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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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54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0 16:23
322章 似是而非


    成吉思汗的輝煌,不是蒙古民族的輝煌,殺戮和搶劫,牧人的生活。烏仁圖婭的心頭,自小形成的信念,在一瞬間轟然倒塌,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叫道:“皇帝,你不知道我們蒙古人的生活!大草原的春夏,是綠草如茵百花盛開,但大草原上的冬天,是吃人的魔鬼!”

    漠北嚴寒的冬天,即使乃顏、即使成吉思汗這樣的曠世強,也得拜倒在它的身下,而白災(雪災)降臨,更是地獄般的景象!

    烏仁圖婭想起牛羊活活凍死、餓死,馬兒瘦得皮包骨頭,初生的嬰兒吸著母親的乳,乾癟的乳袋空空如也,嬰兒使盡力氣也吸不到一口奶,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她就不寒而慄。

    “你們漢人擁有天底下最好、最肥沃的土地,我們蒙古人,只有嚴酷的漠北草原!很多弱小的部族,遇到了天災,為了嬰兒和年輕人活下去,老人就得走出氈外,讓風雪把自己埋葬!我們不出去搶劫,還能有其他的活路嗎?弱肉強食,根本就是天經地義!”

    面對烏仁圖婭的失態,楚風平靜如常,“那麼,現在乃顏部沒有搶劫掠奪,去年冬天遼東又是嚴寒,白災是近十年最重,部族裡,有活不下去的人嗎?”

    去年冬天?烏仁圖婭眼睛一亮:“你們漢人來收購羊毛和純鹼,運來呢絨、布匹和糧食,遼東的蒙古人卻是比往年好過多了。”她突然明白了,原來蒙古人想要渡過艱難的白災,竟然如此輕而易舉!

    時代不同了……

    “這不結了?”楚風雙手一攤:“成吉思汗的時代,蒙古人沒有得到飽暖,而商業貿易,帶給你們幸福和繁榮。你們需要漢地的糧食、布匹和鐵器,拿羊毛、鹼麵、馬匹來換就是,戰爭,除了滿足統治的征服之外,還有必要嗎?”

    說巧!烏仁圖婭豐潤的紅唇向上略彎,心說若不是你發明造玻璃、造呢絨的技術,羊毛和純鹼扔地上都沒人要,如何能換取漢地的物資?

    “有成吉思汗,蒙古人只是統治手中的長鞭,用流血犧牲,來替他們榨取全世界的財富;沒有成吉思汗,靠勞動和貿易,蒙古人完全能夠安居樂業,把荒涼的漠北草原,變得和漢地同樣富庶!”

    楚風自信滿滿。烏仁圖婭處處被他壓倒。此時故意反駁:“羊毛和純鹼。你們漢國收購的數量。也就和遼東的出產差不多。整個大草原數十倍於遼東。你就能給所有的牧民。帶來幸福和飽暖?”

    “農牧業時代。漠北是荒涼的代稱。但工商業時代。它是繁榮的像徵!納入大漢的工商業貿易圈。所有的蒙古人都會得到飽暖!成吉思汗不曾給予你們的飽暖和幸福!”且不說羊毛紡織和鹼化工在近現代工業中的地位。對兩種原料的無休止需求。那荒涼的土地下面。還埋藏著多少寶物?楚風的目光。投向鐵嶺。投向包頭。投向白雲鄂博。煤礦、鐵、稀土……

    “求得知己便如遲開的櫻花。尚存有昨日春天的花香。無夜月入鷲​​山。令名至雲高處。”佐渡島對岸的春日山城。蓮池旁的精舍。足利家時在琴聲中以平緩的聲調。吟唱著和歌。

    只有最親信的御家人。才能從他的聲調中發現那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他們帶著敬畏的神色。垂下眼瞼。用眼角的余光親吻足利家時腳下的地面。

    經歷磨難的勝利。即將擺在面前。足利家七代人的夢想即將實現。老爺還能壓抑激動的心情。緩緩吟唱和歌。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修為啊!

    “求得知己便如遲開的櫻花”。這知己便是威震海東、大破蒙元的大漢皇帝。金底蒼龍旗飄揚在東海南洋的數十個國家上空。而它至高無上的主人。漢人中央天朝的皇帝。竟然遠涉重洋。到日本來和足利家會面。這是多麼大的榮寵?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激動得暈倒在地。也許一輩子都爬不起來了呢!

    “令吾名至雲高處”,足利家時作為源氏嫡係後裔,滅了平氏武家的後代北條氏,重掌幕府,身登徵夷大將軍之寶座,豈不名垂千古?

    這樣偉大的勳業,這樣神聖的時刻,竟然有我們這一群卑微的小人物作為見證,真是莫大的榮幸啊!

    御家人當中,甚至有激動過分,導致身體不斷瑟瑟發抖的。

    足利家時的心境,卻並非全如御家人們所想。

    北條和足利兩家的軍隊,在伊勢、近江一帶僵持,大漢卻連續一年多沒有給足利家任何援助,甚至收回了原定的火器購買協議,有人說,是大漢和自己那位親愛的老丈人,在馬關簽訂了一個密約的結果。

    難道大漢玩的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把戲?足利家時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肯定,或說他根本不敢往這邊想:失去了大漢的支持,足利家對北條家的戰爭還剩下多少勝算,這一點連白痴都能算清楚,不說別的,細川家、大內家等等關東武家,最近已越來越不聽號令了,如果情況不得到扭轉,大約徹底的背叛,就在近幾個月,最多半年之內吧?

    就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大漢皇帝竟然主動來訪,不,是御駕親臨!這消息不脛而走,簡直像給足利家時打了一劑強心針,他眼巴巴的盼著皇帝駕臨,每天夜裡扳著手指頭計算日子,惟在眾人面前,強裝出一幅雲淡風清的姿態。

    不知道那位尊貴的皇帝,這次會給足利家帶來什麼樣的機會,又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不管怎樣,足利家時決定孤注一擲,換取大漢最大程度的支持。

    “那麼,這次去日本,也將給他們帶去幸福和飽暖嗎?”軍艦官艙,烏仁圖婭如是問。

    楚風輕蔑的聳聳肩膀:“不,他們只是殖民地。對殖民地未開化的土人,大漢的政策是用槍砲和刺刀說話,而且他們將比高麗人付出的更多。”

    烏仁圖婭怔怔的看著楚風的臉,老半天才喃喃的道:“我忽然發現,你又有一點像成吉思汗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0 22:48
323章 二十一條


    佐渡海峽的怒濤依舊叱吒嗚咽。自中大兄皇子誅殺流放蘇我一族開始。經百前決定日本命運之源平合戰直到如今六百餘年。武家公家相爭源氏平氏不知埋葬了多少流放貴族的哀號。昔日赫赫武功。今朝身不由己。盛衰興亡誰能預料? ”足利家時站在按數百年前遣唐使傳下的圖樣。仿中華規制建造的“唐樣大船”船頭。語中似在感嘆世事無常。心情殊無孤寂之意。反而有些志得意滿。

    正所謂父子連心。長子足利貞氏深知父親的心情。

    足利氏係出源氏。乃天下武家正宗。肇基始祖便是在日本​​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八幡太郎被白河法皇譽為“天下第一武之士”的源義家。

    想當年源氏奮勇死戰。無數武士的生命如櫻花般凋零。這才擊敗了平家武士。奪取幕府徵大將軍的寶座。平氏後代條家僅僅依靠外戚身份。卻用各種卑劣的手段篡奪大權。以幕府執權架空將軍。源氏嫡裔足利家反而淪落到下國小吏。怎不叫人扼腕嘆息?

    足利家始祖八幡太郎源義家曾有遺言。 “我的第七代子孫中必有人能奪取天下……”。而到父親手上。足利家已有七代。若不能完成祖先的遺命。父親大人惟有切腹。以洗刷武士的恥辱!

    上天有眼。憑空降下大漢這個強援。足利家才有了起兵對抗北條家的資本。但為什麼去年大漢會突然撤銷了援助?傳言北條時茂和大漢簽訂了《馬關條約》。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啊……

    足利家時看了看視線中越來越近的佐渡島。得意中隱隱帶有一絲擔憂。這座海島被漢人起了碼頭倉庫砲台軍營和礦山。成為向日本出口武器換取寶貴糧食的貿易基地。

    日本土地貧瘠。只有山間些許平整田地。農夫們辛苦一年四季卻只得到微薄的收成。和大漢貿易前。這點子|還能讓農夫們勉強糊口;現在。足利家細川家大內家等等武家。爭先恐後地和大漢貿易。而大漢唯一接受的支付手段。就是白花花的大米!

    各地武家為了天下制霸。紛紛用敲骨髓的手段盤剝農民。去年冬天。九州四國本州。出處都有凍餓而死的農夫。漢國簡直是在吮吸大和民族的鮮血啊!

    身邊的兒子貞氏。生來就是大家少爺。不知道民間疾苦。但足利家時的眼中。陽光明媚的佐渡島。就像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日本和族的生命元氣。

    難道各地武家都是傻瓜嗎?不。大內細川足利北條藤原。沒有誰是傻瓜。誰都看出來了這樣的情況再持二十年。不。十年甚至最短五年。大和的血肉就會被大漢榨乾成戰場上的武器。用大漢提供的兵器互相砍殺。生命如櫻花般凋謝。鄉間的農夫。亦會因缺糧而卑微的死在田間地頭。

    人人都知道漢國的謀略。卻沒有哪家不墜入其中。因為用糧食換取兵器盔甲。尚能在戰場支撐下去;若是不繼續這種割肉賣血似的交易。家族在戰場上的覆滅。只會更加迅速!

    內戰的足利北條。兩邊搖旗吶喊待機而動的細川大內等等武家打的都是相同的算盤:看誰先撐下去。看誰能笑到最後!所以他們都必須把和魔鬼的交易繼續下去。直到有一邊倒下。

    明知漢人不懷好意。卻必須墜入當中。甚至叫做自己送上門挨宰!

    足利家時只希望這一位皇帝的胃口不要太大。割肉的刀子。不要太快。

    佐渡島。陪同楚風視察了港口碼駐房塞砲​​台金銀礦坑。儘管曾經親眼目睹定遠堡在半年內拔地而起。烏仁圖婭仍然睜大了眼睛:“這...這些都是你們在兩年內建設完成地?”

    方才參觀的港口。鋼筋水泥建築地防波堤。即便海上最猛烈的暴風。也對停泊其中的船隻分毫無損;礦坑闊五十餘丈深達二三十丈。巨大的漏斗狀坑洞。像是大地張開了口子。站在坑口往下看。坑中無數的漢國工人和土人勞工就像螞蟻似的密密麻麻。北方鹽湖上眾多蒙古人採挖純鹼的情形曾讓烏仁圖婭感嘆。和今天的場面一比。那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市井的繁榮。更是讓來自荒涼大漠的草原女兒驚嘆不已。皮草行糧莊錢莊肉舖酒樓茶館勾欄瓦捨一應俱全。不當班的工人休假的士兵流連其間。大把工資餉銀撒下。得到優質的服務。熱鬧的市面。勝過烏仁圖婭熟悉的遼東大城東寧府。

    聽說兩年前。這還是一座倭國流放犯人的荒島。大漢會變魔術?

    “事實上。主要工程不到一年就完工了。”楚風難得謙虛了一次:“當然這得益於鋼筋水泥和各種工程器械的應用。和海上運輸的便利——如果這是在蒙古高原腹地或者西南山區。陸運的效率顯然會延誤工期。對了這裡的季風氣候。也是非常有利建設的。我們修建了大型風車。用風力粉碎機砸石子。攪拌水泥成為混凝土。用風力抽水機抽去海水。築造堤壩。。就在那邊的山腰。咱們轉過就能看見。現在建設完成。一部分粉碎機改造成了水稻脫粒機。抽水機則變成了農業排灌設備。”

    楚風帶著烏仁圖婭走過一段不算長的山路。草原明珠就看見了那些巨大的機械。

    高達四五丈的塔樓。矗立在山坡迎風面。上面架著的風車。旋臂足有三丈多長。一部風車有四個旋臂。楚風向她介紹。風車的骨架用彈鋼製成。非常堅固。旋臂則以厚實的粗布蒙皮。能吃飽風而長時間不朽壞。風車在西太平洋季風的推動下不徐不疾的轉動。充沛的動力就通過傳動系統傳遞到塔樓底部。用以代替大量的人力。捉摸不定的風被人駕馭;廢物般的羊毛。被他們做成柔軟輕暖地呢絨。

    和一些石渣。煉製成為帶著迷幻光澤的玻璃;海船能乘浪日行千里;炸藥能在一瞬間削平山頭。或者在大地上開出數十的礦坑……隨楚風出海以來的所見所聞。無一不在衝擊著烏仁圖婭的神經。和楚風接觸這短短的時日。她內心由成吉思汗帶來的榮耀無時無刻不在消失幻滅。到此時此刻。終於轟然倒塌。

    她看著巨大的風車海港張開白帆的軍艦砲台粗黑的火砲。還有碩大無朋的礦坑。喃喃說道:“皇帝。我想即使偉大的成吉思汗死而復生。他也會拜倒在你所創造的奇蹟之前!”

