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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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08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0:55
正文 192章 崖山譜新篇


    張弘範心頭滋味,比吃了黃連還苦。

    張柔十一子,惟九稱拔都。拔都,也即把都魯,蒙語中無畏勇士之意,得此勇號者,天下不過一掌之數,每人皆是不兒罕山、斡難河的驕子,長生天的寵兒。這個名字的威風之大、名聲之響,甚至在四百年後被通古斯野人們藉用,轉音成為了巴圖魯,滿清的什麼忠勇巴圖魯、昭義巴圖魯帽子滿天飛,從而氾濫成災​​,才變得不值錢的。

    在蒙元立國之初,把都魯勇號可是連皇子都羨慕的頭銜,以漢人得把都魯勇號,自成吉思汗鐵木真興兵以來,張弘範是獨一無二。他也決不虧負這個勇號,家族長期居住在金朝管轄下的北方,他早已忘記了自己身上流著誰的血脈,甘心成為蒙元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屠刀,用漢人同胞的鮮血換來了功名利祿、換來了把都魯的勇名。

    此次南征,是大元朝對殘宋的最後一擊。以漢人身份、剛滿四十歲的年齡,統領江南五十萬大軍,麾下塔出、唆都、阿里海牙、李恆都是蒙古、色目族身經百戰的名將,卻要歸屬自己這個漢人統轄,大元朝的任用,不可謂不重;選將時,忽必烈陛下力排眾議,不顧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兒、平章政事阿合馬、御史中丞撒里蠻、平章政事呼圖帖木兒等大群蒙古色目群臣反對,毅然讓自己掛帥出征,陛下的信任,不可謂不深;怕漢人身份不能服眾,皇上解下腰間寶刀親自掛到自己身上,更是皇恩浩蕩,粉身難報!

    越是這樣,張弘範此時越是苦楚難當。他知道,自己辜負了大元皇帝的期許,當初出征時的恩遇有多隆重,敗回大都所受的懲罰便有多酷烈!

    “鋥”的一聲.響,張弘範拔出御賜金刀,猛的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九拔都不可!”萬戶.徹里門揮刀格開了張弘範,奪下他手上的金刀,“雄鷹留下翅膀,才能在藍天翱翔;野火燒過草原,春天青草照樣生長。

    九拔都天下名將,長生天的寵兒,一定能重整旗鼓,報仇雪恨的! ”

    張弘正也跪.在了哥哥身前:“大哥!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不可輕棄有為之身啊!”

    好.,好!張弘範恢復了部分神智,惡狠狠的看了看傾瀉著火雨的琉球戰艦。敵人船堅砲利,我失敗非戰之罪,大都城有各處擄掠來的數十萬工匠奴隸,有阿老瓦丁、亦思馬因這樣的回回大智者,琉球人無非是仗著火砲逞兇,火藥,咱們有,鋼鐵,咱們也有,便同樣造了大砲,再來報此一箭之仇!

    琉球.船堅砲利,速度又快,這旗幟飄揚的帥船肯定是逃不掉了。張弘範一行人下到小艇,準備轉移到旁邊一艘戰艦上,趁著混亂,跟在劉深屁股後面溜走。

    船隻能裝十來個人。張弘範.、張弘正、徹里門和幾名蒙漢將軍、幕僚就裝得差不多了。

    “大帥。帶上我們吶!”陳.寶和陳懿牽著張弘範衣角。苦苦哀求。

    陳懿被文天祥打破山寨。已是光桿司令。前兩天陳寶得了族弟射來地書信。帶著船投降。張弘範自然信不過這些新投降地宋軍。把他們全放在船陣後方靠外側地位置。不想琉球砲艦從南面打來。頭一輪齊射就把他手下全送到海底餵了王八。

    此時不跟著逃走。難道留在船上等著挨大砲?狗漢奸醜態百出。變做磕頭蟲。陳寶哭道:“張大帥。卑職心向大元。惟天可表。您可得帶上卑職啊……”

    看到琉球海軍勢如破竹。震天炮火漸漸向這邊過來。陳懿更是心膽欲裂。情急之下把早年做海盜跑江湖地套話倒了出來:“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兒。求大帥可憐可憐……”

    “滾你媽地南蠻子!”徹里門一人臉上給他一腳。兩個漢奸還待糾纏。他拔出彎刀作勢欲砍。嚇得他們連滾帶爬地縮回大船。

    做了狗漢奸,即使在主人眼中,也只是一條惡犬,能放出來對著敵人狂吠幾聲,不高興的時候就踢它兩腳解悶,到了生死關頭,就算殺了吃狗肉,也是理所應當。張弘範眼皮子都沒夾兩個漢奸一下,目不轉睛的盯著琉球砲船,恨不能一口將它平吞。

    完了!全完了!琉球砲船把元軍戰艦一艘一艘送進海底,像剝洋蔥似的把船陣越剝越小,擊沉了外圍的船隻,正揚帆向這邊駛來,目標正對著張弘範的大帥座船!

    陳懿、陳寶心如死灰,真想跑到船頭上朝著琉球船喊“張弘範坐那條船跑了,這邊船上都是不值錢的小兵”,可一來別人不信,二來炮火連天,百多丈外的琉球人能聽見?

    怎、怎麼辦才好?陳寶急得想往海裡跳,卻被人從背後拉住了。

    陳懿喜形於色:“咱們有救了!”

    汀州號驅逐艦上,隨著戰局發展

    潰敗,海軍司令侯德祿下達著新的指令:“各船集中TT大船、打將帥座船,放掉小船。”

    十餘條護衛艦、驅逐艦,速度、火力上的全面優勢,可以擊敗任何數目的元朝水師戰艦,但決不可能阻止上千敵艦向四面八方潰散逃跑,那麼,就應該摘最大的果子,給敵人最大的傷害。

    嗯,侯德祿指揮若定啊!楚風在官艙中觀戰,向旁邊的李鶴軒笑道:“看,山崖聳立壁立千仞,確實是個險地,可惜張世傑不善水戰,老把船連成城寨,搞陸戰守城那套。海軍,就得主動出擊、必攻不守,殲敵於海上,怎麼能搞被動防守呢?”

    或許,是農耕民族在游牧鐵騎的壓力下,憑堅城固守的傳統吧,不僅宋末張世傑在崖山結船寨固守,後世甲午中的劉公島,北洋水師不就是小挫之後便一直在那兒固守,最終將製海權拱手讓人的嗎?

    主動出擊,必攻不守,這是海軍征服遠洋的精神,這是藍水海軍的精神,楚風的話被進來報告的海軍副司令兼艦長李順聽到耳中,他渾身一震,將這句話牢牢的刻進心底,若干年後,還被刻在了大漢海軍學院的正門上。

    “報告漢王,.張弘範座船上出現身穿大宋丞相服色的人,似被敵人抰持,此事超出作戰預案,請漢王定奪。”

    漢軍軍制,有預案就照.辦,沒有的、超出的,由統帥部軍事戰時體系內,在場職位最高者決斷。若是楚風沒在船上,侯德祿就能全權決斷,但有最高統帥在,就必須按規矩報告上級。

    文天祥,大.宋朝的最後一位丞相!楚風一眼就認出了老熟人。張世傑的部下、那個討厭的左軍都統陳寶正把鋼刀架到他脖子上,另外一個人並不認識。

    “.那是陳家五虎的老大,陳懿。”李鶴軒一眼認出這個情報司的重點關注對象。

    張弘.範準備逃跑,船上兵丁哭爹叫娘四下亂竄,文天祥悄悄躲到了底艙,大宋朝的丞相準備等沉船時浮水逃生,流經家鄉的贛江急流,使他在青年時代就有了精良的水性。也許是忙亂中出錯,也許是害怕帶著這位大人物會引得漢/宋水軍窮追不捨,張弘範並沒有派人搜捕。

    陳懿在最後時刻想到的救命稻.草就是文天祥,不管琉球人朝不朝宋,姓楚的絕對擔不起逼死文丞相的千古罵名!

    兩人發動了全船水兵,想逃.生,就抓住文天祥,於是,他們很快達到了目的。

    接舷、跳幫,降者免死的呼喝中,水兵們紛紛丟下手中武器,投降了事——他們是北方漢人,蒙元體系中的第三等奴才,士氣一向比不得蒙古軍、探馬赤軍,主帥逃跑的情況下指望他們替大元朝死戰到底,還不如日本人指望“神風”來得現實。他們跟著二陳,就是想保住腦袋,既然降者免死,就沒必要再鬧了。

    陳懿陳寶很快就成了孤家寡人,但他們有恃無恐,陳寶的刀架在文天祥的脖子上,“誰敢前進一步,老子就拿姓文的陪葬!”

    他的聲音髮飄發顫,拿刀的人因為恐懼而色厲內荏,刀口下的人卻神色自若,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漢之興,宋必歸於漢,蒙元覆滅有期。自己這位大宋丞相,對人世還有什麼貪戀呢?可惜,可惜看不到驅除蒙元出大都的那一天了,這是文天祥內心的唯一遺憾。

    他已決定把脖子往刀口上一擦,對,一擦,很快的,應該不會太痛——對於引張弘範大軍劫自己後路,殺害梅州無數百姓將士的罪魁禍首,文天祥寧願死於刀下,也決不願放過他。

    漢軍水兵的腳步停下了,他們知道這位文丞相不僅是漢王的好友,還是曾經和陸軍在贛南並肩作戰的戰友,生死與共的戰友!

    死到臨頭還冥頑不靈!楚風搖了搖頭,身後兩個人舉起了手上的步槍。

    那,那是個什麼東西?一根黑漆漆的鐵管子?這是陳寶最後一個念頭,“砰”,他的胸口就多了老大的兩個血洞。

    空著手的陳懿沒有享受這般待遇,他嚇得下身一緊,又一鬆,竟然尿了褲子。

    楚風和藹可親的問他:“想吃包餃子,還是板刀面?”

    陳懿什麼都沒吃到,因為漢軍根本沒有板刀,十把刺刀從不同角度穿過他的身體,罪惡的靈魂下了地獄。

    “報告,我軍大勝,擊沉敵大船三十五艘,俘獲六十八艘!李順正在指揮部隊,營救落水的宋軍將士!”侯德祿從船長室下來,一臉喜色。

    不,楚風看了看涯門內混亂的行朝軍民,能用火砲解決的戰爭已經結束,不能使用火砲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0:57
正文 193章 星火燎原


    張弘範敗了!

    山東以奇兵擒李璮於堅城之下,襄樊之戰親率五千鐵騎側後迂迴神兵天降,摧破南宋第一名將張世傑麾下三萬大軍,廣南東路翻山越嶺連夜奔襲,一舉擒獲大宋丞相文天祥,張弘範身為漢人,早已成為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忽必烈手中所握最鋒利的一柄戰刀。

    身經百戰、每戰無不勝之張弘範,以蒙漢都元帥的身份,持御賜金刀,統一指揮江西行省右丞塔出、江西宣慰使行省參政李恆、江東江西大都督呂師夔、兩浙大都督範文虎、福建左丞征南元帥唆都、參知政事平南元帥劉深,加上本部共計七路五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劍指兩廣八閩,廣州、取偱州、克梅州,擒文天祥、敗張世傑,兵鋒所向無敵。

    就在張弘範以水軍困行朝於涯門二十餘日,宋軍計窮力竭束手待斃之際,忽有琉球戰艦從天而降,炮火猛毒、聲震十里,所擊無不摧,張弘範不能抵擋,逃離帥船尾隨劉深往廣州灣而走,棄州登岸,駐節廣州。大戰船被擊沉、俘獲百艘,中小戰船不計其數,溺斃、炮斃、被俘士卒三萬餘人。

    蒙元南侵以來,戰必勝、攻必克,何嘗有此殲敵數万之大捷?崖山大戰,天下為之震動。

    消息傳到了漳.州。經略閩廣安撫制置大使府衙,檀香牙床、蘇繡幃帳,貔貅帳裡藏巾幗,鴛鴦袖中握乾坤,威風凜凜的經略大使,此時一襲家常細葛布衣服,斜倚床欄痴痴的盯著戰報,腦海中浮現出漢王楚風呵呵賊笑的形容。

    憊懶時像個孩子,做事時那認真勁兒更像個孩子,就是這麼個大男孩,年輕的不像話的傢伙,怎麼就能帶著他手下的兵,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蹟呢?

