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滅盡塵埃 作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0-26 14:0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7 1185176
tata123 發表於 2013-1-31 17:02
第一百章 事有轉機

   候在殿外的聖禦軍將楊澤押走之後,他最後那聲“放你媽的屁”還似乎餘音未絕,甚至就連外部一干豎著耳朵的崑崙眾人都一個個肅然不語。紛紛猜測楊澤這話在罵誰,但無論是誰,內裡只有列王山四聖,以及盛唐的皇帝...

    也就是說無論這小子罵誰,他都是再乾一件從古到今沒有人敢干,或者有人想幹但絕不會真的去找死的事情。

    軒轅鱈天的處置很快也就下來了,楊澤擔下了大部分的事,外面崑崙眾強列陣以待,列王山也不可能再找她什麼麻煩,只是涅緣出面想讓崑崙聖女在列王宮多待上一陣子,已經為她專門安排了住處,而盛唐的皇帝還透出了一些意思,籌備敕封軒轅鱈天一個公主的身份。這無疑讓以為這妮子跑列王山闖了禍將受到盛唐刑責的崑崙諸眾當即就放下了心去,更是隨即而來的驚喜!

    盛唐皇帝封一個公主的身份也就不說了,這是帝國向崑崙聖門做出的一個姿態,之前是沒有好的藉口,如今聖女軒轅鱈天是院比排名第二,和盛唐多少產生了聯繫掛鉤,盛唐和崑崙聖門藉此更進一步,這是雙方都樂見其成的事情。

    而最讓崑崙諸眾驚喜的,無異於列王宮要收納軒轅鱈天暫居一段時間的這個決定。這表明了四聖者認可了軒轅鱈天,決定留她下來授徒,能成為四聖者的弟子,必然能夠學到四聖最精髓的修行,這對軒轅鱈天而言,豈不是一個天大的好處。她也將成為崑崙第一個既有崑崙修為。又納盛唐列王山四聖者之學的聖女。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這一刻崑崙諸眾,聽到軒轅鱈天要在列王山住上​​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千百個同意,別說住一段時間,要在四聖者下面修行。就是住個十年八年,崑崙眾人也經得起那種想念。只要是為她好,他們有什麼捨不得的?

    等到一切處置完畢之後。大殿之上,就只剩下了四聖者和皇帝。

    “實在是太狂妄了!”幻滅長老回想剛才被楊澤瞪罵的一幕,髯鬚根根崩張。他的脾氣最是暴躁,沒辦法改,而且一怒起來眼睛瞪如銅鈴,但是想到剛才楊澤眼睛瞪得可不比他小,他就突然氣餒的搖搖頭,“...不過那小子,倒也真個有趣...居然敢罵老子...嘿。我反倒是有些喜歡起這傢伙的脾氣來!”

    “看看這支劍。”涅法長老一手捏著古濯的劍柄,橫著一字形擺在面前。

自楊澤兩人進入大殿,軒轅鱈天身上那隻來自閻商隱的黑色納寶囊就被扣下了,與之一併被扣下的自然還有楊澤導致列王山靈氣衰減的罪魁禍首古濯。

    古濯柳葉般修長的劍身在眾人眼前畢露無疑,而其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材質,精細的令人不忍釋手,最特別的是一眼看到其劍身,就有一種氤氳著無窮力量的觀感,劍身之上,一層如薄紗般的霧氣纏繞迴旋。觀之有若正俯瞰著沙漠風雲變幻般的壯闊。

    此時的古濯在涅法長老手上,但卻彷彿感應到持握者並不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劍身之內的靈氣正在蠢蠢欲動。但卻在涅法的大偉力持握之下,古濯內的那股能量也有被壓制的跡象,像是一頭蟄伏著隨時等候擇人而噬的猛獸。

    這樣一柄劍顯露出來,無論其是不是導致列王山靈氣衰弱的罪首,其本身的精美和洪水猛獸般蘊藏的力量,就讓人難以移開眼球。

    無論是四聖者還是皇帝。都被吸引住了。

    “此劍已經達到六階,威力巨大。等閒靈器在其面前,不過是一團爛泥廢鐵,若是在戰場之上,此劍禦使起來,足以令人百丈無敵!”

    “此劍之內,當真鑄入了我們列王山需要十年才能恢復的靈氣?”涅緣長老微微皺眉。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此劍的鑄造技藝,讓他都為之驚嘆。

    涅法長老微微一嘆,“幻生,你是我們四人裡,在這方面最擅長的人,這把劍以你觀之如何?”

    自古濯出現的那一刻,幻生的目光就從未移開過。直到涅法喚了第二聲,幻生才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尚沒有從古濯劍身上移開,似乎此時任何的一分遺漏,都是一種可惜,同時跟大聖者解釋,“...煉器鑄造靈寶分為許多步驟,其中包括了擬構,築基,施工,導靈,閉環。這盛唐任何一個大煉器師,想要製出一件靈寶,每一個步驟,都要做出萬全的準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前奏的準備,就包括了太多的方面,比如說構架和築基,對靈寶框架靈紋陣法的繪製就是浩大的工程,其中出不得任何差錯,加上有些製作靈寶的爐鼎,都是世間稀罕物,所需要的資源,更是巨量。所以有些大煉器師,非一國一宗無法供養。當然成果也會相當豐厚,煉出來的器物,就是巨大的武力。”

    “而這支靈器,別說是這盛唐內供養的那些大煉器師,就是我,或許半年之內...也做不出同樣品質的六階靈兵!這是精美的傑作! ...難道說,世間真的有天賦這種說法...”

    這一番話,幾乎讓其餘三聖凜然。幻滅長老第一時間惱怒道,“師兄你乃是盛唐千古難遇的此道宗師,對靈寶制物的理解和掌握無人能及,當初我就喜歡制靈打造點東西,但自知自己天分連你一成也難以趕上,既然無法勝過你,我只能選擇放棄,你提到天賦,難道這盛唐還有人的天賦能強過你!?”

“就連幻生長老,也辦不到...”原本靜聽四聖討論的皇帝,此時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很清楚這番話的分量。

    在盛唐帝國,同樣有許多大煉器師,然而這些大煉器師比起幻生長老,就是一群徒子徒孫。在皇帝看來,若要找出一個此道最了不起的人,在盛唐帝國,幾乎無人能出幻生長老其右。

    這樣的人物,竟然感嘆另一個人的天賦?

    “最關鍵的是...”大聖者涅法長老和其餘三聖者面面相覷,“這把劍的鑄造,僅僅是在他登山開始到抵達山頂時完成的...這意味著什麼?”

    幻生眼睛精芒匯聚道,“意味著帝國又將誕生一位這方面的天賦奇才。一位未來的大煉器師,或許就近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涅緣皺眉道。

    幻生朝眾人鞠了一躬,微微有些激動道,“不管諸位師兄弟,以及聖上是什麼意見...反正到最後,這個人我要定了。就是要因為今日之事對其責罰懲戒. ..也罷。但千萬別缺胳膊少了腿,我行將就木之人,半生沒有尋到過一個看的入眼的人繼承衣缽,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他自然是我的...”

    **********

    幻生說完,沒有人開口。

    倒是幻滅沉默道,“他頂著靈壓踏上山道,此子的堅韌毅力,可以說非同一般。”

    “後山小道的靈壓未曾關閉之時,天地靈壓可以將千鈞重石碾為粉末,此子頂壓向前,加之又能破除梨花神樹幻境心障,普天院比第一,名副其實。 ”涅緣長老點點頭,又看向其餘三人,“如此也符合我們的納徒規矩。”

都沒有說話。就連本對楊澤最有成見的幻滅長老,也罕見的緘口不言。

    幻生當即就有些急了,他性格沉穩,但此時脖子上也有青筋蜿蜒,“你們可不能這樣!良才始於專精,極於一物,才能通達一物。你們那些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時教那些弟子也就算了,要是都灌輸給他,那麼他哪來的精力專心於煉器,再大的天才,都給埋沒了,我可不干!”

    涅緣長老終嘆了一口氣,“師弟,我們是修行人,你不能這麼自私。”

    此情此景,反倒是讓皇帝面容有些難堪,當年他在列王山修行的時候,四聖者可沒出現過這樣的場面。

    難堪以至於面上掛不住,作為九五之尊,他自然能為自己找台階,乾咳一聲,目光微微有些放遠,片刻油然道,“那後山小道天地靈壓倒也不小,當初令朕. ..也很吃了些苦頭,才能踏足後山...此子在後山小道雖然從中取了些巧,削弱了靈壓,但其本身毅力,還是值得讚賞...”

皇帝停頓了一下,雙手負後,四聖長老明白他是想到了那位此時在高紋天牢中的親王,良久,皇帝再度開口,“探上山來,頂著各種壓力,也要冒著極大風險救出自己兩位兄弟,念及他們兄弟情深,此番種種闖山之舉,一定程度上,倒也情有可原...”

    “一個肯為了兄弟情義,不惜將自己置身險境,倒也不算是自私自利之輩,此子雖然驕狂,但倒頗有膽識和擔當...”涅法大長老沉吟點頭。

    “膽識!”皇帝哼笑,“他的膽識可大得很吶。”

    “那麼依聖上的意思...”

