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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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05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7:04
正文 160章 倭人非牛人


    琉球。漢王府的氣氛不同尋常,沿街面上排開的衛兵,一個個全副武裝,把身板挺的筆直,緊緊咬著嘴唇,眼神冷電似的四下掃,春寒料峭中,一股子肅殺之氣就撲面而來。

    街上來往的老百姓,比平時少了一半,就算走在街上的,也腳步匆匆,面上帶著憂色,遠不像以前那麼從容自的了。

    漢王出巡,份屬非常時期。琉球島上的山越蠻子又鬧起來,說什麼三年一度的武神祭到了,住在深山老林裡的蠻子全跑了出來獵頭,把各處的平壩人殺了個落花流水,割去無數人頭祭他們的武神。漢軍早已在島上打下赫赫威名,漢人亦聚居於沿海河口,故迄今還不曾有人遇害,但誰也難保那些蠻子不殺紅眼跑到漢的來獵幾個人頭,因此陸軍加強了戒備,所有士兵枕戈待旦,警部下令停止輪休,撒到街面上的警察,比平日足足翻了一番。負責保衛漢王府、政府各部的國內保安司,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嚴令各部衛兵:要害部門若有差池,有關人等嚴懲不貸!

    王府正堂。大宋朝冊封的“琉球王”阿泰,五體投的的趴在的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何嘗有半分王爺的體面?

    “各位大人,山越蠻子突然瘋,小的實在沒有想到啊!自打來了漢人,蠻子都老實多了。去年小的宅子建好,他們還來吃了新房酒,小的還以為今後不會獵頭了,哪曉得……”阿泰把頭磕的乒乓亂響,額頭上青一塊紫一塊,實在是可憐到了極處。 “小的手下,新歸附的二十多個寨子,已被打破了三個,足足割去兩百多顆人頭啊!再不救命,恐怕以後就沒咱平壩人了……”

    阿泰實在是沒辦法了,往天山越人瘋。平壩人要么集中到各處大寨子防守,要么遠遠的逃走,這次都說仗著漢人的威風,蠻子們不敢亂來了,誰知道殺的更狠,平壩人未作準備,被禍害的也就更慘。算了算去,只有漢人能救命,不求他們援手,還求誰去呢?

    這……王大海來回摩挲著大腿,張廣甫端起蓋碗茶,趙筠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三個人都犯了難。

    漢王臨行前授予三人代行決斷之權,一道命令若有其中兩位畫押,就等於漢王本人的命令。

    出兵,還是不出兵?

    平壩人與漢國民貿易往來,更有許多人在各礦山做工,阿泰已是漢國事實上的宗藩。不救?經濟、國威上受重大打擊,城中居民一日三驚,更有離城較遠的農戶,舉家搬進了城裡。

    派兵救援?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慎也。山越人僻處高山密林之間,行走山嶺來去如風,漢軍裝備雖好,和他們打難免有傷亡。為了保護平壩人,付出漢家子弟的鮮血生命,究竟劃不划的來?

    漢王,漢王若在就好了!

    楚兄若在,他會怎麼處理? “規則”、“震懾”,這些他說過的詞兒,從趙筠的腦袋裡冒了出來。

    “出兵。一定要出兵!”趙筠覺得,冥冥中似乎楚風的聲音在鼓勵自己。 “大漢制定了規則,就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它!若是漢王在此,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兵打這一場。”

    對!漢王最重視的就是規則,誰破壞規則,漢王定會要他付出代價。琉球島上的規則,只能是商業貿易,不可能是搶劫和屠殺。

    王大海和張廣甫同時點頭。 “若漢王在,定會出兵!”

    好!出兵。楚兄的策略又會是什麼呢?莽岳部落、亦思巴奚、陳家五虎、對漢奸白狗兒及其母親的處理……毫不留情的殺戮,震懾敵人,公佈規則,重建秩序,差不多就是這幾步吧?

    趙筠清澈如水的眸子裡,顯出一絲冷厲:“挑最凶狠的一個山越人村寨,全村屠完,老幼不留!然後將屍身懸在樹上示眾,通告山越村寨,今後再敢獵頭,便是這般下場!”

    她硬著心腸說出這番話,胸口已有點堵,勉強對王、張二位笑笑:“兩位大人,這般處置可算妥當?”

    “妥當、妥當!”王大海在回答的時候,手心卻在為敏兒捏把汗,將來漢王千萬別偏心,否則……

    趙筠揉著心口退入後堂,想到許多土人被掛在樹上,隨風盪來蕩去,筋肉任憑鳥獸啄食的場面,胃就有點抽。

    楚兄啊楚兄,還不回府,你在做什麼呢?

    “啊哈,射中了!”草叢間,可憐的小白兔身上插了支羽箭,楚風興致勃勃撿起兔子,還在蹬腿呢!

    “本官的箭術如何?猴子?”

    侯德富哭笑不的,漢王的箭術之臭,真真是叫人難把個好字誇出口。圍獵到現在,上百漢軍把兔子攆到他面前一丈遠,還射了三箭才命中,每到漢王放箭的時候,他身前一百八十度範圍的士兵都躲的遠遠的,怕箭枝不長眼睛,把自己咬上一口。

    他不拍馬屁,不代表別人不拍。

    “楚大人箭術之精,卑職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吶!弓如滿月之圓,矢如流星之疾,猶如八幡大菩薩附體施展神威。以卑職看,足可當的肥前第一弓取!”

    肥前代北條時茂入倉幕府上奏,異國警固番役頭足利家時留在此的負責聯絡漢人,這群漢人並不上岸,把船停在伊岐島的避風港裡,每天留一半人在船上警戒,其餘人有的下船到處亂逛、採買新鮮蔬菜,有的陪著這位天朝貴官打獵遊玩,足利懷著借勢恢復將軍職位的鬼胎,著意巴結討好,無奈他們一個個嘴巴緊的很,整天陪著也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楚風故意憋著他,繃著臉保持天朝貴官的架子,聽的一個“肥前第一弓取”,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殊不知,拙劣的箭術更讓足利暗自心驚。這位楚大人,必是那海外漢國的大人物!漢人禮法,貴族和掌權的文人不習武藝,再看看同船人雖然不下跪,卻隨時保持著畢恭畢敬的神態,便知他必是高門大族的出身,說不定,還是皇家親貴呢!

    老大一個馬屁拍下去,似乎他還不怎麼滿意,足利也不要臉了,續道:“不不、什麼肥前一弓取?根本就是九州一弓取嘛!”

    “嗯?”

    老天!還不滿意啊?這次連厚顏如足利家時,也不由的紅了紅臉:“卑職糊塗了。大人箭術,乃是天下第一弓取!”

    “箭術再強,也趕不上火槍。”楚風輕輕念叨,想起新造成的深孔鑽床,他就心癢難耐。

    什麼?足利沒有聽明白,正在琢磨,就听的有人從海岸的方向跑來。 “時茂、時茂老爺從倉回來了!”

    “大人請自便,下官去去就來。 ”

    等足利走遠,楚風嘿嘿一笑,招呼幫自己攆兔子的士兵點行禮,回家!小伙子們都買土特產了?漆器、折扇、珍珠、珊瑚很不錯的,買回去孝敬丈母娘,咱們該回國了,準備拉人來挖寶貝吧。 ”

    正對面有個傻呼呼的兵,還當楚風只和自己說話呢,臉紅紅的答道:“禀漢王還沒有丈母娘。”

    侯德富打趣道:“沒有?要不,在日本找一個?”一群兵轟的一下笑起來,這倭國的女人,高的到漢人下巴,矮的到胸口,一個個看上去就像長不大的老麻雀,看看就倒胃口。

    傻大兵被戰友們笑著鬧著推著往錨的走,侯德富故意落後一點,和楚風並肩。

    “漢王如何知道,北條時茂帶來的定是好消息?都半個月才來的回信。”

    “你皮癢癢了,要找人來撓撓?”楚風一腳踢到他*和我裝傻裝天真,鬼子除了割島,還能有別的選擇? ”

    蒙元第一次入侵日本,博多灣之戰顯示了強大的戰鬥力,給幕府極大的壓迫感。而且,忽必烈一直在準備第二次入侵,如果自己沒有引發蝴蝶效應,三年後,就有十四萬元軍跨海再次入侵。

    幕府受到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沒有那場神風,說不定日本早亡國了,那麼,自己送上的,以及答應後續提供的武器盔甲,就是他們不的不吞下的魚餌,日本和蒙古、高麗死掐,臨安陷落對華貿易中斷,日本的外貿​​可以說全面崩潰了。農耕時代,就日本這點貧瘠的土地,要養活這麼多人,要維持幕府手下的御家人、守護、地頭,要供應天皇和朝廷那群不掌權乾吃飯的文官,還要下“異國征伐令”國警固番役”,幕府要在能拿出八十多萬貫錢,也不至於拿不出錢來獎賞文永之役的功臣,鬧出這許多惡黨。

    既要武器,又拿不出錢,農耕時代佐渡島確實是塊雞肋,純粹是光骨頭。一絲肉沒有的光骨頭。幕府執權北條時宗不割島,難道割自己小**?

    “嘿嘿”。侯德富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 “卑職猜測,這半個月,他們派人去島上勘察了。”

    “我怕他勘察!”楚風唾道:“三四百年間流放了無數人,都沒發現。偏生我一要他就發現,那他不是倭人,他是牛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7:20
正文 161章 火槍火砲


    大漢軍械廠。一人操作飛轉動的磨床,夾持一根高碳鋼鑽頭,細細的研磨加工。他身穿普通的工作服,上面還沾滿了潤滑用硫化鯨油的污漬,頭蓬亂,和廠裡的老師傅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最年輕的新工人,技術骨幹張驢兒、沈煉,一直到軍械廠、鋼鐵廠的廠長雷洪、馮火山,全都屏息靜氣的站在機床四周,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根鑽頭,唯恐漏掉了一點加工步驟。

    像個老工人一樣操作機床的,不是別人,正是大漢國的最高統治者漢王本人!

    我容易嗎我!剛回琉球,還沒來得及和幾位妹妹親熱親熱,就被逮到了軍械廠。深孔鑽床造成,就是鑽頭問題沒解決,用扁鑽鑽孔度慢,用螺旋鑽頭吧,又老是鑽偏——雷洪等人畢竟是宋代工匠,他們不明白,螺旋鑽入物體內部時,產生一個向側面的分力,極易導致鑽歪。

    所以,堂堂漢王親自上陣,站機床邊上磨起了鑽頭。

    啊終於完成了!楚風直起身子伸伸懶腰,將鑽頭遞給雷洪:“照這個做。另外,鑽槍管的時候,硫化鯨油不太合適。那玩意潤滑機床行,槍管勉強了,換菜油吧。 ”

    雷洪、馮火山好奇的看著鑽頭,前端切削部分三尖七刃,看上去就像一朵綻開的花。漢王親手做的鑽頭作為標準件,再由工人們按照這個磨製,加工出的鑽頭才用於實際生產。磨床只有兩台,但願意上來一試身手的人就多了,漢國所有工廠都貼著大幅標語“超過師傅是徒弟的光榮,被徒弟超過是師傅的光榮”,誰不想快點把手藝練好,升上三級技工、四級技工呢?

    僧多粥少。雷洪和馮火山當仁不讓,細細的看了鑽頭形狀,一人霸占一台磨床,開始大干起來。

    兩位大師親自操刀,無形中就成了龍爭虎鬥的局面。雷銀住、雷鎖住站在父親身邊,又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他的工作;沈煉和白狗兒待在師傅機床邊上,一會兒看看師傅的進度,一會兒伸長脖子望望雷洪那邊。

    雙雄會啊!普通工人們一下子激動起來,農民尊重田頭的老把式,士兵敬愛衝鋒陷陣的將軍,工廠的工人,就服誰技術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技術好,咱豎起大拇指,心悅誠服地跟你幹;技術不好,想外行管內行,我呸,回你姥姥家玩去吧!鋼鐵廠廠長馮火山、軍械廠廠長雷洪,那是漢國鋼鐵金屬行業頂兒尖兒的人物,就是看看他們的手法動作,都能對自己很有好處呢!