    “白糖好吃潮州來,山.間紅花誰要採?武夷山上一株梅,阿哥阿妹手自栽耶——”陳淑微微一笑,帳下的客家女兵們又和琉球派來的教官鬧上了,火辣辣的客家山歌,固然對二十出頭的青年軍官一擊必殺,但也把女元帥的一顆芳心攪得亂亂的……

    消息傳到了.兩浙閩廣各處鄉村、山寨和​​集鎮。

    老.百姓們竊竊私語:“聽說了嗎,元韃子在崖山敗了!屍體漂在海上,一片一片的,狗血把海水都染紅了!”

    “我.看吶,狗韃子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一間破廟裡。海裡怪、過江龍.和雷老虎。三位誰也不服誰。互相殺了十多年。以往見面就要拼個你死我活地綠林好漢。竟然破天荒地坐到了一起。

    海裡怪一仰脖子喝乾面前地.老酒。 “咱們往日造反。反地是宋朝貪官和皇帝。並沒反漢人天下。但韃子不把咱們當人看。各地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做新附軍四等人。咱們有心不甘請不願。我看吶。眼下。還是造韃子地反吧!”

    “崖山一下就打死了幾萬元軍。我看這大元朝夠嗆。此時不反。更待何時?”過江龍只剩下一隻左眼。獨眼裡放出興奮地光芒。 “海老哥。咱們反吧!”

    雷老虎悶聲不出氣。此時突然扯下腰間纏著紅綢布地鬼頭刀。一刀劈在桌子上:“老子受狗韃子、漢奸新附軍地氣是受夠了。反。哪個屬烏龜地才不反!”

    同樣地情形發生在興化、建寧和瑞安。在海島、密林和寨。福建路兩浙路廣南東路江南西路地土地上。到處都有反抗暴政地烈火。蒙元地羊皮紙地圖。被火焰燒得千瘡百孔。

    消息傳到了川東。合川釣魚城、上帝折鞭處。

    釣魚城,它是一個人類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當蒙古軍隊第一次殺奔城下時,西征的旭烈兀還在蔥嶺以東;當釣魚城擊退蒙軍,並擊斃蒙哥汗的時候,旭烈兀已經攻下了整個中亞和西亞,摧破穆斯林的首都巴格達,將末代哈里發穆斯台爾綏姆裹在毯子裡踩成肉泥;現在,旭烈兀的伊兒汗國傳國兩代,蒙哥的屍體已化為腐土,釣魚城仍然在堅守。

    光榮和奇蹟屬於釣魚城,屬於四川,屬於整個中國——直到二十一世紀,仍然有絡繹不絕的歐美人來到這裡,他們想看看,一戰而下莫斯科,狂飚突進波蘭平原,無數大公、伯爵和騎士的夢魘,可怕的蒙古鐵騎,是在什麼樣的城池前被擋了整整三十六年。

    “東方麥加城”、“上帝折鞭處”,居然就是三江交匯處的一座小城,這讓遊客們失望了。地勢並非十分險要,城池更稱不上高厚,是什麼東西讓漢民族能在此堅守?

    惑不​​解,但也有人從山地間辛勤勞作的農夫,那彎彎]7上悟出點什麼。

    以東川彈丸之地抵抗橫掃​​歐亞之蒙元鐵騎,前後長達三十六年,釣魚城直到崖山宋亡,抵抗失去了任何意義,才以不可殺城中軍民一人為條件開城投降。

    這一次,他們不會開城了。守將王立召集了部下,出示經略閩廣安撫制置大使的公文:“崖山海戰蒙元大敗,行朝順利退守琉球,陳大使正在整訓精兵,她老人家派密探送來了一千兩黃金,還有這份公文。咱們最多再堅守三年,就能等到北伐的大軍!”

    他的部曲沒有說話,如果堅守三年算是一種要求、一種命令甚至一種安慰,對他們來說都是侮辱。從爺爺,甚至太爺爺那輩開始,四川軍民就和蒙元韃子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拉據戰,現在駐防釣魚城的將士,他們的父兄在此堅守了三十六年,他們不在乎讓自己的子孫接過武器,繼續堅守三十六年!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萬分堅定:“請將軍回复陳大使,漫說三年,就是再打三十年,咱們死了,兒子打,兒子死了,孫子接著打,釣魚城也要守下去!”

    每到國家危難.時刻,群山環抱的四川盆地就成為了民族復興的最後堡壘。在崇山峻嶺間奔走勞作,讓川人的背有些佝僂,但那彎曲的脊梁,就如巴山秦嶺般承載重負,千鈞重擔也壓不垮!

    消息傳到了遼東漠北.

    “哈哈哈哈.,唆魯禾帖尼的兒子,薛禪汗忽必烈也不過如此!”窩闊台大汗的孫子,中亞的真正統治者海都汗又恢復了自信。

    兩.年前,為了奪回本來屬於窩闊台家族的蒙古大汗寶座,他召集嶺北各系宗王召開了庫裡台大會,組建了反忽必烈的龐大同盟,蒙哥的兒子昔里吉、欽察汗忙哥帖木兒、察合台汗次子撒里蠻等等諸王的三十萬蒙古鐵騎在海都的蘇錄定戰旗下匯聚起來,隆隆的鐵蹄震動整個蒙古高原,無數鋒利的箭矢指向了忽必烈所在的大都城。

    最初.的形勢一片大好,海都兵鋒直指蒙古人心目中的聖地:哈喇和林。忽必烈迎戰軍隊主將昔里吉和脫脫木兒的臨戰叛變,更是捉住了大元皇帝的四兒子那木罕……直到忽必烈被迫將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從江南調到嶺北,局勢才急轉直下。

    漢地的人員物資,源源不斷的.糧食和金錢,軍事打擊和金錢收買相結合,很快就讓反對聯盟產生了裂痕。

    伯顏在鄂兒渾河畔打敗了昔.里吉,使他不得不向後撤退;脫脫木兒在唐努烏梁海遭到了致命打擊。然後,漢地的金銀讓許多長生天的驕子俯首屈膝,昔里吉、脫脫木兒和撒里蠻互相採取敵對行動,最終撒里蠻殺死脫脫木兒、捉住了昔里吉,並把他獻給忽必烈。

    愚蠢的蒙古人吶,貪圖兔子卻放跑了肥牛!如果我坐上大汗的位置,你們想要漢地的金銀,還不是應有盡有?一連串的打擊下,海都不得不放回了四皇子那木罕。

    不兒罕山、斡難河呵,難道我海都,窩闊台汗的孫子,黃金家族的傳人,沒有機會染指大汗寶座嗎?

    海都只蟄伏了一年,就听到了新的好消息:大元皇帝的軍隊,竟然在海上被軟弱的漢人打敗!時至今日,還沒能徹底平息南方漢人的叛亂!

    機會又來了!長生天呵,你對我是如此的眷顧!海都興高采烈的在羊皮紙上寫下了書信,他的親兵們騎著快馬,將對忽必烈的仇恨播撒在嶺北的每一片草原。

    成吉思汗異母弟別里古台後王、滿洲的乃顏,成吉思汗大弟合撒兒的孫子、東蒙古的主人勢都兒,成吉思汗二弟合赤溫的後裔、遼東的哈丹……許許多多的宗王,帶領沙子般眾多的蒙古武士、星辰般閃耀的將軍、比海水更多的箭矢,再一次匯聚到海都的蘇錄定戰旗下,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破壞庫裡台大會制度的偽汗忽必烈!

    低沉蒼涼的牛角號聲,響徹中亞的葉密克、伊犁河流域,響徹遼東半島和滿洲平原,響徹了整個嶺北蒙古高原!

    占城、高麗、安南、緬甸……到處有暗流洶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蒙元前所未有的失敗,鼓勵了無數反抗者,帝國的版圖上,一點點火星正在燃燒,火焰的範圍不斷擴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0:58
正文 194章 忽必烈


    大都,皇城,大明宮。

    瘸腿的蒙古大汗,元帝國的主人,天之驕子忽必烈坐在高高的鎏金御座上,往日坐慣的寬大御座,今天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陌生,他試著往右邊梛了挪,瘸腿向主人發出抗議,試著往左邊梛了挪,左肋靠在御座側面,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

    大汗最寵幸的弄臣,威尼斯人馬可.波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主人,汗八里的宙斯神面色陰沉,似乎醞釀著一場能摧毀整座奧林匹斯山的雷暴,巨大的威壓,讓他平時的機智、滿肚子的俏皮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汗珠子一滴一滴的掉到平整光滑的地板上,他甚至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

    大漢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因為帝國最傑出的將軍,在平定南方那些蠻子的戰爭中,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失敗,蠻子皇帝再一次從大汗的指縫中溜走,南方的叛亂不僅不會平息,還將在勝利的鼓勵下,愈演愈烈。

    真是的,那些南蠻子為什麼要反叛,為什麼要惹偉大的皇帝生氣呢?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汗的疆土遠遠超過了以地中海為內湖的羅馬帝國,超過了宇宙四方之王的波斯帝國?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汗的武士連歐洲最強大的騎士也無法抵擋,他的權勢和威力甚至超過了上帝本人?

    馬可.波羅眨.著綠色的眼珠迷惑不解,又看了看朝堂上負手站著的漢臣們——雙手背在身後,並非儒士們故作瀟灑,而是朝廷的規定,做出雙手被縛的樣子,象徵四等人的奴隸身份。

    據說,南方的抵抗者和.這些漢臣、南人是同一個民族。馬可.波羅輕輕搖著腦袋,簡直難以置信,朝廷上的這些漢人,他們是多麼的柔弱、恭順吶,他們怎麼會有那麼暴虐,那麼頑強抵抗的同族?要知道,留夢炎、趙復這些人,不但欣然接受了象徵奴隸身份的背手而立,甚至還主動自稱為​​奴婢呢!

    奴婢,這是.連馬可.波羅這樣的弄臣都不願意接收的稱呼,他一向是自稱為“大汗忠誠的僕人”。僕人,在意大利語指替主人端茶送水的佣人,奴婢,在漢語中卻是生殺予奪全然取決於主人喜怒的奴隸!

    而.且,這些奴婢們還有一個非常可笑的學說,叫做什麼儒學,據說內容就是講,若是被別人打敗,做了別人的奴隸,就不能反抗,只能乖乖的做奴隸,對主子一片忠心,主子叫你奉獻妻女,你就得雙手獻上,主子要你死,你就得自己抹脖子,臨死還得謝主隆恩,這叫什麼,哦,拿漢語講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真是.可笑之極!

    馬可.波羅偷偷地、輕蔑地看.了看趙復、留夢炎等一班兒漢臣。發現對方腦袋上地汗水。比自己更多幾倍。那個先為宋丞相、後為元丞相地老頭。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渾身抖抖索索。讓人懷疑他是否會突然癱倒。

    其實留夢炎心中並沒有表現.出來地那麼害怕。大宋狀元、亡國丞相。投降之後又得大元皇帝賞識。從偏安小朝廷地丞相變做一統天下大朝廷地丞相。他還暗暗自得呢!