    農耕民族長於建設。馬背民族長於破壞。工業文明。使建設者第一次擁有了輕易戰勝破壞者的偉力。

    風力讓船隻在海上行駛。速度遠超奔馬。載重量更是無可匹敵;水力讓手工業升級為工業人們從錘打磨。進步到用機器製造機器;毛織業讓羊毛從廢物變成黃金。漠北的苦寒之地頓時成為財富之源;火槍火砲武裝近代軍事訓練的工人農民子弟比手持強弓胯下駿馬的專業強盜。在戰場上更有優勢!

    聰明的烏仁圖婭知道今後的時代。不再是馬背民族稱雄了。

    楚風很滿意未來妃子的反應。答應帶她出海本來就是有意為之。他誠懇的看著烏仁圖婭眼睛:“大漢的光輝將會照耀整​​個世界。華夏文明的火光將在草原點燃。那麼。請你說服我的岳父大人將乃顏部納入輝煌。請他說服草原上的其他部落。說服勢都兒哈丹甚至海都。把他們納入輝煌!”

    “乃顏部沒有任何阻力!父王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他對天父的興趣大過權力。如果不是命運的安排。他不會成為汗王。而是一位傳播基督福音的使者。”烏仁圖婭非常快的回應。因為她知道。去年冬天的白災是近十年來最嚴酷。而且不再有大元朝撥發的抗災錢糧。部族中卻第一次出現牧民無一人凍餓而死的情況。毫無疑問。這全靠和大漢的貿易。用純羊毛。換來了冬季北方草原上珍貴如黃金的糧食。還有那帶來溫暖的呢絨!

    然後她猶豫了一小會兒。 “勢都兒和丹我不能確定。但海都……他是一個痴迷於權力的人。從本質上講。他和大都城的忽必烈沒有區別。如果。某些部落不加入你的輝煌?”

    楚風看著遠處天際浮雲變幻。又堅定的回答:“那他們將沉淪黑暗。”

    烏仁圖婭的心臟的一縮。她終於明白了。大漢皇帝並非仁慈。只不過他並不喜歡無謂殺戮。但在原則面前他總用血和火。來貫徹自己的意志。

    草原上。恐怕又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吧?烏仁圖婭沒有退縮。她勇敢的握住了楚風的手臂:“成吉思汗的彎刀。在砍向異族之前。早已飽飲了塔塔爾克烈蔑爾蒙古諸部鮮血。他給黃金家族帶來了輝煌。卻沒有給蒙古人帶來飽暖。如果大漢的光輝。華夏的文明。能給全體蒙古人帶來幸福。我不介意你的刺刀。沾上我同族的鮮血!”

    山巔的塔樓旗語發來了信號。拿望遠鏡搜索海面的哨兵。發現了打著白色八大菩薩旗的日本船隻。

    楚風哈哈大笑:“哦?想必是足利家時來了吧?走。咱們去提督府。好好招待招待這位老朋友!”

    一年多後重蹈佐渡島。足利家時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上次是意氣風發志在必得。今天則是患得患失。頗有點騎虎難下的愁緒。

    遠遠見到提督府大門。知道自己的面子還沒大到讓大漢皇帝在門口等著的程度。家時仍然收斂紛飛的心情。神色畢恭畢敬。連步子也從大步流星。改作了亦步亦趨。

    當初和佐渡島提督劉喜會談的大廳。正中椅子上坐著的不是劉提督。而是最初那位用大漢軍刀斬斷日本天下五劍的年輕皇帝。

    “臣日本國下野守越後異|固番役頭足利家時。叩見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足利家時雙膝跪地。結結實實的三叩九拜。

    自遣唐使結束後五百多年。日本官吏第一次以藩國官員身份向中華皇帝跪拜。日本自有天皇且並非大漢的朝貢國。按禮制。足利家時完全可以行平禮。但他三叩九拜。就自然以大漢屬國自居了。

    家時打定了主意。中華人不是最講面子講禮儀嗎?那就給他做個夠!寧願自己膝蓋吃點苦。也別讓大漢獅子大開口。要求太多的實際利益。

    哪知道楚風打定了主意。不給他便宜的。坦然受了三叩九拜。第一句話就是:家時先生。你此來。帶了什麼朝貢品嗎? ”

    足利家時面色一白。差點兒仰天摔倒。這世上哪有一見面就問貢品的皇帝?天吶。這是皇帝還是土匪?

    人在屋簷下哪得不低頭。家時只得奏道:“小國貧弱。並無甚麼好東西。惟有上好東珠三顆。系那採珠女不畏死亡冒險下海所採。殊為難得。今獻與皇上。願皇上萬壽無疆!”

    楚風拈起顆珍珠。果然珠圓玉潤。顆顆拇指肚大小。算是難得的奇珍了。 “嗯。不錯啊!磨成珍珠粉。倒好給女人拿去擦擦臉。”

    上好的東珠。要拿去磨粉?那磨粉珍珠都是米粒大的廢物啊!足利家時心疼的要命。一再掐自己虎口。才沒當場暈了過去。

    好在皇帝終於進入正題。緩緩啟口問道:“承蒙家時先生盛情。請問先生此來。有何見教?”

    足利家時頓時像打了強心針。一下子精神抖擻聲若洪鐘:“微臣請陛下降旨。售賣兩萬套甲胄一萬柄戰刀一萬長矛!待戰勝卑鄙竊位的北條家。我利家必世世代代為大漢海東屏藩。永不背叛!”

    “唔。”楚風略一沉吟。拿出一份文件:“這裡有二十一個條​​件。如果家時先生能答應。大漢將全力替您達成心願。”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1 10:00
324章 萬世一系?屁!


    足利家承認大漢通過北條幕府執權,所已經獲得的包括佐渡島、對馬島和伊岐島。

    日本永為大漢屬國,外交、締約、對外宣戰之權力均交由大漢代替行使。

    承認大漢公民有在日本全境居住、往來、經營工商業及開礦等項特權。大漢有駐軍保護民、監督日本之權力。

    漢國設立領事館,享有治外法權,事涉漢日商民糾紛,大漢駐日本領事之決定,為最終極之裁斷。

    石見銀山割予漢國,除大漢外,任何國家及個人(含日本國民)不得在日本境內開掘金銀貴​​金屬礦產。

    日本朝廷聘用大漢公民為政治、軍事、財政等顧問。漢日合辦警政和工廠。日本全境各道路、海港之建築權、經營權讓與大漢……”

    什麼? !足利家時剛剛把紙面上的內容掃了一眼,就驚呼起來,無他,條約的內容太過苛刻,甚至到了聳人聽聞的地步,若是簽下這紙條約,就算得到大漢幫助奪得徵夷大將軍寶座,千載之後,也必將被文人士大夫指著墓碑說:看,這是大和內奸!

    他搖了搖頭,緩慢而又堅定的說:“足利家想爭的位置,是日本國的徵夷大將軍,而不是大漢的日本國總督。”

    “怎麼會呢?”楚風一臉無辜:“簽下條約,家時先生就會在大漢的幫助下,實現先祖的夢想,為漢日關係譜寫新的篇章,哪兒有一點不妥呢?”

    足利家時從心理上,早已做好了漢國皇帝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他逐條駁斥道:“割讓三島且罷了,日本自有天皇,朝廷公卿眾多,如何能將外交、宣戰之權力交予漢國?大漢商民自由往來我國,難免良莠不齊,平生事端也為不妥。

    日本自有律法。乃大化改新時聖德太子比照唐律而設。何必讓領事裁斷商民糾紛? ……這二十一條。是滅亡日本、滅亡和族的二十一條。鄙人絕對不敢芶同! ”

    楚風居高臨下。帶著憐憫的味道說:“這是給蠻荒落後的倭國。帶來文明的曙光。大漢的付出如此之多。怎麼家時先生反而不領情?”

    家時還沒有回答。跟著他一起來地足利貞氏倒忍不住搶著辯駁:“日本自天皇從高天原神國下降。自有一番輝煌文化。陛下何言日本蠻荒落後。何言是大漢帶來文明?”

    “可笑可笑!日本何來什麼文明?”楚風扳著手指頭給他們數:“先是徐福帶三千童男童女東渡。給你們帶來文字、數學。製陶、紡織、造船的技術。再是東晉南北朝。漢人到你們那兒。帶來了冶鐵造刀的技術。“渡來人”你不會不知道吧?最後是你父親剛剛說那啥缺德太子。派遣唐使到我中華來。學我中華的律法、官制、唐詩、佛學。等等文化制度。你說是也不是?”

    足利貞氏聞言啞然。但家時的臉色古井不波:“今日就算陛下說得唾雨紛飛天花亂墜。鄙人只能回一個不字。”

    楚風點點頭。看來這老頑固是軟硬不吃了。畢竟那二十一條太過苛刻。豈止滅亡日本。根本就是把日本當作大漢的奴隸來對待。他要是一上來就答應。那才奇怪了呢!

    烏仁圖婭躲在屏風後面偷聽,楚風答應帶她出海,條件就是處處聽話,不得分毫違拗,若不是這樣,她都想拔出彎刀,衝出去給那油鹽不進的日本人一頓亂刀砍死算了,他不答應,剛才他們不是說到什麼北條家嗎,想必日本足利之外還有手利頭利毛利,北條之外還有南條西條東條,他們不答應,自然有人趕著上大漢的船!

    別說,烏仁圖婭胡亂猜測,日本確有姓毛利、東條的,倒被她歪打正著了。

    但楚風不這麼想,撞三家不如吃一家,足利家時,老子還吃定你了!

    他笑呵呵的,拋出了早已商定的二套方案:“咱們先別談這二十一條,且問問家時先生,你的志向究竟是什麼?”

    “自然是徵夷大將軍的寶座。”足利家時據實以告,這事可以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兒用得著隱瞞?

    楚風笑了笑,示意侍女為家時斟上新茶,待他喝了才緩緩的問道:“然則令家祖,那位源義家先生的遺言又是什麼?”

    八幡太郎源義家的遺言,像用刀子深深的刻在了足利家世世代代的心底,足利家時神色莊嚴的道:“義家先祖嘗言,'我的第七代子孫中必有人能奪取天下',至不才,正好已經七代了。”

    楚風似笑非笑,輕輕吹著滾熱的茶水,眼皮子都不夾他一下,“奪取天下,呵呵,好一個奪取天下。試問日本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徵夷大將軍不過領朝命臨時辦事、無品之官,並非天下之主。”

    徵夷大將軍雖為日本真正的主宰,但並非常設職位,沒有正式品級,一般初任將軍的,不過正三位大臣,上面的大納言、太政大臣乃至天皇,從名義上講,都比將軍大。

    足利家時聽楚風如此說,他的心臟,頓時乒乒砰砰的狂跳起來,一個想也敢想的念頭,從靈魂深處冒了出來。

    老謀深算的傢伙,不願意過早暴露自己的念頭,假痴作呆的問道:“那麼,皇帝是說要做到太政大臣,才算奪取天下?”

    楚風微微一笑:“願先生再進一步!”

    “難道要做關白嗎?”

    “先生直須放膽,再進一步!”

    足利家時的心臟,立刻不由自主的瘋狂跳動起來,全身地血液似乎都在波濤洶湧,都在衝擊著大腦,以致頭部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突的直跳,漲得難受。

    貞氏少爺更加不堪,手中的茶碗的一聲掉地上,摔了個粉碎,滾燙地水潑出來,澆了他一褲子,倒好像撒了尿似的。

    幕府將軍的繼承人,和天皇的太子,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啊……

    足利家時畢竟老道許多,在腦海中反复盤算利弊得失。

    皇帝地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關白是正一位大臣,為人臣之終極,在此位上再進一步,那是什麼位置,不言自明。

    天皇是日本名義上的王,神國的王;徵夷大將軍是日本真正的王,人世間的王。一個有名無實,一個有實無名,

    制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如果這兩個王集於一身,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到那時,順我昌逆我亡,刷新政治整備軍隊,自然輕而易舉,要富國強兵,權柄集中一人之手,避免朝廷和幕府二元之爭,當真方便許多,容易許多!

    說定自己開創日本新朝,千年之後,就是和神武天皇一般無二的存在?千秋萬世受後人敬仰啊!

    被楚風拋出的炸彈炸得頭昏腦脹,足利家時好不容易才穩定心神,放低聲音,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問題:“日本自神武天皇以來,萬世一系,民間、武家、公卿容許幕府變換紅白旗幟,卻不許天皇出離了神系。皇帝所言在秦漢晉、隋唐宋交替的中原似乎不難,敝國?”

    楚風戲謔地看了看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家時先生,你只記得足利係出源氏,怎麼忘了源氏的由來?”

    源氏?源氏!足利家時頓時眼睛裡冒出貪婪的紅光,就像惡狼見到了肥肉。

    自己的祖宗,怎麼會不記得?日本人相信神國,相信天皇的神性,足利家時也不例外。他只是被萬世一系的天皇世系蒙住了眼睛,等楚風替他揭開了蒙眼罩子,才現原來自己也是天皇的後裔!

