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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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380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09:09
正文 150章 說降


    漳州西門,出城的被堵得嚴嚴實實,城北塵頭大起,害怕是韃子兵來了,百姓們哭天喊地,人人切齒痛罵知府何清是個昏官、笨蛋。

    何清才不笨哩,他聰明得很。還在之前五天,他就收到了元朝福州宣慰使王積翁的親筆信。

    王積翁本為宋朝的福建制置使,降元後官拜中奉大夫、福州路總管、福州府尹,張世傑前番兵勢大振,他開城假意反正,等唆都鐵騎一到,便暴露出漢奸的可恥面目,協助唆都殺害了張世傑麾下留守福州的兩千淮軍,福州一失,正在南劍州與南下元兵相持的張世傑腹背受敵,又斷了糧道,只得走山路退回泉州。正是王積翁的背叛,導致宋軍在福建一線的全面潰敗,大好形勢付諸流水。

    忽必烈招降納叛,對王積翁這樣的反复小人也曲意容留,不但不加罪,還升他做福建道宣慰使。王積翁頓時感激涕零,只覺得​​君恩深似海,臣忠重如山,骨頭都輕了二兩,不好好報效一番,怎對得起大元皇上的厚愛?正好,老朋友何清現任漳州府,如能勸開漳州,豈不是大功一件?他趕緊寫了一封信,叫家人密密的藏在身上,潛到漳州送給何清。

    “大元廣被天下、奄有四海,此天道已改、天命已移,故宋享國三百年,氣數已盡……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賢弟斷斷不可沉迷,大元皇帝雄材大略,新得宋土正要擇人而治,愚兄之不才。尚有高侯美官,以賢弟之名望,必有公卿之分。賢弟之榮華富貴,愚兄以全家擔保,唆都大元帥亦掃榻以待,願賢弟作決斷,切勿遲疑!”

    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何清與王積翁這種狗漢奸交往,他自己是個什麼玩意,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府衙里團團亂轉愁的何清,得了這封書信,賽如撿了活寶,頓時漫天愁雲慘霧都消散,紅彤彤的太陽頂在頭上,他信,只覺得王積翁字字句句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真真算得上個知己:宋朝都到了這份上,何苦替它賣命?都說元韃子戕害百姓,好歹我是投降過去的官,獻了偌大一座漳州城,他不但不會害我,還要封我個大大的官呢!至於百姓死活,關我屁事!

    原本擔心韃子打來了抵擋不住,害怕丟掉性命的何清,打定了主意要投降。死亡的威脅一去,投效新朝、搏個功名利祿的心又活跳跳、**辣的升起來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勒著守城的官兵一起投降,如能帶著八千兵投靠大元,這功勞又比獻一座空城大得多了,說不定,將來位分還在王積翁之上呢!

    何清說幹就幹,立刻傳令軍中心腹到府上議事。等人到齊,他就和心腹們說:“各位,行朝棄了泉州,我們漳州就頂到了元朝大軍的當面,如今該怎麼辦,還請大家拿個章程。”

    恩主不說該怎麼“守”,怎麼“戰”,而是說的怎麼“辦”,這些人就明白了幾分,既然是何清提拔的心腹,自然是他一路人,各位互相瞧瞧,開口道:“元兵勢大,恐怕不容易守下來……”

    何清假惺惺的道:“我家世受國恩,本應與城同殉,然而百姓無辜,為合城生靈計……”

    底下有個新提拔的軍官叫做宋金剛,平時仗著幾分勇力,很得何清的歡心,此時剛吃了酒來,臉還是通紅的,瞪著眼睛叫道:“恩主說什麼幹,我們就怎麼幹,哪個龜兒王八蛋敢說個不字,咱們送他回姥姥家!”

    何清被噎得難受,他吞吞吐吐半天,就是想有人能體察自己一番苦心,先把“投降”兩個字說出來,自己也好就坡下驢,現在這姓宋的把話說死了,人人都道“悉聽恩主鈞令”,豈不是逼著自己說那兩個字?家中幾代宋臣,確實有點不好意思。

    奈何手下這干人精,沒一個有擔待的,眼巴巴的看著何清,就盼他親口說出。沒辦法,他扭扭捏捏地道:“照說,咱們便如興化那般死守,將來改朝換代,史書上也不過死忠殉節四個字的評語,為了這四個字,送掉全家老小、合城百姓性命,確實有些劃不來,再嘛,生靈塗炭,似乎也有違上天好生之德。本官的意思、這個、不如降了吧。”

    聽說個降字,堂下一撥官員都鬆了口氣,人人都說恩主大人悲天憫人,是菩薩心腸,更有見機快的,就拍起馬屁,說什麼大元天下正朔,恩主棄暗投明,將來封侯拜相青雲直上。

    何清摸著鬍子,正在得意處,堂下一聲大喊:“大人萬萬不可行此悖逆不道之事!”

    眾人嚇了一跳,原來是個管營的小小正軍將,叫做王天來,屢次立了戰功,因為不會逢迎,到現在才做個正軍將。不過好歹是何知府提拔的人,這才有資格站到堂下。

    何清大怒,戟指而罵:“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胡言亂語!”

    眾人有地朝何清磕頭,有地扯著王天來勸解:“老弟,你忘了恩主的提拔?做人可不能背主忘義!”

    王天來冷笑道:“我是立下戰功,按朝廷制度提拔的,和知府大人何干?即便我是何大人提拔的,何大人又是誰提拔的呢?背叛朝廷君王,算不算個不忠不義?”

    “反了,反了!”何清拿著劍就要來殺,王天來腰間拔出鋼刀,這些人都知道他武藝高強,不敢上前,唯一堪敵的宋金剛又吃醉了酒沒力氣,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一路打出了府衙,上馬去得遠了。

    被王天來鬧了好大一場沒趣,何清強打起精神,和眾位心腹定下了計劃,只待唆都元帥大軍趕到。有的人負責約束部眾,有的開城門投降,有的就往城中富戶家裡劫掠,一一定了下來,免得到時候慌亂。

    正是有了這般計較,蒙古大軍越是要來,何清越是不慌不忙,一連五天待在府衙。只盼著唆都快點來,自己把城一獻,就萬事大吉。

    “來、來了!”派到城上打探消息的家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冒這麼一句出來。

    “唆都元帥大軍到了?這麼快?”何清又驚又喜,“來人吶,豎降旗,拿本官衣帽來,出城迎接。”

    那家人哭喪著臉:“禀、禀老爺,不、不是唆都,是陳大使來了!”

    啊?何清又氣又急,一**跌坐到太師椅上。想了想,又問道:“她帶了多少人?”

    “數不清楚。怕有好幾萬吧。”

    “快,快來人侍候衣帽,本官要出城相迎!”陳淑楨開府經略閩廣,生殺黜涉便宜行事,此來不知有什麼話說,千萬別被她抓住小辮子!何清鬧了個屁滾尿流,烏紗帽也戴歪了。公服也皺了吧唧的,鑽進轎子,一疊聲的催著​​轎夫快走。

    往北門才走了一半,就听見馬蹄隆隆,何清趕緊下了轎,躬身站在路邊,等中軍大旗到了,手本也沒來得及寫一個,大紅全帖也沒來得及畫一封,就這麼空著兩手朝上喊:“咸淳三年賜進士出身欽點知漳州府何清,拜見陳大使虎駕!迎迓來遲,萬望恕罪!​​”

    聽得對面馬上女聲清脆婉轉,又帶著少婦的柔媚:“何知府保境安民,辛苦了,請與本官同行。”何清偷眼瞧去,只見那陳大使體態婀娜,容貌艷麗比三春桃花更勝幾分,頓時身子就酥了半邊,正好有同行一句話,他轎子也不坐了,挨到陳淑楨馬下面,把漳州軍政民政事情說個不休,鼻子裡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哪怕馬隊掀起塵土漫天,也顧不得了。

    顧秀才正帶著一家人走到這裡,瞧著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區區女子竟然做到一品當朝,進士出身的知府老爺挨在馬下像個馬夫,兩人當街上說說笑笑,全然不顧男女大防!真是國之末世,生出種種怪相!

    晚間,知府衙門裡張燈結彩,何清在這裡宴請陳淑楨。家人奴才們說說笑笑,都道陳大使威名赫赫,卻原來這般美貌嬌俏的一個新寡少婦,可惜了,自己身份和她差得太遠,只能遠遠望著流口水……

    何清就坐在陳淑楨旁邊,笑得得意極了。 “張世傑領兵入海,卻要妾身來這漳州頂缸!”

    “若不是朝廷一班人昏庸無道,我父親陳公諱文龍怎會喪掉性命?”

    “可憐我夫君、守興化的叔爺陳瓚先後為國盡忠,我陳家為朝廷付出的,也夠多了!”

    方才言語挑撥,這位陳大使地心跡竟與自己相差無幾,也是嘛,一個婦道人家,機緣巧合下才領兵做到這麼大官,能有幾分見識?將來若是說動她一塊降元,自己功勞更大,說不定,嘿嘿,還能抱得美人歸呢!

    想到此節,何清就道:“陳大使,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妾身全靠先父、先夫蔭庇,才做得這麼個官;您是正途出身的堂堂進士,和妾身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麼敢拿官銜上下相看?還望大人不要拘禮。”陳淑楨眼中秋波婉轉,飲了一點酒,兩腮儼若桃花,更是嬌媚無限,“大人只管說,妾身洗耳恭聽。”

    “好!下官就直說了,這漳州城怕是守不下去,咱們投降元朝,大元皇帝必然大大的封賞。到時候,咱們做那大朝廷的大臣,卻不比做這殘宋偏安小朝廷的大臣強上百倍?”何清美酒佳人,早已心醉神迷,從懷中取出書信:“夫人若是不信,請看這封書,唆都大元帥已親口許我一場富貴!”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09:31
正文 151章 大使發威了


    陳淑楨看了王積翁親筆寫的勸降信,先是一喜,俄而又雙眉微顰。 “妾身所領軍馬,俱是家兵,要他們往東,便不敢往西,大人麾下朝廷經制官軍,怕有不識時務的人,壞了咱們的好事呀!”

    “咱們的好事”。這五個字聽的何清心癢難耐,酒壯色膽,他直勾勾的看著陳淑楨,這位女將軍美艷如花,偏偏又帶著一股子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氣,最讓人吶!替美人分憂正是男兒本色,何清義形於色的道:“夫人不必憂愁,下官早已令人將軍中心向亡宋的軍官關了起來,此刻軍中將官,都是下官的心腹。”

    陳淑楨半嗔半喜,似有不信的意思,何清急了,指著堂下喝酒吃肉鬧個不休的大小軍官,拍著胸脯道:“好教夫人知道,今日赴宴的全是何某心腹,只待唆都元帥大軍一到,何某振臂一呼,漳州守軍必群起響應,棄暗投明、報效大元!”

    陳淑楨微微點頭,臉上神情卻突然從陽春三月變做了嚴冬霜雪,呼的一下站起來,將桌子一掀,盤兒碟兒丁丁噹噹摔的粉碎。

    何清正在詫異,他喝下好幾碗酒,此時腦袋還暈暈的,竟然伸手去扯陳淑楨,大著舌頭道:“夫人,敢是酒菜不合口味?叫、叫廚子重新做來……”

    陳淑楨神色森然,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何清臉上一轉,嚇的他渾身一哆嗦,酒醒了大半,再看看陳淑楨目光清澈如水,臉上何曾有半分酒意!

    堂下一干將官正鬧的烏煙瘴氣,有人還噴著酒氣道:“莫非這雌兒嫌何大人老了,咱、咱替何大人分憂,豁出命去報效一晚……”

    一桌做著的將官們都不說話了,花廳上下逐漸變的安靜,那人還想說句俏皮話,忽然現鏗鏗鏗鏗的金屬碰撞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偌大一座府衙,四面八方都是武器盔甲碰撞的聲音,好似有千軍萬馬在外面,偏偏沒有一個人說話,肅殺的氣氛浸的人心寒,剛才那滿嘴胡柴的將官,竟嚇的兩腿之間一熱,一泡尿順著褲腿流到腳下。

    嘭的一下,府衙門開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走進府中,他們的腳步聲、武器盔甲的碰撞聲,交疊在一塊,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震懾人心的力量,彷彿有一股不可戰勝的魔力,逼的人喘不過氣來,闔府的衙役、家丁、親兵,沒有一個人敢上去阻擋這支軍隊的前進!