    “楊闕,楊文淵兩人關係重大,不知道是運道不好,還是另有陰謀。總之兩人已經學會了“不死閻羅”羅森的邪功,一是“閻羅神回槍”。一是“不死戰法”,兩人各存其一,可以說繼承了羅森的衣缽。就是除去了羅森,這兩人也將成為另外兩個羅森!對盛唐的威脅顯而易見。只是這兩人極硬的骨頭,不肯說出自身邪功的來歷...如今楊澤到來,說不得事有轉機!”
tata123 發表於 2013-1-31 17:05
第一百零一章 宿命的起源


    護衛皇帝的聖禦軍從列王山回到了皇宮之中。

    皇帝卸下了冕帽,卻沒有了在列王山之上的輕鬆,一身綢衣的他站在欄杆之上,遙看自己的帝國。

    皇后上前來來,輕輕環抱著這個帝王的腰腹,輕聲道,“今日的院比,又是怎麼回事呢?群臣都在望我這邊打探消息,但實際上四位聖者超群之身,我又怎麼可能給他們確切的消息,只是普天院比既然沒有立即公佈結果,這的確是多年來不曾有的反常,難怪下面的人們都在議論...那劉福,到底又是什麼人呢?難道真的就是一個無名小卒?這可是帝國奇聞了。”

    “無名小卒?”皇帝輕謔,轉過身來,道,“他就是那楊澤!而那個名為阿嬌的女子,就是崑崙聖女軒轅鱈天!”

    “崑崙聖女!”皇后顯然也聽過這兩個名字,不由得已經雙手輕輕掩住了嘴唇,“楊澤?摘星樓的那個大曄國來的世子...清平的...翎衛?”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現在朕如此難以抉擇。就憑此子改容易貌的參加普天院比,就讓我盛唐如何處置?別人會怎麼說,我堂堂盛唐的普天院比,竟然如此見不得人麼,難道十分丟臉,必須掩了面來參加?”皇帝啼笑皆非,“就憑這個,朕都該將他打下天牢!”

    皇后一臉愕然,隨即微笑,“是真該把他打下天牢!各種大刑伺候讓他不成人樣,然後懸在城牆上,警告天下人,這就是易容改貌,冒犯盛唐權威,褻瀆盛唐之威嚴的下場。無論你是不是天賦奇才,無論你有怎樣的才幹修行之能,只要對盛唐帝國不敬,這就是後果!覲告天下。警攝世人!”

    皇帝怔了片刻,隨即苦笑,“就連你也挖苦朕!”

    皇后輕笑,面貌雖已青春芳華不再,卻仍然有雅美之資,“我聽高紋國,東正教蠢蠢欲動,邊界大有動蕩之勢。如今朝堂中人心異動,國內貪圖安逸享樂之氣,聖上要勵精圖治,務必要樹立典範,舉賢任能,不拘小節。楊澤普天院比即或第一。或許有改容易貌欺瞞之嫌,然而此人卻展示了天分,如果聖上能夠既往不咎,必能體現我盛唐聖帝治世之寬宏,為盛唐添一賢才,既然能讓四聖者看得上,未來興許又是我盛唐一大強者助力...”

    頓了頓,皇后又道,“這麼多月來。我也聽過了此子的一些傳聞,大多是外表驕縱,實則很有膽略,是一個十足的冒險者,喜歡劍走偏鋒,他就是一個賭徒,縱觀他所作的事情,換做任何他那身份地位的人,興許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但偏偏此子每每能夠出乎意料的破局。連我這樣久居深宮的千歲鳳冠。他的事蹟都能傳到我耳朵裡,可想有多精彩...這樣的人也不好掌控。不過聖上可以先治他一個欺君之罪,然後以觀後效,給他一柄時刻懸在脖子上的大刀,讓他保持敬畏,壓一壓他,想必也就能馴服他了。這樣的人才如果為我盛唐所用,用得不好,就難以約束,恃才放曠。不過用得好,就是良才。是我盛唐之福。”

    “至於對外,還是要公佈普天院比的結果,對造勢,還是有很大影響,至少也能對外宣布,列王山上,我盛唐又將誕生一位天縱奇材!不過為避免他的驕狂,就把他封鎖在四聖者列王山之上,封鎖這一切消息,讓他自己不自知。亦能起到打壓他的作用。”

    **********

    “此言甚是。”皇帝終點了點頭,“就照如此辦吧。”

    他又鎖起了眉頭,“華婉那邊...”

    皇后正神,雍容之態畢露,“聖上當真下定決心?四聖者總不會放任不管的。”

    “四聖者乃是朕的老師...從小就教導朕做君王要體察民情,顧人間疾苦,時刻擔負天下和平安樂為己任...殊不知對帝王而言,這實在是太溫和儒雅之道,我盛唐建國千年,能有如此規模,何曾是依靠著安逸平和治世取得的成果?若無秣兵厲馬之心,如何能有胸懷萬千河山之志?東正教門暗中佈道意圖壞我盛唐綱常,南疆高紋國勢大如虎,早已虎視眈眈我盛唐雄圖多年,而關鍵是...朕這一生雖長卻短,短到距離六十禪位,也沒有多少年的時間了...卻還未曾如先祖那樣,做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

    “皇上沒有實際之業,然而掌管帝國,又何嘗不是一樁偉業,就像是一艘大船,億萬子民安居期間,能夠讓大船不被風暴侵翻,聖上的偉績,已經是很了不起,足以造福萬民。”

    “造福萬民?”皇帝輕輕一笑,“只有我明白,天下大勢合久必分,盛極必衰,鼎盛千年的盛唐,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人民和貴族都已懈怠,他們何曾記得當年的祖先是如何鮮衣怒馬衝殺白骨場,何曾記得盛唐的那些強者,當年是在陸地一站,就堪稱萬人敵的存在。如今無數風騷,俱往矣。所以更需要一股清醒的力量,注入進盛唐,注入進每一個子民的血液骨髓之中去!”

    “你相信有宿命嗎?”

    “宿命?”皇后喃喃一笑,頭枕在皇帝的肩膀上,“臣妾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給聖上誕下一個子嗣,看來臣妾和皇上沒有子嗣緣,這大概就是宿命。畢竟不如元妃,容妃她們,為皇上誕下了三女二子五位龍種。”

    “這大概也是宿命,”皇上嘆了一口氣,“若你能為朕誕下一子,朕又何必為禪位這份事如此煩心。華婉,安樂兩人各自支持尚年幼的老四和老五,老四老五外表年嫩,實則早已沾染了宮內的習氣,年紀輕輕,卻心機複雜深邃,何嘗不是盯著帝國的龍椅...”

    皇帝的眼神一厲,“而且,我沒想到身為盛唐皇室的子嗣,他們竟然如此愚蠢!”

    皇帝負手而立,眼睛給人包攬萬物般的深邃。 “朕相信宿命,清平在這個時候上京,這就是宿命的起源,也是注定要讓我為盛唐,打開一個新紀元的起源!千百年來祖先未能完成的千秋偉業...我看到了機會,朕已經很老了,朕希望在行將就木以前,便能看到帝皇先祖們的願望。在我手上親手實現的那一天!”

    皇帝的身影倒映在宮殿所面對的晚霞中,極為恢弘。

*********

    大公主府。

    華婉公主靜靜的坐在殿前椅子上,撫摸著懷裡的一隻金絲碧眼貓。貓皮毛極好,以往閉著眼打盹的它此時卻極為驚惶的左右四顧,似乎極力想要逃離大公主的懷抱,但大公主那每一次緩緩捋它毛髮的手。卻讓它對掙出懷抱極為徒勞。

    持盈郡主坐在身旁,她看到自己母親的神情,卻本能的感覺到一種緊迫,她知道母親此時的這種表情,一般都代表著內心絕對的震怒。

    有人來到殿前報,“禀公主,南街的戰鬥仍然在持續,據說已經死傷了百人有餘,但這件事都被盛京府尹和讖緯部壓著。整個南街全數被封鎖,估計裡面的人,撐不了多久了。”

    持盈睜大了眼睛,她不知道盛京城的南街此時正在發生一場什麼樣的戰鬥,居然規模可以達到數百人死傷,但她本能的感覺到了異常。

    她想到了普天院比之上那個叫夏禹的高紋國皇子,雖然是私生子,然而幻境無比真實,裡面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這些參與者。如今回味起來都感覺不寒而栗。

    她可以猜到,南街的戰鬥。或許和這個夏禹有極大的​​關係!既然發現了高紋帝國皇帝的私生子,就算四聖者不攔,盛唐的人們,又怎麼能讓他安然離去?

    華婉揮了揮手,來人退了下去。

    “母親,此事是不是那個夏禹...”持盈問道,卻被華婉皺眉打斷。持盈不敢再追問,華婉繼續撫貓,氣氛一如既往的如烈弓緊繃。

    再過了片刻,一個黑衣人墜落在殿前。

    持盈心頭一緊,正欲提劍而起。

    就看到黑衣人恭敬上前,來到華婉旁邊,遞上一封密函。持盈明白公主府上多少供養有這麼一些秘密力量,只是母親極少在她面前顯露。然而看到那黑衣強者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公主府的恭敬,持盈就想到終有一日,這樣的力量會為她服務。她和母親華婉一樣都是擅專的女人,對權勢的熱衷,完全是身處帝王之家熏陶而來的。

    華婉打開信函,看著看著,面色卻漸漸轉寒。看向來人道,“協議上,可沒有包括這一項!”

