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仙徊 作者:笛沃 (連載中)

oryan 2011-10-8 23:06:5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 26775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0
第20章 長福號

 “就這家吧。”楊嶽在一座二層的酒樓前停下腳。
  楊雲也有點餓了,和自家哥哥也不客氣,一起進去找了個座位,點了一堆酒肉。
  店家先給切上來一盤醬黃牛肉,幾式冷盤,又溫了一壺酒。
  兩人端起酒杯,先盡飲了三杯。
  “行啊三弟,以前倒沒發現你好酒量。”楊嶽兩眼放光,跑海的漢子,哪里有不愛酒的?
  一邊放開了吃喝,一邊聊天。
  “王老闆到底怎麼回事兒?”楊雲問道。
  “也是天有不測風雲,我跟的船舊了,王老闆拿出家底,又借了錢買了條新船,結果一年不到還沒有回本,這次就連船帶貨折在海裏了。王老闆還要撫恤船員水手,欠了一屁股債,只能把這條船賣了。”
  “說是還沒有出手?”
  “王老闆要價高,幾個買家又嫌船舊,聯著手壓價,僵在這裏了。”說罷嘆口氣,“喝酒喝酒,海裏頭風險大啊,王老闆還是村裏的首戶呢,這一下子就傾家蕩產,也不知村子裏他家那兩百畝地能留下來不。”
  “那你們開不了工了?”
  “是啊,船又賣不出去,債主盯著也不讓出海,我們一幫子人天天都在合計路子呢。今天幸好你來了,我本來打算過兩天就回趟家,那就錯過去了。”
  這時酒菜都上全了,楊雲扯開腮幫子一頓海吃。
  剛開始楊嶽還跟著一起喝酒挾菜,過了一會兒沒動靜了。
  楊雲抬頭,看見楊嶽筷子頓在半空,眼睛睜得銅鈴一樣。
  楊雲摸摸鼻子,看看空了七八成的一堆碟子,有點尷尬地笑道,“最近不知怎的,食量大了不少。”
  “能吃是好事,”楊嶽回過神,喊道:“小二——再切兩斤熟牛肉,六張大餅上來!”
  一頓酒喝罷,楊雲帶著二哥到范家認了認門,範駿很給面子地同楊嶽也攀談了一陣。
  楊嶽走時,看四周無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錢囊,塞到楊雲手裏。
  “拿去買兩本書,再買些吃的多補補。”
  微捏了一下,感覺是幾小錠散碎銀子,錢囊有點破舊,還隱隱能看見一些汗漬,顯然是二哥貼身藏著的。
  上一世,就是這些銀子供自己來的縣城吧?楊雲的眼角微微濕潤了。
  把銀子遞回去,“二哥,我也不和你客氣,我現在銀子倒不缺,這些錢還是回家給娘收著吧,這些年爹娘太苦了。”
  從碼頭見面開始,楊嶽就發現時隔一年,這個原來做事有點畏縮的小弟大不一樣了。
  範駿算是縣裏的上等人家,可他言語間對小弟十分客氣,楊嶽也都看在眼裏。
  深深地看了楊雲一眼,也不多說,“那成,我先回去了,過兩天碼頭的事結了我再來找你。”
  “先等等。”楊雲開口道。
  楊嶽停下腳。
  楊雲也不說話,只是就著初升的月色,仔細看著楊嶽。
  “怎麼?”
  “沒什麼,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又用力拍了拍楊嶽的肩膀,“二哥,多保重。”
  “哈哈,好。”
  楊嶽離開以後,楊雲一頭紮到房間裏,盤膝坐下。
  沐著窗口灑落的月光,月華真氣自然而然的運轉起來。
  將心神沉入識海,進入還真殿中。
  寬闊的殿堂中央,赫然又出現了一個金色身影,周圍有幾道銀色光華激繞不休。
  “得給二哥選個好功法。”楊雲思忖著,他剛才一看一拍,其實是施展了一種叫做觀色震脈的武林絕學。
  這種絕學是武林高手用來尋找傳人用的,比起常見的摸骨號脈等方法來便捷快速不少,並且非常能夠展現武林高手的風范。
  武林高手用這觀色震脈之術,只能憑著感覺判斷一個人的根骨是否出眾,是否練過武功等,而楊雲則可以在識海中進行詳盡的推演和分析。
  金色身影中丹田和四肢部位,有一層淡淡的白霧,應該是某種低級功法。
  “應該是二哥跑海的時候和人學的,我算算,如果他剛跑海就開始學,差不多兩年,這種低級功法能練到這樣也難得了。”
  回想一下,如果沒有自己插手,二哥憑著這套水手之間流傳的無名功法,竟然也修煉到了三流高手的境界,並在海盜裏混成個頭目,相當不容易了。
  和推演月華真經不同,這次是從現成的功法裏挑選,因此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兒三部合適的功法就飛了出來,懸浮在空中供楊雲挑選。
  “易筋經,好是好,上手容易,層次低了些,不過日後轉練高級功法也容易,可惜在江湖上有傳承,容易惹麻煩。”
  “血刀大法,殺氣太重,容易入魔道。”
  “蹈海訣,這部不錯,練成之後翻山越海如履平地,修煉步法的同時就能增長修為,就這部了——正適合二哥在船上的時候修煉。”
  有很多功法修煉的時候需要安靜平穩的環境,這部蹈海訣的優點就是平時修煉完全不用打坐,只要踏幾套特定的步法就成,實在是行舟走船之人的良選。
  選完功法,楊雲找出紙筆,將蹈海訣前兩層功法抄寫出來,然後開始專心修煉月華真經。
  出乎意料地,今天的月華真氣異常活躍,修煉了沒多久,風溪穴就汩汩地跳動起來,一股真氣水到渠成地湧入,頓時和穴道中蓄積的真氣融成一體,一股清涼從耳部擴散到整個面頰。
  “風溪穴竟然如此容易就打通了?”楊雲陷入了沉思。
  今天和久別的兄長重逢,心情高興,又喝了不少酒,一般說來此時修煉功法應該是不適合的。
  可是月華真經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又突破了,這絕對不是巧合。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我瞎鼓搗出來的這個月華真經,還能給我帶來多少驚喜?”楊雲想道。
  他以前就知道,月華真經在精神方面有神奇的效果,現在看來,情緒的變化,喜怒哀樂等等,都能化作修煉月華真經的燃料。
  酒能幫助月華真經突破,看來也不是偶然的。
  “修行的主旨就是脫離世俗,所以所有的功法都是讓人堅守本心,即使那些魔道功法,講究個隨心所欲,但本心也還是不動的,否則就會沉浮苦海,永無超脫之日。這個月華真經簡直是反其道而行之,縱情傷神,以酒為媒,可偏偏這樣還能走得通,還能增進修為,簡直是奇跡呀。”楊雲感嘆道。
  修行之途,楊雲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摸得通透,想不到就在眼前,一片廣闊的新天地徐徐地展開。
  月華真經現在只推演出了凝氣期的功法,以後會怎麼樣完全不好說,也許這條修行之路能走到頂峰,也許半路上就會遇到絕壁。
  楊雲有些激動,又有些興奮地琢磨了一個晚上。
  夜色落去,旭日初升。
  楊雲聽著窗外的鳥鳴聲,心情大好,可惜此時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昨天那頓吃喝,早就化作了寂元化精訣的養料。
  想起小珍賣的包子,不由口水直流,起身出門去。
  剛剛走出範家大門,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裏張望。
  “二哥?你怎麼在這裏?”
  “我有事情找你,怕太早打擾,想在這裏等一會兒,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出來了。”楊岳解釋道。
  “噢,出什麼事兒了?”
  “不急,還沒吃早飯吧,走。”
  找了一個賣粥的鋪子,要了兩碗白粥,一籠包子,還有若干鹵蛋。
  這些東西,不一會兒就進了兩人的肚子,楊雲的寂元化精訣只微微一轉,吃下去的食物就轉成了一絲精元,在手腕處沉積下來。
  “這裏的包子遠不如小珍賣的,等會還得再去買上幾個。”楊雲想道。
  楊嶽也吃完了早飯,掏出昨天那個錢囊。
  “昨天我們出去那會兒,長福號的船老大到碼頭招工,他的船新下水,缺十幾個水手,不過他們今天下午就要趕著出海,這筆錢你給捎回家裏去吧。”
  “長福號?是去府城的嗎?”楊雲電光石火地想起一件事情,急忙追問。
  “是,你知道這條船?”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前世的記憶中,這個時候楊雲還沒有上縣城,二哥楊岳卻回到了家中。
  事後這件事情,成了楊雲全家的遺憾。
  楊嶽由於思家心切,錯過了上長福號的機會,這條去往府城的船,半路上遇到風暴,避風時在一處荒島發現了無名寶藏,船上的每個人都發了一筆財,這件事情轟動了全縣。
  用力一拍額頭,“該死,我怎麼忘了長福號,這不是最好的發財機會?”楊雲喃喃自語。
  楊嶽沒有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是長福號就好。”楊雲開懷笑道。想來前世二哥是因為在縣城沒有可托的人,所以拒絕了上長福號的機會,親自帶著錢回了家。而如今因為見到自己,所以才變了主意,真所謂是一念之差啊。
  “二哥,這錢我托范叔送回去就好。秋試也沒幾個月了,我早打算去府城海天書院進修一番,既然長福號是去府城的,索性我也搭這條船,路上還有個照應。”
  楊岳想想,小弟的學業是大事,府城海天書院的名氣他也聽人說過,這次重遇小弟,發現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做事很有主見,可是畢竟他才十六歲,又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確實兩人結伴比較好。
  “那成,長福號下午申時出發,你提前到碼頭來找我。”
  靜海是鳳鳴府的屬縣,兩城都靠海,吳南多山,倒是走海路更方便。
  兩地來往的貨船大多都順便攜帶一些散客,付些船資就行,不用擔心上不了船。
  楊雲掏出昨晚上抄錄的蹈海訣,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我在縣學書庫無意間發現抄錄下來的,好像是一部武學功訣,你看看有沒有用?”
  楊嶽大感興趣,接過來翻了翻,“咦?竟有這樣的功訣,有意思——哎,這裏有個字不認識。”
  “有用就好,你先收著,不認識的字我路上告訴你。”
  “那成,”楊嶽把蹈海訣揣入懷中,“我先走了,記得啊,下午申時。”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1
第21章 啟航

   楊嶽離開後,楊雲一邊思索著長福號的事情,然後拔腳走到了小珍家的包子鋪。
  “楊大哥,今兒個怎麼晚啦?”小珍笑著問道,“快來,我這裏給你留了十個包子。”
  楊雲卻沒有接過包子。
  “小珍,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來買包子了,下午我就要去府城了。”
  “啊?”小珍的手停頓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強笑道,“府城好啊,你是去讀書嗎?”