    自唐宋以降直到明清。做官最重鄉誼、年誼。同鄉之間互相照應。直到明末還以籍貫結黨。什麼楚黨、浙黨。然而留夢炎無恥之極。浙江老鄉們根本不屑和他往來。同鄉會館甚至宣布開除他地省籍。永不承認他是鄉黨了。浙江老鄉們都說“兩浙有留夢炎。兩浙之羞也”。因一人而令一省蒙羞。留夢炎真真臭名遠揚。

    不過在任何一個時代。無恥地人總能活得比英雄更長久。卑鄙是卑鄙者地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地墓誌銘。恰恰是留夢炎這樣地人。能夠在宋元兩朝交替之際站穩腳跟。而朝堂政爭方面。他絕不會怕眼前這個蒙古人。

    是地。參知政事呼圖帖木兒剛才說了一大篇話。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什麼“漢人都是一黨。張弘範心懷宋朝。和十多年前叛亂地山東李璮是一路貨色”。 “狼王需要狼群。老鷹需要羽毛。蒙古汗還得蒙古人來輔佐”。字字句句誅心之論。矛頭指向蒙漢都元帥張弘範。也指向了朝堂上地全體漢臣。

    在皇帝陰鬱地臉色下面。確實是醞釀著一場雷暴。但雷暴地目標嘛……留夢炎把老邁地身子縮得更小。看上去更可憐了。

    呼圖帖木兒剛剛說完,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兒、御史中丞撒里蠻、太師伊徹查拉紛紛蹦出來,蒙古人從來都是直性子,不懂

    ,朝堂上也是比誰嗓門大,一個個扯著嗓子、唾沫狂千句一萬句都是說漢人不好。

    忽必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阿合馬也跳出來,這位帝國的財務主管是色目人,平生第一大愛好就是上下其手中飽私囊,笨頭笨腦的蒙古人自然不會發覺他的帳務問題,但御史台的漢官們則多有製肘,所以現在他代表色目系官員支持蒙古人了:“大汗,張弘範是個笨蛋,您的帝國麼,有蒙古人做武士開疆拓土,有咱們色目人讓您的國庫充盈就行了,漢人嘛,只好去種地、做奴隸,”說罷自己覺得有點幽默,得意的看看漢官們,嘿嘿乾笑了兩聲。

    留夢炎心尖兒都笑得發顫,他知道這下沒事了。

    “住口!”忽必烈低沉而威嚴的嗓音,如悶雷滾過大殿,把得意洋洋的阿合馬嚇了一跳。 “既然張弘範不好,請問你們誰能保證領兵平了琉球,平了亡宋?誰能?告訴朕!”

    以留夢炎為首的漢官們把彎了很久的腰直了直,呼圖帖木兒、伊氏帖木兒、阿合馬等人面面相覷,聽說琉球漢人那炮一炮轟出爛十里,山搖地動,又兼海上風浪,若是平地跑馬,我們不怕他半分,可海上爭雄嘛,前些年征伐日本遇到風浪,可是一半人都葬身魚腹!更何況,這一班參政、御史,最年輕的都過了五十,誰還能領兵打仗呢?

    阿合馬反應快.,他主管財政,一向受寵,忽必烈面前也敢狡辯,強顏道:“臣保舉伯顏丞相,伯顏能平江南之亂!”

    放屁,放屁!忽必烈嘴.唇鐵青、嘴皮子微威發顫,瘸腿處隱隱作痛,若不是阿合馬主管財政,他就想一刀劈死這個色目混賬。

    調伯顏南下.平宋,嘿嘿,北方的叔伯兄弟們會毫不猶豫的抄了大都城!

    伊.氏帖木兒和撒里蠻交換一個眼色,一齊抱拳道:“臣等保舉江西右丞塔出。”

    塔出.是新一代蒙古人中最傑出的將領,滅宋之戰,他和伯顏幾乎是並駕齊驅,贛南之戰,在元兵北上平叛時,他成功的守住了大部分城池,死死的拖住了文天祥,當北方漸定,元兵南下時,他又指揮李恆等人數路鐵騎突進,一舉擊潰開府興國的同都督府,戰績可謂輝煌,如果撤換張弘範,顯然塔出的資歷、身份,都是總統南方戰局的最佳人選。

    但忽必烈需要考慮的更多。可.惜,董大兄董文炳半年前去世,元主如同喪失了一條臂膀,伯顏丞相又領兵在外對付漠北的宗王,朝中還是缺統籌全局的丞相之才啊!若是那文天祥能為我所用……大元皇帝苦笑著搖搖頭,看著咄咄逼人的呼圖帖木兒、阿合馬,做出一幅可憐巴巴樣子的留夢炎,心口就一陣子發悶。

    大元朝政有三條腿,蒙古人.、漢人和色目人。蒙古人打天下,色目人掌財權,漢人則設計了整個帝國的製度,缺了哪邊都不行。

    蒙古、色目人越是攻擊漢人,忽必烈越必須扶植漢人。就是有劉秉中、廉希憲這些漢人的幫助,他才打破蒙古傳統的庫裡台製度,按照漢人體制登基為帝,若是沒有漢人,全然按照蒙古制度,那蒙古大汗就不該我忽必烈,該輪到阿里不哥或者海都了!

    “張弘範是朕信任的大將,是朕親手把金刀掛到了他的腰上。”忽必烈威嚴的目光掃過,群臣的腦袋紛紛低到了胸前,“伊氏帖木兒、阿合馬、呼圖帖木兒,你們是指著朕用人不明嗎?是不是要換一個明主?”

    呼圖帖木兒心頭一凜,後背上冷汗津津。最近北邊的海都,到處聯繫,說的話都是狂悖無道的,可千萬別胡亂傳到大汗耳朵裡!他趕緊躬身道:“臣等不敢!”

    “戰報傳來,但張弘範還沒有說話,下一步如何,朕要聽聽他的意見。”

    又失敗了!不兒罕山、斡難河畔崛起,鐵蹄踏遍蒼天之下所有土地的蒙古人,在江南卻要受一個漢人的指揮!大汗呵大汗,你如何這般信重漢人,你可知道,只有咱蒙古人才是你最忠誠的牧羊犬?散朝後,呼圖帖木兒心情極度低落,他寫了兩封信,一封到嶺北的伯顏丞相,一封給江西的塔出。

    不久,收到伯顏的回信:若非蒙古、色目臣子群起攻擊張弘範,恐九拔都之人頭,早已被大汗取來汗八里!呼圖兄自誤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0:59
正文 195章 凱旋


    王府後花園三層閣樓上,一位清麗脫俗的女子倚著欄般的秀發直到腰際,只用金環在頸後一束,更顯得柔軟的脖子欺霜賽雪;內襯粉底小夾祅,外罩白紗織就的衣裙,在獵獵海風中飛揚,配上她出塵絕世的容顏,好似凌波的洛神。她一手抓著欄杆,白皙如玉的柔,指節處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小腹。

    楚兄啊楚兄,你可知筠妹肚裡,已有了你的孩子?

    敏兒就在她身旁,雙手架在欄杆上托著飽滿的鵝蛋臉,神態嬌憨得連女人都要愛上十分,長長的腿繃得筆直,渾圓的大腿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我是男人,也會喜歡這樣花骨朵似的小姑娘呀!趙筠沒來由的挺了挺身子,把當姐姐的範兒擺了個十足,忽然​​又自嘲的笑笑,覺得自己著相了。

    “楚呆子就有那麼好,值得在閣樓上喝著風等他?”雪瑤摩挲著紅泥小茶爐,溫暖從手心里傳到身上,她一身淡粉色的羅裙,雲鬢上插著支翡翠步搖,火烤得臉蛋微微發紅,嬌媚得如同三春桃花——嘴裡說不是來等楚呆子,而是陪著姐姐和妹妹,可為什麼要穿這麼少,雲鬢也理的一絲不芶,粉嫩的臉蛋上還淡淡的撲著一層薔薇硝呢?

    敏兒是個老實.丫頭,一說話就讓雪瑤絕倒:“是好啊,如果不好,公主姐姐為什麼要嫁給他呢?雪瑤姐姐不也喜歡他麼。”

    “小丫頭,還沒過門就.幫男人說話了!那呆子,我才不稀罕呢!”雪瑤臉蛋更紅了,也不知是烤火烤的,還是被說中了心事,有點心虛的看了看趙筠。

    第一王后沒.有回頭,所以雪瑤沒發現她的嘴角已微微上翹。敏兒本來該去年九月和楚兄成親的,崖山前後事情實在太多,就一直耽擱到現在;至於雪瑤,哼哼,還想瞞我嗎?遲早給你詐出來!

    “.來了,來了!”一直專心盯著海面的敏兒歡呼起來,一、二、三、四……去的船一艘沒少,還帶了好多回來!

    剛才.還說不在乎的雪瑤,跑得比兔子都快,敏兒還在叫的時候,她就丟開火爐子往樓下跑了,敏兒自然不甘落後,緊跟在後面,剛跑了幾步,忽然雪瑤又停下腳步,朝她使個眼色,兩人一起攙著趙筠下樓:“筠姐姐,您是重點保護對象,慢點,咱們一塊走。”

    趙筠滿頭黑線,至於嗎我,才.一個多月的身子,我不說都沒人能看出來……

    泉州號驅逐艦艦首。楚風左.手叉腰右手揮動。面對碼頭上地歡迎群眾。擺了個經典地勝利者造型。不管是拿破崙翻越阿爾卑斯山聖伯納隘口還是斯大林同志在紅場閱兵。這一經典造型在各種需要散發王霸之氣地場合屢見不鮮。

    “漢王殿下在做啥呢?”

    “趕蒼蠅?”

    “剛開春。海上還沒蒼蠅吧?”

    楚風:我倒……

    我地三隻小鳥呢?楚風下了船就東張西望。人群讓開了一條大路。三隻歡快地小鳥撲進了他地懷抱。

    “餵,餵,大庭廣眾的,注意影響啊!”

    三位美女臉紅紅的放開心上人,連趙筠都調皮的吐了吐小舌頭,生怕被別人笑話。

    事實上,根本沒人注意他們,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條裝飾華麗的大船:大宋皇帝御舟!

    鑼鼓雖然帶著點淒涼,仍然熱鬧喧天;儀仗雖然陳舊破敗,仍然帶著天子威嚴。

    當陸秀夫牽著小皇帝出現在船頭的時候,碼頭上的人們就有點腿軟的感覺。

    但沒有人下跪。

    琉球幾年來都不興下跪的禮儀,人們的膝蓋已經變得有點硬了;楚風令保安司暗中推動各處畫工筆快像店,拿龍袍給小孩子穿了畫像,百姓們發現,原來所謂的皇帝、大宋的天子,和那些穿著皇袍畫像的工農子弟並沒有什麼不同;第三嘛,碼頭上站著的士兵、警察和各部官員們紋絲不動,眼皮子都不夾官家一下,從來百姓看當官的,官員們不動,你小老百姓起什麼哄?

    到琉球一年以上的百姓,將胸脯挺得更高了;最近幾個月過來的新移民,則有那麼幾個腿彎發軟,身子剛往下一縮,就被旁邊的人——部分是安插的保安司密探,一把給提溜起來,“跪什麼跪?這麼喜歡跪,收了你的護照,以後見官就得跪,叫你跪個夠!”

    媽呀,腿彎發軟的人一下子站得筆直。琉球漢國的大頭兵、巡街警察最低都是從九品的官兒,要收了護照見官下跪,豈不是和那些土人一般,整天磕頭都能把你累個半死!