    對,下野足利氏係出源氏源義家,而源氏是哪兒來的呢?

    清和源氏,係出天皇!

    弘仁五年(西元814年)五月八日,五十二代的峨天皇因財政困難的原因,第一次下詔賜四位皇子和四位皇女以源氏之氏,之後又陸續有十三名皇子和十一名皇女被賜以源姓,這就是日本源氏最初的由來。

    此後,日本歷史上先後共有二十一位天皇賜過源姓,二十一流源氏中,最為顯赫的便是清和源氏,他是五十六代清和天皇賜予其孫源經基的,源經基的後代,就是百年前源平合戰的主角、足利家的先祖!

    足利氏的身體裡,本就流著天皇的血脈!如果擊敗北條家,掌握全政,足利家時離天皇的寶座,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家時知道,要跨出這至關重要地一步,最重要的就是獲取大漢的支持,所以現在他的態度轉變了:“大漢能支持我,成為日本的天皇?”

    “不,不是天皇,而是日本國王。

    ”楚風耐心的和他解釋:“簽訂二十一條,咱們就是藩國和宗主國的關係,我是皇帝,你就只能稱國王。 ”

    國王嗎?家時想了想,心說給你地表彰上自稱國王,自己關起門來叫天皇,量大漢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吧?

    何況,將來幕府將軍的權位和天皇的皇道尊嚴集於一身,刷新政治富國強兵,似乎也不過在那反掌之間,待那時候,國中是順昌逆亡,而且不像只做徵夷大將軍,手握權柄還要被朝廷公卿唧唧歪歪,又得假模假樣的接受天皇詔命。

    萬世一系,北條本是天皇這顆大樹上出的旁枝,如今有機會成為主幹,家時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甚至想到了,七代之前足利家威名赫赫的祖先,那位八幡太郎源義家說“我地第七代子孫中必有人能奪取天下”,豈不是一個即將成為現實的預言?

    但願祖宗保佑,八大菩薩保佑!

    “世間的主宰,大漢皇帝,我決定接受這二十一個條​​件。”足利家時拿起那張火燙的條約,一咬牙,顫抖著簽下了姓名,然後從腰間取出足利家當主的大印,蓋在了空白處。

    “好、好,”楚風壞笑著收下條約,取出另外一份,早就加蓋了大漢皇帝玉璽的,遞給了足利家時。

    “希望不久之後,家時先生能坐在平安神宮(天皇家廟)的精舍,為日本大政絞盡腦汁啊!”

    “承陛下吉言!”

    待足利家時走後,烏仁圖婭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吃吃的冷笑道:“明明武力奪權,偏要講什麼萬世一系,根本就是狗屁!”

    楚風懶懶的躺在椅子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狗都這樣。”

    京都城,城外足利氏的白色八大菩薩旗幟,覆蓋了原野、覆蓋了道路,獵獵飛揚的旗幟,正如當年源平合戰時,源義經的靈魂再現。

    城上,北條氏繼承自平家武士的紅色戰旗則顯得殘破不堪,武士們東倒西歪,大鎧上滿是斑斑污血,他們的眼睛里布滿了紅絲,他們忍著連日作戰的勞累上城防守,他們把牙齒咬得格格響,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因為城外的敵人引入了漢軍,一個整團的漢軍士兵,用火砲在遠處,在弓箭根本無法企及的地方,用砲火轟擊京都城牆。

    如果說七年前的博多灣之戰,日本武士驚愕於元軍遠精準的射箭技術,嫻熟的馬戰技巧,但還有勇氣和韃虜決一死戰;可今天,那種震響天地的恐怖武器,讓他們感覺到慎重的無力。

    天守閣,北條時宗和北條時茂正對坐飲酒,往日清冽甘甜的清酒,忽然間就變得火辣辣的,燒得喉嚨痛。

    火焰升騰,天守閣已被烈焰包圍,火焰中兩位主宰日本接近半個世紀的老人,長笑著唱起了敦盛名曲:

    “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於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見敦盛卿之級!放眼天下,海天之內,豈有長生不滅。”

    城破,漢軍立刻停止了砲擊,傳令兵騎在馬上,高高的揚著下巴:“家時先生,本團執行大漢皇帝軍令,已協助貴軍擊破京都城牆,此任務完成。現在執行第二項任務,就地駐紮,監督漢日二十一條之施行!”

    足利家時渾身一抖,沒想到大漢皇帝這麼滴水不漏,完全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人家行堂堂正正的陽謀,挑動全日本風雲起陸、波浪掀天,在萬里之外洞若觀火,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上啊!

    他看了看四野的滿目瘡痍,看了看京都天守閣的熊熊烈焰,雖然獲勝卻殊無喜悅,只哀嘆道:“日本的命運,是否就此註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1 11:10
325章 民族融合新政策


    大漢四年,日本弘安三年九月十八日,足利家時引漢軍炮火雷飛、聲震四野,絕非大鎧、具足、竹丸弓和武士刀所能抵擋。北條時宗、時茂焚天守閣自盡,麾下武士御家人感覺大勢已去,絕望之際在京都城內各處點火,城中烈焰熊熊,玉石俱焚。

    後宇多天皇以德才不孚眾望,自請退位為僧,足利家時以清和天皇嫡係後裔身份君臨日本。十九日,家時向大漢皇帝上表獻捷,稱臣納貢,二十一條開始逐項落實。

    高麗,大漢派出軍事顧問進駐三別抄義軍,高麗王朝和蒙元的陸上聯繫被乃顏阻絕,海上聯繫被大漢海軍切斷,面對攻勢如火如荼的三別抄,朝廷的鎮壓力量越來越弱小。

    遼東,得到乃顏的幫助,騎兵師正在按部就班的組建。閩廣二省會騎馬的年輕人,立刻有了好去處:騎兵師長期駐紮遼東,享有戰地津貼,收入比國內駐軍多一半。

    可故宋極端缺馬,南方各省會騎馬的更是鳳毛麟角,開始漢軍還對應徵者考考騎術,到後來,會騎騾子的、騎過驢的,就連放過牛的都來不拒,一概送遼東訓練去了——招兵標準呈持續下降的趨勢,直到一位聲稱三歲時騎過羊的傢伙被徵兵官從招募處踢了出去,才告一段落。

    總之,大漢的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惟有楚風一直待在佐渡島,直到西伯利亞的寒流南下,最近幾年習慣了南方溫暖海洋氣候的皇帝,才迫不得已動身南下。

    “烏仁圖婭啊,那個、嘿嘿,你能不能先回遼東?”

    皇帝一反常態的客氣,讓烏仁圖婭頓時警覺起來,她明亮的眸子閃了幾閃,非常肯定的拒絕:“不,我要和你一起回琉球。草原上的規矩,女人哪怕是被男人搶到手的,也輩子跟著男人,生死不離,何況我是你用一萬支步槍、百萬子彈換來的!”

    草原上至高的聘禮,不過三十匹馬、三百隻羊、三十車鹽巴,楚風給乃顏的聘禮是一萬支步槍、百萬子彈,這個消息簡直比越過杭愛山南下的寒流更快傳遍了整個蒙古高原——大約是乃顏好面子,傳言強調了大漢皇帝的慷慨,卻沒有提到乃顏汗回贈的一萬匹上等遼東馬、縱橫各五百里地軍馬草場和三百名有資格參加那達慕大會的騎術教官。

    儘管追隨了楚風兩三個月的時間,草原傳統思維在烏仁圖婭身上留下的印記仍然清晰可見,比如現在,中原重禮教,漢家女子多半會說“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回來的”之類;而蒙古人重利益,她就強調自己的身價不菲,價值一萬桿步槍和百萬彈藥。

    楚風臉一虎:“忘了我怎麼和你說的?出海之後。什麼都得聽我的!回去。等明年開春。我親到遼東來娶你過門!”

    越是這樣。烏仁圖婭越覺得不對勁兒。裝出副可憐相。眼淚汪汪地道:“皇帝。我還從來沒有去過溫暖的南方呢。難道你忍心讓我獨自在遼東。被漫天風雪困在帳篷裡。呆上漫長的冬季?”

    倔強的草原明珠。此時明亮的眸子含著汪淚花花。長而上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豐潤誘人的嘴唇略微嘟起。似乎在等待男主人的品嚐。

    “爬。少裝可憐!”楚風才不上她當呢。這小娘皮。鬼得很!

    “哼!”果然。烏仁圖婭立刻就現了原形。把楚風手臂重重一摔。雙手往小蠻腰上一叉。小馬靴在甲板上跺得咚咚響。 “不管怎麼。我都是你名正言順的可敦。要想甩我回遼東。做夢!”

    楚風壞壞的笑道:“就不怕我撓腳心、打小屁屁?”

    烏仁圖婭是一匹烈性子的桃花馬,乃顏汗就說過只有楚風才能騎。騎手在熟悉馬兒的過程中,除了原有撓腳心的刑罰,在佐渡島又明了打**的新手段。

    畢竟還沒過門,就算草原兒女不在乎禮法,在室的烏仁圖婭終究面嫩些,被楚風捉住打**,還是非常“可怕”的。若在往日,早就屈服了,但今天,她打定了主意,非得跟皇帝回琉球,見一見那四位將來的“競爭”。

    她閃電般的伸出那芊芊玉手,一把掐住楚風軟肋,“面目猙獰”的道:“皇帝當小女子真不堪一擊嗎?往日那是讓你,要是不帶我回琉球,哼哼,誰打誰的**,還不一定呢!”

    哪兒有大姑娘打男人**的?說完這句,烏仁圖婭雖然咬牙切齒裝出副凶相,卻不知她的臉火燒火辣,紅得跟草原上*月份的火燒雲,也相差無幾了。

    “小心我抓你咪咪!”楚風嚇走了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的烏仁圖婭,看著琉球所在的西南方向,隱隱有點擔心。

    果然,七天后擔心變成了現實。

    琉球碼頭,歡迎御駕北巡而歸的官員民眾人頭濟濟,舞獅子的、舞龍的隊伍二三十個,鼓樂震耳欲聾,但楚風從官員們的眼中,看得出部分別樣的意味,特別是當烏仁圖婭跟在他身後,走下懸梯的時候。

    《臣文天祥侯德富鄭思肖張廣甫曲海鏡奏請皇上尊重國體順應人心折子》,擺在了政府大會議室的橢圓桌子上。

    折子上的內容,大約就是“漢與蒙元本世仇,皇帝若娶蒙古女子,則天下人必有我之心,且漢制不同舊制,而各地遵令施行,漢軍不同舊軍,而豪傑爭先投效,百姓嬴糧而影從,惟皇帝高擎義旗,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而已。天下人有疑我之心,則大好形勢必不復存……”

    楚風拿著這份奏摺,微笑道:“能讓七位部長中的五位聯名具折,自大漢龍興以來,可是難得的很吶!”

    七名部長,惟有趙筠和王大海沒有具名,這不難想到,一位本身就是皇后,一位身為國丈,避后宮爭寵的嫌罷了。

    而剩下的五位部長,齊刷刷的把名字列在了奏摺上。

    被皇帝的目光掃過,匠戶系的曲海鏡、張廣甫眼神當中,有點不好意思的躲躲閃閃,侯德富側身擋住別人的視線,偷偷指了指文天祥。而狀元郎文天祥,和他的朋友鄭思肖兩位,正襟危坐神,做了犯言直諫的打算。

    楚風看出來了,侯德富是被即將成為他老丈人的文天祥逼得沒法簽了字,但他的態度,顯然認為這個折子無可無不可,取中立態度;曲海鏡和張廣甫態度地閃爍,並非認為這折子內容不妥,而是為這次沒能夠站到皇帝一邊才有些歉意,道義上,他們自認為是正確的;文天祥、鄭思肖則是這場風波的主力。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楚風對文天祥說:“文部長,我記得在三個月前,你還積極支持以華變夷的政策。”

    這、這,皇帝把娶胡女上升到以華變夷的高度,文天祥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沉吟半晌才道:“歷代帝王,娶胡女殊無明君,皇帝若是宮中乏人,我大漢境內千嬌百媚,​​就算到民間選妃,不怕沒有顏色過那胡女的。”

    呵呵,文大君子居然也談起美女容色,倒是有趣!楚風笑道:“時移世易,我大漢政策既然曰'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皇帝自該以身作則,豈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皇帝點燈?”

    “皇上此言差矣!”鄭思肖疾言厲色,擺出副死諫的強硬態度:“皇帝娶胡女,殊無天家顏面,損我大漢威嚴!將來史家班班鐵筆,百年後吾皇必定悔不當初! ”

    楚風的眉頭忽然就皺了起來,自人類進入父系社會,民族都是以父系血統傳遞,誰的父親是哪族,誰就是哪族人,全世界文明民族中惟有猶太人數千年顛沛流離,男子被殺女子被辱,所以屈辱無奈的選擇以母系傳承,要是羅馬士兵上了猶太女人生下個小孩,他算猶太人。

    比如康熙大辮子的老娘是漢人,試問康熙屬滿人呢,還是屬漢人?後世有些“史學家”說他半滿半漢,這些個腦殘千萬別穿越回那所謂的康乾盛世,否則啊,一定被康大辮子弄成個文字獄,砍了腦袋當夜壺用—人家可不承認那一半的漢人血統!

