擒下冷照,那是讓島上的人都大吃一驚。
這幫海匪最佩服的那就是強者,韓漠表現出與韓家子弟相符的實力,這幫海匪自然是打心眼裏敬畏。
韓漠也不多問,跟著大寶去見島主。
明月已經開始升起在天邊,韓漠這才知道這一覺睡的時間實在不斷,聞著清鮮的空氣,感覺精神抖擻,身體的疲倦感盡去,體力也恢復了七八成。
穿行竹林中,見大寶很恭敬地在前領路,韓漠忽然笑道:“大寶,你的刀法很不錯!”
那天海匪襲船,李大寶可是和自己第一個交手的海匪。
“五公子誇獎了。”李大寶聽韓漠說他的刀法好,忍不住露出喜色,道:“五公子的功夫才厲害,連冷二哥都被你打倒了。”忽然感覺自己說話有問題,撓了撓頭,道:“我……我是說冷照。”
韓漠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比他還高一頭的李大寶,沉吟著,許久之後,才緩緩問道:“冷照的死,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李大寶一愣,有些緊張,臉憋得通紅,他顯然不會撒謊,終於道:“五公子,冷二哥雖然做錯事,不過……不過以前對我們很好,有他在,海上的那些土匪都不敢欺負我們!”
韓漠點點頭,正色道:“他也算是一號人物。”隨即微笑著伸出手,拍了拍李大寶手臂,溫言道:“大寶,告訴大家,有島主在,有韓家在,海上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的。”
李大寶看著韓漠和顏悅色,他年紀比韓漠大上五六歲,但卻不知怎地,他卻覺得韓漠向一個長輩一樣語重心長,禁不住狠狠地點了點頭。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0
第七十二章  【指路】
島主那幾間屋前的小院子裏,放著一張木制小桌子,四四方方,桌子上擺放著古樸的酒具,這都是島主的摯愛收藏,平日裏只是自己賞玩,此番卻拿出來使用,也算是將韓漠奉為了真正的上賓。
除了明亮的月光,院子裏的樹枝上掛著兩盞燈籠,倒是將小小的院子照的明亮無比。
大寶領著韓漠一進院子,島主立刻起身迎上前去,一臉的感激之色,抱拳道:“五公子,略備薄酒,還請勿怪,來來來,快請坐。”顯得極是熱情。
他一個眼神,大寶立刻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韓漠也不客氣,在桌邊坐下,笑道:“島主處理的事情還真是快,我只睡了一覺,只怕現在島上的人心已經收復了吧?”
島主歎了口氣,搖頭道:“這次若非五公子出手,只怕仙人島便遭逢一場滅頂之災啊。這島上的居民,其實都是良民,也都是過日子的人,只是被冷照蒙蔽而已,如今大凶已誅,大家也都明白過來了。只是要穩定人心,只怕還需一陣日子。”
“有島主在,什麼都不怕的。”韓漠笑眯眯地道。
島主呵呵一笑,向屋內道:“月兒,魚可蒸好了?”
“快了!”屋內傳來杜冰月清脆的聲音。
島主微笑道:“五公子,也沒什麼好吃的,倒是月兒蒸的海魚卻是有幾分滋味,待會兒還要五公子嘗嘗。”
“那就有口福了。”韓漠笑道。
他往屋內看了看,依稀看見杜冰月的身影正在忙碌,想不到這個姑娘性情剛猛,卻也下得了廚房,先前還真是沒想到。
一陣風吹過,韓漠聞到一股香味,聽著鼻子聞了聞,忍不住道:“好香啊!”
島主撫須道:“五公子聞到的香味是從燈籠裏發出來的,那裏面用的是魚油,點燈之後,散發著香氣,是海上的寶物啊。”
韓漠打量了兩盞燈籠,很有興趣,走過去聞了聞,果然是從燈籠裏發出來,禁不住讚歎道:“果然是寶物,既能點燈,又能熏香。”
“海上的寶物多得很。”島主緩緩道:“一分海,一分寶,這句話可不是假的。”
韓漠坐下來,似乎在尋思什麼,沉吟片刻,才笑道:“確實不假。”看著島主,問道:“島主,那幾個人你準備如何處置?”
他說的“那幾個人”,自然是冷照的死黨,在最後時刻還想挾持蕭同光的人。
“正要請五公子裁決。”島主神情肅然道。
韓漠抬起自己的右手,看著自己的三根金手指,淡淡道:“他們是島主的人,具體如何處置,那還是島主說了算的。”頓了頓,瞥了島主一眼,緩緩道:“不過養幾頭狼在自己身邊,總不會是什麼好事,島主,你說呢?”
……
島主看見韓漠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心中微凜。
雖然他通過冷照的事情已經看出這個年輕人的冷酷和機智,但是此時才真正感覺到韓漠骨子裏的冷酷。
韓漠的笑容讓人感到陽光,甚至會讓人生出親近感,但是當他冷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一把冰冷的刀,鋒利而有殺氣。
“五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島主歎了口氣,搖搖頭,輕聲道:“只怪他們自己做錯了事情。”
“我知道島主會很好地處理此事的。”韓漠微笑點頭道:“畢竟韓家需要一個交待,而我要回去說情,也需要一個理由的。”
島主起身恭敬道:“一切有勞五公子!仙人島上下,感激不盡。”
這個時候,杜冰月已經端著蒸好的魚送上來,果然是魚香四溢,剛一放在桌子上,韓漠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撚起一塊魚肉吃了起來,鮮嫩潤滑,香味在口中彌漫。
“好吃好吃,真好吃。”韓漠連聲誇讚。
杜冰月面現喜色,畢竟沒有誰討厭誇獎,但面上卻撇撇嘴道:“五公子,你是貴族,山珍海味吃的多了,這樣一條魚,有什麼好吃的。”
韓漠笑眯眯地道:“或許是很多天沒吃上好東西吧。恩,我聽說有些吃慣山珍海味的人,幾天沒吃飯,偶爾吃了塊大餅,也會覺得美味無比的。”
杜冰月一怔,旋即明白他意思,一跺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身進了去。
島主眯著眼,看著這一幕,眼中劃過笑意,親自為韓漠倒上酒,輕聲道:“五公子,老夫日前和你說的事情,不知五公子可還記得。”
韓漠喝了一口酒,才緩緩道:“島主說的是遷居之事?”
島主面露喜色,連連點頭:“正是正是。五公子,此事還望您成全啊。”他再次起身,深深一禮。
韓漠起身扶住他坐下,溫言道:“島主,冷照已誅,仙人島應該能太平了,為何還要遷居?”
島主端起酒盞喝了一大口,隨即咳嗽起來,那邊杜冰月聽到咳嗽聲,立刻奔出來,幫著島主輕輕拍背,帶著責備語氣道:“爹,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沒事沒事,今天和五公子說話,心裏高興,喝兩杯也無礙。”島主擺擺手,隨即歎道:“五公子,你也看到老夫的身子了,說不定今晚睡下,明日就起不來。以前我見冷照有幾分能力,或可擔下島主之責,但是……哎,其人野心太大,若不誅他,整個仙人島定被他帶入萬劫不復之地。但是除去冷照,這島上雖然人手眾多,但在我眼裏,卻並無一人有統管眾人之才,可歎可歎,想我仙人島十幾年前還人才甚多,但是到如今,卻已是後來無人了。”
韓漠仔細聽著,他自然也明白,海匪都是一些強悍的漢子,如果沒有一個武功智慧和威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任意選出一人接班,非但不能統領大家,說不定到後來還會生出更大的內訌。
“所以若是不遷居,等老夫死後,老夫恐怕其他海上人會窺視我仙人島,前來奪取。”島主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杜冰月輕輕為島主捶背,美麗的臉上也顯出黯然之色。
……
遷居海民,韓漠倒也有幾分把握,到時候在東海城外給他們劃一片地,建立一個村落,然後記戶籍,也不算太大麻煩。
不過韓漠看著燈籠,忽然有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島主,我聽說海上還有不少小國,卻不知你見過沒有?”韓漠托著下巴,沉思許久,終於問道。
島主一愣,雖然不明白韓漠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頭道:“五公子是說東南邊的那些國家吧?那倒是知道的,也都是一些比較大的島嶼,稀稀落落似乎有幾十個國家,我倒曾去過七八個國家,比起中原四國,那些國家也只是彈丸之地而已,不足一提。”
杜冰月也道:“是啊,那些國家很小的,我以前還聽說,有兩個國家國力太弱,竟是被幾撥海盜聯手滅國哩。”
“哦!”韓漠臉上豁然間露出興奮之色,就像一個小孩子般:“杜姑娘,你也知道那些國家?”
杜冰月撇撇嘴,道:“那是自然,海上人都知道的。”
韓漠點頭道:“那就好,好極了。”
島主和杜冰月都有些奇怪,不知道韓漠為和突然間如此興奮,父女對視一眼,島主才輕聲問道:“五公子,您的意思是?”
“島主,我看過一本書,叫做《東海地志》,那本書上面說過,這海上的東南邊有許多的國家,他們國力雖弱,但是物產卻豐富,有不少好東西。”韓漠帶著期盼神色看著島主,問道:“卻不知這是真是假?”
島主見多識廣,似乎明白什麼,點頭道:“五公子所說不差,那些小國卻有不少稀罕物。”轉身向杜冰月道:“月兒,把我那幾個盒子拿出來。”
杜冰月答應一聲,立刻回屋。
“五公子,你是不是想讓東海鎮撫軍的戰船去攻打那些國家,奪取財物?”出身海匪的島主第一時間想到了“搶”字。
韓漠急忙擺手道:“島主誤會了。”想了想,問道:“島主,這海上就沒有商船來往于中原四國與那些國家之間嗎?我的意思是,雙方就沒有交易過?”
其實這個時代的人們思想性算不得有多寬廣,中原四國的貿易往來都是在中原之地,即使是四國之間,貿易也未必暢通,就像魏國和燕國,雙方的貿易線就很為艱難。
至於和海上各國做交易,那還是極少極少的。
一來是出一次海的人力物力非比尋常,最重要的是,海上遊弋著遍海海匪,沒有強大的海上護衛隊,幾乎是寸步難行。
控制東海的韓家沒有想過海上貿易,其他人自然更不會有這個條件。
“五公子,不瞞你說,我在海上這麼多年,還真未見過有商船來往。前幾年,商船主要是從慶國海岸走海路來到燕國,那個時候大家說不得也要冒險去做一做買賣。”島主回憶道:“倒是十好幾年前,有幾艘慶國的商船想跨過東海去與那些小國做買賣,沒走到半道,被幾路海上人聯手搶了個一乾二淨,那些商人和護衛也都被殺的一個不剩,都丟進大東海喂魚了。”
“原來如此。”韓漠歎道:“怪不得我東海郡沒有見到什麼海外之物,原來雙方沒有來往啊。”
杜冰月一手托著一個箱子過來,放在地上,道:“爹,就是這個了。”
島主點頭,伸手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從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出來,瓶子內裝著紅色的液體,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稀罕物。
韓漠一見到玻璃瓶,差點驚得跳起來。
他可是知道,這個時代的中原大地,可還沒有生產玻璃這種玩意。
“這叫葡萄酒。”島主頗有幾分得意:“是很多年前得來的,產自一個叫做斯德哥爾摩的國家,酒味極是特別,而且這盛酒的瓶子也是稀罕物,聽他們說過,叫做‘勃利’!”