    禦舟上,文武百官們灰頭土臉

    著,底下的軍民百姓沒有山呼萬歲,沒有舞蹈著三叩+=.上也沒擺香案,更沒有黃土墊道、清水淨街。以前非常熟悉的全套接駕程序,剛開了個頭就卡了殼,下一步怎麼辦?僵在船上,禦舟隨駕吹鼓手打起的熟悉的鼓樂,越聽越覺著有點諷刺的味道。

    官員們都看著陸秀夫,這位在最簡陋條件下仍然堅持朝堂禮儀的丞相大人,眼下,就他做主心骨了,而對於禮儀問題,顯然也是他最熟悉的內容。

    “官家,咱們下船吧。”陸秀夫什麼都沒計較,牽著懵惝懂的小皇帝,從棧橋上了岸。

    “哦,哦,我們又上陸了。”小皇帝高興得活蹦亂跳,從福州出海到現在,兩年多里,腳踏實地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三個月,他實在是太喜歡現在的感覺了。突然,他意識到什麼,偷偷看了看嚴肅的陸夫子,停止了專屬兒童的行為,規規矩矩的按照帝王身份站得筆直。

    出乎小皇帝的意料,陸夫子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正言厲色的訓斥,而是破天荒的,像父親對兒子般,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頂。

    難道陸夫子跳.水後被嗆迷糊了,這會兒還沒醒過神?趙昺打起了小算盤:若是夫子以後都這麼好相處,那就太好啦!

    崖山之戰,楚風來得非.常及時,陸秀夫剛背著皇帝跳進海裡,驚天的火砲齊射就打響了。行朝方面對炮聲自然不會陌生,並且火砲顯然是衝著元軍的,於是會水的宮女太監立刻把官家和陸大人救了起來。

    對此,李鶴.軒非常之後悔。

    漢.王仁厚,不絕宋之後嗣,但李大人絕不這麼想。一來報祖上仇恨,二來小皇帝死掉,無疑對琉球接收行朝有好處。所以當情報系統接到派員去荒島,待宋軍桅杆倒下再點燃狼煙,通知躲在附近峽灣的海軍的任務時,他冒著危險,擅自作主把時間推後了一刻鐘,誰知道,居然還是讓他們活了下來!

    李鶴.軒恨恨的看著陸秀夫和小官家,恨不能把他們踢回海裡去。

    經過生死之變,陸秀夫突然把.什麼都看得淡了,便是讓位於楚某人又如何?跳海自盡,是為了免受蒙元之辱,但到了琉球,就不必那麼做了。他望著遠處楚風的背影,這位漢王宅心仁厚,應該不會做得太過分,為了收拾人心,大約小官家一個歸命侯是跑不掉的吧?不論如何,比投降蒙元好,比跳海自盡好,也就罷了。

    已經自殺過一次的人,被救.後往往不會幹第二次……陸秀夫摩挲著小官家的頭頂,覺得讓他做個普通人,就這麼快快樂樂的活下去,似乎也不錯。

    畢竟,他還是個七周歲的孩子,放在平常百姓家,還躺在母親懷裡撒嬌呢,自己拘著他學四書五經,是不是太過苛刻了點?

    趙昺覺得陸夫子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溫柔,他兩歲上就沒了父皇,最近幾年,都是受陸秀夫管教,幼小的心中,無形中把這位嚴厲的師傅當作了父親看待。此時高興之下,隨口問道:“夫子,容哥哥哪兒去了?”

    陸秀夫心頭劇痛,陸定容是他的兒子,小官家的伴讀,已隨著他母親跳海自盡,跳海的時間過長,待琉球船來,救撈已然不及。 “容哥哥到遠方去了,對,到遠方去了……”

    張世傑、蘇劉義、楊亮節、俞如珪,馬南寶、鄧光薦、劉、曾淵子,這些本來各執政見、在朝堂上爭得烏眼雞似的文武大臣,此時分外感慨。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以前自己是那麼的愚蠢,爭來爭去,把個大宋朝爭到了絕路上,卻是便宜了蒙古韃子!

    “張樞密,以前多有得罪,小弟向你道個不是。”楊亮節把在船艙中憋了一晚上話吐了出來,頓覺胸口的悶氣出了一大半。

    張世傑笑笑,到了現在,便如佛經中說的,一切盡如夢幻泡影,往日爭權,並非為了做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而是認為只有自己這個第一名將才能中興大宋。如今看來,他看了看琉球的各色砲艦,嘿嘿,這個名將真真好笑!

    “楊賢弟多心了,過去種種隨風而逝,今後咱們齊心協力便是。”

    齊心協力?怕是沒有機會了吧。楊亮節擔憂看著左前方,琉球人手拿花束、彩帶和零食,歡迎著他們的英雄歸來,將士們抬頭挺胸精神抖擻;這邊,大宋將士們疲憊不堪的從船上走下,一頭扎到碼頭的淡水池子裡,灌飽了就四仰八叉的躺下,半分也動不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01
正文 196章 天命屬誰?


    請漢王示下,是否令軍隊戒備? ”侯德富若有所指的說,以及行朝下來的十多萬軍民。

    “按一號預案辦。”楚風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多派警察維持秩序,軍隊就不用了。”

    笑話,說是十多萬人,戰兵現在不到三萬,還是喝飽了海水的,派上百十個警察,算是看得起他們了。

    楚風一點也不擔心誰會犯傻去勾結行朝玩什麼花樣。農民,宋朝能給每家分三十畝地,不收稅、不服徭役?工人,宋朝能不拿著魚鱗冊頁收人頭稅?當兵,宋朝能給小兵從九品,能每月發三兩多十足紋銀?做官,宋朝最大,頂齊天給你一字並肩王——還是傳說中的,可琉球從販夫走卒到部堂大員,是個人都能和漢王並肩走路。

    不排除個別人昏了頭的,但他只要一作亂,絕對有更多沒昏頭的人把他給鎮壓了。

    “老侯啊,這.事你們看著辦,我得回家睡覺去了。呵——”楚風打著呵欠,帶著幾位美女跳上馬車,一溜煙的不見了人影。

    侯德富鬱悶的撓撓頭,.古今中外,這像個篡奪皇位、鼎革天下的樣子嗎?簡直比吃頓飯喝壺茶還輕鬆愜意!又看看灰頭土臉的大宋君臣們,唉,怪不得漢王不在乎,走到今天這一步,似乎改朝換代也就喝喝茶、吃吃飯的事情了。

    琉球是真不.在乎行朝這幾萬兵馬,把個大兵營都騰空了,留一個營戰備,其他的部隊全部刀槍入庫,官兵回家睡覺。空出的兵營讓行朝住宿,又在訓練場上搭起許多軍用帳篷,軍用帳篷不夠,還伐竹木做篷子,好歹把十多萬軍民安頓下來。

    而行朝的表現也如楚風所料,一個個比綿羊還老實,讓他往東決不會往西。經過崖山死戰緊張的戰場氣氛,到琉球突然鬆弛下來,死裡逃生的人們很難產生反抗情緒,同時,琉球火砲的震懾、命為漢軍所救的事實,讓他們只會感恩戴德。

    普通老百姓、士.兵只知道琉球漢人和自己同文同種,決不會像韃子那樣殘暴,有著條就行了。

    替小皇帝挑了最好的房間,太后.也安頓下來,陸秀夫聽見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大。走出去一看,原來琉球人已經在校場上架起了無數的鍋灶,有的桶鍋上面蓋著竹蓋子,白色的水汽乎乎直冒,大米的香味四處飄散;有的敞開了煮,大塊大塊的肉和黃豆翻滾著,讓人直流口水;另有好幾十堆的水果,什麼香蕉西瓜之類的,好久不見新鮮蔬菜,老吃水發豆芽,此時見了新鮮水果,打心眼裡歡喜。

    琉球人指揮著行朝地.官兵百姓們排隊。竹筐里疊得整整齊齊地鐵製飯碗。你連飯碗都不用帶。就帶著一張嘴過去就行了。壓實地一碗白米飯。冒尖兒扣上油汪汪地紅燒肉。還發塊西瓜或者香蕉。生怕你嫌油膩似地。

    排隊。和百姓、大頭兵們一起排隊?陸秀夫自己難過不想吃飯。但他考慮要不要領一份給小官家。

    “啊。陸相。我已命人替官家和你打了飯。這就送過去。”張世傑笑盈盈地端著飯碗。後面跟著幾名士兵。提著御用地食盒、餐具。顯然是剛打了飯地。

    好久沒吃過新鮮水果和肉食。小皇帝開心極了。吃得滿嘴流油。扒完一碗飯。又呼哧呼哧地啃著西瓜。 “啊。陸夫子。您怎麼不吃呢?味道很好呀!”趙昺非常奇怪。

    太平時節。御膳不知比這個好多少……陸秀夫一陣心酸。但願。這不是斷頭飯吧?他又有點慶幸自己地軟弱。當初在泉州幸好和楚風留了情面。自始至終沒有動過刀槍。

    校場上。聞訊趕來地琉球百姓和隨著行朝地軍民。上演了無數場親人相見、父子重逢、甚至夫妻相聚地好戲。

    中年婦人拉著侄兒的手,又驚又喜:“啊,這不是俺三姐家的老么嗎?你怎麼到了琉球?”

    侄兒親熱的笑道:“四姨,您可來了,我媽老念叨,說您隨著姨父到行朝,飄在海上受苦呢。媽天天求老君求菩薩,盼著您想著您,這下可好,到咱琉球來享福了。”

    姨媽仔細打量,不敢置信的看看侄兒,以前衣不蔽體的鄉下孩子,現在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鹿皮袍子、羊羔毛的帽兒,只靴子漆黑透亮看不出什麼做的,羨慕的問道:“這靴子是什麼皮的,又黑又亮能照出人影兒來,大妹子過來,瞧你么哥這身打扮,嘖嘖,發財了吧?”

    呵,幾年沒見,表妹都長成大姑娘了,小伙子當年就青梅竹馬過,這時候還不上趕著賣弄? “姨,妹子,我這靴子是蛟龍皮的。就是那海裡會噴水的蛟龍啊!”

    表妹忽閃忽閃著眼睛,水靈靈的大眼睛裡直冒星星,“么哥真有本事,捉得海裡的蛟龍。”

    伙子

    紅,他只是鋼鐵廠的工人,哪兒會捕鯨魚呢?連忙轉“姨父哪兒去了?怎麼沒見他?”

    四姨指指不遠處,丈夫正排隊打飯呢。

    “嗨,吃這鯨肉乾什麼呀!家裡還燉著半隻雞、灶上吊著臘肉哩,回家吃去!”小伙子就帶姨媽一家往外走,姨父是行朝的一個都頭,被外甥從隊列里拉出來還有點不樂意,小伙子就和他說,那紅燒肉是拿蛟龍,也就是鯨魚肉做的,在琉球是最便宜的肉類,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是不愛吃的。

    姨媽則有點擔心的問:“咱們這就能出去?漢王大人不留嗎?”

    “留人做甚?每日里飯菜不花錢?”小伙子指指校場四周貼著的佈告,“有親友在琉球者,鼓勵投親靠友。”

    哎呀不得了,.這才兩年沒見,侄兒都認識字了?難道考了秀才?

    “這是在夜校學的…….什麼是夜​​校,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咱們回家慢慢說吧。”

    幾人在較場.口登記,領了臨時護照,就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安置工作一切順利,但絕對不是沒有任何衝突。

    “為什麼不給我.打飯?”翰林何靖奇怪的問負責發放食物的琉球人。

    那人耐心的解釋:“請到隊列後.面排隊,很快就能輪到你的。”

    隊伍並不長,只有二.十多人,以分發的速度,也許還等不到五分鐘就能輪到何靖。

    但他不想等。排在一群丘八、平頭老百姓後面,憑什麼?我是大宋皇帝欽點的進士出身,是正人君子,怎麼能和這些小人們同列呢?

    何靖平靜的說:“我是欽點進士、翰林學士。”

    排隊的人騷動了,大宋朝的進士,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吶!就算收復燕雲、凱歌而還,​​都趕不上進士及第金殿賜宴的榮耀!