  “是,去海天書院。”
  “那我祝你學業有成,給——你的包子。”
  “謝謝。”楊雲接過包子,遞過十文錢。
  小珍卻沒有要,“不要錢了,算送行禮吧。”
  楊雲點點頭,轉身離去。
  看著那個身影漸行漸遠,還抱著一絲希望他會轉身回來,哪怕是回頭望一眼也好啊,可是他終究還是消失在街頭的人流中。
  小珍的雙眼微微紅了,一層薄霧遮住了視線,是包子籠騰起的熱汽嗎?
  包子鋪老闆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旁邊,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
  不是一路人,沉浮世間,偶然相遇,卻未必能走到一起啊。經此一事,女兒也應該長大一點了吧。
  ×××
  楊雲一路吃著包子,當最後一個包子咽下時,縣學書庫的大門已經在望。
  想想這一個多月來,自己都是這樣啃著包子來看書,現在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
  縣學書庫比以往熱鬧了很多,和楊雲剛來時門庭冷落的狀況相比,現在外間的書房裏幾乎坐滿了學子。
  天氣漸熱,有些學子甚至直接在院子裏搭建了個涼棚,在下麵溫書。
  看見楊雲,大多數學子都含笑招呼,楊雲一一作答。
  進到裏間,杜龍飛正和幾個學子一起,忙著登記造冊尋書等事情。
  把杜龍飛叫到一旁,楊雲說了要去府城求學的事。
  杜龍飛稍有點詫異,心中又是一喜。楊雲一走,主持私書公流的事情就全落在自己手裏,等教諭從府城回來,正是自己表現的好機會。
  和杜龍飛簡單交待了一下,倒不用多說,私書公流的事情本來楊雲就想脫手了,該有的好處都已經到手,也該留給別人一些表現機會。
  楊雲和杜龍飛告別,奇怪怎麼沒有看到孟超,向幾個學子打聽了一下,都說這兩天沒有見到。
  孟超家裏也沒什麼錢,現在有這麼好的學習機會,怎麼會輕易放過?
  楊雲想了想,去了上次兩人一起飲酒的那家小店。
  剛一進門,就看見孟超一個人在角落裏悶頭喝酒。
  小店老闆奎叔還記得楊雲,高興地湊過來說道,“楊秀才你來了就好了,孟超他不知出了什麼事兒,天天到我這裏來喝酒,從早上一直喝到打烊,問他話也不說。你和他都是讀書人,好好勸勸他,年輕人嘛,能有什麼過不去的檻?要這樣糟蹋自己。”絮叨地說了一堆。
  楊雲走到孟超對面坐下,先不說話,抓過孟超的杯子,連飲了三杯。
  把杯子砰的一放,楊雲開口道:“章小姐要許人了?”
  孟超抬頭,兩行淚水不知不覺地滑下。
  看孟超的神情,楊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說吧,許了哪家,我知道你是豁達的人,要不是親事有問題,你不應該難過成這個樣子。”
  孟超有點哽咽地說道,“是府城的白家二公子,一臉的麻子。聽說十幾歲的時候就搞大過丫鬟的肚子,更過分地是還把人打得小產,遣散費沒給就攆出門。我真恨呀,章小姐那麼好的人…”又抓起酒杯喝了起來。
  楊雲追問道:“可正式請媒提親了?”
  孟超搖頭,“還未曾。”
  楊雲掰著指頭算算,“章家是大戶,要成親六禮肯定少不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總要一年的功夫,只要人沒被他們抬走,就總有機會。”
  楊雲的話燃起了孟超的一絲希望,他遲疑道:“可是——能有什麼法子可想?”
  “我們現在人微言輕,做不了什麼,總要秋試中了舉才能有作為。”
  孟超頓時瀉了氣,“唉,中舉,難啊——”
  楊雲正色道:“老孟,你相信我嗎?”
  “此言何意?”
  “你要是相信我,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你我下午就坐船去府城,進海天學院。多不敢說,我保你五成中舉的機會。”
  孟超還有點遲疑。
  “老孟,我認識你的時間不長,但所謂傾蓋如故,我把你當一個好朋友。我不是亂說話的人,你也別和我客氣,上海天書院的學費我先借給你。與其在這裏借酒消愁,一事無成,不如和我一起去博一把。怎麼樣?男子漢大丈夫,一言而決。”
  孟超聽楊雲把話說成這樣,把酒杯一擲,咬牙說道:“好,就博上一把。”
  搞定了孟超,楊雲看看已近中午,和孟超約好在碼頭見面,連忙往回趕。
  範駿見到楊雲來辭行,大為驚訝,“楊賢侄,你有心去府城攻讀是好事,為何走得如此倉促?不如多留兩日再出發,讓我給你辦筵送別。”
  楊雲把二哥下午就出海,兩人要結伴的事情說了一下。
  範駿聽說以後就不再挽留,只是讓楊雲稍等。
  片刻之後範駿回來,遞過來一封銀子,說道:“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你范叔也幫不上什麼忙,這點行程你拿去,或有緩急的時候可以一用。”
  楊雲也不推辭,接了過來,入手就知道大約有六兩銀子,這算是一份重禮了。楊雲在範家住了一個多月,房資也不過將將付了一兩銀子,這下倒找回來五兩。
  時已正午,在範家用了午飯,也沒有什麼準備,範駿吩咐廚房多加了幾個菜,燙了壺小酒,算是餞行。
  飯後楊雲回房間,也沒多少東西,幾件隨身衣物,最重的就是一個包裹,裏面放了三百多枚劣錢。
  收拾的時候發現了一張鯨魚皮,想起是和手腕上的黑石串一起買來的,順手也塞到了包袱裏。
  挽著包袱,輕松地離開了範家。
  趕到碼頭時,離申時還有一個時辰,打聽到長福號的位置,走過去時看見孟超已經等在那裏了。
  “楊賢弟,我在這裏!”孟超招呼道。
  “老孟,來得挺早啊。”
  “我身無長物,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去和小荷說了一聲。”
  兩人說話時,楊嶽和幾個水手也到了,都是一條船上的夥計,一起到長福號上幹活。
  上船之後,楊、孟二人找船老大交了船資,算是乘客,不用他們兩個幹活,艙室在船尾甲板上。
  楊嶽就得和其他水手一起,住到底倉去。
  申時一到,長福號收起纜繩,緩緩離開了靜海縣的碼頭。
  孟超望著漸行漸遠的碼頭,心情沉重。
  楊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愁眉苦臉的啦,我送你一句詩吧。”
  “什麼詩?”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
  這時船頭瞭望的水手喊了起來,“順風——升帆!”
  長福號的三個桅桿上同時升起了風帆,在強勁的風力鼓動下,長福號破浪而行,浪翻魚躍,海鷗高飛,孟超頓時間感到天高海闊,煩惱心事一時間都拋到了腦後。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1
第22章 天降佳人

 鳳鳴府在靜海縣的東北方向,因為一道陸岬的阻隔,船要先向東行,等繞過陸岬探入海中的尖角後,再折向西北,要是風向不變的話,第二天清晨就能到達。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風越刮越大,幾面船帆都鼓滿了風,漲得好像要撕裂一般。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拍到船頭,濺起四散的水花。
  孟超有點暈船,早早地就躲進船艙去了,楊雲卻一直留在甲板上。
  一輪明月從海面上升起,月光照在波濤洶湧的海上,仿佛無數條銀魚在翻躍嬉鬧。
  楊雲靠著一根桅桿,手裏拿著帶上船的一壺酒,一邊觀賞美景,一邊修煉月華真經。
  海上的月華,比陸地更加充足。楊雲修煉的速度也快了三分,月華真氣在酒意的薰陶下,活潑地在已經凝練成功的竅穴間穿行。
  正修煉得忘我之時,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砸落到楊雲的頭上。受此一驚,月華真氣頓時有一股走入岔道,沖進了聞香穴。
  楊雲急忙收攏真氣,但已經被激得流出了兩行鼻血。
  伸手一抄,害自己差點走火的東西,竟是一隻做工精緻的粉色繡花鞋。
  天上怎麼會掉這種東西?
  楊雲抬頭向桅桿上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隻顫巍巍俏生生的纖纖玉足,讓人忍不住將目光沿著向上望去。
  “啊!”
  頭頂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勁風撲面,手裏一輕,繡花鞋被劈手奪去,接著是一下清脆的掌摑聲。
  楊雲捂著火辣辣的臉龐,怒視對面的紅衣少女。
  “丫頭,你怎麼隨便打人?!”
  紅衣少女也是一臉怒容,對面這個傢伙,模樣像個書生,卻提著一壺酒,醉醺醺的,鼻子下麵還掛著兩行血漬,越看越猥瑣可厭。
  自己的繡花鞋怎麼偏偏落到他頭上?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竟然連鼻血都流出來了,現在居然還敢厚著臉皮質問?
  紅衣少女臉漲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旁邊已經聚過來幾個水手,難道要她當眾說出對面的傢伙偷看了自己的裙底春光?
  看著紅衣少女又羞又惱的樣子,楊雲的怒氣消散了不少。仔細一想,自己貌似看到了些不該看的東西,雖然是無心之失,可畢竟是占了別人的便宜。算了,一眼換一巴掌,就扯平了吧。
  紅衣少女恨恨地又瞪了楊雲一眼,轉頭問旁邊的水手,“你們誰是頭?”
  船老大排開人墻走出來,“我是船頭,你是怎麼上來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上來的,我問你,這條船是去哪的?”
  “鳳鳴府。”
  “好,你就帶我到鳳鳴府,這是船資,接著——”揚手一片金葉子丟了過來。
  船老大練過幾手功夫,認準金葉子的來勢,伸手一抄。
  金葉子看似飛地不快,入手卻沉重之極,船老大一時不察,被撞得連退了數步,半邊身子都酸麻起來。
  心中一凜,知道這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少女是個高手,再掂了掂金葉子,足有二三兩。
  船老大頓時笑得像開花一樣,“沒問題,我們保證把姑娘安安穩穩地送到鳳鳴府。阿達,客艙已經滿了,你去把我的艙房收拾出來,請這位姑娘入住。”
  “不用了,我就待在這甲板上,你讓人別打攪我就行。”
  “那成,”船老大笑道,“好啦——都散了散了,都不用幹活了?”
  水手們嘀嘀咕咕地散開,隱約傳來幾句談神論鬼的猜疑,甲板上清靜下來。
  紅衣少女腳一點地,像燕子一樣飛掠到船尾,這手輕身功夫甚是了得。
  楊雲也不去管她,自顧自地繼續開始修煉。
  紅衣少女站在船尾,見無人望向這邊,慌忙將繡花鞋套在腳上,她方才借著長裙的掩飾,一直單腳站著。
  剛想直起腰,瞥見自己心愛的繡花鞋上多了兩個紅點,仔細分辨卻是兩滴鼻血。
  紅衣少女渾身冒出層雞皮疙瘩,第一個念頭就是把鞋脫下來扔進海裏,可是難道要一隻腳站到鳳鳴府去?看了看前方像沒事人一樣的楊雲,勉強按捺住暴打他一頓的想法。
  腳上就像爬著一隻惡心的毛毛蟲,偏偏又擦不掉、丟不得,紅衣少女難過得想哭,可是不想讓那個討厭的傢伙看笑話,淚水直打轉,強忍在眼眶裏。
  肚子裏早把帶自己出來歷練,半路卻為一隻靈禽把自己丟下船的三師叔痛罵了一百遍。
  紅衣少女忍耐了半天,看甲板上幾個水手都忙著操帆,只得走到楊雲跟前。
  “喂——這船什麼時候能到鳳鳴府?”