在韓漠震驚的眼神中,他又取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玻璃瓶,裏面盛著黃色的液體,島主小心翼翼打開,一股濃郁卻沁人心脾的香味散發出來:“這叫普蘭香水,產自一個叫做普蘭的國家,塗一滴在身上,香味久久不散。”
他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取出一張獸皮來:“這叫做皮畫,五公子且看。”他指著皮上的畫像道:“這是阿裏圖國的皮畫,上面這畫也算是極為特別了。”
韓漠凝神細看,只見獸皮上畫著一幅畫,是一頭極為奇怪的怪獸,作畫肯定不是以毛筆,而是以刀工細細雕刻出來的,當真有一種巧奪天工的手藝。
“這些都是我曾為月兒準備的嫁妝,可從來沒有拿出來看過。”島主看著韓漠,撫須笑著。
杜冰月聞言,臉上一紅,嗔怪地瞪了父親一眼。
“好,真是好。”韓漠霍地站起,道:“島主,我給你們指一條路,你們走不走?”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1
第七十三章  【化匪為商】
島主自然是極聰明的人物,韓漠的話說到這裏,他怎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皺眉沉吟著,終於道:“五公子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們打通海上的道路吧?”
韓漠正色道:“非但打通海上道路,小五的意思,是讓島主的人手專門從事海上貿易。”
這一次非但是島主,就連杜冰月也豁然變色。
他們是匪,近百年來世代在東海為匪,韓漠此番的意思,卻是想讓海匪成為海商,二人如何不感到震驚。
他們倒也不是排斥這種做法,只是覺得這種轉變有些匪夷所思。讓打劫商人的海匪成為商人,這位韓家五公子還真是很有想法。
韓漠看出島主父女的驚訝,微笑道:“島主,你們是不是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
島主緩過神來,點頭道:“五公子,這事兒老夫還真是從未想過,我們雖然世代在海上生活,可是……可是這經商的事兒,我們還真是從未做過。”
“什麼事情都有第一次。”韓漠笑道:“說句實話,你們仙人島的居民遷到東海郡,我自然也能盡力做到,但是島主也明白,島上的居民習慣了自由,能不能適應那種時時被人管轄的生活還是一個問題。而且小五也能保證,一旦你們真的從事海上貿易,一定會豐衣足食,比岸上的人要富足許多。”
“可是五公子也知道,這幾年那些國家聯手打擊海上人,咱們若是貿然前去,只怕會和那邊起衝突啊。”島主似乎對這個建議有些興趣,但更多的卻是對未知道路的迷茫和擔憂:“而且我們島上的人手雖然在海上不算少,但是真和那些小國聯軍打起來,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海盜的身份,你們可以摘除,打上我們韓家的旗號。人手少,海上還有各路人手,加起來就不少了。”韓漠笑眯眯地道。
……
島主知道韓漠這句話的份量。
大東海如今雖然還有大大小小不少路人手,但是仙人島所畏懼的實在不多,畢竟有上百人的海匪隊伍,那在大東海已經是極龐大的勢力了。
聽話聽音,韓漠話中的意思,顯然是讓仙人島收攏和說服各路海盜從事海上貿易。
“黑鬍子是海上一塊難啃的骨頭。”島主緩緩道:“五公子覺得黑鬍子會不會是麻煩?”
他這話問的簡單,但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如今在東海上能夠和仙人島分庭抗禮的勢力不多,但是黑鬍子的勢力絕對算一個,島主此問看似簡單,但是用意卻很明顯,就是希望韓家能夠在後面力撐仙人島,打擊一切與仙人島對抗的力量。
這或許就是老謀深算的島主心機,他這是談條件。
韓漠喜歡談條件,因為有時候一些事情如果僅僅以威勢相加,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未必能讓人心服,但是談起條件,會讓雙方都擁有切實的利益,這才是合作的基礎。
官匪合作,本就要帶上一定的利益。
“此事若成,我必定會全力支持仙人島,任何破壞海上貿易的勢力,我們韓家都會予以打擊。”韓漠給島主吃定心丸:“而且黑鬍子現在並不好過,鎮撫軍已經出動,應該已經打得黑鬍子四處逃竄了。”
島主眼睛一亮,鎮撫軍的行動才這幾天開始,島主還尚未得知消息,聽聞黑鬍子被剿,他甚是高興,至少這會給仙人島帶來更穩定的生活。
“五公子,海上路線,我們仙人島沒問題,能夠走得通,至於人手,只要黑鬍子倒臺,那些小勢力我想我們仙人島借著韓家的名頭,也是能夠拉攏在一起的。”島主撫須道:“不過這經商一事,島上可是沒人做過,該怎麼談,做些什麼買賣,那都是沒有頭緒的。”
韓漠托著下巴想著,許久之後,桌子上的蒸魚都涼了,他才微笑道:“你放心,如果順利的話,我回東海城之後會開間貿易行,你們便拉攏海上的同行,願意的,都可以成為我貿易行的工人,我會給每一個人發工錢。至於貨物,由我的貿易行在中原各國採購,那自然都是中原的特產,然後我會派一部分精通商貿的商人隨你們一同出海貿易,你們可以將貨物交易到東南各國,換取當地各國的特產,再運回中原,中間產生的利潤,我會拔出三成給你們海上人分配,足夠你們豐衣足食。”
杜冰月忍不住道:“你就肯定一定會掙錢?”
“這個事我不會急著做,你們可以先準備,我也要先準備。”韓漠神情肅然下來,這畢竟是大事,不可馬虎,雖然海外的玩意很鮮奇,但是在中原是否受歡迎,這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他必須回去考察一下,做到萬無一失。
“島主,我且問你,你可知道這葡萄酒在斯德哥爾摩國需要多少錢一瓶?”
島主立刻回道:“換成中原銀錢,大概二百文錢就足矣。”
中原大地,雖然四國分立,但錢幣的使用還是延續齊國的方法,當初的齊幣兌換制度也延續下來。
一兩黃金兌十兩銀,一兩白銀兌一吊銅錢,也就是一千文,而一文錢相當於後世兩毛錢,二百文錢的葡萄酒,也就是四十元人民幣,這還真算不得昂貴。
“那香水是?”
“香水更便宜,一百五十文。”島主道:“不過這些物品在那些小國就已經算是奢侈品了,其他的貨物,比這個要便宜得多。”
聽到這樣的價格,韓漠更是欣喜,只從這些價格上,韓漠就感到大有利可圖,自己這忽然生出的念頭,只怕真的會開創一個新的階段,而且海上貿易一旦成功,將會對韓家帶來無法估量的利益。
……
韓漠眉頭展開,拍手道:“島主,這可是好買賣,小五是鐵心要做成這件事情了。”
雖然韓漠帶著笑,但是島主知道,韓漠既然這樣說,那是真的鐵下心來做這件事情了,而身為韓家子弟的五公子既然鐵心要做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要付諸現實了。
島主要仙人島居民遷居的本意,就是想讓居民們在韓家的庇護下能夠生活的好一些,畢竟自己死後,群龍無首,島內很有可能發生內訌,那時候自己人兵戎相見,還不如歸屬韓家轄地。
但若是能有其他更好的道路選擇,島主自然也不會拒絕。
島主雖然沒做過生意,但是他也知道那些小國的特產一旦運到中原,那都是稀罕物,即使再賤賣,也會有不小的利潤空間,韓漠分出三成利潤給海上人,看似韓家占了大頭,但是這海上貿易真要做起來,三成利潤已經很是龐大,足夠海上人豐衣足食,過的富庶。
這樣的生意,必須要韓家支持才行,無論是港口,原始貨物,旗號,外邦貨物出手,這一切程式沒有韓家,將一事無成,所以韓家拿大頭也是天經地義。
打著韓家的旗號做生意,日後非但不會再懼怕韓家不定時的清掃活動,反而會得到韓家的保護,在這保護之中還能分到巨大的利益,這一條路,顯然是有巨大誘惑的。
海上刀口上舔血的買賣也是越來越難做,各路海上人的生活境遇也在這些年越來越惡劣,海上的貨船少,搶不了多少東西,雖然海底處處寶,但是海上人一來沒有專業技能,二來也沒有出手的源地,所以生活的相當艱苦。
若是給他們這樣一條道路,去拉攏他們,島主倒是很有信心的。
島主沉吟著,他明白,這條海上貿易線成功,這些海上人若真的成為韓漠的海上工人,那麼海上人的生活顯然要比做海匪強上許多,也比岸上的百姓強上許多。
他們自然是不懼怕海上的辛苦,常年生活在大東海上,大海就是他們的家,在自己的家中來回,那應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
韓漠見島主在沉思,微微一笑,道:“島主,你也不必擔心海上小國聯軍會攻擊你們,到時候你們打著我韓家的旗號,我也會給你們相關證明身份的信物,我想東南海的那些小國還沒有膽子大到與我燕國相抗吧?我也相信,雖然我們對他們的東西很有興趣,他們卻更會對我們的東西感興趣,我泱泱中原的物產,可比他們豐富得多啊。”
島主下了七分的決心,但還是有些擔憂道:“五公子,這事兒大有可為,不過……哎,不過老夫時日無多,未必能擔起這份責任,而且遍尋我仙人島,能擔起此任的人,那也難以找到啊。”
韓漠呵呵笑,著,看向杜冰月道:“島主,你說仙人島後繼無人,我倒覺得未必。杜姑娘雖是女兒身,但是勇敢的很,也很是聰明,我想加以時日,杜姑娘定然也是海上的巾幗英雄!”
杜冰月一怔,韓漠直接誇她,倒讓她有些羞澀,但是她也不忸怩,道:“島上的人都看我是女孩子家,我哪里能管得住他們!”
島主也有些意外,隨即呵呵一笑,道:“月兒自小生活在島上,性子野,也頗有幾分男兒的勇氣,只是年紀太小,經驗太淺,島上比他威望高的人多的是,她小孩子家,大夥兒很難服她的。”
“這倒未必。”韓漠搖搖頭,正色道:“若要做生意,咱們不比刀兵,比的是智慧和勇氣,杜姑娘是不缺這兩點的。而且由島主在旁指點幾年,更有我們韓家在後面支持,杜姑娘終會是一把好手。”
“在旁指點幾年?”島主歎了口氣,道:“老夫倒是有此意,可是天公不作美,只怕沒那麼多事日了。”
韓漠沉吟了一下,才道:“島主,我看你的病,倒未必是不治之症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1
第七十四章  【火石療法】

島主疑惑間,杜冰月已經聽出韓漠話中的意思,驚喜交加:“五公子,你……你是說,我爹的病還有救?”
韓漠正色道:“島主病症平時是何種反應,小五請教?”