    “行了。”馮火山說出這兩個字,張驢兒一喜,朝雷洪那邊看去,卻見雷家兩兄弟正幫父親把鑽頭從機床上取下來哩。

    楚風看了也是一驚。兩個老傢伙,比我還磨得快!估計這些日子,他們是泡在車間裡的。

    把鑽頭裝上鑽床,加菜油潤滑,熱鍛成型的低碳鋼圓棍夾持好,啟動水力,鐵棍就高旋轉起來——鑽桿細,轉起來偏振大,所以讓槍棍轉,鑽頭不轉。

    切削進度飛快,長長的鑽桿一點一點的深入了槍棍裡面,所有人地心臟咚咚咚咚的狂跳起來。

    槍棍鑽通,楚風迫不及待拿下來檢查。

    成功了!槍管壁厚度均勻,中間的圓眼呈正圓形,至少肉眼看不出偏差,再放進一顆專用的小鉛球,用鋼釬輕輕一推,順暢而略帶粘滯的從另外一頭滾了出來,表現完美。

    這、這是什麼鑽頭,這麼快?就算親手磨出鑽頭的雷洪、馮火山,都吃了一驚。

    群鑽,又叫倪志福鑽頭,在標準麻花鑽的切削部分磨出兩條對稱的月牙槽,形成圓弧刃,並在橫刃和鑽心處經修磨形成兩條內直刃,效率高、壽命長,在沒有硬高鋼和粉末冶金高鋼,沒有槍鑽孔鑽孔鑽的年月,它是最好的鑽槍孔工具了。感謝倪主席!

    槍管的問題解決了,燧槍就沒有任何技術障礙。扳機、護圈、刺刀卡座、擊鎚、推彈桿等等小部件,用沖壓法一天能造上萬件,只有帶動擊鎚下落的簧片稍微麻煩一點,幸好不是螺旋彈簧,而是成形的簧片,使用時V的兩條腿扳開,扳機一扣,張開的兩腿在彈力下合攏,帶動擊鎚上的燧石打火花,引燃火藥。這玩意要往共析鋼裡加錳,好在軟錳即二氧化錳很容易找,漢國的一角、一分硬幣都用過,把軟錳添進鋼裡,含量千分之五到八,就是上好的彈簧鋼。

    槍用黑火藥,在砲用推進藥基礎上,適當降低了硝的配比,增加了碳和硫,顆粒也比炮用藥細得多。敏兒母親王李氏辦縫紉工坊,已有了豐富的管理經驗,讓她又辦了一個彈藥整裝廠,招來一群婦女,用油紙捲成圓柱形紙彈殼,把沖壓製成的圓球鉛彈和火藥包進去。

    槍托就更簡單。船廠有的是木匠和堆積成山陰乾好的木料,乾脆成立一個獨立核算的木器廠,造船木材和槍托用訂貨方式,富餘時間允許他們接製造家具一類的民用活。

    火槍的產量達到了每天兩百支。它的身管長徑米,球形鉛彈重2丸,最大飛行距離集火壓制射擊時有效射程**,單兵對單兵的有效射程**,暫時還沒有膛線,鉛彈在空中是翻著跟頭飛,超過就只能概略射擊了。

    從技術角度看,槍管鍛壓成型、鑽制內膛光潔,使用了定裝槍彈,這已經超過了明朝末年的鐵皮卷製火槍,以及小日本幕府末年的“鐵炮”,達到了鴉片戰爭時期英國“褐貝絲”、法國技術水平。

    訓練場上,換裝了大漢二年式步槍的士兵們,正在進行熱火朝天的射擊訓練。

    於小四用牙齒咬開圓柱形定裝子彈,裝火藥那頭的紙殼,把火藥倒出一點到引藥池,再把剩下的大部分火藥從槍管口灌進去,然後倒過定裝彈,包著鉛彈的那頭塞進槍口,用推彈桿把它推到膛底,有那層油紙的潤滑,這個步驟不費事。

    扳開擊鎚,槍管後面的標尺翻到一百米的位置,上面的缺口和槍管前面的準星、百米外的稻草靶子三點一線,扣動扳機,擊鎚夾著燧石敲下,砸起的火星濺到引藥池,點燃了火藥,哄的一下燃起來——多虧引藥池開口特意偏右,並且有點斜,這樣才不至於讓火藥煙霧熏到自己眼睛。

    火焰通過傳火孔鑽進了槍膛,裡面的火藥劇烈的燃燒,瞬間釋放出自身體積四千倍的氣體,推動彈丸沿著槍膛向前跑。此時,包裹彈丸的油紙又揮了氣密的作用,它把彈丸和槍管之間的空隙都塞住了,火藥氣體不得洩露,只能把絕大多數的能量作用在彈丸上。

    從扣下扳機,到彈丸飛出槍膛,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幾乎同時,百米外的人形靶騰起一團石灰,表示它已被子彈命中。

    於小四開了十槍,竟有七槍命中,這在剛剛換裝不到五天,才打了五十槍的部隊來說,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只是裝彈的動作還比較慢,每分鐘也就能射兩三槍,他昂挺胸的走下射擊位。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下來,於小四從一名普通農家子弟,成長為合格的士兵。

    這邊是練習單兵設計,另外一片則是放排槍,一個連的三個步兵排,在各排排長的口令下,齊射的槍聲一陣又一陣的響起——當然不可能訓練五天就搞出熟練的三段擊,但三位排長的口令有先有後,三次齊射形成了類似三段擊的效果,兩百米外紮好的一群稻草人,就像被暴風雨襲擊,稀里嘩啦打爛一片。

    嗯,可以去排隊槍斃蒙古韃子和日本鬼子了。楚風滿意的點點頭,職業化軍隊的效率,和士兵們訓練起來哇哇叫的精氣神,確實有那麼股子天下強軍的氣勢。

    更遠一些的火砲訓練場,利用臥式鏜床,新造成的六斤炮正在發威。負責砲兵訓練的李家福,把直徑6厘米、六斤重的大鐵彈灌進砲口,瞄準三百米外模仿泉州城牆砌好的一段城牆射。

    巨大的轟鳴中,砲身向後一縮,砲彈就攜帶者雷霆之威飛出砲口,直奔城牆而去。城牆上磚石崩裂,沉悶的撞擊聲震得人腦袋暈,再看看城牆,已被砲彈崩塌了最外面一層。

    楚風帶著侯德富、陸猛,拍著手從後面走來,見李家福等人立正行禮,他回禮道:“別停,繼續打,看多少炮能把這城牆崩塌,再按打城牆上端、打下端、打中間,三百米打、五百米打,把效果全測出來。泉州城牆是個代表啊,漳州汀州各處的,都和它差不多,只要測出來,咱們將來打城市,心頭就有底了。”

    啊?上端下端中端,還分三百米、五百米,這要打多少炮啊?李家福扳著手指頭,面露難色,一時都算不清了。

    楚風哈哈大笑著拍拍他肩膀:“泉州的拿六斤炮試過了,今後再按臨安、大都的城牆形制修上這麼一段,將來還要試十二斤炮哩。”

    臨安、大都!侯德富和陸猛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兩顆心就畢剝畢剝的狂跳起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7:27
正文 162章 啟航


    大漢二年三月初一,琉球港,十條剪式船、兩條砲船組成的漢國史上最龐大船隊,正要揚帆啟航。幾百面潔白的船帆遮天蔽日,各船的水兵們解纜、起錨、升帆,號子聲響成一片,離開家鄉,他們並不留戀,萬里碧波,就是大漢水師的通衢大道,水師航跡所在,便是大漢的領水海疆!

    船上,裝載著錢小毛、黃金彪兩個營的千名士兵,全都扔掉長矛,換上了二年式步槍,解下戰刀,掛上了配的步槍刺刀。五十名呂宋調過來的老礦工,五百名壯勞力,其中的三百名是學徒工,另外的兩百名將在基礎建設結束後就地轉為農夫,為了管理佐渡島,隨船的還有政府官員和警察、情報保安二司的密探,當然,也少不了二嬸、鄭子等等商家派去開設分店的掌櫃、伙計。加上各船的水手、砲手,船隊的總人數過兩千。

    除了人力,各船還裝著整箱整袋糧食、干菜、種子、熏肉、鹽巴、帳篷、水泥、鐵釘、鋸子、鋼釬、鋤頭、炸藥、瓷器、臉盆、盔甲、戰刀……林林總總的物資,足足一千多噸,前兩日在碼頭上堆成了小山,五百工人、加上一千士兵幫手,從大清早鬧到掌燈,才全搬進船艙。

    這麼多人力,這麼多物力,在楚風從博多灣回琉球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集結起來,是近代政治體制下政府各部通力協作的結果,是良好的政府信譽對民間力量的動員效果,是暢通信息渠道下商人地主動配合……是近代民族國家才擁有的高效動員能力。

    十二條船隻。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佐渡島!

    佐渡金山,在三百年後的江戶時代才會被日本人現。這里的金銀伴生礦不僅儲量豐富,品位也非常高,甚至可以說整座佐渡島就是個大金銀礦。它一直開採到歷時其中高峰期約為三十年,總共產出黃金**噸,按現在的金屬價格值將近三百億人民幣,按古代斤兩折算為金二百零八萬兩,銀六千二百萬兩!

    由楚風指導,有炸藥幫忙,漢國的開採技術遠遠領先於小日本,楚風決定用五十年把佐渡金山挖空,那麼平均每年可得金四萬兩、銀一百二十萬兩,這筆錢已經接近明朝張居正改革前的國庫年收入了……

    船隻緩緩離去,碼頭上送行地人們目睹親人遠行,淚水就奪眶而出,只不過,這淚水中除了對親人遠離的哀傷,也懷著對幸福的憧憬,他們知道,親人回家的時候,會滿載榮譽和財​​富。

    於老根一家人也在岸上,幾兄弟扶著母親哭成了淚人,老頭子還緊緊掐著大腿,沒一聲,小四站在船舷邊。輕輕揮動著手絹,向家人告別。他心裡也很酸楚,老頭子,多半還在記恨我拋下土地來當兵吧?直到船隻漸行漸遠。看不清岸上了,他才有點遺憾的走回船艙。

    “老頭子,你個死老頭子,小四走了,你都不說句話!”老婆捶打著於老根,他半天沒動,昏花的眼睛,兩滴淚水流到了臉上縱橫交織地溝壑裡。

    在龐大的遠征船隊出同時,很少有人注意到,五里外的另一處碼頭,兩條剪式船組成的小小船隊也在出港。他們滿載著各式武器、鋼鐵製造的鍋碗瓢盆、上百噸的海鹽、三百噸醃製好的鯨肉,航向對準正南方、還在呂宋之南的渤泥國(文萊)和三佛齊(蘇門答臘)。

    近代工業從誕生的第一天起,就有了資本掠奪的衝動。

    根本沒有什麼平等交換,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掠奪,或者批著幅溫情脈脈地面紗的掠奪。機器時代一個英國紡織工人地勞動生產率,相當於印度織土布工人的五十倍一百倍,日不落帝國每增加一台織布機,印度就有幾十戶自耕農淪入破產、飢餓和死亡地深淵。漢國也是如此,每副盔甲武器走下流水線,就意味著日本、占城等處又有一名鐵匠陷入絕望。

    國內也是如此,如果漢國放開鹽巴、鋼鐵等質優價廉的工業生產品進入內地,那麼兩浙、八閩、兩廣,會有無數的鐵匠、灶戶抹脖子上吊。

    羊吃人、血腥法令、販賣黑奴、童工,每一樣都讓楚風不寒而慄,但既然走上了這條強國之路,他就不可能限制工商業的發展,不可能阻擋資本的掠奪衝動。

    幸好,工業的掠奪有兩種方式。

    一是對內,對農業的掠奪,一個工人每天的產值,相當於農戶的數十數百倍,只要巧妙的運用價格槓桿,就能刮走農民的每一滴血汗,變做工業流水線上的原料。麼做的,有英國的羊吃人,有蘇聯和中國工業化所走過的路子,工農業剪刀差,也就成了現代經濟學上一個耳熟能詳的詞彙。

    二是對外掠奪,搶別國的。西班牙搶美洲搶菲律賓,荷蘭搶印尼,葡萄牙搶西非搶南美,日不落的大英帝國則從地球這邊搶到那邊……

    全世界這麼多國家,早期工業化的資本原始積累,就這兩條路,再沒有第三條可以走。

    “不想搶農民搶老百姓,咱們就搶倭人、棒子和南島猴子吧,將來,說不定還能去搶一把阿三。大鬍子和包在鐵皮罐頭里的狂信徒們,貌似隔得稍微遠了點……”書房中,楚風一邊批閱著文件,一邊自言自語。

    “搶誰?”趙筠忽閃著眼睛,斷斷續續的聽了幾個詞,莫名其妙的問道:“楚兄,棒子和南島猴子是什麼東西?”