    排最前面的一個小兵準備讓出自己的位置,但卻被琉球人拉住了,“對不起,不管進士還是學士,都得按規矩排隊。”

    何靖勃然大怒:“難道琉球沒有上下尊卑嗎?”

    “咱們這兒有上下,無尊卑。”

    何靖怒極反笑:“奇談怪論。一國之內,必有上下,上位者尊、下位者卑,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一鬧,排隊的人都不打飯了,津津有味的聽他們吵架,進士老爺吵架,可比看一出折子戲過癮多了。

    那掌勺的見此情景,乾脆把勺子放下,一板一眼的和他理論:“所謂上位下位,固然理所當然,譬如軍隊中有將官有小兵,做生意有老闆有伙計,做官有部長有科員,自是有上下之別。然而上位者未必尊,下位者未必卑,兩者人格平等也。試問將官能奪小兵之妻嗎?部長能侵科員之財嗎?老闆能毆辱伙計嗎?”

    這、這、這是歪理邪說!何靖想要反駁,又找不到從何入手。

    “難道漢王和你們就沒有尊卑之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如要殺你等,你該如何自處?”

    何靖大喜,身後是陸秀夫陸相爺,他精通儒學義理,定能將這油嘴滑舌的傢伙駁倒。

    琉球人都有點好笑,這掌勺的廚子讀了半年夜校,平日里最愛抱著漢王的《四書新解》和《五經新編》瞎琢磨,沒事就拿書上的話和人辯難,有點走火入魔的意思。誰和他廢話,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這位先生說對了,漢王和咱們還就沒有尊卑之別。譬如小人之妻便在王府中做女僕,漢王出錢與她,她便每日到王府工作四個時辰,若漢王不付錢,她決不會去做活;若小人之妻做事邋遢,則漢王將她辭退不用便是。如此而已。

    至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琉球並無此說。刑法第一條就規定,漢國公民未經法部審判不得定罪,漢王並不能枉殺我等。非但不能枉殺,就是財物亦不得侵奪——小屋雖破,未經主人同意,風雨能進而王不能進。 ”

    “哦,此說從何而來?”陸秀夫饒有興趣的問道。

    “《四書新解》說的。公民產業不被侵奪,才有對國家的忠誠。是孟子在那個、那個”廚子撓著頭,這個問題不僅拗口,還有點超出他的學識範圍了,終於想起來,如釋重負的說:“梁惠王上那一篇說的。”

    有恆產者有恆心,被做了這樣的理解,陸秀夫笑著搖搖頭,忽然心裡畢剝一跳,臉色變得非常嚴肅。

    他看了看琉球人,自信、奮發、一個個把腰桿挺得直直的,毫無疑問,他們是自己命運的主人。這樣的人,既不會做大宋的順民,也絕不會做蒙元的四等奴隸。

    天命,確實在漢吶……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04
正文 197章 陸秀夫的鎮定


    天過去了,校場上的人越來越少,曾經人聲鼎沸的兵]冷清清,帳篷洗淨了晾乾了收進庫房,臨時搭建的竹蓬剩下不到一半,百姓們正在興高采烈的進行拆除工作。

    “每家三十畝田地,不交稅?這是真的?”儘管累得滿頭大汗,曾耀祖問過了至少十次,但他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問了第十一次。

    並不是信不過琉球的官兒,跟著行朝出海,能吃的能用的早吃光用光,就剩下自己光身一個,琉球官兒能騙你什麼呢?可屬於自己的三十畝地,還永遠不需要交稅、服徭役,這樣的好事情,實在叫人有做夢的感覺啊!

    曾耀祖是潮州人,一輩子待在鄉下,爹媽給取了個光宗耀祖的名字,可惜他做了大半輩子佃戶,到三十來歲還打著光棍,漫說光宗耀祖,連屬於自己的半分田地都沒掙到。行朝從泉州下海,漂到潮洋面,張世傑派人上岸招兵買馬,曾耀祖一則想搏個功名出身,至不濟弄點買田土的銀錢,二來是聽說韃子要殺盡天下漢人,反正自己三十出頭還沒個後人,乾脆捨了命和韃子拼一場吧!抱著這兩條想法,他投軍做了個小兵。

    可現在,這兩條都沒必要了。要興發家業,這里大片肥沃的土地任由開墾,三十畝上好水田,放在人多地少的閩廣,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富家翁啊!要抵抗韃虜嘛,曾耀祖看看不遠處跑步訓練的漢軍士兵,再遠眺港口處停著的砲船,殺韃子,顯然琉球人比自己在行。

    所以他的心思就全放在那關係後半生命運的三十畝水田上了,問了一遍又一遍,終歸有點不放心,不收皇糧,漢王拿什麼養兵呢?

    “說了三十畝,只要是你自己開墾的,到政府登記,就發土地證,這可不是咱們以前私相授受的田契,而是漢王頒發的證,這土地傳子傳孫,永遠都是你家的!不交皇糧、不服徭役!”許銀山第十一次回答曾耀祖的問題,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神情,因為每次重複這個政策,他都從內心深處感到甜蜜。

    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這是中國農民數千年的終極夢想,許銀山也不例外。他有親戚早移民到了琉球,如果他願意到哪家廠子裡做工,第二天就能上班了,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想弄塊田土,一直留在校場上,按排號順序等著坐船去琉北,在那兒開荒種田——琉球城郊開墾得差不多了,另外兩個新城才有大片肥沃的處女地。

    許銀山想起親戚說的話,又補充道:“對了,以前我忘了說,琉球種田不收農稅,打的糧食拿去賣要收商稅。”

    “嗨,那怕什麼,咱們不賣不就行了?拿來餵雞餵豬,吃不完老子釀酒喝,才不讓官府佔便宜呢!”曾耀祖根本不擔心會被收稅。

    不怪許銀山會忘記,不怪曾耀祖不在乎,視田地好壞,地主收取百分之五十到八十的地租,官府再以各種名目直接間接的收取百分之十左右,留在農民手頭的,也就夠活命的口糧,最多換點油鹽、針頭線腦,哪兒會想到吃不完拿去賣,還要交稅呢?

    許銀山準備養雞養豬釀酒來避稅。殊不知。出售家禽家畜和米酒同樣要交稅……

    “來了來了!”剛把竹蓬拆掉。就有人歡呼起來。遠處碼頭。開往琉北地客船。那潔白地船帆是載來了豐收地希望。

    人們扶老攜幼。在警察地組織下。排成長長地隊列走向碼頭。現在剛交二月中旬。快點開荒。早晚兩季稻是不行了。但種個單季還是沒問題地。琉球地土地。肥得流油啊。就算單季。弄個五十石糧食也不成問題啊。呵呵……人們帶著幸福地憧憬。登上了客船。

    都統孟誠鬱悶地看著老部下們興高采烈地離開。大部分人還記得靦腆地、不好意思地和老上司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初到琉球。士兵們還按建制歸攏到各自地上司帳下。但當琉球人弄來了新鮮可口地飯菜。放老移民進來找親戚。最後宣布了做工、務農、經商、參軍任由選擇地安置辦法。麾下地士兵們就心活了。有心思活地人想進廠子做工。有圖穩妥地人想弄塊田土留給子子孫孫。有一腔熱血殺韃子地人。就想著參加軍餉豐厚、軍械犀利地漢軍。原來地長官們就發現再也指揮不動老部下了。

    在這節骨眼上。或許是為了行朝、官家。或許是為了自己地利益。有地基層軍官還想爭一爭。當然不是鬧兵變。儘管琉球只派了百十個警察。腰上挎把刀。手裡拎根棍子。可沒人傻到還拿自己這群殘兵

    回事,他們只是想鬧一鬧,畢竟在大宋朝乾了這麼多)+勞也有苦勞,一個個的掛著詔討使兵馬使兵馬都監的銜頭,琉球方面二話不說就把咱們的部曲掏空了,這也太說不過了吧?

    可是,行朝諸公關在房間裡連半句話都不說,皇帝不急太監急,軍官們自然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部曲們離去,高級軍官還有幾個子侄親兵不肯拋下主將,低級武官則乾脆成了光桿司令。

    “咦,你也要走了?”孟誠驚訝的看見,軍中作戰最勇敢,殺韃子最賣力的劉黑虎也打點好行裝準備離開了。這劉黑虎身上可是實授正軍將、掛著昭武校尉的銜頭啊!

    劉黑虎黝黑的臉上微微發紅,轉投漢軍,在老上司面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嗯,俺、俺到招兵處報了名,下午就要去那啥新兵營報導了。”

    大宋朝的昭武校尉,到漢軍中只能從新兵做起,孟誠既不甘心,又毫無辦法,只得無奈的笑笑:“好、好,你也該謀個好前程,聽說漢軍中新兵都是從九品,吃穿官給,每月薪俸三兩六錢足色紋銀,比跟著行朝喝海水吃西北風可強太多了……”

    劉黑虎的黑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粗聲大氣的道:“禀將軍,小人一家死在揚州,錢再多也沒處花去。跟著行朝三年,只為了殺韃子報仇,可這些年,朝廷見了韃子,比老鼠見貓還跑得快,倒是琉球漢軍紮紮實實打了幾場。小人沒那麼多見識,只知道誰敢和韃子打,誰就是英雄好漢,這是李庭芝李大帥說的!俺投漢軍,就圖能親手宰韃子,再沒想過其他的。”

    孟誠一怔,點點頭,在老部下肩膀上拍拍:“好小子,到漢軍好好乾,多殺韃子,別丟咱淮軍的臉!”

    “嗯!”劉黑虎抱拳行個軍禮,扛著鋪蓋卷,興沖衝的去遠了。

    朝廷大員躲在那幾間大屋裡,連著幾天沒怎麼出過門,眼下的局面,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麼呢?

    陸秀夫還是正言厲色,行為舉止和太平時節沒有區別,上朝的禮儀一板一眼決不疏忽,也正是他的鎮定舉止,讓朝廷眾人安了心。

    曾經在泉州,試圖軟禁楚風,並導致琉球永不朝宋的陸相,尚且不慌不忙,似乎成竹在胸,好歹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們慌個什麼呢?

    但他的朋友,禮部侍郎、帝師鄧光薦很慌。

    昨天,他悄悄問過了一直保持沉穩的陸秀夫,究竟有什麼辦法保住大宋朝、保住小官家的帝位,結果老友的回答是六個字:“聽天命、盡人事。”

    原來陸秀夫早已放棄,之所以不慌不忙,乃是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事實上,從崖山跳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放棄了,能夠逃到琉球,能夠在不受辱的條件下保全小官家的性命,在他來說,已是上天垂憐了。

    鄧光薦無奈,早知道老友不是有決斷力的鐵腕人物,作為丞相,他甚至還不如關鍵時刻逃走的陳宜中。陳相尚且知道在關鍵時刻殺掉謀反的禁軍統帥韓震,陸相卻優柔寡斷,當初要么不做,維持和琉球的友好關係,要么就該痛下殺手,效法信陵君竊符救趙,侯贏鐵椎擊晉鄙、斬將奪師的故事,怎麼會搞到現在這樣不尷不尬?

    抱著小皇帝的楊太后,摩挲著懷中孩子的頭,話語中已帶著哭腔:“陸先生、張先生,陳、劉各位先生,如今還能保住這趙氏一塊肉麼?”