島主有些驚奇,這五公子機智冷靜,而且武功不錯,莫非還會醫術?那可是了不起的世家子弟了。不過看韓漠年紀輕輕,島主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懷疑的。
這醫術非同尋常,除了懂得醫道醫理,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關鍵,那便是經驗。
兩個大夫站在一起,無論是誰,都會偏向年齡大的大夫,因為在尋常人看來,只有經過時間的洗禮,見過太多病症,才有可能鍛煉出一定的醫術來。
韓漠太年輕,若非他的身份,島主是絕對不相信他會看病的。
只是瞧著韓漠神色嚴肅,島主禁不住生出一絲希望,道:“這病是四年前一次出海染下的,那次出海做了單買賣,回來之後,身體感覺有些發寒,當時便暈倒過去,三日才醒。這之後,我只感覺胸口呼吸不暢,時常隱隱作疼,而且食欲大減,每隔兩月便會暈眩一次,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差了起來,全身無力,有時候甚至要讓人攙扶才能走動。”頓了頓,繼續道:“後來暗中上岸瞧了大夫,那大夫只說我內臟生疾,極難治癒,開了藥,回來服用,卻無絲毫效果。我自知天命已至,所以放權冷照,冷照也從慢慢走上這不歸路,哎……!”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杜冰月咬著嘴唇,眼圈泛紅,看著韓漠道:“五公子,你若真懂得醫術,還請你救救我爹,杜冰月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韓漠凝視著島主的眼睛,觀察片刻,終於道:“島主,其實我也不懂的什麼醫術,不過我府裏有幾個大夫,藝術也算高明,平日裏聽他們談論醫道,也懂個皮毛。我瞧島主雖然身體瘦弱,綿軟無力,但是島主的眼睛卻不似大病之人那般渾濁。但凡身患絕症者,通常都會雙目無光,瞳孔渙散,而島主卻不是那樣的,所以小五以為島主患的未必是絕症。”
雖然並沒有說出是何種病症,但一直以為必死無疑的島主都聞此言,心內也是有些激動,但他還是保持了一個長者應有的風範,微笑道:“五公子覺得會是何症?可有醫治良方?”
杜冰月也是滿臉期待,連連點頭,掩飾不住激動道:“是啊是啊,五公子,你有沒有醫治的法子?我爹這幾年被這病可是折磨的痛苦不堪。”
她激動中滿是焦急,一臉期盼看著韓漠。
這個姑娘倒是十分的孝順,韓漠對於這種品質是十分讚賞的。
杜冰月和普通的女子很不相同,或許是島上的男人多,剽悍氣十足,所以杜冰月也不缺勇氣和血性,她能想出引誘冷照入圈套的計策,那是有頭腦的,而且她的性格敢作敢為,有一種海上人的固執,很有韌勁。
這一些,韓漠在內心深處都是很讚賞的。
“杜姑娘不用急。”韓漠微笑道:“說起來,我和島主還有杜姑娘也都是經歷過同生死的人,小五自會竭盡全力的。”
杜冰月露出感激之色,竟是一抱拳,道:“謝謝!”
島主似乎也燃起巨大希望,拱手道:“五公子大恩,老夫實在無以為報。”
“且莫謝。”韓漠忙擺手道:“成與不成,尚未知道,但願我的法子能夠有些作用。”
韓漠已經看出來,島主眼睛有關,絕非是絕症之相,聽他病症,心內倒有幾分想法,他前世也是懂得醫術的,只是現如今手頭沒有那些現代的醫療器械,所以不能診斷出究竟所患何疾。
不過他倒是知道,有一類病人的五臟之處,有一種血凝塊附在上面,出現的症狀倒和島主描述的有幾分相似。
“島主可知道有一種石頭,稱為‘寒石’?”韓漠很認真地問道。
島主點頭道:“知道知道,這種石頭性寒,放入沸騰的熱水之中,可使熱水溫度驟減,有吸熱的作用。”
“那不就是泗羅石嗎?海下就有。”杜冰月眨眨眼睛道。
韓漠拍手笑道:“果然有這東西,那就好辦了。”他向杜冰月道:“杜姑娘,勞你回頭搜找三十塊拳頭大小的泗羅石來,我有用處。”
杜冰月和島主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不知韓漠為何要搜尋這樣的石頭,但是也都明白,既然提出需要泗羅石,自然有韓漠的道理。
杜冰月也知道這是韓漠為救父親所需要的東西,毫不猶豫地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人去海邊搜找。”
“杜姑娘,這不用急……!”韓漠話沒說完,杜冰月已經轉過身子,風風火火奔出院子,聽她高聲喊道:“大寶,叫上幾個人,和我去沙灘找東西。”話聲中,人已消失在夜幕中。
韓漠一愣,這杜冰月做事倒是利索的很,雷厲風行,有些意思。
不過她也知道,杜冰月一直關心父親的絕症,如今有希望醫治,那可是不願意耽擱片刻的。
島主呵呵一笑,道:“這孩子,做事就是毛毛糙糙。”
韓漠笑道:“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這是海上人幹事的方法,這是好事啊。”
“五公子過獎了。”島主撫須微笑,得知有希望醫治絕症,島主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眉頭舒展的開了,端起古樸的酒盞道:“五公子,老夫敬你一杯!”
韓漠也不客氣,舉杯而盡,才繼續道:“除此之外,還需一個大鐵桶,能夠容納一人的大鐵桶!”
“沒問題,島上有這樣的鐵桶。”島主立刻道。
“那就好!”韓漠微笑道。
“五公子,除此之外,還需要什麼?”
“暫時不需要,等杜姑娘找到三十塊泗羅石,我自有安排。”韓漠看起來頗為自信,笑容可親地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小五的法子不行,島主也莫怪我。”
“豈敢豈敢。”島主立刻擺手道:“五公子屈尊為老夫治病,那已是天大的恩德,老夫豈敢怪罪。我這病很是怪異,若非五公子今夜出手,我也是死了心的,等死而已,五公子出手,那便死馬當活馬醫,呵呵,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論成敗,老夫無憾。來,五公子,咱們喝酒!”起身再次為韓漠斟酒。
……
泗羅石顯然也不是很容易找到的石頭,韓漠和島主飲酒盡興之時,杜冰月依舊領著一幫人在淺海區尋找泗羅石,一老一少說著話,無非是島主說些往日在海上的故事,韓漠聽得津津有味,到最後,二人酒勁上來,島主扶著韓漠進屋暫且休息。
到淩晨時分,杜冰月才興沖沖地領著幾個人回來,歡聲叫道:“爹,五公子,泗羅石找到了,我怕不夠,多找了十塊,這裏有四十塊泗羅石。”
大寶和另一名大漢抬著木櫃子放在地上,韓漠揉著太陽穴出來往木櫃子裏一看,裏面放著好幾十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正是自己所需的泗羅石。
他拿起一塊,入手冰涼,微笑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東西了,杜姑娘,你真是能幹!”
杜冰月禁不住臉一紅,道:“是大夥兒一夜沒睡,一起找到的,五公子,還需要什麼嗎?”
“找一隻大鐵桶,至上能完全容納一個人,給我架起來,下面必須能夠點火。”韓漠笑眯眯地吩咐道。
“你要燒熱水嗎?”杜冰月奇道。
島主道:“月兒,不必多問,按著五公子的吩咐去做就是。”
“好!”杜冰月一揮手,道:“大寶,我們去弄!”
韓漠忙道:“杜姑娘,把石頭帶上,放在大鐵桶旁邊,我有用處!”
杜冰月一愣,跺了跺腳,道:“你怎不早說,搬來搬去,很累的。”旋即發現自己這話說的有些不當,卻見韓漠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不由撇過頭,道:“大寶,抬著木櫃子去!”
當下幾名大漢抬著木櫃子,跟著杜冰月去安排。
韓漠望著杜冰月如同燕子般離去,屁股一扭一扭,真是好看。
“五公子,您這是?”島主很是疑惑,這又是石頭,又是大鐵桶,還要生火,韓漠究竟想做什麼。
韓漠微笑道:“島主,不必疑惑,能不能治你的病,就依靠這個法子了。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火石療法,希望能夠對你的病有幫助。”
“火石療法?”島主喃喃自語,臉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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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心悅誠服】

仙人島的居民向來都起得很早,出海搶劫自然是他們生存的一種手段,但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是撐著漁船,在近海打漁,保證島上的人們至少有吃的。
島上雖然不乏許多的果子,但是為了保護島上的風貌,那些果子也不是任意採摘的,偶爾會組織幾次採摘果子的行動,但並不多,人們主要的食物還是來自於海上,島上的一些生物也都是不能任意宰殺的,從這一點,也顯示出人與自然的和諧。
林中的一處空地上,杜冰月已經帶著眾人架起了大鐵桶,架設的極為穩固,而且桶下已經擺放了木柴,隨時可以點燃。
人們顯然很奇怪這種舉動,四周圍了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更有人大聲問道:“大小姐,這是要做什麼?燒水洗澡嗎?”
立刻有人道:“黃老虎,你說些啥啊?洗澡,誰洗澡?”
眾人立時笑起來,島上的人不像岸上的人那般循規蹈矩,大都是粗獷的漢子,偶爾說些玩笑話也是正常,杜冰月自小和他們一起生活,也不生氣,咯咯笑道:“黃老虎,你要不要洗一個?待會燒開了水,讓大夥兒從頭到腳給你淋下去,保你舒服。”
那黃老虎呵呵笑著,擺手道:“不敢不敢,這一桶開水淋下來,我豈不被淋熟了。”
“淋熟也好,正好有乳豬吃。”有人調侃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
當島主和韓漠緩緩走來時,眾人的神色頓時變的敬畏起來,對於重新控制仙人島局勢的島主,大家自然尊敬無比,而對於那個漂亮的年輕人,大家知道他是韓家子弟,內心除了尊敬,更多的卻是畏懼。
能夠逼得冷照挺喉自殺,這個年輕人當然不一般,就算他現在臉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大傢伙兒還是舉得有些畏懼。
“不錯。”韓漠見準備妥當,微笑點頭,隨即看了看四周人群,向島主低聲道:“島主,大夥兒在這裏只怕不方便,還是讓大家去忙吧。”
雖然不知道有何不方便,但是島主還是揮了揮手,高聲道:“都去忙吧!”
眾人雖然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但是島主既然有吩咐,大夥兒也就不敢滯留,紛紛離去,只片刻後,就剩下杜冰月幾個人而已。
“點火吧!”韓漠笑道:“杜姑娘,將桶裏的水燒開。”
杜冰月也不多問,領著幾人點著了火,更有人專門坐在一旁添柴火。
島主撫須不解道:“五公子,老夫真是糊塗了。”
韓漠此時也不隱瞞,終於道:“島主,小五方才說過,島主身上的頑疾,想來不是什麼絕症,但是有一點卻可以確認,島主的內臟處,還是有些病狀的。”
“哦!”島主道:“五公子可知是何病狀?”
“凝血。”韓漠正色道:“雖然我不知道緣由,但是小五以為,島主的胸腔之內或許有一處凝血囤積,這團凝血大小我是不知道的,但是足夠對島主體內的氣血流通產生影響。島主所說的胸悶,有可能就是那團凝血阻擋所致,而且氣息不順,很容易讓人產生短暫窒息甚至是假死狀態。”
島主唯一沉思,忽地展眉道:“五公子,四年前患病之前,我曾在海上做過一單買賣,對方有一個厲害的角色,我與他戰了近百回合才斬殺他,但是他那重拳也打在我的胸口處,我當時幾乎被那一拳打死。依你之見,有沒有可能是那一拳將我內腹震出血來,這才出現五公子所說的凝血?”