    呃楚風撓著頭,“其實,這些玩意最不是東西了。”

    哼!楚兄就知道敷衍我!趙筠背過頭去,簽批公文,不理楚風了。

    這些日子,楚風忙著造鑽頭、改進各廠的生產工藝,準備赴佐渡島的人員物資相關事宜,漢王府的庶政,大多甩給趙筠。

    楚風還在海上的時候,趙筠處理山越人獵頭暴動,雖說是三人負責,畢竟是她力主出兵,並且定下政策,自然承擔的壓力也就最大。

    所幸,漢軍毫不留情的殺掉了獵頭最猖獗的一整村山越人,老幼婦孺一個不留,全掛在樹上示眾,雷霆之威很快起到了震懾作用。

    這年月也還沒什麼獨立民族思想,山越人分作什麼阿梅什麼太雅的十幾個部族,部族下面又分許多村寨,平時部族與部族、村寨與村寨之間尚且打打殺殺,哪個村被屠,臨近的寨子只會高高興興的佔據這群倒霉蛋的土地,決不會替他們報仇。

    雷霆閃電之後,就是甘霖普降。

    對順服的村寨,漢軍秋毫無犯,一粒米、一塊芋頭都不會動他們的----客觀來說,每月軍餉三四百元的漢軍,就是放開讓他們搶,山越人那點壇壇罐罐的破爛,也看不上眼啊!

    然後,隨軍的商隊就帶著鐵器、瓷器、獵刀、短矛、鹽巴、醃肉和大米來了,價錢既便宜,買賣也公平,平時由平壩人轉手的價格自然高昂,現在山越人實打實的享受了一把低折扣價,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露出一口白牙,哦不,是黑牙,人家牙齒是拿草藥染黑的。

    所有的山越人都明白了,和漢人作對,全村滅絕連個哭喪的後人都不剩下;順服漢人,便能買到許多便宜的好東西。漫說土人的腦袋,就是拿豬腦子也能想到該怎麼做了,此後“獵頭祭”這回事,就再沒有出現過,山越人不獵人頭,改獵豬頭、羊頭和鹿頭,若干年後甚至改成了饅頭。

    獵頭祭的風波徹底平息,琉球市面上恢復了繁榮,老百姓高興;不用再被人割腦袋,平壩人高興;和漢人直接貿易,獲得廉價鐵器瓷器,鄰村的人死掉更好,佔他們土地去,活下來的山越人也高興。

    只有趙筠不太高興。雖說行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法華也念叨什麼“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她心裡還是不痛快,最近這段時間,楚風​​更是把公文推給她,鬧得一位清雅絕俗的大長公主,到琉球心裡順暢,剛養出幾分血色,又漸漸的瘦了下去。

    楚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諸般事情到昨天才處理清爽,美美的睡了個懶覺,起床批了這會子公文,站到花窗下伸伸懶腰,深吸一口花園裡的新鮮空氣,神清氣爽啊。

    “妹妹,可以嫁我了嗎? ”楚風突然沒頭沒腦的冒這麼一句,趙筠正待反駁,他捏著天仙妹妹紅潤的嘴唇,“別急著回答啊,先說清楚,我下月就又得出海,從現在起,留在琉球的時間只有四十天,你考慮好。 ”

    答應吧,真真叫人難以啟齒;不答應,楚兄出海一趟就是一兩個月,而且,以前似乎也答應過,出了服就……趙筠輕輕點了點頭,雙頰就一直紅到了耳根子。

    楚風這才放開她的小嘴軟的,不知親一口有多**?說乾就乾,他雙手環住玉人的香肩,把狼吻湊了上去。

    趙筠輕輕推了推,沒有推開,一顆芳心就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全身都在熱,燒得人迷迷糊糊。

    楚風抱起她輕盈的身體,往套間裡的床上一扔,餓虎撲食般撲了上去,微微驚懼的趙筠,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8:40
正文 163章 陳跑跑真的跑了


    柔軟香滑的軀體,一絲不掛的依偎在懷中,激情之後的香汗,使得嬌軀微微有些發涼。

    “你、你不會看不起我吧?”趙筠的聲音帶著點惶恐,還沒大婚就、就那樣了,實在超出了她的心裡承受力。

    “怎麼會呢?”楚風懶懶的答道,順手在懷中人兒的胸前捏了捏,心頭想的是:嗯,手感妙極了。

    “討厭!以後不准笑我!啊”趙筠剛剛逃開上面的魔手,兩腿之間那個羞人的地方又遭到襲擊,破瓜之後的痛楚,讓她低聲輕呼。

    沒有一絲瑕疵的雪白軀體,絕美的雙頰浮上一層胭脂紅,明淨的眸子裡帶著迷離,趙筠不知道她的輕呼對男人有多麼大的吸引力,楚風的喉嚨立刻就開始發幹,公主妹妹的雙腿之間,就擠進一個硬硬的讓她又愛又怕的東西。

    “別、別,還疼”美人兒輕輕的推拒,眉頭緊皺,帶著點害怕的神情,握緊了兩隻小拳頭,若是楚兄強要,她也準備好咬牙承受了。

    感受到身下人兒的抗拒,楚風的身子一僵,咬著牙關,橫眉毛綠眼睛的跳下床去,披上了衣服,徑自走出房。

    難道、難道為這個就要和我使性子?趙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還說不看輕我,分明是瞧不起了!柔腸百轉,委屈得淚水滴嗒嗒直掉。

    她背過身,越想越委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不轉過來,拿被子把頭一蒙,使起了小性子。

    楚風莫名其妙的道:“怎麼了?還在生氣啊?也就提前幾天,不至於吧……要不,咱們明天就大婚?”

    趙筠回頭一看,堂堂漢王雙手端個盆兒,盛著熱水、搭著毛巾,像個澡堂子跑堂地伙計。簾噗哧一聲,破涕為笑,原來、原來楚兄是打熱水去了。

    “剛才怎麼不說話。臉上也氣鼓氣漲地。我還以為、以為你生氣了呢。”

    楚風把盆放下。無奈地撓撓頭。心說那時候我要是開口說話。鐵定忍不住把你又吃一次;氣鼓氣漲。那還不是憋出來地!

    三月初五。漢王和大長公主大婚。漢國上霞喜氣洋洋。

    官員們知道。漢王怎麼著也有二十多歲。放一般人家兒子都能去打醬油了。一直沒結婚。大漢就沒有嗣王。政治上就多了個變數。大婚之後如能誕下子嗣。漢國就能一世二世乃至千秋萬世。再者。趙筠身為大宋朝地大長公主。以她為王后。自然有極大地政治意義。

    老百姓則沒想那麼多。他們只覺得漢王愛民如子。有漢王才有了吃穿不愁地日子。好人有好報。但願漢王能早早生下個胖胖壯壯地王子。

    王大海一家人也很高興。楚風親口說了。將來過門。敏兒是平妻地地位。為第二王后。王之妻。向來稱妃。漢國稱後已不同尋常。設第一王后。第二王后。更是叫人匪夷所思。好在漢國製度與中原比。處處匪夷所思。故而沒人來廢話。

    儒門出身的文官們,被收拾得伏伏帖帖,老實說,願意到漢國做官的士子,都是性格比較圓滑的傢伙,滿腦子教條地人,怎麼會到海上番邦做官?人人都明白,這事上和漢王唱反調,不但得罪漢王,也得罪未來的第二王后,還得罪了聖眷正隆的警部長、船廠長長王大海,以及他身後匠戶出身的整個實權集團。

    王敏兒則根本無所謂,她知道楚哥哥絕對不會偏心,什麼第一第二的,她全然不在乎,每天上學,讀書認字算術體育,放學就泡到雪瑤姐姐地醫院,跟她呀術。再有小半年,就畢業了,到時候,悶在家裡可不行,就到醫院幫雪瑤姐姐治病吧!再說,現在學校裡的同學老師,對自己的態度也變了,再待小半年,也該離開了。

    “好!誰說漢王不同權謀?”李鶴軒拊掌讚歎:“乘大勢而起,挽狂瀾於既倒,海東揚波、贛南立威,漢王行的是大智大勇,以天下蒼生為棋子、山川河嶽為棋盤,下的好一盤妙棋!”

    把聯絡工作做完,剛回到琉球的金泳笑道:“李兄何出此言?”

    “金兄又來考我了。漢王以大長公主為第一王后,將來以大宋之婿、皇帝姑父之名進取中原,以正討逆,正好收拾人心;以王敏兒為第二王后,為的是籠絡漢國一干高官,政府王大海、張廣甫、侯德富,軍中陸猛、侯德祿,商場地鄭、洪二位,向他們表明:榮華富貴,與功臣共之。”

    金泳嘆道:“平日見漢王心跡質樸……”

    “為人君者心跡質樸?漢王是行陽謀、造大勢、堂堂之兵、皇皇之陣,”李鶴軒微笑著,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拍拍自己副手地肩膀,“所以,魑魅魍魎的事情,咱們就替他做了吧。”

    “阿嚏、阿嚏”,誰在說我呢?楚風連打了兩個噴嚏,和趙筠新婚第三天,收到了行朝送來地一份嫁妝:馬蹄金千兩、雪花銀萬兩、大粒東珠十斛、各色寶石一斗,蜀錦百端、金花蘇絹百端、苗錦百端、杭綢百端,玉如意、珊瑚樹、琉璃鏡、瑪瑙屏各

    林林總總一大堆,放在廳上耀得人眼花。送東西來的是個名不見經傳地小官,乘著船從井澳來,剛到澎湖就被巡邏的砲船截住,連人帶船送了過來。

    這是個什麼意思?

    廣東香山縣以東洋面,行朝地船舶依然遮天蔽海,無奈比在泉州時少了許多、破敗了許多。

    船板爛了,鋸新木貼補,新舊木色​​不一,看上去就像打了無數的補丁;旗幟散亂,士卒疲憊,一個個眼神散亂無光,身體更是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倚著靠著躺著,比之半年前克復泉州時意氣風發的情形,真如從天上掉到了地底。

    文天祥橄欖兵敗,行朝離泉下海,天下形勢糜爛不可收拾。江淮詔討使昂乞兒大軍三萬圍司空山,攻破黃州,殺知黃州府張德興、安撫使傅高;詔討使也的迷失自邵武軍入福安,贛南塔出和福建唆都連成一片;中書右丞,江西行中書省事塔出率李恆、呂師夔步騎五萬越大庾嶺入廣東,福建宣慰使行征南元帥府事唆都率莽古泰、劉深舟師十萬沿海來追行朝。

    塔出攻廣州不克,遂令唆都領軍浮海來會合,此時唆都攻漳州失利,便乘船從泉州下海,和塔出在廣東富場會合,兩軍會師,軍勢大振,宋廣東制置使張鎮孫不能抵敵,破城後被執,旋自盡。

    元帥劉深領水軍追行朝於淺灣,張世傑本是北方人,指揮步騎還算良將,水戰就不在行了,又一次大敗虧輸,行朝逃往秀山,後逃到井澳。

    突然颶風來襲,井澳宋軍船隻碰撞傾覆,小皇帝驚嚇成病,兵卒死亡過半。劉深趁機進攻,行朝又逃到謝女峽。劉深窮追不捨,於七里洋追及,張世傑再次大敗,行朝乘風遠遁。

    塔出、唆都領兵追行朝,宋都統凌震、轉運判官王道夫趁機收復廣州,行朝泊於廣州灣香山以東洋面。

    “丞相不能走啊!”權工部侍郎馬南寶牽著陳宜中的衣角痛哭流涕,禮部侍郎鄧光薦、參知政事劉黼一班文官也是黯然不語。

    陳宜中好言道:“馬侍郎請起,本相往占城,或借兵,或求他容納行朝流亡暫避,總比在海上漂泊流浪好。諸公,皇上自井澳受驚,到現在病勢沉重,若不登岸休養,恐有不忍言之事啊!”

    “往占城借兵、借地,何必偕家眷同往?”馬南寶膝行拜哭,苦苦哀求:“丞相必不返,國事危矣!”