    何清的喉嚨一下子變的很乾,乾的疼,沙啞著喉嚨,顫聲問道:“陳、陳大使,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通敵賣國、變節投降,還想勸降本帥,你把我看作了何等樣人!”陳淑楨手按劍柄,真是威風凜凜,大喝道:“兒郎們,把這群漢奸給我押起來!”

    “得令!”一位吊稍眉、眼白多過眼仁兒的青年將軍,領著群賽過活老虎的兵,把堂下官員一個個捆成粽子。

    宋金剛見勢不妙,跳起來罵道:“兀那婆娘,我漳州事有何知府管,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

    “本帥代天巡狩、經略閩廣,朝廷許我生殺黜陟便宜行事,軍民官員先斬後奏!”陳淑楨冷笑一聲,輕輕問呆若木雞的何清:“知府大人,您說是不是呀?”

    何清身子一震,打了個寒噤,突然魂靈兒不知從哪兒飛了回來,跪下磕頭如搗蒜:“陳大使饒命,陳大使饒命!卑職豬油蒙了心,瞎了兩隻狗眼,卑職願戴罪立功!”

    陳淑楨搖搖頭,櫻唇中吐出兩個字:“晚了!”

    “媽的,老子和你拼了!”宋金剛拔出腰間小刀,朝陳淑楨衝去,他見滿堂頂盔貫甲的士兵,就算打倒兩個也無濟於事,只有制住那婆娘,才有條生路。

    這大漢挺著刀朝姑姑撲去,陳吊眼連小指頭都懶的動一下,麾下幾百位兵將只是憐憫的看著宋金剛,眼中這個不知好歹的人,已經是一具死屍。

    好呀!制住這小娘皮,咱們就有活路了!何清,還有堂下大大小小的漢奸們,又恢復了希望。

    見那小娘皮不閃不避,一動不動的站著嚇呆了似的,宋金剛心頭一喜,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然後他只覺的眼前一花,意識就到此中斷了。

    也不知陳淑楨是怎麼動作的,眾人只見一道劍光徐徐展開,看上去慢,有似乎很快,劍勢如同銀河倒捲,雍容大度卻沛然不可禦!

    然後,宋金剛鐵塔一般的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下了,砸到地上,嘭的一聲響。

    何清閉起眼睛,分毫不敢看,面上白的跟上好宣紙差不多。堂下被捆起來的、暫時還沒捆上的,面面相覷張口結舌,再沒哪個人敢動彈一下,乖乖的任憑士兵把自己像捆豬捆羊般綁的結結實實。

    陳淑楨嫌惡的皺皺眉,寶劍在宋金剛衣服上擦了擦方收入鞘,大聲喝道:“王天來!”

    “末將在!”士兵群中一人向前幾步,正是前日不願投降反出漳州的王天來。

    “到漳州軍中,放出那些被關起來的將官,他們都是大宋忠臣,由他們配合,掌握漳州駐軍!”

    王天來帶著一隊兵,領命而去。陳淑楨令人撤下酒席,擺開帥案,經略閩廣安撫制置大使升帳,中軍官、旗牌官、都統制、副都統制、統制、統領、正軍將、副軍將、親兵扈從、刀斧手層層疊疊的排開。花天酒的的知府衙門變做了大使駐蹕行營,刀槍盔甲殺氣沖天,火簽符牌滾單令箭,陳淑楨把命令一道道下去:

    斬了何清狗頭,號令在衙門外旗桿上,將那勸降書信用大紙抄寫一遍,貼在旁邊,以暴其罪。

    陳吊眼權知漳州府,嗣後將任命報與朝廷,請下公文告身。

    府衙中升起欽命大使節旗,合城官吏兵民聽命行事,違令斬。

    何清部下大小漢奸關入監牢,細細的審了再做定奪。

    “貔貅帳裡藏巾幗,鴛鴦袖中握乾坤。”陰影中,李鶴軒的臉大半被遮住,他嘖嘖嘆道:“前朝紅拂女、本朝梁紅玉,都是如此角色,只不知誰是這位的李靖、韓世忠?”

    金泳在李鶴軒身後一點點,全身都隱在了府衙高牆的影子裡,一頂寬簷兒鋼盔更是把臉快遮完了。 “下官愚見,若是漢王努把力,說不定陳大使麾下數万虎賁便能為我漢國所用。”

    桀桀桀桀,兩個傢伙小聲的**起來。

    他倆到福建聯繫祝家留下的私鹽網絡,剛剛有點眉目,就無意間網到了王天來這條大魚,牽出何清變節投敵的軍情,知道陳淑楨正應楚風之請南下漳州,便找上門去,頂下這條鴻門宴的計策,把何清以下大小漢奸一網打盡。

    情報司剛成立就的了這麼大一件功勞,李鶴軒與金泳自然笑的很開心。

    陳淑楨完了命令,散了麾下將官,自行走到後面休息。事情雖然順利,心裡面卻有點不舒服:若是硬來,漳州萬餘駐軍鬧成譁變,豈不成了個窩裡鬥的局面?李鶴軒定下妙計,不僅捉住何清,還把他軍中心腹連根拔起,端的好計,只是自己剛才與那狗賊虛與委蛇,瞧他那色迷迷的樣子,害我到現在還有點惡心。

    想到此處,陳淑楨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忽然心虛的左右看了看,還好,沒人看見。

    我是統帥數萬大軍,經略閩廣兩省的大帥,可不是那個花園裡撲蝴蝶、盪鞦韆的陳家小姐,也不是初嫁許家的小婦人了……

    二十多歲,正是女人一生中最成熟最美好的時節,她卻要領著雄師勁旅浴血廝殺,欽命大使、先斬後奏的威權,比起闔家團圓、相夫教子的溫馨,究竟哪一個更幸福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深深埋在陳淑楨的心底。

    琉球,漢王府。

    楚風站在一幅巨大的乾坤地理圖前面,地圖上,南中國的山脈像一隻展開雙翼的大鵬鳥:南嶺是它的左翅,羽翼下護衛著兩廣,武夷山是它的右翅,將福建環抱,羅霄山是它的頭頸,延伸到江西、湖廣,南嶺、武夷山與羅霄山相接的贛南閩西粵東山的,便是這大鵬鳥的身體。

    以前的計劃,是利用大鵬兩翼山脈,和元軍打山的戰,保守兩廣八閩實際上就是把南宋沿用的江淮防線南移千里,用山地戰代替之前的長江水戰,同樣能抵消蒙元的騎兵優勢。

    但隨著福州泉州的相繼陷落,這個計劃已經破產,統帥部討論的結果,是支持文、陳兩部在閩西粵東山的,利用大鵬鳥的身體展開持久戰,待站穩腳跟。再相機伸展到兩翼、頭頸,威脅江淮湖廣。

    這個計劃的關鍵在漳州。漳州、龍巖、蓮城、汀州,便是這大鵬鳥的脊椎骨,從福建沿海一線連到了贛南,保住這條線,後面有琉球的軍火支援,前進則威脅贛南湖廣,戰略的位十分重要,漳州又是這條線的出海口,自然是重中之重。

    楚風看了又看,問:“武器裝備和軍餉運去了嗎?”

    侯德富道:“禀漢王,兩千套盔甲武器、黃金千兩、銀萬兩已運往漳州,釣魚島號砲船隨行,留在九龍江中協防。”

    汀州已守的堅不可摧,贛南李恆、塔出是沒辦法下八閩了,陳淑楨騰出手來援漳州,兩萬多兵馬、武器盔甲精良,還有砲船在漳州江上協防,連傻子都能守住了。

    現在行朝的態度很曖昧,並沒有宣布琉球為叛逆,而是不聞不問,裝作什麼事都沒生。

    楚風知道原因,好不容易有個朝貢國,還出兵助了戰的,突然鬧成反叛,那不是行朝自己打自己耳光,大宋顏面何在?再,兩邊打起來,不是正好便宜了元韃子?畢竟陸秀夫是要“奪琉球以抗元”,而不是要“消滅琉球”。

    陳淑楨仍舊和漢國維持了非常良好的合作關係,文天祥就麻煩了,自從楚風和行朝鬧翻,他就再不和琉球聯繫,可憐的文丞相是被朝廷整怕了,再不敢落下個結交外藩的罪名……

    也不知祝季奢救沒救出文天祥的妻女,即便救出來了,這位鐵石心腸的丞相會回心轉意麼?楚風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0:21
正文 152章 信用貨幣


    冬季,一場雨下來,台灣島上的氣溫顯著降低,街上撐著油紙傘的行人,早已習慣了這裡的溫暖,乍逢降溫還有點不適應,一個個縮著脖子,年輕人披上了夾襖,年齡大點的則穿上鹿皮襖子,所幸漢國琉球城的街道,俱是平坦整潔的三合土壓成,街道兩邊又有排水系統,街面上不積雨水,連著下了兩天的雨,走路也不擔心踩到水坑,若是其他的方,嘿,爛泥能沒過膝蓋去。

    叮噹、叮噹,四輪馬車飛馳,一路響著鈴鐺提醒路人避讓,楚風寧都大捷,繳獲六千戰馬,分一千匹給文天祥,自己撿好的挑了兩千匹,剩下三千匹都給了陳淑楨,兩千戰馬運到琉球,又撿好的挑了一千軍用,另外的全低價賣到民間,這些蒙古馬可比阿拉伯馬好伺候多了,耐粗飼,吃點草再隨便撒兩把雜糧就能養的活蹦亂跳,正適合做畜力。

    除了私人馬車、貨馬車,鄭子鄭大官人還做了一種“公共馬車”,在普通車廂左右壁上各釘一長條板凳,就能坐下十個人,沿著北自鋼鐵廠,經琉球城到南邊鹽場的固定路線行駛,沿途分八個站,每坐一站只要一文錢,也就是說從琉球城最南邊的鹽場到最北邊的鋼鐵廠,二十多里的坐全程也只要八文錢只當兩枚雞蛋的價。

    為什麼這麼便宜呢?聽說是漢王出錢補貼了的,著實是個惠民的善政,沿途居民出行就方便多了,工人、學生、中小官吏每天上班上學都坐這車。

    漢國兵部兵役局副局長宋文昭就坐在一輛這樣的馬車上,他每月的工資,還養不起私人馬車,每天上下班都是坐公共馬車,突然接到漢王傳召,他乘上馬車,匆匆趕往王府。

    傳召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前天那份奏摺?可那是老同學駱醒忠、於孟華執的筆,自己在後面附個名字,要傳召也該是他兩個嘛!宋文昭搜腸刮肚的想半天,抓不著頭緒。

    外面天氣驟冷,漢王府中卻是溫暖如春。

    新鮮出爐的硬幣,摸上去還有點硌手,楚風慢慢把玩著東方史上第一套沖壓硬幣。

    中國使用了兩千多年的翻模鑄幣法,鑄出的錢幣精美絕倫,與漢五銖同時代的羅馬金幣,七歪八扭的,放中國絕對是殘次品,無他,古歐洲的沖壓鑄幣是做好上下鋼模,把金銀放在中間,拿錘子砸,這樣壓出的錢幣效果可想而知。

    有了沖壓機就不同了,用來鑄幣的金屬板放到機器上,上下鋼模一壓就從板子上咬下塊圓幣,鋼模上帶著的花紋,也就留在了錢幣上,這樣做出的硬幣,花紋可以做的很細緻,和二十世紀的硬幣相差無幾,沒有沖壓機,絕對無法偽造,錢幣的邊緣則呈微小的齒輪形,防止居心不良的人在上面刮金銀。

    面值最大的是金幣,重一兩,含金量百分之九十五,在這個時代,就相當於純金了,所以它的價值就等於一兩黃金,或四十貫銅錢。正面圖案是豎排的“一千元”三個隸體字,底下小一點的橫排宋字體“大漢元年”,背面則是砲船的圖案。

    次之則是銀幣,也重一兩,含銀量百分之九十五,即等於一兩白銀的價值,或四貫銅錢。和金幣相比,正面就面值改成“一百元”,大漢元年的字樣不變,背面是剪式船乘風破浪的畫面。

    面值十圓的銅幣,同樣重一兩,它的材質接近純銅,在自然光下呈現紫紅色,因此又被人叫做“紫銅錢”,背面印著一條捕鯨船,射出的捕鯨叉正刺中了鯨魚。

    以上三種錢材質分為金銀銅,重量都是一兩,均屬大額貨幣,背面圖案則是各類船隻。若干年後,當它們在整個東亞流通使用時,又被人們稱為“金船錢”、“銀船錢”和“銅船錢”。

