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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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3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8 11:59
正文 262章 泡菜的想法


    西伯利亞來的寒流越過蒙古高原和遼東平原,龍精虎猛下,到達黃海上空時,終於耗盡了強悍的體力,和西太平洋上吹來的暖濕氣流鬥了個旗鼓相當,兩股氣流交彙的冷鋒區域,天空就像小孩的臉,一天當中要變上好幾次,沒個定性。

    灰濛蒙的,有彤雲,雪降不下來,有北風,吹不散漫天的陰霾。

    就在這樣悶鍋般的天氣裡,高麗國廣州道仁州港(今仁川),慢慢從清晨的甜夢中醒來。港灣內,上百艘舷側開著炮窗,外觀類似大漢海軍護衛艦的船隻,靜靜的躺在海港的臂彎,但若是湊近了細細觀看,卻能現船身是圓頭方底、船帆刷著桐油、沒有舵輪絞盤……形制比漢船差距不小,而船體則縮小了許多,更有不少粗製濫造的痕跡,倒有幾分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模樣。

    東方的朝陽,從海面上一躍而起,把萬道霞光射向大千世界。岸上挑著蔬菜的百姓、出售早點的商販,來來往往的人漸漸多了,船上的水軍官兵,卻遲遲未醒造船、訓練、征戰,都是為了蒙古人的利益,與高麗水軍何幹?可憐博多灣底骨,猶是春閨夢里人,能多睡一會兒,為什麼不睡覺呢?

    或許,從蒙元入侵,國王宣布投降,迎娶蒙古公主為王妃,並設征東行省,在高麗各地分駐元兵以來,這個民族就只能靠睡夢來麻醉自己。

    因為不麻醉,他們就要在達魯花赤的荒淫暴虐、大元官兵的兇殘橫暴和本國官員的加倍欺壓下,徹底的崩潰!

    歷史上,自蒙元南侵,中華土地上爆地起義就接連不斷,據元史,至元二十年起義二百多處,到了至元二十六年,起義就增加到了四百多處,許和尚、鐘明亮、林天成一直到最後的韓山童、劉福通、朱元璋,反抗地火星變成燎原烈焰,在整個中華大地上熊熊燃燒,終於北驅蒙元出大都。

    不同於中華,高麗是小國、弱國,在三別抄抗元的鬥爭被國王和蒙元聯合絞殺之後,這個民族就失去了鬥爭的勇氣,或在敵人的屠刀下芶活,或乾脆搖身一變,做了蒙元的忠犬。

    比如現在艦隊最大一艘帥船上的崔鈺、崔金玄父子,就是最出色的兩條忠犬。

    他們逢迎蒙元派來的達魯花赤(官名,蒙語最高斷事官,職權地位有點類似總督,但只管一個州府),用金銀、綢緞、高麗美女和醇酒,把他灌得暈頭轉向;他們討好國王,秉承王地旨意,偷工減料敷衍了事,省下了艦隊三分之二的建造費用,並把其中的兩成揣進了自己的腰包;他們甚至掛上了蒙古公主忽都魯潔麗米斯地天地線,先後向她進貢了三位漂亮的少年郎君。

    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崔家兩父子好不得意。可現在。崔鈺站在舷窗旁邊。眉頭深鎖。只有兒子崔金玄坐在桌子邊上。埋頭大嚼醬肉、泡菜和餅子。整個艙室。瀰漫著一股高麗泡菜的味道。

    東方升起的朝陽正射到崔鈺的臉上。從他的角度看出去。兩百多艘艨巨艦。船身龐大無比。船帆遮天蔽日。整支艦隊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華。兩千料的巨船。當年大宋冊封高麗。靈虛致遠安濟神舟、靈飛順濟神舟。高麗舉國空巷來觀。人們看著神話傳說中才有的巨大華麗船舶。為南方那個中央天朝的偉大和強盛而迷醉。

    現在。高麗也有了這樣巨大的船舶。當然。這是得益於那個討厭的郭守敬提供的圖紙。並且砍伐了廣州道過一半地樹木才建成地。這本來應該成為高麗民族的驕傲。

    可是。這真是高麗民族的驕傲嗎?技術。來源於漢人;實際建造中偷工減料。外表光鮮而質量低劣。很有可能經不起海上的大風大浪;至於建造的用意。更是叫人無奈:表面上是用來運載蒙元的軍隊。去征伐海外的日本;實際是為了裝上火砲。和南方反叛的漢人軍隊決一死戰!

    不管蒙元、漢人、還是日本。和高麗有什麼關係呢?崔鈺憂心忡忡的看了看紙紮泥塑的艦隊。盤算著這一次。自兵敗博多灣之後。又會有多少高麗人被蒙元拖入獄中。

    “父親。還在擔心姓郭的混帳?”崔金玄嚼著一口泡菜。含含糊糊的說:“有公主支持。達魯花赤大人幫忙。疏不間親。難道郭守敬還能和公主對著幹?父親啊。你就放心吧。咱們崔家的百年富貴。是跑不了的。”

    崔鈺淡淡的一笑,他這個兒子,身為家族的繼承人,早早的就參與機密,自己也從來不瞞他,考慮的問題,不是區區郭守敬一個酸腐文人,而是怎麼應付將來的南征大戰!

    本應用乾燥木料刷上桐油、白漆再建造船舶,卻直接從山上砍來大樹,放太陽底下略為曬一曬,表面上乾了,內裡全是濕的,這樣的船板,就是放在那兒都會慢慢變形,把它裝到船上,承受海上的浪潮,後果還用說嗎?

    本來應該用大塊、整塊木料製作的龍骨、底​​板和肋骨,要么是沒乾透的新鮮木材,要么是從舊船上拆下的小塊木料拼接國王說了,前些年徵日本造的船,有些逃回來的,反正都是替大元造船,拆了用上去,也是一樣。

    現在造的船,是漢人的圖紙,比當年高麗自己造的大了三五倍,那些舊船板、舊龍骨,就小了三五倍,只能拿釘子麻繩接起來用,可這樣的木料,受到海浪的巨力會生什麼,那隻有鬼知道!

    崔鈺甚至懷疑這些船隻,能不能開到南方琉球的海域,會不會在東海的波濤中還原成木塊,把船上的將士送進水晶宮?也把注定會奉旨出征的自家父子,送​​進閻羅殿。

    崔金玄眼珠子一轉,差不多猜到了父親的心思,哈哈一笑道:“父親大人吶,高麗人多地少,窮棒子多了,就出三別抄那樣不知死活的傢伙,倒不如讓他們隨船出海,多死幾個也好。您放心,咱們這條帥船是特製的,看上去工藝和別的船差不多,實際上全用的好料,風浪再大也打不沉!到時候稍微有點風浪,咱​​們掉轉船頭回仁州,大元朝要問其他的船嘛,嘿嘿,反正東海上的'神風',哪年不有個七八場?”

    著啊!崔鈺欣賞的看著兒子,他竟然瞞著老子,不聲不響的做了一艘特別加固的帥船,出海後別的船沉沒,只有自己能回來,那還不任憑你吹有多大的浪?就說那浪頭有金剛山那麼高,誰又能反駁呢?

    老奸巨猾的崔鈺,頓時開始盤算,將來出海要奏請國王,派哪些該死的傢伙來餵海龍王,哪些家族的勢力大了,該趁機幫他們減少點人丁……

    兒子,真的長大了呵!崔鈺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把一世的經驗盡情相傳:“兒子,你要記住,咱們高麗國貧弱,要保全家族,要榮華富貴,就事大,誰是強,咱們就做他的僕人,做他的奴才,做他的獵狗,這樣咱們崔家,就能永遠不倒下。”

    “父親說的是!”崔金玄用絲綢帕子擦了擦嘴,站起來嘻嘻的笑道:“朝堂上有些傻瓜,罵咱們是蒙古人養的狗,可他們連狗都沒得做,只能做豬羊,被蒙古人殺來吃肉呢!”

    父子兩談論朝局的時候,太陽越升越高,昨天忙碌了一整天的工匠、士兵,被軍官們扯著耳朵,從甜夢中叫醒。人們端著盆兒、碗兒,先到船舷洗漱過了,再到船尾吃飯,叫叫嚷嚷的圍著廚子,爭論今天稀飯比往日更清,是夥官扣減了多少多少,這泡菜比往日更不好吃,必是廚子買的劣貨。

    除開敷衍了事的造船和訓練,他們吃了睡,睡了吃,是啊,五年前的兄弟們,就大半埋骨東瀛博多灣,這次不管是官面上說的徵日本,還是私下流傳的,征伐南方更遠處的漢國,怕是兇多吉少了,既然活下的日子不多,何不隨意點呢?

    明知小命不長遠了,軍官也不敢裝大,看看蒙古艦長不在,便低聲勸道:“兄弟們省省吧,今年蒙韃子又下三百張貂皮、五千張鹿皮、一萬張兔皮,兩千斤高麗參、十萬石大米的歲貢單子,地方官把地皮刮了三尺高,寒冬臘月的,老百姓都在啃草根樹皮,咱們有這稀飯,就是天上人間了!”

    唉~眾人嘆口氣,反抗,沒那膽,只好跟著國王,做蒙古人的鷹犬了。

    見士兵們沮喪,軍官又鼓動道:“聽人說,這次不是打日本,是打南方的蠻子叛軍,原先宋朝的花花江山,嘿嘿,各位……”

    啊!真是打南蠻子?士兵們興奮起來,高麗的步騎軍,隨著蒙古人滅宋,跟在主子後面撿一點殘羹剩飯,拿回高麗就值很大一筆,這可讓水軍的兄弟們眼紅的久了。

    殺南蠻子,打到琉球去!高麗水軍頓時亢奮了,連遠處半空中,海鷗不同尋常的叫聲,也沒有注意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8 12:03
正文 263章 仁川


    仁州港艦隊開早飯的時節,海鷗們紛紛飛到這一帶,到海中的殘羹剩飯。可是,今天海鷗們來的非常之少,甚至原本佔據了港口艦隊上空有利位置的族群,也向遠方飛去。

    如果海鷗會說話,它們一定會互相轉告:喂,兄弟們,這邊高麗棒子的稀粥、泡菜,吃得嘴裡淡出鳥來,哦不,咱們就是鳥啊,是淡出蟲子來;那邊大漢國的海軍艦隊,就停在二十海里外,他們也在吃早餐,魚啊肉啊多的很,走走,咱們吃他娘!

    其他海鷗​​一起叫道:同去,同去!

    正因為漢國海軍艦隊連夜趕到仁州港外二十海裡停泊,休息一夜後吃了早飯,準備天明突擊港口,所以海鷗才捨棄了高麗艦隊,來到為他們提供更加豐盛宴席的漢國艦隊。

    “據說,海鷗是一種吉祥鳥,它來到那隻船隊,就會保佑船隻平安。”艦隊司令李順,對座船泉州號驅逐艦的艦長唐浩如是說。

    “我不喜歡這些海鷗,它們在高麗人的港口生活了幾十年,卻因為我們的伙食更好而飛來,沒有廉恥。”

    哦?李順眉毛一挑,轉眼看了看身後兩位諂媚的高麗人,頓時明白了屬下所指,微笑道:“有的民族生性如鵬,有的民族則生性如海鷗。我們沒必要指責海鷗忘恩負義,我們只需要讓他們不敢也不能忘恩負義。”

    金日光和朴成性,此時已羞得面紅耳赤,高麗本是大宋的屬國,百餘年前,大宋派靈虛致遠安濟神舟、靈飛順濟神舟前來冊封,兩邊確定了宗主關係,可大金、大元興起之後,高麗便斷絕了和大宋的關係,甚至派出僕從軍隊,跟在元兵身後燒殺搶掠……兩位漢國海軍將領,明是談論海鷗,實際上,話裡的味道,傻瓜也能嗅出來,卻又叫你沒辦法搭腔,人家說的海鷗,又沒說你,要趕上去搭話,不是抓著屎盆子往自己臉上扣嗎?

    高麗棒子,也敲打得夠了,李順見士兵們吃得差不多了,便命令值星官在主桅頂端,升起了海軍的黑底波浪金龍旗,和自己的紅色將旗。整個艦隊有條不紊的起錨、升帆,向東北方的仁州港疾馳而去!