    所以把異族的美女弄了來,是挺光榮挺了不起的好事啊!近幾百年,咱們華夏老是被別人民族融合,咱就不能去融合別人一把?

    楚風盯著鄭思肖問:“漢文景、唐太宗,算不算明君?”

    “文景之治,貞觀之治,當然都是明君。”

    “明君,明君可以把漢家女兒送給匈奴和親,我如何就不能娶蒙古女子?”楚風又好氣又好笑的反問道:“是像歷代搞和親的皇帝那樣,把公主或民間美女送到漠北的氈房中去,這樣有顏面呢,還是我布漢威於四方,將各族女子娶到大漢來更有顏面?”

    鄭思肖張口結舌不能回答,文天祥點點頭:“唐太宗、漢文景將漢女送到苦寒之地,皇帝卻能將蒙古汗王公主娶回大漢,則皇上所為,更長我大漢之氣,滅那蒙古地威風,只是……”

    “只是什麼?”

    天祥和鄭思肖對視一眼,各自都有點不好開口,畢竟接下來說的事情從道義上講,非人臣應該談論,從帝王心術看,也挺招忌諱的。

    “侯德富,你來說說,為什麼反對我娶蒙古公主?”楚風點名提問,免得列位臣工你看我我看你的。

    呵呵,侯德富乾笑兩聲,“皇上的家事,為臣子的本不該管,只是皇上家事就是天下公事,臣等又不得不管。便是皇上現在並無太子,那蒙古公主萬一生下男孩…… ”

    文天祥讚賞的看了看侯德富,心說到底還是他和皇上結識得早,是最早的從龍之臣,顧忌也小許多,這話也說得好,皇上的家事,不就是天下的公事嘛!嗯,看來柳娘的眼光倒是不錯,兩個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你們、你們擔心生下位帶著蒙古血統的太子?”楚風驚訝的看著列位臣子,得到一個個肯定的回复。

    完全沒必要嘛!大漢今後的道路,將會朝君主立憲制展,皇帝本身的影響將會越來越小——事實上楚風之所以要保持強權,更多的是出於強力推進改革的必要,和戰爭時期集中一切力量對付蒙元敵人的需要。而就在這個過程中,他還盡力將科學知識傳授出去,以形成自身的研究力量,避免處處依賴自己;將政治軍事經濟權力分散,形成穩固的政治集團;立法保障公民權,等等等等,這一切都是在為將來,數十年,上百年,甚至數百年後走向新的政治階段在做準備。

    但這些打算太過前,說出去的效果不見得好,再說楚風的心底,更偏向可愛的敏兒、知心的趙筠,就是雪瑤、陳淑楨,也比烏仁圖婭討人喜歡些嘛!他想了想,笑道:“各位臣工,我同意不立異族女子為皇后,記得當初和乃顏汗談的,就是納為妃子嘛!”

    “皇上英明!”文天祥等人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楚風腦袋裡靈光一閃,又有了鬼點子:“咱們頒布的大漢公民法,應該加上一條,凡夫妻雙方中一方為大漢公民的,另一方可申請公民身份。”

    文天祥、鄭思肖這群老實人還沒反應過來,侯德富已在嘿嘿的**了,“大漢公民的身份,就能吸引不少異族少女,何況大漢法律許人三妻四妾​​?將來一個公民娶上五六個、七八個異族女子,也未可知。”

    “嗯,以華變夷,好辦法!”文天祥捋著鬍子,連連點頭。

    唯有鄭思肖,比文天祥還要“君子”,到現在還沒轉過彎來,傻傻的問:“那大漢女子豈不也成了異族男子人人爭搶的目標?”

    張廣甫這色老頭,已在意淫將來胡姬滿堂的迷人風光了,昏花的老眼裡放射出綠幽幽的光芒,聞言將他肩膀一拍:“老鄭你傻呀!大漢富強而四夷貧弱,漢人娶胡女易如反掌,胡人娶漢女難如登天!”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1 11:15
326章 打上門來


    這裡是琉球,大漢帝國的心臟?

    從楚風安排的國賓館走上通往琉球城的寬闊平坦的大道,烏仁圖婭覺得一切都那麼新奇,一切都那麼賞心悅目。

    同樣是十月天,遼東已是白雪皚皚,東海之上的琉球仍然是和風頻吹,苦於北方乾冷氣候的烏仁圖婭,深深的、貪婪的呼吸著溫暖、濕潤的空氣,連風中都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國賓館在郊外,從最初下船的碼頭,到國賓館,再到琉球城,一眼看出去,沒有荒蕪的地方,處處都被辛勤的漢人農夫開墾成了農田。大大小小的村落充滿了歡聲笑語,秋收早過了,男人們卻閒不下來,要么在山坡地侍弄果樹,要么整修農具;無事可做的老人在躺椅上,享受冬日難得的陽光;少婦和姑娘們三五成群,有的納著鞋墊,有的拿著兩根尺把長的金屬棍,把幾根絨線鉤撥挑刺。

    “姐妹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呢?”烏仁圖婭像個好奇寶寶,湊到姑娘群中問。

    烏仁圖婭的衣飾雖然奇怪,口音雖然生疏,但最近一兩年琉球南來北往的番商海了去,又有瓊州的黎族、閩廣的人客家人過來經商務農做工,姑娘大嫂們也就以為意,見她容貌甚美,舉止落落大方,大家推了位最年長的大嫂,非常熱情的向她介紹:“這是羊毛紡成的毛線。呢絨雖然又輕薄又飽暖,可不適合貼身穿,拿毛線織成衣服,穿在外套底下,舒服。”

    說話間,那大嫂手底下一刻不停,刷刷刷的飛針走線,蓬鬆的毛線從線團上解開,在她針下漸漸織成型,已能看出是個袖子的雛形。

    原來羊毛在漢人手上,可以做呢絨,還能紡成毛線!怎麼自己家鄉的人,放了千百年的羊兒,卻沒想到呢?

    烏仁圖婭暗暗讚嘆,那大嫂見她喜歡,笑盈盈的道:“姑娘,有心上人了吧?學了手藝,替他織件毛衣,把他給牢牢的套住!”

    “我笨手笨腳的,怕學不會呢。”烏仁圖婭知道漢人女子都會那些女工針指,她打小兒只在馬背上,說到策馬彎弓真是家常便飯,惟有什麼刺繡之類的,那就跟天書差不多了。

    那大嫂把她上下看了看。 “這麼水靈靈地妹子。手兒不巧才奇怪呢!來來來。其實這是很簡單的。看。平針這麼織。挑針就這麼從底下繞上來……”

    大嫂捉著烏仁圖婭的手。手把手的教她怎麼織毛衣。其實針法說過去說過來就那麼幾種。烏仁圖婭本性聰明。沒一會兒就學會了基本針法。

    嘻嘻。等哪天給皇帝織件毛衣。看他還說我們草原女子笨不? !草原明珠告別這群大姑娘小媳婦。哼著悠揚的牧歌。東張西望的向琉球城走去。

    跟在她身後。對這位重要客人。親自負責保衛工作的大漢保安司副司長蕭平。搖著頭苦笑了兩聲。

    皇帝再三交待。不要讓她出國賓館。但腳長在她自己身上。她又不是個囚犯。可以關起來。要出來轉轉。能攔著不讓走麼?那可是友邦的公主、未來的皇妃!

    若是沿途學學織毛衣倒好。起碼不惹事啊!蕭平看著前面架著牛兒翻地的農夫。心說這位蒙古大小姐要是再學學耕地。這一下午就算平安無事了。

    可烏仁圖婭對沿途所見的耕地、建房、修路、整治果樹,興趣都不大,走馬觀花的看看,腳步還是朝著琉球城走去。

    咦?烏仁圖婭停下腳步,呆呆的看著一片秧田,綠當中帶著點嫩黃的秧苗,顯得特別的生機勃勃,給這個冬天增加了生命地氣息。

    蕭平見狀大喜,他巴不得這位姑奶奶能感興趣,趕緊上前幾步,為她介紹:“這是冬水稻。琉球一年兩熟,除了早稻晚稻這種種法,有人也種冬水稻,現在是育秧,等開春……”

    “怪不得大漢如此富裕,漢軍吃的穿的那麼好呢!”烏仁圖婭身在遼東,根本沒有聽說過一年兩熟的事情,她高興地對蕭平說:“原來你們皇帝能從一塊地上,收到雙份的賦稅。帝國擁有封地的官員,定然也了財。”

    成吉思汗的大兀魯斯制度,把新征服的土地和人民分給有功之臣,任由他們徵收農賦,烏仁圖婭想當然的認為大漢也有類似的制度。大漢土地的出產如此之高,則功臣的收入必然也高,難怪從軍官到士兵、從武將到文官,都對皇帝忠心耿耿呢!

    “尊敬的公主,我們大漢是不從農田中徵稅的,只有糧食作為商品進入流通環節,才被徵收商稅。非但各級臣子,連皇帝本人都沒有封地,糧食增產使市場繁榮、百姓富裕,但和皇帝、官員的收入沒有直接聯繫——不排除少數官員自家原本就是地主,擁有大片田地,那麼他們倒確實能從增產得到好處的。”

    蕭平的態度依然很恭敬,但眼神中似乎有了些看土包子的味道。

    從歐震口中聽說了大漢不少的奇聞軼事,每次都能給烏仁圖婭以震驚,唯有這次給她帶來的震動最大:“不收農賦?歷朝歷代有哪一朝不收農賦?記得當年耶律楚才勸成吉思汗留下北方漢人的性命,就是說從漢人農夫頭上徵收農賦,比把田地荒蕪成為草原,游牧放羊的收入更高,楚風卻不收農稅,難道他能從天上變錢嗎?你們不收農稅,帝國龐大的財政開支從何而來呢?”

    “我們的財政主要依靠工商。大漢在日本、呂宋採掘金銀,所得巨大;南陽總督府控制占城等處的南洋商路,不管中原的絲綢茶葉瓷器賣往大食、大秦,還是波斯的絨毯、天竺的象牙、三佛齊地蘇木、細蘭地寶石、南洋的香料運往北方,都要經過這條商路,大漢從中抽取商稅;北洋總督府治下的羊毛、純鹼,運到琉球做成呢絨、毛線和玻璃,想必公主早就知道……另外,農民收了糧食,自己吃不完終究要賣的,只要換錢,終歸要收稅,所謂不收農稅,不過是免了農民口糧部分的稅收。”

    經蕭平一說。烏仁圖婭恍然大悟,早聽說南方漢人種田的畝產很勵殖民開荒,每個成年男子三十畝地,試問一家一戶又能吃得了多少?剩下來的對外出售,還不是收了稅的。

    不收農稅只收商稅,聽起來嚇人,其實仔細想一想,也就免了口糧稅,就稅率來說,比以往中原王朝三十稅一還高得多呢!

    皇帝真狡猾!烏仁圖婭的眼前,就浮現出那壞傢伙拿鵝毛撓自己腳心的壞樣兒。

    “他收這麼高的稅,不怕老百姓不滿意嗎?我記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可是你們唐朝一位有名的皇帝,和一位同樣有名的大臣議論朝政時說的。”

    “唐太宗,魏徵。”蕭平補充了問題,再給出答案:“皇帝把閩廣之地百姓遷移到瓊州、瀛州開荒種地,這些地方本是無主土地,誰開誰得,自然沒有地租,比起以往五成以上的地租,一成的商稅就非常低微了;閩廣農夫紛紛舉家遷移出海,地主只得把地租從平均六成五降到三成五,光降低的部分就三倍於國稅,更何況若是家貧無餘糧出售,大漢就連一顆穀子也不收!”

    烏仁圖婭點點頭:“餘糧多對外出售,就收點稅;糧食只夠自己吃,就收稅。大漢的稅,收得倒也公平,暗含劫富濟貧的道理。對了,你們漢人的孔薛禪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孔薛禪?他是哪方神聖?蕭平想了半天才想起薛禪是蒙語智的意思,孔薛禪就是孔智,孔夫子他老人家……

    進得城門,烏仁圖婭的眼睛簡直不夠用了,她在三年前,乃顏汗還沒有和忽必烈決裂的時候,去過那輝煌的大都城,巨大的建築、寬闊地馬路、高聳入雲的城樓和頂上容納八匹馬並排奔跑的城牆,都給她極度的震撼。

    琉球和大都相比,各式各樣的民居,比不上忽必烈的宮殿、文武百官宅邸的富麗堂皇,但烏仁圖婭卻從不同樣式、不同朝向甚至不同民族風格的民居上,看到了一種大都城缺乏的東西。

    活力,對,活力。

    大都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富麗堂皇的,帶著讓人俯屈膝的威嚴姿態,橫平豎直的街道,四四方方如棋盤的城市佈局,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烘托著這座城市的心臟,那高踞一切之上的皇城宮殿。整齊劃一的房屋,只有一片觸目驚心的土黃色——據說這種缺乏生命的色彩,代表了帝王的尊嚴!