    劉黼、鄧光薦等人早知陳宜中的打算,只是多年好友,不忍說出,結果還是馬南寶一語道破:占城之行,若不是做了​​一去不歸的打算,丞相為何攜帶家眷?

    “事到如今,國事還有可為麼?”陳宜中苦笑。楊太后往日掛在嘴邊的“奴本婦人,軍國重事全憑陳先生做主”,如今只改了一個字,“陳”換成了“陸”,不消說,楚風炮劫御駕,太后、國舅楊亮節一撥人,是恨自己入骨啦,陸秀夫與張世傑秉持朝政,自己這個丞相,真真屍位素餐,沒把丞相職位罷黜,已是天恩高厚了,國事如何,還有自己發揮的餘地嗎?

    琉球立國為漢,其海上砲船好生犀利,足為製虜利器,自己上奏要請皇帝冊封漢王,再求援兵,結果陸秀夫卻說什麼天家顏面、君臣綱常,抵死不肯,張世傑居中說合,才發了些財物到琉球,算作大長公主的嫁妝,然而對楚風,連一個字的話都沒說。

    到此時還在意氣之爭,自己的意見也不得採納,陳宜中是聰明人,大凡聰明人都不願意白白送死,大凡聰明人也很難有死忠的想法,所以他決定逃走。

    上次事先知道陸、張要軟禁楚風,自己又猶豫著沒有通知他,琉球是不好意思去了,好歹占城亦有故人,便逃去那兒吧!

    “諸公,陳某一身忠奸難辨,然而君臣義合,不合則去,既然留在此處無益,不如遠遁海外。道不行,乘桴浮於海。”陳宜中朝各位拱拱手,硬著心腸一揮袍袖,出艙登上了自己的船。

    五六條大船裝著陳家的全部眷屬~僕,所有家產財物,向南方的占城方向揚帆而去。身後,馬南寶痛哭失聲,劉黼、鄧光薦則一言不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8:42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1-10-5 19:02 編輯

正文 164章 思想改造


    朝廷來了個心照不宣,楚風也回他個悶聲大發財,財物收下,趙筠駢四儷六的回了一封書,雲遮霧罩的一大篇,中心思想就三個字:謝謝了。

    “行朝的腐儒好對付,將來怎麼全盤接收這個國家,怎麼應對文化衝突,費心思啊!”楚風撓著頭,喝了口茶,有點苦。

    琉球漢國以工商立國,其農業的組織形式也是高度融於流通領域的商業化農業,由於商業發展和大規模近代農業、海洋捕撈業的擠壓,農民種地的目的,從養活自己男耕女織式的小農經濟,過渡到了追求高利潤、追求高效率的分工農業,出現了養殖、種植細分的專業戶,這已經是資本農業的初級階段了。

    從民間、從純經濟的角度看,琉球與整個中原的融合併沒有什麼難題,畢竟琉球的生產生活方式,和內陸地區差別較大,但與江南一帶商業發達的地區比,差別就不大了。從趙筠口中知道,臨安有女子結社活動的手帕會,甚至還有女子足球隊呢!簡直連自己這個現代人都了一下。

    麻煩的是儒門子弟。楚風絕對不想重蹈明亡的覆轍,一堆東林黨自己做生意,皇帝一收稅就說“與民爭利”,所謂“重農抑商”就是瘋狂的搜刮農稅,然後對世家大族控制的工商業免稅!這居然是“重農抑商”!然後,國庫空空如也,可憐的崇禎就只好把自己掛到樹上去了,至於東林君子們,什麼錢謙益啊阮大鋮啊侯方域啊,搖身一變去做了滿清的忠臣。

    但是,殺了他們或者閒置也不行。

    宋朝人口,因為戶籍統計不全的問題。少則數千萬、多則上億,其中的儒家子弟怕不有個十來萬,他們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者,從實際上一般會唸書,唸書地一般都學儒家典籍。比如文天祥謝枋得之類吧,楚風就絕對不指望他們能為自己所用,但要把這樣的人全殺光。恐怕漢民族的集體智商都要下降幾個百分點,道德水平下降幾十個百分點。

    閒置,這群有政治抱負的人,閒得下來嗎?從他們祖師爺孔丘先生開始周遊列國跑官要官,儒家,是入世的呀!

    “其實。你不必如此憂慮,我倒有幾條對策。”趙筠笑盈盈的,彷彿成竹在胸。

    哦?楚風一喜,他經常接觸的人當中,侯家兄弟是將門子弟,李鶴軒學的帝王術,法家、雜家多過儒家。張廣甫是帳房師爺。王大海船場把頭,其餘人更不足論。只有趙筠最了解儒家,只有她能提出解決方案。

    “其一。要給出路,不能把這些人做官的路子堵死。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他們的終身夢想,只要有條路。就絕對不會和你唱反調。”漢王后握著小拳頭侃侃而談,那認真模樣惹得楚風怦然心動,恨不得將這女諸葛抱在懷中好好輕薄一番。

    “漢國小學有語文、算術、自然、物理、化學五科,咱們便以這五科取士,一樣叫秀才、進士,有真才實學的留下任官,皓首窮經的腐儒就叫他滾蛋,天狹書人有了出路,楚兄便可道一聲天下英雄,入我彀中了。”

    “考這些?他們會來應考麼?”

    “怎麼會不來?陳宜中醫卜星相,秦九韶算學無兩,北方封龍山、紫金山,曲海鏡、焦養直、劉秉中、李冶、郭守敬,哪個不通天文地理算學水利?”

    趙筠喝了口清茶,繼續道:“取士之法,西漢有賢良方正,魏晉九品中正,唐朝秀才、明經、進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足有五十多科,首重詩賦,宋朝進士科,或考詩賦,或考經義,或者兼而有之。歷朝所重,各不相同。你還擔心沒人應考,我說只要頂個進士的名目,考上有官做,來考的讀書人就要擠破頭呢!”

    楚風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這時候還沒搞八股取士,況且,搞八股取士的明末,漢族儒生也翻譯幾何原本,倡導西學,連婦女都在討論幾何問題呢!直到滿清,整個士林才在壓制之下轉成了金石考據的腐朽學問。宋末,讀書人除了經史子集,對於天文地理算學之類,或多或少都有涉獵,就算完全不通雜學,還有個語文可以考嘛!

    漢重賦,便有揚雄、班固、司馬相如;唐重詩,便有李白、杜甫;明清重八股,就有范進中舉。將來多科取士,只要平等對待,不帕書人不全面發展,說不定若干年後還能考個什麼123呢,儒門子弟,自然化為格物致知的有用之材。

    “別急,還有呢!”趙筠吐出的下一句話把楚風嚇了一跳,“咱們可以著書立說,改造儒家,有理學心學,咱們就不能搞個漢學?”

    “別別別,什麼之乎者也的,我聽了就腦袋疼,這事可做不來!”

    “忽​​必烈能做儒教大宗師,你為什麼不能?至少,你是個純粹的漢人,認得的漢字總比他多幾個。”

    什麼?蒙古人做儒學大宗師?我聽錯了吧!

    “並無虛言啊,二十五年前金國大儒元好問覲見韃主,就請忽必烈為天下儒教大宗師。”

    元好問,這名字有點熟,楚風驚問道:“是那個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的元好問?”

    趙筠點點頭,“便是此人。​​”

    真是有才未必有德啊,秦檜發明宋體字,卻是個大漢奸,元好問一筆好詞,卻無恥到奉蒙古人做儒教大宗師,草他馬的!

    這便是了,蒙韃子做得儒家大宗師,我堂堂漢人不能修改儒學?楚風立刻和趙筠探討起來,兩人一個拿典籍翻作白話,一個按需要的意思進行修改。忙了個不亦樂乎。

    儒,誕生於東周,它的一些觀點屬於普世價值,在任何時候都有積極意義,但並非儒家獨創,比如“信”,難道儒家誕生之前,堯舜禹湯、先秦三代不講誠信?難道法家商鞅“遷木立信”不是突出的政府誠信?這些東西完全可以保留。

    有些部分。中國文字沒有標點符號,斷句不同,意義便不同,有的即使斷句相同,對字義理解也不同。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樣斷句意思就是要搞愚民政策,君王要做什麼讓老百姓做就是了,沒必要讓他們知道朝政。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種斷句就是說,老百姓贊同你的政策。就可以大干快上;老百姓不贊成。就得擺事實講道理,做好說服解釋工作。

    楚風自然取第二種了。目前漢國差不多就是這麼幹的嘛。

    “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一可解作“夷狄都有君,不像咱們諸夏反而無君。諸侯目無君長、週天子君權旁落,這也太不像話了吧”。二則可按華夷之辨解作“就算夷狄有君,也比不上無君,因為他們太野蠻,夷狄之君不能算國君。”

    楚風自然還是取第二種,這樣一來,忽必烈就成了夷狄嘛!大元朝夷狄之君,也就沒有統治的法理基礎了,聖人都說了,你那夷狄地皇帝,有還不如沒有呢。

    至於克己復禮恢復周禮之類的,直接反駁掉。孟子都說孔子是“聖之時也者”,就是順應潮流、順應時代的聖人,時移世易,宋朝不是關西大漢持鐵板唱“大江東去”,就是江南才女拈著紅牙拍板唱“楊柳岸曉風殘月”,要恢復古禮,好,你給我奏黃鐘、歌大呂,看有幾個唱得來!

    儒家著述甚多,兩人忙了三天也沒弄出多少,楚風乾脆把小山叢竹出身的士子召集了好幾個,什麼宋文昭、於孟華、王峻∮泰、駱醒忠,連同他們知書達理的老婆一塊,搞了個寫作組,趙筠總負責,楚風最後審閱,把儒家經典全譯成白話文——當然是按自己的需要翻譯。和乾隆修四庫全書相反,這部書大肆強調夷夏之辨,輿論矛頭對準了蒙元韃虜。

    駱醒忠越寫越是心驚膽戰,自古以來,解聖人書者多矣,未有解作這般市井白話地,這本書一出,恐怕販夫走卒識得幾個字都能談談聖人經義了!自己忝為執筆,自然名傳後世而不朽,只不知出的是美名,是臭名?

    畢竟,這般解法完全離經叛道啊!將來,自己究竟是附驥書後,流芳百世,還是作為名教罪人,遺臭萬年?

    寫作組瘋狂篡改經典的同時,楚風則泡在了工廠裡,有精鑄工藝,鉛活字就沒有技術難度了。

    先精修出字模,再拿鋼翻鑄出底下有字的長條形空心模子,常用的萬把漢字每字鑄一個就行了,最後把鉛合金灌進去沖壓,每個字衝它幾百幾千個鉛活字,全然不費事。

    近代鉛字0.3毫米邊長,漢國技術達不到,0.5毫米還是沒問題的,大不了一頁紙上印地字少些,總比毛筆字、木雕版印刷的字多得多啊!

    沖壓鉛活字的原料,是百分之十二的銻、百分之八的錫、百分之八十的鉛。鉛、錫幾千年前就被人們日常使用,多的是,就銻的單質國內要到清光緒年間才識別出。

    別急,那玩意叫做“連錫”,古人把它和錫搞混了,著名閹黨司馬遷老先生在西漢就見過,雲南、東南亞多的是,隨便買他幾噸回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9:03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1-10-5 19:11 編輯

正文 165章 登陸:佐渡島


    排字的輪盤旋轉著,鉛活字放在一個個的小格子裡,按照偏旁部首排列,排版工人對照著底稿,將活字揀出來,按順序排在鐵框子裡。

    排版工人並不需要認得三千或者六千常用漢字,能認幾百千把個字,懂得漢字組成的基本結構就行了,反正只需要照著排,這字究竟讀什麼是什麼意思,沒必要非得弄懂,排好了版,還有兩位秀才公負責初檢、複檢哩。

    “啊呀,曲部長,您這書好多彎彎曲曲的怪字,比漢王的《四書新解》和《五經新編》,排起來可費樞了。”一位前任的商店伙計,現在的排版工人,一邊揀著鉛字,一邊抱怨。

    曲海鏡微微一笑,心說你不懂數學,如果在小學校念過書,就知道那是楚氏算符。嗯,再過幾個月,第一批兩年制學生畢業,就招些到印刷廠來工作。

    啊這些年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曲海鏡看看手裡即將付印的《測圓海鏡》書稿,歡喜得難以自抑。前面一部分,是師尊的原稿,後半部,則是自己用白話和楚氏算符做的全譯本,全書屬著師尊和自己的名字——本來,這兩個名字之間應該有漢王的名諱,但他執意說介紹算符不能算作者,若算符作者要署名,豈不是今後所有通俗數學書都要署上楚風兩個字?