    心情極度輕鬆的崔鈺、崔金玄父子,在船頭志得意滿的審視著這支給崔家帶來榮耀和財富,並將會以悲壯的沉沒而帶來更多榮耀和財富的艦隊。

    獵獵海風吹拂著輕飄飄的高麗袍子。可惜啊。只差羽扇綸巾。便是赤壁英傑!年輕的崔金玄。微微有點遺憾。

    “敵襲。有敵人!”桅杆頂上的望手。聲嘶力竭的狂喊。

    這人瘋了麼?敵人。哪兒來的敵人?崔金玄不以為然。

    船上的將士。更不會有人拿他當回事。人們站在甲板上。往四下看去。目光全被密密麻麻的船帆和桅杆擋住。老兵油子們悠閒地喝著稀飯。見船頭的崔家大人都沒反應。有人居然扯著喉嚨朝上面吼:“敵人。敵人在你夢裡頭!小傢伙。快滾回家。到你阿媽尼的懷裡吃奶去吧!”

    “呵。這天底下都是大元朝的。大元朝的公主在咱們國王的床上。能有誰敢來打咱們大高麗國?”不少士兵挺胸凸肚。作出不可一世的樣子。在他們看來。不管做蒙元的幾等奴隸。好歹是全天下最強大國家的奴隸啊。就算做奴隸。也是非常光榮的嘛!強大而無敵的大元朝。怎麼會讓敵人來打咱們呢?這天下。又有誰敢挑釁大元的威嚴呢?

    “崔將軍。白帆、巨船。好多。敵襲啊!”瞭望手撕心裂肺的叫道:“快解纜、起帆。敵人來了!弟兄們快把床弩上弦啊!”

    船頭,崔家父子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煞白,因為船的將台稍高,從他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海天相交處顯出了一群白點,不,是好大一群白點!

    天吶,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全沖向仁州港!年老的崔鈺,在太多高麗女人的身體上消耗了精力,此時只覺得嗓子眼憋著一股氣,想喊,卻喊不出來,倒是崔金玄年輕氣壯,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帶著顫音地狂喊:“敵襲~~全體戒備——”

    官兵們被崔家少大人的喊聲嚇了一跳,終於,他們從夢境中驚醒,慌慌張張的扔下還沒喝完的粥碗,披上號褂子,跑到各自的崗位上,手忙腳亂的解纜、起錨、升帆,給床子弩上弦,準備作戰。

    帥船前面被堵住,崔家父子狂呼亂叫,各船才不情願的讓出通路,在主將出戰的情況下,好不容易有了幾條船,被蒙古艦長勒逼著,心不甘請不願的出了海,另一只,則碰撞的碰撞,晃晃蕩蕩的亂作一團。

    敵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了高麗水師士兵的眼簾:白船白帆,尖利的船,舷側帶著一排排的砲窗,正是往來商旅口中,南方漢國的軍船!

    得到郭守敬的圖紙,本來以為自己建造的船舶,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艦,將來裝上火砲,堅船利炮所向無敵,高麗人也做了幾場縱橫海疆的意淫夢。

    可惜,高麗民族千年來,總是只能意淫,從來沒有把夢境變成現實的機會。他們看到正宗的漢國海軍艦隊,才現自己和別人差距有多大:威武嚴整的隊形,更加巨大的船身,那尖利而有威懾力的船,高高桅杆上密密的船帆,又豈是高麗爾小國能夠模仿得來的!

    港口上,高麗人瘋狂的抽打著馬匹,把消息報到城裡,報到五十里外國王的宮城。強徵來的高麗工匠,再也不管官老爺的皮鞭,一哄而散逃了個乾乾淨淨,幾個從江南征集來的漢人老工匠,則極力壓低了顫的聲音:“看見了嗎?那是南方的大漢水師,咱們漢人建立的國家……”

    他們隱隱身處幾分期許,這樣強大的艦隊,是來拯救自己的嗎?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解救家鄉,被蒙古韃子蹂躪的鄉親?

    漢國船隻來了?郭守敬登上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包,他拿著筆墨和紙張,以前可沒有機會親眼見到漢國船舶,只能靠大元水師死裡逃生的將士們口述,把形狀畫下來,所以錯漏想必不少,這次,須得細細的看了,再細推它的內部結構。

    砲台上,郭守敬新鑄造的銅砲,就黃澄澄的架在那裡,旁邊,從大都匠戶營配製好的火藥一箱箱碼放得整齊,幾個蒙古千戶心急如焚的等著郭大人前來指點如何放炮,卻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

    “媽的,姓郭的膽小鬼!”千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刀將火藥箱子劈開:“他不教,咱們自己來!老子見過他試放的,哈爾哈,你把藥面子和砲彈裝進去,溫都兒,你來點火!”

    “大人,裝多少藥面啊?”哈爾哈捧著一把黑色的火藥面子,拿不定主意。

    “讓你裝就裝!”千戶用小蘿蔔粗的手指頭撓著頭,差點沒把頭皮抓穿,終於決定:“先來兩把,看看再說!”

    裝上了火藥和實心砲彈,千戶官第一個遠遠的逃開,當然,在此之前他沒忘了把燒紅的鐵簽子交到了溫都兒手裡。

    可憐的溫都兒,之前只是個蒙古牧民,連鞭炮都沒放過,一上來就叫他放大砲,還不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他雙腿軟得像麵條,哭喪著臉道:“大人,小的不會放炮啊,求您饒了小的,小的在薩滿巫面前,替您上九十九柱檀香煙……”

    “放你媽的屁!”千戶撐的一聲抽出了彎刀,衝溫都兒惡狠狠的罵道:“把點火的鐵簽子,塞進炮**上的眼兒,就一聲響,屁事沒有!”

    溫都兒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說要不怕,你跑那麼遠幹嘛?可臨陣退縮是成吉思汗大扎撒上明文定下的大罪,千戶官完全可以砍了自己,沒辦法,就當送了這條命!他抖抖索索的把鐵簽子,捅進了火門。

    轟!震天動地的巨響,讓砲台上自千戶官以下所有人下了個大跳,炮尾處點火的溫都兒,更是嚇得坐了個**墩,兩隻眼睛直。

    再看看這麼大的聲勢,砲彈呢?卻像吃了瀉藥似的,彎彎曲曲的飛行了一截兒,就一頭扎進了海裡。

    “媽的,沾了高麗人的晦氣,這大砲也是光聽響,不見個實效!”見溫都兒沒事,蒙古千戶這時候膽子大了,罵罵咧咧的走上前來,一腳踢到哈爾哈身上:“這次裝多點,把那箱藥面子倒進去,老子要親自放炮!”

    哈爾哈賣力的把箱子抱起來,將藥面全灌進了砲膛,再把砲彈塞進去。

    “滾開,我來!”千戶大人把還沒回過神的溫都兒踢開,一把搶過他手上的鐵簽子,往火盆裡燒了燒,又把住砲身瞄了瞄遠處的漢船,將鐵簽插進了火門。

    一次更加劇烈更加強大的爆炸——是整個砲台的爆炸。

    “他們在做什麼?”泉州號驅逐艦指揮室,李順莫名其妙的看著遠處元軍砲台上,劇烈的爆炸把火砲、人體和其他七零八落的東西炸上了半空。

    唐浩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聳了聳肩膀:“報告司令,他們好像是炸膛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8 12:10
正文 264章 神佑漢軍


    郭守敬看著砲台騰起烈焰,劇烈的爆炸形成了一朵小小雲朵,他知道剛剛鑄造成的火砲,從大都城百工營弄來的火藥,全泡了湯。

    新鑄的火砲,只在砲台上試用,各船都只有拍杆和床弩,港灣入口的砲台被炸膛的火砲轟成了廢墟,那麼,整個仁州港,就像被扒光衣服的妓女,對漢國水師打開了雙腿。

    高麗人按照郭守敬提供的圖紙建造的船隻,已經陷入了危機,但這位大科學家對高麗人的偽劣產品顯然並不太在意,他躲在一株大樹的背後,像遇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痴迷的觀察著漢國大小兩種軍艦,在紙上興奮的寫寫畫畫,用極細的線條把船型畫下來,看著漢軍船隻減慢航、掉轉船頭,把舷側的炮窗一扇扇打開……

    泉州號驅逐艦上的海軍副司令兼遠征艦隊司令李順,屈伸右手食指,輕輕彈著紅木的海圖台。

    一個月前,兩個冒充高麗貢使的傢伙,帶來了蒙元在仁州港造船,準備對南方的漢國動突然襲擊的消息,讓漢國方面吃驚不小:海上優勢,在對抗蒙元的戰爭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如果被忽必烈扭轉局勢,則不但閩廣,就連琉球也難保全。

    統帥部迅制定了趁敵人還未成軍,立刻以優勢兵力,給予毀滅性打擊的作戰計劃。此次行動,出動三艘驅逐艦、十二艘護衛艦,作戰力量甚至強於崖山之戰,務求一戰徹底摧毀蒙元爭奪海上主導權的企圖。

    艦長唐浩看了看自己的老上級,微微一笑。李司令彈手指頭,已成了海軍一景,新老戰士們傳說,他手指頭每彈一下,就能打沉一艘敵船,當年迎戰陳家五虎,就是李司令彈著手指頭,把敵人的兵船,一艘艘送進了海底!

    可唐浩知道,當年的李司令,手指頭彈得絕對沒有現在這麼悠閒,這麼自信,甚至就在那次海戰前不久,往泉州鄉下接運移民的行動中,李順還中了蒲家水軍伏擊,千鈞一之際逃了出來。

    對,就是在那次,認識了小荷,那個抱著鹹菜壇子不鬆手的傻姑娘,現在已為自己生下了大胖兒子。

    人是會成長的,跟著漢軍,緊隨著這個國家的千年氣運,一起成長壯大,從青澀走向成熟,同時,這個國家也從弱小的島上村落,走向強大的海洋帝國。

    “報告司令。各艦已按作戰預案。排成二列橫隊。請指示!”副官的報告把唐浩從短暫的走神中拉出。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微微有點臉紅。

    “各艦集中炮火轟擊敢於迎戰的敵船!”李順下達命令。副官用毛繡傳聲筒把指令傳達到主桅。那里的信號兵。揮動著紅綠兩色旗。把命令傳到整支艦隊。

    “殺啊。讓棒子知道。什麼叫做海軍!”水手們飛的下帆、升帆、轉舵、調整方向。讓舷側永遠正對著敵人。以便砲手們揮火力。第一眼見到這些粗製濫造而形制明顯模仿漢國軍艦的高麗船。水手們都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這些滿腦袋高粱花子的高麗人。也敢、也配仿造咱們的船?去死吧!

    “高麗棒子。下海底餵魚吧!丟你姥姥的!”水兵們高叫著。砲彈向迎上來的五條敵船鋪天蓋地的射擊。這些高麗人。江南的常州、福建的興化。蒙古人屠城的時候。都有他們在煽風點火、為虎作倀。海軍將士們早就恨之入骨。復仇的炮火。也就分外的熾烈。

    五百米距離。一百八十門三斤炮。加上六十門六斤炮的齊射。把二百四十顆砲彈砸向五艘敵艦。可憐的高麗人。平均每艘船能享用四十八枚砲彈——即使只有一半命中。他們那弱不禁風的船體。也在猛烈的爆炸聲中支離破碎。變成了碎木片。連同船上的士兵。一起沉入大海。

    惟有一艘高麗大船例外。崔家父子的帥船。為了指揮後面還在亂轉地上百條戰艦。稍微拖後了一些。而大漢海軍從來就是執行集火射擊、務求擊沉的戰術。於是絕大多數的砲彈招呼到了前面幾條船上。這條帥船隻被命中了區區兩砲彈。崔金玄特製的“保命船”。還不至於被擊沉。

    船身被砲彈命中,船體劇烈的震動,讓人在船艙里站不穩腳步,崔鈺一個踉蹌,倒下的時候鼻子撞到了凳子上,鼻學長流,崔金玄年輕人反應快,抱著頭打個滾,倒還沒事。

    崔金玄坐在地板上,氣急敗壞的衝著艙外喊:“床子弩,床子弩火箭!後面的船再不跟上來,禀明國王,全船人家家給蒙古老爺做牧奴!”