    黑衣人抱拳行禮,禮數十分奇怪,該不是盛唐人,道,“大公主明鑑,若是小主受到了絲毫損傷,亦或者被擒住,我家小主自身難保,也難免不會露出些蛛絲馬跡,屆時對公主會不會不利,我們也無法保證。”

    “你是在威脅我?”華婉的言語極為寒冷。

    持盈郡主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黑衣人原來並不是母親圈養的暗勢力,而他和母親的對話,更讓她有一種隱隱不詳的預感。

    “公主明鑑,決計不敢!我家小主已經尋到了當年的皇子,若能安然返渡帝國,未來已然十拿九穩,屆時和大公主的協議,仍然有效。若能得脫,今日之恩,必會十倍回報!”

    華婉沉默片刻,隨即一咬牙點頭,“南街清波河第三河道情人橋下,設有暗道,你們抵達那裡,自會有接應的人帶你們離開!”

    “多謝!”黑衣人猛一抱拳,轉身欲走。

    “記住!”華婉唇齒都要透出殺人的寒氣來,“只此一次,絕無第二次讓我幫手的可能!告訴你家小主,一旦脫離險地,務必立刻離開我盛唐!不准有片刻逗留!否則四聖者出手,你等神仙難救!...還有,對清平的計劃失敗了,也極有可能被楊澤所知曉...東正教門,要盡快為本宮除去此人!否則於你們於我們,只會越來越不利!”

    黑衣人蒙面,但眼神卻似乎透露出一股意味難明的笑容,一抱拳,返身消失在黑夜裡,“謹尊公主懿旨!”

    黑衣人消失,大殿裡卻傳來動物異常淒厲的異聲。

    華婉公主懷中的金絲貓,已經被生生掐死。

    **********

    “你們在說什麼啊...”持盈郡主表情極為難看的站起身來,“母親,你們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啊...”

    “坐下,稍安勿躁。”華婉沉凝道。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持盈突然喊出聲來。

    “啪!”華婉一記耳光甩在她的俏臉上,將她打翻在地。

    持盈捂著臉,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母親。

    華婉此時情緒有些弱了,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密函丟在了她面前。

    她撿起來看,上面是極為龍秀的幾個字,“困於帝都,請公主救援!”

    持盈失魂落魄的望著自己母親,“這是高紋那個私生子夏禹的親手書吧...為什麼他會給你寫信...母親...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華婉拿過那封密函,輕一運勁,化為灰飛,她望著自己的女兒,冷冷道,“我在做該做的事。”

    “和高紋帝國勾結,和東正教門有秘密協定...這就是你在做的事!母親,你在做什麼啊!”

    “閉嘴!你不懂!你永遠不明白!”華婉雙目睜大,怒視持盈,“你那個皇爺爺,他是皇帝!你知道其實他的心有多歹毒?你知道深宮裡的那個賤人,害死了本宮的母親。她也絕不會放過我們娘倆!為今之計,只有支持小四未來禪位登皇,你我才能有出頭之日!你我母女才能真正平安,為了這個目的,我不介意做一些交換,一些王國有蠻族入侵,為了穩定這些蠻夷,往往割據一些沃土,賞金銀美婢,讓其沉浸享樂,又或驅狼吞虎,引其內耗,自顧不暇喪失戰力,這其實不就是帝王權術罷了。與高紋的一些交易,並不代表著就是違背原則,對方之矛,亦可為我所用。在這樣的局勢環境下,我只需要做出對我們有利的選擇。”

    “你說的那些只是一些王國權益之舉。但我們是盛唐,我們是盛唐帝國啊!此舉無異與虎謀皮!”

    “住口!”華婉冷然道,“本宮自有決斷和分寸,你雖為我子,但仍未夠資格來教訓我!今日我讓你見這一幕,只是讓你知道,我們母女是一條船,只有齊心,才能共同完成這樁偉業。日後等到你位於萬人之上,你就會明白母親今日的苦心!”
x24685 發表於 2013-2-1 12:25
第一百零二章 明夕何夕

    星樞閣是西陀殿在盛京城的分殿所在地,西陀在帝都的客卿皆匯集於此,這裡也算西陀殿出世的核心中樞,在其中駐紮的客卿,都是帝國名望​​很高的名人。

    比如翰林樓那位編撰大人。比如帝國呂氏學說的創始者大儒呂修維。這些是文人大儒方面的客卿強者,在盛唐都擁有相當的話語權。

    而至於衢州侯,朱沐候,幾位侯爺,還有一些朝堂上的官人,門閥中的長者諸賢,都擁有西陀殿客卿的身份。他們的身份都各不相同,然而無不是盛唐極厲害的人物。

    光是他們的名望權威,就足以將西陀的妙義播撒開去。這些正是西陀殿在盛唐的核心,出世之地管俗務的中樞。從這裡呈輻射狀,擴展影響整個盛唐。

    星樞閣今日很熱鬧,西陀殿的聖使聖女到來,對星樞閣的客卿們而言,便是極榮幸的一場會晤。一般以往,也還少不了向聖女和聖使,匯報星樞閣這半年中一些為西陀殿處理事務的成果。加之諸多強者客卿聚集於此,共同高談商討未來的佈道局勢走向。

    帝都每天都會有大大小小的聚會,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公貴族,然而星樞閣的西陀殿客卿集會,無疑是此時盛唐最高規格的聚會之一。

    然而就在星樞閣下層眾客卿高談論闊的熱烈氛圍之中,在星樞閣最高處,“咯啦啦!”機關耦合的聲音響起。

    星樞閣穹頂用來觀星的窺天儀,緩緩打開。上面的靈紋泛著暗明的亮光,驅動著這些鐵質的穹頂齒合聯動下展開,現出頭頂曠大的星海。

    穹頂的空間很大,同時也很空曠,星空投射下來,紀靈兒纖細的身影顯得異常孤獨。

    下方的客卿集會,她原本應該是在那裡的。

    但是她出離了那熱鬧之地。漫無目的的來到這裡,打開穹頂的機關,孤獨的面對星空。

    這一切毫無意義。但她偏偏就這麼做了。

    興許她只是希望有一個很孤僻的環境,就像是她冰涼的性格一樣。

    身後傳來腳步聲。來人一身綢衣,體型勻稱完美猶如從畫中走出。宇文靖出現在穹頂上。遠望著紀靈兒。

    紀靈兒也看著他。

    這個未來即將成為她夫婿的男子。大陸公認彗星般騰飛的天才。相信沒有一樁婚事,能夠讓他們這樣在大陸引人注目,也沒有一樁婚事,能夠如此廣為人知,轟轟烈烈。

    她看著他,星眸閃動,像是這些年間很多次望著他離​​開歸來時那樣。

    宇文靖看著她,對紀靈兒那張絕美的面容,他已然再熟悉不過,從小他就明白。這樣一張臉,以及這樣美麗的女人,未來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看著她那雙有一絲茫寞的星眸,以及她略帶柔媚的紅唇。也必然在未來為他予取予攫。

    然而他發現,紀靈兒這一次望著他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並沒有那種以往所有的一絲淡淡仰慕...而只是很平靜的樣子。

    面對以往紀靈兒看著他時而泛起的仰慕,他會有一種清高自傲之感,因為只要一想到這樣美麗內秀的女子也會抬頭仰望著他,這興許就是他作為天才而言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是他宇文靖身上必須有的一份光環,而且沒有其他的光環,能夠比之更明亮。因為紀靈兒,本身就是女人中最璀璨奪目的那粒珍珠。

    他每次回去西陀殿,身邊只要陪著紀靈兒,幾乎就能獲得西陀所有弟仙羨的目光。對宇文靖而言,這些無疑於都是應該有的。

    而現在,這種感覺有變化了。

    紀靈兒的心裡,裝了一些事。這些事,讓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傾慕少了太多,近乎於淡然於無了。

    他的心底某處,突然泛起一種強烈的不能容忍之感,聯想到那個男子,然後這一切就變成一種他眼底深徹至骨的寒意。

    “為什麼來到這上面,下方許多人都想見到妳。不願和這些客卿打交道?”宇文靖上前,憐意十足的望著她頸處裸露被風吹涼的肌膚,道。

    “我只是想獨自靜一下。”紀靈兒在夜色下有些柔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並不習慣這種場合...下面有你和迦繆就夠了。”

    “是麼...的確是。不過我也不喜歡那樣的場合,有迦繆幫我們擋著那些層出不窮的客卿...”他灑然的聳了聳肩,“而我在妳旁邊就夠了。”

    宇文靖很確信,以往他這麼說話的時候,紀靈兒雙眸多少都會顯出一絲澀意和欣喜,然而現在...儘管她微笑著,卻沒有那意想不到的喜悅。雙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寞。

    “他來了。是麼?”宇文靖冷不丁的話,確實讓紀靈兒措手不及。

    “嗯?”然而她只是微僅可察的豎了豎微尖的耳朵,眉宇有些挑動的變化。

    微僅可察,並不是毫無可察。

    強如宇文靖,就足以從紀靈兒這些微的神情變化中,察覺到許多非同尋常的因素。

    他深深的注視著紀靈兒,紀靈兒先是有些躲閃,但隨即同樣望著他,眉宇清秀得猶如一朵冬雪中初綻的蓮。讓人無法直視。

    宇文靖感覺到有一根極細極銳的刺,就這樣扎入心臟所在的位置。

    “他果然來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劉福既是楊澤!”