韓漠一聽,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但還是微笑道:“島主,具體是什麼樣子,我們都不知道,只是推測而已。若真是凝血,那麼我這法子或許有效。”
島主再次將視線投向鐵桶,滿腹疑惑。
“島主,人體筋脈千絲萬縷,一處堵塞,對於人的身體就會有很大的影響。島主見多識廣,或許知道這天下間還有一種池子,裏面的清水一年四季都會溫熱如常,不會因為季節的變化而改變水溫。”
“那是溫泉。”島主立刻道:“老夫是聽說過的,那燕國就有五六處溫泉之地,不過都被貴族們修園納入,普通人是享受不到的。”
韓漠笑道:“島主所言極是,那叫溫泉。那些達官貴人們或許並沒有弄清溫泉究竟有何用途,他們只是覺得泡在裏面很舒服,是一種奢侈的享受而已。其實泡溫泉是一種調養身體的極佳方法,不但能夠潤澤肌膚,最為緊要的是,在那種溫度下,人體內臟已經筋脈血管也都會活絡起來,起到舒筋暢血,順氣養神的作用。”他指著大鐵桶笑道:“島上沒有溫泉,所以小五人造一個,雖然比不上真正的溫泉有作用,但是卻能調養島主的血氣。”
島主自然不是笨人,他豁然明白了韓漠的意思,恍然大悟道:“五公子,你是擔心鐵桶的水太燙,所以找來泗羅石,為的就是降溫,達到溫泉一般的效果?”
韓漠豎起大拇指道:“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島主果然明白我的意思。不錯,鐵桶裏的水,若是猛火燒,一旦燒開,也就達到攝氏一百度左右……唔,就是溫度很高的意思,可是熄火後,水的溫度也就很快降下來,如此一來,鐵桶裏的水溫達不到一個穩定的標準,那麼就不能有溫泉的效果。加上泗羅石,即使猛燒,也不會超過四十多度……換句話說,能適合人泡進去,而溫度會保持一個正常狀態。”
他說完,看見島主神色有些古怪。
島主摸了摸鬍鬚,尷尬道:“五公子,你不會是讓老夫就在這裏進桶沐浴吧?”
“不是沐浴!”韓漠立刻糾正道:“是治病,這裏空氣清閒,對於島主的病會更有幫助。”
“五公子果然年少聰慧,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老夫真是佩服佩服!”島主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這話是褒還是貶。
杜冰月立刻上來道:“爹,五公子這樣做,那自然是有把握的,你聽五公子的就是。”
她和韓漠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見到韓漠為人看似散漫,但真做起事來,卻是信心十足,而且為人冷靜,什麼事情都是冷靜深思之後才會出手,所以從心底裏對韓漠還是很為欽佩的。
島主的病,一直也是杜冰月的心病,如今有治療的法子,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島主試一試的。
火勢很旺,雖然桶裏的水很多,但是也沒用多久,水便沸騰起來,韓漠立刻讓人將旁邊的三十塊泗羅石放進了鐵桶之中,只片刻間,那鐵桶離得沸水就平息下來。
這泗羅石是很奇怪的石頭,韓漠四歲時第一次發現這種石頭,便感歎造物主的偉大,世間真是無奇不有,連這種降溫的石頭也能夠製造出來。
而且這種石頭產于淺海區,也不難獲得。
“杜姑娘,留下一個人,其他人先回避一下。”韓漠笑眯眯地道。
等眾人離去,只留下大寶在燒火,島主這才很尷尬地脫去外衣,穿著內衫翻進了鐵桶裏,乍一入桶,便感覺溫度適中,頗為舒適。
海上人向來沒有用熱水洗澡的習慣,仙人島雖然說不上四季如春,但是大東海終年溫度變化不大,氣候適宜,海水就是天然的洗澡水。
海上人洗澡不多,男人們要洗澡,鑽進海裏遊一圈,弄些沙泥塗抹一些再沖一沖也就罷了,女人們則是打著海水回家洗。
“島主,這法子或許一時半刻不能見效,甚至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見效,但是堅持一陣子,我想會大有好處的。”韓漠道。
島主坐在鐵桶裏,呵呵笑道:“五公子,也虧你想出這樣的法子。老夫說過,老夫是死馬當活馬醫,醫不好那是天意,若真的因此而病症痊癒,老夫真是要感激五公子的大恩大德。”
“島主還要教導杜姑娘成為海上的女英雄,老天會有眼的!”韓漠微一沉吟,才微笑著道。
島主歎了口氣,然後在桶裏向著韓漠一抱拳,道:“五公子,誠心而言,初見你之時,老夫還真想不到五公子竟是如此身兼大能,老夫倒是看走眼了。五公子所作所為,比您的年紀要成熟冷靜太多,老夫看在眼中,敢斷言日後定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仙人島日後能跟著五公子做番事業,那是大夥兒的福分了。”
“島主過獎了。”韓漠呵呵笑著,望著天邊朝陽,喃喃道:“但願我真能做成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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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離別】

仙人島海岸邊,一艘大船整裝待發,這是要送韓漠和蕭同光回東海郡,島主吩咐杜冰月領著十幾人護送韓漠和蕭同光回去,更是親自率人在海邊相送。
蕭同光擺盡了貴族的架子,而島主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計較,面子上也保持了謙恭的姿態,倒是杜冰月在一旁冷眼旁觀,咬著牙,幾次要發作,但是顧及島主和韓漠的顏面,隱忍不發。
“有勞島主相送,小五感激不盡。”韓漠打量著這座風景宜人的小島,心中也想過每隔一陣子來此觀光旅遊也是好的,不但可以欣賞美景,更可和杜冰月逗逗樂子,想來也是一件極為快樂的事情。
島主情不自禁地握著韓漠的手,感慨道:“五公子,無論仙人島日後走向何方,只要我杜容海活著,必定會盡忠五公子,五公子對我仙人島的恩情,我全島上下,永不相忘!”
韓漠看著老人家情真意切,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溫言道:“小五是晚輩,日後還有許多地方要島主照應,只望島主不吝賜教才是。火石療法既然已有了一絲效果,想來是對症了,島主還需堅持下去,你的病總會好起來的。”
韓漠雖小,但是進退有序,為人卻也真誠,這讓島主更是感激,正色道:“五公子交托老夫的事情,老夫必定竭力去辦。這第一件拉攏各路海上人的事兒,我今日便派人打著韓家的旗子奔赴各島去商量,有這麼大的好事情,想來不難辦。第二件事兒,是五公子顧念老夫,老夫必定日日泡‘溫泉’,哈哈……,至於最後一件,一旦這邊萬事俱備,我必定派人前往東海城求見五公子,後面的事情一切聽憑五公子安排!”
韓漠點頭笑道:“那就一切有勞島主了。”看著旁邊一名海匪拎著兩個木箱子,那是島主送給自己的禮物,正是島主收藏的海外特產,不由感謝道:“這些寶物島主不吝送給小五,小五一定不會讓島主失望。”
島主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輕聲道:“五公子,老夫明白,你是不會讓我們每一個人失望的。”說話間,竟是不經意看了看杜冰月。
韓漠一愣,忽覺這話中大有深意。
他之前委婉地提出希望能帶一兩件東西回去,也好摸清海外特產在中原的價格,但是想不到島主卻是傾囊相授,將所有的特產都送給了自己,心中還是有很感激的。
島主退後兩步,再次抱拳道:“五公子,欽差大人,願你們此去一路順風,多加保重。”
島主身後一幫海匪也抱拳齊聲道:“五公子,欽差大人一路保重!”
海船已經揚起帆來,有人高喊道:“開船囉!”
……
……
站在船舷邊,望著碧藍的海水,時不時地有海豚從海裏跳出海面,大海一望無垠,遠望天邊,似乎沒有盡頭,而和煦的海風吹拂在臉龐上,就像情人的手兒在輕輕撫摸,韓漠確實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更有一種心境開闊的情懷。
或許大海的浩瀚真的會讓人自我感覺渺小,孤船破浪,而人卻在放鬆心情。
“你在想什麼?”杜冰月的聲音從旁傳來。
韓漠側頭去看,只見她也正趴在船舷邊,海風吹起她柔順的長髮,陽光照耀在她美麗的臉龐上,當真是美豔絕倫,她唇下的那一顆美人志更是點綴著這種嬌豔。
韓漠托著下巴,以欣賞藝術品的眼神打量著杜冰月,悠然道:“我在想美人魚呢。我聽說海裏居住著一群美人魚,她們每一個都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我在想自己有沒有運氣碰到她們。”
杜冰月有一個外號就叫“美人魚”,韓漠這樣說,意思卻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色狼!”杜冰月瞪了韓漠一眼,撇撇嘴道。
雖然韓漠的身份尊貴,但是出生于海上的杜冰月其實對於所謂的貴族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概念,也不會因為對方是什麼貴族便低聲下氣或者自覺低人一等。
她對韓漠的感覺,只能說是欽佩加上感激,另有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覺。
欽佩韓漠的勇氣機智和冷靜,感激他出手救了自己的父親,至於其他感覺,她自己或許也不明白,只是腦中時常想起和韓漠單獨相處隱蔽的那一夜。
她或許不知道,岸上都叫這個為“少女思春”,欽佩和感激往往會是愛慕的先兆。
……
“五公子,你以後還會來仙人島嗎?”望著碧藍的大海,杜冰月情不自禁地問道。
韓漠柔聲道:“杜姑娘,以後別叫我五公子,聽著很不舒服,你叫我小五……是了,我聽島主說過,你比我小一歲,你叫我小五哥就是。”
“呸,我才不叫你哥哥呢,你比我大多少,就要做人家哥哥。”杜冰月撇撇嘴,顯得很不情願。
“其實我也不願意做你哥哥,我說的這個哥哥,另有一層意思的。”韓漠笑眯眯地道。
岸上談情說愛的男男女女們,“情哥哥情妹妹”叫的可歡了,那可是一種極為曖昧的稱呼,杜冰月自然是不知道的。
“什麼意思?”杜冰月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韓漠好奇道。
韓漠呵呵一笑,道:“那是年輕男女的一種尊敬稱呼,表示大家是好朋友。”
杜冰月白了他一眼,這種解釋,杜冰月雖然不明白岸上的規矩,但也不會相信的,她微一沉吟,也覺得這個稱呼沒什麼不好,輕輕道:“小……小五哥……!”聲音極低,但是韓漠聽著卻覺得很順耳。
韓漠呵呵一笑,道:“仙人島風景秀美,氣候宜人,我自然還會再來的。”
“真的?”杜冰月柳眉一展,掩飾不住地露出喜色,笑道:“好,小五哥,你再過來,我便親自蒸魚給你吃。”
“蒸魚嗎?”韓漠笑道:“好啊。杜姑娘,說句真話,你蒸的魚,確實好吃,就算我肚子裏都是山珍海味,也願意吃的。”
“謝謝。”杜冰月顯得很開心,隨即臉上帶著一絲紅暈道:“你也不要叫我杜姑娘。”
“那叫什麼?”