    東倒西歪的衛兵們,扶著船身把命令用鑼鼓和海螺號傳達出去,“全家送給蒙古奴”,生不如死的可怕後果,終於讓高麗水軍將士戰勝了對漢軍火砲的恐懼,升帆、搖櫓、划槳,亂糟糟的衝了上來。

    三斤炮射程一千米,六斤炮射程一千二百米,而大都城外百工營所產的最大的三弓弩,以七十人上弦的強大冷兵器,有效射程也不過三百米,況且受制於船甲板面積,能操弩的水兵展不開,所以三弓弩裝備得極少,更多是有效射程兩百米的雙弓弩、次雙弓弩。射程上的巨大差距,讓猛衝的高麗艦船,在進入己方有效射程之前,就遭到了四輪炮火齊射,把前排船隻,打沉了二十多艘。

    終於,提著腦袋衝鋒的高麗船,衝到了床弩的射程內。舉著木槌的大漢,把槌頭敲到了弩機牙上,數十支裹上火油的巨箭,在繃繃的床弩射聲中,如流星雨劃過天際,撲向漢軍軍艦,扎到了船身和船帆上。

    好!崔金玄歡喜得蹦了起來,可儘管是帥船,船艙仍然比較低矮,這一蹦不要緊,頭碰到艙頂,讓他好一陣頭暈目眩。

    遭了!泉州號上的金日光和朴成性面面相覷,沒想到,沒想到大漢海軍是銀樣蠟槍頭,船身上的火好滅,船帆是布的,一下子就能燒個精光,沒了船帆,軍艦不動,不是等著十倍以上的高麗水軍靠攏跳幫,把自己殺個精光嗎?

    “樸君,今日便是咱們兄弟喪命之時嗎?可憐三別抄的義旗,就此再也不會飄揚在三千里江山……”

    “金君,咱們還有機會,等到崔家水軍登艦前,咱們跳到海裡去。”朴成性用高麗語告訴金日光,看,幾十艘高麗水師兵船被擊沉,海面上掙扎的水兵上千,跳海之後,如果運氣好,就能蒙混過去。

    妙計!金日光眼睛一亮,偷偷瞧了瞧兩位漢軍軍官似乎沒注意自己,便悄悄解開了扎束高麗袍子的衣帶——寒冬臘月的,海水冷得刺骨,可跳海求生,總比人頭落地好啊!

    “不可能啊,漢軍水師這麼弱?據崖山海戰的戰報,他們的速度極快,明明有機會分散隊形,怎麼會保持戰線,被動挨打呢?”大樹背後的郭守敬,喃喃自語,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答案揭曉。

    船身上的火箭,被沙土和海水輕易澆滅,而扎到船帆上的火箭,熊熊火焰竟然無法點燃潔白的布質船帆,火焰漸漸自行熄滅!

    天吶,漢國有天神相助!好不容易止住頭暈,從窗口觀察戰況的崔金玄,從天堂落進了地獄,他不明白,為什麼烈火燒不燃普普通通的布帆。他想哭。

    “陛下的智慧,果然比海洋更深更廣!”李順興奮的彈了三下手指,唐浩也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兩個高麗人此時才回過神,朴成性驚訝的問道:“漢國的布,不怕火燒?難道,這就是古書上千金難求的火浣布?”

    “嗯,這是防火帆布,和火浣布不是一回事。”李順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兩位高麗人一直以為這裡沒人能聽懂高麗話,其實,那個一直站在艦隊司令身邊的士兵,就是通曉高麗話的士子改扮的,剛才朴成性準備海求生的對話,李順知道的一清二楚。

    防火帆布和火浣布之間的區別,高麗人不知道,李順所知也不多,因為只有發明者楚風知道它的來歷。

    馬可波羅在定遠堡購買純鹼以生產玻璃的時候,得到了一些黃褐色有玻璃光澤的晶體,色目人身兼收集礦物的任務,他把這些東西運回了琉球。

    菱礦!在煉鋼溫度下煅燒,得到重燒菱礦,用以浸洗布料,就能讓普通布料變得極其耐高溫!這就是防火帆布。

    而史書上記載的火浣布,則是石棉布,價格成本過高,生產工藝複雜,來源也稀缺,無法用來製作大幅的船帆。

    現在的漢國軍艦,全部換裝了防火帆布,桅杆等處木材表面也浸潤上了一層重燒菱礦,要想把它點燃,怕要用火焰噴射器才行呢!

    高麗船上的水兵喧嘩起來,一個兩個蒙古艦長,也禁阻不住:“漢軍有神仙幫助,漢軍的船帆烈火燒不壞!快逃啊!”

    “逃……”

    “逃命吧,崔家父子,自己都快要餵魚了!”

    “解散戰列線,自由射擊!”李順下達命令之後,笑盈盈的看著唐浩:“追上去,打那條帥船,能不能擊沉,就看你的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8 12:14
正文 265章 勝負


    戰船解散了戰列線,尖利的船劈波斬浪,水手們靈活航線,船隻像游魚般穿梭往來,把一**的彈雨,傾瀉到高麗水軍的頭頂。

    高麗水軍發現,想攻擊敵人,成為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漢軍的船,比高麗水軍高了一倍,而狹長的船身和繁複的帆系,為船隻提供了極小的轉彎半徑,他們和高麗船保持著五百米的距離,且始終把船舷對著高麗人,這樣,高麗船上的床弩威脅不到,漢軍卻能愜意的把炮火不斷射出。

    轟!一團團灰色的煙霧升騰,霎那間,高麗船上火焰爆裂,船身被硬生生的打成了三段,每一段再四分五裂的破開。汀州號驅逐艦的通信兵,激動之下舉起旗幟,向漳州號、泉州號出了挑戰:“弟兄們,看看一戰下來,咱們誰打沉的敵艦多!”

    “兔崽子們,都是俺一手調教的砲手,欺負到師傅頭上來了!”從傳聲筒得到“情報”,漳州號艦長,前資深砲長麻老五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叫道:“傳話給他們,這場子,俺們漳州號應下了!弟兄們,給老子爭口氣啊!”

    泉州號,得到消息的唐浩,卻恍如沒有這回事,他放棄了大多數小船,指揮驅逐艦向敵人那艘最大的帥船衝去。

    擒賊先擒王,擊沉帥船,比打沉十條兵艦的功勞還大!到時候,看麻老五、徐賀兩個,有什麼話說!

    我的媽呀,漢船追上來了!崔家父子,嚇得亡魂大冒,從艙中跑到甲板上,指揮著櫓手拼命搖櫓,而水手們為了逃命,早已把帆轉到最適合利用風力的方向。

    可不管怎麼努力,漢船卻越追越近,那些黑洞洞的砲口,直直的指向了自己!

    “調兵船,調兵船過來救我們吶!”崔鈺血紅著眼睛,瘋了似的敲擊牛皮大鼓,向眾多的下屬兵船求援。“誰來救我,封千戶、不、萬戶,左贊成、右議政,鎮國大將軍……”崔鈺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差把高麗王也給封了。

    “救援,救援崔將軍!”蒙古船長,把雪亮的彎刀架到了高麗舵手的脖子上。崔家父子,是達魯花赤魏里古的心腹,如果他們喪命,暴跳如雷的魏里古大人,會把自己的脖子擰斷,那人頭去做夜壺!

    高麗水兵哭喪著臉。戰戰兢兢的道:“不行吶。漢國炮火猛烈。咱們沖不過去啊!”

    “快轉舵。去救崔將軍!遲延一步。取你人頭!”蒙古船長手腕一用勁兒。彎刀向下壓。冷森森地刀口陷進了高麗水兵的皮肉裡。脖子流下了一縷鮮血。

    舵手只覺得頭皮麻。差點沒尿出來。沒辦法。掉轉船頭是死在砲火下。不轉舵。就死在蒙古人的彎刀之下。算了。轉舵吧。先管眼前再說。

    正待掉轉船舵。脖子上的刀卻撤下了。再看那耀武揚威的蒙古船長。心口露出半截兒刀尖。

    你! ”那隻哈轉過身。用彎刀指著高麗副艦長林毅。鮮血從他的口中大股大股地噴出。平日里耀武揚威地氣勢。變成了深深地怨憎和恐懼。

    “那隻哈。你不要命。咱們全船弟兄還要。對不起了!”林毅一腳踢到他胸口。蒙古人撲通一聲栽進了大海。

    “那隻哈船長大人奮勇作戰,不幸被流彈命中,已經盡忠王事。我國官兵人人同仇敵愾,以一當十以十當百,和十倍之漢軍終日鏖戰,疲憊力竭之後,為保存大元朝大皇帝的寶貴軍艦,不得不勉力退走……”林毅冷笑著把尖刀擦得乾乾淨淨,問嚇呆了的舵手:“沒聽懂我的話?還不快些離開?”

    “林大人萬歲!”高麗水兵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高聲歡呼著,賣力的劃動船隻,向遠處逃走。

    帥船上的崔家父子,徹底絕望了,大多數的高麗兵船,忘記了兩位崔大人的“恩義”,恨不能逃得越遠越好。

    崔鈺捏緊了拳頭,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蹦出來:“這些忘恩負義的小子,我一定要讓他們後悔!”

    “父親大人,看吶,還是有來救咱們的!”崔金玄彷彿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看見,有兩條本國的水軍兵船,從斜剌裡駛向帥船和那條緊追不舍的漢船之間。

    泉州號,唐浩一直拿望遠鏡盯著敵方帥船,眼皮子也不夾兩條保駕的敵船:“左右舷動對動射擊,保持船速!”

    高下,和敵人的船隻側向運動,動對動射擊?李順看了看自己的老部下,這麼高難度的射擊動作,一般的砲手可做不到,難道泉州號……

    “李司令就在船上,兄弟們,今個兒替唐艦長,替咱們泉州號的老少爺們爭口氣!”砲長吆喝著,準備大顯身手。

    放近,放近,待兩側的敵船都到了五百米的距離,砲長大喝著下達了射擊命令。

    嘭按船頭到船尾的順序,相對的左右舷兩門火砲幾乎同時射,施加給船身的後座力互相抵消,使射度提升了一倍。

    “好你個唐浩,敢對我打埋伏!​​”李順一拳頭擂到唐浩的肩窩,“我說兩舷都在砲,怎麼只有一聲響,仔細聽才知道,是兩響合成了一響!不簡單,不簡單吶!”

    唐浩嘿嘿笑著,輕輕揉被李順擂了一拳的肩窩,“上月剛琢磨出來的,只訓練了三天。左右舷側相對砲位同時射,震動互相抵消,在運動中船身不晃,打得準。就是嘛,船身要結實,不能震裂了!”

    “震不裂!”李順擺著手道:“護衛艦自然承受不住,這驅逐艦是為了六斤炮特別加固的,絕對沒問題!”

    兩條救主的高麗艦隻,瞬間變成了木片,滿船水兵,大多餵了魚鱉,少數幾個人浮在海面上掙扎求生。他們不明白,看上去這麼大、這麼結實的船隻,為什麼敵人幾炮就打得四分五裂,難道漢人的火砲,真的有這麼厲害?

    此時,泉州號已經追上了高麗帥船,崔鈺和崔金玄父子,臉色變得煞白:他們看到,兩艘救援的軍船,被摧枯拉朽般打成了碎片,可惜、可惜,若不是當初偷工減料,說不定那兩艘船還能多頂一會兒,留給自己逃生的時間。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想起過去種種,阿附蒙古達魯花赤,在國王和王妃之間遊走,出賣高麗百姓,換的全家富貴……崔鈺老淚縱橫,喃喃自語著,閉上眼睛,跳進了茫茫大海。

    “我、我跟你拼了!”崔金玄抓起一把蒙古彎刀,站在船舷上沖著漢船狂吼:“來啊,來殺我,你們這些南蠻子,卑劣的老鼠,蒙古的四等奴隸……”

    嘭嘭~,泉州號上的六斤炮,以沉悶的滾雷壓過了他的叫囂,抵近距離的重砲齊射,瞬間把他和甲板上的一切炸成了碎片。

    “剛才有個人,站船舷上嗚哩哇啦的怪叫,真奇怪,他要投降嗎?”李順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把望遠鏡放下了。這些高麗人,行為真叫人摸不著頭腦,說他傻吧,有時候又裝得猴精猴精的,說他聰明吧,又實在笨到家了。

    比方說,這些海船吧,除了剛才那帥船,其他各船都是破爛貨,這樣的玩意,能不能承受東海的波浪,都是個問題,還能到大洋上和大漢海軍爭鋒?笑話!