    宇文靖心思極為深慮,所以僅僅是通過紀靈兒在院比觀禮之上施展的神法,她之後微僅可察的反常儀態,推論出瞭如此諸多的也如此接近真實的結論​​。

    紀靈兒望著他,沒有爭辯和回答。只是一種任憑風搖山動都任其肆虐的凜然。

    宇文靖轉身即走,背影如魔神般高大,“今晚,我允許妳胡思亂想!”

    “但是妳要明白...我們都是將進入神國神殿的人!所以我們的婚事必然要進行,這是既定不可抗拒和更改的!妳我踏入神國,就將和塵世無緣,此根當斷不斷。日後必添其亂。靈兒,你是聰明的女人...萬勿令我失望!”

    宇文靖的身影消失。

    紀靈兒在泌涼的天穹夜風中,久久駐足煢立。

    她當然明白神國和神殿是什麼地方。也明白其實西陀中的很多人,窮一生也就是為了踏足那虛無縹緲的神殿,哪怕不惜奉獻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的一切。

    而她,也應當接受這樣的宿命。

    這就是屬於她的宿命。

    良久,她突然哼起歌來。

    歌聲從她清囀的嗓音中傳出,從她瑤鼻裡哼出,那是一首陌生的歌謠,像是從曠遠的時空裡隱隱傳達而至。

    “人間韶光幾度,莫負鏡花雪月。

    只影向斜陽,欲把風留駐。

    一生緣,相見晚,

    離人陌。佳期遲,

    怕流年暗銷年少...

    塵緣不相誤!

    昨日種種,

    似水無痕。

    明夕何夕,

    君已陌路。 ”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她的嗓音喃喃在唱。

    歌謠帶了一些輕快揚婉囀。

    只是再揚的旋律。也淡淡漸散在風中。

    似少女此時的清美和歌喉,終會如曇花般乍現陡逝。

    “已經一天一夜沒有消息了,這次的普天院比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遲遲沒有公佈出消息...難道真如傳言,那劉福來歷不簡單,而且很有問題?”

    又是新的一天。闌蒼院周圍的街區小巷裡,已經不知何時多了許多人。那些熱氣騰騰的糕餅。包子,稀粥,茶攤,麵館裡已經坐滿了吃早餐的人們,不過人們圍在這裡吃早餐,更多的是希望距離此時牽動無數人視線焦點的列王山更近一些罷了。距離越近,大概獲得消息的速度,也就越快。

    “帝國的普天院比,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一個外人竟然奪了魁,此次還有很多的反常之處,宋七公子被廢了修為,以往看好的許多人,這次居然在排名都靠後了...這可不亞於一場地震啊!列王山和盛唐只怕對這種情況,無比棘手吧!”

    “那劉福的來歷,何止是不淺。根據一些消息說,這劉福和那阿嬌,只怕身份牽扯極深啊...恐怕說不定,是高紋帝國派過來混入普天院比的奸細...”

    “真是如此,那問題可就大了...”

    “可不是嘛,據說昨天讖緯部,軍機處,宗政部大人們緊急集會...似乎就是為了這個事。列王山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朝堂總要做些動作。隨時應付突發情況...”

    這邊的議論紛呈。一天沒有結果,一天各種消息言論都在帝都紛飛。

    光祿寺的林唯楚才是焦頭爛額,普天院比結果的消息已經動用了最高級別的傳訊方式,火速傳回了大曄國國內,可以想像,此時此刻的大曄,會是個什麼熱鍋沸騰的狀況。

    光是光祿寺和大曄聯結,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開啟,消耗巨大的千里傳訊符陣。昨天一夜之間就啟動了三次!

    三次都來自大曄國的回信。一方面是原本推舉劉福阿嬌兩人的大曄鴻臚寺,回復根本沒有發出過推舉兩人的公文!另一方面,大曄讓林唯楚火速調查兩人身份,穩住盛京的局面。第三方面,大曄國甚至給了林唯楚下達了一個死命令,在最危急的情況可能到來的時候,他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清平王后!

    三條消息,都讓林唯楚如墜冰窟。

    因為這三條消息的前後出現看來,大曄國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林唯楚明白,在普天院比獲得名次,和奪魁第一。這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如果光祿寺能夠獲得名次,而不是第一,那就是莫大的榮耀。光祿寺在帝國外賓館的地位將直線提升,大曄國也會與有榮焉。普天院比的嘉獎,還將直接發回大曄,劉福阿嬌兩人所在的家鄉,都將免稅免役。獲得至高的獎賞。

    但是兩人奪魁,就不一樣了。一個出自自己光祿寺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奪魁第一,這對光祿寺而言。只怕可能就是一場災難。

    列王山和皇宮的沉默,一定程度上已經向世人宣告了一些問題。

    盛唐鴻臚寺表面送上各種賀禮,然而林唯楚明白。此時他的光祿寺周圍,已經在一夜之間,駐滿了來自軍部監控的重兵!

    甚至還有讖緯部的修行者,那些若隱若現的強大氣息,都在暗處監視著他們。

    甚至鴻臚寺的李崖清晨到來,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向林唯楚要劉福,阿嬌兩人詳細的度牒,以及所有生平簡歷的文書!他的表情是微笑的,但是眼底卻有著深深的戒備。

    很快光祿寺的一些武官就被鴻臚寺帶走問話。接著輪到一些雜役,文書。

    六姑被帶走了。她在院比上借給了阿嬌她當年最喜愛的一套紅裙,面對帝國鴻臚寺那些大人們的盤問,她哆哆嗦嗦,只是反復重復阿嬌和劉福是兩個好人。

    光祿寺的幾名武官也被帶去問話,很快鴻臚寺就知道了阿嬌劉福原本已經役滿回國。但卻又回到光祿寺,而且這次回來,變得力大無窮,成為了強者高手,彷彿另外的兩個人。

    這個結論令管著盛唐外交的鴻臚寺震動不已,加之高紋國夏禹一行潛入帝都的事情已經暴露。帝都安全正處於前所未有的緊急狀態之中,於是鴻臚寺敏銳的察覺到光祿寺的劉福阿嬌兩人極有可能是敵國安排的奸細。

    光祿寺現在裡外三層,駐紮監控的更是層層重兵!圍困得鳥都無法飛進去。

    最震怒的是鴻臚寺的卿大人,一想到劉福阿嬌可能是兩個刺客,想到列王山上皇帝的安危,如果有任何差池...他的背脊在發寒,恨不得揮軍踏平光祿寺,一把火將大曄這個使館燒的一乾二淨。

    在光祿寺的房間之中,林唯楚正在提筆書寫,圍著光祿寺外面的兵戎摩擦之聲,肅殺而壓迫十足的遠遠傳來。

    他旁邊的老文官嘆了一口氣,“鴻臚寺上卿大人昨天親自提問了雷濤和張超幾人,他們對劉福阿嬌極盡抹黑之能事,說他們就是高紋帝國的奸細,偽裝潛入光祿寺,他們早已察覺,還和他們交了手,無奈被你保著...”

    “他們這幾個混賬東西...這麼說是要致尹丞大人你於死地!更是致我們大曄光祿寺於死地!此時宮內和列王山遲遲沒有消息,如果那劉福阿嬌被拿下的消息傳來。外面圍拱的大軍,必將殺將進來,將我們砍成碎片!所以,尹丞大人,還是從暗道走吧!回到大曄國,你仍然還年輕,這裡有老朽擔著就夠了!”

    林唯楚整了整衣冠,繼續提筆書寫,筆走龍蛇,絲毫不亂,“老趙,你為這個國家做得已經夠多了,早已經​​該功德圓滿回家享天倫之樂,卻因為光祿寺人手稀少,你遲遲走不開,如今還讓你扯入現在的事件之中...你傳令下去,除去武官之外,其他人都通過你帶領暗道離開吧!他們儘管懷疑我們光祿寺是奸細,但劉福仍然是目前未公佈的院比第一,他們暫時還不敢亂來,你們先從暗道離開,這裡有我先坐鎮,真的發生了事,帝國要的也必然是我,你們可以走得更遠!”

    “尹丞大人!”老文官面容上的皺紋更深了。

    “走吧!”林唯楚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錚錚的拔刀之聲,然後是士兵的呵斥,“什麼人!?”

    “奉旨而來!趕快撤兵!”

    又是一陣錚錚噌噌的盔甲兵刃摩擦聲。光祿寺大門洞開,一路撞開圍困的重兵,進門是讖緯部的那位官員王中治。

    入得門來,王中治興奮至極得高聲道,“林兄,列王山出結果了!聖上剛下的諭告!”

    “大曄楊澤喬裝化名劉福,參與普天院比,奪魁第一!排名第二的阿嬌,乃是崑崙聖門的聖女軒轅鱈天所扮。兩人喬裝參與院比,雖然有欺瞞之嫌,然而念其名列一二,功過相抵。暫留列王山,軟禁思過!”