    面值一元的銅幣,重量就是半兩了,材質為青銅,自然被老百姓俗稱為“青銅錢”,圖案是帶砲架輪子的野戰三斤炮。

    一角的面值的,就是拿不易鏽蝕的錳鋼製造,重二錢,圖案是架大水車,因為錢幣小了,線條印的比較粗略,乍一看像個車輪子,因此被稱作“輪錢”。

    最小的一分面值,仍然是錳鋼質的,重一錢,上面印著煉鐵高爐。這玩意在琉球之外見過的人不多,不僅占城、三佛齊等的,就連閩廣的區的老百姓都認為是個花瓶,叫它“瓶錢”。

    考慮這種製作精良的錢幣很有可能取代大宋制錢,成為整個東亞流通的國際貨幣,那麼,宣示國威、炫耀國力就成為附帶的功能,因此錢幣上的圖案,全採用漢國最新、最驕傲的技術成就。

    這樣做的效果很不錯,甚至出了楚風的預期,高麗、日本、天竺等的的商民百姓,看到金幣上火砲齊打的山石崩碎、銅幣上大船打死鯨魚的畫面,都以為是中國的神話故事,當某天他們親眼看到漢人駕著這樣的船舶時,那種驚懼、敬畏的情形,簡直要用五體投地來形容。

    不過,關於幣值並不是沒有爭論的,前些天為了鑄錢的錢息問題,張廣甫還表了不同意見:“以下官愚見,大宋拿紙行會子,一文不花就是無數的錢,我漢國府庫充盈,何不行會子,所獲錢息比現在大上十倍百倍。”

    楚風笑笑,示意趙筠回答,新任的民政部長,清清嗓子道:“我漢國之民不到七萬,若錢幣僅能通行國內,鑄錢一多,必然造成錢賤物貴,只有讓錢幣通行海外,才能流通經濟,吸引番商來通貿易,漢國價高,則番商必運貨來賣,物價可平。

    大宋會子雖朝廷三令五申,民間並不認帳,海外更是只認銅錢,會子認作廢紙,我大漢立國不久信譽不著,用紙幣則番人決不買賬,行出來只會抬高本國物價,有害無益。 ”

    最近一段時間,楚風大把銀子撒給閩西陳淑楨和祝家祝季奢這兩處,幸的臥式鏜床造成,鑄炮由銅製改成實心鍛鐵柱子上鏜炮眼,這樣才降低了消耗,張廣甫花白的鬍子一翹一翹,還道:“可惜。金銀大錢都沒有錢息,只銅鐵小錢補一補虧空。”

    “張大人,張部長誒,錢息不少了!”趙筠笑盈盈的把幾個錢拿在手中。 “百圓銀幣含銀一兩,當四貫錢、每貫七百七十文、便是三千零八十文,這個十圓紫銅幣就是三百零八文,三百零八個銅錢,差不多一斤半重,咱這錢才一兩,每枚足有二十倍的錢息,再看這一圓青銅幣,當三十一個銅錢,重近二兩四錢,一圓幣重只五錢,也有四倍的錢息,底下的一角、一分幣,是鐵鑄的,比銅更賺。”

    “哦,本官明白了!”張廣甫積年做帳房的,經濟頭腦很不錯,舉一反三道:“而且民間用小額錢遠多過大額的金銀幣,我漢國鑄一個千元金幣,底下可以配著鑄十個、百個銅鐵幣,如此一算。錢息也很不少了!”

    侯德富撓著腦袋,有點沒弄明白,他別樣事事精通,只在銀錢上不太靈光,“方才諸位說紙幣貶值不能通行,然而咱們這銅鐵幣也比實際的價值低上許多,外國如何肯接受呢?”

    侯德富再聰明,也受到時代的限制,近代國家的紙幣之前,世界各國通行的貨幣,基本上都是貴金屬等價幣,金幣就等於同重量的黃金,銀幣​​便是白銀,銅幣便是銅價,比如漢朝大部分時候允許私人鑄錢在現代簡直不可想像,其原因就是銅錢等價於銅,鑄錢和直接買賣銅可以劃等號,其間沒什麼利益,自然允許民間鑄錢,宋朝更搞笑,錢鑄的太多,以至於每貫錢,買不到同等重量的銅……

    於是人們的思維定式就是,貨幣價值就該等於同重的金屬,侯德富自然不能跳出這個圈圈。

    “不會不會。”趙筠一本正經的背起楚風昨天給她的解釋。 “宋朝的會子,價值在不斷的貶低,朝廷又不保證它能兌換到等價的銅錢,自然會在民間變成廢紙,咱們的錢,底下的銅鐵幣是和上面的金銀幣掛了鉤的,只要有十個紫銅幣,就能兌一個銀幣,百個紫銅幣,兌一個金幣,這是永遠不變的。外國人也許初時不理解,久了就會習慣使用的。

    銅鐵錢的金屬只是載體,不再是價值體現,它的價值,來源於它代表、並且能夠自由兌換的金幣和銀幣,這、這叫做……”

    昨天楚風說的很快,趙筠能把這一大段背下來就已是天縱奇才了,到最後一個詞,終於卡了殼。她歪著腦袋,剪水長眸帶著點迷離,秀氣的眉頭微蹙,清麗絕俗的容色叫侯德富一呆,趕緊轉過頭去,不敢細看。

    “叫信用貨幣。”楚風幫她揭開謎底。

    雨中,漢王府的花廳上,楚風聽著稀瀝瀝的雨聲,忽然童心大起,將“信用貨幣”在桌子上滾來滾去,又拋上拋下看它正面還是反面。

    你倒悠閒!人家這幾日在民政部,恩威並施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就出了這一碼事,你還全不放在心上!趙筠撅著嘴,能掛上個油瓶子。

    她面前的几案上,放著一份公文,封面上“請行中原禮法制度折子”,白紙黑字分外刺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1:06
正文 153章 女官


    “我的筠妹啊,還在想這事?其實,折子和你真沒多大關係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嘛!”楚風手中六枚錢往上一拋,個個正面朝上,“嘿,終於擲個一順風!”

    《請行中原禮法制度折子》是駱醒忠、於孟華、王峻、龐泰、宋文昭五人聯名上的,說什麼“吾王原本中土世家,琉球亦漢地移民。王欲政治清明,宜行漢地禮法,施仁行德、任賢用良,自然垂拱而治……”

    宋時,“皇家與士大夫共天下”,駱醒忠等人也想在琉球搞這套。士大夫,不是別人,就是全天下的儒門子弟,放在琉球,就是這夥小山叢竹的士子!所謂任賢用良,“賢”、“良”非指別人,就是指他們自己;所謂垂拱而治,按楚風的理解,就是叫你漢王不用多操心,咱們儒家子弟幫你做完就行了。

    放屁,放狗臭屁!儒家的基本精神,其實和鼓勵工商的政策是尖銳對立的,儒的核心為禮法,禮就是上下尊卑的等級制度,推衍出來就是腐朽愚蠢的官本位。

    楚風抬頭看了看地圖,思維飛向了西面萬里之外,遠過地圖顯示的範圍。現在是1277年底,兩百年後,在歐洲最西端的伊比利亞半島上,一次劃時代的遠征會揚帆出海,艦隊只有三隻小小的船舶,最大的排水量才一百三十噸,總噸位不到三百。

    就是這麼一支小小艦隊的主人,膽敢要求西班牙國王封他為騎士,並且擔任新現地方的總督和分得該地一切財富的1/10---簡直是大壞君臣綱常,目無人君。他將來做了總督必然割據一方,更有尾大不掉之禍!

    可惜西班牙沒有儒家子弟告訴國王這些道理,所以國王居然就和這位艦隊司令簽訂了協議----國王和臣子簽訂平等的商業協議,真真是大壞倫常、倒懸乾坤!要知道,大宋朝就算打不過西夏、遼、金,巴巴送上的歲幣,對內地詔書上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說是“賞賜”給那些蠻夷的呢!

    偏偏這條小艦隊,取得了人類航海史上最偉大的現:美洲,那位向國王索取報酬的人,叫做哥倫布。

    哥倫布之前八十年,有比他大上百倍的無敵艦隊從江蘇太倉劉家港出,然而,在宣示國威之後,他們沒能帶回財富。因為皇帝要求他們給進貢者數倍數十倍的回賜,對於高高在上的皇帝來說,用全國人民繳納的貢賦,換一個萬國來朝的面子,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巨大的消耗,甚至導致帝國的財富不堪重負,在數十年的輝煌之後,船隊朽爛成木片,或者沉入了南洋的萬頃碧波,他們的技術和航海資料,也被“憂國憂民”的正人君子們一把火燒成灰燼……

    現在,1277年,美洲、澳洲還是一片荒蕪,印第安人和澳洲土人自由自在的獵殺著北美馴鹿和大袋鼠,數千萬平方公里,超過中國面積五六倍的肥沃土地,還無人問津。

    我不能讓中國的哥倫布胎死腹中,我也不需要在國內培植一個東林黨!楚風對這份請行禮法的奏摺嗤之以鼻,他知道這份奏摺絕不是什麼主義之爭,而是在漢國各部居於中下層官吏的儒門士子,想藉此上位!

    現在各部正副長官、漢軍各級主官,均為臨安匠戶出身,間或有錦田山難民和南少林和尚,這批人的利益在工商政軍學各方面緊密結合,算是楚風親手扶植的利益集團。各部中下級辦事官員則多數是泉州漳州各處招攬地儒門子弟,沒辦法,從漢武帝獨尊儒術到宋朝一千年了,這年月幾乎認得字地都是儒家門徒。

    這夥人剛到琉球時,什麼都不熟悉,自然架著尾巴做人,時間一長,現自己上官只不過是些從前的帳房師爺、匠戶把頭,就不由得生了取而代之的念頭,陸秀夫從白身兩年做到宰執大臣,這亂世中求功名也便宜些,難怪士子們起了這番心思。

    只要行中原禮法,初時是女子不能做官,然後是工商賤籍不能做官,最後非正途出身不能做官,於是琉球就只有儒學士子能做官了。

    做你的白日夢!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楚風一點不擔心,只是在考慮將來如何融合這群儒家信徒的問題。中原之地,儒學門生怕不有上十萬人,和有田種有飯吃就滿足的小老百姓不同,他們有政治抱負,有學術思想,如果不能恰當引導,說不定真出個元朝版的曾國藩,那就鬧大笑話了。

    再看看趙筠,雖然克制著情緒,明顯心情不太好。駱醒忠的折子,除了請行中原禮法,還講了一大篇,什麼“陰陽之分,聖人定制”、“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即便沒有明說,瞎子也能看出矛頭對準了趙筠。

    誰叫你把他們幾個收拾得狠了呢?趙筠一上任,民政部護照局局長於孟華好幾個士子出身的官員,請假的請假,告病的告病,一個個縮回家不來上班,把大堆的文牘扔在部裡,堆成了小山。

    幸得留下幾個伙計、帳房雜類出身的吏員,還能處理些公務。趙筠和紅鶯飽讀詩書,這些案牘工作還難不倒她們,兩人領著那伙吏員,三天兩夜不眠不休,困了喝茶、累極了打個盹,漢國國小人少,留下的案卷居然被他們全部處理完了。

    趙筠累得人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黑眼圈和熊貓似的,看得楚風直心疼。但這也沒辦法,漢國的官兒,可不是享福的,權力與義務是要劃等號的。

    眼見撒手撂挑子難不倒這位女諸葛,於孟華等人就開始心虛了。趙筠露了這一手之後,立刻下命令:請病假的,到國立醫院找陳雪瑤開病假條子;否則,不來上班的人,一律扣工資,七天不到的免官,十五天不到開除。

    好不容易做個官,怎麼捨得扔在水里?儒門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做官,就是教私塾糊口,琉球漢國辦有小學校,沒人上私塾,若不做這個官,哪兒來的銀錢吃飯,難道去喝西北風?於孟華無法,只得帶著幾個同學回來上班。

    他們又使出一招:消極怠工。這一招,之前的北宋英宗朝,英宗不是仁宗的親生兒子,是抱養濮王的兒子,他登基後就要尊親爸爸為皇考,為這事和朝臣爭起來,爆了“濮議之爭”,當時很多朝臣就玩起了消極怠工的把戲。於孟華等人,也算效法先賢了。

    這次是楚風教了趙筠一招:績效考核。民政部所有官員按工作量考核,做出成績加分,出了漏子扣分,分高者獎勵,分低的扣工資,若是連續兩個月分數不及格,就要降職乃至開除。

    於孟華驚得目瞪口呆,只得老老實實的投入工作。駱醒忠等人卻惱火了:不僅匠戶把頭、帳房師爺做了漢國大官,就連女人也做得部長,他們這些儒門子弟,豈不是更沒有出頭之日了麼?乾脆使個絕戶計,既然你立國號為漢,咱就上個折子請行漢的禮法,只要禮法一行,什麼女人、賤籍的都得靠邊站,漢國就是咱們儒家士子的天下啦!