    琉球呢?一座座的小院、一間間的閣樓,雖然不整齊,但走近了細看,這裡搭著漂亮的葡萄藤架,那兒的牆頭爬著朵羞羞答答的小花,處處充滿著生趣,出處都有生活的氣息。

    烏仁圖婭甚至注意到,大都城的街道兩邊,明溝當中散著陣陣惡臭,琉球的排水溝渠則是用石板蓋上,兩邊種植著花草樹木,讓​​人賞心悅目。

    至於人的精神面貌,更不可同日而語。

    大都外城的平民百姓、內城的文武百官、宮城的嬪妃太監,一切的一切,都只為光明宮寶座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天子皇帝服務——他們存在的意義,彷彿也就僅限於此。大都城中的人,眼神中只有一種色彩:灰色,只有一種表情:木然。

    琉球的一切,則如同剛剛看到的冬水稻的秧苗,充滿了勃勃生機,百姓們的眼睛,帶著狡獪的、機敏的、溫和的、惑的各式神采,而他們的臉,有悲有喜,有行色匆匆滿臉旅塵,有喜笑顏開高歌歡唱,有童稚的歡樂,有青年的憤怒,有老人的平淡。

    這才是人世間的生活啊!再回想當年曾讓自己激動萬分的宏偉大都城,烏仁圖婭現在對它只有一個看法:那不過是奴隸主的天堂、奴隸的地獄!沒有生命活力的行屍走肉!

    對,整座城市,就像行屍走肉般空洞乏味!

    走在琉球的大街上,烏仁圖婭終於理解了一個楚風時常掛在嘴邊的詞,對一個民族有多麼大的影響。

    那個詞叫做自由。

    不同於地廣人稀的遼東,琉球這座繁華的商業城市,人流密集處摩肩接踵,草原上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到處都是。

    烏仁圖婭東瞧瞧西看看,恨不得腦袋後面也長上兩隻眼睛:黑黑瘦瘦、包著碩大白布纏頭的天竺人,把長笛湊在唇邊,吹出神秘的音符,他身前竹簍裡的眼睛王蛇,就隨著笛聲翩翩起舞;一些跟馬可波羅差不多模樣,高鼻子、藍眼珠、金色頭的色目人,沿街念著沒人能聽懂的經文,只最後一句漢語讓人明白幾分,“願主賜福與你”;波斯人展示著精美的掛毯,細蘭人把五彩繽紛的貓兒眼擺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

    這是座空前繁榮、空前偉大的城市,或許盛唐的長安、富宋的杭州,才能和它相提並論。

    但奇怪的是,好奇寶寶似的烏仁圖婭,卻什麼都沒買,每樣稀奇物事,拿起來看看,就又放下了。

    乃顏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不會是缺錢,蕭平湊上去低聲道:“公主要買東西嗎?我和保護您的二十七位便衣同僚,都非常榮幸能為您搬運物品。”

    “不,謝謝了!”烏仁圖婭輕輕搖搖頭,拔腳向前方走去。

    蕭平大急,滿臉堆起笑:“公主啊,這邊走,大漢國有名的金山銀海就在這邊,對了,再遠點還有炎黃廣場,華夏紀念館和大漢紀念館,都在那邊!可好玩了!”

    這次,烏仁圖婭根本理都不理他了,自顧自的朝前走。

    “嫌遠嗎?我們保安司的車子就跟在後面!”蕭平高叫著,草原明珠頭也沒回,看看公主前行的方向,他額頭上冷汗珠子就一片片的冒了出來,並且一串串的往下淌。

    因為再往前五十米,就是大漢皇宮的正門!

    現在皇帝還呆在政府議事,宮中只有那幾位古靈精怪的皇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1 11:21
327章 單刀會


    漢宮御花園中的春日風暖閣,一名女子雙手枕在梳妝台昏天黑地,大漢皇帝的三位皇后正圍著她,編著方兒的苦勸。

    雪瑤心頭那個委屈啊!要論進府早晚,她比誰都早——那時候,趙筠還在泉州秀王府,敏兒跟爹媽住小跨院,陳淑還和侄兒帶著兵,在閩廣大山里打轉呢!

    沒成想造化弄人,一個個都披上了皇后的嫁衣,最先進門的,到現在還沒個著落……這且罷了,趙筠天姿國色又治政有道,敏兒嬌憨可愛還是楚呆子的救命恩人,淑楨姐義薄雲天,皇后的位次,我也不計較了!

    可現在倒好,弄個什麼韃子公主出來,公然定下婚約,搞不好還跑自己前面去了!筠姐姐、敏兒、淑楨姐我可以不計較,弄個韃子公主擺自己前面去,豈不活活把人氣死!

    陳淑楨撫摸著雪瑤光可鑑人的長髮,心疼的道:“好妹子,別哭,我看那呆子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睛,不知道咱們雪瑤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呢!”

    趙筠也沒好氣的道:“平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皇上才咱們幾個,照說也不該怪他,只咱們雪瑤妹子,姿色哪兒差了?他整天睜著雙色眼東盯西盯,其實啊,我看他是瞎了眼!”

    雪瑤抬起頭,一雙剪水秋波哭得腫成了兩顆毛桃,“你、你們別勸我了,我知道他嫌棄我醜,又是個相府歌伎……”

    敏兒輕輕替她拭去淚水,只覺得雪瑤姐姐的肌膚,比德化象牙瓷還要細白,小丫頭到此也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捏著小拳頭砸在梳妝台上,恨恨的道:“楚哥哥太壞了!下次、下次​​晚上他再來找我,我一定拴上門不讓他進房!”

    敏兒兇巴巴的,都當她要說個什麼狠話呢,原來就是晚上不給楚風開門啊!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陳淑楨直笑,故意逗她轉移雪瑤的注意力:“若是那呆子在門口說,敏兒、好敏兒,可憐楚哥哥半夜孤單沒人陪,你給開個門啊!你又當如何呢?”

    “那樣啊……”,敏兒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再不開門似乎對楚哥哥太過絕情了點,便道:“最多開門放他進來說說話,我可不讓他睡雪瑤姐姐扎的藥枕。”

    敏兒房里地一對鴛鴦枕頭。還是雪瑤親手繡成。枕芯是她配的中藥芯子。有安眠寧神的功效。在敏兒大婚的時候送的呢!

    從小在匠戶村長大。小學畢業又是跟著雪瑤學醫術。幾乎從來沒和外人接觸過。敏兒保持了難得的純真。在她心中。不讓楚哥哥睡枕頭。就是非常嚴厲的懲罰了。

    陳淑楨和趙筠笑得前仰後合。女總督抱著肚子直喊疼。故宋的長公主則把茶杯打翻。衣襟濕了老大一片。

    雪瑤也忍不住一笑。俄而想到自己從小失了父母。孤苦零丁的苦處。現在老大不小又沒個歸宿。嘴巴就高高地嘟了起來:“你們。你們還笑!平日里一個個稱姐妹的。到現在沒半點真心!”

    “怎的沒有半分真心?”陳淑楨神神秘秘招招手。三位美人兒聚攏在一塊。聽她嘀嘀咕咕的說了老大一陣子。

    聽到後來。慢慢的。雪瑤也不哭了。敏兒的眼睛瞪得老大。趙筠一豎大拇指:“好個淑楨姐。不愧為斬唆都、敗張弘範的巾幗名將!端的好計策、好謀略!”

    “遼東乃顏汗之女,不里海思忽都魯公主烏仁圖婭求見!”門房一疊聲的報了進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四位美女交換個神色,同時叫道:“有請!”

    等了半晌,皇宮的正門沒有打開,僅僅開了個偏門。烏仁圖婭大怒:“我是蒙古公主,你們皇帝的可敦,怎麼敢不開中門迎接我入宮?”

    湯大娘神情恭敬,態度卻是藏著軟釘子:“我們大漢講個明媒正娶,公主還沒過門,就進了夫家的門,這就只能往偏門走;要是將來大婚呢,那才能開中門。”

    烏仁圖婭猶豫一會,也不知道湯大娘說的是胡謅呢,還是確有其事,一柱香之後,她的小馬靴終於跨過朱紅的門檻,踏進了未來夫婿的宮殿。

    我的娘唉!要出事,要出大事了!蕭平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說這未過門的蒙古公主,跑皇帝家去了,皇上又偏偏沒在家,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五個大漢國頂兒尖兒的女人湊一塊,還不得唱出驚天動地的大戲?只怕關漢卿那小子編的戲文,都沒今天這齣精彩!

    皇上對保安司、情報司,那是絕對信任,蕭平自己又是皇上在錦田山下死人堆裡救出來的,要皇上家出什麼事兒,他可連死的心都有!

    蕭平衝外一招手,對便衣保安道:“快去通知皇帝,大事不好了!”

    那便衣看看皇宮,再看看烏仁圖婭,嘿嘿笑著問:“要皇上問出什麼事呢,我怎麼說?”

    “皇宮要著火啦!”蕭平跺著腳:“兔崽子,你還不快去

    烏仁圖婭已走進了宮門,轉過了屏風,她挺胸抬頭,目不斜視,彷彿不是在平安的宮殿中行走,而是跨在戰馬上,面對乃顏汗麾下的十萬鐵騎。

    不,比十三歲那年秋季圍獵,在十萬蒙古鐵騎面前彎弓獵鹿,還要緊張得多,外人或許不知道,烏仁圖婭的心臟,跳得異常劇烈,而她地掌心,已浸出不少的冷汗。

    哼,皇帝不是不讓我來嗎?說什麼要親自帶我回宮,你還不是怕你那幾個皇后,想和她們講好了再帶我進宮?我烏仁圖婭是堂堂正正的蒙古公主,憑什麼不讓我來?你不帶我,我偏要自己來,看那幾位皇后,能把我煮了吃,還是烤了吃!

    后宮正殿,三位有名分的皇后鳳冠霞帔正襟危坐,兩邊侍女一隊隊雁翅排開,提燈籠、舉宮扇、焚獸香、捧粉盒,各種執事一應俱全——早已布下八卦陣,只等飛將軍(背景音樂《金枝欲孽》主題曲,《宮心記》主題曲,《一代女皇》主題曲……)。

    哼哼,咱們三位正室,不打上你遼東的外宅就算天幸,你還敢自己上門?不給你個下馬威,好像我們都怕了你似的!

    烏仁圖婭一進殿就覺得不對勁兒,楚風常說他幾位皇后都是隨和大方之人,怎麼會擺的譜儿,比大都城的忽必烈還要大幾分?只見那高高的玉階之上,三把鎏金飛鳳椅子一水兒排開,當中一位容貌端麗國色天香,眉宇間隱隱有書卷氣,想必是第一皇后趙筠;左邊那位年齡最小,雖已成婚,還帶著點少女的稚氣,定是第二皇后王敏兒了;右邊的艷麗無匹,身上卻英風銳氣,帶著沙場上殺伐征戰的英雄氣,必是第三皇后陳淑楨無疑。

    這陣勢,哪兒是姐妹會面?論氣氛,簡直比那三堂會審還要肅穆幾分;論緊張,比兩國交兵還要劍拔弩張!

    烏仁圖婭呢?手按腰間彎刀,昂昂烈烈直進殿上,英雄氣概一如當年單刀赴會的關雲長,凌厲氣勢又好似劍履上殿逼獻帝的曹丞相。

    “遼東乃顏汗之女,不里海思忽都魯公主,大漢皇帝可敦烏仁圖婭拜見各位姐妹!”

    御座上,敏兒睜著雙大眼睛,睫毛上下忽閃,衝著烏仁圖婭道:“這位姐姐是哪國人啊,名字這麼長一大串,對不起啊,太長了我們可記不住! ”

    這不明擺了說你是蠻夷嘛!烏仁圖婭氣得臉色白,她沒想到三位皇后當中,看起來最好對付的王敏兒,居然一上來就給自己個下馬威。

    不過一見面就吵起來,似乎顯得自己沒有道理了,她忍著氣,大聲道:“小女烏仁圖婭,拜見各位皇后姐妹!”

    沒想到敏兒裝傻裝天真也很有殺傷力​​啊,陳淑楨對著敏兒暗暗點頭,這才緩緩開口道:“咦,卻是奇了,這位姑娘,咱們素昧平生,怎麼好稱什麼姐妹?”

    烏仁圖婭又是一氣,心說這事你們要不知道,何必裝出個三堂會審的樣子來見客?難道平日里有客來訪,都是三位皇后齊刷刷的出來相見?她沒好氣的道:“大漢皇帝與我父親乃顏汗定下婚約,言明娶我為可敦,今後咱們同侍一夫,自然以姐妹相稱。”

    趙筠這才出言道:“姑娘,婚姻大事不可虛言,咱們身為正宮皇后,怎麼不知道他要娶你呢?”