    啪嗒!一聲。

    案幾前,一直無比鎮定大有泰山崩於前視同無物的林唯楚手一抖,筆豪跌落在地。

    接著迎向他的是老文官匪夷所思卻驚喜若狂的神態。

    廳外陽光明媚,暖冬將過,新春將至。

    帝都盛京城,這一年,注定不太平凡。
tata123 發表於 2013-2-2 18:59
第一百零三章 氣鎖


    此時被軟禁在列王山的楊澤,自然不知道盛京城已經因為他而翻天覆地。

    睜開眼睛,已是清晨。陽光透過房舍的窗戶斜射而入,鍍了金的飛絮縈繞而舞,看上去異常美妙。

    又是一日過去。楊澤昨日被一路被押出主宮大殿,朝著殿後而去,經過了數處長廊飛閣,最後被送入了一處靠著山澗溪水的房屋安置下來。

    這裡也在主宮大殿後的後院,溪水兩岸被一道小橋連接,岸的這處有一間房屋,清風雅靜。極為符合列王山的風格。

    被送到這裡,那些聖禦軍高階護衛對他也沒有任何的戒備看守,似乎根本不擔心楊澤逃離一樣,隨即離開。

    房屋之中有米,有柴火,有醬茶油鹽齊備,似乎在這裡生活都沒有問題。關鍵的問題是,四聖者將自己安置在這裡,更不派人把守,難道真不怕他逃離亦或許封閉了他楊澤的氣海,等同於暫時廢去了他的修為,四聖者根本不擔心他會逃離,這就是所謂的軟禁?

    楊澤仔細的查探了氣海,那是一種空蕩蕩的感覺,無比的難受,就像原本一個體力充​​沛的人,突然餓得沒有了力氣一樣,身體感覺再不復以往的輕鬆靈活,修行者對自己身體的掌握是精微無比,現在因為氣海的封閉,楊澤竟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少了許多輕靈而顯得笨拙,甚至就連活動都受到了影響。

    而楊澤的天生靈脈感知並沒有衰減,這就像是一台無比精妙的電腦中樞。但圍繞著其服務的所有硬盤硬件都老掉牙,根本難以靈活運轉。這種感覺很難消受。

    既然不願消受,楊澤便嘗試著衝擊體內四大氣海中被四聖打下的楔子。這一沖擊,就是一夜的時間。

    甦醒過來,楊澤終於開始了解列王山四大聖者的強大。

    來自四聖者各自不同的真氣,打入他的氣海中,就像是四根定海神針一樣。牢牢的鎖死了氣海自發旋轉,汲取周圍天地元氣的能力。

    楊澤這一晝夜的功夫,憑藉靈脈之力。根本無法打破撼動任何一股鎖氣的真勁,就像是一個人關節處被鎖,根本無法調用到全部的力量來掙脫纏住身體的繩索。

    “死老頭。四聖對我施手,你元氣存身,必有辦法制止,你他媽打定主意袖手旁觀?”楊澤衝上識海,怒斥元神老頭。

    “憑你小子這麼跟我說話,我就該讓多吃一些苦頭!那四個老頭也算有些手段,當時我要出手製止,豈不是讓他們發現不妥,你想被他們解剖看個究竟麼?”

    楊澤微怔,想來也有道理。四聖者朝他出手,如果這個時候元神老頭插手進來阻止,以四人之能,決計能夠發現問題。一直聽說這四長老在列王山上持續修行,幾乎不理俗事。這樣的修行狂人,說不得真的會將他給解剖了看個究竟。

    “這麼說你有辦法破除這四道氣鎖?”

    元神老頭嗤之以鼻,“這列王山四個老頭雖然有些小手段,但又怎可能難得到我?這種氣鎖,以四聖的修為打入,你哪怕是道通境界。練到氣海合為境海的地步,也會如捆了手腳,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掙脫。不過有我在,你小子可算因禍得福!”

    “何為因禍得福?”楊澤詫然。

    “這氣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打入,要以氣鎖封鎖住你的氣海,可是極其耗損修為的事情!四聖者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相信那四個老頭,每一個元氣都有所耗損!才一人給你打入了一道氣鎖。別說你一個人,就算是把你送到崑崙聖門,西陀殿那樣的地方,不耗費個把個月,動用一些秘術,不要想短期內輕易將你解開!”

    “這算什麼因禍得福?”

    “別忘了我們是塑靈師......我們要懂得將一件事物解構成最基本的規律...氣鎖的本質乃是至臻至純的元氣,這四道氣鎖,正是來自列王山四聖的修為。雖然分攤在那四個老頭每一個人身上,消耗的修為短期內可以補充。然而他們是什麼修為,而你目前又是什麼修為?依我觀之,他們最少也高你一兩個境界,他們一人消耗十分之一的修為,對你而言,就是一個不可能消受的巨大數字!而這些原本製約你的元氣,如果全部為你所用,嘿嘿...那可比你一口氣吃下任何丹藥都無法相比的莫大好處!而且就算是有這樣的丹藥,你吃了也無法全數吸收,藥力會像是長河一樣消化,你能從中攫取五成,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但如果這四道氣鎖給吸收了,無異於全數吸收四聖的修為,用於增進你自己的功力。”

    楊澤啞口無言。他體內的氣鎖是源自四聖者最精純無比的元氣,只是被凝聚成楔子,起到壓制他的作用。然而如果楊澤可以將這四道楔子氣鎖蘊含的元氣化為己用,那就無異於完全吃下吸收一顆道通境界都難求的丹藥!

    如果四聖者知道他們損耗自身修為給楊澤設下的禁錮卻成為他的饕餮大餐,又該是怎樣的表情?

    楊澤只是覺得...太無恥了!

    短暫從跌落谷底到突然柳暗花明的幸福之後,楊澤恢復了冷靜,“現在明顯不能這樣做,列王山四聖修為深不可測,這四道氣鎖既然是他們損耗了修為給自己打入,那麼豈是易於?只看他們放心讓我獨自居於此處,而沒有任何侍衛看守,就明白他們根本不敷擔心我會逃走。我敢保證這四道氣鎖,定然被他們以某種方式設下了一些手段,如果我衝破氣鎖,亦或者有脫離他們感應的可能,便立刻能被他們察覺!”

    元神老頭讚賞笑道。 “小子果然很聰明,就算是我當初幫你制住那風吹雪,留在他體內的元氣鎖,也同樣附有小老兒留下的感應,若是那小子脫離了我的禁制,我必然第一個知道。這山上的四個老頭,顯然也對你設下了這種監控的辦法。就是我要抹去。也必須同時進行,他們一旦失去對你的感應,必然就會來尋你了。所以你要想救楊闕楊文淵,便最好乖乖先維持這樣的狀態。讓他們感覺不到你的威脅。我們再慢慢施行計劃。”

    楊澤推開房門,走出去。讓自己沐浴在列王山清晨的陽光裡。

    身體傳來暖洋洋的感覺,更因為烈陽沒有任何遮擋,而曬得他脖頸的皮膚生疼。楊澤知道這是他修為被制所致,否則以他天玄上的修為,體表自然產生一道罡氣遊走全身,就算是對烈陽和嚴冬,也無法灼傷和凍壞他的皮膚。

    楊澤來到溪畔邊,邁步準備渡過橋樑,但卻發現一種無形的力量,阻礙了他的前進。他的腳像是頂在了一層透明的。滑入肥皂泡沫,卻無法逾越的牆壁上。

    這就形成了他邁出半步,卻冷不丁受到阻礙,脫離了心理預期,再加上他現在修為被制。險些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楊澤心忖是了,周圍這山中另有天地的庭園,只怕就是列王山傳聞中的紫竹園。這里當然會有各種陣法禁​​錮。看似開曠,然而實際他楊澤可以活動的空間,卻是極小。這道無形的陣壁,換做修為尚存的楊澤。劍意或許打不破,然而用崑崙的暴風潮汐意,就足以破陣了。

    看到楊澤這邁腿出去卻被擋住的滑稽場景,不遠處的一處樹林之中,有人“噗嗤”的笑出聲來。

    在這片叢林之中,皆是數名身著不同衣物,但卻樣貌氣魄出奇的男女,有四十來歲頗有些風骨的中年男子,亦有二十出頭面目清秀的女子,還有眉開目闊的青年,甚至還有年過五十的老者。足有十來位之多。這些都是歷屆普天院比開啟之時,進入紫竹園隨四聖者修行的弟子。其中有些人,說不得在四聖者百年以後,就是未來的列王山四大聖者。

    “他就是本屆普天院比的第一人?我很想知道,這小子是怎麼成為第一的?”瀾滄院上屆進入院比第一,被譽為近年來瀾滄院修行第一女天才的木槿哼了一聲,剛才那聲“噗嗤”輕笑,就是她發出來的。

    “木槿師妹,你要明白列王山也有列王山的考量,歷代進入列王宮隨四聖修行的,都只是盛唐人,現在世間都在說列王山不公平,為了表達公平,這一次院比第一不是盛唐人,恐怕四聖師也是考慮過的。”身材高大的四聖弟子之一牛力海笑道。

    歷來有什麼說什麼的張凡落皺了皺眉,“看他一副呆傻的模樣,應該是有些笨,他跟得上我們這些師兄師姐的修行進度嗎?”張凡落是盛唐一千零三年,從大昭觀進入列王山的四聖弟子。為人正直不阿,很有君子之風。

    花甲之年的四聖弟子何其揚笑了笑,朝張凡落道,“帝國缺一個國師,你一直不肯出任,只為了潛心和聖師修行,不問外事,這個小子的到來,未來豈不是正好幫你承擔了這個責任和麻煩。”

    張凡落搖了搖頭,“我不願出任帝國國師,一方面希望潛心修行,有朝一日不說能達到四位聖師的地步,能夠邁入道通上境看看那一層面修行的風景,就是我張凡落一生之幸。另一方面,則是帝國國師需要德才兼備之人才能擔任,張凡落自認還不夠格...”他朝楊澤看了過去,看到楊澤正蹲下來,研究無形的屏障,發著呆,就搖搖頭道,“如果這小子要承擔這些,最起碼也是數十年後了,至少要比我強才行...”