  楊雲斜她一眼,長得挺漂亮的,怎麼這麼沒禮貌?真是野丫頭一個。
  紅衣少女的柳眉漸漸豎了起來,五指攢成一個拳頭。
  “要起大風了。”
  “什麼?”紅衣少女差點就忍不住出手了,卻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現在的風還不大嗎?”紅衣少女看了看已經鼓滿的船帆。
  “這點風算什麼,你沒出過海呀?”
  楊雲一句話,讓紅衣少女再次怒氣值爆滿。
  “你踢過毽子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紅衣少女怒氣沖沖地。
  “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大風真的刮起來,這條船就和那個毽子差不多。”
  “胡說八道,哪里會遇到那麼大的風。”紅衣少女雖然嘴硬,可是面色已經有點發白。
  楊雲暗笑,心想:“就算你本事高強,在這大海之上,一身本事也施展不開。”
  紅衣少女的本領楊雲也看出了七八分,大概在凝氣期的高段,放在武林中已經是一流高手了,即使對于修行者來說,這份資質也非同小可。
  不過憑她的本事還飛不到天上,大概是跟隨宗門長輩出來歷練,中途出了什麼事情被丟到船上的。
  飛行可是築基期以上修行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肯定會有大風,你看那邊的卷雲,嘿嘿。”
  就著月光,能看到西南方的天際中層層卷卷的烏雲,漆黑猙獰,偶然還在中間閃過一道電光,讓人看了心底發寒。
  “你知道我為什麼呆在桅桿下面嗎?”楊雲問道。
  “你無聊唄。”紅衣少女臉一紅,有點恨恨地回答,誰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在桅桿下面,自己降落到桅桿上時不小心掉了只鞋,怎麼這麼倒楣偏落他頭上?
  “大風來了,這船恐怕撐不住,到時候這桅桿啪地一斷,我正好抱著它逃命。”楊雲信口亂扯,心想嚇嚇這個野丫頭也不錯。
  “你不會游泳嗎?”
  楊雲翻了她一個白眼,“我水性好著呢,不過還是抱著桅桿保險一點,就不知道你水性怎麼樣?我自救就很勉強了,恐怕到時候沒辦法救你。”
  紅衣少女被楊雲說得越來越擔心,她倒是會點水,可是看著船舷下方那嚇人的黑浪,無論如何提不起在裏面游泳的勇氣。
  正在猶豫是不是也找一根桅桿“傍身”,卻瞥見了楊雲眼角那一抹隱約的笑意。
  紅衣少女發怒地跺了跺腳,氣哼哼地走回船尾,不再搭理楊雲。
  楊雲得意地笑著,又抿了一口酒,繼續修煉起來。
  看他這個樣子,紅衣少女恨得直咬牙,想著是不是把這個傢伙踢到海裏去,看他的水性有沒有自己吹噓得那麼好?
  就在她咬牙切齒詛咒發狠的時候,突然感覺空氣中傳來一絲異常。一直在大呼小叫拉著號子的水手們,突然一個個都安靜下來,甲板上一片詭異的靜寂。
  水手們的頭都偏向一個方向,像中了定身法一樣。順著水手的視線望過去,紅衣少女看見了讓人膽戰心驚的一幕。
  一道巨大的、接海連天的風柱,正在遠處肆意展露它的崢嶸。海水被強大的風力吸扯著呼嘯而上,形成一條咆哮翻騰的巨龍。
  “海龍王吸水啦——”一個年紀大點的水手,突然扯著破鑼一樣的嗓子吼道。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2
第23章 失算的楊雲

 “海龍王吸水啦——”
  隨著這聲叫喊,甲板上沸騰起來,所有的水手都從船艙裏沖了出來。
  楊嶽沖過來,喊道:“三弟,甲板上太危險,趕快回艙裏去!”
  楊雲點點頭,轉身走向船艙,在艙門口遇到趕出來的孟超,他也被海面上的景象驚到了。
  “海龍卷而已,不會有事兒的,”楊雲說道,又扭頭沖紅衣少女喊道:“快過來,你不要命啦!”
  紅衣少女這才不情願的走過來。
  “等會兒風會很大,待在船艙裏比較好,小心被浪打下甲板。”楊雲說道。
  聽楊雲這麼說,紅衣少女向艙裏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你怎麼還不進去?”
  “我再看一看,沒準等會要用木板把艙門封上。”
  “啊!?”紅衣少女一下從艙裏跳了出來,“我可不要待在這個棺材一樣的地方!”
  “隨便你。”楊雲聳聳肩,他其實一點都不擔心,長福號是遇到了風,可是船也沒沉,人也沒死,還意外得了寶藏,他早就盼著這風呢。
  “海龍卷轉過來啦!”
  甲板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別慌!都給我穩住!”掌著舵的船老大的喊聲,被突然而來的大風吞沒。
  一道巨浪湧來,船身仿佛被一隻巨手托舉著,在海面上飛行了一段距離,然後猛地一頓。
  “抓緊!”楊雲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就覺得雙腿輕飄飄地不著力,船身開始急速下墜,嘭地一下砸落到浪底,濺起大蓬的浪花。
  水浪劈頭打過來,雖然有船艙相隔,還是濕透了大半個身子,倒是孟超和紅衣少女及時縮回了船艙,探出頭來看楊雲的狼狽像。
  楊雲搖頭苦笑,剛想自嘲一句,就灌了滿嘴的嗚嗚風聲。
  此時海船上空,烏雲如萬馬奔流,海面上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狂風壓了過來,三面船帆幾乎漲成了圓球形,帶著長福號深深地朝一面傾斜下去。
  “落帆!落帆!”船老大暴吼。
  船員們七手八腳地解纜繩,纜繩上浸了海水,又濕又滑,風帆上傳來的巨力將繩子繃得筆直,急切間哪里解得開。
  水手們索性抽出砍刀,朝著纜繩砍去。
  纜繩一斷,兩張船帆像紙片一樣,忽地一下被狂風刮扯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砍到最後一張船帆時,猛地一個大浪,船身劇烈顛簸,操刀的水手腳下一滑,砍到了系著纜繩的橫梢上。
  木梢受此一砍,再也頂不住纜繩上傳來的巨力,卡喳一聲斷裂了。
  纜繩頓時像條活蛇一樣,扯著木梢飛上半空。
  船身開始回正,眾人心中一松。
  不料飛起的纜繩撞到旁邊的一根桅桿上,在木梢的帶動下繞了幾個圈,緊緊地纏在了上面!
  “不好!”
  兩根桅桿之間竟像是拉了一面橫帆,長福號再次向海面傾斜下去,眾人的心也隨之一起下沉。
  天空中一道電光閃過,映出一個敏捷的身影,他口銜一柄鋼刀,手足並用,穩穩地沿著傾斜的桅桿向上爬去。
  “二哥!”楊雲失聲驚叫。
  “我來幫你!”一聲喊,另一個水手也緊跟著爬上桅桿,楊雲認出是和楊嶽一起過來的水手之一,好像名字叫做陳虎。
  強烈的不安感浮上楊雲的心頭,他感覺自己好像疏漏了重要的事情。
  “對了!二哥是因為我才登上長福號的,雖然在前世的事件裏,長福號有驚無險,也沒有人遇難,但這並不表明二哥沒有一點危險!”電光火石之間,楊雲想通了自己疏漏的一環。
  “那個人是你二哥?”紅衣少女問道。
  楊雲無暇回答,他一個箭步竄了出去,撈起甲板上一捆纜繩,雙目緊緊盯著桅桿方向,蓄存在體內的精元也蠢動起來,蓄勢待發。
  月華真氣急速地流入雙目,楊雲開始使用月華靈眼,雖然月光被烏雲遮住,但是月華仍然能透射下來,用月華靈眼遠比肉眼看得清楚。
  紅衣少女看見楊雲眼中閃過的一道銀光,心中一凜,剛才的一瞬間,楊雲給她的感覺,就好像寶劍出鞘時,在暗室中劃出的一抹電光,完全顛覆了以前有點憊賴的形象。
  那邊楊嶽穩住身形,全身如同繃緊的大弓,三兩下爬到了纜繩纏住的地方,低頭大喊了一聲:“抱緊我!”
  下面的陳虎將楊嶽的雙腿,連同桅桿緊緊抱在一起,楊嶽騰出手,雙手持刀,狠狠向纜繩砍去。
  刀落繩斷,最後一張船帆飛上了天空,長福號的船身再次回正。
  “好樣的!”“幹得漂亮!”
  甲板上一片歡呼,楊雲也稍松了一口氣,看見楊嶽和陳虎開始小心翼翼地向下爬。
  “小心!”
  狂風竟然吹卷著大量的木片船板,向長福號橫掃而來。
  這是不知哪一條倒楣的海船,不幸正好在風暴的中心,直接被摧成了碎片,此時竟然成了奪命的閻王。
  “啊——”一聲慘叫,一個身影脫手從桅桿上飛落,被狂風卷蕩著飛向海中。另一個人伸手想撈,卻沒有夠到。
  楊雲用月華靈眼看見,飛出去的人是陳虎,他的肩膀被一塊門扇大小的船板擊中。
  不假思索地,楊雲將長衫甩落,又蹬掉兩只鞋,露出一身水靠。
  孟超和紅衣少女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不知道楊雲早曉得有風暴,雖然楊雲判斷不會有危險,但還是做了準備。
  楊雲將纜繩在腰間纏了一圈,雙手靈活無比地打了個水手結,將纜繩另一頭塞到孟超手中,一個魚躍向海中紮去。
  “楊雲!”孟超大喊一聲,只看見浪花一閃,楊雲仿佛條大魚般,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海水裏。
  看見楊雲水性精熟,孟超稍微放了點心,見腳下的纜繩刷刷地溜走,急忙轉動身體,讓纜繩在身上纏了好幾個圈,長吸一口氣,穩紮馬步,左手牽緊纜繩,右手握成虎爪形狀,吐氣開聲,奪地一下深深插入船艙的木壁之中。
  接下來只能揪心地等待,孟超和紅衣少女大眼瞪小眼,然後一起望向甲板上盤著的纜繩,繩子依然在刷刷刷地延長,就在兩人擔心繩子長度不夠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紅衣少女遲疑著想去撈繩子,纜繩卻嗖地一下飛了起來,長度用盡,繃得筆直如槍!