    駱醒忠的折子理所當然得到儒家士子的支持,於孟華、王峻、龐泰都署了名,宋文昭覺得固然駱醒忠有點意氣行事,折子上的話倒是聖人正論,所以也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折子上有些話,是針對大長公主的,難道漢王……宋文昭進王府時,有點忐忑不安,待到了花廳,更是大吃一驚:自己的新婚妻子,憐雲也在這裡,正由大長公主陪著說話呢!

    莫非、莫非漢王有君奪臣妻的意思?他可不是荒淫之主啊!

    宋文昭納悶,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楚風把手上錢一丟,“宋副局長,今日請你夫妻二人,是有事相商。趙部長,你來說吧。”

    趙筠牽著憐雲的手道:“方才我已考過了,憐雲妹子文筆實在了得,不愧為女秀才,民政部只我一個女官,行事多有不變,便請憐雲也來做個女官,陪我處理點公務。”

    宋文昭像被雷劈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什麼都想過,就沒想到自己妻子會堂而皇之的做起官來。

    憐雲被搶進蒲府,見她姿容秀美、天資聰慧,蒲府便請人教她讀書認字,將來好送給需要結交的朝堂大臣做個內計室,也就是宋朝的貼身女祕書。因此上才保住貞潔,未曾受辱,楚風查抄蒲府將她回民間,宋文昭才得相見。

    “夫君,漢王於我夫婦有再生之德,你難道還要推阻麼?”憐雲嗔怪的看了看丈夫,被搶進蒲府,只道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能和文昭哥再續前緣,全憑漢王所賜,漢王之命,便是赴湯蹈火也該再所不辭!

    宋文昭知道,儒家士子的妻子出仕做官,這無疑是給駱醒忠等人狠狠的一記耳光,自己就和舊日一干同學劃清了界限,成為了漢王心腹。但是,自己夫妻要承受的壓力……

    使有情人成眷屬,君恩似海深,顧不得那許多了!宋文昭一咬牙,躬身道:“恭敬不如從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1:13
正文 154章 都不是傻子


    “宋文昭這廝,虧得以前書院山長還誇他博學篤行,荒謬、荒謬!”於孟華和幾位昔日同窗坐在酒樓二層臨街的窗前,喝了二兩小酒,臉上紅紅的。宋文昭的老婆,公然到民政部做了什麼部長秘書,虧他姓宋的還是詩書傳家,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鬧得自己這班人大失臉面。

    請行禮法的折子更是石沉大海,洋洋灑灑的萬言書,扔下去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也沒臉再朝漢王府去問了。折子上署了名的宋文昭,老婆都去做女官了,你還好意思追問折子準不准奏?

    一番辛苦,鬧了好大一場沒趣!於孟華恨不得當面唾宋文昭幾泡口水。

    王峻、龐泰、駱醒忠在工商科財稅科也不得意,他們把滿肚子怨氣都算到了宋文昭頭上,好像這次禮法不行全怪姓宋的搗亂似的。幾個人出言附和道:“宋文昭真真是名教罪人、儒門敗類!”“阿諛事君、幸進小人!”

    眾人罵得開心,卻忘了幾天前他們還宋世兄、嫂夫人的叫得歡。突然駱醒忠冒出一句:“他老婆也不是個好的,跟那前朝上官婉兒有什麼兩樣!”

    王峻最為膽小,為人又好揣摩,聽了這句嚇了一大跳,連忙道:“噓--駱兄噤聲,這話被旁人聽了,我等須有個大不敬的罪名! ”

    幾人頓時一驚,四下看看沒人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上官婉兒,這話是能亂說的嗎?若張憐雲是上官婉兒,誰又是武則天呢?趙筠為武則天,漢王又置於何地?這些都是誅心之論啊!

    漢國新成立了個國內保安司,查察官員軍隊叛亂謀反大逆不道之事,還招了不少密探,剛才說的話不要被他們聽了去,就算漢王寬厚,自己這輩子的仕途也別想走得順了。

    幾個人再罵,言語間就小心多了,什麼“牡雞司晨”,什麼“陰陽顛倒”,反正是泛泛而談,不扯具體的,只不過有了這層顧忌,罵得沒先前痛快了。

    一輛漂亮的馬車遠遠跑來,兩匹棗紅馬刷洗得乾乾淨淨。頸上掛著叮噹響的銀鈴鐺,得兒得兒小步跑著,顯得非常神氣,嶄新的車廂上,黑漆亮光光的能照出人影兒,看了就叫人眼饞。

    馬車跑近了,龐泰眼尖,驚訝道:“是宋文昭在駕車。”

    可不是嗎,宋文昭穿得乾乾淨淨,親自駕著馬車,琉球路平,蒙古馬也非常好使喚,他剛學了幾天,也能駕著車在街上慢慢走了。

    “哼,做什麼不好,偏偏去趕馬車,這還算個儒門弟子嗎?自甘下流!”駱醒忠憤憤的罵道,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原來是幾位朋友都沒有出聲附和,詫異的回頭看看,於孟華吞吞吐吐的道:“駱兄,這個,聖人說君子六藝……”

    駱醒忠恍然大悟,一張臉通紅,孔聖人說君子六藝是“禮、樂、射、御、書、數”,駕馬車的“御”正是六藝之一,自己罵姓宋的,一不小心連孔聖人都罵在內了。

    宋文昭把馬車停到酒樓前的空地上,車廂中走出一位淡雅清秀的女子,身上穿的,卻是漢國正宗的官服,看得一班老百姓嘖嘖稱奇,有女孩在小學校讀書的人就把頭昂到了天上去,現在真有了女官,將來自己女兒若是做了官,豈不同樣光宗耀祖?

    宋家夫妻是故意來拋頭露面的,這幾天,原來的老同學再不理宋文昭,當他十惡不赦似的,宋文昭乾脆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天天下班就帶著妻子到處走,擺明了宣揚自己贊成漢王的政策。於情,他夫妻是受了漢王大恩的,於理,既然做了這個官,難道還要收著藏著?

    當楚風接到保安司報告,宋家夫妻每日里滿琉球走的消息,他和趙筠哈哈一笑,這兩口子,挺有意思的。

    宋文昭、張憐雲聯袂走上二樓,見了駱醒忠等人,想上前打個招呼,那四人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把頭扭過去沖著街面,嘴裡故意大聲說些什麼“無恥之尤”、“阿諛逢迎”,宋文昭早就磨得百無禁忌了,不和他們計較,和憐雲坐了個雅座,叫了幾碗幾碟的火腿、蠶豆、海參、鹿肉,小二開了甕桂花酒,夫妻倆自在暢飲。

    於孟華等人看看自己桌上的,只有些鯨肉、豆干,喝的酒也是尋常梅酒,比人家差得遠了,再看看人家的漂亮馬車,就更是心裡不平衡。

    王峻奇道:“宋文昭一介寒士,在書院全靠那點膏火錢過活,怎的像撿到寶似地,突然暴起來?”

    駱醒忠在財稅部,知道得比較清楚:“咱們一個人掙錢,他家兩個人掙,不是比咱們多了一倍?那天我在同僚案上,瞧見張憐雲一月十八貫,加上宋文昭,兩口子近四十貫錢,張家老人是被蒲壽庚逼死的,宋家父母更早就死乾淨了,他夫妻還沒有子嗣,兩口兒一月花他四十貫,就天天拿人參當飯也吃得起。”

    北宋時,蘇東坡每天花一百錢,就能生活得很不錯了,宋家十倍於蘇軾,雖然此時物價有所上漲,富裕也可想而知。

    王峻頓覺憤憤不平:“沒得天理了,一個女人家,也拿十八貫的月薪,和咱們差不多了!”他們幾個家中老幼多、開銷大,只得一個人掙錢,收入比宋家少一半,日子自然過得緊巴些。

    幾個人又是一通亂噴,龐泰卻動了心思:自己老婆也是書香門第的大家小姐,漫說什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就是唐詩宋詞經史之類也很看了不少,自己有些案牘工作沒做完,拿回家還是老婆幫著抄抄寫寫的呢!

    既然有這許多錢,何不讓她去試試?琉球女人天天街上跑,也沒見有傷什麼風化,若是老婆做了官,家裡收入多了一倍,也買駕馬車來坐,省得天天公共馬車上和泥腿子擠在一塊,豈不是好?

    宋文昭這廝取得好巧,偏生老子是傻瓜!龐泰打定主意,回去就讓老婆應考試,反正有姓宋的開了先例,就算駱醒忠、於孟華生氣,也不能說是自己壞了規矩。

    懷了這個鬼胎,龐泰不等酒散,就匆匆告辭離開。

    三天后,漢國政府各部的招聘考試。

    龐泰鬼鬼祟祟,做賊似的帶著老婆來了。

    “官人,這漢國的女官,做著繁難麼?”他老婆模樣也還端正,隻身材略微富態。

    “並不繁難。就是平日你幫我抄抄寫寫的那些,依我看,娘子的才具,還勝過為夫呢!”其實龐泰兩口子水平相差無幾,為了鼓勵老婆,他自甘貶抑罷了。

    老婆掩口笑道:“夫君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怎麼又拉著妾身來應聘做官呢?”

    “嗯,這個,聖人亦有經權之變,咱們家這麼大一家子人,泉州的土地田產都扔水里了,帶過來無非些浮財,坐吃山空啊。不做官,哪裡來錢嚼裹呢?”龐泰生怕老婆打退堂鼓,又祭出了殺手鐧:“便是你父親那邊,幾位舅哥也不懂經濟,往日在泉州狂嫖濫賭,如今到琉球,恐怕他們手上剩不下幾個錢。娘子的俸祿,也可以接濟一下他們嘛。”

    聽說可以拿點錢接濟娘家兄弟,龐泰老婆就不再笑丈夫了,兩人一起走到登記處,查驗了護照,填下姓名考試簽到。

    正在弄這些,突然駱醒忠從考場中出來,龐泰臉上愕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三天前還在狂罵宋文昭,今天自己老婆也來應聘考試,這也太那個啥了。

    忽然現駱醒忠神色也非常尷尬,泥雕木塑般呆在那兒,龐泰心念一轉,他姓駱的早就是官,並不需要再來考試,他又是為什麼來的呢?既然被撞破,再走也無益,龐泰乾脆上前施禮道:“內子羨慕張憐雲為國效力,因此上吵鬧著非得來撞撞運氣,小弟也禁阻不了……駱兄所來,又是為何呢?”

    駱醒忠神色尷尬到了極點,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呆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不瞞老兄,拙荊就在場中。這個、老兄也知道,不比得老兄豪富,小弟家中貧寒,老父母在堂,沒有餘錢奉養,實在慚愧得緊……只好讓拙荊來試試,這個考試做官嘛,哈哈。”

    兩人正在乾笑,卻瞥見於孟華的老婆也來了,只是多半於孟華不好意思,讓老婆一個人來的。前日痛罵宋文昭的四個人,除了王峻之妻目不識丁,倒有三位夫人來應考求官……這年頭,誰比誰傻呀?