    “嘿,比你強?就憑這小子...我看困難...”

    “我還是喜歡獲得第二名的崑崙聖女,至少她長得很好看...”

    眾四聖弟子在林間,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而此時的橋樑處,一直研究著無形屏障的楊澤終於起身。

    既然無法朝橋對面走去,楊澤轉身看著一條蜿蜒向上的山道,山道上有幾處房屋,他突然扭頭朝遠方的林蔭處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最後輕輕搖頭笑了笑,然後踏上山道,朝著那兩處房舍而去。
tata123 發表於 2013-2-16 15:46
第一百零四章 福兮禍兮,奇葩至極


    帝都的西大門入口,走來一位披著雪白長裘,臉型瘦削修長,外貌如刀岩峻刻的中年男子,他的眼楮像是蒼原的鷹一般令見者發怵。

    他是西陀的聖殿祭祀殷墟。

    這位聖殿祭祀大人的到來,令帝都再掀起一陣熱潮。

    殷墟從西大門徒步入城,身後跟著一座壯觀的鑾轎,鑾轎之上靈紋通明。緊隨鑾轎的便是祭祀的三十六位身著白裘的弟子。這麼一眾隊伍,儼然令整個帝都都為之矚目。

    星樞閣的聖殿客卿早已前往迎接這位祭祀。整個沿途的街道之上,帝都的民眾或是憑欄眺望,或是夾道矚視。爭相一覽這位傳聞中的聖殿祭祀風采。

    只有帝都朝堂士林,以及宗派高層的那些大人物,才因為這位西陀聖殿祭祀的到來,而嗅到了一些有別以往,不同尋常的味道。

    眾所周知西陀殿雖然是大陸四大聖門之一,但西陀聖殿卻是客居帝國,相比之下,闌蒼院才是帝國正統的修行之地。所以列王山在帝國的地位才那般的至高無上。

    但是盛唐的士林高層,宗派牧首們都明白,西陀聖殿雖然以神僕修行者自居,一心追求傳播遠古神留下的教義,表面上對凡俗塵事淡若雲煙。然而對于自身為大陸四聖地之首,卻客居帝國,地位在列王山之下,一直是頗有芥蒂。

    就像是一個仙女再怎麼不食人間煙火,她也並不可能完全不注意旁人忽略她而對別人美貌贊揚。

    西陀聖殿雖自恃神僕。然而本質上其中的還是一群修行者,修行者也是人,也寄望向世人傳播教義,既然要傳播教義,一個被世人所支持的豐沃土壤,便顯得尤為重要。

    就像是一座介碑,這座介碑不光是要在所有人眼楮里面瞻仰信仰。還要在人們心底播下信仰的種子。

    而又有什麼能夠比盛唐帝國的心髒帝都,更適合豎立起這樣的一座介碑。

    但現在帝國心髒的碑,並不是西陀殿的星樞閣。而是闌蒼院的列王山!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然而列王山在歲月洗練下,非但並沒有被那些風沙所摧滅。被時空長河所掩埋,反而仍然高高佇立在這盛唐大地,顯露著不朽的榮光。

    對西陀聖殿而言,列王山無疑是一個梗。

    一直因為其所處帝國至高無上的心髒地位,而讓西陀內部的不少人,對其生出頗多芥蒂。這樣的芥蒂並不是一朝一夕,而是諸多朝代歷經時空之下,一直積淤出的沉痾。

    這樣的沉痾伴隨著星換月移,日積月累。所以西陀聖殿對列王山,越來越沉默。

    誰都不知道這樣的沉默能持續到多久。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沉默最終會衍生出什麼。就像是天空逐漸凝結的陰雲塊壘。一簇一簇,遮天蔽日。

    而如今習慣于對列王山保持沉默的西陀聖殿。聖殿祭祀竟然下鑾轎徒步入帝都,對列王山顯露一種意味深長的尊重。

    這是從未有過的一出。

    只有真正了解那些大幕之後驚心動魄黑雲沉痾陰霾的人們,才明白這件事是如何的石破天驚。

    像是帝都遠方天幕凝結的那些經久不散的瀑雲,在無數人肅重的凝望注視之下。滑向了風暴降臨的前夕。

    三十六白裘拱衛的鑾駕抵達星樞閣。

    星樞閣的客卿們早已眾星拱月的將殷墟迎進。

    在和眾客卿的會面聚首仰望祭祀榮光之後,殷墟來到了星樞閣大殿之後。這里不同于大殿上的眾客卿雲集,只有迦繆和宇文靖兩人。

    迦繆也算人龍之資,在他旁邊的是個頭還要高上一截,體型更趨完稱的宇文靖。兩人的面容有股墨畫里秋天風暴將臨的凝靜。

    “聖殿祭祀大人受累了,實則今日根本不需如此屈尊。有損聖容!”迦繆沉痛道,一雙罅隙的眼楮一挑一挑,顯出其中的怒意,“列王山四聖者雖然有受帝國承認的地位,然而我西陀未必就矮了他半截,特別聖殿祭祀大人的身份尊貴無比,足以和四聖平起平坐,根本不需下轎而行,現在外面的客卿,有許多正因為此舉,而憤憤不平。我西陀殿坐居大陸極北,地屬盛唐,然而教義廣大,播撒江河萬里,根本不輸于四聖的儒化之道,從地位而言,本不在列王山之下,何以祭祀大人的到來,卻要落轎徒步行于京城,豈非令我聖殿坐失威嚴?”

    殷墟看著迦繆,“...你是在指責我做錯了?”

    迦繆低頭垂首,“不敢,只是今日此舉,我星樞閣大部分客卿都對此微辭非議,為了祭祀大人的威嚴而痛心!”

    “威嚴並不是眾人所追捧而出,而是強勢的外顯。我西陀殿何須對世人表示威懾強勢,那和東正教門這類依靠震懾人心而統治外部的歪門邪道有何區別?”殷墟眯了眯眼。

    迦繆肅然敬道,“祭祀大人所言甚是,是迦繆糊涂。”

    殷墟環顧兩人,淡淡道,“萬物不外乎與一個理。神創世間,給予人教化,無非是帶給人間‘規矩’二字。有規矩,便是要遵守。我西陀殿客居帝國,這是人人皆知之事,我一路過來所乘鑾轎,名為‘諸法大成’,若乘此轎進入帝都,未免對列王山頗有不敬之處,所以我棄轎而行,徒步入京。以示我西陀殿客居帝國,應該遵守的規矩。”

    頓了頓,殷墟望向列王山的方向,“而我西陀既然遵守了該遵守的規矩...那麼相應的,列王山四聖者,也該遵守相應的規矩!”

    宇文靖負手擰眉,“祭祀大人的意思...是這普天院比不符合規矩。劉福和阿嬌分別是那大曄楊澤和昆侖聖女所扮。他們既然欺瞞有過在身。列王山亦不能容得他們!”

    殷墟用沉重而不容扭轉的語調,緩緩道,“楊澤此子乃是當年褻瀆我西陀聖女之人,有此一項,便是他畢生的污點,死罪雖然不達,但活罪確實絕不容逃。更遑論成為列王山四聖的弟子!這等荒謬之事...”

    他用一種形銷骨毀的聲調。“我自然不會放任其發生。”

    迦繆用力點點頭,眼楮里顯出一種明白過來的狂熱。

    殷墟轉頭注視著宇文靖,道。“你和紀靈兒是被神選即將踏入神殿的人,這件事不容許有任何差池。所以我務必要保證沒有任何事能威脅到這件大事的進行。連東正教門的七覺法王都敗亡大曄,如今楊澤又踏足列王山。足以見此子已經成為了不可以忽視的威脅。若不重視,遲早會是我們西陀的一個大患。”

    他的語調平鋪直敘,沒有起伏,但沒有人不感覺到這其中的力量。

    “紀靈兒那邊,現在有沒有問題?”

    宇文靖微笑搖頭。迦繆雙眼眯得極細,其中聚滿精芒,“祭祀大人放心,我會看著她,絕不會讓她有可能對楊澤施以援手!”

    頓了頓,殷墟續道。“聖女和楊澤關系不同一般,這就是眼前對供奉神殿大事的威脅。若紀靈兒斬不斷俗事,無法虔誠踏入神殿,恐惹神怒,這絕非我西陀所願。所以這楊澤。就當他是修行路上的一只攔路螞蟻,捻滅拂去就是!”