  孟超低喝一聲,牢牢牽住繩子,身子紋絲不動,只是右手摳住的木板,發出咯吱吱的聲音。
  楊雲用的是月華靈眼,其他人看不見,他卻能看見陳虎的位置。
  靠著一身好水性,他像遊魚一樣,飛快地接近著陳虎。
  凝聚在手腕、足底等處的精元,像遇水的石灰般汩汩化開,湧入楊雲的經脈之中,沒辦法,楊雲的體力不行,月華真氣也用不上,只能消耗這些老底。
  眼看著就要遊到陳虎身旁,差一點就能夠到他胡亂揮舞的雙手了,楊雲心痛地想哭。
  自己容易嗎,這幾十米距離已經消耗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積蓄,這可是四五百個大包子,還有若干好酒好菜才積攢下的家底呀。
  陳虎也看見了楊雲,歡喜地大叫起來。他也是老水手,知道此時切忌慌張,穩住了心神,等待著楊雲來搭救。
  突然間,陳虎趕到小腿處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一股大力扯著他飛一樣地遠去,疼得他幾乎昏了過去。
  “靠!浪鯊!”楊雲罵道。
  浪鯊是一種海獸,經常在風浪中出沒,吞食不幸落水者,是楊雲最討厭的海獸之一。
  知道此時只要稍一遲疑,就救不出陳虎,楊雲足底儲存的精元一下子完全炸開,化成雄厚的真氣。
  雙腳猛地一踩,楊雲的身子竟然躍出了水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追向浪鯊。
  浪鯊感受到威脅,松嘴丟開陳虎,半個身子浮出海面,一對陰沉的眼睛盯著楊雲,等待他落水的一瞬間再發動致命攻擊。
  楊雲的身體飛躍到頂點後開始向下滑落。浪鯊張開了血盆大口,尾鰭用力一拍,箭一般地射向楊雲的落水點。
  楊雲身在半空,俯沖之勢將盡,並且沒有借力的地方,浪鯊卻是蓄勢已久,這一下撲擊勢在必得。
  一道細線似的青光從楊雲右手中飛出,他射出了早扣在掌心的一枚劣錢,神準地擊中浪鯊的眼睛!
  浪鯊吃痛,一隻眼睛被擊瞎,頓時看不見楊雲的身影,只能憑著印象,扭身向空中咬去。
  楊雲的身形卻在此時頓在了半空——長度用盡的纜繩牽住了他。
  浪鯊一口咬空,楊雲順著下落之勢,用左手反握的匕首輕巧地一劃,浪鯊的背鰭頓時和身體分離。
  失去背鰭的浪鯊頓時失去平衡,在海水中拼命翻滾起來,再也無法逞兇。
  楊雲伸手撈起浪鯊的背鰭,用匕首割斷腰間的纜繩,奮力游向陳虎。
  等救起失去知覺的陳虎,遊回纜繩處時,眼角的餘光發現周圍又出現了幾條浪鯊,好在它們暫時被血腥味吸引住,正圍著受傷那條浪鯊撕咬。
  楊雲連忙扯動纜繩,等待孟超把自己拉回去。
  查看了一下陳虎,他只是小腿被咬,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還好把人救回來了,這陳虎是二哥的好友,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喪生在這裏,恐怕以後修煉的心境上都會出現問題。”楊雲後怕地想道。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2
第24章 編個師父

   孟超正緊緊抓著纜繩,突然手中一輕,纜繩上傳來的力量消失地無影無蹤,心中大驚。
  試著扯了扯,纜繩頓時收回來一節,嚇得他連忙住手,再也不敢拉了。
  楊岳滿身是水的跑了過來,見面就喊:“三弟!看見我三弟楊雲沒有?”
  天色黑暗,除了孟超和紅衣少女,竟然沒有別人看見楊雲下水救人。
  紅衣少女指了指纜繩和楊雲留下的衣物,楊嶽臉色大變,剛想說什麼,孟超突然喜叫道:“繩子動了!”
  繩子連續抖動了三下,三個人哪里再遲疑,連忙合力收回纜繩。
  三人都有武藝,其中紅衣少女身手最高,孟超一身外功非常紮實,楊嶽是經驗豐富的水手,三人合力,纜繩像飛似的被扯了回來。
  楊雲挾著陳虎,被幾個人扯上了甲板,一下子脫力地坐到甲板上,張開嘴,像風箱一樣呼哧地喘著粗氣。精神和身體才一點點放鬆下來,回想起剛才的兇險,心中猶有餘悸,尤其是那一下躍擊,纜繩的長度算錯半點,就直接落在浪鯊嘴裏了。
  幸虧有識海,否則光靠楊雲的腦子,風大浪急,船又一直在動,是無論如何也算不準的。
  看見楊雲半邊身子浸上了血,楊嶽心中一緊,“三弟——你受傷了?”
  “沒有,是這個勞什子染的。”一抬胳膊,掉落下來一片浪鯊的背鰭。
  楊嶽將楊雲渾身上下拍打了幾下,確定他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連忙又去看陳虎。
  陳虎小腿被咬穿了幾個血洞,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我這裏有藥。”紅衣少女遞給楊嶽一顆藥丸。
  “怎麼用?”楊嶽沉聲問道。
  “一半捏碎了灑在傷口上,另一半內服。”
  楊嶽有點奇怪,江湖上外敷一般用金創散,內服活血丸之類,還從沒聽過一半一半用的藥。
  此時也無暇多問,就依法施為,不料剛剛外敷完,剩的半顆藥塞進陳虎嘴裏,他就已經蘇醒過來,再看腿上的血已經止住,傷口處的肌肉收攏,只留下幾道不起眼的痕跡。
  “好藥!”楊岳和孟超驚叫道。
  楊雲撇了撇嘴,一點失血過多的小傷勢而已,竟然用上了續命丹,簡直是暴殄天物嘛。不過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測,這個野丫頭肯定出身修行門派,續命丹這種東西,對于武林中人就是至寶,絕對不會這麼隨便亂用,只有修行門派才有這個底氣,將續命丹當作普通傷藥來用。
  “喂——你帶這麼一塊惡心的東西上來幹什麼?”紅衣少女指指浪鯊背鰭,好奇地問道。
  “嘿嘿,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啊”
  “是為了”楊雲拉長聲音說道:“吃——”
  “什麼!?你冒著生命危險,帶這個東西回來,就是為了吃?”紅衣少女瞪大雙眼,仿佛看怪物一樣瞪著楊雲。
  “這東西叫魚翅,很~補~的~呦。”楊雲咧著嘴,一字一頓地說道。
  因為救人,剛剛在紅衣少女心中樹立的那點良好形象,頓時轟然倒塌。紅衣少女看到楊雲盯著那塊魚翅,笑得連牙齒都露出來的形象,再也忍不下去,飛似的躲到了一旁,肚子裏還不住地咒罵,“這什麼人啊!饞鬼、酒鬼、賴皮!簡直是爛人一個!看他笑的那賤樣,牙齒倒挺白,長在他嘴裏真是糟踏了。”
  紅衣少女哪里知道,楊雲咬牙切齒的樣子並不是在笑,他正心痛地滴血呢。
  “可惡的浪鯊!我吃了這麼久包子積攢的精元,一下子就快給我抖摟光了,我吃!我吃你個死東西!看能給我補回來多少?”
  長福號失去了風帆,只能隨波逐流起來,被暴風和海浪卷蕩,也不知方向。好在壞運氣似乎已經過去,海龍卷擦著邊過去了,否則被席捲到風暴中心,長福號再堅固十倍也頂不住。
  整整折騰了一夜,風勢終於小了下來,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東邊的洋面升起來,海波上蕩漾著萬道金光,所有人都有死裏逃生的感覺。
  陳虎過來找楊雲拜謝救命之恩,他年紀和楊嶽差不多,但是管楊岳叫“岳哥”,楊岳稱他“虎子”。
  “今天要不是雲弟,我今天這條命就交待到浪鯊嘴裏了。”陳虎心有餘悸地說道。
  從怒海中救人已經有些不可思議了,竟然還能從浪鯊嘴裏把人搶回來,血淋淋的魚翅就擱在甲板上,由不得楊嶽不信。
  “三弟,你這本事什麼時候學來的?”楊嶽忍不住問道。
  楊雲早想好了說辭,“就在一年前,我在小月山上遇到了一位神仙,他收我當記名弟子,還傳了我幾手本事。”
  “真的是神仙?”楊嶽和陳虎都睜大了嘴,傻傻地問道。
  “反正我師父會飛,你們說是不是神仙?”
  “啊!”兩個人的下巴幾乎都砸到了甲板上,孟超也是一副驚呆了的樣子。
  只有紅衣少女暗自不屑,“土包子一個,會飛行就當成神仙,那我師祖、師父、師叔,不都成神仙了?好歹也算修行中人的弟子,見識差到這種地步,說出去都丟人,估計他師父也就是個築基期的普通散修。”
  “真的有神仙?”陳虎顫抖著問道。
  “你問她,要不是會飛,怎麼上來的船?”楊雲指著紅衣少女說道。
  紅衣少女冷哼了一聲,把頭別到一旁,不過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幾個人對紅衣少女的來歷早有猜疑,再看陳虎的傷腿,半個晚上的功夫已經收了口,只留下幾道淺淺的細痕,除了傳說中的仙家靈藥,哪里有這種功效?不由地信了八九分。
  楊嶽突然想起一事,“那——那本你給我的功法?”楊雲給他的蹈海訣,他本來並沒有太重視,但現在當然懷疑起功法的來歷了。
  “你猜到了?其實也是我師父傳下來的。”
  楊嶽幸福地眼冒金星,仿佛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金磚給砸中了,仙人傳下來的秘笈啊!
  看了滿臉羨慕之色的陳虎一眼,楊雲說道:“三哥,你把功法也教給虎哥吧。”
  “好啊——”拍了拍陳虎的肩膀,“虎子,跟著我好好練,咱們兄弟總有出頭的一天。”
  陳虎張大口狂喜,卻被一口氣堵住發不出聲音,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上岸以後一定要燒幾柱高香。
  楊雲又說:“我師父還留下另一本功法,叫做山君功集注,等我寫出來老孟可以練練。”
  孟超心中一跳,他家傳的猛虎訣和虎爪也算上乘的武功,他年少時曾聽走鏢的父親說過一些有關修行者的見聞,知道自家的功夫頂多在武林中稱雄,和修行者的法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心中也是喜悅不禁。
  “對了,我的事情你們不要告訴別人,對外面就說虎哥是自己游回來的。”
  “為什麼?”