“跟著我爹叫就是。”杜冰月很豪爽地道,她倒不覺的這稱呼有什麼特別,只覺得這樣叫起來親切一些而已。。
“月兒!”韓漠柔聲叫道。
“恩。”杜冰月低聲應道。
“月兒!”韓漠又叫了一聲。
杜冰月點頭道:“我聽到了。”
韓漠嘻嘻一笑,又柔聲叫道:“月兒!”
杜冰月一跺腳,韓漠溫柔的聲音讓她的臉有些發熱泛紅,道:“你怎麼老叫啊?叫一聲就是了。”
“這個名字好聽,叫著舒服。”韓漠笑眯眯地道,引得杜冰月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兩個年輕人盡情地感受著海風的吹拂,沉吟片刻,杜冰月才道:“小五哥,其實我很感激你。爹爹讓我們遷居到岸上,我心裏是不樂意的,你能讓我們以後在海上做買賣,繼續留在海上,我很開心。大海才是我的家,岸上的人心思太多,比海上的人心眼壞。”感覺自己似乎說錯了是什麼,加了一句道:“我不是說你。”
韓漠微微點頭。
這句話,他其實也是贊同的。
雖然世間的人都會有心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爾虞我詐,但是海上的鬥爭環境顯然要比中原好得多。
海上人直來直去,敢作敢當,雖不乏心機深沉之輩,但是說到底,還是爽直的漢子占了多數。
而中原四國,各種勢力錯綜複雜,人物關係猶如亂麻,有時候不到最後時刻,你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敵人,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
一陣沉默過後,韓漠才微笑道:“月兒,好好和你爹在海上做事,有小五哥哥在,你們一定會越過越好,相信我!”
杜冰月用力點頭,道:“小五哥,月兒相信你,知道你一定可以保護我們。”
“呵呵,等到月兒成為海上的女英雄,就可以保護海上人了。”韓漠握著拳頭,做出一個奮鬥的姿勢鼓勵杜冰月。
杜冰月有些羞澀道:“小五哥,我……我真能成為女英雄嗎?”
“當然。”韓漠很肯定地道:“你聰明機智,而且心思細密,更有海上人的勇敢熱血,以後由島主教導你,你遲早會成為威震東海的女英雄,到時候,一提到美人魚的名號,誰都敬畏的。”
“可是我武功太弱,還想讓你教我哩。”杜冰月眨著眼睛道。
韓漠笑道:“會有機會的。而且要成為女英雄,不一定要武功高強,只要你有頭腦,能團結海上人,讓他們欽佩你的智慧,威望漸漸高了,也是大英雄。你記得三國時期,有一個叫諸葛亮的嗎?他不會武功,但是智慧過人,而且讓人信服,誰都願意聽他的話,他就是一個大英雄。”
杜冰月搖搖頭,似乎並不清楚“諸葛亮”是何來歷,但是韓漠話中的意思她卻是明白了,嫣然一笑,道:“小五哥,我懂了。”
“我就知道月兒很聰明。”韓漠欣慰道:“不要怕任何困難,遇見困難,只要你比困難更厲害,困難就怕你的。而且小五哥會一直支持你,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記住後面有小五哥就好。”
“恩!”杜冰月臉上顯出自信的表情,顯然韓漠這一番話,對她很有幫助。
船行大半日,黃昏時分,韓漠正與杜冰月坐在船頭甲板上說著故事,就聽大寶的聲音高聲道:“有船,有船!”
船上頓時一陣嘈雜聲響起,杜冰月反應奇快,拔出匕首,就像燕子般朝大寶那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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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海上風波】

海匪們都拿出弓箭,更有人已經爬上桅杆遙望,韓漠跟在杜冰月身後奔到船舷邊,發現蕭同光也正膽戰心驚地眺望著,他可不願意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果然,遠方的海面上,出現兩個巨大的黑影,一瞧那兩艘船,比這海匪的這條船那是要大上不少。
杜冰月柳眉微蹙,望著來船,側頭向韓漠道:“小五哥,我們這艘船在海上人的船隻中算是極大的,倒也沒有哪撥人手比咱們的船大,而且對方有兩條船,那更是少有了,我估摸著那不是海上人的船隻。”
韓漠凝視來船片刻,嘴角露出微笑,道:“月兒,你猜得不錯,那不是海上人的船隻,那是我們鎮撫軍的戰船!”
……
鎮撫軍戰船。
韓源沉著臉,坐在船頭甲板出,一臉的擔憂。
那夜突然見到海匪敵船,他卻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這海上還沒有哪知人馬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來挑釁鎮撫軍的戰船,他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鎮撫軍統領成胥見到敵船,求功心切,大叫是海匪夜襲,下令兩船追擊。
兩船追出去後,在夜幕之色,機動性沒有小船敏捷,竟然很快跟丟了敵船,只得怏怏而歸。
孰知接著就傳來采漁船那邊遭襲的情況,成胥這才知道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悔之晚矣,只能向昌德候請罪。
而韓源得知韓漠被抓,驚駭之下,一片擔憂,立時請命調集鎮撫軍戰船在海上搜找。
昌德候也是擔心韓漠下落,自然是贊同,韓源立刻駕小船回營地,向韓玄齡說明狀況,韓玄齡得知韓漠被抓,又聞昌德候下令派船搜找,也不猶豫,當即撥了兩隻中型戰船,由黃靜單統領協助韓源在海上搜尋韓漠和蕭同光的下落。
韓源心急如焚,黃靜單也知他心意,在海上遊弋了三日,韓源幾乎沒合眼,在海上倒是找到幾處小島,有一島恰好有匪,見到鎮撫軍戰船到達,唬的島主領著全島三十多人跪在海灘上,戰戰兢兢。
海上碰到的幾把匪船,見到打著鎮撫軍旗幟的戰船,嚇得當即全員靜立船頭,等候鎮撫軍檢查,鎮撫軍四處搜找,卻是始終沒有韓漠和蕭同光的下落,而不少匪船遠遠瞄見鎮撫軍船隻,倉皇逃離,連面都不敢碰一下。
韓源一肚子怒火,堂堂韓家五公子,這幫海匪竟然下手,他心內當真是怒不可遏。
黃靜單走過來,歎了口氣,溫言道:“四少爺,不必擔心,五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那幫海匪不敢對五少爺動手。”
“可是見不到小五,我心裏就不安。”韓源握著拳頭道:“這幫該死的海匪,我韓家對他們心存善念,他們卻如此不識好歹,小五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帶著鎮撫軍將這幹海匪殺個乾乾淨淨。”
黃靜單心中暗想這都是孩子話,韓家的策略是以盜養兵,沒了海盜,鎮撫軍那是要大肆裁減的,韓家不可能真的因為韓漠的原因而完全誅滅海盜。
不過韓漠若真的有事情,東海海匪只怕要面臨一場有史以來最強烈的打擊,雖不至於全滅,但是滅去十之六七,那是大有可能的。
“四少爺,你都兩天兩夜沒睡了,先回艙歇息,一有情況,我馬上告訴你。”黃靜單拍了拍韓源肩膀,溫言勸道。
他內心倒也極為欽佩韓氏兄弟之間的骨肉感情,韓漠和韓源堂兄弟之間相處的極為融洽,自幼就感情深厚,算是兄弟團結的楷模了。
韓家只要有這股子凝聚力,就一定穩如泰山。
韓源的眼中佈滿血絲,苦笑著搖頭道:“黃叔,找不到小五,我哪里能睡的著。”
……
忽聽船頭傳來聲音叫道:“統領大人,前方有船隻!”
在海上已經連續碰到不少船隻,每一次都是掃興得很,所以此時聽到前方有船,韓源也不如何振奮,跟著黃靜單走到船舷邊。
韓源眺望遠方,雖然是陽光明媚,卻也不是看的極為清楚。
這個時候,望遠鏡還沒有出現,因為缺乏玻璃,即使望遠鏡的製作原理不是很困難,韓漠也因為原料的缺乏而沒有製造出來。
這個時候的海船,桅杆上設有瞭望台,瞭望臺上通常都會安排一名眼力極佳的兵士進行海上觀察工作。
通常而言,瞭望兵的選拔很是嚴格,必須眼力奇佳,民間許多普通子弟若是擁有極佳的眼力,即使身體素質不夠硬,鎮撫軍也會破格錄取,進入船上做瞭望兵。
每艘船都會安排四五個這樣的人,設兩座瞭望台,輪流值崗,注意海上的情況,一般而言,這一類兵士的待遇比起普通士兵還要好一些。
瞭望兵已經從上面傳來資訊:“稟統領大人,那條船看起來是海匪船隻。”
黃靜單立刻道:“打出旗號,讓他們停下來受檢!”
瞭望兵立刻打出旗號,命令遠處的船隻不許再動,接受檢查。
果然,那邊的船隻見到韓家打出旗語,便停住不動,兩艘鎮撫軍戰船一左一右,加速駛向了海匪船隻旁邊。
韓源站在船頭,握著拳頭,等到戰船漸近,也瞧到那艘船上有不少人正站在船舷邊向這邊眺望,其中一人身影很是熟悉,心情激動起來,高叫道:“小五,小五,是你嗎?我是四哥,小五!”
黃靜單也望到那艘船上有一人像極了韓漠,心中大喜,但還以為是海匪控制住韓漠,沉聲吩咐道:“都準備了,拿上兵器,那邊是海匪。”
只聽那邊傳來一個聲音道:“四哥,小五在這裏,哈哈,你真是厲害,找到這裏來了。”聲音中也充滿歡喜,不是韓漠又是誰。
戰船很快就駛到匪船旁邊,一左一右夾住,黃靜單高聲對匪船喝道:“你等聽好了,誰也不許輕舉妄動,接受我鎮撫軍檢查。”
兵士已經放上船板,搭在兩船之間,兩邊鎮撫軍將士立刻拔刀持槍,紛紛湧向匪船,將船上的人都圍了起來。
杜冰月柳眉倒豎,緊握匕首,四周的海匪們也有些慌亂,但是都護在杜冰月身邊,持刀戒備。
韓漠皺起眉頭,大聲道:“都放下兵器,都是自己人,不要誤會。”
韓源迅速沖到匪船,手中握著一把海刀,激動地看了韓漠一眼,隨即神情冷峻地掃視杜冰月等人,喝道:“是你們綁了我弟弟?”
海匪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若說事實,這幫人中真有大部分參與了那夜的偷襲。
韓漠忙到:“四哥,都是誤會,是他們救了我,都是自己人,不要誤會。”說話間,已經迎著韓源走了過去。
韓源一聽韓漠這樣說,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原來是自己人,弟兄們都收起兵器吧。”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韓漠,激動道:“臭小子,四哥還以為你出事了,可嚇死我了。”
韓漠聽他聲音真誠,而且見到他一臉疲態,知道他一直在擔憂自己,心中很是感動,也緊緊抱著韓源,呵呵笑道:“四哥,小五可沒那麼容易死。”
鎮撫軍將士聽韓源吩咐,紛紛收起了刀,杜冰月也令海匪們收起刀,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輕鬆下來。
韓源明明見到這幫人顯然是海匪,韓漠卻說是救命恩人,一時也弄不清其中緣由,鬆開韓漠,對著杜冰月等人一抱拳,大聲道:“我是韓家老四,謝謝諸位出手相助。”
韓家人和海匪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所以韓源即知對方不是敵人,也就按照海上的規矩來。
眾匪有些尷尬,也都紛紛抱拳,恭敬道:“四少爺客氣了!”