    朝臣們面面相覷,主辱臣死,不能保衛皇帝,楊亮節、張世傑等武將羞得無地自容,文官們空有滿腹錦繡文章,到現在卻毫無用處,真真百無一用是書生。

    “臣以為,楚風必厚待皇上。”陸秀夫開口了,他十分肯定的說:“近些日子,我了解琉球製度,雖多不合禮法,但處處以民為便,以仁愛為本,以此看來,當初確實看錯了楚風。他絕對不是個趕盡殺絕的人。”

    這些天,行朝諸公都在反省此前的所作所為,大宋走到這一步,怕是氣數已盡——只要崖山楚風不來,大家都該跳海自盡了。痛心之餘,爭權奪利的心思就淡了許多,默許漢國對隨駕軍民的安置,也是向楚風示好,希望盡可能的為宋室、也為自己爭取一點優待。

    “如今陳相爺在琉球地位顯赫,文丞相也和漢王有舊,請他二位居中幹旋,或許能安排好一點吧?”陸秀夫怔怔的看著屋頂,一隻小蜘蛛在房梁上織著小小的一張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06
正文 198章 篡宋


    琉球整整十天,文天祥哪兒都沒去,待在安置家人的和妻妾女兒們享受天倫之樂。

    比起失去所有親人的陸秀夫,文天祥無疑是幸運的,病死的兩個兒子無法復生,但妻妾和女兒還在,梅州被張弘範抓去的另外四個女兒,和麾下被俘的將領、家屬們關在新附軍的船上,崖山一戰全都獲救。

    但他並不高興,一點也不高興。

    陳淑受琉球資助,已裝備了精兵五萬,另有各寨不脫產的民軍十萬,不但把從兩浙南下的範文虎頂了回去,穩住汀州和漳州,還趁張弘範率元軍主力圍攻崖山,收復了從自己手上丟掉的梅州和潮州,眼俠佔南閩西四州之地,人口二百萬、大小城池三十餘座,好生興旺。

    對比自己,行朝諸公的猜疑和排擠,活活葬送了大好形勢,蒙元南侵之際,中流砥柱究竟是漢還是宋,已經不言而喻。崖山之戰的勝敗,更是用鐵一般的事實昭示了天命在漢。

    文天祥,以及朝中的陸秀夫等人,都不是傻瓜,他們都是這個時代一等一的聰明人。他們知道,若楚風是宋朝官員,可能以權臣身份執掌朝政,也許會效法曹操,創造機會等子孫後代來行“受禪”之事;但楚風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他絕對不會搞沽名釣譽的那一套,大宋注定會被取而代之,而時間也就在最近幾天!

    身為丞相,無力改變行朝的命運,文天祥無顏入朝;忠臣不漱主,他也不願和即將親手終結行朝的楚風共事,所以整整十天,他沒有踏出家門半步。

    要抵抗蒙元、恢復漢人江山,非楚風不可,然而楚風又是“篡奪”皇位的“亂臣賊子”,居身其間,究竟如何自處?這個問題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在文天祥心頭。

    “漢王來拜文先生!”

    門上小廝帶著興奮勁兒的喊聲,把文天祥從遐思中驚醒。

    鬧了十天,算是給夠了緩衝,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主動來見總行了吧?楚風帶著侯德富,笑嘻嘻的往正廳上來。

    到現在為止。一號預案執行得非常順利。

    十多萬軍民。只略少於現在琉球地人口。要安置好他們。不對現有社會構成衝擊。不鬧出亂子。這絕對是一個棘手地問題。

    先是營造和諧氣氛。任何人到了陌生地環境。都會產生戒備心理。初到校場地臨時安置處。不少行朝軍兵緊緊抓著武器。百姓們也以家庭、家族為單位扎堆靠在一塊。以警惕地眼神盯著奇裝異服地琉球人。很快。他們發現並沒有全副武裝地士兵嚴陣以待。而是香噴噴地紅燒肉和大米飯。戒備心理就去了小半。待琉球百姓進來認親戚。戒備心理就去了大半:原來。琉球人和咱們同文同種。不少人還是遠親近鄰哩!允許有親戚在琉球地人自由進出。更是營造出一種寬鬆地環境。讓人們在崖山海戰繃緊了二十多天地神經鬆弛下來。

    然後。刻意處處按琉球地新規矩來。處處把大宋舊制打破。比如排隊領飯。比如不跪拜皇帝。比如警察和宋朝衙役區別極大地制服。則是向軍兵百姓傳遞一個強烈地暗示信號:這是琉球。不是大宋。大宋地官職制度咱們全都不承認。做什麼都得按照琉球地來。再別拿大宋說事!

    最後公佈和以往移民完全相同地安置計劃。遵從自願原則。工農商學兵。愛幹嘛幹嘛。考慮到大部分人失去了生產生活物資。辦護照時還可以按人頭領一石米地安家費。到政府劃定地地方。建房、開墾。就安頓下來了。

    複雜問題簡單化。別想著什麼皇帝、行朝。什麼幾萬軍隊。就把他當作一次特別大地移民行動。注意後勤保障別讓人餓著就行了。你越是緊張。越是拿軍隊嚴陣以待。這些隨駕地軍民越是抵觸情緒大。鬧不好造你地反。

    事態的發展完全符合琉球方面的判斷,行朝的官員們也沒傻到自找不痛快,到現在,軍營中留著的人不到一萬,全是宮女太監和高級官員的家屬,政治解決,就迫在眉睫了。

    楚風和侯德富聯袂踏進文府正廳,恍惚間,一道動人心魄的麗影從花窗後閃過。眨眨眼睛,美女呀!楚風後悔連天的捅侯德富:“那是文柳娘?***得手沒有,沒得手我就委屈一下……”

    侯德富賊笑道:“不知漢王說的得手,是到哪一步?”

    都問到哪步,看來已經進行了好幾步,楚風無奈的撇撇嘴,小聲道:“和我裝,你小子裝,等會兒見面我就跟文丞相說你勾引他女兒,看不揍死個皮猴子。”

    “唉呀別介,我可是奉了您的秘旨啊!”

    文天祥家常衣服,慢慢的走出來了,剛才還在議論人家女兒,這會

    搗蛋鬼收起了臉上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為禮:“見人。”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文天祥甕弦歌而知雅意,卻故意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不敢當不敢當,漢王於文某大恩,該是文某親到府上致謝才對,怎敢勞煩殿下虎駕親臨?”

    侯德富腹誹:都過去十天了,沒見你來啊,我看要不是漢王親自來拜,等上二十年你也不會主動來。

    文天祥也是有苦難言,楚風兩次救他,又從北元贖回妻女,這恩德真比海深;可忠臣不漱主,漢王取宋而代之的心思是路人皆知,文天祥怎肯和他攪到一塊?

    和文天祥這樣的聰明人繞彎子,沒什麼意思,楚風單刀直入:“楚某此來,只為請文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哦?”文天祥劍眉挑起,嘴角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漢王兵鋒所指,擋者無不摧;漢王府庫之中,金銀車載斗量;漢王振臂一呼,琉球、閩廣之民嬴糧而景從。文某屢敗於北元,技窮力拙之人,能有什麼幫你的?”

    “試問先生要做忠臣,還是奸臣?”

    “自然是忠臣。”難道我會做陳宜中那樣的奸佞小人?文天祥在肚子裡冷笑。

    “再問先生,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可是孟子說的?”

    “漢王要考我四書五經麼?這句話,便是儒學蒙童都讀過的。”文天祥悶在家裡,看過楚風的《四書新解》和《五經新編》,其中新奇的見解頗多,但義理並不深刻,在他這位大宋朝的狀元公看,實在過於淺顯。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君臣義合,不合則去;國以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係於二者之存亡。”楚風說的三句話,正是朱熹的名言,文天祥理學大家,自然熟悉無比,此時聽了,卻如九天上打下一個霹靂,驚得呆住了。

    楚風不依不饒,一字一句如重鎚敲到文天祥的心坎上:“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趙家私有,若天下為一家一姓私有,則宋太祖黃袍加身,豈非奪柴家天下的無恥小人?

    丞相開府贛南,朝廷並無半分信任,何來君臣義合?只該不合則去!

    國以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係於二者之存亡。如今百姓生靈塗炭,山河社稷殘破,二者不存,君之尊何在?宋既然不能保境安民,漢自該取而代之! ”

    這些話,都是朱子說的,文天祥半生浸淫理學,自然深信不疑。以此來看,漢代宋乃是理所當然?自己也早該脫離行朝?

    這和過去的儒學相差太遠,文天祥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怎麼理也理不順。

    “最後,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文先生既然要做忠臣,是忠於咱們這個民族,忠於咱們這個國家,還是只忠於趙宋君王?”

    楚風說完就帶著侯德富離開了,但他的話,如黃鐘大呂般在空中迴響,衝擊著文天祥腦中故有的思維,也衝擊著舊有的儒學理論。

    “皇上連一個虛位都不能保留麼?”帝師鄧光薦心有不甘的問陳宜中,剛才他已經拋出了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受九錫、加親王爵、總攝天下文武事的條件給漢王,然而陳宜中還是微笑著搖頭,似乎只有禪讓一條路可以走了。

    “中甫(鄧光薦字)執迷了。”陳宜中盯著老同事的眼睛,誠懇的說:“你是要把官家、太后駕在火上烤嗎?”

    當帝王身份和手中實力不能匹配的時候,皇帝的生命就會非常危險,就算漢王仁厚,但保不定他手下哪個從龍之心熱切的人玩個花樣,這邊搞黃袍加身,那邊就得殿上哭靈。這個道理,鄧光薦懂,但大宋三百年到此結束,他又總有點不甘心。

    陸秀夫比他看得開:“那麼,與權的意思,現在就行禪讓嗎?官家、太后的封號如何?”

    “不必禪讓。漢王法統上承​​炎黃、下合約法,與歷代帝王授受不同。”陳宜中已非常清楚琉球漢國製度,國為漢人之國,王為漢人之王,何必要宋禪讓?

    “皇帝、太后、皇族、一應官員,俱為漢國公民,沒有封號,可以保留財產。所有人和普通漢國公民享受相同的權利,履行相同的義務。”

    沒有丹書鐵券,沒有歸命侯的封號,但陸秀夫反而出了一口氣,他不傻,他知道只有真正成為一個普通人,官家、太后和皇族才有最大的安全。

    比起帶有侮辱性質的歸命侯,比起被宋太宗奪去小周後、再用牽機藥害死的南唐李,小官家實在幸運太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09
正文 199章 登基為帝


    漢三年、宋祥興二年、北元至元十六年、西元耶誕一二月十八日,宋末帝趙昺頒詔天下:天命無常,惟德有歸。宋室暗弱、南渡偏安,文不能輕徭薄賦,武不能保境安民,以致蒙元南侵生靈塗炭,非但未能收復故都開封,又失行在臨安,帝后北狩、蒙塵,至崖山之敗,天命已改、天心已移。楚氏崛起海上,漢國承繼炎黃,文治武功遠邁於宋……

    宋帝宣布退位,法統道統歸併於漢,接下來就該是楚風表演了。很快就有從龍心切的人送上了勸進表:

    “臣侯德富、陳宜中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竊聞天生蒸人,樹之以君,所以對越天地,司牧黎元。聖帝明王,鑑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無主,故不得已而臨之。昔三皇以德=法,代天授時,創新學,為民立命,仗劍贛南而韃虜束手,揚鞭海西則佔酋成擒。立法曉義,萬眾欣悅,賢逾堯舜而蓋禹湯;執政以仁,百族率服,聖越五伯而澤蠻荒。教化四夷,澤被萬邦,文武聖道,功德輝煌,亙千秋而愈烈,歷百世而益昌,邁唐宗而無慙德,比宋祖而多武功,窮天極地,民無能名,握乾秉坤,承天受命,故此皇天后土,江山社稷,舍漢王則當世誰堪與爭哉!

    夫聖人之出,必天生祥瑞吉兆。武王以周代商,彩鳳鳴於歧山;高祖興漢克秦,白蛇斬於大澤。伏惟漢王,鼎興琉球,踏波東海而斬長鯨,履足南島遂得朱雀,極西之地成,也就不以為怪了。

    現在,那隻長頸鹿早已從暈船的狀態恢復過來,幸福的啃著漢王府後花園中的奇花異草,嗯,中餐的味道比非洲菜好啊!