    哈哈哈哈,漢王府中,楚風和趙筠笑得直打跌,前任的大長公主、現任的民政部長,更是一手摀著肚子,另一隻手握著粉拳擂楚風的背。

    保安司對那天在選官考場外生的一幕,實在是記錄的太詳細、太生動了,想起駱醒忠和龐泰的表情,就讓人能把隔夜飯笑噴出來。

    趕緊出台政策吧:不允許夫妻、父子等近親屬關係的人,在同一部門任職。這個規定不快點出台,恐怕漢國政府馬上要開夫妻店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1:23
正文 155章 文武制度


    漢國初建,政治制度非常粗疏、不成熟。照搬宋朝是不行的,完全脫離時代背景搞現代政治也不行,楚風和趙筠兩個,作為現代派和古代派的代表互相磋磨,終於弄出個四不像又八面光的製度:

    警、兵、法、文教、民政、工商、財稅七部為行政體系,保安情報二司為情報體系,統帥部下轄水陸二師為軍事體系。部、司下面設置局、處、科,為各級辦事機構。

    廢除“太僕寺”、“大理寺”、“僕射”、“員外”、“散騎常侍”、“給事中”之類名目繁多叫老百姓聽了就頭暈的機構名、官名,非特殊情況一律稱某長、副某長,比如文教部長、兵部兵役局長、民政部護照局審核處副處長,官階職權一目了然,老百姓要找官府辦事,也辦得明明白白,不會鬧出找“太子洗馬”幫忙刷洗馬匹、找“僕射”買弓箭的笑話。

    同時為確定官員職級,也為了給將來的從龍之士們一個大大的蘋果,漢國基本上原封不動的照搬了品級制度。

    所有官員除漢王本身王位無品,全部定為正一品到從九品的十八個品級,一個職務對應一個正品,初任下降一級,兩年轉正品,有功或任滿年限可提升一級。比如部長職務對應從二品,初任職部長的官員下降一級低配正三品,任滿兩年合格,轉從二品,任滿十年或者政績卓著,可以升為正二品。連續擔任同一級別的職務,時間可累計,比如某人初任兵部長,定級正三品,一年後調任警部長,兩邊累計滿兩年,即可榮陞從二品。

    趙筠聽了這個制度,驚服道:“以前朝廷授什麼檢校太師、檢校侍中做加官,有名無實卻亂了國家官制。楚兄這個制度妙得緊吶。人人只有一個實職、最多再來個兼職,同一實職卻有三種品級,這比朝廷胡亂加官、贈官,搞得官帽子滿天飛好得多了。”

    楚風笑笑,他這制度是參照後世經驗設計的,即便某人一輩子升不了官,他也有盼頭、也有追求啊!初任官想任滿兩年升正品,升了正品又想任滿十年或者乾出政績升高品。這就像給拉磨的驢子眼前吊了根胡蘿蔔,驢子還不灰兒叫著使勁兒嗎?

    目前漢國所有官員都是初任。最高品級也就是各部部長的正三品,上面還有正一品到從二品四個品級空懸,等著各位爭取呢!楚風嘴角微微上翹,他似乎已經看到張廣甫張老頭被嬌妻美妾逼著追求正二品的場面了。

    官員的職權和職務對應,俸祿待遇則是和品級掛鉤,從九品每月三百元,每升一品增加一百元,最高到正一品的兩千元。

    最低的從九品三百元相當於銅錢十二貫,刨去城內生活開銷大的因素,實際收入與普通農夫大體持平,只工作要輕鬆些;正九品四百元就和工廠工人差不多;從八品五百元相當於工長班組長或者技術骨幹……反正足以養活一家三五口人。

    正一品每月的兩千元就很高了,兩枚金幣或者二十枚銀幣,全年收入相當於二十四兩金子或者二百四十兩白銀。合錢九百六十貫。從大漢二年開始,漢國米價長期穩定在每石一貫,這筆錢能買九百六十石白米,可以維持很大一座府邸了。

    西漢時候“三公號稱萬石,其俸月各三百五十斛穀”。全年四千二百斛,漢朝五斛大約等於宋朝一石,則西漢丞相的年俸就折合八百四十石,楚風的正一品俸祿比漢朝丞相的官俸還高。且慢,西漢的是未脫粒的穀子,楚風的錢折合的是大米,這樣一算,漢國的一品比西漢時候的大丞相,例如蕭何、陳平、霍光還要值錢----前提是後者們沒有貪污。

    制定了這一系列政策,趙筠正準備回去休息。又想起了道:“對了,民政部實行績效制度,效果非常好,可不可以在各部推行?”

    “不僅大力推行,咱再給他們下副猛藥,搞個未晉級、末位淘汰。”楚風壞笑道:“每季度每部績效最後一名,扣抵半年升品的年資。連續兩季降職,連續三季開除;第一名給其一月工資的獎勵,同期算雙份年資---假如某人每季都是第一,那麼他一年就可升正品,五年即能升到高品。同時根據主官意見,優先升職。”

    楚兄此策一出,恐怕官員們人人努力做事,再沒得偷懶耍滑的官吏了!趙筠亮晶晶的眸子在楚風臉上掃來掃去,良久,嘆道:“楚兄真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楚風摸摸鼻子,心說我又不是曹操,見趙筠風擺楊柳般走遠,忽然發現她已經脫下了孝服,換上身鵝黃色的宮裝,已經出孝了啊,嘿嘿……

    官員品級規定在漢國例行的早會上一公佈,就受到了極其熱烈地歡迎。

    張廣甫摸著鬍子尋思,漢國官制不同大宋,自己這部長是不是過去的尚書,還有兩說,現在正式定了品級,正三品,兩年轉從二品,這就是戶部尚書的品級啊!自己蹉跎這麼多年,到老了卻官運亨通,哈哈,只不知回去告訴那兩個妖精,會不會把我這把老骨頭拆散了?

    相對於同僚的興奮,王大海則有點不以為然。區區三品官,才不在乎呢,他在內心狂喊:我要當國丈、我要當未來王子的外公!公主不但家世好,相貌也像個仙女似的,現在又做了民政部長,楚哥兒什麼政務都和她商量……瞧著敏兒每天沒心沒肺去上學,放學就鑽到陳雪瑤那醫院去呆著,王大海心頭貓抓一樣,恨不能把女兒剝光了塞到楚哥兒床上。

    父為國丈,弟為國舅,世代富貴、與國同休,就是王大海這樣地老實人,也不能免俗啊!

    曲海鏡為人最直率,這陣子他地水利工程修的快好了,人力資源豐富,又有炸藥幫忙,導流引渠、攔水合龍,一道大壩已顯出雛形,楚風也說了這算一功地,便問道:“部長是從二品,這正從一品的品級是什麼官呢?下官修地水壩差不多了,若是修好算不算功勞,是否該升從二品? ”

    侯德富就竊笑道:“咱們漢軍出生入死還沒說什麼功勞呢,你流的是汗,他們流的是血呢。”

    曲海鏡為人沒什麼心眼,聽了這句臉上就有點紅,訕訕的笑。

    “不能這麼說嘛,前線流血是立功,後方流汗也是立功。”楚風瞪了眼侯德富,幫曲海鏡打了圓場,後者感激的朝他點點頭,楚風便問他:“以前說好,幫我做事,我會印書傳揚封龍山學術,為你和你師李冶立碑塑像。你是要印書、立碑,還是加品級呢?”

    “印書!”曲海鏡半秒鐘都沒猶豫。

    保安情報二司的正副司長也要出席會議,情報司的李鶴軒、金泳在外面奔波,保安司的法華、蕭平則一般留在本島。法華學佛的,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蕭平就差點蹦起來,兩司低七部一級,司長正配正三品,副司長從三品,自己初任是正四品。一年前還是錦田山下瞑目等死的孤魂野鬼,一年後就做到四品大員,漢王再造之德、拔之恩,真真是粉身難報啊!

    漢軍水陸二師的主官也要出席會議,兵部長侯德富就擠眉弄眼的做怪相,方才說了文官品級,武將該如何定品,漢王還沒話呢!

    軍官的官銜不同文官,最高元帥,其下為上中少將、上中少校、上中少尉、上中下士,最低列兵,共十四級。列兵同政府從九品,以上遞增到元帥的正三品。

    侯德祿和陸猛疑惑的互相對視一眼,侯德富作為管理軍隊制度的兵部長,沉吟道:“漢王英明神武,卑職本不該……只是漢軍出生入死,最高只到三品,是否有點?”

    文職政府制度、考試選官制度,是中華文明對全世界的重大貢獻,從社會整體效果而言,甚至過了科技上的四大文明。構成近代民族國家政權的三大基石:文官政府、考試任官、民主選舉,中國貢獻了兩個。

    宋軍事積弱的弊端,不在武官不得干政的制度,而在將領無靈活指揮權、軍人無社會地位---地痞流氓無業遊民小偷強盜,在臉上刺了字充軍,這樣的軍隊戰鬥力能高才怪。

    楚風定下制度,漢軍軍官最高做到元帥,也只正三品,尚在從二品的兵部長之下,體現軍事機器必須服從文職政府的原則。

    軍隊的政治權利要低,絕不容許武人干政;軍人的社會地位要高,要讓他們有軍人的榮譽感。楚風解決這對矛盾的辦法,除了建忠烈祠之類的精神鼓勵,還有就是平時給軍人月俸百分之二十的訓練津貼,戰時百分之五十的作戰津貼。

    侯家兄弟、陸猛頓時鬆了口氣,就算漢軍永遠不打仗,訓練津貼加上軍隊伙食免費,實際收入比高了兩三品的文官還多,若能做到正三品元帥,一千六的正餉,三百二的訓練津貼,一千九百二十的軍餉比從一品文官還多,打仗時甚至遠過正一品,這樣也很不錯了。

    楚風繼續​​撒糖果,來個皆大歡喜:街面上執勤的警察、漢國本土的保安司官員,也二成的勤務津貼,出境辦事的情報人員加五成特別津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3:38
正文 156章 飛速發展


    大漢元年、宋景炎二年十二月,經略閩廣安撫制置大使陳淑楨,以漢國砲船巡弋九龍江,其侄權知漳州府陳吊眼領兵兩萬守城,自領精兵沿江下寨,為犄角之勢,敵住元福建宣慰使行征南元帥府事唆都南下之鐵騎。

    唆都故計重施,令其子萬戶、詔討使百家奴分兵三千從九龍江上游渡江偷襲,被宋軍遊騎現,渡河時遭砲船痛擊,其後陳淑楨親率大軍合圍,陣斬百家奴,三千鐵騎大半淹死江中,唆都元氣大傷,只得退守泉州。

    好!唆都,這個雙手沾滿興化、錦田山、南少林、許家巷各地人民鮮血的屠夫,也嚐到了失去親人的滋味!血債要用血來償!楚風看到戰報,為陳淑楨擊節叫好,同時應她的要求,派出軍官團幫助畬漢義軍訓練。

    文天祥仍然沒有消息,明顯是主動中斷了和楚風的聯繫,從蒙古軍中逃出的經歷過於離奇,“漢奸”的罪名一直若隱若現的懸在這位忠貞之士的頭頂,他不想再給行朝以口實了。

    陳淑楨以汀州對抗江西的塔出、李恆,以漳州對抗福建的唆都、阿剌罕、董文炳,在閩西將戰線穩定下來。得益於此,文天祥在粵東背靠閩西,能夠慢慢的展壯大,一時半會,閩廣兩省的戰局暫時停滯下來,進入相持階段。

    楚風以軍援換時間的策略取得階段性成功,對陳淑楨的投入,換來了漢國亟需的發展時間,軍事、經濟、科技飛展的漢國,與蒙古軍的全面戰爭越晚一天,形勢就越有利一分。

    漢國人口突破八萬,農業生產上,琉球城附近沖積平原的肥沃土地,只有六十萬畝左右,按人平三十畝計算。也就夠兩萬​​壯勞力,現在已經基本上開墾完了;工業上,雖然修建了水壩,但動力問題仍然制約了工業生產擴大規模。

    楚風開始把漢國的疆域向南北兩個方向伸展。

    最近派人沿琉球河溯流而上勘察,發現崇山峻嶺間一個美麗的湖泊,楚風才確信琉球河就是濁水溪,那山中湖泊就是日月潭,琉球城便在濁水溪入海口附近。經勘測,琉球城東北九十公里處有一大河,正南面一百八十公里亦有大河,兩條河流水量充沛,下游有肥沃的沖積平原,非常適合工農業生產。

    楚風在兩處河口建設新城。兩座新城被命名為琉北、琉南,撥一條剪式船充當班輪,每四天從琉北、經琉球到琉南,再原路返回,跑一個來回,琉北、琉南間航程二百七十公里折合一百五十海裡,剪式船平均跑十五個小時,第一天從北到南,第二天休息,第三天從南到北返程,第四天又休息,只要沒有風暴,就常年不斷的跑下去,初期哪怕每趟只裝得到十幾個甚至一兩個乘客,也不間歇。

    最開始,兩座新城只有負責管理的政府官員和新從福建接到的移民,在楚風減稅的政策鼓勵下,商人們紛紛到新城去開設分店,一些覺得琉球城商業競爭過於激烈小商戶,乾脆舉家搬了過去,政策扶持、土地水利資源豐富、源源不斷的人口紅利,兩座新城,就如同當年的琉球匠戶村一樣,飛的發展壯大。

    漢國不征農稅,但農產品進入市場流通仍然要交商稅,最初明的農民把糧食囤積起來----你不是賣糧才徵稅嗎?我不賣,自然不用交稅。

    千萬別小看農民的智慧,淳樸絕不等於弱智。

    不過,糧食價格的迅速回落,準確的說是從戰時緊缺狀態恢復到正常水平,粉碎了他們囤糧惜售的美夢。最初米價每石四貫,早稻豐收後很快降到兩貫,等晚稻上市,就只有一貫了!早賣掉糧食的人笑得合不攏嘴,囤積居奇的氣得抽自己耳巴子。