  “我師父說,我的資質不行,只能當個記名弟子,隨便練點功法防防身,要是隨意顯露,被他的幾個仇家看出端倪,會有殺身之禍。”
  幾個人聽楊雲說地如此厲害,連忙答應。
  “不過給你們的功法,並不是我師父的獨門功夫,平時你們施展出來倒是無妨。”
  紅衣少女聽了半天,想到楊雲施展功法時眼中出現的銀光,對楊雲的說辭也信了七八分。
  楊雲平空編出來一個師父也屬于無奈,畢竟他的本事總得有個來源。難道告訴他們真相?誰能相信呢,連楊雲自己有時候都覺得仍然身處夢中。
  “也有幾分好處,這樣給他們的功法會受到重視,修煉起來肯定會更加勤快。”楊雲想道。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3
第25章 登島

   到了中午時分,風勢終於徹底停了下來,長福號已經是滿目瘡痍,拖著小半船海水,像個臉盆似的漂浮在海面上。
  楊岳和陳虎冒死砍斷纜繩,救了長福號,滿船水手都非常感激,連帶著對楊雲也客氣異常。
  水手們忙著辨認方向,修理船隻,楊嶽和陳虎當然也閑不下來。楊雲等幾人卻是乘客,此時也沒有人管,楊雲竄進廚房,給自己開了個小灶。
  端著熱氣騰騰的一大碗公魚翅,卻塞給了孟超兩個饅頭,“這魚翅對我修煉的功法有大用,就不分給你了,等上了岸我請你下館子。”
  孟超毫不介意,接過饅頭啃了起來。
  紅衣少女在一旁看得鄙夷不已,“分明是嘴饞自私,還扯到修行功法上去,真是無恥到家。”
  看見楊雲端著大碗公走了過來,紅衣少女暗自琢磨,要是他借著魚翅來討好,要如何狠狠羞辱他一番。
  “喂——這裏還有一個饅頭,你要不要?”楊雲嘻笑著說道。
  一股火突突地往紅衣少女頭上冒,雖然原來打定主意,絕對不吃楊雲送來的魚翅,但沒想到,這個傢伙根本沒有用魚翅來奉承的意思,竟然想用一個饅頭打發自己?
  “你留著饅頭自己吃吧,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紅衣少女緩過一口氣,怒道。
  “噢,原來你看不上這個饅頭,可惜魚翅我不能分給你,那就算了吧。”楊雲將饅頭掰碎,丟到大碗公中,當著紅衣少女的面一塊一塊細細夾起來咀嚼。
  “嗯,好味道。”一邊吃還一邊搖頭晃腦。
  紅衣少女將近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了,她還沒修煉到辟穀的境界,腹中餓得有如火燒,魚翅泡饃的香氣陣陣飄來,氣得她雙眼幾乎都噴出火來,惡狠狠地盤算怎麼把眼前這個惡心的傢伙砍成十七八段丟到海裏喂魚。
  楊雲見勢頭不對,連忙拉著孟超縮回了艙室,撩撥撩撥,出口被扇耳光的惡氣就行了,真要是打起來自己可萬萬不是對手。
  眼不見心不煩,紅衣少女見楊雲識相躲起來了,胸中怒火倒是壓下去一些。
  “哎呀,我怎麼這麼蠢,自己去廚房買些吃的不就行了。”紅衣少女一直過著被人服侍,飯來張口的生活,剛才只是一時沒有想到此節。
  紅衣少女跑去廚房,隨手一張金葉子出去,立刻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只可恨那個傢伙已經進了船艙看不見。
  坐在船艙裏的楊雲,已經把一大碗公魚翅吃了個幹凈。一股股的暖流從腸胃中升起,如縷如梭地在經脈中穿行,最後在手腕、手指、足底等處沉積下來。空虛無比的幾個穴道中,漸漸泛起了白光,精元湧入的速度有點急,楊雲感覺幾個竅穴中傳來的絲絲麻癢,舒服地差點哼了出來。
  “只是一碗魚翅,就把我損耗的精元恢復了四五成,全吃完,估計還能比以前多出三成,這次算是賺了。”楊雲的心情大好,“看來以後要多找這些山珍海味來吃,隨便一碗就頂多少頓包子啊。”
  “有海島!”船艙外面傳來水手的喊叫聲。
  “老孟,我們出去看看。”
  楊雲拉著孟超走到甲板上,果然能看見東北方向上,影影綽綽有個海島。長福號正緩緩向那個方向駛去。
  “為什麼往那邊走?回大陸不是向西嗎?”紅衣少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問道。
  “現在只剩下一面帆,又找不到航道,誰知道航行回去要幾天?先找個島補充些食水比較好。”楊雲隨口解釋道,他的心中實際上正在狂喜地吶喊,“快啊,快點去啊,馬上就要發財了。”
  “噢。”紅衣少女有點奇怪楊雲這回居然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問題,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先不動用師門的傳訊符,這種長距離的傳訊符珍貴倒不說,只要一觸發師叔就會飛來找她,總覺得用了非常沒有面子,像是迷路的小孩被大人領回家似的。
  “過幾天要是上不了岸,再用也不遲。”紅衣少女覺得自己反正是出來歷練的,這船上雖然很不舒服,但只要不遇到昨天那種風暴,安全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昨天風暴大得驚人,今天卻變成了微風,好在風向是向東的,在飄蕩了一個多時辰之後,長福號終於駛到了海島的外圍。
  找了處水深合適的地方落了錨,船老大召集人手上島查探。
  楊雲主動要登島,船上的水手們要通宵修船,人手有些不足,船老大也不指望楊雲等人能幫上手,心想他們上了島,不在船上添亂也不錯。
  最後楊雲、孟超、楊嶽、陳虎、紅衣少女,和另外三名水手一起,坐上舢板向島上劃去。
  他們選擇登島的地方是一片沙灘,往北面是逐漸拔高的山峰,東面則是一片樹林。
  將舢板拖到岸上系好,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楊嶽和幾個水手去樹林那邊尋找水源,楊雲則堅持要爬山,孟超當然跟著他,紅衣少女猶豫了半天,想著去樹林要是找到水源,就要一桶一桶往回來搬,她雖然不用動手,但在那裏幹看著好像有點尷尬,於是也要爬山。
  其實楊雲本來是想去樹林的,可是抬眼時,看見半山腰隱隱約約有個山洞,心中一閃念,反正樹林那邊有二哥在,如果發現了寶藏少不了自己一份,不如去山洞裏撞撞運氣。
  一開始在嶙峋的山石上攀爬,三個人立刻分出了檔次。
  紅衣少女像頭靈巧的麋鹿似的,在山石之間縱躍飛掠,不一會兒就遠遠拋開了其他兩人。孟超則爬得非常紮實,有時遇到難走的地方,就用虎爪輔助一下,速度非常穩定。
  楊雲卻累得呼哧帶喘,不時要停下來歇一下,有幾個難關還開口招呼孟超幫忙才爬了過去。
  “喂——你怎麼這麼沒用?爬個山就累成這樣,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紅衣少女本來已經爬上了半山腰,又輕巧地跳躍下來,坐在一個高石上,笑吟吟地看著楊雲在腳底下掙紮的樣子。
  楊雲摸摸鼻頭,無奈地苦笑。
  有什麼辦法?爬個山而已,又不是和浪鯊拼命,難道要消耗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精元?至於月華真氣,一直到第六層才有增加體力的功效,第九層才能像武林功法那樣,將真氣用於攻擊,沒有好幾年功夫根本派不上用場。
  “切——我這是為了鍛煉身體,有本事你別用真氣呀。”楊雲酸溜溜地說道。
  “有真氣幹嗎不用?用掉了回復一下不就行了。”
  楊雲難過地想哭,他積累的精元就像燃料一樣,一用寂元化精訣就被燒光了,哪里有回復這種好事兒。
  “喂,你別光在這兒看熱鬧呀,去那邊扯跟藤條,拉我一把。”
  “本姑娘沒心情幫你的忙,你就慢慢鍛煉著吧。”紅衣少女腳一點,像飛燕一樣騰起,幾個跳躍之後,楊雲就只能仰頭才能看見她的背影了。
  “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是不是老孟?”楊雲回頭問孟超。
  孟超笑了笑,沒有說話,不過肚子裏把紅衣少女和章小姐比較了一番,嗯,紅衣少女相貌比章小姐還勝一籌,可是論溫婉賢淑,那是拍馬都追不上,還是章小姐好啊。
  接下來的路上,不時有泥土碎石簌簌而下,鬧得楊雲灰頭土臉。
  “野丫頭耳朵這麼靈!肯定聽見我剛才那句話了,要不怎麼孟超那裏很少落土?”楊雲恨恨想道。
  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那個洞口,洞口的外面居然是一個平坦的大石臺,朝裏面張望了一下,楊雲吸了一口冷氣。
  沒想到這個洞穴這麼深!黑漆漆的,一眼望不見底。
  楊雲這時才感到棘手,他本以為這種山上的洞穴很淺,並沒有準備火把。
  要不要進去看看?楊雲猶豫著,他感覺這個山洞中有藏寶的機會不大了。試想長福號的水手登島是為了補充食水,修好船之後馬上就走了,他們怎麼會有閑心探索這種荒島山洞?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3
第26章 遇妖獸

 “咦?這裏有個山洞啊。”
  紅衣少女從山上下來,看見楊孟二人停在洞穴口,隨口問道。
  “你怎麼下來了?”
  “山頂上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
  “看見這個島有多大了嗎?”楊雲問道。
  “也就四五裏的樣子,西北面倒是還有一個島,看上去比這裏大些。”
  “奇怪,怎麼起霧了?”孟超指著海面問道。
  從山上能夠望到,海面上升起了一層霧氣,長福號被霧氣遮蓋,漸漸地看不見了。霧氣逐漸蔓延到島上,山腳下白霧翻騰,此時站在山上,竟仿佛置身霧海孤島。
  楊雲和紅衣少女勃然色變,他們感受到了靈氣的異常波動。
  “有陣法!”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陣法?”孟超詫異地問道。
  此時在長福號上,一片哭叫之聲。“完了!這裏是霧島啊,我們闖到鬼門關來啦!”船老大嚎叫道。
  在樹林之中,楊嶽扔下手裏的水桶,拉著陳虎,飛快地爬上一顆大樹,另三個水手也爬上了旁邊的樹。他們剛剛爬上去,就聽見腳下傳來熙熙簌簌的聲音,不時還有樹枝被壓斷的聲音,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從下面爬過。
  “怎麼辦?我們下去嗎?”紅衣少女問道。
  霧氣逐漸蔓延到三個人所在的山腰,腳下是一片翻騰的霧海,靈氣波動若隱若現,還有一絲令人心悸的感覺,仿佛霧海中藏著什麼兇獸。
  “你有明目符嗎?”
  “沒有。”
  “那開光符、靈現符、捕影符呢?”
  “都沒有,只有一些輝光符。”紅衣少女一陣羞愧,心想下次一定管師父多要點低級符咒隨身帶著。
  “那沒什麼好辦法了,等著吧。”楊雲無奈地說道,“你把輝光符給老孟一張吧,有什麼攻擊的符咒嗎?”
  “有一些火球符和刃舞符。”
  “你自己用刃舞符,拿幾張火球符給老孟。”
  紅衣少女痛快地將幾張靈符遞給了孟超。
  “這——這是仙符?”孟超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怎麼用啊?”
  “撕開,會有一個光球附在你手上,像使暗器一樣對著目標扔出去就行了。”楊雲解釋道。
  “啊?用仙符這麼簡單啊?”
  “這是最低級的符,給凡人用的。更高級的符需要注入真氣觸發,真氣離體那可是先天高手才能辦到的。”
  “你用什麼符?”紅衣少女問楊雲。
  “呃——我什麼符都沒有,你能不能給我兩張刃舞符?”