    說罷她轉頭對陳淑楨道:“淑楨姐,記得去年有個花痴,硬說和咱們家皇上有什麼婚約,記得、記得她名字叫做啥亞圖仁兀,是也不是啊?”

    亞圖仁兀,不就是烏仁圖婭四個字顛倒來讀嗎?沒想到平日溫婉的第一皇后,損起人來這般毒辣,滿殿的宮女,都掩著檀口,看著烏仁圖婭吃吃的笑,就跟動物園看猴子似的。

    草原明珠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她拔出腰間彎刀,合身撲上,一溜儿寒光就奔著趙筠去了。

    電光火石間,只見陳淑楨笑嘻嘻的摘下寶劍,也不知怎的一揮,叮噹一聲響,烏仁圖婭噔噔噔連退幾步,彎刀斜斜的飛出,插到了橫樑上。

    再看看可憐的草原明珠,臉上多了道紅紅的印痕。

    哇~~以為容貌被毀了,烏仁圖婭又羞又氣,跌坐在椅子上,放聲大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1 11:29
328章 雪瑤大作戰


    楚風跟火燒**似的。騎在馬上朝皇宮趕。

    怎麼不急呢?家裡的幾位美女。除了敏兒老實些。哪個是省油的燈?那位蒙古公主更是不得了。動不動就要抽刀子砍人。脾氣又刁蠻的不得了。只怕自己回到家。都鬧的天翻的覆了吧?

    剛到皇宮門口。就見蕭平在那兒一個勁兒的抹冷汗。楚風指著他手指頭直抖:“你你。嗨……”

    “皇上你先別揍我。進去遲了點。只怕幾位皇后就打起來了!”蕭平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回來收拾你小子!”楚風馬鞭一甩。馬兒西律律的一聲長嘶。跳過門檻。跑進了皇宮。

    宮城內跑馬。皇上這一下可耍的亮!蕭平在他身後一挑大拇指:惟真英雄方能本色。是大豪傑乃自風流!幾位絕世美女爭風吃醋的場面。估計也就皇上他老人家能應付了!

    宮城內。看著打馬奔馳。跑的滿臉汗水的皇帝。侍女僕婦們自覺的躲開。

    提著個馬桶的大媽。弱弱問:“小翠。皇上好個月沒回宮。今兒怎麼一回來就跑的要去搶錢似的?再說和三位皇后分別久了。也不至*!”

    “你知道什麼呀!小翠號稱皇宮頭號三婆。此時的了機會。怎麼不好好利用?她神叨叨的說:“你們不知道。剛才宮門外來了個蒙古女人。 ”

    此時已圍了好些宮女。有人便:“來個蒙古女人。幹皇帝什麼事?”

    “嗨。那個狐狸精!”小翠一拍大腿。

    “狐狸精又干皇帝什麼事呢?”

    “狐狸精把皇帝迷了唄!”小翠鄙視的看了看那不懂人事的土包子。滿臉興奮的道:“三皇后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她能容下狐狸精?只怕此時-已鬥起法來。兩位當中任憑著哪位。皇上還不心疼死?他是急著過去勸架呢。”

    哦。原來如此啊!宮女們點著頭。嘆息著慢慢散開。一個個都想我怎麼不是狐狸精呢?要我是狐狸精就好了。迷住了皇帝。了寵。那還不要風的風要雨的雨再說皇帝又那麼年輕帥氣又大……大群宮女了花痴。一個個幻想著將來專寵后宮。三千寵愛在一身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美好前景

    出乎意料。太出乎意料了!楚風急三火四的進到正殿沒見到花枝殘敗的淒涼景色。倒是三位皇后圍著烏仁圖婭好言勸解。而一幅大小姐脾氣。平日拽二五萬似的動不動使刁蠻脾氣烏仁圖婭竟然哭天抹淚。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們你們”楚風指著淚人兒似的烏仁圖婭。 “給她吃了十香軟筋散。還是鴨兒浮水的?”

    “切!”三位皇后一伸出中指。表示嚴重鄙視。

    千不該萬不該。這些古靈精怪的動作。被皇后們學去了。反施己身啊!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說的就是我吧?

    老半天楚風才鬧清情況。他拍拍烏仁圖婭的肩膀。又拿方帕子替她擦擦眼淚:“看吧看。你不好好聽話。非得獨個跑我這宮裡來。告訴你。我這皇宮可是龍潭虎穴。沒個半斤八兩的手段。進來就的脫層皮。我可是為你好……”

    瞧這皇帝。把幾位後說的跟母老虎似的。烏仁圖婭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但楚風很快現自己處境堪憂——陳淑楨嘿嘿笑著捏緊了拳頭。趙筠怪怪的笑著。似乎隱藏著什麼陰謀。而敏兒則憐憫的搖​​了搖頭。彷彿在說:“楚哥哥。這次我可幫不了你。”

    “打哪兒都行就是別打臉!”楚風高喊一聲。前腿弓後腿蹬。舉拳於胸。作革命烈士下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狀。

    “姐妹們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敏兒手裡多了個​​枕頭。趙忽然從背後拿出個嬰兒鞋。陳淑楨舉著個布老虎。對著楚風狂轟濫炸:“打你個花心大蘿蔔。打你個陳世美!”

    殿中早已沒有了外人。殿外值守的宮女。聞聲一起轉過身。不忍再看這慘絕寰人的一幕。至有人在胸口劃起了十字。學街上洋和尚的腔調。裝模作樣的道:“主啊。保佑迷途的羔羊。保佑我們可憐的皇帝吧!”

    夫綱不振。夫綱不振啊!楚風連連哀嘆。烏仁圖婭卻看的一陣心折。原來在外面殺伐決斷的皇帝。在家人面前如此隨和。如此可親可愛。簡直就跟個大男孩似的!嫁給他真的很幸福~~

    三位皇后打了半天。累也累了。氣也消了。這才一起拉著烏仁圖婭的手。趙筠笑盈盈的道:“既然來了。就是客人。將來你也是這裡的主人。不妨四看。別理這色迷迷的蛋! ”

    “別理楚哥哥。他壞了!”

    “敏兒倒是說說。楚兄他到底怎壞啊?”

    “淑楨姐姐就知道欺負我。”

    “對了。圖婭妹子。咱們這兒有一種麻將。是四個人玩的。正好咱們湊齊。今晚上通宵夜……”

    四位美女漸行漸遠。楚風莫名其妙摸摸鼻子:有沒有搞錯。幾個月才回來一趟。三位皇后都沒哪個給親個嘴兒。就都跑了。聽她們意思。今晚上還的通宵打麻將。那我豈不是獨守空房?

    虧我守身如玉。還沒和烏仁圖婭真刀真槍來一場呢!奶奶個熊。等半夜你們都睏了。老子摸進來全給擺平算了!

    楚風一邊意淫著晚上四方大戰。一邊拖著滿身的“痛”向書房走去。離開琉球這麼久。重要的大政方針會通過郵局。用特級機密郵件到遼東定遠堡佐渡島來給他處理。其他的都由侯德富趙筠張廣甫三駕馬車代簽。但便如此。積壓下來的公文。特別是科學院工業技術方面的。早就堆成了小山。

    月上枝頭。用過了飯。楚風又撐了一時辰。終於頂不住了。站起來伸伸懶腰。怪不都說當皇帝*。我容易嗎我?楚風又坐下奮筆疾書。心說庶政應該給相處理才好。啥時候設立丞相職位。幫自己分擔一點就好了。

    忽然窗外一個清麗的人影一現。淡淡的香氣飄到楚風鼻端。

    “雪瑤。哈。雪瑤大美女。聞到臘梅味兒了!”楚風大笑著擲下筆。果然。雪瑤婷婷的從外間搖了進來。

    “好幾個月沒見面。美女。想我沒有啊?”

    楚風口花花。雪瑤鶯聲燕語的應著。心說你這夥。在外面勾搭女人。連乃顏汗的掌上明珠也給騙了來。還說什麼想不想?當初那一銀針。咋就沒把你給紮成個傻子!

    今天的雪瑤。打扮不同平常。絲綢般柔滑的頭髮。挽著鬆鬆的髻。狐媚的大眼睛閃著水汪的光華。臉上不施脂粉。肌膚卻冰瑩玉潤。火狐皮的大氅內穿著低低的抹胸。胸前一片細白滑膩。楚風一陣心跳。

    “楚呆子啊。雖然你很討厭呢。但看在你今天辛苦了。我也有那麼點心疼。過來陪你說說話。替你磨點墨吧!”

    “難得你有心啊!”風長嘆一聲。心說這妮子不是最喜歡打麻將嗎。怎麼-沒去? “她們都在打麻將。你不去玩玩?”

    “還不是心疼你唄!”雪瑤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說著走到書桌旁邊。俯下身慢慢研墨。

    楚風的呼吸一下子變急促起來。為這個能看見她抹胸之下。兩顆白皙滑膩的胸乳。她磨一圈就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如把她抱在懷裡…楚呆子。我穿成這樣你還不動心啊?今天的機會。是三位姐妹好不容易拖住那狐狸精換來的。沒辦法。本小姐豁出去了!

    雪瑤悄悄捏破了一個小紙包。

    “對了。美女。我們認識多久了?”

    楚風突然問。把剛搞了小動作的雪瑤嚇了一跳。呆了一呆才道:“三年六個月零十二天。”

    倒是冷落了這小妮子。讓她等了許久。怕這天數都是早算好了的吧?楚風不禁有些唏噓。想了想。問:“美女。嫁給我好不好?咦。好香……”

    怎麼突然說要娶我了?雪瑤的心臟嘭嘭嘭嘭的狂跳起來。再也顧不少女的羞澀。點頭道:“呆子。你說嫁就嫁~~唉。算了。咱就那命。嫁就嫁唄!”

    哪知道楚風眼睛卻越來越迷茫。漸漸的變做了血紅。臉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跳動起來。燈下看上去異常的猙獰可怕。

    糟糕。剛才捏破的紙包。裝著曼陀羅迷人草一干催情藥粉。古書上說經過煉製對女人無效。而男人一聞就迷……楚呆子啊楚呆子。早說要娶我。我何必用它呢!

    雪瑤無奈。想把神智不清的楚風扶到後面套間床上休息。豈知楚風的魔爪。毫不客氣的搭在了她白皙嫩滑的胸乳之上。

    “我我要!”此時的楚風。已完全化身人狼。力量根本不是嬌弱的雪瑤所能抵抗。可憐的雪瑤被摔到了床上。

    楚風奮力撕扯著一切阻礙他的障礙物。大氅抹胸肚兜。一件件的離雪瑤而去。最後。瘋狂的楚風猛進了……

    竭力承受著楚風剛猛的衝擊。雪瑤咬著紅艷豔的唇欲哭無淚。早知如此。何必用那春藥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3 11:21
329章 軍火販子


    大漢皇帝的第四次大婚,成為了琉球人的又一個節日為了補償雪瑤三年多的等待,這次婚禮的規模特別盛大。各工廠、政府機關、學校,都遵令放假一天,琉球城內外、大街小巷中,處處都是歡聲笑語。

    結婚的雙方,一是抵抗蒙元韃子、恢復華夏山河的大英雄,當朝皇帝,一是懸壺濟世、活人無數的女神醫,琉球百姓家家焚香禱告,祝愿他們喜結連理、百年好合。

    花車遊行、踩高蹺、舞獅子舞龍燈,小孩子東跑西跑,姑娘們結伴挑選著胭脂水粉、絲綢布料,男人們呼朋引伴,在酒樓茶肆放鬆一番……全城早已成了歡樂的海洋。

    沒有人注意到碼頭即將遠航遼東的班輪,船身二層的頭等客艙中,一位身段窈窕、面容飽滿的女子,正用她編貝般細碎的銀牙,緊緊咬著豐潤的紅唇,痴痴的看著***的琉球城,聽那城中傳來的一浪接一浪的歡呼聲,神情卻頗有幾分落寞。

    “皇帝,半年後你一定要到遼東,用同樣盛大的婚禮來迎娶我!”

    皇帝大婚的第二天,三道神秘的身影,悄悄溜出了皇宮。

    “雪瑤妹妹,大喜第二天就出宮亂跑。那天晚上借打麻將拖住蒙古狐狸,還是大姐出的主意哩,你也不想著報答報答!”這話音是陳淑楨成熟而帶著磁性的聲音,可為什麼聲音的主人不是那個柔媚中帶著剛勁的女元帥,而是位容色甚為平常的中年女子​​呢?