    呵呵,漢王就是這麼客氣,其實啊,到琉球差不多兩年,物理、化學↓學,自己從漢王身上學到的。比在封龍山十年都多!什麼劉秉中、郭守敬,與漢王之博大精深相比,真若螢火之比皓月。土丘之仰泰山!

    幸好,楚風不知道曲海鏡的心聲,否則,他會一頭栽倒,半天爬不起來​​:郭守敬是什麼人物?在月球環形山上留下名字的!假如不是多了七百年的知識積累,哪敢望他項背啊?

    寫作組翻譯四書五經,繼承傳統精神財富的時候,開拓物質財富的人們,還在大海上顛簸。

    劉喜站在船頭,這龐大的船隊就在他的指揮之下,兩千餘軍民聽令行事!真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最近這兩年的經歷,恍如夢中。被刁老鼠騙得散盡家財,賭場上押了房子,甚至連老婆都押了上去,岳父湊錢贖了賣身契,老婆抱著孩子再也沒見過面。妻離子散,只得跟著刁老鼠,渾渾噩噩的度日,想起這些,愧對祖宗啊!

    自打漢王到了琉球,劉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真可謂夙夜警惕、鞠躬盡瘁了。主持的警部工作,除了些許小過失。總的來說,打造了琉球良好治安環境。尤為可貴的是,他自知當年鑄成大錯。故而特別反省,酒色財氣一樣不沾,每天夜裡到小學上夜校學習。

    這些,楚風都看在眼裡。佐渡島都督一職,乾脆給了劉喜,民政有七部派去的文官,情報安全有二司的密探,軍隊有錢小毛、黃金彪兩個營地陸軍,以及李順統管的兩條砲船,劉喜只需要守成即可。

    劉喜激動得幾天沒睡好覺,漢軍攻克泉州,他抽空渡海去了一趟,天幸老丈人一家還在,老婆孩子還在!一見面,老丈人還拿著拐棍要揍他,跑出去找來一隊漢軍證明,他已是琉球的警科副科長,這才免了一頓打。詳細問過他還吃不吃酒,賭不賭錢,又驗過了劉喜積攢薪俸換的金銀,丈人一家才隨船遷到了琉球。

    本來孑然一身,現在老婆、孩子又有了,劉喜高興得好似掉進了蜜罐子。刁老鼠把自己拖進地獄,漢王卻將自己超拔生天,漢王之恩,粉身難報啊!

    接了佐渡島都督的任命,本可攜家眷同往,劉喜卻孤身一人隨艦隊而去。一則,琉球本土生活安定,孩子再長一歲就該上學了。二則,自己本是有污點的人,留著家眷,免得萬一有人亂嚼舌頭!

    “哇嘔”於小四趴在船舷上,大吐特吐,開始吐的是食物,後來吐的是清水,現在連清水都吐不出來,打幹噦,肚子裡一抽一抽的,簡直連苦膽水都想吐了出來。船隻隨著海浪一起伏,每次起伏,都好像有人抓著自己的五臟六腑,一會往上提,一會往下拽,難受到了極點。

    那天從家裡跑到軍營,就有陸軍海軍兩個招兵處,海軍待遇比陸軍稍好,據說海上打仗傷亡也少,但他還是報的陸軍。沒辦法,暈船暈得實在太厲害了,從泉州鄉下坐船到琉球,一路上吐了個昏天黑地,再不敢坐船了!

    誰知道,剛投了陸軍四個月,就要出海去扶桑國的什麼佐渡島,他立刻扳著手指頭算起來了,泉州到琉球,不過半天工夫,到佐渡島,聽人說要七天七夜,媽呀,這還不把命搭上?

    果然,剛離開港口,於小四就撐不住了,整個人就貼在了船舷上沒離開過。

    身後,有人輕輕拍著他的背,“好過點嗎?”排長陳茂進關切的問。暈船這事,得分人,有的人天生驚濤駭浪都不暈,有的人哪怕風平浪靜他也暈得很,像於小四這樣,就是暈船非常嚴重的。

    “嗯”,於小四點點頭。

    “沒事,吐啊吐的就習慣了。吐空了吧?空了就回船艙休息。”陳茂進帶著幾個人,把身子軟綿綿的新兵扶進了艙裡。

    這、這不是我的艙位,我艙位在靠裡邊的地方啊!軍隊紀律嚴格,每人的艙位固定,可不能隨便亂躺。

    幾個老兵把他按在架子床上,“放心睡吧,這是老班長的床位,靠窗,不氣悶,暈船的人睡這恢復的快。”

    啊,老班長?那個每次訓練拿著皮鞭子,兇得像個惡煞神的老班長?於小四瞪著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就自己背上。還留著兩道鞭痕沒消完,都是違反訓練規程,被老班長打的哩。自己還暗暗紡,將來打仗拼命,做上連長、營長,一定要打他報復呢!他會把床位讓給我?

    陳茂進剛走,老班長就回來了,端著幾個碟兒盤兒。裝著香噴噴的大米飯,炒肝尖、燴魚片、醋溜白菜、炸春捲,又新鮮、又開胃,搬過凳子,一樣一樣擺在床前面。

    吐了這大半天。陳茂進胃裡空空如也,早餓得慌了,扒起來道了謝,就拿起勺子,狼吞虎咽的開吃。

    吞了幾口,打個底,這飯菜和平日的不同啊,幾盤幾碟的,不是拿飯盒盛在一塊。 “班長,這是病號飯嗎?比往日咱們吃的好啊。”

    “營裡軍醫官沒在咱船上。哪兒去開病號條子?這是咱正副連長讓出來的尉官伙食,全連就你和三排的一小子吐得最厲害。便宜你了!”

    大大咧咧的老班長念叨著,出艙房到後甲板去吃午飯。他沒注意到,身後呼嚕嚕扒飯的於小四。其實是拿碗遮住自己的臉,因為他的眼睛熱熱的……

    說來也怪,第一天,於小四吐得天昏地暗,連他爹站面前都認不出來;第二天,只是精神有些疲倦,就不吐了;第三天,生龍活虎一個棒小伙子,屁事沒有了。

    離開琉球後第六天,浩浩蕩蕩的船隊從博多灣以北、伊岐島和對馬島之間穿越了對馬海峽,第八天上,終於到達目的地:佐渡島。

    “祗園精舍的鐘聲,發出無常之響;娑羅雙樹地花,一枯一榮昭示著盛衰興替。”足利家時背誦著《平家物語》中的名句,指著波湧浪聚的佐渡海峽,“諸君請看,佐渡海峽之怒濤,不知埋葬了多少流放貴族的哀號。昔日赫赫武功,今朝身不由己,盛衰興亡誰能預料?”

    被幕府蜂到這荒涼的島上,移交島嶼之後,就到對岸越后海邊設府,說是什麼負責和漢國保持聯繫,還不是變相的流放、蜂?難怪主公語氣蒼涼啊!幾位家臣對視一眼,跨前一步,聚攏道:“主公,盛衰雖有天照大神決定,到底還是事在人為。足利家係出八幡太郎源義家,身上流著源氏怒火***之血脈,是幕府將軍的合法繼承人。吾等為足利家效死已歷五代,願為主公效死,以恢復足利家昔日之榮光!”

    “足利家有八幡大菩薩護持,祖上既有全日本弓矢之總本家,主公何嘗不可為今日之八幡太郎?”

    “足利家富貴,與諸軍共之!”足利家時點點頭,和家臣們握手,灑下幾滴熱淚,望著佐渡海峽道:“終有一天,此風高浪惡之海峽,將吞噬北條逆賊竊奪之榮光;而足利家必輔佐萬世一系之天皇陛下,八弘一宇,普照天下!”

    主公大發王霸之氣,家臣們自然好好配合,一個個感激涕零的跪下去,扯著脖子吼:“願為主公效死!”

    “報——”兩個小兵跑得氣喘吁籲,打斷了這場君賢臣忠的好戲,“禀大人,漢人地船隊,從西南而來!”

    一、二、三、四……十二條大船,數目比之數年前博多灣登陸之韃虜,可少得多了,但這些船隻高大巍峨,船身光滑發亮,比之韃虜由高麗人造的破爛船,可強上了百倍!一根根的桅杆直插天極,頂帆方帆斜帆三角帆,每艘船怕不有好幾十面帆,密密匝匝的掛在桅杆上,十二條船,幾百面帆,竟有遮天蔽海的氣勢!

    佐渡島外巡梭的幾條日本漁船,在這樣龐大的艦隊面前,好比象群腳下的野兔,渺小得可憐。見船隊過來,都識相的躲得遠遠的,瞧別人那大小,漫說磕著碰著,就走近了,那掀起的浪你都受不了!

    登陸開始了。

    下帆、落錨,船側的起重機放下小艇,搶灘的水兵用一堆一堆的木板,不知怎麼搞的,眨眼的功夫就搭起了棧橋,源源不斷的物資、人員,就從船肚子裡開到岸上。

    人上一千,在海灘上就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感覺,各類物資,吃的穿的用的,一箱箱一袋袋搬了出來,堆在海灘**線以上,一堆一堆小山似的。後勤供應,顯示了綜合國力。同期的日本,行軍打仗連將軍都是吞冷飯糰……

    頂盔貫甲的士兵,在沙灘上排好了整整齊齊的隊形,就像棋盤上的圍棋子似的,一言不發,肅殺之氣就撲面而來。幕府雖有兵幾萬、上十萬,但分散在許許多多的地頭∝護手中,日本最強的地頭御家人,手下不過一百多位武士,上千人全副武裝列好隊形的場面,實在見所未見……

    “天照大神吶,幸好他們是蒙元的敵人!”幾個家臣喃喃自語。

    漢國國勢之盛,國力之強,足為天下第一等。 “萬乘之國、萬乘之國啊!”足利家時熄了決心,學那伍子胥借吳伐楚,利用漢國之力,奪回本屬於足利家的榮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9:12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1-10-5 19:15 編輯

正文 166章 生活是如此美好


    “漢王啊,新砲船就要下水了,這船叫個什麼名兒呢?總不能還叫砲船吧,就和原先的弄混了。”王大海不該工匠風範,一身都是灰,頭頂上還沾著幾片刨木花。

    也真是巧了,船廠剛實現機械化,就從客舟轉產剪式船,工作量大了1.5倍,水力機械設備提高的生產能力就耗在裡面了,從月產客舟一條到剪式船一條。

    然後擴大規模吧,剪式船之外加產砲船,兩月一條的產量,規模擴大增加的生產力,耗在砲船上了。

    最近曲海鏡把水壩修好,增加了不少水力鋸、自動抽水船塢,都說可以多造幾條剪式船了,嘿,又弄了這規模更大的砲船,裝六斤炮用,增加的生產能力,又填到大砲船上了,自己這船廠,還是每月只能造一條剪式船。

    真他媽邪門了!

    船塢裡的新型大砲船,比砲船大了一倍,達到了一千噸的排水量。六斤炮的後座力,五百噸級的砲船承受起來略顯勉強了,於是從一月份開始建造新型砲船,船型幾乎就是老砲船按比例放大,排水量增加一倍,炮甲板、龍骨還做了加固處理,以便承受六斤炮發射的巨大震動。

    漢國史上第一條千噸巨艦,龍骨早已鋪裝完畢,船側板、甲板、桅杆等木製構件也全面完成,就剩下了油漆、內部裝修和安裝索具帆具。出於海上沒有敵人擁有火砲技術,也為了增加續航力和適航性的考慮,仍然使用了單層炮甲板。左右舷各裝炮二十門。

    巨大的船身,顯示出先進技術的威嚴,叫人遠遠看了就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楚風能夠想像,舷側的二十門砲齊射時那種驚天動地的威勢。 ***。船堅砲利,老子要把海權緊緊抓在手上!

    “漢王,漢王,”王大海把楚風從遐思中拉回現實,“問您這船叫什麼,難道叫大砲船?”