    雪瑤和敏兒從醫院趕回來了。趙

    扯下平時最心疼地花花草草。把嫩葉往長頸鹿地嘴裡

    “哇。一隻真地!”三位美女、闔家僕傭看著長頸鹿地眼神。比後世追星族熱捧四大天王再加曾哥春哥還熾烈得多。

    管他地。既然都說是。那就算吧。楚風也看開了。只是撓著頭皮想:要是弄到袋鼠和考拉。會被當成什麼瑞獸呢。貔貅。還是饕餮?

    既然非洲地長頸鹿能搖身一變做了。印尼一帶常見地火紅色金剛鸚鵡。當作朱雀也不算勉強。印度地面上比野雞還多地孔雀。弄琉球就成了不折不扣地神鳥……

    難為陳宜中了。倉促間這些祥瑞湊到一塊還真不容易。是碰巧在占城找到個波斯馬戲團。才一下子湊齊地。隨後。馬來地白牛也轉了運。占城地白像也遭了瘟。真臘深山中地白老虎也倒了黴。漢國重金搜求之下。這些白化病患者們紛紛被當作祥瑞。用船運到琉球——在這個時代。老百姓就相信這一套。楚風也不好煞風景不許人家進貢。乾脆建了個動物園。把這些各處運來地動物公開展覽。

    有了祥瑞,還需要裝點一番萬國來朝的氣象。侯德富幹這事輕車熟路,從前搞海鹽簽公約、土人充四夷,現在又把南洋各處王子酋長弄到琉球來,這些人要么像忙果、麻那巫本來就是漢國傀儡,要么就是和漢國通商往來的,南島諸國祇講利益,有利可圖,讓他來磕幾個頭,實在算不得什麼。

    漢國人只須鞠躬行禮,外國貢使卻要撅著屁股磕頭,登基儀式上的差別待遇,讓新公民們再一次領悟了“公民”兩個字的意義,不少人緊緊握著裝護照的小鋼筒,覺得這就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是的,它不僅代表擁有三十畝土地的權利,代表了受漢軍保護的權利,還代表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用屈膝的權利!

    三月初一,漢王楚風登基為帝,國號、年號不變,明詔天下: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漢乃正統、元系韃虜,四方有誌之士當從漢討元,皇帝願與天下人共天下!並明確提出了自己的政治綱領: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保護民產,耕者有田。

    於是四海震動。

    陳宜中感嘆,古往今來,帝王以天下為一家一姓之私產,秦漢晉、隋唐宋,歷朝歷代無不以開國之前的封地、封號為國號;今楚風以漢為號,乃是以漢人之皇帝、漢人之朝代自謂,其後更明確提出與天下人共天下,比之秦與關中親貴共天下,漢與功臣貴戚共天下,晉與世家豪門共天下,唐與隴西將門、山東世家共天下,宋與士大夫共天下,氣魄胸襟自然高了不止一籌。

    在十六字的政治綱領中,飽受蒙元欺壓的人看到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世家大族、地主和工商業者看到了保護民產,農民看到了耕者有田,侯德富認為,社會各階層都不會產生反對這個綱領的動機。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一衷外,楚風達到了目的。

    登基後,一系列的人事變動讓人們眼花繚亂,甚至大跌眼鏡:

    陳宜中調任南洋總督,秩同部長,統管占城、三佛齊、呂宋、爪哇各國各殖民地紛繁複雜的軍政事務,其下設七局二監,對應中央七部二司,受總督和中央對口各部的雙重管理。總督府和各局監暫住琉球,待準備充足,便出海常駐息辣(今新加坡)。鄭思肖任民政部長,趙筠改任工商部長。

    陳宜中、鄭思肖並非傳統儒生,他們精通南洋各國語言,精明強幹,得到這樣的任命並不過分。陳宜中的南洋總督位高權重,顯然是對他前一段時間努力工作的肯定;民政部長事繁權小,賑濟事務卻關係民生,曾用八罐茶葉買下印尼酋長的土地,安置大宋海上難民的鄭思肖,正是乾起了熟門熟路的老本行,以他的人格品行,想必大漢的民生決不會出什麼問題;工商部事情最新奇繁雜,推行的什麼商標、什麼專利權,一般人很難弄清楚,以往是楚風兼任,現在由和楚風朝夕相處的第一皇后接班,也算得上順理成章。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人們看不懂了:陳宜中離任,故宋最忠心的丞相文天祥,不顧忠臣不漱主的古訓,欣然接任大漢政府法部長職務;張世杰和蘇劉義翁婿,竟然到漢軍中報名,從新兵小卒做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10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1-10-5 21:13 編輯

正文 200章 儒學宗師


    宋朝最後的中流砥柱,崖山戰敗後投海殉國的太傅、]T傑,如果嚴格按照舊儒學的定義,他自嘲道:“忠臣不漱主,但我早已是三姓家奴.***”

    張世傑少年時跟隨族叔張柔從軍,張柔之子即是元朝蒙漢都元帥張弘範,不知是不是老天爺開的一個黑色玩笑,崖山海戰的對陣雙方主帥,竟然是堂兄弟。

    那時候,整個北方屬於金國,張柔是金國的將領,張世傑自然也是金將;張柔降元,張世傑又短暫的替蒙古人乾了一陣;因為不滿蒙古暴行,他南逃投宋,對蒙、金軍隊的了解,在北方對步騎兵戰術的熟悉,讓張世傑嶄頭角,逐漸成為了宋朝的大將。

    在張世傑樸素的思想中,民族的地位高於帝王,所以他帶著女婿蘇劉義面見楚風:“我自認為是興復宋室的第一人,在行朝專權,是害怕落到岳武穆的下場。現在才發現,琉球兵法遠勝於我,然而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雄心並沒有改變,所以請允許我投軍,在陛下軍中從新兵做起。”

    行朝的官員們,保留了各自的財產,並且擁有公民的自由權,有的人投入大漢做官,有的低級武官作為新兵加入了漢軍,有的人帶著財產遠離了官場,做起了寓公,還有人投資生意,當上了老闆,但也有不少人留在趙昺身邊,比如帝師鄧光薦和御史葉旭。

    張世杰和蘇劉義是武人,投入漢軍沒有什麼奇怪,武人麼,本來就不懂禮義廉恥,不讀聖人之書,倒不必苛求;陸秀夫等幾個文臣不肯為官,到學校做了教書夫子,總是有那麼幾分骨氣的,也無可厚非;惟有文天祥、陳宜中兩個,身為大宋丞相,竟然厚顏無恥的投入新君懷抱,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快,琉球居住的宋朝遺老,漢國政府中下層儒門出身的官吏中間,流傳了文、楚人無恥的傳言。陳宜中艷詞求官的往事被翻了出來,文天祥女兒和兵部長侯德富的關係也被放大了幾十倍,總之,從道德出發抨擊對手而不是就事論事,是理學名家們控制輿論的一貫手段。

    行朝可以排擠打擊文天祥,可以不採用陳宜中計策,使他屍位素餐不得不遠走占城,但臣子絕對不能因此產生對行朝的怨憤,必須用百倍的忠誠來回報懷疑的目光,這是他們的一貫邏輯。

    漢王登基為帝,政府中大部分從龍之士自然歡欣雀躍,但小部分深受傳統文化影響的人,則變得有些消沉,甚至連陸猛這樣的忠直之士,都有點困惑、迷惘。

    該正本清源了!楚風等待已久,立刻利用報紙發動了反擊:民貴君輕,臣民應當忠君,更應該忠於民族和國家,如果君主不能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甚至站到了民族、國家的對立面,比如蒙元忽必烈、比如商紂夏桀,那麼臣子就有權推翻他。

    臨安謝太皇太后、全太后和小皇帝降元,頒發詔書讓各地停止抵抗,這種行為就失去了大宋的道統。因為他們的詔書,各地停止抵抗,被蒙元荼毒的百姓千家萬戶,從古到今,有皇帝保境安民,未聞皇帝下旨要臣民停止抵抗,把脖子送到異族刀下的事情。

    以此看來。朝廷早就站到了全國人民地對立面。

    這樣地理論聞所未聞。遺老遺少們暴跳如雷卻毫無辦法。口口相傳地影響力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批量印刷地報紙。他們完全被剝奪了發言權。

    沮喪之餘。鄧光薦發現報紙頭版地底下有一行小字:歡迎社會各界投稿。抱著試一試地心態。他把自己地文章投到了出版社門前地信箱裡。結果第二天。新地報紙上居然登出來了!

    這下可好。遺老遺少們紛紛投稿。因為允許用筆名發表。不少政府中地儒學門徒也投入進來。無奈民貴君輕是亞聖孟子地說法。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是朱文公朱熹地說法。這兩條殺傷力實在太大。想正面駁倒幾乎不可能。於是他們地辯護轉移到小皇帝本身:趙昺並無失德之處。不能和商紂夏桀相提並論——實際上這種論調已經變相承認了忠地外延擴展。從上司、皇帝。到了國家、民族地高度。

    這下子捅了馬蜂窩。李鶴軒雄糾糾氣昂昂地出陣:當年南唐輕徭薄賦。未嘗失德。為何宋太祖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就滅了國?再上溯到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地時候。後周恭帝柴宗訓才剛剛七歲。有什麼失德之處?

    鄧光薦、葉旭不能正面回答。便以反問回應:難道天下惟有力者居之。誰搶到算誰地。那麼。我數千年文教道德又何在呢?堯舜禹湯歷代賢王無不以德服人。琉球自然不能例外。

    兩邊打筆墨官司,報紙的銷量增

    ,如今琉球的販夫走卒都認得幾個字,即便大字不識以花上幾毛錢到茶館聽說書嘛。報館也改變了五天出一期的做法,每天出號外,把雙方說法更新連載,互相打擂台,由於文天祥陳宜中的知名度,士農工商各階層都關注著報紙,每天早上出版社外面就有許多人等在那兒,今天新出的報紙還帶著油墨味道,一出門就被人們買走幾百張,如此盛況,讓楚風聯想到了當初在**網看書,等著大神們更新的往事……

    最初,鄧光薦他們是用文言,楚風方面是口語,儒學門徒們還笑話堂堂大漢皇帝沒有文采,寫的文字淺顯直白如同市井白話。

    結果現實讓他們無奈:漢國普及了識字率,各階層都認得幾個字,但懂得艱深文言的人當然沒幾個,於是,楚風方面的論調被人們四處傳播奉為圭壁,自己的駢四儷六文采斐然的篇章卻是做給瞎子看了。

    鄧光薦很快調整戰術,採用了白話,這更讓爭論進一步升級,變成了一場全民大討論。

    接到葉旭的反問,趙筠披掛上陣:天下惟有力與德兼備之人,方能居之。有力無德,比如蒙元忽必烈,但憑強弓勁弩鐵騎縱橫,就算取了天下,也是蒼生之禍;有德無力,便是宋襄公,不但不能取天下,還要身死國滅為天下笑。

    吾皇愛民,琉球百姓之富倍於中原,又兼吏治清明,可謂有德;吾皇治軍,陸上能破鐵騎於寧都,海上能摧敵於涯門,可謂有力。當今天下,只有一位有力有德的君王,才能北驅蒙元、恢復中華。

    趙筠立刻成為了靶子,火力從忠君、德與力的關係轉移到后宮干政的問題,“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牡雞司晨,惟家之索”的論調充斥報上,趙筠一會兒變成亡唐的武曌,一會兒又成了亂漢的呂雉。

    前一段時間,對於趙筠的任命,楚風主要是以大規模使用女官來轉移注意力,讓人們見慣不驚。去年八月底,經過兩年小學學習的青年們畢業了,其中很大一批被錄用到政府各部門,女子當然為數不少,此次新來的行朝官吏中,去考漢國的官,好些沒有錄用的人不服氣:憑什麼不用我們儒門士子,倒讓女人做官,豈不是陰陽顛倒麼?