    “淑楨姐,你整天不是悶在總督府,就是呆皇宮裡,不是小妹,哪兒有出來走走的機會?這還不算報答呀!”嬌媚無倫的語聲,不是雪瑤,而是個臉兒蠟黃、還帶著幾顆雀斑的少女,卻是奇哉怪也。

    “哼,合著都是你們算計我!”楚風的聲音,從一位戴著個斗笠,黝黑皮膚,工人打扮的青年口中吐出,讓兩位女士把他看了又看。

    那雀斑女子,捂著嘴扑哧一聲笑了起來,雖然容貌不甚美,但那股天生的風韻,把旁邊一位過路的男青年,看得眼睛都花了,“哎”一聲喊,撞到了行道樹上。

    待他回過神來。女子等人早已不見了踪影。男青年揉著腦袋上的包。恍惚間只記得那女子的眼睛。似乎如杭州西湖般清澈。蕩漾著一**的溫情。比醇酒還醉人……

    “雪瑤妹子。你化了裝。都還能把別人的魂勾掉呢!”走過老大一段路。陳淑楨才回頭又看了看還在發呆的男青年。拿雪瑤打趣。

    “以前出門啊。要么拿個斗笠遮臉。要么就讓保安司的幾十個保鏢跟在後面。做什麼都不舒服。現在好了。有本神醫妙手。想變什麼樣就變什麼樣。走哪兒都方便!”

    雪瑤嘻嘻一笑。畫了雀斑的小鼻子卻另有一種俏皮風情。看得楚風心頭一盪。再看看荊釵布裙底下。掩藏著一具多麼白皙嫩滑的軀體。昨天晚上。在自己懷中淺吟低唱。還有勉力承受時緊緊咬起的紅唇。都是那麼的動人心魄!

    他霸道的伸出右手。將雪瑤的柳腰一環。往自己身上緊了緊:“小妖精。你是我的!再鬧。今後化裝也不准你出宮!”

    雪瑤狡詰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嘟起小嘴巴問道:“那我要做醫院院長。給人治病怎麼辦呀!”

    這?楚風撓了撓腦袋,半天才狠巴巴的撂下句:“懸絲診脈!”

    “咳、咳、咳~~”旁邊的陳淑楨,捂著嘴巴,咳得臉都紅了,楚呆子、楚呆子太強了,不得不服啊……

    “刀劍兵刃,上好的鋼刀利劍!”街邊的叫賣聲,吸引了陳淑楨的目光。

    心知她喜歡名刀名劍,楚風輕輕往她常年練武的挺翹豐臀一拍,“走,過去看看,有沒啥寶刀名劍!”

    這個楚呆子!饒是陳淑楨霽月光風,此時也嚇了一跳,四下看看沒人才放了心,羞得臉上火辣辣的,若不是事先被雪瑤拿藥物遮在臉上,怕早已紅得不像樣了。

    雪瑤把楚風腰間軟肉一掐:“壞蛋,就知道欺負陳姐姐!”

    楚風低下頭,在她耳邊壞壞的道:“哈哈,是不是要欺負欺負你才行?”說罷趁沒人注意,魔手也在她臀上抓了一爪。

    嗯,滑不留手啊!比陳淑的楨豐挺彈手,又是另一種風情。

    壞蛋!雪瑤和陳淑楨兩位美人兒,都給氣得直咬銀牙,恨不得把楚呆子咬上一口才解氣呢。

    這家兵器鋪子,門口懸著退光漆黑底金子招牌,大大的三個字:百煉齋。門口小二見這三位男女衣飾普通,也不怎麼熱心

    話說窮文富武,窮秀才可以捧著本書讀上十年八年,交幾吊束脩也就罷了,運氣好也能考個進士;練武就得買馬、買寶刀名劍,請師傅得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家裡沒點底子,能供應得上?所以百煉齋主要顧客都是鮮衣怒馬之輩,像這樣衣著普通的,九成九是來白看看玩。

    “客官,您這邊請,是要柴刀還是獵叉,您發話!”

    琉球立國就是從不斷的戰爭中崛起,漢人篳路藍縷的開拓,和土人、和南洋群島的毒蛇猛獸作鬥爭,武器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故除開製火器以外,大漢不禁民間擁有武器,不管是故宋引為國之利器嚴禁民間持有的神臂弓、步人甲、克敵弓,還是大漢制式的長矛、軍刀,在鐵匠鋪都可以買到。

    所以店小二開口就是獵弓、柴刀,讓陳淑楨生不解,她指著店中琳瑯滿目的刀槍劍戟,略帶不滿的問道:“這些戰刀、盔甲,怎麼不介紹呢?難道我們就只能買柴刀、獵叉?”

    小二嘿嘿一笑,翻著白眼道:“小店乃大漢第一號的兵器鋪子,經營的品種再齊全不過了,夫人但有所求,若在本店找不到而別的店有售,小號願賠出價銀,將那物件買下,白送給你!”

    陳淑楨打小兒作狀元公的千金小姐,長大了統管許、陳兩族生意,軍興之後,更是手提數萬雄兵縱橫閩廣二省,幾時受過這般閒氣?她一時好笑,就和店小二開起了玩笑:“若是軍中所用的火槍,你們也能出售?”

    那小二不慌不忙,把三位男女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語帶譏誚的道:“只要有錢,漫說火槍,就是大砲、手榴彈,又有什麼為難呢?只怕小店有貨物,三位卻沒得價銀吧!”

    什麼?這店里居然有火器出售?火器可是大漢明令不許對外銷售,由國家嚴控的武器啊,要是任憑擴散到南洋諸島的土人手上,那些地方又有硝石又有硫磺,火藥的配方也不算多麼神秘,這樣一來,對大漢的南洋征服政策不知要增加多少難題!

    楚風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陳淑楨裝作使氣,從貼身口袋裡摸出張一萬元的紙幣,啪的一下拍到櫃檯上:“當我們沒錢買麼?告訴你,咱們是往三佛齊做生意的商人,這點子錢,還不放在眼裡!”

    小二的眼睛卻是粘在了萬元大鈔上,這薄薄的一片紙,就是十兩金子,或者一百兩雪花銀!沒想到這麼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女子​​,出手就是一萬元!

    他四下看了看,此時天色尚早,店中沒得其他顧客,便將那鈔票塞回陳淑楨手中,滿臉堆笑:“客官這邊請,大生意到後面掌櫃房裡商議。 ”

    看樣子竟然是真的了!楚風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說控制如此之嚴的槍械,竟能在這麼個民間店鋪買到,然則保安司的官員,又是吃什麼的?他心裡已把法華、蕭平,罵了個狗血淋頭。

    走進後面房間,小二斟上茶水就退了下去,上來個白白胖胖的掌櫃:“三位客官仙鄉何處?在哪兒發財?”

    這是盤底來了!陳淑楨大大咧咧的道:“廣州城是我家,三佛齊我是客,每年賣點兒蘇木、胡椒,小生意也就三船五船!”說罷有意無意的伸出手,露出潔白的皓腕上,那鑲滿名貴貓兒眼的黃金手鐲。

    媽呀,蘇木多貴,胡椒在北方更是一兩銀子一兩胡椒,三五船還說是小生意!掌櫃的目光釘在那手鐲上轉都轉不開,對陳淑楨的話絕無懷疑,渾沒注意這黑黃皮膚的婦人,怎的手腕會瑩白如玉。

    掌櫃的著實小心,又問道:“客官買火槍,所為何事呢?”

    陳淑楨滴水不漏:“南洋路上風高浪急灘險,買些火槍防身護財。”

    “這火槍的價錢,可不便宜啊!”

    哼哼,說到價格來了,再貴,陳淑楨有買不起的?很快,店小二就抱著幾個長長的包袱,走進了房門。

    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掌櫃的解開包袱,赫然是幾支烏沉沉、黑黝黝的制式火槍!

    楚風向陳淑楨使個眼色,想先買下來再調集警察破案,此時只聽得外面皮靴踩得地面通通通直響,一片聲的叫道:“保安司辦案,統統圍起來,不要走了軍火販子!”

    “你、你們是探子!”掌櫃正想發難​​,陳淑楨手中茶碗飛出,不偏不倚砸在他鼻樑上,疼得他捂著臉,眼淚鼻涕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3 15:43
330章 軍火案引出退休金


“裡面的人聽著。現在你們被捕了!一切拒捕行為將被視叛逆。格殺勿論!”隨著保安司長法華的叫聲。一排排槍實彈的內衛士兵衝進了院子。至少五十桿火槍對著五名軍火販子。

    出人預料。地上的店小二和掌櫃。嚇的面無人色。而坐在椅子上的三位卻渾若無事。中間一位更是大聲道:“法華。你做的很好。不過現在能不能讓你的部下。槍口挪開'我很擔心他們走火。根據試驗。大漢軍用步槍裝彈並且扳開擊錘後。走火的概率超過萬分之三。”

    裝逼。明顯的裝逼啊。裝逼到這個水準。真是從裝逼進化到牛逼了!保安司內衛們暗暗比著手勢。表示對這三位軍火販子由衷的佩服——隨著李鶴軒把鴨兒浮水紅袖鞋刀山火海請君入甕等等酷刑發揚光大。現在已經很少有犯人能在保安司情報司面前保持鎮定的了。

    但更出人預料的事情。讓他們目瞪口呆。保安司司長。當今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走上來疑惑的看著“軍火販子”。一分鐘之後。他的疑惑就變成了驚喜。手舉到胸口行了個漢軍禮節:“皇上萬歲。大漢千秋萬世!”

    “弄點水。我們洗臉!”

    “還愣著幹啥?快去給皇上弄盆。不。三盆熱水!”

    司長法華下令。士兵如夢初醒的跑了出去。來了熱水。

    待洗過了臉。士兵們才發現。三個“軍火販子”竟然是大漢皇帝和他的兩位皇后閩廣總督和國立醫院院長!

    “百煉齋是誰的產業案情如何。細細的查了。依法嚴辦!”楚風的臉色平靜。但追隨他年之久的法華。能從他的口中聽出濃濃的殺意。

    就在當天的下午。楚風就收到了保安司詳細的案情匯報——保安司追踪這個案子已經有一兩個月了。一直沒抓到買貨的“下家”。今天終於等到“軍火販子”上門交易。於是收網捕魚。哪知道捕到了一條大魚。大漢皇帝和他的兩位皇后。

    看來法華很稱職!楚風直接看報告。忽然他手掌在書桌上狠狠一拍。正在旁邊替他剝子的敏兒。給下了一大跳。橘子咚的一下掉地上了。拿著墨研磨的雪瑤。手一抖。墨汁甩到了衣袖上。污了老大兩片。

    雪瑤不明所以的問他:“案件既破獲了。皇上為何如此生氣?哪個國家。哪個時代沒犯罪的呢。皇上何必氣成這個樣子?”

    楚風拿著報告的手微微發抖。聲音中竟然前所未有地帶著點悲哀:“雪瑤你猜猜這個百煉齋的老闆?”

    雪瑤和敏兒的心。同時咯噔一下。皇帝為人她們是知道的。天塌下來也拿肩膀頂上去。再苦再難也是笑呵呵的。今天聽聲音裡。似乎又傷心又失望。帶著天大委屈似的。

    難道是義父/我爹爹?兩人同時想到了最親的人。因為只有這些人犯錯。楚風才會如此失望啊!

    弱弱的問了楚風逗的哈哈一笑。捏著兩位美女的鼻子。 “那怎麼可能呢?陳宜中身為洋總督。家裡又富。王李氏做織生意。富可敵國。都不會冒著風做犯法的生意嘛!”

    那究竟是誰呢?

    楚風手指頭點在報上。那兒有一個名字。沈煉?敏兒和雪瑤不敢相信的對視了一眼。然而白底黑字。寫的非常清楚。

    “不可能。一定是保安司搞錯了……”兩位皇后同時叫起來。但聲音也同時低了下去。人贓俱獲。保安司的效率和準確率。也是不容懷疑的。

    然而這是多麼的讓人不可思議啊!沈煉。鋼鐵廠廠長馮火山的的意門生。鋼鐵行業的專家。製造火槍的位技術骨幹之一!同時。在很多機器設備製造改進上。他還得到了楚風的不少指點。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不折不扣的天子門生。前途無量啊。怎麼會成如今的大錯?

    敏兒和雪瑤也明白了楚風為什麼如此痛心。很少人知道。皇帝本人的興趣其實不在殺人盈野流血漂瀂。不在朝堂政爭帝王心術。而在被儒家門徒視為奇技淫巧的工藝技術!他手把手的傳幫帶*。好不容易湧現出的技術骨幹。竟然為了點蠅頭小利。出賣良心。出賣大漢嚴格控制的軍火技術。給他的打擊之大。由可而知。

    兩位皇后回憶著記憶中的沈煉。那個聰明機靈的小伙子。在馮火山的一徒弟間脫穎而出。至超過了大徒弟張驢兒。成為鋼鐵廠僅次於廠長的第二號技術骨幹。他前途無量啊。為什麼要冒險?

    楚風也有著同樣的疑問。所以他到了保安司關押未決犯人的天牢。

    高兩丈厚達三尺的水泥牆。上面鋪著鋒利的碎璃架著密密層層的鐵絲網。四面崗樓上。荷槍實彈的衛兵。用警惕的眼神注視著監獄內外。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在如此嚴密的關押在。就算飛鳥也難逃。這就是讓大盜匪徒外國間諜聞風喪膽的保安司天牢。

    嚴密看守的提審室。楚風見到了沈煉。當初神采飛揚。和皇帝討論沖壓機這裡要不要加個高速齒輪。那裡要不要用個傳動連桿的年輕人。此時頭髮蓬亂。胡拉。皮膚髒兮兮的看起來像幾天沒洗臉。

    實際上他才剛剛被關個幾小時。之所以如此模樣。只有一個解釋:他的精神已經垮了下來。

    “抬起頭。看著我”楚風帶著的吼聲。讓沈煉渾身一個激零。他近乎條件反射的抬起了頭。

    嘴唇乾裂。起了老大的血口子。眼睛紅的跟兔​​子差不多。無數的血絲充斥在他的眼睛裡。沒有半點神采。和往活潑靈動。早已判若兩人。

    “沈煉。你可知罪!”