    楚風一點不擔心囤糧不售來逃稅,他算過了,每個壯勞力種三十畝地,雙季稻年收米一百石,而平均每個壯勞力供養兩到三個家庭成員,加起來每年最多吃個十來石,剩下的不管你囤不囤起來,終歸要進入市場化環節----終不至農民會讓糧食爛在倉裡。

    琉球漢國農業政策的成功,最主要歸結於缺少一個中間環節:地主。宋代地主一般會收取產出地一半,加上皇糧國稅,農民手上就所剩無幾了,僅能維持溫飽,每逢災年就會在貧困線、甚至死亡線上掙扎,漢國境內全為自耕農,人頭稅、地畝稅全部免徵,農民生活比之福建,甚至江南富庶之地,都要好五倍。

    農民富了,就要消費。大規模商業生產導致社會分工細化,農業生產也呈現專業化趨勢,農戶發現,又種田又飼養又紡織的男耕女織小農經濟沒有市場了。比如飼養家畜,如果自己吃,不如買價賤如土地海魚、鯨肉,如果作為高檔肉類出售,又比不上洪家二嬸大型養豬場、養雞場的價格優勢,那麼,與其花時間養豬,不如把精力投入田間,多種幾畝水稻划算,於是有的農戶專業種水稻,有的靠近城市,就專門種蔬菜、種水​​果,有的人養豬經驗豐富,就到財稅部貸款,也辦起大型養豬場……

    分工細化導致了交易活躍,農民出售糧食、蔬菜等農產品,買回陶瓷器、牲畜、服裝、鹽巴各類生產生活物資,年輕人還會到城裡喝點小酒、聽聽說書。財稅部在他們出售農產品的時候收了一次稅,當農民們拿錢消費的時候,促進了工商業的展,間接讓財稅部又收了一次稅。

    漢國不征農稅,但從長遠從全局看,從農業上得到的收入,比封建王朝敲骨吸髓式的拼命搜刮農民,所得更多。

    這就是商品經濟的威力。

    軍事上,工農業生產對勞動力需求極大,加上開新城,水師砲船一條也要一百五十個人,於是漢軍陸師的徵兵比例降低到總人口的三十分之一。

    截止大漢元年、大宋景炎二年、西元底,漢國水師擁有砲船四條、捕鯨運輸班輪各式剪式船十五條,陸師正規軍二千四百人,水陸兩軍總兵力約三千五百。

    楚風把從征討山越人莽岳部落開始,歷次戰爭中受傷、致殘、年紀過大的老兵從一線部隊中退出來,成立新兵訓練營。新兵不再由各部隊自行培養,而是在新兵營經過兩個月強化訓練後充實到戰鬥部隊。

    上次出兵贛南,暴露了步炮協同的問題:砲隊隨軍去贛南,琉球本土和泉州漳州就沒有一門陸軍炮了!

    合成化是近代軍隊的必經之路。楚風召集兵部和漢軍高級將領,按後世比較成熟的三三制對陸軍編制進行了調整:

    徹底取消弓箭手,步兵全為長矛兵。每十名編為一個班,設正副班長,士兵為列兵,​​正副班長為下士。

    三個步兵班為一排,正副排長為上士、中士。

    三個步兵排加上一個混編排為一個連。正副連長為中尉、少尉。支援排下設兩個砲班、一個輜重/炊事班,每個砲班有雙馬拉三斤炮一門,由五人制炮組負責,雙馬拉彈藥車一輛。由五人制彈藥組負責;炊事班有兩輛雙馬拉輜重車,攜帶全連給養並負責做飯。連部除了正副連長。還有兩名騎馬地傳令兵,全連定員一百二十四人。乘馬、挽馬十四匹,三斤炮兩門。

    三個步兵連加上一個混編連為營。混編連擁有一個能騎馬長途奔襲的機動排。其中一個班是尖兵,可以做偵察遊騎、也能在馬上作戰。另外兩個班騎術較差,只能乘馬機動、下馬作戰;一個輜重/炊事排,攜帶比連級更多的後勤物資;一個炮排,裝備三門三斤炮;一個營部排,包括兩個班的衛兵和一個班地騎馬傳令兵,加上正副營長、軍法官、軍醫官、軍需官。全營定編四百九十七人,正副營長為少校、上尉,三位專業軍官為中尉。

    二千四百多漢軍,一下子編成了五個營。砲隊、尖兵隊除部分人員到訓練營訓練新的砲兵、騎兵外,其餘打散分到各營。五個營的主官,先以前的三個隊長是肯定要任用地,解散的砲隊、尖兵隊隊長就成為了剩下兩個營的主官,黃金彪領了第四個營,法本、仇滅虜領了最後一個營。

    這樣一來,軍銜上出現了問題。水陸二師改稱海陸軍,下面領兵的主官最大隻到少校,而楚風設計的製度,兩軍領軍改為司令,軍銜該為上將,因為規模尚小沒有軍師團等大地編制,侯德祿、陸猛兩位司令光禿禿的一個上將,下面直接管少校,有點那啥。

    兩位司令自然是高風亮節,委屈就任了中校,他們知道,只要漢王問鼎中原的雄心不變,漢軍就會不斷擴大規模,將來自己莫說上將,就是做元帥也只等閒。

    漢軍的黑色軍服,在亞熱帶地夏季熱得死人,於是海軍改作白色,陸軍冬裝黑色、夏裝灰色。漢軍的旗幟也新設計好了,純黑的底子上,一條金線繡成的金龍,張牙舞爪飛撲,海軍​​旗則在下面加了幾道水波紋。

    楚風許各營自行設計營旗,取營號,以增強集體榮譽感。

    錢小毛在屠滅莽岳部落立下殊勳,建起了琉球第一座京觀,他地營旗上畫著一堆骷髏頭,自稱“骷髏營”,但其他的營頭譏笑他們是光骨頭營。

    張魁在呂宋島被蟒蛇纏過,是侯德富救了他,於是在營旗上畫了條大蟒蛇,稱為“毒蛇營”,當然,另外的營頭則叫他們泥鰍營。

    亦思巴奚戰鬥中,許鐵柱出力不少,還挨了賽爾勒一刀,幸虧被胸甲擋住了。他的營旗上就是一把折斷的大馬士革彎刀,稱為“斷刃營”,毫無疑問,別人是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外號就成了廢鐵營。

    法本想不出什麼好招,就往旗上畫了個降魔衛道的不動明王,自號金剛營,錢小毛張魁顯然看不慣他這麼威風,給他取個外號叫禿驢營。

    黃金彪本來也被蟒蛇纏過,無奈張魁搶了先,他想想,自己最大的光榮就是炸開泉州城牆,就把震天雷爆炸的場面作為營旗,名字也叫得響:震天營。按照取外號的慣例,他也最不幸:圓圓的震天雷四面加上描繪爆炸的線條,看上去就像個驢糞蛋,還在散臭氣的那種……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3:41
正文 157章 倭國


    琉球東北方向的洋面上,每年冬天的東北季風勁吹,釣魚島號砲船、敏號剪式船迎著東北風,逆風前行。

    水手們操作船隻,向東航行一個時辰,再向北航行一個時辰,走之字形的路線,讓船隻的前進方向總是和東北風保持四十五度的夾角。

    方帆、縱帆、頂帆和三角帆組成了完整的帆系。順風時面積大、吃風飽的方帆大顯身手,逆風時就是縱帆和三角帆的天下了。當風吹過有一定角度的縱帆時,它被吹得鼓脹起來,導致了帆凹凸兩面的風有了度差,這也就產生了氣壓差,根據伯努利原理,即使逆側風都能對船帆產生很大的推動力,而且逆風時船上抬、船尾下坐,敏號、釣魚島號高昂著尖銳的流線型船,劈浪翻波。

    敏號的官艙裡,說不上豪華,但也佈置得十分舒適,地上鋪了大紅的氈毯,桌上細瓷的茶具,窗戶微微掀開,艙中紅泥小火爐上煨著一壺熱茶,桌上有鹽津梅干、冬瓜酥幾樣茶食。

    “輸了輸了,卑職不是漢王的對手啊!”侯德富把手中圍棋子丟回棋簍,數一數,輸了三目半。

    楚風自己有幾斤幾兩是清楚的,笑著踢了侯德富一腳,“狗屁,我看你是心不在焉!有屁就放,漫說你憋著難受,就我看著也難受!”

    “漢王,倭國與占城不同啊!占城人柔懦不足道,賣他武器,無非是和西面的真臘、北面的安南打仗,與我無涉。”侯德富正色道, “惟倭人性最卑鄙。卑職在臨安時聽人說,倭國舟船漂來大宋,船上婦女遇中國人,擇端麗者以薦寢,名為度種,以得我中國種為榮耀,倭國客商到宋境,曲意奉承可謂卑下謙恭以極;然而臨安海上走高麗通商之客商。遇中國、高麗海盜,失財而已,凡遇倭國海盜,必全船被殺,可謂殘毒之極。以此看來,我強它便卑躬屈膝,我弱它便肆意橫暴,倭人實為狼子野心!

    王之所為,處處乘勢而動,工藝、軍備、律法無一不精。屬下自是佩服。可這次全船裝著武器盔甲,要賣與倭人,這屬下可有點不敢苟同了。 ”

    楚風慢悠悠的喝口茶,笑道:“賣些垃圾讓他們自相殘殺,豈不是好?”

    垃圾?這麼堅固的盔甲、這麼鋒利地刀槍,怎麼會是垃圾?

    “鏜床造好,前些日子馮火山、雷震報告,深孔鑽床也造好了。”楚風把窗子略微開大了點,腥鹹的海風吹入室內,讓人耳目一新,“有了深孔鑽床,天底下所有的盔甲都是垃圾。”

    “找到了。找到那幾個小島了!”前桅上的望手歡呼起來,左前方不遠處,大大小小的幾座島嶼。在晴空下清晰可見。

    “過去,快靠過去!”楚風迫不及待的走上了船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五座小島上基岩裸露,尖峰突起,土層基薄,缺乏淡水。山茶、棕櫚、馬齒莧等植物隨處可見,仙人掌遍地叢生。為了適應海上強風的自然環境,這些植物長得又矮又粗壯,與陸地上的大異其趣。海鷗在空中盤旋,它們在島上築巢。捕食礁盤中地海魚。一年一年亙古不變,直到釣魚島號打破了這裡的靜寂。

    釣魚島。這顆東海上的明珠,在後世多少人為她魂牽夢繞!

    日寇北白川宮能久王、伏見宮貞愛王、樺山資紀、乃木希典等等強盜,登陸台灣的航線便經過釣魚島附近,她見證了這夥強盜豺狼強佔台灣的血腥罪行。

    那個東京魔巢中的罪酋,以所謂的“神鶴玉音”宣布投降,囂張一時的太陽旗黯然降落,釣魚島本應回歸中華母親的懷抱,卻被美軍劃入琉球群島,接受託管,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中國政府沒有提​​出抗議,以緻美國在決定將她隨琉球群島一起交給日本。

    其後地幾十年間,釣魚島,這顆東海明珠讓兩岸無數熱血兒女牽腸掛肚,更有保釣英雄為她獻出了生命!

    可惜兩岸對立,東海風雲變幻,島內波譎雲詭,兄弟鬩於牆,難禦外侮。

    “我們是東海捧出的珍珠一串,

    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灣。

    我胸中還氤氳著鄭氏的英魂,

    精忠地赤血點染了我的家傳。

    母親,酷炎的夏日要曬死我了,

    賜我個號令,我還能背城一戰。

    母親,我要回來,母親! ”

    聞一多飽含熱淚的《七子之歌》,其中的台灣一篇,自然包含著釣魚島的心聲百年風雲、滄海桑田,無數仁人志士前赴後繼,她還是沒能完全、真正回到母親的懷抱,怎不叫人扼腕嘆息!

    小小的釣魚島,你見證著民族地興衰,你是東海上的一座無字碑!