    略有些雲霧繚繞的列王山峰頂幽謐處。

    楊澤正拾步攀行。

    在他的側面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林地,葉色翠嫩招展,萬樹婆娑。

    他知道叢林那頭有人,而且知道那里的人在談論他。那些的話語,從那處若隱若現。列王山紫竹園據說不光是列王山四聖,還住著歷代普天院比獲得第一成為四聖弟子的人,普天院比不定期開放,這已經是不知第幾次,所以紫竹園住著一群列王山四聖的弟子,不足為奇。

    想必現在對方正在討論自己這個新入選之人,但既然沒有正式前來見面,亦表示他楊澤現在的身份很尷尬。

    這從側面證實楊澤的猜測,列王宮和盛唐的皇帝,還沒有一錘定音如何處置他。所以他現在雖然功力被制,但暫時比較安全。

    楊澤是一個習慣隨遇而安的人,一個人如果無論困境逆境都能安之若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的心很強大。第二是他有充分的底氣和實力。

    楊澤很冷靜。

    既然隨遇而安,橋的來處被封閉隔絕,楊澤自然朝著能夠活動的地方去探一探。

    這條小路之上就是房舍,房舍中住著什麼人,會不會是四聖者的弟子,這些四聖的弟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狀態?這點讓楊澤很感興趣,因為除去列王山四聖不提,他想要從中救出兩位大哥,這些弟子恐怕也將成為不確定的因素,甚至成為...他的阻礙。

    如果那里同樣被陣符所封閉,也就折回來就是了。楊澤如是想著,朝著靜謐坡地的房舍而去。

    此時的房舍那頭,已經飄出了一片青煙,青煙不似列王山終年縈繞的霧氣那般澹泊,反而有些格格不入的濁沉。被不討好的風一撩,這些青煙朝坡下散去,散入那些翠綠如玉,繁花似錦的美景林園之中,頓時渲染出褻瀆這一切的烏煙瘴氣。

    青煙終于撲面而至。在列王山這種與世隔絕卻又獨立世間的仙境面對這些張牙舞爪的青煙多少有些壞景致,然而嗅到鼻翕里面的,確實滿鼻透腦的香氣。

    那是肉香!令人食欲大動的烤肉香氣!

    這股肉香,仿佛讓這列王山至高無上之地,平添了些許人氣。

    在那些叢林之中,列王山的眾弟子們也顯然受到了這股烏煙瘴氣的烤肉香侵襲污染,人人望向肉香飄來的方向,頓時臉色大變。

    闌蒼院上代的天才少女木槿師姐皺起好看的鼻梁深嗅了一口,望向山頭的方向,皺起了眉頭,“這是烤肉濁煙,那兩個狂妄放肆之徒,又再搞什麼名堂!?”

    一位外表風雅十足的男子先是錯愕隨即失笑,“紅塵紛擾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後山困住的那兩人,倒真是兩朵另類的奇葩,這個時候,竟也不忘大開食饗。”說著他抽動鼻翼,奇道,“炙氣鮮香,油氣輕揚舒爽,這烤的是上好的羊肉...我很奇怪的是他們哪里來的這上好食材?”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統一的落在年齡最大的四聖者之徒何其揚身上。

    何其揚頓時暴怒如雷,一拍腦門,“糟!老子跑了半個黑湖天隘山捉回來院子里打算飼養的七彩羚羊!這兩個小雜種!”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襲過,他已經化作黑影,朝著青煙起處飛撲而去!

    隨後眾四聖之徒,一個個或義憤,或肅然,或微笑,或抱著看熱鬧的姿態,神情各異,紛紛展動身法,一時間仿佛起了無數陣狂風,被樹冠遮蔽了天日的叢林,一片瘋狂搖曳!

    *

    楊澤在踏足列王山之前,就已經在腦子里草擬了許多上山之後的計劃,關于如何救出或者找到自己的兩位大哥。

    但這一切的計劃,只是空中樓閣,如無根之萍,連他也沒辦法保證,到底能不能見到楊闕和楊文淵兩人,甚至在神秘莫測的列王山,要尋到兩人,都是一種奢侈。

    然而登上坡道石路,來到烤肉香味的盡頭,見到赤著雙腳,提著串冒著吱吱油氣羊腿的樹杈翻轉。另一個滿臉黑灰撲在地上吹火,兩個自得其樂的男子的那一刻。

    楊澤就是計算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就這樣撞見自己這兩位奇葩至極的大哥二哥!
tata123 發表於 2013-2-18 00:02
第一百零五章 幻覺?


    楊闕赤著雙足,挽著褲腿和手袖,手上翻弄一根串著羊腿的粗大樹杈,羊腿在明火的舔舐下嗤嗤冒著撲鼻的香氣。火堆旁,原本漂亮得連女子都會嫉妒的楊文淵正在俯身摧火,火勢極旺,撩起的煙火燻的他一臉黑灰。但卻在那烤羊腿的誘惑之下,他生火的神態顯得無比專注虔誠。甚至連眼珠子都不願轉一下。

    這幕很容易讓楊澤記起以往的記憶。在以前大曄的蘄春侯府中,因為楊澤這一脈家房的旁落,府內逢年過節每一次分發利事,來自蘄春侯爺的各種獎賞,楊洪遠這一門是極少獲得分賜。但無論是老侯爺分賞的美酒佳釀,還是上等紙品翰墨,或者弓弩武裝,靈禽走獸上等貢肉,楊闕楊文淵都不會忘記私底下留給自己這個三弟很多。

    蘄春侯府內獎懲分明,楊澤既無建樹,是以也絕無這些分賞。但每年給楊闕楊文淵的分賞,卻明顯比他們應得得更多。仿佛老侯爺對他們兩兄弟私下接濟楊澤,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種事,世人已經看得相當淡漠,但是對三兄弟而言,似乎這就是這麼的順理成章。

    甚至就連楊闕楊文淵一貫的願望,也是希望在帝國闖出一片天地之後,將楊澤接過來,無論如何,兄長如大鷹一般維護自己的兄弟,應該也是這麼的順理成章。

    此時兩人在列王山燒炙羊腿,亦讓楊澤想起了那年侯府。大曄德昭王賞了蘄春侯府半只豹靈獸肉,老侯爺自己也舍不得吃,賞給楊闕和楊文淵。兩人提著肉,拉著楊澤躲後院烤了吃,那種肉質的鮮嫩多汁,香脆可口,至今還清晰的烙印在楊澤腦海。無論他是否有另一個時空的靈魂。都磨滅不去。

    那年的上林城,楊澤還是聞名遐邇的“王都雙廢”,更是蘄春侯府旁落的三世子。但是有楊闕和楊文淵在,便沒有誰敢對他招惹欺辱。那年在紅樓震動上林的“劃地為痕”,又何嘗不是楊闕楊文淵支持下。楊澤對上林城所有看低他的人一個響亮的反擊,亦是他同過去那個廢物的徹底告別。

    楊澤怔在原地,見到眼前楊闕楊文淵的那股親切和熟悉,就這麼沖擊他的心髒。讓原本以為擁有另一個時空的經歷,足以平靜面對任何事的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無論時空如何更迭,無論他楊澤體內是否存納了另一個靈魂另一種記憶,但是這種兄弟間無條件的支持和契合的情感,竟然驚奇的沒能發生任何改變……楊闕在煙氣中抬頭看了“楊澤”一眼,然後騰出一只手來擦了擦眼,眨巴了一下。喃喃自語,“這孬地方,十分難過,最近竟然給我整出眼花來,我居然像是看到了楊澤那蠢小子!”

    半蹲在地的楊文淵也嗆了一口煙。抬起頭來,漫不經心,“不巧,我貌似也見到了...嘖嘖,這小臉,這模樣。確實像是那混小子,只是更高了不少,臉上也更有肉了....不過奇怪的是,我們怎麼同時產生幻覺了?當真是這個地方風水不好?”

    楊闕將烤肉架在了地上,起身一邊朝楊澤走來,一邊道,“這勞什子列王山古怪處多了去了,我看沒準又是那四個老頭整出的名堂,肯定是根據你我的念想而生出的幻象,為了迷惑我們而設的古怪法門!”

    滿臉通黑的楊文淵鄭重點了點頭,“定是如此,否則這小子怎麼長的這麼高了,整個人氣質都不同了。”

    那張掩不住的漂亮臉又轉而謔笑道,“定是不知某人日思夜想,竟然形成了執念,從而導致生成了這等幻象。”

    “我會想這個蠢小子?”楊闕匪夷所思的指了指“楊澤”,啞然失笑的比劃,“而且還把他想得如此玉樹臨風?”

    “那小子目前還不知道在外面闖了多少禍,不知道他的情況也罷,反讓我省心,否則還不是我們兩個給他去擦屁股!”楊闕隨即臉色古怪的看著楊文淵,把後者盯得渾身不自在,“倒也不知道是誰連他高矮胖瘦,氣質不一樣了都瞧得出來...嘿,看來你這個二哥,倒也沒少對那小子‘日思夜念’啊!”

    楊文淵咧了咧嘴,“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惡心。”

    楊闕不依不撓,擠眉弄眼,“還不是你先惡心。”

    隨即兩人突然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如今大曄怎麼樣了,侯府內怎麼樣了...楊澤,又如何了,我們來帝國前,那小子還在地海生死未卜,如今萬事皆非,外部局勢不一樣了,大曄的戰爭勝了,然而牽扯的余波卻遠未止歇,但這之後更多的事情,那個木槿什麼也不肯說了。”半晌後,楊文淵道。

    “你每次都把人家惹得怒火沖天,自然是什麼都不告訴你。”

    “離開大曄尚久,也不知道家中如何...而那小子,如今又在什麼地方,是否仍然過著逃亡的生涯...其實三兄弟里,我們的命運遠及不上臭小子的顛沛流離,說句不怕惡心的實話,我還怪想念他的。”楊文淵抹了把臉道。

    楊闕沉默片刻,點點頭,“我也很想他。”

    隨即嘆了一口氣,手伸出拍在了“楊澤”的肩膀上,出乎意料的不是通過這個“幻象”一穿而過,而是拍在了肩膀實處上。

    拍了兩拍。

    氣氛像是秋風入河谷般驟然凝固。

    楊澤的表情古怪。

    而楊文淵顯然已經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愣在原地。

    楊闕的手停頓在半空,然後試探著移到楊澤臉上,捻起臉皮,扯了扯。

    “痛。”楊澤臉被扯形變得道。

    “你不是幻覺?”