    第二輪、第三輪齊射,不得不承認,這條崔家父子保命用的帥船,真是下了血本,直到第四次齊射,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沉下了海底。

    “崔鈺死了,崔鈺死了!”金日光和朴成性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涕淚交流。崔家父子,手上欠下了三別抄義軍,多少條人命,多少筆血債,誰知今天竟斃命於大海之上,死無葬身之地!

    這姓崔的,很了不起嗎?唐浩撇了撇嘴,對兩個高麗人的反應不以為然。這些高麗人,動不動切手指摔瓦盆的,看上去有幾分脾氣,其實啊,都是吹得兇,沒一點實在貨!

    “好,兒郎們好樣的,再把右舷那條,給我揍海裡去!”漳州號上,麻老五跳著腳,恨不能變成砲彈,把自己塞炮筒子裡,一下子打出去。

    “不用打齊射,十炮為一組,瞄著水線下打,命中一,就別管了,掉轉砲口打下一個!”汀州號的徐賀則現,所有的高麗船都像紙糊的,只要朝水線下打中一炮,雖然不會立刻沉沒,但只要等上三五分鐘,它就會自己跑海底去!

    全船四十門砲,不再分左右舷打齊射,而是十門一組射,這樣射擊效率就提高了一倍,雖然沒有麻老五那邊,打得火花四射天崩地裂,但悄悄送到水晶宮的高麗船,卻足足多了三條!

    徐賀笑了,他偷偷掐著數呢!

    好啊,打的好啊!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從各船上爆,徐賀和麻老五這一對競爭,才驚訝的現,唐浩的泉州號,已經將高麗人的帥船擊沉。

    媽的,又輸給唐浩了!兩位艦長同時罵起娘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8 20:31
正文 266章 別了,高麗


    砲台殉爆,負責岸防的蒙古千戶死在了砲台上,猛烈的屍身都不知道碎成了幾萬片,帥船沉沒,崔氏父子生死不明,高麗水軍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水軍士兵們瘋狂的搖櫓、轉舵變向,沒頭蒼蠅般在仁州港亂撞,上百兵艦船狼奔豚突,躲避著不斷噴射砲火的漢**艦,就像在躲避地獄阿修羅王的召喚。 /首/發

    只有極少數的船隻,在蒙古監軍艦長的彎刀威脅下,高麗水手瘋狂的搖著櫓,哭喊著向漢軍發起了決死的衝擊。明知必死而不得不死,這是高麗民族的悲哀,櫓手們已然麻木,或許,從高麗王決定降元那一刻起,這個民族就失去了靈魂——原本的歷史上,他們做了蒙元八十年的順民和忠犬,而始終沒有反抗,直到大明朝北驅蒙元入朔漠。

    蒙古監軍把油脂潑到船頭,點燃,烈焰熊熊,他揮舞著彎刀,兩眼血紅,用怪腔怪調的高麗話鼓舞士氣:“衝啊,為了長生天賜下的榮耀,為了成吉思汗!”

    長生天,高麗人沒拜過它;成吉思汗,高麗人也不認識,櫓手們眼神空洞無謂,他們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蒙古人的長生天,需要高麗人為它送死。

    當搖搖晃晃的高麗兵船接近漢船到四百米時,每一個水軍士兵都非常清楚的看到,漢船開始打橫用舷側對著他們,而那些黑洞洞的砲窗全部推開,一門門火砲,就像吃人地猛虎,露出了獠牙。

    救啊!我不想死!幾名高麗水手大哭著,跳進了冰冷的大海。嗖、嗖嗖-噗!鋒利的箭矢,從後面釘上他們的背心,把一具具鮮活的生命,變成冰海中的浮屍。

    蒙古監軍和他的衛兵們面無表情,他們地手上,是頑羊角弓和閃著寒芒的羽箭。

    “長生天保佑蒙古人!”監軍舉起彎刀,仰天發出絕望的狂號,可高麗水軍士兵,怎麼也弄不明白,長生天保佑了蒙古人,為什麼不保佑高麗?

    當然,他們永遠也沒機會想明白這個問題了,大漢海軍的兵艦,用鋪天蓋地的砲火,將挑者撕成碎片。

    巨大的水柱自海面上沖天而起,爆炸、火焰、硝煙,把這條前突地高麗戰艦打得千瘡百孔。桅杆倒下、舷側破裂、船底進水,假冒偽劣的船隻,輕而易舉的被擊沉,而船上地高麗水手們,絕望的哭喊著,消逝在熾熱的烈焰,或者刺骨的冰海中……

    轟!又一艘船被驅逐艦地六斤重砲擊中。船艙里地高麗水手。睜著空洞地眼睛。看著自己地船舶被射出大洞。看著海水從破洞中洶湧灌入船艙。看著冰冷地海水淹沒自己地膝蓋。淹沒自己地腰際。淹沒自己地下巴和頭頂。

    轟!另一艘船挨了一輪護衛艦近距離地齊射。甲板上地高麗水兵們。耳朵嗡嗡作響。卻能清晰地聽見砲彈擊中船身地震響。海水灌進船底地嘩嘩聲。船身失去平衡迅速傾斜。龍骨因為內部受力而發出地令人牙酸地嘎嘎聲。船身斷裂地喀嚓聲。以及最後全船同袍沉入大海。吐出肺裡最後一口氣時。那一聲低沉地呻吟。

    轟、轟、轟!連綿不絕地砲擊。就像永無停歇地雷電。從八萬里高空降臨到高麗人地頭頂。掙扎、反擊、防守。一切戰術動作都成為了徒勞。船帆、木片、屍體和各種各樣地雜物。隨著漢船激起地浪花上上下下。最終被軍艦堅硬地船底。無情地碾碎、壓進海底。

    試圖逃跑地高麗船隻。也絕望地發現。漢**艦排著長長地戰列線。封鎖了仁州港地出海口。他們並不心急。他們胸有成繡地慢慢推進。打出綿密地火雨。把高麗船隻一艘一艘地擊沉。

    那麼。投降吧!高麗民族早在蒙元地鐵蹄下屈服。向人力無法抵抗地大漢海軍投降。並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接受地事情。

    “弟兄們。沒辦法了。砍斷桅杆吧!”剛剛殺掉了蒙古船長地高麗水手長林毅。指揮士兵們砍船身中間地主桅。

    幾個老兵頓時大驚:“不可啊,有主桅咱們還能逃走,砍斷桅杆,就再也不能動彈,任憑別人打了!”

    “逃不了的!”林毅苦笑著,親自掄起大斧,砍到了主桅上。

    一斧兩斧,佩服林毅的水軍士兵,也加入了進來,人們盡力的砍著桅杆,因為他們發現,已有漢船向自己逼近,那些黑沉沉的砲口,就像是閻羅王的催命符!

    天吶,他們要放炮了!高麗水兵們瑟瑟發抖,甚而抱作一團,等待死亡的降臨。

    就在此時,吃飽了風力的桅杆,被砍斷了一半,它再也承受不了風力,吱吱嘎嘎的響著,帶著一大片帆,斜斜的倒了下來。

    漢船越來越近,

    乎抵到了高麗人的鼻子底下,空氣中緊張的氣氛,能自己的心跳,終於,在高麗人感覺過了一百年那麼久,漢船改變了方向,掉頭向逃竄的高麗船追去。

    呵——林毅長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冷汗已把頭髮浸濕。

    有樣學樣,沒有蒙古監軍,或者監軍已被殺掉的高麗船,水兵們拿起斧頭彎刀鋸子等等所有切割工具,瘋了似的斬斷桅杆。

    桅杆接二連三的倒下,每倒下一根桅杆,就表示一艘船停止了抵抗。

    但大漢海軍副司令兼艦隊司令李順,對此情況表示嚴重的不滿:“升白旗就行了,為什麼要砍斷桅杆?金日光,朴成性,你們去和這些白痴說清楚,誰再砍斷桅杆,老子把他脖子砍斷!”

    統帥部製定的計劃,就是擊潰並俘虜高麗水師,破壞仁州港的造船設施,將俘虜運送到相距不算太遠的定遠堡,在那兒整訓之後,作為金、樸二位複興三別抄義軍的主幹力量。楚風以此計劃,和金日光簽訂協議,今後若高麗復國成功,須由大漢掌其外交軍事經濟權利,諸事如占城例。

    “把高麗王的艦隊搶下來,送給金日光,皇上一分錢不花,就賣了個天大的人情,得了未來無數的好處,嘖嘖,真是英明睿智啊!”李順不停的讚嘆,卻不知,楚風最喜歡宰羊、敲竹​​槓和做無本生意,此三項乃他老人家無往不利之獨門絕技也。

    可現在,朝鮮仁州到遼東,還有千里之遙呢,這些投降的笨蛋把桅杆砍了,豈不是又要費盡兒修復?高麗人不嫌煩,李順都嫌煩。

    金日光和朴成性跑到船頭,把三別抄義軍的軍旗迎風揮舞,他們的七八個從人一起用高麗話狂喊:“掛白旗不殺,不准砍斷桅杆!”

    聽到熟悉的本國語言,看到熟悉的三別抄軍旗,沒頭蒼蠅似的高麗水軍,終於有了主心骨,一個個按照命令掛上了白旗,那些反應慢了的,被漢**艦毫不客氣的轟殺至渣。

    很快,港口中所有高麗船停止了抵抗,十二條護衛艦驅趕著他們,把高麗船趕到一塊,圍了起來,四條驅逐艦繞開了,駛近岸邊,用六斤重砲發射爆破彈,將造船的工棚、碼頭、船塢和各式設施,炸成一片廢墟,來不及逃走的高麗官兵和工匠百姓,統統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許,這就是高麗人為虎作倀的報應吧。

    “高麗水師完蛋了!”郭守敬長嘆著把漢船圖形揣進懷裡,身後的仁州港已是一片火海,他知道,最近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內,不管高麗還是大元,都再沒有機會和漢國在海洋上爭雄。

    不用再製造這些殺人的軍船,不用在忽都魯潔麗米斯、王的壓力下,和偷工減料的高麗人爭來爭去,郭守敬的內心,隱隱有解脫的感覺。

    大都城外的天象台,觀測那些神秘的星辰,探詢宇宙間無窮無盡的奧妙,​​或者在紫金山,和師兄師弟們討論算術、地理,那才是他所希望的工作。

    別了,高麗!郭守敬頭也不回的離開仁州。

    曾經消失了五年之久的三別抄義旗,再次飄揚在高麗的海域,投降的近萬水兵、數十戰艦將為自己所有,金日光志得意滿,放眼**之內、四海之中,似乎只有自己配做高麗新朝的開過大王,不由放聲大笑道:“大漢赫赫天威,崔氏父子、竊據王位的王鼠輩,都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樸君,咱們重舉義旗,定能洗淨腥,复我三千里江山!”

    朴成性則沒有他這麼盲目樂觀,王借助蒙元勢力鎮壓三別抄,固然無恥之尤;自己二人引大漢擊滅高麗水師,炮轟仁州港,無數同族沉屍海底,百年之後,史書上將如何記載?

    “哈哈,樸君不須過慮!”金日光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高麗是小國,只能在漢、元大國之間夾縫圖存,緊跟天下大勢隨波逐流。咱們將來的國策,也只能是'事大',侍奉大國!”