    數百年後,保釣志士的小漁船,在日本海上保安廳巨艦掀起地波浪中蹣跚前行,如今,大漢砲船卻能直抵島礁,甚至即將北上打開日本的門戶,撫今追昔,楚風強忍著熱淚。

    侯德富跟隨漢王已久,自然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激盪,不解的問道:“這就是命名咱們第一艘砲船的釣魚島?幾座小島,海上隨處可見,漢王何必如此看重? ”

    “是啊,幾座荒涼的孤島,卻有人為她夜不能寐,甚至有英雄為她獻出了生命!”楚風喃喃自語,他知道,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不會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

    澎湖、呂宋多有比這個面積更大、自然條件更好的島嶼,侯德富完全不明白楚風為什麼特別看重釣魚島。但他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刨根問底。 “既然漢王青目此島,是否在島上勒石紀功,以彰天下?”

    侯德富的意思是學秦始皇,巡遊東海勒石以紀,楚風卻立刻想到了在這裡豎上一塊主權碑。

    要不要這麼幹?

    不!

    漢國海軍軍艦巡航的範圍,便是大漢的萬里海疆;陸軍火砲射程之內,便是大漢的領域!

    軍艦和大砲,就是大漢的主權碑!

    釣魚島號在東海上逆風行駛的時候,它的目的地,日本九州島肥前郡博多灣,一座建於平安時代的朝鮮式山城,底下磚石結構,上面木樓飛簷斗拱,分明是學的大唐樣式。

    城樓高處,也有兩位對坐弈棋。其中一人,梳著高高的髻,黑色的錦緞衣服寬袍大袖。腰間繫著玉帶,正是肥前郡代北條時茂;和他對坐,腳踩木屐身穿武士服,腦袋四面的頭剃得精光,頭頂長紮成沖天炮的男人,就是他女兒池御前的丈夫,當代足利家家主,異國警固番役頭足利家時。

    九十年前,皇族武士源賴朝擊敗平家武士,建立倉幕府,於是天皇大權旁落,權力盡歸幕府徵夷大將

    源氏擊敗平氏。源賴朝的岳父北條時政出了大力,賴朝死後,北條氏以外戚掌握幕府實權。又把幕府將軍架空。如今,源氏早已失去幕府將軍的位置,北條時宗立皇族惟康親王為傀儡將軍,自任幕府執權掌握實際權力,又設六波羅探題監視天皇、朝廷,北條氏權傾朝野。

    一局終了,北條時茂端起從青瓷小酒瓶中倒出一杯清酒,貪婪的一飲而盡,睜著昏花的老眼道:“家時君,文永之役後,天下騷動。身為異國警固番役頭,你還要多多努力啊!六年前蒙古韃虜跨海來侵。老夫可嚇壞了,多虧家督時宗臨危不亂,宗政地鎮西軍盡忠皇道,才保住一國疆土啊!”

    足利家時故意裝作毫不在乎,“父親大人,我日本有八幡大菩薩護佑,降下神風,不懼那蒙元韃子逞兇。”心中卻說:老狐狸,還想試探我,娶你女兒只是敷衍,我足利家為源氏後人,徵夷大將軍本該足利氏繼承,你們北條氏竊據幕府大權已久,也該滾蛋了!把我打到這偏遠地方做這見鬼的異國警固番役頭,真要是元韃子來了,憑我手下幾個禦家人能擋得住?誰不知關西精兵,盡在北條宗政的鎮西軍!北條時茂昏花的老眼中,精光一閃即逝。

    文永之役後,幕府設立異國警固番役,防備元韃子地再次來襲,府庫開支頗大,文永時立功的御家人也沒有好好賞賜,有些武士心懷不滿,就聯合農民、山賊組成了惡黨,抗交稅賦、打劫官府,近來更是聽說足利家蠢蠢欲動,不得不防啊!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漫說女婿,就是親女兒也顧不得了!

    “近日肥前、肥後有惡黨出沒,老夫聽人說,足利氏的人和他們有些瓜葛?”

    家時一驚,老傢伙單刀直入了!那些子弟正是自己派去和惡黨接觸,利用惡黨擴充武力的,現在甚至有人做到了惡黨的領,不過,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足利家時誠惶誠恐的避席跪下:“父親大人明鑑,孩兒身為足利氏家主,約束不嚴,或有不肖子弟與那惡黨往來。只家中偏遠旁枝一多,子弟良莠不齊,加上有在文永之役立功,幕府卻未加賞賜,難免心生怨望……”

    為今之計,只有和惡黨徹底切斷關係,迫令涉及子弟自殺吧!心疼一番辛苦白費還送掉幾名子弟,他哭得聲淚俱下,倒顯得十分誠摯,更把頭磕得砰砰響:“足利家若有子弟加入惡黨,一經現,孩兒必令他剖腹自盡,向父親、向執權大人謝罪!”

    北條時茂微微點頭,若是家時直接否認,他必定疑心大起,家時直承有那麼幾個,反而讓他定了心。如今莫說足利家,就是北條家遠枝,都有人做惡黨呢,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便俯身扶家時:“我兒起來,父親並未疑你,北條家和足利家時代婚姻,永結秦晉之好,你我父子同心,其利斷金。”

    哼哼,秦晉之好?家時心頭一陣冷笑,對面大陸上,春秋時秦晉兩國世代婚姻,世代攻伐,兒女婚姻當得什麼?必要時為了足利家,連自己的生命也可捨棄呢!

    就在一大一小兩隻狐狸你來我往的時候,城樓頂上傳來急促的鐘聲----自六年前文永之役後,櫻姬山城的警鐘再一次敲響!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6:32
正文 158章 一劍光寒南九州


    大漢二年,宋景炎三年,西元一月初五,楚風抵達日本九州島肥前郡博多灣。

    六年前,忽必烈派女真人趙良弼登陸博多灣傳遞國書,要求日本稱臣納貢。大宰府少貳藤原經資率軍列陣以待,雙方多次接觸後,日本拒絕了元朝的要求,終於在三年前引了文永之役。

    是役,征東都元帥忻都、右副帥洪茶丘、左副帥劉復亨統帥蒙麗軍三萬餘在此地登陸,初期連獲大勝,進入相持階段,不熟悉當地海況、氣候的元軍船隻突遇狂風暴雨,互相碰撞以致大多沉沒,死亡兵卒一萬三千餘人,元軍只得退回國內。

    得颱風幫助趕走元軍,日本人欣喜若狂,稱為神風護佑,神風也真的保佑這個島國忽必烈再征日本。出動十四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浮海而來,居然又在博多灣附近海面遇到颱風,損兵折將大敗而回。之後神風保佑日本本土不受外敵侵犯——直到著名的“小男孩子”降臨廣島長崎。

    敏號船頭,楚風細細的打量著博多灣,一個平坦、寬闊,沒什麼險要地形的海灣,怪不得元軍屢次從這裡登陸。

    海岸**線以上,正在修建一條防禦用的石壩,壩高五六尺、厚約一丈,從東到西長達二十多公里,現在還是斷斷續續的,工程量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

    粗略估計,修建石壩人數上萬,大多做武士打扮,服飾華麗的站著監工,服飾破爛的則肩挑手扛,萬餘人像螞蟻般忙忙碌碌。

    見到兩條形制奇怪的巨船突然出現,奉幕府“異國征伐令”,指揮修建石牆工程的大宰府少貳藤原經資慌了手腳,竭力想把工地上的萬余武士組織起來。無奈這些武士是幕府從四國、九州各地調來的,分屬不同的守護、地頭,手下多則上百、少則數十武士,上萬人分屬差不多兩百位御家人管領,一時半會根本沒法結陣,武士們各把各地主君圍在中間。三五十、一百來個的聚成團,零零落落的散在二十公里的築壩工地上。

    日本武士好似炸了窩的螞蟻跑來跑去,楚風就不由得尋思:如果釣魚島號上的砲,裝上霰彈來次齊射,將來還會不會有豐臣秀吉、德川家康,谷壽夫、東條英機這些傢伙?

    等了半天,從博多灣東側岬角開過來七八條船,全是些接法建造的小船,最大的排水量還不到釣魚島號的十分之一,它們圍在兩艘大船四周,就像一群羚羊圍住了雄獅——小船上武士聲嘶力竭的干嚎,以及普通水手、士兵畏縮的面容,從側面證實了楚風的觀感。最大的那艘船上,出來了兩位衣飾華貴的人物,大約是首腦人物罷,其中年輕一點的衝著楚風喊道:“你們、你們是蒙古人還是宋人?”

    這個時代漢語在亞洲的地位,就如十八世紀的法語在歐洲一般無二,各國顯要爭相學習,這位日本貴族的漢語,竟然還帶著點臨安口音!

    “我們是漢人!專程到日本來通商。 ”楚風居高臨下,俯視的角度,讓他無形中增加了幾分威嚴。

    漢人?若是指漢朝人,漢朝已滅亡千年;若是指漢族人,那不就是宋人嘛!聽說是商人,兩位貴族就倨傲起來,大模大樣的叫道:“本官肥前郡代北條時茂、異國警固番役頭足利家時,既然是宋國客商,還不下拜?”

    中國商人為賤業,日本國內,文官武士僧人地位較高,商人見官須當跪拜。兩位日本貴族見楚風居高臨下的答話,就渾身不舒服,只想叫人把他揪下來揍一頓。

    “再聲明一次,我是漢人,這是漢國錢幣。”楚風把一枚青銅錢拋了過去。 “本人還是大宋冊封的通侍大夫、柱國,有官憑印信為證。”

    臨安陷落,日本和中原的往來斷絕,並不知道二王南逃、福建立行朝、琉球漢國興起的事情。

    北條時茂疑疑惑惑的接過銅錢,只見上面花紋華麗、鑄造精美,甚至遠勝大宋制錢,頓時對楚風肅然起敬。能自己鑄幣的國家,都是大國、強國,三佛齊占城安南是不消說,像日本、高麗這樣的小國就主要使用宋錢。連強盛一時的大金,都自己只鑄少許錢幣充充門面,主要流行宋錢呢!

    再看看楚風面貌絕類宋人,時茂就猜測:難道中原天地翻覆,又興起一個漢國?瞧他們衣飾,卻又不像中原人氏啊!

    足利家時也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他這官憑印信,都是真的。”

    翁婿倆犯了愁,宋雖然屢敗於蒙古韃子,畢竟是天朝上國,人家是天朝從二品大員,幕府官員權大位低,自己不過從五位下的肥前郡代、異國警固番役頭,相差太遠,怎麼見禮呢?朝上磕頭不甘心,行平禮怕對方不答應,實在撓頭啊!

    大冷天的,翁婿倆腦袋上汗珠子都快往下滾了,幸得楚風對禮儀沒什麼計較,開門見山的說:“兩位,楚某身為漢人,是要和蒙元做個對頭的,聽說貴國文永之役也和蒙韃子乾了一場,恐怕兵器盔甲都有缺乏,故而專程到此販賣,難道貴國還要閉門不納?”

    盔甲武器!中原的神臂弓、克敵弓、步人甲,都是天下武將夢寐以求的東西啊!北條和足利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要要要,不知天朝貴官有多少器械?打算怎麼出售?”

    “盔甲一千副、鋼矛兩千支、戰刀五千柄。具體如何,請兩位過船細看。”

    管他是漢是宋,既然大宋朝冊封了的通侍大夫、柱國,想必不會言而無信——這年月,大宋的金字招牌在海外,還是散著亮閃閃的金光,兩位日本貴族搭起跳板,上到敏號,等上了船,兩人才發現,別人看自己仍然是居高臨下,自己只到這群漢人的下巴高。

    沒辦法,這時候日本人平均身高一米四幾,北條、足利算是十分魁梧的了,尚且還不到一米五,要不是這樣,咋叫做倭人呢是矮嘛。

    楚風令人打開油紙包裹、稻草捆紮的武器,展示給他們看,誰知北條大笑起來:個刀是用整塊鐵鑄成的吧?既無雲紋流水、亦無夾鋼包刃,在下國祇能稱為鐵棍,不能叫做劍的。這個盔甲亦如紙紮的一般,吾等聞遣宋使、商人言,步人甲重四十斤以上,多者達五十斤,哪會這般輕巧! ”

    足利也替老丈人捧場,傲然道:“下國刀劍世稱精良,這樣的鐵棍,想必不會有人中意的。”

    “真的嗎?若是我這鐵棍和你腰間的寶刀互斫,哪一柄會折斷呢?”