  “什麼?你師父什麼符都沒給你,就讓你出來歷練?”紅衣少女吃驚地張大了嘴,修行者在築基前,其實相比武林中人並沒有什麼優勢,畢竟武功是專門研究搏殺的技術,所以築基期前的弟子,隨身都會帶著師門長輩賜下的符錄。
  “我師父是散修哈,我也只是個記名弟子。而且就教了我幾個月,說要避仇家,匆匆忙忙就走了。”楊雲苦惱,看來真是只要說了一個謊話,就要不停地編其他謊話來彌補,這個師父編得還越來越活靈活現了。
  紅衣少女心頭升起一絲憐憫,還沒見過混得這麼可憐的修行者。她掏出一遝符錄,正想抽幾張給楊雲,覺得眼前一花,手中一輕,定睛看時,楊雲笑瞇瞇地正將符錄往懷裏塞。
  “哈哈,多謝多謝,你真是大方。”楊雲的嘴角掛著偷雞得逞的笑容。
  好快的賊手!我怎麼會可憐這個傢伙!一股悶氣在紅衣少女胸中翻騰,怒氣值直沖紅線,差一點點就要抬腳把這個傢伙踢下山巖去。
  她哪里知道,楊雲剛才為了搶她的符錄,催動寂元化精訣施展出了分花拂柳手這門絕學,她沒有提防著了道一點都不奇怪。
  “長福號不會自己開走吧?”孟超擔心地說道,楊雲大喜,不愧是自己兄弟,這個岔打得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更加顯得島上的霧氣鬼影森森,遠處的海面根本就看不見。
  果然紅衣少女被分散了注意,她也擔心船會撇下他們。
  楊雲估計紅衣少女的腳是踢不出來了,於是收了戒備,說道:“這麼大的霧氣,船老大肯定怕觸礁,不會貿然起錨的——而且這不是普通的霧,就算他想走也未必走得出去。”
  “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紅衣少女不耐煩地說道。
  “再等一會兒,快了。”
  月亮升出海面,但被霧海遮擋,從山上望下去,只能看到東邊的霧氣中隱隱有層朦朧的銀光。
  楊雲起身說道:“走吧。”
  “哎——你怎麼往上走呀?”
  “設埋伏。”
  “什麼設埋伏?”
  楊雲隨手一揮,“你注意看這個陣法了嗎?這是個吸收月華的大陣,陣勢的中心就是咱們腳下的石臺。”
  “你是說等會月華會被陣法聚到這個石臺上?”
  “沒錯,你看看洞口,有蛇類動物爬行留下的痕跡,還有一些幹了的蛇涎。而且蛇類妖獸修煉多半要吸收月華。”
  “你——你是說我們會遇到一條蛇妖?”孟超總算聽明白了,面色大變。
  “你怎麼不早說,我好準備一下。”紅衣少女跺足說道。
  “準備?怎麼準備?你是能布一個陣法,還是能找到什麼幫手?”
  紅衣少女被噎住了,她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即使用了傳訊符,師叔也沒可能那麼快趕過來,只有靠自己了。可是心裏實在是打鼓啊,凡是成了妖的東西,都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現在也只能依靠那些符錄了。
  “放心吧,這條蛇妖還沒有成氣候呢,這個陣法也不會是它布的,我們不是一點機會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如果不是我們就等著被蛇妖吃了吧。”
  紅衣少女一個踉蹌,氣得差點跌倒。
  山上石頭很多,倒不缺乏隱身的地方,三個人稍稍分散,對石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包圍圈。
  “等會兒看我的手勢,我一舉手就屏住呼吸,揮手的時候同時攻擊。”楊雲叮囑道。
  楊雲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另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聽從了他的指揮。
  月亮漸漸升高,終於躍出了霧海。剎那之間光明大放,霧海整個被染成了銀色。
  月華靈眼看去,濃鬱的月華如同水銀一樣,在霧海的表面翻湧著,最後凝聚成一道從下而上的天河,投向腳下的石臺。
  “這倒真是個修行寶地啊。”楊雲貪婪地想道,“要是在這裏定居,月華真經的修煉至少能快上一倍。”
  “來了!”楊雲心中一動,有個東西正在快速地向洞口移動過來,它的身上凝聚的月華如此強烈,以至於月華靈眼透過山腹都能看見發散的輝光。
  將手一抬,幾個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緊接著就看見一條粗逾水桶的白蚺從洞口鉆了出來,它先探出頭,血紅的長舌在空氣中掃來掃去,發出噝噝的聲音。
  似乎是嗅到了點什麼,白蚺將頭左右擺動,遲疑著不肯出洞。
  海風是向上刮的,三個人又屏住了呼吸,白蚺探察了一會兒,沒有發覺異常,終於不耐煩地鉆了出來。
  足有十幾米長的身軀,在平臺上盤成蛇陣,整個身體都沐浴在月華之中,可能是感覺到舒服,白蚺不停地扭動著身體,發出嘶嘶的叫聲。
  楊雲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孟超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看來是快支援不住了。紅衣少女想搶先出手,卻看見楊雲沖她搖了搖頭,只得又忍下。
  這時月亮又升高了一點,似乎觸動了什麼陣法,山壁上一道銀光閃過,又形成了一股月華向石臺投射過去。
  白蚺歡快地嘶叫了一聲,張開血口,一顆雞蛋大小的圓丹從口中飛出,懸停在兩股月華的交匯點上。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3
第27章 損失和收獲

   好機會!
  楊雲的手猛然落下,紅衣少女手快,一道刃舞符立刻飛了出去。
  刃舞符剛飛出去的時候是一個白色的光團,擊中白蚺的身體後,濺射出數十道盤旋飛舞的白色流光。
  白光的速度飛快,漫空都是嗚嗚的飛刃破風的聲音,數十道白光上下飛舞,在白蚺身上帶起一蓬蓬的血花。
  受到攻擊的白蚺竟然不閃不避,只顧得伸長脖子,拼命地想收回吐到體外的內丹。
  這時孟超的攻擊到了,一個紅色光團向白蚺的頭部飛去。
  白蚺的長尾閃電般地立起,像鞭子一樣抽中了紅色光團,頓時爆發出一團明亮的烈火。白蚺疼得嘶嘶痛吼,空氣中彌漫著焦臭的氣味。
  內丹動了起來,向白蚺的血盆大口中投去。
  楊雲做出攻擊的手勢後,自己卻沒有動,雙眸之中銀光閃動,識海全力運轉,捕捉分析著戰機。
  別看楊雲一直很鎮定的樣子,實際上內心也是緊張萬分。上次在海裏遇到的浪鯊,只是普通的兇獸罷了,他已經應付得非常危險,而這次的對手可是妖獸。
  萬物有靈,普通的野獸只要凝聚出內丹,就能獲得初步的靈智,踏上成妖修煉的道路。
  妖獸的身體遠比人類強悍,而且只要成妖,多半會有一些類似法術的天賦神通,這種神通可比他們幾個人靠符錄發出的法術強多了。
  白蚺只要吞回內丹,三個人就斷無生路可言。
  看著內丹向白蚺嘴裏落去,楊雲的眼睛亮了。
  就是現在!他揚手射出了一枚劣錢。
  紅衣少女剛又發出一道刃舞符,依然被白蚺用身體硬接下來,百忙中看見楊雲射出暗器,氣得大叫,“暗器沒用!用符!”
  先天期以前真氣無法離體,所以暗器飛出去實際上是靠手腕發出的力量,對于高手來說殺傷力很小,所以江湖中的高手都不會把暗器作為主戰武器。
  連符錄都只能傷到白蚺,這區區的暗器,估計在它身上連道劃痕都留不下來。
  果然白蚺對這枚一點靈氣都沒有的小小劣錢毫不在意,連一點點遮擋的意思都沒有。它大半心神用在收回內丹上,剩下一小半在提防符錄的攻擊。
  這時楊雲深吸一口氣,運起寂元化精訣,頓時感到手腕充滿了力量,甩手射出了第二枚劣錢。
  挾帶著風聲,第二枚飛快地趕上了第一枚劣錢,在空中撞到了一起,劣錢的品質不佳,立刻四分五裂。
  劣錢相撞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個紅色光球,裏面蘊含著爆炸性的火性靈氣,原來楊雲將火球符包在了第一枚劣錢上面。
  紅球顫巍巍地懸在空中,此時白蚺的內丹剛好從它旁邊經過。紅球立刻鎖定了這個目標,一頭撞了上去。
  白蚺措口不及,竟將內丹連同紅球一口吞了下去。
  “轟”
  沉悶的爆炸聲從白蚺喉嚨深處傳來,白蚺疼得筆直躥向天空,大張著口,一團烈火和濃煙從它口中噴了出來。
  紅衣少女和孟超都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呆了。
  白蚺直挺挺地摔到地上,扭動掙紮著向洞中逃竄。
  楊雲打出一道輝光符到白蚺身上,喝道:“追!”然後一頭紮入山洞。
  白蚺在洞穴中逃竄,它身上的輝光符像個燈籠一樣,給楊雲幾人指示著方向。
  洞穴中岔道很多,白蚺一路奔逃,將眾人帶到一處異常寬闊的石廳。
  石廳的墻壁上綴滿了夜明珠,照得整個大廳纖毫畢現。天花板上嵌著數十塊巨型水晶,每一塊都有桌面大小,水晶的上方波光蕩漾,此處竟然已經深入了海底。
  白蚺竄到大廳中央,將身子緊緊盤成了一團,不知它幹了什麼,一個圓形光罩從地面升起,將白蚺的身體護住,幾個人試了試,都無法進入這個光罩。
  孟超拿出一張火球符對著光罩,說道:“來一下試試?”
  “別白費勁了,我們這種低級符錄,扔上幾百個也打不破這個罩子。”
  “那怎麼辦?”
  “先在周圍看看。”
  白蚺好像受傷極重,趴在地上,偶爾才稍微動彈一下,但它血紅的雙目一直冷冷盯著幾個人,讓人如芒刺在背。
  “咦!這裏有個陣盤!”紅衣少女叫道。
  楊雲和孟超湊過去,看見紅衣少女手裏拿著一個像圍棋盤似的東西,上面縱橫交錯著無數線條,一些線條的交匯處,綴著閃閃發光的晶石。
  “哈哈哈,畜生就是畜生,竟然把陣盤隨便亂丟——而且還是用機關旋鈕操控的,用不著真元,天助我也!”楊雲大喜。
  陣盤繁如夜星,紅衣少女看得頭昏腦漲,只恨自己平時對陣法沒下什麼功夫,不過師門以劍修為主,對這方面也不太擅長。
  聽見楊雲倡狂的笑聲,有點不忿地說道:“那又有什麼用?你懂這個陣法嗎?”