    “驅逐艦,就叫做驅逐艦吧。嗯,用各州城地名字命名,第一條就叫泉州號吧。以前裝三斤炮的小砲船,名字用島嶼命名,船型叫護衛艦。”

    “好,好名字!”侯德富給楚風湊趣道:“護航商船,保衛海疆。好一個護衛艦!驅馳海上。追亡逐北,好一個驅逐艦!”

    王大海笑了。這皮猴子說話一套一套的,咱再問個。看他怎麼說。“漢王啊,您不是說以後還要鑄十二斤重砲嗎?到時候還得有更大的船來裝它。那取個什麼船名?”

    “每條船拿大城市名字命名,至於船型嘛。叫巡洋艦。”楚風笑嘻嘻的看著侯德富,也想听他還有什麼話說。

    “好、好!”侯德富又拍著巴掌叫道:“巡行四海,威震大洋,巡洋艦這名字更好!”

    “服了你了!”楚風朝猴子屁股上一腳,“什麼都有你說的。”

    “漢王,前些天你讓我算的工程量和生產能力在這兒,你看看。”王大海把一本冊子遞給楚風,詳細給未來女婿介紹。

    侯德富背過身去,捂著嘴巴強忍著笑,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王爹爹是老丈人看女婿、比丈母娘還歡喜。

    “設若剪式船地工程量是10,砲船、護衛艦差不多就是,巡洋艦30——不包括上面的砲,那是軍械廠鑄好了拿來的,咱只管裝上船。咱們船廠的生產能力在30左右,全生產剪式船,一月能造他三條,護衛艦嘛,就兩條,若是巡洋艦嘛,就只得一條。”

    楚風想了想,剪式船商運、拖網捕魚、捕鯨、接送移民、遠程投送兵力都用得上;護衛艦能迅速增加數量,和蒙元水軍決戰;巡洋艦火力強大,可惜工時也長……

    “這樣,三個船塢,三種船同時造,每月給我下水一條剪式船,兩月一條護衛艦,每三個月搞條驅逐艦。算下來每個月2的生產量,船廠還能稍有富餘,把質量搞好點,要經得起驚濤駭浪。”

    說話間一陣海風吹來,楚風連打幾個噴嚏,咳嗽起來。昨晚上和趙筠瘋了一場,等她睡下,楚風想起小學的自然課本還沒編好,就爬起床來,走到書房寫寫畫畫。

    小學快建成兩年了,兩年制的學生即將畢業,他們學了一千個常用漢字、能寫短文、能做加減乘除地計算,這些孩子用地課本簡單,兩年前楚風沒費多少事就搞定。

    四年制的就麻煩了,語文要學二千個常用漢字、能寫五六百字作文,數血會四則運算和應用題,另加自然科學課,學習淺顯地科學知識。語文數學曲海鏡能弄好,自然這一門就麻煩了,既要深入淺出,又要有實驗支持,還不能脫離時代亂來,比如後世小學生上自然課能做碘讓澱粉變色的實驗,現在就不行,你往哪兒找碘呢?不像語文數學地純理論,自然最撓頭,熬夜幹也是被逼著的,不快點拿出課本,升上三年級地學生就要缺課了。

    一直幹到半夜,三月底的天氣,半夜裡還是有些陰冷,楚風精神疲倦,不知不覺受了涼,這會兒被海風一吹,不住聲地咳起來。

    “怎麼搞的,瞧這是怎麼搞的!”楚風每咳一聲,王大海的心就抽一下,急得賽如天要塌下來似的,旁邊侯德富忍著笑,差點沒背過氣去。

    楚風咳得臉通紅,擺手道:“沒事,受了點寒。”

    “不行,我找人去叫陳雪瑤!”王大海急匆匆的,轉身就要去醫院叫雪瑤來。

    “別,不用,我自己到醫院去。”

    王大海一拍腦門,藥材什麼的都在醫院,就算叫來陳雪瑤,難道還能在船廠海邊上替楚哥兒熬藥治病?倒是自己糊塗了!他張羅著人跟隨,自己也要跟著去,楚風一再拒絕才作罷,只侯德富笑得直不起腰:漢王二十多歲人,春秋鼎盛,一個感冒還能咋的?王老爹的反應,真真是應了那句杞人憂天的話兒。

    卻見漢王大人從車廂窗口鑽出個頭來,朝著自己指了指,說的什麼沒聽清,瞧口形,大約是“皮猴子,笑個屁!老子回來找你算帳!”

    大漢國立醫院和漢王府距離很近,打發車夫趕馬車先回府,楚風一邊咳一邊走進醫院。

    到門口就被攔下了,一名護士遞過來個口罩:“給,咳嗽請戴口罩,以免傳染。”

    呵,這還是我和雪瑤說的辦法呢!楚風戴上口罩,把繩子套到耳朵上。

    漢國人口已經突破十萬,其中不少泉州漳州的城鎮居民,三教九流的都有,找點醫生不像以前那麼難了。這座醫院就按照後世的標准進行基本分科,從前的坐堂老中醫看內科,跌打醫生為骨科、傷科,專治惡瘡蘚芥的皮膚科,一群接生婆組成了產科,雪瑤這位院長負責兒科,以及其他科遇到的疑難雜症。

    這還是頭一次到醫院來呢!楚風一路問著,找到雪瑤的辦公室,推門一看,雪瑤和敏兒都在。

    “哈,兩位美女,來,抱抱,親一個!”楚風淫笑著張開雙臂,忽然頭上一疼,眼前直冒金星。

    “啊——”這是雪瑤的尖叫。

    “楚哥哥!”敏兒跟著叫起來。

    “何人傷我漢王?”貼身警衛從門外衝了進來。

    劈裡啪啦,叮叮噹當,楚風摘下口罩,甩一甩頭,轉過去一看,剛才門口發口罩的小護士,被幾個衛士反剪擒拿,地上扔著根拖把——似乎剛才就是拖把棍子敲到自己頭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

    那小護士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聲音帶著哭腔:“我、我看見這個色狼,到處問院長辦公室在哪兒,進門就、就……”

    楚風還好點,雪瑤和敏兒就俏臉通紅,楚風也知道怎麼回事了:自己剛從船廠出來,穿著身工服,走到醫院不掛號看病,卻到處問雪瑤在哪兒,自然引得這個護士妹妹疑心。進了辦公室又和大小美女開玩笑,後面跟踪的護士就當是色狼,把拖把柄敲到了自己頭上。

    兩個衛士也哭笑不得,他們一般是跟在漢王身後一小段距離,剛才見這護士雖然有點不對勁,人家畢竟是在這工作的,拿著拖布去院長辦公室拖地呢?哪知她把漢王腦袋敲了一記。

    “算了算了,誤會而已,”楚風揮揮手讓衛兵放開小護士,“嚇壞了吧?”

    小護士楚楚可憐的點點頭。

    “沒事,今後你給病人護理呀,要有誰嫌你手重,你就跟他說,連漢王的腦袋都被你打了個包的,誰還敢嫌輕嫌重?”

    小護士噗哧一聲,破涕為笑,楚風微笑著點點頭,讓她和衛兵出去。

    “呵,楚呆子還挺有女人緣啊!連小護士……”雪瑤攀著​​敏兒的肩膀,咯咯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花貓,“敏兒妹子,將來呀,你可得和公主娘娘一塊,把他給看緊點。”

    敏兒是個老實疙瘩,認認真真的說:“是呀,雪瑤姐姐也要幫忙嘛。”

    楚風正抓起桌上茶水喝,聽了這句,噗的一口噴了出來,敏兒、敏兒你太強了!

    雪瑤又羞又惱,粉拳擂著楚風:“笑什麼呢!不准笑!”

    呃那天,究竟和她有沒有呢?管他的,將來一塊吃了,青澀可愛的敏兒,加上這位讓人心癢癢的小狐狸精……

    3P、3P,有一個聲音在楚風的內心深處大聲吶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9:18
正文 167章 醫療改革


    喝下雪瑤煎熬的湯藥,渾身熱滾滾的出了場汗,敏兒又給推拿按摩了一番,楚風神清氣爽,恢復了一大半。

    中醫,中藥很神奇,效果很顯著嘛,為什麼後來競爭不贏西醫呢?要知道,在歐洲人以放學療法包打天下,感冒放血、發燒放血、頭疼放血、咳嗽放血連貧血也放血的時代,中醫已經使用上千種動物植物礦物原料,利用這些藥材的化學成分,系統而有效的治療人類疾病了。

    大概也就是在十八十九世紀,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西醫開始全面超越了中醫。外科技術、無影燈、顯微鏡、細菌學、X光照片、藥理化學,乃至後來的核磁共振、B超,幾千年永遠是“望聞問切”的中醫,自然被西醫甩到了後面。

    西醫與科學,特別是邏輯學和實驗方法結合,形成了嚴密的科學體系,另一方面,中醫還在陰陽五行的學說裡繞圈子,非但被曾經只知道放血的西醫超過,甚至被甩下了老大一段距離。

    比如阿司匹林,近代最常見的西藥,化學名乙酰水楊酸,最初從水曲柳樹皮中發現,實際上中醫很早就用柳樹皮為產婦鎮痛,但一直不能明白究竟是那種成分發揮了效力,直到西方人從樹皮中分離出乙酰水楊酸。

    青蒿素、紫杉醇、人參酐鹼、維生素C……中醫中藥很早就利用了天然藥材中的這些成分,並用想像力為它們劃分陰陽、寒熱的屬性,並對應五臟的五行屬性——希臘人也有類似的做法,中國人有金木水火土,人家也有氣水火土,各大文明早期都有類似的世界觀,中國的五行學說不能說落後,也算不上先進。

    近代原子理論、近代化學一發展,西醫不搞氣水火土了,不逮著人就放血了。於是發展出現代醫療體系。

    中醫呢?還在金木水火土,當然會落伍。比如,青黴素治肺炎肺結核。青黴素的藥性是寒、是熱、是溫、是涼?中醫說治療肺結核要“滋陰降火,養肺固金”,請問青黴素是怎麼“滋陰降火,養肺固金”的?中醫只好張口結舌,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

    西醫有辦法,拿個顯微鏡,培養皿裝著結核菌,滴點青黴素,顯微鏡下看得清清楚楚,結核菌死啦死啦。

    滿清康熙皇帝得了瘧疾。中醫治療無效,傳教士獻上奎寧,即金雞納霜,用上就好了,否則這個大搞文字獄的傢伙別說什麼向天再藉五百年,再活半年都難。

    然而如此神效的奎寧,不過是研磨南美洲金雞納樹的樹皮。人家傳教士可沒講這樹皮是寒是熱。怎麼暖胃寒克脾火之類的,就看到它治療瘧疾有效。 OK,磨了做藥植物做藥的習慣。難道就不能發現奎寧?就怕按中醫理論給它栽上個藥性,再君臣佐使配一大堆藥。反而埋沒了這味特效藥。

    中國人很早就知道在航海時攜帶蔬菜水果,或者黃豆來發豆芽,吃了防壞血病。老外到哥倫布、達珈瑪時候還不知道呢,一次遠航,壞血病叫船員們七七八八死掉一大堆。試想若中醫有了近代化學,豈不是早就發現了維生素C?

    古代的人們,沒有近代化學知識,沒有邏輯體系,對醫學實踐中藥物能治病這一現象感到困惑,於是憑想像力虛構一套理論——什麼盤古開天、女媧造人,什麼奧林匹亞眾神,不都是先民的想像嗎?

    有了這套理論,什麼實踐都往上套,不是實踐來檢驗理論,而是用理論來壓制實踐,直到再也壓制不住。

    埃及天文學家托勒密為地心說構建了一套本輪均輪的系統,所有星星都繞著輪子轉,隨著天文望遠鏡的出現,發現的星星越來越多,並且觀測到行星運動軌跡不是正圓而是橢圓,有人試圖增加輪子來維護托勒密,最後輪子越來越多,多到根本無法計算,本輪均輪徹底崩潰了。

    中醫的陰陽五行理論同樣如此,中醫中藥能治病,很早就利用了礦物植物動物藥材,療效還很好,但它的陰陽五行學說錯了,和古希臘醫聖希波克拉底的氣水火土一樣,都是錯的。中藥的療效,來源於動植物藥材中的有效成分,來源於藥材中富含的青蒿素、紫杉醇、人參酐鹼和維生素C,絕對不來源於陰陽五行。

    “雪瑤,你的醫院啊,我又想到了一個新點子。”

    楚風剛才還瞇著眼睛神遊天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雪瑤還小小的吃了一驚,不過,醫療分科、掛號診斷取藥的體制、防止傳染的措施,都是楚風提出來的,效果非常好,他又想到什麼好主意?