    北條和足利對視一眼,差點沒把昨夜吃的魚生、味噌湯給吐出來。腰間這柄寶刀,喚做名物大典太,平安後期製刀聖手三池典太光世所作,鋒利無匹吹毛斷,能一刀斬斷兩具人體,號稱天下五劍之一,為足利家傳之寶。

    這位楚某人竟要以鐵棍試天下五劍之!在場日本人的嘴巴,全都張得能囫圇吞下個大鴨

    “怎麼?不敢?”楚風笑著讓人捧出一盤金幣。 “在下願意以百兩黃金做注。”

    不僅有銅幣,還有這樣鑄造精美的金幣,成體系的貨幣更是強盛國家才能擁有的榮耀。現在北條真正相信有個大漢國了——天下萬國,也不知他們是南洋哪個地方的,只不過,這位漢國富商、大宋朝冊封的從二品大員,未免腦筋有點不正常。

    足利將名物大典太從鯊魚皮鑲珍珠的鞘中拔出一寸,眼神挑釁的看著楚風,失之東隅,得之桑榆,操縱惡黨發展武力的計劃失敗,但若能得到百兩赤金,也足以彌補了。至於寶刀,他一點也不擔心,此刀斷金切玉,能將疊起的一撂銅錢齊刷刷的斬斷,何懼他未經鍛煉的一根鐵棍?

    眾人站開,侯德富跟船上的漢軍士兵們,偷偷打眼色,都在竊笑這群呆頭呆腦的倭人,你們這些頭頂扎沖天炮的笨蛋,就等著哭吧!

    一名漢軍士兵滿不在乎的平舉著戰刀,示意足利劈砍。他這會兒可不客氣了,抽刀出鞘,“啊呀呀”一連串的鬼叫,手中寶刀惡狠狠的劈下。

    叮噹一聲響,刀只剩下了半截——不是漢人的戰刀,而是足利家時手上的名物大典太,天下五劍之一!

    “怎麼可能!”足利雙膝一軟,就這麼跪下了。

    自源氏家傳數百年的無上至寶,天下五劍之一,大和族的聖物,怎麼會斷在一柄鐵棍之下?

    北條則像瘋了一樣,老胳膊老腿跑得飛快,要不是持刀的漢軍士兵收刀快,。北條幾乎要把自己穿上去了,他伸手就去抓刀,楚風使個眼色,士兵就把刀遞到他手上。

    細細的撫摸刀身,剛才的互斫,這柄刀僅僅崩缺了個小口子。

    神刀,神刀啊!什麼天下五劍,和它比都成了垃圾呀!日本武士愛刀如命,北條幾乎要抱著這刀親上幾口了,用僅剩下的一點理智問:先生,此刀價值幾許? ”

    “不要著急嘛,還有盔甲長矛沒看呢。”楚風笑得很開心樣的刀,我帶了五千柄,如果需要,今後還可以長期供應。 ”

    五千柄!長期供應!能斬斷名物大典太的神刀!心機深沉如北條時茂,也覺得眼前一黑,粗短粗短的身子就一頭栽倒在甲板上。

    欲奪其國,先奪其氣。日本今後在漢國面前恐怕總要矮上一頭了,侯德富在嬉笑之餘,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5 16:47
正文 159章 宰割日本


    一群隨從七手八腳的將兩位御家人扶起來,北條還好一些,足利就慘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家傳寶刀、天下五劍之一斷成廢鐵,他懊喪得想切腹自盡。

    楚風笑嘻嘻的叫來一名穿上盔甲的士兵。 “刀試過了,盔甲還沒試呢,這位北條先生,你腰上不是還有把刀嗎?咱們試試?”

    足利聞言一喜,老丈人腰間寶刀叫做鬼丸國綱,亦為天下五劍之一。幕府初代執權北條時政罷黜將軍,執掌大權,無奈每天晚上受到小鬼騷擾,做惡夢而無法入眠,遍請有名的陰陽師做法,也沒有分毫效果。一天夜裡時政夢到一柄太刀變成老人的形像出現在他面前,“我的身體太髒了,無法救你,讓乾淨的人來清潔我的身體吧。”說完後又變回原來的太刀形狀。

    時政對這個夢十分相信,於是第二天馬上清理太刀。時政在屋裡生了一盆火炭,這時他現在火盆上有個鬼的影子,這和每夜在他夢中出現的鬼十分相似……這時守護在時政身邊的太刀向火盆倒下,切下了小鬼的頭,這以後,時政的病情逐漸好轉並痊癒了。

    這柄刀起名叫“鬼丸國綱”,成了北條家的傳家寶。時茂為家族立下大功,時宗才把這柄寶刀賞賜給他。

    足利家時就尋思,名物大典太毀於漢人刀下,傳揚出去必為家族之恥辱,天下人只道足利視若珍寶的神劍還不如鐵棍,更加瞧不起姓足利的了。但是,若老賊那把鬼丸國綱也搞壞,天下人便會說足利和北條的神劍都毀於漢人之手,只會驚服漢人,不會藐視足利家了。

    還沒等足利開口慫恿,北條就把刀拔了出來,那漢軍士兵吸一口氣,前腿弓後腿蹬紮好弓步,肌肉繃緊,將胸膛挺起,鬼丸國綱就化作一片光幕,斜斜的斬下!

    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摩擦聲中,又有清晰地叮噹一聲響——日本刀的性格便如日本人的民族性格,鋒利而無韌性,剛極易折,不能切斷漢軍鎧甲,鬼丸國綱在反震力下也和名物大典太一樣,斷成了兩截。

    再看看那位漢軍士兵,胸甲上一道刀痕,切入最深處也沒有砍穿。北條畢竟是有名武士,那一刀之力相當大,不過板甲是整體受力,內襯著柔軟的鹿皮,冬天還穿著夾襖,力道消去了大半,士兵只是被震得身子一晃,渾若無事。

    好!老東西的傳家寶也毀了,北條家和足利家又打了個平手!足利正在高興,卻見老丈人滿不在乎將手中斷刃拋入海中,呵呵笑道:“什麼天下五劍,都是一堆廢鐵,有天朝貴官的寶劍、神甲,這些都該扔海裡了。”

    足利聞言就是一陣氣沮。對呀,有了漢人寶刀,天下五劍還算個什麼玩意?都該當做廢鐵扔掉,自己還耿耿於懷,氣量格局上,未免輸了老丈人一局。

    岸上的大宰府少貳藤原經資,船上的工地上的御家人、武士們,則是驚得面面相覷,什麼話都噎在了喉嚨口,一句也說不出來。

    天下五劍之一,名物大典太被漢人寶刀削斷;天下五劍之二,鬼丸國綱不但斬不開漢人盔甲,反而被震斷!要知道,就算世上最稱堅固、御賜徵夷大將軍之“緋紅天威之鎧”,也不能擋五劍正面之一擊啊!

    震驚,實在是太震驚了!

    楚風很滿意他們的反應,日本刀反复鍛煉,其性質和中華百煉鋼有類似之處,導致其鋒利無匹,卻易折斷;至於盔甲就更不消說了,鬼子的“大鎧”外觀非常嚇人,頭盔上還長兩根角狀裝飾物,叫做“衝角付冑”,看上去十分威風。但究其本質,整套大鎧是用竹片、皮革製作,輟以少量金屬片,防護力可憐的很,和漢國的板式甲相比,簡直就是一層草紙。

    “大人帶來的神兵利器,我們全要了。”北條又端起一支長矛,嘖嘖讚歎不休。武士們用刀,臨時徵召的農民組成“足輕”,可沒有武器用,只好把竹子削尖了做竹槍用,這漢國長矛鋒利,比竹槍又是天上地下了。

    他看了看楚風,小心翼翼的問:“只不知大人要價幾許?”

    “每柄戰刀一百貫,長矛二十貫,盔甲每副三百貫。”

    不貴不貴,北條一下子放了心,日本刀製作精良,頗費工夫,做一柄刀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半年。天下五劍這種級別的,每柄都是聖手劍師花上好幾年時間製作的,至少也值得幾百貫,漢人寶刀勝過五劍,才一百貫,真真便宜!

    足利做家主,心眼氣度是稍差些,錢糧數目上可比老丈人精得多了,當即在心頭默算:盔甲一千副,該三十萬貫;長矛二千支,四萬貫;戰刀五千柄,五十萬貫,三樣總計八十四萬貫!

    日本土地貧瘠,農民們辛辛苦苦一年也收穫不了多少糧食,百姓苦,連貴族武士的生活也不如大宋一個看門小吏。流傳後世日本清酒,度數既低,盛裝的瓶子、杯子也小得可憐,便是因為國內匱乏,將軍、大名也不敢浪費糧食釀酒,“斗酒詩百篇”,在古日本連天皇都不能這麼敞開喝呢。

    倉幕府的收入,一是各地御家人地頭收繳的農民稅糧,二就是商業貿易,出口精美的日本刀、珍珠、珊瑚、折扇、漆器等東西到大宋,換回銅錢,這是幕府的一大經濟支柱。

    臨安陷落,日本的對外商貿就算完蛋了:元朝、高麗都兵來打,還有可能和你做生意?於是幕府的財政一下子瀕臨枯竭,連文永之役中有功之臣都沒得到封賞。

    為了抵​​抗元朝,又下“異國征伐令”,加重租稅,農民不堪忍受,紛紛揭竿而起。有的地方,窮困的下級武士立功不得賞,怨憤之下和起義農民聯合起來,形成了反抗力更大的“惡黨”。

    如果為了購買武器,再增加八十多萬貫的稅收,恐怕天下的御家人守護地頭都得做惡黨了。到那時漫說六波羅探題,就是十波羅探題都擋不住,遲早被惡黨打進京都、倉!

    足利家是要取北條而代之、重掌幕府將軍大權,可不是要天下大亂,讓那些下級武士冒頭的!足利家時立刻湊到岳父耳邊:“父親大人,孩兒算了算。要買下這貨,得八十多萬貫銅錢吶。”

    什麼!北條時茂大驚,他剛才只算了價格高與低,轉念就想自己再立下大功,家主該如何獎勵?是不是該升“評定眾”,還是領六波羅探題,或者相模守?今日連斷天下五劍中的兩柄,自己難免心浮氣燥,實在沒想到另外一層:五劍每柄數百貫,全日本就這麼幾把;漢國寶刀比五劍質優價廉,但卻足足有五千柄!

    從倉出到肥前之前,家主北條時宗還在為府庫錢糧連日愁,時茂自然知道幕府是鐵定拿不出這筆錢的。

    怎麼辦?宰了這夥漢人?一來對方說了會長期供貨,下毒手就絕了今後的武器來源,到時候全國好幾萬御家人,五千柄刀給誰不給誰,搞不好更麻煩;二來嘛,這夥人的船堅固高大十倍於自己的船,看樣子警惕性也很高,談這半天也沒有上岸的意思,想必殺人越貨這條是行不通的。

    北條時茂又開始流汗了。

    楚風再一次給他解了圍,拋出個又香又甜的大餡餅:“大宋屢敗於胡虜,行朝在閩廣沿海試圖恢復,然則江南一帶無數人想渡海逃難,楚某為漢人一脈,想替同胞出力,因此上願求佐渡島為漢土,安置出海逃難的同胞。若貴國能以佐渡島相贈,這些兵器盔甲,便雙手奉上。”

    時茂一喜,又是一驚。

    佐渡島在本州北部偏遠苦寒之地,越後、出羽以西的海上,根本沒有什麼出產。自三四百年前的平安時代起,就是犯罪貴族、爭權落敗武士的流放地,算是離島,一般不視作日本本土。

    漢人願意要那狗屁不蛋的地方,便把島上面的犯人往出羽、越後移過來,實在不費事。而且,不比得靠近中國、高麗赴日航線的對馬島、伊岐島。佐渡島在本州北面,連戰略地位都談不上,政治上一般人不認為那是日本本土,就割與漢國,也無話可說。

    宋敗於韃虜,確實有不少人飄洋過海來到日本,然而這位姓楚的漢人,行事處處料到先機,到現在更是佔盡上風,他要佐渡島,便真是為了安置同胞?

    見北條猶豫,楚風又拋出一個大蛋糕,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大蛋糕:

    “若得佐渡島,漢國在接下來的一年中,每三個月,送給幕府長矛一千支。”

    帶護套、配重的長矛,矛尖雪亮得能刺穿漢國甲之外所有的盔甲!足利急切的看著老丈人,恨不得替他答應下來。

    “再加戰刀一千柄。”

    在場所有日本人的呼吸立刻就粗重起來。 **辣的盯著北條時茂。夠了,夠了,一年就是四千柄戰刀,能斬斷天下五劍的戰刀,猶豫不決的肥前代時茂老爺,你還在等什麼呢?

    “盔甲五百副。”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達十多噸的稻草,沉甸​​甸的,時茂知道自己再猶豫,要是惹得漢人拂袖而去,家主鐵定會迫令自己剖腹自裁的。

    “好吧,如大人所請,下官將會禀報執權大人,由他帷幄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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