    正在這時,漢國海軍在李順的命令下,允許高麗水兵搭救在冰海中掙扎的倖存者。高麗水兵們,竟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看,高麗人只要強者稍微給他一點好處——哪怕在此之前已經奪走了絕大多數,他也會感激涕零的。腐朽、沒落啊,只有我們能帶領這個民族走向新生。”金日光挺直了腰桿,微笑著向士兵們招手,全然不顧對方的歡呼,並不是衝著他來的。

    走吧,不久的將來,咱們會回來的,以勝利者的姿態回歸故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9 13:49
正文 267章 改造俘虜


    “這是要把咱們帶到哪兒去?”水兵們圍著林毅問。

    投降之後。漢人就給了糧食和鹹魚。讓大家吃的飽飽的。落水的士兵也救了起來。雖然大數已經在冰海中丟掉了性命。可高麗人還是很感激對方。是的。漢軍對俘虜的仁慈。甚至超過了蒙元對待它的僕從軍。要知道替蒙古人做事的時候。還沒這麼吃飽呢!

    可憐的高麗人。還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楚風和金日光交易的貨物。更會在將來成為滿足金日光個人野心的砲灰。被賣了​​還幫著數錢。這大概就是說的高麗人吧?

    “我不知道。反正是在向北開。”林毅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最終的目的地在哪兒。

    士兵們紛紛猜測起來:“難道。金將軍要去打西京?”“他要佔據白頭山。和蒙古韃子打仗嗎?那兒可是當年三別抄的老窩啊!”

    不過。他們誰也沒料到。在漢國軍艦的監押之下。船隊來到了鴨綠江入海口。獐子島海域。

    “看。那兒是什麼?”

    “好大的城堡啊。難道是漢國修建的?”

    士兵們議論紛紛。林毅卻是驚詫到了極點:他曾經從商客口中得知。遼東的乃顏。控弦之士十萬。和蒙古的勢都兒哈丹。漠北的海都結成強大的聯盟。和大都城的忽必烈汗抗衡。

    乃顏的地盤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座城堡。怎麼漢人會到這兒來呢?

    船登岸的命令下發。在海上打的丟了魂的高麗人。要么行屍走肉般從棧橋走上陸地。要么兩隻細小的老鼠眼睛東瞧西瞧。想找機會開溜。

    及至登岸。走到一半:高坡上高麗人才嚇的兩條腿發顫。差點沒暈了過去:廣闊的平原上。一座座氈房連營數十里。一眼看不到邊。二十萬或者三十萬匹馬。分作大大小小的馬群。拴在各處草垛堆成了小山。一枝枝羊毛大纛迎風招展。一面面綠的十字旗獵獵飛揚。縱橫馳的蒙古武士。盔甲耀日。人如虎馬如龍。威風凜凜就算高麗國王最精銳的禁軍。怕十個都打不贏他一個!

    這這就是威震遼東的乃顏汗?擁兵十萬的遼東霸主?

    親眼見到強盛的兵威。高麗人才明白。自己和天之驕子的差距。當年。僅僅一個萬人隊的蒙古軍。就征服了整個高麗。如果乃顏汗有心。高麗還有生存的機會嗎?

    林毅和他的伙伴們。恍然大悟:怪不得漢國敢突襲高麗。原來高麗是大元的屬國。漢國是乃顏的屬國!

    “大漢有乃顏王爺的支持?”金日光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他在漢國簽下的協議。只說了到遼東定遠堡整訓。並沒有提到乃顏。現在看來。漢國有乃顏汗的支持。高麗復國。豈不又容易多了?

    “噢。親愛的金先生。請允許我糾正您一個小小的錯誤。不是漢國到了乃顏先生的支持。而是他接受漢國的幫助。”一支隊伍從定遠堡中迎了出來。當頭的色目人穿著身呢絨大衣對著金日光和朴成性脫帽鞠躬:“十天前我就接到了皇上的命令。為你們的到來做了一些安排。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了。 ”

    色目人挺胸疊肚。力作出威嚴姿態:“漢國皇帝的最忠心臣子。他在遼東的生意代理人。定遠堡的行政主管博學多聞虔誠的馬可波羅先生。”

    高麗人被這位波羅先生一串聞所未聞的自我吹捧繞的頭暈。金樸二人卻是大驚:從這人中所述。乃汗竟然是大漢國的屬臣。至少​​也是盟友中地位較低一方!控弦之士十萬的乃顏汗啊。這簡直不可思議!

    “李副司令官。許久不見。您的風采猶勝昔日。請允許我為你們介紹。”馬可波羅自認為“優雅”的行了個威尼斯貴族禮節。 “皇帝強大海軍的傑出指揮官。李順先生。這位是乃顏王爺掌上明珠。高貴而美麗的烏仁圖婭公主。”

    “謝謝!”烏仁圖婭吐出這兩個字。臉上的表情。真是僵硬到家了。她父親乃顏。為了讓桀傲不馴的女兒沐浴上帝的德澤。從迷途的羔羊變成善信的淑女。特意把她安排為對漢國聯繫的負責人。以便她能長期留在“前所未有的誠者”馬可波羅身邊。感受他對天父的誠摯信念。

    最近這段時間。她要么問波羅先生遙遠西方的故事。要么追著歐震要他講南方漢國的風情。漢國。是強大的。高麗是弱小的奴才。何必跟奴才客氣?所以當馬可波羅邀請一同出堡迎接客人的時候。她是非常不樂意的。

    金日光和朴成性。此時已經欣喜若狂。乃顏汗的公主。就在這裡。並且她沒有否認馬可波羅的說辭。那麼……

    蒙元公主忽都魯潔麗米斯。金樸兩位就算沒有做反叛的三別抄。就連跪在她腳下親吻塵土的資格都沒有。此時見到幾乎和同樣強大的乃顏汗的公主。他們激動五體投地。瘋狂的親吻著她腳下的泥土。

    “你們你們幹什麼!”烏仁圖婭吃了一驚。順腿一邊一腳。把高麗人踢開。

    大餅臉上留下個腳印。金日光捂著臉。委屈的說:“公主啊。我們只是想表達對您的敬意……”

    這些高麗軟蛋!漢人就不會這麼做!就算是歐震那個討厭鬼。至少在這方面。倒是挺硬氣的。連那些小兵們。對自己有尊重。卻沒的這般奴顏媚骨!烏仁圖婭鄙夷的退開了幾步。她默默的想:歐震常說的。奴隸和那什麼公民的區別。大概就在這裡體現罷?

    乃顏調來一個萬人的士兵。把高麗人團團圍住。可憐的高麗人。在國內就受盡了蒙古大爺的欺負。恐懼早已成為一種條件反射。根本沒有人膽敢抵抗這可怕的野蠻。

    半生不熟的牛肉。白煮的羊肉大餅子。讓高麗人渡過了寒冷而漫長的夜晚。摸不著頭腦的人。還在擔心這些蒙古人會不會替船上的蒙古監軍艦長報仇?

    第二天一早。三百漢人士兵從城堡出來。接替了蒙古人。奇怪的是。以三百人接替萬人這樣奇怪的事情。在蒙古武士眼中似乎司空見慣。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和漢人們說笑笑。揮手告別。

    太奇怪了。漢人怎麼會和蒙古人如此友好?林毅使個眼色。手下一名會蒙古話的水兵。腆著臉問一位收拾馬鞍的蒙古兵:“長生天保佑的勇士。請您告訴我。為什麼雄鷹和母雞為伍。草原上的霸主和南方的漢人交上了朋友?”

    剛才還面帶笑容的蒙古兵。立刻變了臉色。鞭子毫不客氣的抽到士兵頭頂。生牛皮的鞭子。扯下了一叢頭髮。疼的高麗人眼淚汪汪。

    “鷹和鷹做朋友。蒙古勇士和大漢勇士講交情。你們這些懦弱的高麗人呵。怎敢侮辱英雄大漢勇士!”

    白挨了一頓打。高水兵哭喪著退下。林毅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怎麼在乃顏這裡。本應做仇敵的漢人和蒙古人。好的像親兄弟?

    馬可波羅帶著一群人。走到了營帳的中間。 “高麗。是文明的國度。自古就是中華的番邦屬國。你們國王。曾經受大宋的冊封。他卻忘恩負義。背叛了大宋。投向元朝。投向蒙古偽汗忽必烈!

    你們的父親母親​​妻子和兒女。受各的達魯花赤的壓搾。生不如死。身為男子漢。你們不覺得恥辱嗎? ”

    這番話。通過金日光的翻譯。清清楚楚的傳到每個士兵的耳朵裡。就有不少人低下了頭。臉上開始發紅。

    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俘虜群中傳出:“我們高麗國小。打不過元朝也沒辦法。你們國還不是欺負咱們。把咱們的弟兄打死了好幾千!”

    高麗士兵們一陣騷動。人人踮起腳尖。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他們發現了。那是一艘四千料軍船上的水手長。林毅。

    “你的問題很對但我要請問你。為什麼高麗海船。經不起一炮的轟擊?漢國軍艦雖然厲害。不至於一砲擊沉一艘兵船吧?”

    是的。為什麼船隻不堪一擊。為什麼幾千兄弟葬身魚腹?俘虜們靜了下來。等待著那個早傳言的答案。

    “這幾位是元朝從南各的強徵來的漢人工匠。他們趁亂登船出海。跟你們一起到了遼東。他能告訴你們真相。”

    “崔家混蛋!”“騙了咱們。混帳!”當俘虜們得知自己乘坐的戰艦。竟然是經不起大風大浪的劣質產品。自己的生命。在崔家父子和王眼中。還不如造船的木材值錢的時候。他們就再也不相信朝廷的鬼話了。對於漢軍。甚至有了些許的感激。

    “好了。各位先生。請靜一靜!”馬可波羅笑容滿面的讓開一步。使金樸二位站到了最顯眼的位置。 “這是你們高麗的大英雄。三別抄義軍的金日光和朴成性將軍!”

    台下。爆發出一浪接一浪的歡呼。抵抗蒙元的大英雄。在身為俘虜失去自由的高麗水軍士兵眼中。無異於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馬可波羅背轉身擦了汗。悄悄離開了會場。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兩位將軍會按照大漢的部署。組織高麗士兵展開對元朝佔領者和王的控訴大計。徹底給他們洗腦。

    只是。此時的金日光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以漢國海軍的俘虜作為將來高麗軍的骨幹力量。那麼。不管多少年。恐怕這支軍隊只要存在一天。就絕對不可能和漢軍動一刀一槍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9 13:58
正文 268章 攻占耽羅


    高麗的耽羅島(今濟州島),是朝鮮半島最南端,深波濤的一顆明珠,雖然緯度偏北,但西太平洋上溫暖潮濕的氣流,讓它終年氣候宜人,和冰雪皚皚的遼東半島,無異於兩個世界。

    “耽羅,美麗的耽羅島,海上的遊子,又回到了你溫柔的懷抱!”金日光站在泉州號驅逐艦的艦橋,眼睛裡包含著熱淚,恨不得跳下船去,親吻祖國的泥土。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你若是真的熱愛這片土地,就不會把它出賣給漢國。漢人那句話是怎麼說的?”烏仁圖婭歪著腦袋,略一思忖後笑道:“對了,又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

    骷髏團第一營營長歐震,聞言皺了皺眉頭,“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大大咧咧的說粗話,什麼婊子都冒了出來?”俄而又立刻後悔了:你個傻大兵,是她什麼人咧?憑什麼管她呢?

    不過,一向桀驁不馴的烏仁圖婭,難得的沒有抬槓,紅著臉小聲道:“你們漢人的姑娘,才那麼斯斯文文的呢,咱們草原上的女兒,向來是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馬可羅則鄙夷的看著金、樸兩位高麗人,歐洲就算最貪財的商人,也以出賣祖國為恥,這兩個傢伙,為了換取皇帝的支持,把一座耽羅島送給大漢— —況且這裡並不是他們的私家封地,真是無恥小人啊!

    哪知金日光絕無半點羞愧,反而朝西南方的琉球拱手為禮,義正詞嚴的道:“大漢從蒙元鐵騎下解救高麗百姓,解萬民於倒懸,救生靈於塗炭,就好比高麗的慈父,本人早已決定,復國之後就和大漢相約永為父子之邦,年年朝覲,歲歲進貢,世上有高麗一日,便以孝子事大漢一日。試問兒子把心愛的東西送給父親,這難道有錯嗎?”