黃靜單走到韓漠身邊,笑道:“五少爺,沒事就好,總督大人和三老爺也都十分擔心,如今平安無事,那可是太好了。”
他說的“三老爺”,自然是指韓玄昌。
正在此時,卻聽一個聲音恨恨道:“你們……你們快將這幫海匪抓起來,是他們綁架了本官,這是一幫叛匪!”
眾人循聲看去,卻是蕭同光已經悄無聲息地鑽到鎮撫軍人群中,一臉陰冷,指著杜冰月一干人厲聲道:“他們差點害死本官,都給我將他們殺了。”
杜冰月眾海匪都是一驚,想不到蕭同光來這麼一手,頓時都將手握住兵器。
韓漠皺起眉頭,黃靜單已經沉聲道:“蕭大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們是海匪。”蕭同光冷聲道:“綁架了本官,你們鎮撫軍若是徇私枉法,放過他們,那就是與海匪勾結,本官回京之後,一定要參你們一本。”
黃靜單先是和韓源對視一眼,一臉疑惑,而韓漠眯著眼,兩個步子走到蕭同光身邊,忽地搶過一名鎮撫軍士兵手中的大刀,卻見刀光一閃,刀鋒眨眼間就貼在了蕭同光的咽喉處,在場眾人全都是驚駭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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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海匪歸心】

韓源皺眉道:“小五,你做什麼?快撒手,不得對蕭大人無禮。”他當然不笨,知道韓漠若真是傷了蕭同光,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韓漠只是看著蕭同光驚恐的臉,笑眯眯地道:“蕭大人,你說他們是海匪?”
蕭同光咬牙道:“韓漠,你……你要做什麼?你不誅滅海匪,卻……卻對本官無禮,你……你好大的膽子。”
韓漠淡淡道:“海匪?蕭大人,你該明白,真正的海匪,已經在島上就被誅滅,這些都是安守本分的海上百姓,難不成你要讓我鎮撫軍背上屠戮百姓的罪名。”撇了杜冰月眾人一眼,淡然道:“你該明白,沒有他們,你已經死在島上了。”
蕭同光感覺到刀鋒的寒冷,忍不住要縮脖子,韓漠刀鋒立時貼的更近。
韓源和蕭同光都不明其中緣由,忍不住都皺起眉頭,不過二人也都知道,韓漠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做事素來卻有分寸,他這樣做,想必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蕭同光心中一直忌恨仙人島海匪綁架他,之前被控制在海匪手裏,自然只能隱忍不發,此時鎮撫軍將士到來,那自然是要報這個仇的。
除此之外,他另一個心思,乃是要挑起海匪對韓家的仇恨。
他以勾結海匪的罪名威脅鎮撫軍屠戮仙人島海匪,鎮撫軍若真的這般做了,素來講究義氣的海上人必定不屑韓家迫于威勢而向已經投誠的海上人動手,到了那時,韓家在海上人的威信將大大削減,這對於韓家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只是蕭同光萬萬想不到,當著這麼多鎮撫軍將士的面,韓漠竟然真的敢對自己動刀子,這個年輕人的膽子實在是大到了極點。
這般舉動,韓漠可是犯了以下犯上的王法,真要追究起來,那可是罪責不小。
韓漠卻顯得很平靜,似乎在他刀下的只是一隻貓一條狗,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毫無顧忌。
……
杜冰月一干人海上人,此時卻是對韓漠感激涕零。
韓漠寧可得罪欽差也要維護他們,這讓他們怎能不發自內心地感激,不少人更是覺得,若真的跟了韓漠手下做事,那一定會得到韓漠更大的維護,大家的前途一定會非常光明。
杜冰月更是覺得,韓漠那本來帶著殺機很陰森的笑容,此時卻是那樣的燦爛而可愛。
韓漠越是鎮定冷淡,蕭同光就越是心慌,帶著一絲驚慌之音道:“韓……韓源,還有你……!”他看了看黃靜單,道:“你們……你們就任由韓漠如此倡狂,目無法紀嗎?”
不待二人回答,韓漠的聲音陡地提高,猶若寒冰:“蕭同光,我問你,你看見的海匪在哪里?”
蕭同光雖然感到寒意,但兀自強硬道:“就……就在你眼前?”
“在哪里?”韓漠重複問了一句。
蕭同光猛地看到韓漠眼中的殺機,打了個冷顫,一時竟不敢回答。
韓漠湊近低聲道:“蕭大人,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殺了你,丟進海裏,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看這四周雖然很多人,但是我敢保證,沒有人會將此事洩露出去。”
韓漠說完這句話,包括韓源和黃靜單在內的所有鎮撫軍將士都撇過頭去,那意思很明顯,咱們是什麼也沒看見。
蕭同光一個激靈,哆嗦了一下,他倒真是相信韓漠做得出這種事情。
韓漠骨子裏的陰冷和殘酷,他是領教過的。
“我……沒有看到海匪!”蕭同光沮喪地道。
“那他們是?”韓漠指著杜冰月等人問道。
蕭同光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無可奈何,不甘地道:“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韓漠哈哈一笑,大聲問道:“大夥兒聽到沒有?”
鎮撫軍將士立時齊聲道:“聽到了!”聲音剛猛,極有氣勢,就連韓源和黃靜單也忍著笑大聲回答道。
韓漠放下刀,笑眯眯地道:“大人公正廉明,明察秋毫,韓漠欽佩之至!”
杜冰月等海匪都露出喜色,知道危機已過,頓時都歡呼起來,若說之前大部分人對於韓漠的機智和冷靜感到欽佩,此時卻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激動,只覺得韓漠確實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於是乎,韓漠這一番恐嚇蕭同光的動作,讓海匪們深切地感受韓漠為了他們敢於和欽差大人為敵,頓時都生出盡忠之心。
能夠為部下與上司鬧翻,怎不叫部下忠心耿耿。
韓漠心理的打算自然也很清晰,韓家與蕭家面和心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許多事情上都有著嚴重的分歧,即使今日自己再次得罪蕭同光,也只是在本就不穩的關係上拉一道小口子,無關緊要,蕭同光在蕭家並沒有太大的發言權,否則韓漠還真要考慮是不是能得罪。
他當然不會真的殺了蕭同光,只是用這樣一種手段,讓海上人歸心,收攏這幫人的心。
他要利用這些人在日後做大事,必須取得這些人的信任和忠誠,很顯然,自己的做法,已經取得了極好的效果,這些人的眼中明顯被感激充斥著。
……
黃靜單似乎看出其中的門道,當下吩咐將士們撤離匪船,護著不甘心的蕭同光離開,韓漠更是吩咐兵士將島主送的那兩個木箱子帶走。
等到黃靜單和韓源也回戰船後,韓漠才走到杜冰月等海匪面前,一拱手,溫言道:“讓大家受驚了。”
眾人齊齊抱拳稱不敢,更有人道:“五公子,你為了我們得罪那欽差,大夥兒感你的情,日後但有吩咐,大夥兒赴湯蹈海在所不辭。”
眾人也都紛紛道:“一切全憑五公子差遣。”
海上人雖然凶頑,但是性子直率,義氣為上,若是瞧上順眼的,那是願意做交心的朋友,像韓漠這樣救了眾人性命,眾人更是感恩戴德。
眾人也不是傻子,知道韓漠還有話要和杜冰月說,也都紛紛退下,轉瞬間,甲板上只剩下韓漠和杜冰月。
“月兒,我要走了。”韓漠柔聲道。
杜冰月神情有些黯然,聲音很低:“你……你要走了嗎?”
韓漠微笑道:“恩,不過很快會再見的。”頓了頓,笑眯眯地輕聲道:“我怎麼感覺你捨不得我走?”
杜冰月臉一紅,一跺腳,道:“你……你胡說。”
韓漠呵呵一笑,歎了口氣,道:“好好照顧你爹,火石療法切莫間斷,不要怕麻煩的。他會好起來的,多和你爹學本事,你爹縱橫東海那麼多年,經驗豐富,你會學到很多東西。”
“恩!”杜冰月微微點頭:“我會照顧好爹,也會好好和爹學東西。”
韓漠欣慰地一笑,沉默了一下,笑道:“我該走了,你……保重!”
杜冰月忙道:“你等一下!”轉身奔去船艙,很快就出來,拎著一個袋子,也不知什麼東西,遞給韓漠道:“你拿去!”
“什麼?”
“春果!”杜冰月嫣然一笑:“岸上不是沒有春天的果子嗎?這夠你吃幾天的。”
韓漠想不到性子狂野的杜冰月竟也如此細心,心中生出一絲感動,接了過來,笑道:“謝謝!”
杜冰月欲言又止,忽地作出一個讓韓漠很吃驚的動作。
她竟然湊過來,在韓漠臉上親了一口,旋即紅著臉,燕子般奔回船艙,再不出來。
想不到杜冰月竟然如此敢作敢為,當真是女中豪傑啊。
韓漠感歎著呆呆站了一小會兒,終於回到了戰船上,這個時候,杜冰月才領著大寶等海匪站到船舷邊,對著韓漠齊齊抱拳:“五公子一路保重!”
“大家保重!”韓漠微笑道。
戰船駛開,漸漸和海匪船拉開了距離,韓漠望見,杜冰月站在船頭,美麗的身影在陽光下異常的動人,兀自遙遙望著自己。
……
韓源走近過來,帶著笑容問道:“小五,你和她有故事?”
韓漠呵呵一笑,搭著韓源的肩膀,兄弟二人站在船頭,望著一望無垠的大海,生出一種莫名的豪氣出來。
站在船舷邊,韓漠將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訴了韓源。
對於四哥,他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將自己有些不方便說的事情傾訴出來。
韓源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韓漠竟然經過這樣一場險峻萬分的事件,他時而激動,時而憤怒,時而歡呼,完全陷入其中。
等聽說要開通海上貿易,更是連聲贊成,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一旦真的成功,顯然對韓家會有很大的幫助。
韓源對自己弟弟的欽佩,溢於言表,恨不得與他同經歷那場扣人心弦的事件,只是提到杜冰月,他臉上現出擔憂之色。
“她是個勇敢的姑娘。”韓源正色道:“只是……!”
“只是什麼?”韓漠眨著眼睛問道。
“小五,你喜歡她嗎?”韓源正色問道。
“喜歡?”韓漠呵呵一笑:“如果真要說感覺,應該是欣賞吧,還談不上男女之情,我沒有那麼濫愛,呵呵,我可是純潔的人啊。”
韓源微一沉默,才道:“雖說是好姑娘,不過出身不好,你們沒有男女之情倒好,若真是有了,我擔心族中是不同意的。”
世家子弟身為貴族,即使是一些身份稍次的旁支,普通女子都是進不了家門的,燕國世家霸權,所以世家的規矩極多。
韓漠身為韓家直系子弟,是燕國少有的正統貴族血脈,別說杜冰月不知規矩野性難馴的海匪身份,就是那些鄉紳名流的女兒,也未必有資格進入他的後.宮。
韓源也正是擔心這一點,若韓漠真的和杜冰月有了男女之情,到時候杜冰月進家門,整個族中的長老必定是嚴加阻止的,而大宗主便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韓家的門風威望,是不容褻瀆的。
韓漠沉吟著,半晌過後,才淡淡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以立規矩的。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喜歡上一個女孩,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想我不會懼怕任何人的壓力!”