    藉著攻擊趙筠的東風,這些人自然跟著搖唇鼓舌。

    楚風早算到了這一步,自論戰以來,敵人處處落入他彀中,無他,大漢崛起的事實不容辯駁,“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崖山、贛南的勝利,讓他的文章天然就比失敗的行朝舊臣有說服力。

    終於到了確定新儒學,《四書新解》、《五經新編》道統地位的時候了!前一段時間,包括新儒學的內容,包括報紙上雙方攻訐,都是拿著傳統儒家學說互相辯難,現在,遊戲規則要改一改了!

    楚風開宗明義的提​​出:時移世易,孔、孟之言論,放在今天有的仍然正確,有的則已經不合時代發展,蒙元韃虜全佔中華,乃四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比五胡亂華、比遼金南侵更為凶險,孔子是“聖之時也”,時代變了,學說也應該變。

    此論一出,簡直就是原子彈爆炸,把儒生們驚得目瞪口呆,要強顏說時代沒變,說孔子永遠正確,人家一句反問就給你問倒:“試問朱文公,甚至孟子、孔子起於地下,能抵擋蒙元麼?如果不能,他們的學說為什麼不能改一改呢?”

    儒生們就無言以對,孔家的衍聖公、大儒趙復、儒學大家元好問都投降蒙元,孔孟朱子生於當代,也未必能抵擋韃子鐵騎。

    陳宜中到現在也忍不住了,在報上發表言論:“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這是孔子自己說的,既然他不是生而知之的神仙,那麼當然有可能犯錯,對他的學說按照實踐進行修改,完全理所當然。

    甚至有匿名人士在報上把古往今來的女英雄羅列了一番,最末提到宋朝封陳淑楨為經略大使的事情。保安司把調查結果報給楚風,居然是食品大亨洪梅氏僱傭的文人,在替趙筠,也替她自己搖旗吶喊。

    會利用輿論了,呵呵,成長的很快嘛!楚風微微一笑。

    大辯論整整持續了一個月,結果是確認了新儒學的正統地位,楚風戴上了儒學宗師的新頭銜。忽必烈一韃子都能做,老子也能做!

    新儒學當中,以民為本,效忠的對像從君王變成了民族、國家,解釋了行朝官員們到漢國任職的問題,也給那些以忠於蒙元正朔為名,投降韃虜的漢奸們狠狠一耳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21:14
正文 201章 外貿市場


    基之後的第一次例會,楚風和趙筠早早的等在了正殿,房子還是那個房子,花園還是那個花園,名字則從總督府變成王府,現在又改成了皇宮。

    皇帝的位置,真的有那麼舒服?楚風覺得,無論是叫總督、漢王還是皇帝,琉球的政策不變、制度不變,除了改變一個稱呼,實在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以漢代宋又是必須的,行朝有整套國家製度、思想體系和文武官員,有享國三百年傳十七帝的正統名分,可怕的是,這些東西和琉球實行的完全不是一個套路,如果不干脆利落的將他消化吸收,而是搞什麼權臣,楚風可不敢保證在陰謀詭計上鬥得過行朝的老狐狸們,思想的混亂、內鬥、權謀家的蠢蠢欲動,完全有可能葬送掉漢人之前的一切努力,而蒙元,正在北方虎視眈眈!

    所以必須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段,採取斷然措施讓行朝徹底解體,必須稱帝以收攏人心。

    兵部長侯德富、法部長文天祥、財稅部長張廣甫、警部長王大海、文教部長曲海鏡、民政部長鄭思肖、南洋總督陳宜中、保安司長法華、情報司長李鶴軒、陸軍司令陸猛、海軍司令侯德祿魚貫而入,與以前不同,他們看著自己的座位,臉上出遲疑的表情。

    自古宰執大臣坐而論道,但到了宋太祖趙匡胤加強皇權,就在殿上把丞相趙普的座位拿掉,從那以後,就再沒有臣子能在皇帝面前坐著說話的事情了。漢王登基為帝,這原來的位置,坐還是不坐呢?就連心分八瓣用、老奸巨猾的陳宜中,都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怎麼,往腦袋上加頂皇帝帽子,就生分了?”楚風呵呵笑著說:“在皇帝面前三叩九拜,那是一人剛而萬人柔,就算皇帝是雄獅,他治下的臣民也變成了一群綿羊!大漢的製度,要讓每個人都長成獅子,才能咬死北方草原上成群的惡狼!大家把腰桿挺直了,坐穩當了,咱們還像以前那樣好好說話。”

    “呵,還是被皇帝兩個字嚇住了呀!”侯德富自嘲的笑笑,坐到了椅子上,各位官員們也跟著落座。

    先是製度層面,以與民約法為底本,擴充而來的大漢憲法已修訂完畢,可以對外公佈了。最初版本的刑法,為總督的權力留了一個後門:法律問題,總督享有最終決斷權;而新版憲法及配套的刑法規定未經法部及下屬司法機關審判不得定罪的原則,民法規定了人民生命財產權不受侵犯,皇帝只享有經過審判之後的特赦權,而無權給公民定罪。

    也即是說,至高無上的皇權被部分關在了鐵籠子裡,只能救人、不能殺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從法律上被拋棄了。

    當楚風詢問大臣們的意見時,鄭思肖搖搖頭,實話實說道:“歷代開國之君,無不以加強皇權為第一要務,像陛下這樣主動放棄權力的,實在聞所未聞。”

    “哦。是不是權力越大皇位越穩固呢?”楚風拋出了一道思考題。 “伴君如伴虎。人想要不被老虎傷害。會怎麼做?”

    陳宜中有一個問題。梗在胸口很久了。此時一下子豁然開朗。 “對。伴君如伴虎。要么為虎作倀。要么就打殺了老虎!”

    如果皇帝有不受​​限制地權力。那麼他會比老虎更可怕。在懂得自我收斂地皇帝面前。臣民們還能唯唯諾諾明哲保身。要是出了殘忍地暴君。人們就得就揭竿而起。豁出命去打老虎。

    皇帝為了加強自己地安全感。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於是整個社會只有皇帝本人擁有至高無上地安全感。以他為中心。皇族、臣民地安全感遞減。到最底層次地小民。破家典史、滅門知縣就是他們朝不保夕心態地寫照。

    怎樣才能求得最大地安全感?只有自己當皇帝。於是農民揭竿而起。臣子想著攬權奪位。皇帝地位置也變得不那麼安穩。皇帝地安全感也沒有了。

    越是加強皇權。底下臣民越是人人自危。不受制約地權力。帶給所有人地是一個零和遊戲。

    只有確定一個制度,讓所有人遵守遊戲規則,每個人都必須在規則的框架內活動,這樣才能讓所有人享有安全感,讓整個社會和諧穩定。

    即以琉球漢國而論,商人不需要行賄,且受警察、法律的保護,安安穩穩的做生意;農民沒有小吏來盤剝,更不用把全年的大半收入交了地租;將士們只要英勇殺敵,官吏們只要干好分內事,就能升官

    工人只要練好技術,就能養家糊口……人人做好自己)7不用擔心別人侵奪自己的權力。

    陳宜中沒有後世的知識,想不出後世“君主立憲”這個名詞,但他從與民約法,從楚風對權力的自我抑制,想到了很多。

    “皇權越弱,民權越強,我可是巴不得當個虛君呢。”楚風哈哈笑著做了總結。是的,後世立憲體制下的君王們過得多爽,每天和老婆孩子們玩玩樂樂,參加慈善晚宴、出席重大活動,有好事逃不了他的好處,有壞事自​​有執政的黨派承擔,什麼都怪不到他頭上,反正兩手一攤:對不起,我就是個像徵,政權在執政黨手裡,有嘛煩心事別來找我。

    可惜這是一二七九年,北邊還有個虎踞鯨吞的大元帝國,想撂挑子也不行……楚風還想著等天下安定,帶幾位美女跑巴厘島玩玩呢,陽光海浪金沙灘,大小美女們身穿比基尼,嗯~做夢都流口水呀!

    咳咳,漢王,不,陛下又出神了,張廣甫咳嗽著提醒,將一份統計報表送到楚風跟前。

    管理一個工商業發達的帝國,必須要有足夠的數學人才,蒙古韃子就是不會算帳,才讓阿合馬、桑哥等​​色目人掌握了財政大權。大漢的普及教育,尤為重視數學,大批補充的數學人才,使現在的財稅部門已能提供和後世相差無幾的統計報表。

    “對南洋各處的貿易數額,呈下降趨勢,最近三個月,幾乎每約下降了一成。”曾經的帳房先生,現在財稅部長憂心忡忡。

    楚風接過報表:“咱們的東西供不應求啊,怎麼會銷售下降呢?問題主要出在哪方面?”

    “武器,武器的銷量大幅下降。”

    張廣甫此言一出,眾人轟的一聲議論起來:琉球刀劍盔甲之精銳,世間並無對手,怎麼會滯銷呢?

    “因為這東西不會壞。”張廣甫給各位同僚解釋:盔甲武器並非消耗品,一般不會弄壞,冷兵器即使壞了很容易修復,戰場上還能繳獲敵人的用,那麼,各國購買一定數量,裝備大部分軍隊後,就不會繼續購買了,三個月前武器出口達到了最高峰,預計今後會進一步下降。

    楚風皺了皺眉,目前,琉球出口的大宗貨物,就是武器、鹽巴、醃鯨肉鹹魚和金銀貴金屬這麼幾大類。鹽巴、鹹魚的價值比較低,銷量一直上不去;金銀貴金屬外流多了,會造成整個東南亞範圍內的通貨膨脹;武器出口才是目前最牢靠的支柱產業,但現在它遇到瓶頸了。

    “擴張,擴大交易範圍,把武器賣到更遠的地方去!”李鶴軒如是說。以前,楚風就是這麼幹的,先後開拓了占城、日本、三佛齊、真臘等處市場,那麼今後賣到天竺、細蘭去,市場總會有的。

    楚風嘿嘿一笑,李鶴軒的表哥祝季奢三條客舟跑外貿,靠販運武器賺了不少,難怪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試問天竺的武器市場飽和了,咱們能賣給誰?一直賣到大食(阿拉伯)和大秦(拜占庭)去?我們二十多萬人的國力,能支持遠涉印度洋的遠征,有兵力維持這麼漫長的商路嗎?”

    李鶴軒搖搖頭。南洋總督府是準備駐節息辣(新加坡)的,從那兒出馬六甲海峽就是印度洋,本來以此認為陛下準備開拓天竺的,看來目前時機還沒成熟。

    “要不,咱們出售火槍和火砲?”曲海鏡弱弱的來這麼一句,立刻被陸猛、侯德祿恨恨的瞪著,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唔,賣了火槍火砲,南島猴子們就得一直向我們買火藥、子彈,而且火器也不好修理,今後就得和咱們做常年買賣了。”楚風剛把這段說完,兩位司令就急了眼,搶著想說話,卻見陛下搖了搖手:“不過,利器是不能交給潛在對手的,火器絕不能外賣。”

    “下官以為,如果實在沒辦法,降低外貿也沒什麼,反正現在糧食能自給自足。”新任的民政部長鄭思肖剛看了各地質調查隊匯總的報告,琉球南北長、東西短,南北走向的中央山脈為界,東部多山地,西部多丘陵平原,可供開墾為水田的土地主要集中在這裡,水網密布、日照充沛,土地十分肥沃。

    以前開外貿,主要是為了解決糧食問題,現在糧食無憂,外貿的必要性似乎沒有那麼急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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