    這下子,別說草原女兒烏仁圖婭、直腸子的歐震無言以對,就算整天把“偉大的陛下,全世界最睿智地帝王,東方的凱撒”掛在嘴邊,對楚風大吹特吹的波羅先生,也自愧弗如,恨不能拜高麗人為師,學習金日光的“厚顏術”、“馬屁功”和“吹牛**”。

    水手們完成一系列泊船動作,船隻靠岸,工兵搭建了棧橋。馬可波羅向金日光做了個請的手勢:“五千名高麗士兵,對一千名蒙古守軍,一切,都看你們的了,作為最忠實的朋友,我再次提醒您,皇帝任命的北方行營大使劉喜先生,就在對面的船上,用望遠鏡觀察你們地表現。

    耽羅本是一個獨立的小國,受高麗的冊封,就如同高麗和中原王朝一般。百餘年前,高麗廢耽羅國號,在此設郡。蒙元侵入高麗,三別抄義軍興起,最初在和遼東交界的鴨綠江、長白山一線抵抗,在蒙元的強大壓力下,抵抗戰線沿著朝鮮半島一路南撤,最終退到了最南邊的耽羅島。直到五年前,元朝水師攻陷耽羅,在此設立耽羅總管府,義軍的活動才轉入地下。

    仁州投降的高麗水軍。現在更名為高麗复國軍。經過一個月的整訓。得到漢國的武器裝備。初步形成了戰鬥力。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將分做兩路展開復國大業。其中北路以遼東乃顏地轄區為基地。由朴成性指揮。經鴨綠江、長白山一線進攻西京(平壤);南路以耽羅島為基地。由金日光指揮。利用大漢掌握的海上優勢。進攻江南道、河南道等南方地區。

    本來漢軍準備獨力攻占耽羅島。可金日光一再表示。要以復國軍攻取耽羅。再送給大漢。作為支持他復國的謝禮。

    有別人願意當炮灰。何必讓漢軍流血?得到楚風授權負責北方事務的劉喜。很快同意了這個要求。

    金日光眼含熱淚。向將士們作最後的動員:“諸君。努力啊!漢國的佐渡島提督、北方行營全權大使劉喜大人。就在汀州號驅逐艦上看著咱們!高麗今後的地位。就在諸君的掌中!”

    “殺敵報國。復興高麗!”高麗人熱血***。衝著三別抄的英雄放聲歡呼。只有復國軍先鋒統制官林毅暗暗擔心:弟兄們在遼東。吃的是乃顏部提供的油水足足的牛羊肉。從面有菜色的饑民變得一個個油光滿面;身上破布爛衫。換上了大漢出產的呢絨。又暖和又輕巧;武器裝備。更是從地下到了天上。每日里。被金日光、朴成性兩位大英雄煽動。蒙古人如何屠戮高麗百姓。如何蹂躪高麗的姐妹。兄弟們被激得眼睛血紅。一個個嗷嗷叫著要復興高麗。

    可高麗人,真能面對天下無敵的蒙古武士嗎?

    五千名高麗士兵,組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人潮,而燒著金日光點起的復仇烈焰,林毅被裹挾其中,身處了灘頭,向內陸的蒙古軍陣衝去。

    蒙古人已經知道了漢國砲船的厲害,他們沒有到岸邊迎敵,而是在五里開外,擺下了陣勢。

    看見漢國船隻上卸下好幾千士兵,蒙古武士握刀的掌心,浸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可當現對方打出高麗复國軍的旗幟時,蒙古武士們笑了。

    幾年前,那些隨著伯顏大軍南征宋朝的高麗士兵,懦弱膽小而無能,只會跟在大元勇士的身後,向南蠻子百姓揮舞兵器,撿食蒙古人搶劫之後剩下的殘羹剩飯。而更早的時候,那些奉命抵抗蒙古的高麗王軍和三別抄義軍,戰鬥力之低下,也早已成為了蒙古軍中流傳甚廣的笑談,絕不能和堅守三十七年的釣魚城、揚州李庭芝、鄂州張世傑以及前後七年的襄樊保衛戰相提並論。

    “愚蠢的高麗狗,竟敢向無敵的蒙古武士起挑釁。怯憐只、科爾勒兩部的兄弟們,讓他們見識見識西蒙古勇士的厲害!”千戶也憐只班彎刀向前一劈,麾下一千名蒙古戰士,就策馬彎弓,氣勢洶洶的殺向高麗人。

    馬蹄震動大地,隆隆的聲響,似乎整座耽羅都在驚恐中顫栗,那鋪天蓋地的氣勢,馬上武士睥睨蒼生的氣概,一下子把高麗复國軍短短一月時間裡,煽起的那點虛火打得一干二淨,林毅無奈的現,連同他自己在內,不少兄弟的腿,已在劇烈的戰抖,身上的全套琉球鋼甲,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殺!拋射的羽箭,雨點般落入高麗人的軍陣。

    殺!頑羊角弓在十步、二十步距離,把鋒利的狼牙箭,射進高麗人的眼眶。

    殺!高大的遼東馬,沖散了高麗人的陣型,蒙古武士獰笑著,用成吉思汗親自設計的彎刀,斬斷高麗人的脖子。

    ……

    “高麗人就是高麗人,穿上漢國的盔甲,卻學不來漢人的勇氣!”烏仁圖婭再一次用語言蹂躪金日光,在草原兒女的心目中,“尊重”這個詞,只能用到和自己平等的人身上,比如歐震、比如漢軍的勇士們,而高麗人,顯然不配。

    出乎意料,金日光竟然沒有半分失望,倒叫旁邊的馬可羅暗暗佩服:如此巨大的挫折,如此慘不忍睹的損失,金先生竟然毫不在意,其心誌之堅定,豈不和聖經上《出埃及記》的摩西長老,相差不遠?

    如果波羅先生知道真相,他一定會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的:高麗的大英雄金日光並非心志堅定,而是當年見慣了三別抄在蒙古武士的打擊下潰不成軍的場面,如今復國軍的表現誠然不令人滿意,但和當年相比,實在高出不少。

    到現在,復國軍損失慘重,但還沒有全面潰敗,在金日光心頭,還有那麼一兩點得意呢。

    “復國軍強行頂住,漢軍兩營登陸,從左右包抄。”汀州號上觀戰的劉喜,終於不耐煩了,讓信號兵用旗語下達了命令。

    “喂,記得回來!”烏仁圖婭衝著歐震說:“我還要聽你們那位天才的皇帝,和那些漢國的故事哩!”

    兩個營的漢軍,登陸後兩翼展開,而高麗人本來已經面臨崩潰,見到漢軍助戰,頓時有了主心骨,士氣嗖嗖往上竄,咬著牙關頂住蒙古人、拖住蒙古人。

    蒙古人並沒有準備撤退,耽羅島就這麼大,能撤到哪兒去?自見到漢軍大小數十艘軍艦,在戰鬥中回歸長生天的懷抱,就成為了島上蒙古武士的信念。

    “衝啊,殺高麗狗!”復國軍的出現,蒙古武士們視為奇恥大辱,他們能接受敗於強大的漢軍,而不能接受死在奴才般的高麗人手上。

    所以,漢軍兩翼展開,用砲火和子彈轟擊蒙古軍的時候,武士們並沒有轉身撲向漢軍——當然,這時候掉轉方向已沒有任何意義。他們瘋狂的進攻高麗人,把這些背叛大元的奴才,像木樁般一個個砍倒。

    熾熱的火雨傾瀉而下,鉛子彈、霰彈、開花彈,在蒙古隊中掀起一片血海,順便把前排的高麗人,也成片的打倒。

    大國的夾縫中苦苦掙扎,或許,就是高麗的宿命吧?林毅領著弟兄們,承受蒙古千人隊的壓力,也默默忍受著漢軍的“誤傷”。

    好啊,好!金日光差點鼓掌歡呼。高麗軍在作戰中付出越多,將來陛下面前,自己臉上越有榮光,至於高麗人的犧牲嘛,反正將來復國,三千里江山,人多得很!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9 14:04
正文 269章 紙幣


    琉球皇宮,紫煙閣。地面鋪著猩猩紅的地毯,南洋花上,擺著羊脂白玉的花瓶,瓶中數枝臘梅,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楚風面前,擺著一份金日光送回的表章,感謝漢軍幫助奪佔耽羅,並感謝漢國允許高麗以該島為複國的南方基地。表章上,提到漢軍,“天兵一發,神威赫赫,聲震天地大野晦冥,天地為之擺裂,山淵為之反覆”;提到蒙古敵人,是“螳臂據轍,無敢抵敵”;說道高麗人,是“小邦袖手駭縮,莫敢助力”。

    貓注:上述原文出自明萬曆皇帝派兵擊敗入侵朝鮮的豐臣秀吉,國王給大明的表章,低聲下氣、奴顏媚骨,絕非作者杜撰。聯想到今天牛皮吹破天的棒子們,呵呵……)

    “設北洋總督,開府耽羅島,統管高麗、日本、遼東蒙古諸部事務,由劉喜出任。”楚風拿起鋼筆,在一份空白的詔書上,刷刷刷的寫下任命。

    日本的事情,佐渡島總督劉喜處理非常得益,漢國從幕府手中得到了隱、對馬兩島,加上以前的佐渡島,這三個島上的軍事基地,就像三把鋒利的匕首,頂在了小鬼子的咽喉、心窩和小腹,東瀛之國,已在大漢的掌心!

    “軍費,軍費!”政府例會,張廣甫老頭子跳著腳叫,“皇上,您打蒙古打高麗打倭國小矮子,打誰我都不管,可您得把軍費弄出來!高麗那窮地方,倭國更窮,打兩個窮鬼,我們的財政支撐不住了!”

    呵呵,又想挖我的私庫呢?楚風笑笑,呢絨是和王家四六分成,玻璃是和馬可波羅一九開,這兩項日進斗金,大概老張又給盯上了。

    那可不成,政府開支中沒有皇室專項經費,今後子孫後代,都得靠這點產業生活呢!

    “你先說說,目前的財政,是個什麼狀況,提點方案出來,別老是咋咋呼呼的。”

    楚風略微表示了一點不滿,侯德富意味深長的衝老張笑了笑,最近到皇家科學院,擔任數學學會會長的那個朱世傑,論算學可比老張強多了,這財稅部長一職,怕是要盡點心,才能保得住啊!

    張廣甫也想到了這一層。心裡咯噔一下。看來。今後對這位陛下。可不能像以前那樣。倚老賣老了!

    他恭恭敬敬的遞上報表。一五一十的說:“所謂財政危機。主要是金銀太少。最近琉球物價連續三個月小幅度下跌。導致流通不暢。稅收和各項官家生意的收入。也隨之減少。比如鹹魚吧。以前是五角錢一斤。現在降到四角。還沒有什麼銷路。”

    侯德富也為張老頭子幫腔:“對啊。下官聽說。現在市面上的金銀越來越少。金銀少了。物價就跌。生意人本來賺錢的。都只能保本。本來保本的。現在改作了虧損。”

    哦。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不是鑄造了貨幣嗎?

    “鑄造的貨幣。雖有銅幣、鐵幣。但兩者幣值很低。大宗交易還是用金幣的多。

    金幣和直接用金銀沒有區別。咱們的金幣也供應不足啊! ”

    楚風奇道:“大漢有佐渡島、呂宋島兩處高產的金銀礦山,金銀產量怕比故宋全國還多,當初我還擔心通貨膨脹、物價飛漲呢,怎麼會產量不足,物價下跌呢?”

    張廣甫紅著一張老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在座的官員們,也撓著腦袋,想不明白。

    倒是剛休過產假的趙筠,替他解了圍:“自有宋以來,錢從來都是短缺,並非漢國獨有。史書上說,盛唐時斗米只值數文錢,大約盛世強國,物價低賤是通例吧?”