“可是立規矩的,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韓源輕聲道。
韓漠微微一笑,目光堅定,望著碧波蕩漾的大海,緩緩道:“那我們就爭取做立規矩的人吧!”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3
第七十九章  【難事】

途中從韓源口中得知,采珠船已於今晨返回岸上,珍珠已經采齊,據說還另外特地採集了一百顆東海珍珠蕭景昌德候,讓昌德候很是高興。
韓漠心中暗暗尋思,也不知道韓家在這次采珠過程中是否暗中儲存了珍珠,若是儲存了珍珠,到時候出手,恐怕還真要和關氏貿易行的關少河聯繫一番。
戰船在次日淩晨時分返回了鎮撫軍碼頭,韓漠當即便前往拜見東海總督韓玄齡。
韓玄齡得知韓漠和蕭同光都安然無恙回來,大是欣喜,親自出來迎接,韓漠瞧見韓庭戈和成胥也跟在後面,但是二人的表情卻是大不相同。
韓庭戈神采飛揚,精神很好,臉上帶著笑,而成胥灰頭土臉,從頭到尾垂著頭,表情是異常地尷尬。
韓漠立刻就明白,韓庭戈被派出去剿匪,想必已經收拾了黑鬍子,這樣一來,仙人島的實力在東海將更有發言權,對於自己海上貿易的規劃也將更有利。
而成胥此番中了海匪的調虎離山之計,本就極差的聲譽此時在鎮撫軍更是降到極點,不少人對他更是發自骨子裏的不屑,特別是韓系將領,自打成胥回營,沒得到一個好臉色,即使是他的同伴黎茂,似乎也覺得十分尷尬,有意無意間有些疏遠,這讓本就心高氣傲的成胥只感到滿肚子的委屈和無奈,走在人前,總覺得低人一等。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這次小小的護衛任務都不能做好,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韓玄齡倒沒有多說什麼,一如既往地冷對待。
之後韓漠單獨在營中向韓玄齡彙報了此次被擒的經過,除了和杜冰月有些地方隱瞞外,其他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明。
韓玄齡只覺得大是驚奇,想不到韓漠小小年紀,竟然幾乎憑藉一己之力扭轉了局勢,這要是外人說來,他未必肯信,但是韓漠對他素來誠實,而且言語間沒有半絲偽色,那顯然一切都是真的了。
他倒是極為高興的,韓家有這樣的子弟,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只是聽聞韓漠要搞海上線路,韓玄齡才肅然起來。
“小五,你這想法倒是稀罕。”韓玄齡肅然道:“只是我韓家雖然世居東海之畔,卻從未與那些南洋小國有過聯繫。據我所知,東海浩瀚無邊,自我東海郡啟程往南洋諸國行走一趟,來回若是順利,那也需要一兩個月時間,這可是大遠路,誰都料不到中間會出什麼事情,風險那是極大的。而且我們對南洋諸國的經商態度並不瞭解,也不瞭解他們的民風習俗,即使是海上人,也未必能與他們很好地溝通,這種海上貿易誰也不能說是否能成功。”
“二伯說的是。”韓漠恭敬道:“小五想過,那些南洋諸國的人們也是人,只要我們耐心溝通,利用共同的利益結合在一起,想必會達成共識的。”
韓玄齡點頭笑道:“這是海路的問題,畢竟你若真的收服那幫海上人為你做事,別人做不到的海上線路,他們還是能做到的。”頓了頓,才繼續道:“其二,貨源的問題。小五,你也知道,中原四國,若說做生意,慶商那是毫無爭議地居於首位,而魏國和我燕國素來不是十分重視商貿,所以國內的貿易竟是靠慶商支撐,魏燕兩國,竟然沒有一家能與慶商匹敵的商貿家族。”
魏國好戰,擴充軍備,燕國內耗,世家爭權,商貿環境都是極為惡劣,自然不能發展商貿,所以兩個大國竟然無法生出強大的商業帝國家族。
雖然兩國不乏財大氣粗的家族,但大都是貴族官宦,普通商人實在沒有太強盛的財力與慶商對壘。
而慶國雖然國內勢力爭奪也很激烈,但是地大物博,國力雄厚,許多官僚自己下屬就有商號,大力支持,於是,在官方的支持下,商人的勢力自然不可小覷,慶國商人財力雄厚者那是大有人在,中原四國的一句名俗:“天下商人盡出慶!”絕非是危言聳聽或誇大其辭,而是事實。
韓漠若真是發展海上貿易成功,不但能夠給韓家帶來幫助,最重要的是,一旦做大,一定會讓燕國出現一個強大的商業帝國,用來對抗慶商對燕國許多商貿業的壟斷。
“所以,你若要和南洋諸國交易,必定需要大量的中原特產。我東海郡雖然物產也豐富,但大都是海物,南洋諸國靠海,這些特產他們也是不缺的,如此一來,那就需要到中原其他各地去收集大量的特產,那就要依賴慶商了。”韓玄齡外形雖然粗獷,但是心思卻細密,他雖然從未經商,但是以他的經驗,卻將其中許多的細節分析的極為清楚。
韓漠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二伯的意思,是要讓我找一家慶商合作?”
“找慶商合作是不能少的,但是對方必須有足夠的實力和足夠的誠意,否則寧可不合作。”韓玄齡正色道:“而且你一定要記住,不是你找慶商合作,而是其他人去找慶商合作,你該明白,你堂堂世家子弟,在燕國經商,那是會招人流言蜚語的。”
韓漠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那可不能正大光明地去經營生意,即使要做,也只能在幕後做操盤手,看來還需要找人在前臺做門面。
提到慶商,他立刻想到了關少河,看來這次還真要找那傢伙好好談談了。
……
“除了海路和貨源,小五,你還有一個最緊要的事情需要解決。”韓玄齡正色道:“你還需要銀子。”
韓漠一愣,不錯,要經營這麼大的海上貿易,可不是憑藉自己三兩句話就能搞定的,全國人民都在辛辛苦苦地掙銀子,即使是韓家這個世家大族,也在暗中爭取一些不為人知的利潤,自己現在可是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啊。
他忽然想到一句名言。
“理想是偉大的,而現實是殘酷的!”
海上貿易線開通,要用銀子的地方多如牛毛,這種商業買賣,幾乎每一步都沾著銀子的味道,自己手中沒有充足的銀子,所有的構想也只能是空談。
韓漠歎了口氣,苦笑道:“二伯,我每個月就五兩銀子的例錢!”
韓玄齡哈哈一笑,過來拍了拍韓漠的肩膀,湊近韓漠笑道:“告訴你個秘密,二伯和你這般大的時候,每個月只有二兩銀子!”
韓漠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韓玄齡摸了摸韓漠的腦袋,慈愛的很,溫言道:“要想做成這件事,你還需要想辦法弄銀子。至少要想一套說辭去勸服你大爺爺和族裏的長老們。你該知道,這海上貿易,沒個三兩萬兩銀子,那是動不了手的,這樣一把巨額款項,那是要經過長老們商議才能從族庫裏拔出來的,要想說服那些長老和你大爺爺,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韓漠本來一腔壯志,竟韓玄齡如此一分析,頓時冷靜下來。
他忽然覺得,海上貿易的開通,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而是一件比自己預計中困難幾倍的事情。
“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一旦真的成功,你還需要小心謹慎。因為你大爺爺和族裏的長老們,應該不會讓這種貿易直接與韓家掛鈎,那樣會引起不少別有居心的對手窺視,甚至會以這件事情來打擊韓家。”韓玄齡正色道:“所以長老們會要求這種買賣與族裏撇清關係,放任你自己去做,他們不會給你太多的幫助,長老們謹小慎微,那是可以理解的。”
這一點,韓漠也能理解。
其實海上貿易是雙刃劍,做得好,對於韓家的利益很大,但是同時也會惹來更多人的窺視,韓家經濟太強盛,燕國會有太多太多人感到不安,那個時候,很可能會給韓家帶來極嚴重的後果。
就像韓家也一直在窺視著其他家族的動靜一樣,其他家族任何方面的加強,都會給韓家帶來緊張,從而產生打擊的想法。
所以韓家主流對於這種貿易,那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臭小子,害怕了?”韓玄齡摸著鋼針一樣的鬍鬚,笑呵呵地看著韓漠。
韓漠搖搖頭,正色道:“二伯,你放心,就算有天大的困難,既然我答應海上人幫他們謀取這條生路,我就會盡一切努力去做到。”
韓玄齡露出讚賞之色,重重地拍了拍韓漠的肩膀,大聲道:“小五,信守諾言,知難而上,這才是我韓家子孫。想幹什麼,就放開膽子去幹,去和你大爺爺以及長老們好好談,我相信,他們也希望韓家的子弟都能做大事業!”
韓玄齡這一番激勵,讓本來有些黯然的韓漠頓時生出不小的豪氣,瞧著眼前高大威猛的身形,恭敬地單膝跪倒:“小五謝二伯指點!”
“這陣子營中軍務不多,你既然有這事要做,二伯便准你暫時離開軍營,回去安排這些事情。”韓玄齡微笑道。
他忽然走到銅案邊,在一張錦帛上寫了幾個字,卷起來交給韓漠,溫言道:“缺銀子的話,拿著這個去找你大娘,二伯銀子不多,但是幾百兩銀子還是有的,拿著這個,你大娘自會為你安排的。臭小子,做一件事情就好好做,可別半途而廢,到時候二伯可瞧不起你。”
韓漠也沒有忸怩,接過絲帛放進懷中,感動不已,只覺得二伯雖然生性剛猛,但是心思卻細密,更重要的是,重情重義,是一條真正的好漢子。
他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對付族中的那些老古董。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19:43
第八十章  【侯爺回京】

韓漠和蕭同光在幾名兵士的護衛下馳馬回韓府,早有人回府稟報韓夫人,只是韓漠被綁架的事情並沒有傳揚開,府內上下也沒有幾人知道,韓夫人更是不知道的,那是韓玄昌怕她擔心,故意沒有通知她。
昨日已經清點好上繳朝廷的珍珠,裝車待運,而考慮到朝廷急需用銀子,雖然蕭同光還沒有找到,昌德候也還是準備今日啟程返京,人已離開韓府,車隊聚集在東海郡守衙門前,準備啟程。
韓漠回府,更有人飛一般地去通知韓玄昌。
韓夫人見到韓漠,還以為他從軍營回來,見他盡顯疲憊之態,心中戀愛,急忙吩咐下人準備飯食,拉著韓漠手道:“兒子啊,你是不是偷偷從軍營跑回來的啊?吃不慣那裏的苦吧?你看看,這才過去幾天,就瘦成這個樣子,回頭我和你爹說說,就不去鎮撫軍了,留在家裏陪著娘就是,你說好不好?”
韓漠哭笑不得,道:“娘,誰說我瘦了,我可覺得我壯實多了。我回來有事情找爹,他人呢?”