    “……知”

    近乎夢囈般的回答。不讓楚風滿意。他冷笑著問道:“知罪。你知個什麼罪!不管苦役還是死刑。你最多損失了一條命。但我的大漢國損失了最有前途的一個青年工匠。大漢的軍事工業。損失了最有創新精神的一位技術骨幹!你的罪。大了去了!”

    沈煉渾身一顫。他聽明白了。直到現在。皇帝的心中。惋惜還多過痛恨。他後悔的抱住了腦袋。深深的埋到了胸口:“皇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馮師傅。嗚嗚嗚……我我對不起你們……”

    “為什麼。我想知為什麼?給的工資還低了嗎。為什麼要做這違法犯罪的事情?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一萬。兩萬。還是十萬?”

    楚風的怒火熊熊燃燒。他把一大疊錢扔到了沈煉的臉上。摔的啪的一聲響。他實在不明白。沈煉就有這麼缺錢'

    哪知道剛才還痛心疾首的沈煉。卻像被刺激到了似的。拖著沉重的腳鐐。從座位上站來。 “是的。缺錢。我十二萬分的缺錢!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弄錢。沒的辦法才動了軍火的主意!”

    怎麼會?楚風驚呆了。他知道琉球工人的收入。和以前比起來絕對算高收入。沈煉怎會搞成這個樣子?他把手放到沈煉的肩膀上。用眼神制止了想過勸阻皇帝這種危險行為的看守。對沈煉和顏悅色的道:“有什麼苦。有什麼難。和我說說。就像和你大哥說一樣。”

    沈煉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捂著臉邊哭邊說:“我我喜歡上了一位商人的女兒。她父親說工人最窮了。商人有鋪子。農夫有田地。官員有廉政公積金。到老都有靠。就是工人拿一輩子的工資。到老就沒用了。工廠一腳給你踢出來。連飯都沒的吃!

    我不服氣。我偏要出個樣子。娶瑩兒過門。辭了工。在外面開了兵器鋪子。但琉球平安無事。民零散的兵器生意也不好做。一天天虧損……皇上。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我對不起你啊。我對不起馮師傅……”

    楚風的臉色。比剛開始更加難看了。因為他發現商人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士農工商。四民當中。官員退休致仕有廉政公積金;農夫有三十畝地。自己老了喪失了勞動能力。還能僱土人種植;商人有鋪面工坊。就算自己不做生意了。賣出去也夠養老。還能傳給子孫後代呢!

    惟有工人。全靠手藝吃飯。沒有土地沒有工坊。不佔有任何生產資料。一旦老了不中用了。按照大宋朝以往的慣例。工廠可不管養老!這樣的環境下。工人能安心生產嗎?能把全副心思。投入到技術創新技術改革中去嗎?楚風自問。發現連自己都做不到。琉球從匠戶村起家。但現在的大漢制度。可不能因循守舊!工商社會的建設。處處都要慮周全才行。

    楚風輕輕拍著沈煉肩膀:“如果說有錯。制度設計者的責任。肯定大於制度下的人。你不會死。”大漢四年底。政府出台《工人退休金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在大漢國家報上向全體國民徵求意見。頓時掀起了街頭巷尾熱議的風暴。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0-25 10:39
331章 新與舊


    城東北角,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迴廊九曲、小巧花窗別具匠心,奇花異草在琉球溫暖的冬天依舊鬱鬱蔥蔥,粉牆青瓦,頗有蘇杭之地“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清麗雅緻。

    “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正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臨著池塘的水榭裡,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故宋末帝趙昺搖頭晃腦的讀著《論語》,早年的顛沛流離、兄長亡故國家淪陷,種種變故都讓這個孩子早早的懂得了人世間許多的道理。

    “師傅,我聽說外面讀書人讀的都是新儒學,舊儒早就不通行了,您怎麼不給我四書新解、五經新編讀呢?”九歲的趙昺睜著稚氣的眼睛,滿是疑惑。

    孰料故宋禮部侍郎直學士院帝師鄧光薦,剛才還如春風暖陽的臉色,忽地變做了嚴冬霜雪,語聲更是冷得可怕:“皇上,誰告訴你偽學書目的?這是欺君之罪,微臣要查訪明白了禀報太后,重重的罰他!”

    “我早就不是皇帝啦!退位都快兩年了!”趙昺有點不高興的打斷了師傅。

    鄧光薦臉色肅然,先趴在地上向北方開封府大宋列祖列宗的陵寢磕頭,再換了向東北方臨安行在,最後站起身畢恭畢敬的道:“一日為君父,終身為君父,此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微臣世受國恩,食大宋之祿,忠大宋之事,皇上雖然蒙塵南狩,但在微臣心中,這天下惟有皇上才是大宋天子。”

    趙昺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感動,他知道鄧師傅是真心的——大漢如日中天,大宋的深仁厚澤早已被遺忘殆盡,就是府中侍候的這些宮女、太監,不是每月給他們豐厚的薪俸,哪一個肯留下來?最初還往府邸中走動的那些儒生文士,如今還有誰上門呢?恐怕都去應大漢的考,做大漢的官了吧!只有鄧師傅,兩年來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身邊……

    但現在,還是學舊儒的時代嗎?早慧的趙昺,記憶中無比深刻的是差點送命的崖山海戰,蒙古人的攻勢一浪接著一浪,大宋的戰船一艘接著一艘倒下桅杆,陸丞相抱著自己投入了大海… …幸得大漢來援,被救起來後親眼看到漢軍炮火雷飛、戰艦穿梭往來,貌似強大的蒙元水師,在大漢海軍面前不堪一擊,那些強凶霸道的韃虜,就像下餃子似的被打下海中!

    所向無敵的堅船利炮,在趙昺童稚的心靈中刻下了深深的印痕,擊敗大宋的蒙元,在大漢海軍面前卻是~<櫓灰飛煙滅,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相信天命在漢而不在宋。要不是這樣,為什麼比自己聰明,七歲就讀完了論語,更比自己血統高貴的哥哥趙昰,死在了蒙元追擊的謝女峽?

    後來到了琉球。見到了南洋數十個島國對大漢伏稱臣的場面。見到了那些神奇無比的水車、高爐、捕鯨船和起重機。趙昺就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

    如果能學習怎樣鑄炮、造船。說不定還能親手替哥哥報仇呢!至於這些舊儒學。趙昺真的連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但有什麼辦法呢?他母親楊太后整天呆在佛堂裡。超度早夭的哥哥、亡故的父親。也替被蒙元捉去的另一位皇帝哥哥趙顯、祖母謝太后和大娘全太后祈福。府內外的事情就託給了鄧光薦處理。

    而鄧光薦為人最是古板。當年崖山之戰最緊要的關頭。陸秀夫都準備抱小皇帝跳海了。他還按部就班的把那天的課程講完了。才退出官艙。試想到了風平浪靜的琉球。他又怎麼肯對趙昺放鬆幾分?九歲的小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被他整日關在府中。拘束得跟個木頭人差不多。

    越是壓制。越是逆反。趙昺年紀漸長。逆反心理也有了。師傅說新儒學是偽學。他偏生不信:“這新學通行天下。據說連北方蒙古人的地盤都在賣呢。師傅怎麼說他是偽學?”

    鄧光荐一愣。小皇帝往日可不曾用這種口氣說話啊!他上下打量。見趙昺面色誠懇。眼光正而不邪。也看不出個什麼名堂。只得勉強道:“這新學乃是楚賊騙取天下人心所用的偽學。無君無父悖逆之極。只有那些從賊的無恥之人才會去讀。微臣自小學的朱文公正心誠意的學問。楚賊的偽學。微臣是連一個字也不會去讀的。皇上天潢貴冑。自然該讀正統儒學。不去理睬他的偽學。”

    “無君無父?”趙昺童稚的眼睛忽閃忽閃,發現了師傅的破綻。

    “那楚風自己也是做皇帝的,若新學無君無父,豈不百姓造他的反?天下哪有自己造自己反的道理?”

    這、這,鄧光薦張口結舌不能回答,確實啊,楚風新儒學大講民族國家的道理,鼓吹民貴、社稷次之、君最輕,然則楚風自己是做皇帝的,世人學了他的這套理論,豈不是不拿皇帝放在眼裡,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一時回答不出小皇帝的問題,鄧光薦窘得面紅耳赤,正在尷尬處,聽得僕人們一疊聲的叫喊:“故宋左丞相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陳宜中、故宋右丞相直學士院簽書樞密院陸秀夫來訪!”

    大漢南洋總督​​陳宜中無奈的一笑,趙府僕人稱他的故宋官職而不稱大漢新朝的官職,其中帶著的諷刺味道明明把個“貳臣”的標籤貼到他腦門上。

    陳宜中也無可奈何,因為這已是好的了,以前單獨來拜,每次都吃閉門羹,要不是藉陸秀夫的光,連門都進不來呢!

    鄧光薦黑著臉,也不迎接,也不行禮,就在水閣子裡愛理不理的拱拱手:“陸大人好!陳總督,不,現在是富貴與國同休的陳大國丈了,你也好啊!”

    此次陳宜中從息辣回琉球,就是參加義女雪瑤和當今皇帝大婚典禮的,典禮之後邀約一眾故宋同僚閒談,說到小皇帝處境不佳,這才和陸秀夫聯袂來訪。不想鄧光荐一見面就語帶譏誚,看來今天要說動他,須得多費幾番唇舌。

    陳宜中呵呵一笑,“如今大漢是新朝,但人還是舊人麼,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和鄧大人同殿為臣,和小皇帝君臣一場,今日身份各別,舊日情份還在嘛!”

    虧他老臉,連一日夫妻百日恩都說得出來!鄧光薦想起陳宜中當年艷詞求官的故事,知道不​​管逞口舌之利還是比臉皮之厚,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得轉移話題道:“舊情、舊情,如今也就兩位大人上門,舊日同僚還有幾個往來?”

    陸秀夫拱手道:“這卻是鄧大人錯怪了也。今天陳大人府上高朋滿座,都說要來看看昔日故主,隻身為新朝之官,一大群湧到舊主府​​邸,萬一被哪些人抓住話柄亂嚼舌頭,卻是對鄧兄,對故主不利了!”

    鄧光荐一翻怪眼:“孤兒寡母,還要造他的反麼?當年大周柴世宗後代,尚且得了丹書鐵券,我大宋好好一座江山讓與他,只落得個庶民身份,難道還要叩謝他不殺之恩?”

    陸秀夫聞言苦笑,他和張世傑陳宜中等人不同,沒在大漢政府任職,而是到政法學院做了個老師,傳道解惑授業也,因此鄧光薦還給他留了點情份,至少每次來府上都是見了的,沒成想今天和陳宜中一塊過來,連自己都被他嗆起來。

    鄧光薦正要下逐客令,水閣子裡的趙昺已經歡叫起來:“陸夫子,陸夫子來了!”

    陸秀夫曾經負著趙昺跳海自盡,有這番生死與共的經歷,趙昺又自小缺了父愛,幼小的心靈中自然把陸秀夫當作自己父親一般的看待,此時見他們三人話不投機,再也顧不得鄧師傅嚴令,從水榭跑了出來,一頭扎進陸秀夫懷裡。

    “陸夫子,你有半個月沒來看我了!說話不算數,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麼?”

    哈哈,小傢伙開口就是之乎也,可想而知鄧光薦是怎麼教他的了!陸秀夫慢慢把趙昺放下,心頭裝著一片憂慮,轉而自嘲的一笑:鄧光薦這一套,當年你也曾讚他是“志誠君子”,力主由他教養皇上啊!

    崖山之敗,陸秀夫的腦筋才徹底轉過彎,他這樣的實心人,一旦轉變過來,比誰都積極,想到鄧光薦整天給趙昺教那些陳貓古老鼠的東西,他就覺得自己犯了彌天大罪似的,於是拖著“搖唇動山河、叩齒作猿鶴”的陳宜中,務求說動鄧光薦,改變教育方式。

    陳宜中在旁邊冷眼相看,把待會兒的說辭打了個腹稿。

    如果只是故主小皇帝的教育方式,他才不會來呢!鄧光薦愛教儒學教儒學,愛講朱子講朱子,孔子孟子荀子,隨他的便!

    可是另一方面,趙昺畢竟是舊朝的末代皇帝,從這個意義上說,他的成長、他的轉變,又具有特殊的意義,如果連故宋皇帝都完成了面向新朝、擁抱新朝的轉變,一切因循守舊的勢力、一切懷念舊朝的思想,不就消弭於無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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