  “區區小星天旋鬥陣法,有什麼難懂的?拿來拿來——”伸手奪過陣盤,在上面一頓亂撥。
  “喂喂——你是真懂還是假懂啊,亂試要死人的!”紅衣少女看見楊雲像打算盤一樣劈啪地亂撥,忍不住驚叫起來。
  隨著一陣響聲,保護白蚺的護罩消失了,紅衣少女和孟超一喜,剛要出手攻擊,就看見大廳頂部出現六道銀色光柱,匯聚投射到大廳中央,正好照射在白蚺身上。
  仿佛吃了靈丹一樣,重傷奄奄的白蚺激靈一下,高高地昂起頭,血紅的眼睛瞪著幾個人,蛇信吞吐。
  “啊!看你幹得好事!”趙佳驚呼。
  楊雲大汗,他雖然懂這個陣法,但又沒有說明書什麼的,只知道這麼操控能放出東西來,本以為是攻擊法術,誰料到竟然是凝聚得如同實質的月華靈氣?
  “沒事兒,沒事兒,你沒聽說過虛不受補嗎?”楊雲心念電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雙手飛快地在陣盤上撥打,銀光陡然轉盛,濃鬱得幾乎像液體一樣。
  銀色的光華不斷湧入白蚺的身體,白蚺露出了極度痛苦的神色,它的內丹受到重創,調理了一會兒,本來稍微平復了一些,可是如此大量的靈氣湧入,已經超出了內丹的容納能力,隨時有可能爆掉。
  白蚺一陣痙攣,內丹不受控制地隨著一大蓬血從嘴裏噴出來,暗紅色的內丹一出來,瘋狂地吸收靈氣,銀色光華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向內丹投去。
  轉眼之間,內丹已經漲到了西瓜大小,表面開始出現密密麻麻仿佛蚯蚓爬過的裂紋,同時發出嗡嗡的悶響。
  “要爆啦!快跑!”紅衣少女一掌推到孟超肩上,他立刻飛了起來,朝著進來時的通道落去,接著她伸手來扯楊雲。
  楊雲死死盯著內丹,心中靈光一閃,飛快地取下黑石手鏈,揚手向內丹投去。
  黑石手鏈像水蛭般緊緊貼到內丹上,洶湧的月華從內丹中狂湧而出,一轉眼就被黑石吸走,內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啊——”
  卻是楊雲發出一聲慘呼,原來紅衣少女揪住他的領子,正發力向後奔跑,看見內丹幹癟的一幕,驚愕之下松了手,楊雲站不住,一頭摔到了地上。
  紅衣少女這才意識到不妥,心裏小小的內疚了一下,隨即想到楊雲可惡的地方,又心安理得起來。
  “我去對付那條大蛇。”她捂住嘴偷笑著跑了。
  白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嘴邊一大灘黑血。
  “竟然翹了。”紅衣少女伸腳踢了幾下白蚺的身體,說道。
  能不翹嗎?先是吞下火球符,內腹受到重創,然後內丹又造反,來來回回地折騰。
  咦?內丹呢?
  楊雲爬起來才發現,內丹只剩下薄薄一層,像被吸幹了果肉的葡萄皮一樣攤在地上。
  黑石手鏈靜靜地躺在上面,似乎更加漆黑了,猶如深邃的無星夜空。
  收起黑石手鏈,突然感覺到一陣恍惚,楊雲搖搖頭,這種感覺又消失了。難道是錯覺?
  這時銀色光柱逐漸黯淡起來,楊雲看看幾乎消失的光柱,又看看手裏提著的內丹皮,忽然意識到自己損失了什麼。
  那是這個洞府積存了不知多久的月華,足夠讓他修煉到引氣期。還有妖獸的內丹,那是煉制增元丹的主材。
  暴殄天物呀!這些好東西,竟然都被自己手裏這個黑漆漆不起眼的黑石頭吸光了。如果能吃,楊雲現在恨不得一口把它吞下去。
  楊雲哭喪著臉盤膝坐下開始修煉,既然大頭已經沒有了,剩下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還是有一些月華沒有消散,彌漫在空氣中,形成一層淡淡的光霧,可不能再浪費了。
  即使是這一層淡淡的光霧,月華的濃度已經是平時的數百倍,月華真氣剛一開始運轉,薄霧狀的月華就聚攏過來,無數淡淡的光點向他身上的竅穴中滲去。
  月華真經第三層沒有凝聚成功的幾個竅穴,在浩蕩的靈氣沖刷下,像不堪一擊的堤壩般轟然崩塌,最後只剩下一個聽宮穴還在頑固地抵抗。
  月華不斷滲入聽宮穴,漸漸地達到了竅穴能夠容納的極限,伴隨著月華真氣的沖擊,楊雲的耳朵一下下微微跳動。
  轟然一下,如同黃鐘大呂在耳邊突然鳴響,楊雲的耳朵一瞬間失去了聽覺。月華真經第三層全部貫通,真氣沿著新開辟的經脈汩汩流動,最後匯集到聽宮穴。
  一道氣流灌入耳中,涼涼的非常舒服,好像把陳年積癢一掃而空,聽覺恢復之後仿佛清晰了幾十倍,連最細微的風聲、遠方洞穴中的滴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聽風——月華真經第三層不出意料地練出了這個神通。
  
oryan 發表於 2011-10-8 23:24
第28章 最大的變數

   空氣中的月華消耗殆盡的時候,楊雲終於心滿意足地起身,剛才一番修煉省了他好幾個月的苦功。
  楊雲修煉的時候,紅衣少女和孟超已經把洞府掃蕩了一遍,結果石室倒是找到了幾間,可是裏面光禿禿的,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看來是荒廢了的洞府,否則也不會有妖獸盤踞。”紅衣少女說道。
  楊雲不死心,在大廳裏轉了好幾圈,果然空蕩蕩的甚是幹凈。
  突然想起石壁上那些夜明珠,大喜地奔過去,掏出一把匕首就撬。
  紅衣少女看得慘不忍睹,把頭別過一邊,可是呲啦呲啦的刺耳聲音卻躲不掉。
  “可惡啊,竟然施了固化術!”
  楊雲失望的喊聲在大廳裏回蕩,他悻悻地回來,看到紅衣少女,眼睛頓時一亮。
  “喂,你是劍修,有沒有什麼斬金截鐵的神兵利器,拿過來借我用用?”
  紅衣少女下意識地捂住腰間,“沒有!不借!你休想!”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楊雲放棄,“算了,你用的是軟劍吧?還真未必能對付這些石頭。”
  紅衣少女松了一口氣,一股怒火又陡然竄了起來,“這什麼人啊!為了一些珠寶俗物,竟然想用本姑娘辛辛苦苦修煉的寶劍去挖石頭!這要是損傷了一點,一千顆珠子都不夠賠的。這算什麼修行者啊,簡直比奸商都貪!剛才他借劍的時候我就應該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紅衣少女動不動就會被楊雲氣得半死,偏偏又沒辦法發作出來,她覺得自己一輩子受的氣都沒這一天一夜多。
  孟超撿起陣盤,說道:“這總算是個好東西吧?”
  “東西不錯,可惜離了這裏就沒用了。”楊雲回答道。
  孟超伸手敲了敲陣盤,發出非金非木的聲音,“就算當材料也能值些錢吧?”
  “這東西,普通人不懂,修行者見了,肯定要追問來歷,沒準會逼迫我們帶路來找出處,你想他們看見這個空蕩蕩的洞府,會不會認為是我們搜刮的?”
  孟超聽得心驚,哐當一聲將陣盤丟掉,“還是不惹這個麻煩了。”
  三個人尋路,從山腳下一個隱蔽的洞口鉆出來,楊雲的聽力大漲,隔著樹林聽見了二哥楊岳的喊聲。
  和楊嶽會合以後,發現海面上的霧氣已經消散,月光照在平靜的海面上,長福號已經升起了帆,大有扔下他們開船的架勢。
  幾個水手又跳又喊,還點起火把,拼命劃著舢板趕回了長福號。
  楊岳和水手們不但沒有發現財寶,連水桶都丟了。
  踏上甲板的一刻,楊雲終於想明白了。
  長福號本來不應該來到這裏,這個島上也根本沒有財寶,只有一條要人命的大蛇。離開洞府的路上,是累累白骨給他們指的方向,這條白蚺盤踞此島,不知吞噬了多少生靈。如果不是他們擊斃白蚺,等它吸收完月華,長福號難逃葬身海底的命運,而船上的人都會變成白蚺嘴裏的食物。
  自己就是個最大的變數,在本應該發生的歷史裏,自己不在這條船上,楊嶽和陳虎也不在,那張失控的船帆本應該由其他人解開,時間造成的差異,使長福號偏離方向,來到這個讓水手們聞風喪膽的兇地。
  “別了,我的財寶!”楊雲望著空蕩蕩的海面,欲哭無淚。
  ××
  霧島兇名在外,船老大和水手們都不敢在這裏停留,揚起僅剩的船帆啟航。
  其實白蚺已除,霧島已經變成了安全的地方,不過楊雲幾個人都沒有試圖解釋什麼,就隨水手們去吧。
  白蚺的事情只是和楊嶽、陳虎說了一下,其他水手只以為他們在霧中迷路,一直到霧氣消散後才和其他人會合。
  不過這次遇險,也讓水手們知道了方位,同海圖一對,加上現在風向有利,船老大決定直接返回大陸。
  遭遇白蚺,楊雲再次耗光了精元儲備,回到船艙立刻把剩下的魚翅一掃而光。
  說起來白蚺的蛇膽、蛇肉都是好東西,只可惜有毒,楊雲現在還無福消受,只能丟棄在島上。
  這次雖然沒有如願獲得財寶,但是突破月華真經第三層卻是意外之喜,更讓楊雲感到意外的是黑石手鏈,他想到黑石手鏈吸收白蚺內丹後,那一瞬間的失神感覺。
  那絕對不是錯覺或者意外,到底其中有什麼玄機呢?楊雲一隻手摩挲著手鏈上串在一起的黑石,體會著手指尖傳來的微涼感覺,陷入思索當中。
  對了!和黑石一起的那張鯨皮,會不會也有不凡之處?
  取出鯨皮,揣摩起上面的花紋。
  “這——這是霧島那個小星天旋鬥陣的操陣圖!”楊雲驚訝地想道,“這黑石手鏈和鯨皮,竟然是出自於霧島嗎?”
  小星天旋鬥陣有很多布法,陣勢的節點數也是千變萬化,只要是九的倍數就可以,沒有陣盤對照,絕對無法發現這是一張操陣圖。
  所謂操陣圖,就是記錄操縱陣盤方法的圖錄,打個比方,整個陣勢是一把劍的話,陣盤就是劍柄,而操陣圖就是記錄劍招的秘笈。
  心神一轉,楊雲出現在識海的還真殿之中。
  幻月的光透射到大殿的一排排書架上,銀色光華連連閃動,很快空中浮現出一道光屏,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文,全是識海搜索出來的小星天旋鬥陣的操陣之法。
  楊雲伸手一觸,光屏頓時散作燦爛的飛花,光屏上的資訊一瞬間了然於心。
  “一共一千六百三十三種操陣之術,沒有一種和鯨皮上的對的上號,看來要推演一番了。”
  還真殿隨著楊雲的心意,在空中幻化出霧島的小星天旋鬥陣陣盤,虛空中八百一十個節點閃閃發光。
  這些節點開始按照鯨皮上的圖形進行排列,陣法完成的一瞬間,還真殿突然劇烈震動,楊雲一下子被拋出去。
  佇立在彩雲上的還真殿和經綸堂搖晃著,仿佛隨時都會坍塌。虛空中的一彎幻月,竟然少了半截。
  “月食?怎麼可能!”這是楊雲的識海,空中的幻月不過是月華真氣提供能量,楊雲的心神模擬出的幻形,怎麼可能出現月食?