    當年宋朝鑄錢,卻似乎永遠也滿足不了市場的需求,這也是導致紙幣交子產生的原因之一。在座的各位大臣,就算最聰明的,也無法想到,中國國民生產總值在古代長期佔全世界的三分之二,但中國的金銀產量儲量絕對占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宋以前各朝代長期只能以銅為貨幣,每當太平盛世生產力發達,物價就會低到駭人聽聞的程度。

    是的,駭人聽聞,物價並不是越低越好,比如唐玄宗開元之治,《新唐書食貨志》載:“海內富實,京師斗米價錢十一,青、齊間斗米才三錢。 ”斗米三錢,而同時的波斯美酒、西域織毯,因為珍貴而賣到數萬文,這就意味著波斯商人能用一瓶酒,換取你幾千斤的糧食!這簡直就是瘋狂的經濟掠奪!幸好,古代的商品交換極其緩慢、低級,問題才沒有上升到影響國家安全的高度。

    這個問題,直到明朝時候,西班牙、葡萄牙從各殖民地掠奪的白銀,通過貿易順差流入中國,才得到了緩解。

    漢國以工商立國,保障性制度,發達的海上運輸,使商品交易極度發達,到國計民生,貨幣短缺,交易萎縮,將給貿易帶來致命打擊。

    楚風並不是經濟學家,他只懂得粗淺的經濟問題,所以並不能想到這麼多,但他得到趙筠的提示,立時想到:如今,通過閩廣五州陸路、通過直航臨安的海路,漢國和中原的經濟聯繫越來越緊密,既然故宋長期缺乏貨幣,那麼,會不會是金銀流入了蒙元占領區?

    張廣甫拿出大疊的貿易報表,仔細的研究,良久才抬起頭答道:“是的,有這個原因,蒙古佔領區對金銀的需求很大,他們會用從各地掠奪來的物資,換取金銀,並且收進庫房,再也不拿出來。”

    聽了半天,只要有更多的貨幣投放市場,就能扭轉局勢。楚風嘿嘿一笑,貨幣缺乏?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這、這是怎麼回事?”洪梅氏拿著一疊紙,帶著點怒氣,問自己的帳房先生。她為漢國政府提供了一大批軍用罐頭和鹹魚,派去結帳的帳房,沒拿到真金白銀,卻帶回了一疊花花綠綠的紙。

    帳房先生支支吾吾的道:“東、東家娘子,這是新發行的紙幣,可以和金銀幣、金銀塊原價互相兌換……”

    “既然可以兌換,咋不換了真金白銀拿回來?這些紙,究竟不靠譜,你忘了大宋朝的交子,被拿來糊牆?”洪梅氏把錢塞到帳房手裡: “去,給我換金幣,算了,我自己去換。”

    等她跳上馬車,帳房先生抹了把汗,心說要那麼容易換,我還不換了回來?

    洪梅氏到了財稅部門外,才驚訝的發現,門口排的隊伍,一直到了三里外,漢商、番商甚至官員都有,人人拿著紙片,場面鬧的沸反盈天。

    咦,那個番商亞伯拉罕也在!剛剛在生意場上別了別苗頭,洪梅氏可不待見他,待要轉身走,卻被叫住了。

    “噢,洪夫人,您也來兌換這些紙片嗎?”亞伯拉罕故意把紙幣說成紙片,自從前些年大宋朝的交子變得不值錢,他就再也不相信東方人的紙幣,哪怕是這位仁慈的、幫助他奪回被海盜搶走的船隻的皇帝,他發行的紙幣,也不能接受。

    感激歸感激,生意歸生意,這是猶太人的信條。

    洪梅氏心頭,對這色目人膩歪得很,他說是來兌換的,偏要反著說:“嗯、我、我來看看!”

    “呵呵,漢國皇帝的信譽雖然一直很好,但還沒有到能用紙片代替黃金的地步。洪夫人,為了您的財產考慮,我勸您還是趁早兌換了吧!”亞伯拉罕洋洋得意的把紙幣在手裡摔來摔去,言語中對漢國的財務狀況,很有點不以為然。

    “你說什麼?皇帝從來都是最有信譽的,他發行的紙幣,和黃金掛鉤,絕對不會貶值!”洪梅氏最佩服楚風,要不是他當年的扶持,哪兒有自己的今天?一氣之下,她放大了聲音,替皇帝辯護。

    亞伯拉罕微微搖頭:“感情蒙蔽了您睿智的眼睛,曾經在生意場上縱橫無敵的女強人,因為個人崇拜而放棄了生意人的原則。對不起,我認為及時兌換,是保護我財產免受損失的唯一途徑。”

    洪梅氏冷哼一聲,把手裡的紙幣拿出來,一張張給亞伯拉罕看:“看清楚了,這紅色的是一萬元,這青色的是五千元,這​​黃色的一千元,全都寫著'可以在漢國財稅部及其分支機構,隨時隨地兌換等額黃金或金幣',對不?隨時隨地兌換,等額的!”她特意在隨時隨地、等額這兩個詞上咬了重音。

    亞伯拉罕聳了聳肩膀:“對不起,洪夫人。祖輩的告誡,塔木德的經文和我自己的經驗,都告訴我,統治者的信譽,是隨著他的心情而變動的,只有真金白銀,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您拿了這麼大一堆鈔票,不也是前來兌換的嗎?”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色目商人也起哄叫好,“自己也急著兌換,還替皇帝吹噓,這個女人口是心非!”

    “哪兒的事!我才不是來兌換的呢!我是來看看情況。皇帝,我信得過,這錢吶,我留家裡,一輩子不兌換!”洪梅氏氣鼓鼓的放出狠話,把來這裡的初衷忘了個一干二淨,反而衝著漢商們叫道:“皇帝待咱們怎麼樣,還要我快嘴二嬸來說嗎?各位兄弟侄子,有點良心的,就別在這兒瞎起哄!”

    說罷,她拿著鈔票,氣沖沖的回了家。排隊的漢商們,有的猶豫著退出了隊伍,有的則忍住同行的譏誚,留在了隊伍當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9 14:13
正文 270章 擠兌風潮


    亞伯拉罕的到消息的時間最早。因此他排到了隊伍的前面。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輪到自己。結果等了老半天。肚子都咕咕響了。還沒踏進財稅部的大門。

    怎麼慢到這種程度?記得以前到這裡。用銅錢和金銀塊兌換金銀幣。那裡面好長一排的兌換窗口。一水兒的年輕女子。手腳利落的稱量。很快就給你辦完了呀!今天卻是奇怪。隊伍往前挪動的速度。比蝸牛還慢上幾分。亞伯拉罕清楚的記得。最初自己在隊伍中的位置。恰好就在一顆行道樹下面。現在一個時辰過去了。剛剛挪到了第三株行道樹下面。街面上的樹距離不定三丈遠。也就是說。這半天就向前走了六丈!

    全能的耶和華!一個時辰走六丈。現在離財稅部的大門還有二十多丈。不的等到太陽落山才能進門?亞伯拉罕覺得兩條腿開始發軟。肚子裡空空的。被初春的風一吹。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蒸扁食米糕饅頭。熱騰騰的剛出鍋咧!”有發現商機的小販。挑著蒸食來到隊伍旁邊吆喝。米麵的香味混著肉香。引的排了半天隊的人們。口裡涎水直流。

    人們紛紛掏出一角的鐵錢。“來三個大饅頭。要肉餡多的!”“給我一份蒸扁食!媽的。可餓壞了!”

    扁食饅頭包著餡兒。猶太教是不吃豬肉和動物內臟的。亞伯拉罕買了幾個素米糕。沒的湯水他直伸脖子。

    “亞老爺。您還沒排到呢?”琉球新店的小伙計。快步跑了過來。銀錢大事。亞老爺自己辦才放心。他為人。新琉球開的店。伙計掌櫃請的恰恰好半個都挪不出來。這時自然沒人侍候。這不是掌櫃的見東家半天沒回來。打發小伙計來看看呢。

    亞伯拉罕渾如撈到了救命稻草。伸著脖子怪叫:“快。給我弄點涼水!”

    半個時辰後。隊伍又前進了三丈。這時候的亞老爺不比方才了。屁股底下坐著鋪水|毛皮的大椅子。面前擺著望海樓送來的熱菜。香噴噴的滷煮牛肉兩面黃的煎麵餅和奶白的魚湯。吃的他滿頭冒汗。

    他有伙計照應。其他排隊的人也好過了。因為各處的小販聞風而動。把大道變成了臨時的小吃街。

    “百味羹錦絲頭十色頭海鮮頭食酥沒辣。各色湯足料慢火熬的咧!”

    “三色團圓粉鮮]粉二色水龍粉。粉皮筋道不粘牙!”

    “鹽煎面筍潑肉麵炒雞麵。現煮現吃的麵條味道好!”

    一時間。久已飢餒的人們。紛紛解囊購買。大批警察趕到這里維持秩序。讓小販們在劃定的區域內經營。不的影響交通。

    “賣板凳勒。賣板勒!”最後這位。讓亞伯拉差點沒把吃了一肚子的東西。一口給出來。果然子大了|麼鳥兒都有哇。

    又過了三個時辰。太陽西沉。亞伯拉罕進了大廳才發現。財稅部偌大的貨幣兌換大廳空空如也。一順溜排開的兌換窗口。足足有二十五個。如果全開。恐怕這數里長的隊伍。半個時辰就能全部兌換完畢。可現在。二十五個窗口關了二十四個。就中間一個開著。這能不慢嗎?

    等前面的十來個人辦完。亞伯拉罕輪到了櫃檯前面。往裡一看。嘶的一聲倒抽口涼氣:往日里手腳麻利年輕姑娘們不了踪影。櫃檯裡坐著位頭髮眉毛鬍子全白了的老帳房。看那樣子。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五。臉上的皺紋盤根錯節。賽如森林的老樹皮。

    老帳房頭也沒抬。條斯理的問道:“後生。你是用紙幣換金子呢。還是拿金子換紙幣?”

    這還用問嗎。白痴才拿金子換廢紙!亞伯拉罕把疊紙幣塞進小窗口。沒好氣地道:“黃金。”

    老帳房手上乾枯的青筋暴突。抖抖索索的接過他遞上的鈔票。拿起紙筆。算了又算。畫了又畫。磨猶人心焦冒火。好不容易才算清楚帳目。

    “金幣沒有了。金塊要不要?”老帳房睜著昏花的老眼。漫不經心的問道。

    金塊和金幣都是一樣的嘛。反正比紙片強!亞伯拉罕不假思索的要了金塊。

    二十五萬元紙幣。就是二百五十兩黃金。老帳房慢吞吞的走到金櫃前。拉開半掩著的櫃門。金燦燦的光芒。一下子晃花了亞伯拉罕的眼睛。猶太人恨不能伸長手。往那櫃子裡抓上一把才好。

    眼見老帳房準備從櫃裡拿金條了。他又轉身問道:“先生。金條有一兩五兩十兩五十兩和一百兩的。請問您要哪種? ”

    黃澄澄的金子。遲遲拿不到手。 亞伯拉罕急的想衝進去打人。他磨著牙齒。從牙縫裡狠狠的擠出兩個字:“隨便!”

    “那好吧。後生。給你零散的。方便生意用。一五一十十五二十……”老帳房慢吞吞的數著金條。二百五十根。要數完可不容易。

    亞伯拉罕終於憋不住了。惡狠狠的吼道:“我說。老頭子。你快點行不?要再這麼慢。我財稅部投訴你!”

    “唉呀。剛才數到哪兒了?後生別急嘛。一吼我就忘了。”老帳房又從頭數起。一五。一。十五二十……

    最後當亞伯拉罕捧著一大堆零散小金條走出財稅部大門的時候。已是滿天星斗。可憐的色目人。眼睛裡是淚花花的。恨不能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他剛跨出大門。幾個警察就在後把門給關的只留一人。老帳房巍巍顫顫的走出來。 “各位。今天下班了。明日請早啊!”話音剛落。大門就砰的一聲。關嚴絲合縫。

    “怎麼不給換。咱不要這些紙片!”

    “大宋朝的交鈔成廢紙。這大的鈔票。又能頂多久?”

    “我侄兒聽人說。大漢國庫裡空的跑老鼠。沒有真金白銀。拿紙片糊弄人可不行!”

    眼看群情激奮。老帳房突然間大喝一聲:“胡咧咧什麼?說不給你換了嗎?看看他懷裡抱什麼?”

    他朝著亞伯拉罕一指。眾人都看見懷裡的一堆金條了。猶太人可沒有財不騰白的古訓。相反的。他們非常樂意炫耀財富。亞伯拉罕剛剛得知自己成為今天最後一成功兌換金銀的人。相比這些在門外等了半天卻一無所獲的人。他頓時從惱怒的谷底爬上了自鳴得意的頂峰。大大方方的敞開懷中。讓人們看懷裡的金條——從這裡回店是大街。一路上警察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才不擔心安全哩。

    “我們都排了半天隊了。不能馬上給兌換嗎?”