“還說沒瘦?”韓夫人柳眉蹙起道:“軍營裏的苦楚我是知道的,你受了苦,娘心裏明白的,兒子,我知道你這樣說是怕娘擔心,娘全明白的,你放心,這事兒我管定了,等你爹回來我就找他,他要是不答應,我讓你外公寫信給他,他不聽老婆的,總該聽岳父的吧。”
慈母多敗兒,此言誠不欺人,竟然連胡家家主都要動用,老娘還是用心良苦。
韓漠無奈之間,心裏卻是一片暖洋洋的,自小到大,韓夫人就像寶貝一樣護著自己,什麼事情都給自己撐著,想到從前住在一個院子的時候,韓夫人半夜三更爬起來為自己蓋被子,韓漠忍不住柔聲道:“娘,不用擔心,漠兒真的沒事。孩兒已經長大,是男子漢了,小鷹遲早會長成老鷹,展翅高飛的。你自己保重自己就是,不要擔心漠兒。”
韓夫人凝視著自己的兒子,雖然只是幾日不見,但是此時看兒子,感覺似乎變得成熟不少,心中卻也欣慰,柔聲道:“不錯,老鷹是要展翅高飛的。”
她雖然愛惜自己的兒子,但是也明白,韓家的未來還要靠這幫子弟撐著,要撐著這偌大的家族,便需要經受各種磨難和挫折的考驗。
若是一味地寵愛著,只能養出貴族中比比皆是的紈絝子弟。
韓漠又問道:“娘,爹去衙門了?”他尚不知道昌德候今日要啟程回京。
“是啊。”韓夫人道:“侯爺今日回京,你爹要送他。”
“回京?”韓漠一愣,這蕭同光還未找到,曹殷便要回京走的倒是真急。
他正準備換身衣裳等著父親回來商議海上貿易的事情,卻見韓青已經稟道:“少爺,老爺讓你速速前往郡守衙門,等著你哩。”
韓漠點頭,當即先去換了身衣裳,隨便整理一番,出門時,只見蕭同光的下人已經收拾好行禮,而蕭同光一臉的陰沉,看起來心情是很不好。
這一次來到東海郡,好處沒有得到半分,也沒查出一絲韓家暗地裏的勾當,卻被海匪綁架,更被韓漠整了幾次,蕭同光大是不甘心。
更不甘心的是,他本想找個時機向韓玄昌素要日思夜想的碧姨娘,可是曹殷啟程急迫,竟是沒有時機,免不了心中鬱悶。
“蕭大人,侯爺還在等候,韓漠伺候您過去!”韓漠笑眯眯地,外表經顯得很恭敬。
蕭同光對這個笑裏藏刀的小屁孩真是生出了幾分畏懼之心,總覺得這小子沒有一刻不在打著壞主意,自己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被這小子整治。
他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淡淡道:“韓漠,你對本官做的那些事情,本官會記著的。”
“什麼事情?”韓漠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疑惑。
蕭同光為之氣結。
這小子先是在聽水園子狠狠打了自己一頓,幾天起不了床,爾後又在海船給自己的洗腳水下毒,害得自己腳癢鑽心,回來之時,更是拔刀相向,這一切的一切在蕭同光腦海中記憶猶新,卻想不到韓漠卻像沒事人一樣,似乎都忘記了。
蕭同光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極為惆悵之色,這讓韓漠很有些意外。
“本官活了快五十年,對本官不敬的,卻實在沒有幾個人。”蕭同光沒有顯出憤怒之色,反而顯得很平靜,那眸子裏也出現了少有的真誠,韓漠一直以為,這種眼神在這個老色鬼眼中是不會出現的。
韓漠聽他這樣說,心中暗道:“沒有幾個人的意思,也就是說還是有幾個的。”臉上卻笑眯眯地道:“其實韓漠對大人一直是非常尊敬的。”
蕭同光瞥了他一眼,望著院中的那棵橘子花樹,緩緩道:“你韓家弟兄團結,本官看在眼中,倒也羡慕的很,也不知日後是否永遠這般和睦下去。”
韓漠立刻道:“大人放心,兄弟和睦,那是韓家的作風,大人不必擔心。”
蕭同光嘿嘿一笑,道:“有些事情,不是口上說說就行的。韓漠,你是本官所見過的後輩中最古怪的一個,本官雖不能預知你他日的前程,但想來應有一番作為的。”
蕭同光突然冒出這話,倒讓韓漠有些詫異,呵呵一笑,並不回答。
他對這個蕭同光的性格還真有些摸不透,這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大色鬼,大草包,貪生怕死,但是有些時候,卻似乎看清了某些東西。
渾渾噩噩之中,帶著一絲清明。
“此番遇險,你算是救了本官,不管原因為何,這一份情,本官是記著的。”蕭同光沉默片刻,忽然道:“不過你三番四次戲弄本官,本官也是記著的,這恩恩怨怨,本官遲早是要找你算賬的。”
韓漠呵呵笑道:“能勞大人時刻惦記韓漠,韓漠真是三生有幸啊。”
蕭同光揮了揮手,終於道:“走吧,免得侯爺等急了。”
……
蕭同光和韓漠穿過金石坊,來到郡府衙門前,只見衙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數量大車裝備齊全,近百名裝備優良魁梧兇猛的狼甲營武士護在車子旁邊,更有兩百東海郡護衛官兵也已經準備就緒。
身著白色錦袍腰系紫色玉帶的曹殷正與韓玄昌等東海郡大小官員話別,顯得溫文儒雅,氣質嫺靜。
見到韓漠到來,韓玄昌臉顯喜色,大大地松了口氣,而曹殷亦是露出了笑容,只是瞧見一旁的蕭同光,曹殷眼中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失望。
他自然是失望的。
他終究代表的是王族利益,此番若是蕭同光遇害,蕭韓兩家勢必會有一番龍爭虎鬥,互相傾紮,如此一來,兩大世家勢力削弱,對於王族當然是大大的好事。
只是天不遂人願,蕭同光卻是活著回來,不過韓漠能夠脫險,他倒是打心眼裏歡喜。
韓漠和蕭同光一起上前,對著昌德候行了一禮。
昌德候微笑道:“本侯就說過,吉人自有天相,韓家的子孫,豈能被海匪所害,看來本侯所說倒是不差。”
韓漠恭敬道:“韓漠感激侯爺掛念。那幫海匪亦被誅滅,侯爺不必擔心。”
曹殷微笑點頭,也不多問,溫言道:“本後今日返京,你能前來送一程,也算是緣分未盡。韓漠,你且在東海郡好好上進,說不定哪天聖旨就會下來,調你進京為官,你可要好生為韓家爭口氣,亦要忠君報國,才不枉生出男兒之軀啊。”
“侯爺教誨,韓漠銘記在心,不敢懈怠!”韓漠口中應承著,心中卻想,燕京那個充滿陷阱和淤泥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他才不願意去淌那灘渾水。
燕京裏高手如雲,勢力盤根錯節,心懷詭計的人多如牛毛,可不像東海城這般祥和安定,至少在這塊地,是韓家說的算。
曹殷又和眾官寒暄一番,無非是安撫眾人,勉勵眾人勤勤懇懇,盡忠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云云,話了半日,韓漠卻總覺得曹殷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自己,看來這位“龍陽侯爺”還是其心不改啊。
幸好他今日離去,日後也就不必再見這個讓人渾身發毛的玻璃了。
一番敘話,曹殷上了馬車,蕭同光也上了馬車,車馬起程,在數百名護衛兵士護衛下緩緩離開了東海城,東海郡大小幾十名官員送出十裏外,見到車馬遠去,這才折回城內。
侯爺雖離去,衙門裏還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做,韓玄昌也看出韓漠似乎有事找他,但他公務繁忙,只說回頭再說,韓漠也只得暫時退下,等韓玄昌空下來再說。
韓漠回到府中,也不急著回花園子去見柳如夢,反是去馬房看看朱小言,見那傢伙靠在馬廄邊,悠閒地削著饅頭片吃,只覺得這個人的愛好還真是特別。
他也不去打擾,叫過韓青,取了島主送的兩個木箱子,從中挑選幾件用一個小木箱裝著,令韓青捧著,準備去見見那個關少河,探聽一下這幾件海外特產值多少銀子。
韓青見到這些奇怪的特產,大是驚奇,還以為都是韓漠在海上找到的寶貝。
……
慶商的珠寶貿易行在西城區的一條寬闊卻不是很長的街上,叫做六合街,這裏人流比起漁行海鮮行的那條興瑞街,顯得人跡凋零,冷清的不少,來來往往也都是非富則貴的人物,少有平常百姓在這條街上溜達。
六合街不是很長,不過兩三百米距離,除了珠寶行,還有皮草行和幾家極高檔的慶錦行。
皮草行裏主要是那些貴重的皮草毛裘以及一些皮草裝飾品,都是貨真價實的上等貨,他們面對主要的是富貴人家,不敢販賣假貨,畢竟在這裏真的被富貴人家發現破綻,那可就混不下去了。
慶錦行和皮草行雖然都是經營衣裳和裝飾,但是品種大不相同。
慶錦行買的都是慶國有名的慶錦,那是慶國的特產,質料輕柔舒適,實非普通絲錦能夠媲美,不過這些慶錦賣價極高,非真正家資殷實之人,很難消費得起。
這條街的貿易行,不必其他貿易行那般客人如潮,他們是正宗的一日不開張,開張吃三月。
珍寶行共有五家,卻不是連在一起,就算再近,中間也隔著一間兩間貿易行,或許這就是慶商的規矩吧。
珠寶行不單收購珠寶,也會售賣珠寶,這中間的利潤自然也是不小的,但是大宗的收購,往往都是將珠寶通過穩固安全的商業管道運回慶國。
能夠開珠寶行,而且有著安全的商業管道,通常而言,這樣的珠寶行,背景絕對不弱。
關氏貿易行果然是珠寶行中最大的,也是最氣派的,共有三層,古色古香,門前掛一大匾額,寫著“關氏貿易行”五個燙金大字,一目了然,門前站著一個小夥計,只要有人經過,即使不僅鋪子,他都會點頭哈腰微笑,顯得很是殷勤。
韓漠領著韓青來到門前,小夥計笑的像橘子花般,殷勤至極:“兩位爺往裏請,珠寶玉器,珍珠瑪瑙翡翠,藍寶石紅寶石,金製品銀製品,玩的用的,應有盡有,兩位爺進來看看!”他語速極快,就像說繞口令一般,韓漠一愣,旋即呵呵笑道:“兄弟,你不說相聲真是屈才!”
“相聲?”小夥計一愣,不知是何玩意,但臉上還是堆笑道:“謝大爺誇獎!”
韓漠莞爾一笑,正要進門,卻聽身後腳步聲起,一人叫道:“閃開閃開,讓條道!”一個身形巨胖之人,硬是搶先擠進了門去。
韓漠皺起眉頭,韓青更要發作,卻被韓漠止住。
那小夥計苦著臉,還未說話,那胖子已經高叫道:“關少河,你給我出來,你不給我活路,老子也不對你客氣!”
韓漠和韓青對視一眼,猛地明白,敢情這胖子是來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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