    “你們治病,是不是望聞問切,確定病症,然後根據什麼肝木剋脾土之類的理論,按藥性寒熱、君臣佐使來開藥?”

    雪瑤點點頭,確實如此。

    “今後,把那套理論全扔了試試。”見雪瑤有點迷惘,楚風細細的解釋:“去除傳統理論,化繁為簡。你試著這麼做,我打個比方,僅僅打個比方啊,比如某人面色蒼白、晚上盜汗,診斷為營養不良導致貧血,以紅棗枸杞治療並加強營養。”

    由病徵病史出發,醫生的望聞問切診斷疾病類型名稱,確定病症後按方治療,完全脫離陰陽五行的理論。診斷治療從虛幻的理論中脫離出來,完全從實踐出發,金雞納霜就治瘧疾,不管它屬金屬木。

    雪瑤有點疑惑,這樣行嗎?

    “不僅沒有任何問題,將來,整個醫院的病例全按這個模式搞,用十年時間編纂一本國家醫典,什麼症狀對應什麼病,老人小孩成年人各該怎麼治,一一對應起來,把中醫搞成科學體系!”楚風最後再對自己說:再把只知道放血的西醫轟殺至渣,嘎嘎!

    “國家醫典?我?”雪瑤指著自己秀氣的鼻子,簡直不敢置信,“張仲景才寫本《傷寒雜病論》,我就敢出國家醫典?”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9:22
正文 168章 占城排華事件


    “神農嘗百草,他可沒搞什麼陰陽五行,而是以實踐來檢驗真理。”楚風笑道:“神農是聖人,張仲景是大師,但咱們現在的條件可比他們好上千倍萬倍。財力上,政府雄厚的資金支持,人力上,將來咱們可以集中幾十幾百位當世名醫,技術上,剪式船可以帶來世界各地的藥材供你們實驗。我相信國家醫典一定會問世。”

    雪瑤明媚的眸子裡就開始冒小星星,若在別處,隨便哪家王侯公卿府邸,自己不過是聲色娛人的歌伎,只有在琉球,不但能懸壺濟世,還能主持編纂國家醫典,將來陳雪瑤三個字,豈不是和神農氏、和張仲景一般,流傳後世了麼?

    “對了,醫療開支的統計出來了,你說的那個醫療保障的問題,我建議由國家養醫、病人買藥。”雪瑤把報表拿給楚風,“醫生工資、醫院的運行費用大,這一塊政府出了;藥費這邊,其實並不多,除了人參虎骨之類的比較貴,草藥大多數是很便宜的,老百姓完全負擔得起。”

    “既然藥費不多,為什麼不全由國家負擔?”

    哼,楚呆子又來考我了,瞧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壞樣兒!雪瑤一跺腳,耐著性子道:“若藥材免費,難免百姓要求多開,畢竟藥食同源,沒事到醫院開包紅棗、枸杞回去嚼,你拿他怎麼辦?紅棗枸杞便宜就算了,若以人參而論,某人開上一斤轉手賣給番商,豈不大發一筆?此為浪費之源。

    第二,漢國雖富,天底下哪來這許多人參,一旦免費。必然供不應求。醫生處方開不開人參。開給誰不開給誰。此為貪污受賄之源。

    醫療不收費,藥材收費,正是最好的辦法,當然,藥材只能平價。和醫生的工資不產生聯繫。 ”

    好啊!受我影響,雪瑤都知道從制度層面揚善抑惡了!楚風點點頭,“行,就這麼辦。醫藥分離,國家負擔醫院開支,民眾負責藥品費用。”

    漢國展開醫療制度建設的時候,遠在占城,醫學界也掀起來一場風暴。

    “媽的。漢人連行醫都要和咱們搶生意,這半天,連個鬼都不上門!”占城港一處“柴巴”巫醫館裡。豈止門可羅雀,簡直是空空如也!幾個巫醫無奈的嚼著甘草根,打發下午無聊的時間。

    大街斜對面,新開地陳氏醫館門庭若市,把生意全搶光了。哼,漢人地東西就有那麼好?喂草藥、​​熏骨頭問卜、再向梵天和毘濕奴大神祈禱,該好的人就會病癒,不該好的就會被大神收走靈魂。咱們佔人幾百上千年就是這麼幹的,漢人的醫學,湯藥、按摩、針灸。花里胡哨的。能和大神傳下的醫術相提並論嗎?

    幾個巫醫燒起了牛骨頭,虔誠的祈禱卻帶著滾滾殺氣:“無所不能的大神啊。請你降下閃電,把這些可惡的漢人燒成灰燼!”

    與巫醫們的憤怒相反,在陳氏醫館前排隊的人,則交口稱讚著大夫的回春妙手:“這位陳宜中陳先生,是做過大宋朝丞相的,一手絕妙醫術,在臨安城都大大有名!”

    臨安,天朝上國的都城,丞相,天朝上國的宰執大臣,在佔人心目中,就太不得了啦!一個身材矮小瘦削的老頭子問道:“天朝強盛富庶,勝過占城百倍,它地丞相,怎麼會到咱們這兒來開醫館呢?”

    是呀,在佔人心目中,天朝強盛、輝煌,華美的絲綢和瓷器,展示著它的富庶,充塞洋面的水師,昭顯著它的威嚴,臨安的天朝皇帝,就像天空中永不墜落的太陽,百年千年普照著陸地和海洋,高麗、占城、日本、真臘、安南、三佛齊……不管你對周圍的小國弱國多麼的不可一世,但它們的王,在大宋天子麵前必須低下高昂地頭顱,必須匍匐在地上稱臣納貢!

    如果說大宋天子就像正午的太陽一般不可一世,那麼他身邊的丞相,也如夜空中地巨星,遙不可及、高高在上。這樣一位偉大的人物,怎麼會拋下中原的榮華富貴,到偏遠的占城來行醫呢? “你們還不知道嗎?”一個頭纏彩布,身穿絲綢長袍的商人說:“蒙元韃虜南侵,天朝已經不行啦!一個皇帝投降,新皇帝逃到了海上,眼下,連陳丞相都逃到咱們占城來了。”

    老頭子就叫道:“啊呀,怪不得最近宋人越來越多,原來都是逃難的!宋人不是說大宋天朝雄兵百萬、戰無不勝嗎,那韃子如何就能打敗天朝?難道他們有三頭六臂?”

    “來來來,莫讓別人聽見。”招呼眾人圍攏,商人放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你們這就不知道了,韃虜是極北苦寒之地生長的,身高丈二、腰闊三停,紅眉毛、綠眼睛,騎馬一天一夜能跑上千里地,開弓射箭,能射落三里外的老雕,渴了喝人血、餓了吃人肉,就如咱們神廟里天龍八部宗當中的羅剎妖一般。天朝便有百萬大軍,如何能夠抵敵?”

    媽呀,韃虜這麼恐怖,萬一要打咱們占城怎麼辦?幾個佔人就嚇得直打哆嗦,彷彿那怕人的“韃虜羅剎妖”已經騎著馬、拉著弓,從北面衝殺過來了。

    占城本部​​民不過二十多萬,全部男丁徵兵也不過七八萬人,百萬大軍的天朝都倒霉了,占城怎麼擋得住?

    “嗨,想那麼多做什麼?沒用!該吃吃,該睡睡,該看病還得看病,韃虜若真來,咱們不會開船跑麼?要不,躲進深山老林,他能把我們怎的?佔人可不像宋人那麼好欺負!”商人說這些話時,心頭還暗自有點小得意,往日宋朝商人一個個頭抬到天上去了,自己做生意爭不過這些人,占城官員還對他們曲意優容,想使點小手段都不成——官吏中沒人敢和天朝上邦的子民作對啊!

    哼哼,現在就好了。大宋倒了黴。在占城的漢商腦袋就耷拉到了胸門口。官吏們時不時的去套點錢,自己也做了幾宗強買強賣的勾當,有些會看風色的潑皮混混,也找上門去,敲詐勒索無所不為。連天朝都要亡了。漢人還能怎樣?將來,不做韃虜的刀下鬼,留在占城,也是做佔王的奴隸呢!

    “父王,父王不可啊!”王​​子忙果和妹妹波洛公主跪在佔王保保丹膝下,痛哭祈求道:“天朝與我占城三百年交好,冊封從不拖延,進貢更是翻倍回賜。漢商和咱們通商往來,錢利頗大,占城若不是在南洋和大宋之間。怎麼可能有現在的富庶?占城不忠天朝,必遭禍患吶!”

    “天朝、天朝,你只知有天朝,卻不知蒙元才是如日中天!”大王子矢裡迭瓦指著弟弟罵道:“天朝就快完蛋了,如今的天朝不是宋,是元!毘濕奴大神在上,你收了那些漢商多少金銀賄賂,這般替他們說話?”

    蒙元至元十五年、大漢二年四月,新任的福建行省參政、行征南元帥府事唆都,派使者浮海到占城。要求對方歸順大元、稱臣納貢。

    數百年與大宋交好。忽然要改換門庭,佔王為首的一班人也不知該聽哪邊的。忙果本是個黑到家的冷門王子。往年坐在家裡鬼都不上門,每年見到國王地次數決不超過三次,他甚至懷疑父王都忘了還有這個兒​​子。最近,主持與漢國的貿易,出口牲畜糧食,換回海鹽盔甲和武器,這筆貿易對占城的意義實在太大,忙果的地位才逐漸提高,若是投降蒙元,自然和漢國鬧翻,自己豈不是又從天上打回地下?所以忙果力陳要抵抗到底,決不降元。

    大王子矢裡迭瓦則不同,一則,他本是佔王青目的接班人,近來這個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弟弟卻越來越受寵,威脅到他的地位,自然要全力反對;二來,他也盯上了占城漢商積聚的豐厚家財,和大宋一翻臉,便帶兵抄家去,大宋就快亡了,宋人就是無根地浮萍,瞧著他們精美的房子、漂亮的漢姬、大把大把地金銀,不搶一把實在心癢難耐!

    聽得弟弟一再反對,父王也猶豫不決,矢裡迭瓦急了,抽刀在手,指著弟弟喝罵:“這廝要將占城賣與宋朝,讓行朝做鳩占鵲巢的勾當!父王請盜來,一直藏在懷中,若是忙果悔悟便不拿出。誰知他的心已經和摩呼羅伽一樣的狠毒,為了榮華富貴,竟要助外人奪父王的基業!”

    保保丹接過信一看,陳宜中寫的,內容是“請占城出兵助陣,或者容留行朝暫住”,當下心頭火冒三丈,將信摔到忙果臉上。

    忙果也驚得呆了,眼睛瞪得老大,能和大王子正面相爭,已是他的極限,誰知惹得父王雷霆大發,積威之下,腦子裡一團亂麻,話都堵在喉嚨口,一句也說不出來。

    妹妹波洛撿起信,抻平了細看。

    矢裡迭瓦盯著這個異母的妹妹,年紀雖小,已是唇紅齒白,頗有幾分顏色……若是父王歸了天,倒好收她做個妃子,咱們佔人才不像宋人那麼多規矩哩。

    波洛看完信,不解的問:“父王冤枉忙果哥哥了,信上只說借兵、借地,並沒有謀奪占城啊。”

    這個問題不用矢裡迭瓦回答,佔王保保丹已暴跳如雷地吼道:“欺我年老昏聵嗎?琉球楚風、永不朝宋,這事盡人皆知。先借兵、後謀地,宋朝被韃虜逼急了還有什麼顧忌?”說完:“來人吶,將波洛關進后宮,不准出宮門一步。將這忤逆不孝兒削為庶民,給我打出宮去,今後永遠不許他入宮!”

    王宮衛士拿著棍棒,夾頭夾腦的把忙果打了出去。看著弟弟失魂落魄的背影,矢裡迭瓦嘴角出刀刻般的獰笑:嘿嘿,豈止貶為庶民,等過幾天風平浪靜,老子找幾個心腹,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小命送掉!