    “是啊是啊。我明天還有急用。”

    “什麼急用。不認鈔票非黃金?學校醫院交稅。買鐵器買鹽巴玻璃煤炭都能用。要說不能用。除非你和蒙古人做生意!”老頭子氣呼呼的。臉膛有些發紅。拉大了聲音。乾脆倚老賣老道:“今天從早忙到晚。難道你們還要我老頭子加夜班?財稅部可從來沒在半夜裡開過門!”

    人群中嗡嗡的議論起來。是啊。雖然兌換的慢但今天一直沒停過。進門的人。都拿著紙鈔進去。抱著金銀出來。這真金白銀的。可不是假貨。大家再急。終不至逼著這老子通宵兌換吧。就算當舖錢莊。也沒半夜裡開門的規矩啊!

    “放心吧。明天后天。就十年五十年。也隨便你們兌換!今天兌換處的人開會去了。最多三五天。二五個窗口就全開。你們要兌多少都成。不瞞各位。庫房裡的金銀。就你們這點人。讓你們搬都搬不完!”

    老頭子撂下句狠話。拄著拐棍。顛顛倒倒的走遠了。

    “還真有那麼多金銀?那咱們何必急著兌換呢。反正財稅部又跑不了!”絕大多數漢商拿著鈔票回家。定等兌換窗口全開了再來。在漢國治下這麼些年。他們覺得現在的政府。還是信的過的。

    當然也有些占城三佛齊天等處僑居琉球的番商。對此不以為然。 “什麼金山銀山。不是緩兵之計。反正只有真金白銀最放心。咱們明天一早還來。”

    “穆罕默德兄弟。說差了。什麼一早來?依我看。今天咱們就在這兒打地舖!”

    “對對對。就在這兒把隊排著。明天一早開門就輪到咱們了。要不從隊尾排起。再排這麼。還不一定能輪到呢!”

    只有亞伯拉罕。笑瞇的抱著黃金回家了。哼。們這些傻瓜。在寒風裡熬個通宵吧!

    兌換大廳旁邊。財稅部長的辦公室裡。楚風撩開窗簾瞧了瞧下面的形勢。唉~要建立貨幣信用。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自己下令故意拖延兌換。沒有成功兌換金銀的人。恐怕會在背地裡罵娘吧?

    不過。最多兩三天。你們就會對我感激涕零的!

    “侯德富。傳我的命令。把軍械庫裡的軍用帳篷。給弄個千八百頂來。這些通宵排隊的。大冬天的。不容易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9 14:19
正文 271章 金山銀海


    漢國的紙幣風波,席捲了屬下的七州之地,無數人忐忑著局勢。

    官員們領回家的真金白銀,商人們從政府領回的結算帳目,全變成了花花綠綠的紙幣,人們心頭,也就虛虛的懸到了半空。

    沒辦法,大宋朝最後那幾十年,會子貶值的速度和幅度,實在讓人心有餘悸。那時候,會子每兩年一界,每界一般貶值一半左右,看上去不多,可頭年的一貫會子,二年只值得半貫,再過兩年就四分之一貫,累年積壓下來,貶值幅度簡直駭人聽聞,比如嘉定初每貫直不得四百個錢,後來跌到百錢,若一直算到宋亡前兩三年,則值不到一文銅錢了!十八界會子,二百貫竟然不夠買一隻草鞋,當時有人制一副對聯,描寫社會的蕭條,說是“人家如破寺,十室九空。太守若頭陀,兩粥一飯” 。

    整個社會,都記得紙幣快速貶值,使百姓財產迅速消逝的悲慘場面,所以作為信用貨幣、並無實際價值的銅鐵錢幣,因為和金幣掛鉤而得到推廣,而同樣和金幣掛鉤兌換的紙幣,卻無法取得信任。

    更何況,此時北方大都城發行的“中統鈔”,也因為濫發且不保證兌換,以致形同廢紙,也從側面影響了漢國紙幣“大漢金鈔”的信譽。

    幸好,推廣紙幣首先從官員和與政府有商業往來的商戶做起,前者因為在體制內,而暫時不敢發出反對的聲音,後者則保持了觀望的態度:一方面,財稅部的兌換雖然緩慢,但一直不停的把金銀送出,另一方面,他們也不希望現在鼓勵工商的大漢政府陷入財政危機。

    兩難啊!去兌換不是明擺著不信任政府?不兌換又怕突然之間……漢商們猶豫著,番商則不管那麼多,大多排在了財稅部兌換大廳門外的長龍中。

    普通百姓還沒有接觸到紙幣,各廠礦工人,照舊領到的金銀銅各式硬幣,看起來,紙幣和他們地生活離得很遠,可誰又知道,下個月發放的工錢,會不會全變成花花綠綠的紙片?

    他們祈禱著,最好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如果大漢的財政真的崩潰了,吃虧最大地,還是小老百姓啊!

    鄭發子、洪梅氏、王李氏、祝季奢,漢國最大的四位富商一起來到了大漢皇帝的宮殿,其中匠戶出身的前三位,不僅有些唏噓感嘆:這裡曾經叫做總督府,掛著退光漆金字招牌,後來換成紅底金字的漢王府,現在,則是藍底龍鳳赤金邊的漢皇宮,隨著主人身份的變化,而變化,自己何嘗不是從一文不名,到家財萬貫,變化豈止翻天覆地呢?

    門內。亭台樓榭一如往日。只花草樹木更加茂盛。步過九曲迴廊。便殿中。楚風笑盈盈的接待了他們。

    財政大事。歷來為帝王所重。富可敵國。則是危險之極。今天提的這個建議。更是有觸犯人主逆鱗的嫌疑。幾位商人你看我我看你。還是皇帝的丈母娘。第二皇后王敏兒的親生母親王李氏最先開口:“皇、皇、嗨。楚哥兒。咱們聽說你庫里的金銀不夠。拿紙鈔抵數?這可不是個辦法啊!老百姓心上心下的。商人們說什麼的都有。這麼搞。這麼搞……”

    楚風心說丈母娘你就會給我添亂。面兒上還得堆起笑:“誰說庫里金銀不足?我還有不少呢!這是謠傳。謠傳。您老人家就放心吧。絕對沒這事。”

    明明都故意放慢兌換速度了。還說金銀夠用。這不和戲文上的曹阿瞞一個樣嗎?王李氏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楚風。眉宇間還是以前那光明磊落的樣子啊!她推心置腹的說道:“楚哥兒。俺們都是你一手扶持的。沒有你哪有俺們的今天?說實話吧。這次是俺自己來的。敏兒和她爹都不知道。俺就是來說個實信。要是庫裡真缺錢。俺們四個。湊出萬把金子。還是沒問題的。”

    祝季奢和鄭發子相顧一笑:關鍵時刻。還是丈母娘疼女婿啊!祝家半年前剛還了欠楚風的債。危難時楚風解囊相助。現在回報。正是情理之中。

    “真不缺金銀。您老人家要不信吶。明天。最多明天。我就能讓您放一百二十個心!”聽了丈母娘一席話。楚風心裡熱滾滾的。拍胸脯、指天劃地的發誓。又留他們吃了頓午飯。才回到了後花園地書房。

    《財稅部請於政府各部門行審計製度折子》、《警部請示頒布監獄勞動改造條例》,楚風批了兩份奏章,頭也不抬的問道:“是哪個調皮鬼在門外呢?都進來,脫光了打小屁屁。 ”

    一、二、三、四,不是一個調皮鬼,而是四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夫君,你還要瞞著我們到幾時!”陳淑楨氣沖衝的,奪下楚風手上的筆,“筠妹妹把事情,都和我們說了!”

    “什麼事兒啊?我又沒包二奶又沒養小蜜,至於嗎?”

    楚風“很傻很天真”,四位美女可不會輕易放過,趙筠道:“妾身既然為工商部長,財政的事情也有一半的干系,現在人人拿著紙鈔上財稅部兌換,國庫裡真空得能跑老鼠了。我又去視察皇家私庫,滿庫的金銀不知道哪兒去了,徐財旺一問三不知跟我裝啞巴,你實打實的告訴我們,是不是把金銀都兌出去了?”

    敏兒俯下身子,少女特有的挺拔胸部,挨在楚風肩頭,讓他好一陣意亂情迷。 “楚哥哥,打小你有什麼事都不瞞我的,難道現在倒成了外人?”

    “哼,楚呆子,有什麼事兒一個人扛,倒不如說出來大家參詳的好!我陳雪瑤你自是瞧不上眼的,可淑楨姐、趙筠妹妹都是個頂個的女中豪傑,還怕不能替你分憂解難?”雪瑤小腰一拎,嘟起紅艷豔的小嘴,粉面上似嗔似喜,說話帶著股淡淡的醋味兒。

    “夫君隨我來。”趙筠拉著楚風,到了水榭當中,這裡堆著好多紅木大箱子,揭開蓋兒,黃澄澄的是金,白森森的是銀,圓的是珍珠,扁的是瑪瑙,珠光寶氣耀的滿室輝煌。

    “夫君,這幾箱子是當年從秀王府帶來的財物,你讓管家一直放在妾身房中,咱們夫妻一體,現在拿出來,正該你用。”

    陳淑楨指著另外幾口箱子,爽朗的笑道:“楚兄,這是妾身父親留下的財物,本來早該運來,只望你不嫌太遲!”

    “明說吧,這傢伙成了個空心大老倌,咱們幾個呀,倒貼呢!”雪瑤說到這裡,臉上微微發紅,當初義父陳宜中也送了不少陪嫁,因為一直沒嫁出去,都留在自己房裡,現在也拿到了這裡。淑楨姐和趙筠妹妹倒貼得理直氣壯,自己還沒和楚呆子大婚,這倒貼兩個字,卻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敏兒……敏兒只有這個,楚哥哥,你也拿去吧。”王敏兒手心裡,捧著支小小的金釵,還是遇到敲詐的那次,在金店裡買的哩,小丫頭從不戴首飾頭面,她的全副家當,就這根心愛的金釵。

    楚風心頭一熱,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叫一聲“知疼著熱的好老婆”,把四位美女逮住,一個個往臉上狠狠的啃一口。

    這大庭廣眾的,五個人呆在一塊,原來單獨相處的風流手段,怎麼能當眾拿出來呢?趙筠、敏兒和陳淑楨驚叫著躲來躲去,還未成婚的雪瑤,更是臉上紅成了熟透的櫻桃。

    可惜旖旎的時光,來得快去得也快,門上通傳文天祥求見,楚風只得悻悻的放開四位夫人準夫人,到前殿接見法部部長。

    “陛下所為,叫為臣好生不解!”文天祥連口茶都沒喝,額頭上汗水滴答的,義正詞嚴的指責:“君無信義則不立。紙鈔不予快速兌換,卻在暗中將金銀挪為私用,是可忍孰不可忍,為臣今日當冒死進諫!”

    原來,法部長文天祥近日在審理一起案件的時候,無意間牽扯到了一位金匠人,從匠人口中得知,所謂金銀匱乏,根本就是皇帝從內庫、國庫挪用金錢,在鑄造一座賞玩之物!

    目前國內金銀匱乏到如此程度,商人只怕要怨聲載道了,財稅部門口排著的長龍,從三里加到四里,從四里長到五里,商人們惴惴不安的神情,市面上刮起的陰風鬼火,簡直讓正直的法部長不堪忍受,他知道了金的去處,當即前來皇宮,要為民請命。

    “為臣只想問問皇上,所謂的金山銀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風微微一笑,並不急著解答,而是領著他來到了皇宮東北角上,一處最偏的院落,這裡,就是金銀工匠們工作的地方。

    根據命令,匠人們掀開了遮蓋的氈毯,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金銀擺設,呈現在文天祥眼前。方圓兩丈的銀塊上,黃金鑄成了七尺高的金山,晃得人眼花撩

    “皇上、皇上,昔日紂王造酒池肉林,你這是亡國之行啊!”文天祥痛心疾首,指著“金山銀海”的手指,抖動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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