  月食還在繼續,空中的幻月越來越小,很快就會被黑暗完全吞噬,還真殿和經綸堂震得越來越厲害,已經有散碎的磚瓦落下來。
  必須阻止月食!否則當幻月消失,不要說還真殿和經綸堂,連整個識海都會崩潰!識海要是崩潰了,很可能意味著楊雲此生再也無望築基。
  緊急關頭,楊雲越發地鎮靜,試了試,發現還真殿已經無法進入,既然無法從內部停止陣法,索性飛快地將心神轉回本體。
  楊雲將黑石手鏈一把擼下,遠遠扔到船艙的一角,心神再次投入識海。
  月食還在繼續,幻月只剩下四分之一。
  再次回到本體,飛奔撿起黑石手鏈,用匕首在手腕上一劃,然後直接將手鏈戴在傷口處,殷紅的鮮血立刻浸染到黑石上。
  這一次回到識海,驚喜地發現起了效果。虛空中的黑暗開始消退,幻月一點點恢復,還真殿和經綸堂也停止震動,平靜下來。
  楊雲這時才長出一口氣,抹抹頭上的虛汗,緩步踏入還真殿中。其實他現在的身體是心神幻化出的,哪里有什麼汗水?不過是種受驚後的習慣罷了。
  殿中看上去一切如常,那些珍貴的書架依然鱗次櫛比立在殿中。楊雲松了口氣,這時腳下絆倒一個什麼東西,差點跌倒。
  
oryan 發表於 2011-10-9 08:30
第29章 被擇主

   這——這是什麼?
  楊雲被驚得目瞪口呆。
  他的腳下是一隻黑色小狗,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隨著它的呼吸,頭頂上一撮白毛微微抖動著,好像是蝴蝶在閃動翅膀。
  小狗哼唧兩聲,表達被踢到的不滿,翻個身子繼續酣睡。
  楊雲瀑布大汗,自己的識海中怎麼出現了這種東西?突然間他若有所悟,還真殿立刻隨著他的心意開始搜尋。
  不一刻,一本書從書架中飛出,封面是《蒼穹靈物譜》幾個篆字,飛到楊雲眼前,嘩嘩嘩地自動翻到一頁。
  “天狗石,色黑質堅,萬法難傷,產自域外流星,能吸月華,據傳有鎮神奪情之奇效。”
  簡簡單單一句話,連圖片都欠奉,顯然作者本人都沒有見過實物。
  將鎮神奪情四個字咀嚼了幾遍,聯想起陣法,楊雲恍然大悟。
  “黑石手鏈的材質竟然是天狗石,那張操陣圖是少見的心煉之法,我誤打誤撞地觸發了天狗石的性靈,而最後的血煉則把它變成了本命法寶。”
  一般來說,只有修煉到築基期,擁有真元之後才能祭煉法寶,但有些非常冷門的心神類法寶是用神識來祭煉,黑石手鏈恰恰是這一種。
  楊雲識海已開,具備了心煉的基本條件,天狗石又是及其罕見的靈物,自身已經具有一定的靈智,這種靈物通常被稱為真靈,以示同那些僅僅能吸收靈氣的低級靈物的區別。
  符合真靈的條件後,即使凡人也可以驅使,這叫做靈物擇主。
  可是楊雲不想讓它擇主啊,自己是修煉月華的,弄個吸收月華的本命法寶,這個法寶還形成器靈進駐識海,這算什麼事呢?不說別的,這條黑狗睡醒後覺得肚子餓,再鬧上一出月食,自己哭都來不及。
  也怪自己太大意,誰知道這個東西是心煉之法,識海推演一下都會觸發呢?
  楊雲彎下腰,戳戳小狗的肚皮,“喂——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你能不能從我這裏出去?”
  黑狗呼呼睡著,嘴裏還吐出一個泡泡。
  “喂喂,醒醒——”
  不管楊雲怎麼折騰,撓肚子、掀腿、揪尾巴,黑狗就是不醒,像團泥巴一樣攤在地上。
  楊雲無奈呀,本命法寶一般是修行者本人的分神所化,如果拼著心神受損是可以解除的。可是自己這情況特殊啊,黑石是天生地養的靈物,已經凝聚出神形,自己和它的關系,更像是簽訂了共生契約的雙方,任何一方不同意都無法解除的。
  折騰黑狗不醒,自己倒弄得身心俱疲,楊雲無奈,恨恨地揪著脖子把黑狗提起來,“你不醒是吧,你吃定我這個大戶是吧,咱們走著瞧。”
  邁步走出還真殿,心隨念動,地面上冒出一股彩雲,形成一座歪七扭八的狗舍。
  將黑狗丟進去,也顧不上巍峨的還真殿旁邊立著一個矮醜的狗舍是多麼不協調,拍拍手離開了識海。
  剛回到本體,孟超正一腳踏進船艙,看見楊雲血淋淋的手腕,驚呼了一聲。
  “怎麼受傷了?”
  “沒事兒,不小心。”楊雲輕描淡寫地說道,抬眼看見紅衣少女聽見孟超的叫聲,在艙門口探頭探腦。
  “喂,那個誰,你那個治傷的靈藥能不能給我兩顆?”
  紅衣少女怒,“什麼喂喂的,你不會叫人啊!”
  “那我叫你什麼?沒聽你提過名字呀,是不是你的名字很難聽啊?”
  “你的名字才難聽那!~楊雲~土得掉渣。”
  “那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趙佳,別整天喂喂地。”紅衣少女剛說完就後悔了,自己怎麼把名字告訴了這個無賴?
  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揚手扔過去兩粒丹丸,心底有一絲得意,“哼——你也知道這是靈丹。”心想等楊雲道謝的時候,就這麼說他:“這種低級丹藥你也當寶?沒見識。”
  楊雲抄手接住,嘴裏嘀嘀咕咕地,“也不比我名字好到哪里去嘛,我看還不如叫你小紅——這藥丸灰樸樸的,也不知道有用沒有,唉,隨便吃點吧。”
  東西到手,靈丹就變成了藥丸。
  紅衣少女趙佳氣得兩個腮幫子都鼓起來,到底還是意識到,和楊雲辯論名字好不好聽、藥丸高不高級只會更丟人,閃身走人生悶氣去了。
  楊雲這才喜道,“好東西啊,見者有份,一人一顆。”將一粒靈丹塞給孟超,另一粒收入懷中。
  “你不吃嗎?”孟超問道。
  “這點小傷,吃了太浪費。”
  孟超想起陳虎的傷勢短短一夜近乎痊癒,問道:“這是仙丹嗎?”
  “仙丹可算不上,最低級的續命丹而已,不過治外傷效果不錯,除非斷頭否則基本能保住一條命。”
  孟超聽見,小心翼翼地將續命丹收好。
  剛才紅衣少女趙佳氣乎乎地走了,楊雲好奇心發作,悄悄將月華真氣運到耳朵偷聽起來。
  耳中傳來撲撲的聲音,似乎是趙佳正在用腳踢著船幫。
  “臭東西、死無賴!下次續命丹喂狗也不給你!可惡、可惡、可惡!”過了一會兒,踢木頭的聲音停了,聽見趙佳繼續自言自語,“等船靠岸再和你算總帳,要不偷偷跟後面打個悶棍?嘻嘻,把黑我的符錄、丹藥全搶回來,再把這個混蛋敲昏了丟臭水溝裏,對,嘿嘿——就這麼辦。”
  聽得楊雲一陣陣惡寒,打定主意一上岸就找機會閃人。
  正想收起月華真氣,楊雲突然聽見海面上傳來呼救的聲音。
  拉著孟超到甲板上,循著聲音來處,遠遠看見浪濤中一個時隱時現的人影,正振臂向長福號遊過來。
  “停船!有人落水!”楊雲和孟超連忙喊起來。
  水手們聽見喊聲,停下船,這才看見水面上奮力遊過來的人影,急忙拋下一段纜繩,將人拉上甲板。
  來人大約二十多歲,穿著一身鯊魚皮水靠,露出外面的皮膚呈古銅色,一看就是長年在海上討生活的。
  “船主——呼呼——在哪里?”這個年輕人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急切地詢問。
  船老大走過來,“你是什麼人?怎麼落水的?”
  年輕人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音說道:“求求您救救我們滿島的老幼婦孺,我給您磕頭啦——”
  頭砰砰地磕在甲板上,沒幾下額頭就一片紅腫。
  “起來起來,說清楚了再嚎。”船老大皺眉說道。
  “是,我叫連平源,是附近蝦島的漁民,一年前有一夥海寇跑到我們島上,抓住我們的家眷,逼著我們在這霧島水面上撈沉船的財寶。這幫海寇心狠手辣,前幾天我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覺得財寶撈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要殺我們全島人滅口,然後帶著財寶離開,求您救救我們吧——”
  “海寇?!”船老大嚇了一跳,他們這些跑船的除了風暴,最怕就是海寇,平時躲都來不及,哪里還敢上門去招惹?雖說這船上的水手多多少少都會些把勢,可哪里是殺人如麻的海寇的對手?
  船老大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我們都是普通跑船的,哪里能對付海寇。這樣吧,你跟我們的船去鳳鳴府,請官府派兵來剿。”
  “不行啊,那些海寇已經有疑心,我明天早上不回去,他們很可能會下毒手啊。”連平源急得滿頭大汗,混著海水一滴滴落到甲板上。“對了,這一年我們給海寇撈到不少財物,只要滅掉海寇,這些財物就都是您的了。”
  船老大眼睛一亮,問道:“島上有多少海寇?”
  “三十二個,島上還有二十多個青壯,只要給把刀子都敢和海寇拼命。”
  船老大盤算一下,滿船水手不過二十多,就算加上蝦島的二十多人也不會是海寇的對手,何況他們本來是跑短程的,要不是遇到風暴一個多晚上就能到鳳鳴府,這條航線很安全,他們隨船隻有十幾把刀,連裝備水手都不足,想到這裏船老大的貪念立刻消失了,財寶雖好,得有命才能拿啊。
  “我們就二十幾個人,十幾把刀,是去救人哪,還是給海寇送菜?不行不行。”
  連平源撲通又跪下,苦聲哀求,船老大扭過頭不理,吩咐水手們開船。
  “你們連霧島的大白蛇都能對付,怎麼對付不了幾個海寇呢?發發慈悲吧。”連平源喊叫道。
  “什麼大白蛇?沒看見過。”
  水手們也搖頭,只有楊雲幾個對視了一眼。
  連平源咬牙,“罷罷罷,你們見死不救,我算白來一回。”說罷轉身要跳回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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