    陳宜中伸出兩根手指頭,搭在一個占城貴族的手腕上,感受著他的脈搏。

    逃到占城,實為無奈之舉。陳宜中知道,只要投降蒙元,高官厚祿榮華富貴,自己的地位決不會在留夢炎、呂師夔、範文虎諸人之下,按韃主忽必烈南人治南的用人方針,幾乎肯定能做到宰執大臣,到時候,投降的宋帝不過是個歸命侯,自己權勢倒遠遠蓋過宋朝皇帝哩。

    當然,這種念頭只在心裡冒了冒頭,就被陳宜中堅決剪除了。夷夏之別、忠奸之辨,就在這一念之間!

    留在行朝,朝政握於張陸二位,自己屍位素餐,一旦有變,不過是白白送死。既做不得認賊作父的漢奸,又不甘一死博個忠名,陳宜中便只好外逃占城了。

    家產雖多,坐吃山空不是道理,開個醫館貼補家用,還能廣通聲息,與那占城顯貴來往一二,總比坐在家里當瞎子、聾子好。

    陳宜中為那貴族把好了脈,旁邊書僮便遞上紙筆,正要開方子,就听得外面街上一陣喧鬧。好歹是大宋天朝的前任丞相,忙果王子的貴賓,誰敢來唣?

    “國王諭令,宋丞相陳宜中圖謀不軌,圖謀我占城基業,罪惡彰著。發兵捕捉滿門老幼,暫時圈禁,嗣後遞解出境!”

    什麼圖謀基業?陳宜中驚訝莫名,他就是為了怕佔王疑心,到占城後隻字不提,只寫了一封書給忙果王子,請他從中說合。一個約沒消息,怎麼突然來這一手?

    小孩哭、婦女叫,陳宜中家裡亂成一團,堂堂丞相,到此地步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街面上更不得了,矢裡迭瓦帶著手下兵丁,藉口“漢人都和陳宜中是同謀,要害佔王,謀奪占城土地”,一家家漢商堵門查抄。

    往日恭順的佔人,一下子紅了眼睛。誰都知道漢人富裕,這抄家能抄出多少好東西?就有不怕死的混混無賴跟著兵丁鑽進去,順手牽羊摸他一把。

    嘿,奇了,以前官員們對漢商是客氣恭敬,現在卻兇得像活閻羅,連婦人頭上帶的珠寶都要擄了下來,混混無賴渾水摸魚,兵丁們也不來管。

    從抄家到毆打,從盜竊到搶劫,國家的武裝力量和地痞流氓同流合污,撕下了文明的畫皮,出了野獸的兇殘。

    整個占城漢人哭聲震天,所有的漢人都在血淚中哭喊,王師、王師在哪裡?大宋王師,來救你的子民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9:23
正文 169章 金底蒼龍旗


    搶劫」打、侮辱。無數佔人一改平日的溫和謙恭。揮舞著木棒、大刀。砸爛漢商的房屋。洗劫漢商的財物。更有全副武裝的士兵。替暴徒張目。誰敢反抗。便安上反叛的帽子。輕則一頓毒打。重則就地屠殺​​!

    占城。到處都流著漢人的鮮血!佔人黎黑面孔上的白眼珠。因為充血而發紅。捲曲的頭髮。厚厚的嘴唇。和那白森森的牙齒。一瞬間便成了漢人記憶中的夢魘……

    狂暴的占城。只有一處還在暴風雨中維持著異樣​​的安靜。安靜得讓人心都抽緊。

    漢國駐占城商務代表處。飛簷斗拱的中式建築頂上。金底蒼龍的大漢國旗。正在這狂風暴雨中高高飄揚。以威嚴的姿態子著佔人小丑的表演。

    許多漢人逃到了這裡。他們發現。占城暴亂的海洋中。唯有這里風平浪靜。好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島!

    大宋子民被侵犯。因為大宋行將就木。她的子民失去了母國的保護;漢國。正如朝日般冉冉升起。光芒普照著整個南洋。她的駐外機構。沐浴在母國的光環之下。人們相信。佔人還不敢挑釁漢國的尊嚴。

    幸好。除了大宋。漢國也是咱漢人所建。也是咱海外棄民的母邦!

    阿彌陀佛保佑。南無觀世音菩薩。無量壽佛。三清道地下。面前幾座小瓷像。菩薩、佛祖、道君、天尊。管他佛家道家一律擺上。一邊磕頭。一邊哭求。 “滿天神佛保佑。我周家逃過此劫。將來重塑金身。新造廟宇。如有罪孽。只應在老婦人一身。不要追究世學我兒。追究媳婦和三個孫孫… …”

    周世學就心頭一片蒼涼。早在五年前。看邸報就知道賈似道弄權誤國。大宋朝是快完蛋大吉了。蒙元屠戮之慘。想想就叫人心寒。乾脆全家人從鄂州取道長江入海。一路逃到福建。剛剛安定兩年。韃子兵又下江南。聞得臨安快保不住了。福建也夠嗆。福建已是天南。再往哪裡去?沒奈何到了占城。在碼頭邊上做起了布匹生意。

    這生意倒還不錯。幾年也賺了一筆錢。只不過。看占城官員對漢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知道大宋地局勢一天更差似一天。

    去年。占城達官顯貴突然對漢人客氣起來。一個個臉上堆著笑。原來。大宋克復泉州。文丞相反攻贛南。中興局勢有望。占城方面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對漢人恭恭敬敬的。到年底。形勢又變了。行朝入海、泉州陷落。文丞相贛南損兵折將。占城官員的面色。又是一般光景。占城竹槓敲得梆梆響。把漢商們敲得叫苦連天。前所未有。幾百年來。和漢商相安無事的佔人。突然發了狂似地。官員】兵。更有許許多多普通的青壯男子。全變成了野獸!打人、殺人、抄家、搶劫。自己一家人是逃到了漢國商務處。還有許多沒有逃來的漢人呢?自家人是逃了。只帶走金銀細軟。家裡那許多布匹糧食家具器物。怕是不會剩下一件了……

    城內好幾處地方。騰起了滾滾濃煙。看來。佔人在放火燒漢商地房子。商務處好幾百號避難的漢人。不知是誰帶頭痛哭。一片人就大放悲聲。嗚咽的、抽泣地、嚎啕的、凝噎的。人們的心都碎了。

    “放心吧。這是大漢地駐外機構。有金底蒼龍旗的保護。你們都安全了!”商務代表姚志誠指揮人手燒紅糖開水。安慰著驚魂未定的同胞。他看了看高高飄揚的旗幟。心裡就有了自信。他決不相信。猴子一樣的佔人。膽敢在這面旗幟覆蓋地土地上行凶撒

    避難的人們也隨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飄揚的金底蒼龍旗。就如同吃了顆定心丸。一個個停止了抽泣。眼神中恢復了一點兩點的希望。

    突然。人們騷動起來。

    遠處。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向著商務處飛奔。大的還好點。那小孩子已跑得跌跌撞撞。身後更有大群拿著大刀、棍棒的佔人。像一群野狗緊緊歐陽睿帶著弟弟歐陽智一路狂奔。左肩上地傷口在流血。後背被錘了一棒地地方。更是悶到了胸口。但他不得不拖著弟弟飛奔。他知道。只要一停下腳步。自己兄弟倆就會被身後的狼群吞噬。連點渣都不會剩下!

    城內地佔人。已經完全瘋狂。漢人的房屋被點燃。歐陽睿全家人本躲在臨街店舖的二層。直到發現烈焰從底樓騰起。才慌忙打開窗戶跳出。弟弟最先下去。然後是自己。再回頭時。濃煙和烈焰已把窗口完全封閉……

    逃出火場。決不等於生命得到安全保障。大群的佔人。像瘋狗一樣見了漢人就咬。士兵和衙役。要么呵呵大笑。要么就加入暴徒群中。直接參與暴行!

    逃、快逃!朝著港口高高飄揚的金底蒼龍旗逃!旗幟還在飄揚。那裡就是安全的地方!

    沿途。護著弟弟衝破了好幾次圍追堵截。好幾次的死裡逃生。帶著渾身傷痛向著生的希望衝刺。終於。金底蒼龍旗越來越近了!

    但是。兩兄弟的腿也越來越軟。呼吸進​​肺裡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割得胸腔生疼。近了、近了。商務處的姚先生焦急的面容清晰可辨。他張開雙臂站在門口……

    姚志誠一把抱住了兩個少年。將他們拖到了代辦處的圍牆之內。然後。他就站到了院牆門口。那一道和門框齊平的“此為漢國駐占城商務代表處。你們不能進來!”姚志誠孑然一身。在大群氣勢洶洶的暴徒之前。顯得弱小而無助。但是不管在他身前的佔人還是身後的漢人眼中。他的凜然之威。是那麼的神聖而不可侵犯。因為他的身後。飄揚著漢國的金底蒼龍旗!

    一個佔人軍官分開人群:“請你讓開。我們要抓里通宋朝。圖謀我占城土地的漢人奸細!”

    姚志誠堅定的搖搖頭:“不。這是漢國商務代表處。你們無權入內。”

    佔人鼓譟起來。軍官冷笑道:“漢國?漢國能管到占城?連天朝都要亡國了。你們漢國也撐不了幾天。實話告訴你。咱們占城就要接受大元的冊封。你們漢人。哼哼!”

    “不。不管大宋如何。我只知道大漢的威嚴不容侵犯。大漢的怒火你無法承受!”姚志誠神色莊嚴。一介書生的瘦弱身軀。凜然之色彷彿天上的神祗。 “山越人莽岳部落挑釁了大漢的威嚴。所以被全族屠滅;亦思巴奚想用大馬士革彎刀挑釁大漢的威嚴。他們沒能剩下一個;蒲壽庚想挑釁大漢的威嚴。泉州高厚的城牆不能阻擋漢軍前進的腳步;縱橫海上的陳家五虎。一戰而潰;蒙元鐵騎不可一世。寧都城下。徹里帖木兒全軍覆沒。”

    姚志誠用輕蔑的目光掃視口結舌的佔人。 “你們若是膽敢無視這一切。那麼。就進​​來

    漢國的盔甲武器。漢國的船隻。漢國的金銀銅鐵幣。已證明了她的實力。姚志誠的話。更是不容置疑。佔人退縮了。他們走到了五丈外。甚至有人站到了更遠的地方。那面高高在上的金底蒼龍旗。散發的威嚴。讓他們如被烈日炙烤。恨不能躲得越遠越好。

    大王子矢裡迭瓦來了。搶劫、屠殺。肆無忌憚的暴行讓他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虛幻的權力感在他體內惡性膨脹。所以當他看到漢國商務代表處外面的情形時。立刻從軟轎上跳起來:“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衝進去?”

    “王、大王子殿下”。軍官指了指高高飄揚的金底蒼龍旗。為難的說:“這是漢國的商務處。漢國的地盤。”

    矢裡迭瓦看見了對方院內幾百號人。都是住在港口附近的商客。他們大包小包的背著提著。不都是值錢的金銀細軟嗎?傻子才會被一面旗幟嚇住。傻子才會放掉這塊到口的肥肉! “哼。大宋都要滅國。漢國算個什麼?衝。把他們的東西都搶了!”他一揮手上的馬鞭。幾名親衛就帶頭衝了上去。

    “你們不能……”姚志誠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一群人就衝上前來。把他推翻在地。更多的暴徒衝進了院子。老婆放聲大哭。周世學用身體護著老母親。供著的神像。被暴徒們砸碎。老人驚恐的看著這群人肆意發洩著暴力。把避難的人們踢翻、搶奪財物。兇殘的毒打。

    “住、住手!這是漢國商務代表處。如果不想占城商人在琉球有同樣的待遇。至少。不要再讓這裡流血!”姚志誠頭上有一縷鮮血。他慢慢扶著門框站起來。 “大家把財物拋出來。先保全人吧!”

    金銀財物。叮叮噹當的拋在了地上。佔人就像搶屎的狗。趴在地上你爭我奪。

    矢裡迭瓦在親衛簇擁下走進了院子。傲慢看著或者瑟瑟發抖、或者捏著拳頭敢怒不敢言的漢人。他猛的抽出彎刀。砍下了系旗的繩索!

    金底蒼龍旗黯然飄落。

    “哈哈哈哈。咱們走!”矢裡迭瓦一揮手中的彎刀。帶著人走出了院子。身後。是一片哀聲。

    驕傲的王子。驕傲的占城。你的懲罰即將來臨。漢王的怒火。將會如天上的雷霆。叫你們無法承受!姚志誠冷笑著轉過頭。港口方向。一條剪式船已出海半個時辰。向著琉球。揚帆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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