    “你他媽才是幻覺。”楊澤道。

    兩人不以為逆,齊刷刷瞪眼,“你當真是三弟?”

    “很不巧,我就是你們嘴里的那個蠢小子,臭小子,混小子。”楊澤面色不善道。

    話音未落,就看到楊闕化身巨熊般的撲了上來,一把攬住他的脖子摟入懷里!

    楊文淵也頓時一聲狼嚎撲撞上來,楊澤立即被擠壓得喘不過氣。

    但莫名的,他有幾分安穩和感動。當年楊澤離開大曄流放地海,兄弟三人都沒有想到,再一次的相聚和擁抱,居然是在三年後盛唐帝國的列王山上。

    命運像是一條長河奔涌不息向前。又像是一個旋渦,將每一個人緊緊攫住,沒有人逃得開那種巨大慣性。

    然而在千萬人的命運匯集,繁冗如星河的洪荒中,總會有那麼一兩處不同以往的璀璨亮星。

    注定要在時空里,激起不凡的浪潮。
tata123 發表於 2013-2-18 22:50
第一百零六章 兩位傳人


    三兄弟剛剛相聚,這頭已經是狂風大作。興師問罪的四聖者弟子,已經紛紛到來。

    先前最先動怒飛掠而來的是何其揚,但是最先抵達的卻是一身儒裝的張凡落,張凡落到來,也不說話,只是細細注視著三人,一雙眼楮沉凝至極,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叫木槿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身影窈窕,望著楊文淵,目光頗有不善。

    再次才是何其揚在一陣風之後趕到,紛紛現出諸多四聖弟子,何其揚破口大罵,“小賊,居然竊我靈獸,污染聖境,可知你們攤上大事了,還不快趕緊跪地負荊,隨我前往聖師處請罪!”

    他以前是太學之士,入山之後最喜豢養各種奇珍異獸,楊闕楊文淵烤了他的七彩羚羊,等于是觸了他的逆鱗,是以無比盛怒,不過他倒也有幾分雅風,沒有當場就對三人動手。還算抑制了自己的情緒,只是一張臉上因為壓抑的盛怒而不斷抽動。

    “我們在列王山是客,你們是主人家,招待我等客人自是理所當然,哪有如此吝嗇的主人?烤你條羊還喊打喊殺,說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列王山居然如此摳門。”楊文淵搖頭笑道,那張黑臉有如蒙塵的初桃,說起話來連嘲帶諷,真是要把人肺都氣炸。

    “你!”何其揚挺胸,白須在胸前激蕩,“你們何止才烤了條羊,上一次我的九尾棘鯉平生的不見了!前兩天地母靈龜也不知所蹤!我還納悶這些靈禽都去了哪里,如今人贓俱獲。你等兩人,簡直就是竊賊!若不是聖師有命,我就地誅殺了你兩兒,以免日後你們成為兩大禍害!”

    周圍的幾名四聖弟子,面容也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怒意,只是這種怒意又帶了些嫌棄的高高在上。在眾四聖弟子眼楮里,楊闕和楊文淵不過就是兩個被四聖師捉來。禁于列王山的小人物,因為兩人身負“閻羅王”羅森的傳承,所以被列王山嚴加管控。他們觀兩人。猶如看著兩條在泥潭里掙扎的凡人,大有一種兩人不知前途命運為何物,完全已經自暴自棄的感覺。是以多少有些看不起。如今兩人的蠻橫強詞奪理,更是深入人心,令人對他們既不屑又同情。

    何其揚話音一落,張凡落的聲音就淡淡而起,“何必多費唇舌,他們身處列王山,四聖師沒有懲罰,已經是給你恩惠,如今卻屢次不知悔改,正當懲戒!”

    張凡落的目光隨即落在楊澤的身上。續道,“楊澤,你名為院比第一,如今也算是列王山之人,你過來。我們不為難你。”

    楊澤露出一個笑容,“你們是誰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你們一起。”

    听出楊澤語氣的異樣,木槿開口道,“你當列王山歷來只有你一人通過普天院比麼?我們都是你的師兄師姐。你或許是天才,但這里卻是聚集所有你不能及的人。初來乍到,不指望你謹小慎微,不過多少應該守點規矩才是。”

    這話不光是提醒,也是警告。眾人都看出楊澤和楊闕楊文淵兩人關系不一般,所以多少也是一種告誡。

    楊闕楊文淵顯然是首次得知楊澤到來的原因,眼楮里不免多了諸多驚喜,就在這之前,他們還以為楊澤還在外界流亡途中,他們所見的不過是一個幻像呢。

    楊澤輕鞠一躬,“原來是師兄師姐。不瞞諸位,這兩位是我的兄弟,或許不知列王山規矩,還望諸位海涵。”眼前都是列王山諸聖之徒,楊澤根本無法得知對方實力如何,即便是不清楚,不過看四聖變態的修為,他們的弟子也絕對是實力儲備強大,他們兄弟三人要是和對方起了沖突被群毆,這種沒把握的仗,楊澤可沒必要打。如果三言兩語就能達到皆大歡喜的局面,何樂不為。

    然而此言一出,眾人臉色頓變。

    “兄弟!?”

    “大膽!你居然結交妖人!”

    “你可知他們犯了什麼事,而你居然踏入列王山,是否早有預謀?列王山可容不得賊子。”

    楊澤盡管是不願和四聖弟子發生沖突,然而听到這些口口聲聲的話語,心頭的火氣,卻是在漸漸升騰。

    正在此時,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拉到了身後面去。

    楊闕邁出一步,寬大的身影站在了眾人面前,咧嘴一笑,“說那麼多干什麼,想要誅邪?盡管來誅便是。”

    他一人,在列王山,站在諸多修為高深莫測的四聖弟子面前。

    “小子狂妄!”何其揚怒吼一聲,他本就因為自身靈禽屢次被竊而鬼火直冒,剛才只是耐著性子,如今見到楊闕不知死活,渾身功力頓時提升到巔峰!

    手一抬,何其揚戳指虛空而畫,虛空中頓時隨著他指路形成了兩排金光雋寫的草體,上書︰“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這些字仿佛聚滿力量,迎頭罩下。已經達到了超脫于罡氣的地步。

    楊澤天玄三品的修為被制,所以這些金色字符對他而言目前的聲威更是極為驚人,仿佛眼前的天地瞬間暗了下來,只剩下這兩排草書無比耀目。同時那股氣魄壓面而至,似乎要壓碎他的肋骨,壓碎他的心髒。

    何其揚是太學出身,所修無非這手草書,這篇《無上洞天度人經》,已經蘊有了半份意境的地步。足見何其揚的修為甚是驚人。

    而讓楊澤正然的,並不是何其揚的這手草書,他的修為若不受制,憑借領悟軒轅鱈天的昆侖風暴潮汐意,可以擊破何其揚的草書,然而這何其揚,只是四聖眾弟子中的其中之一,而且修為也絕不是最高的。在場還有余下七位四聖弟子,其中藏龍臥虎,可想而知,光是四聖者之徒,哪怕他修為不受所制,只怕也絕對棘手!

    楊澤判斷歸判斷,只是何其揚怒急攻心,手段已經施出。出手的草書氣勢恢宏,達到半闕意境之威,氣勢宏大無法阻擋。眼看就是將三人壓成肉餅之局。楊澤一閉眼,正待不管不顧,讓元神老頭打通被四聖封閉的氣海,恢復修為全力施為,卻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大哥楊闕,一步再向前邁了出去。

    那何其揚的草書金碧輝煌,壓擊而至,此時就是百十頭牛,只怕也被他這手字炸成一堆骨肉。然而楊闕就這麼以血肉之軀,迎了上去。

    來不及預警,楊闕邁步的同時,雙手在腰間轉腕環抱,在雙掌相對的真空處,仿佛開了一道口子,一頭黑色灕龍,突然從那道口子探出頭來。黑龍探頭便漲,迅速腕粗大小,從楊闕腕手纏繞而上,旋轉而行,隨即威風凜凜奪手探身而出,立時那長牙舞爪的龍頭龍身,就幻化成一條黑色的槍尖。

    龍身化槍,槍尖唰唰從楊闕的手腕間彈出,射向何其揚壓至的金色草書。“仙道貴生,無量度人”,這八個草書,雖然也如龍如鳳纏繞,然而在楊闕黑龍化出的槍身面前,立時顯得相形見絀。

    何其揚一見那條黑龍,臉色頓變,雙手左右蒲扇般展開,一瞬間,八個手書金字,在半空頓時一拆而分,倏然展開,八字幅開,變幻莫測,以不同方位,奪向楊闕。

    然而八字驟然展開得極為驚悚,但楊闕的黑色龍槍卻一點不比其慢。槍尖在瞬間遞出八道,準確無誤的命中八個大字。“仙”崩潰了,“道”崩潰了,其余“貴”“生”“無”“量”“度”也先後破滅,甚至最後的“人”字。這蘊了半闕意境的草書金字符,都在楊闕探手而出的黑色龍槍面前,唰唰唰盡數擊潰。

    何其揚的畢生功力便在于這草書,草書崩潰,何其揚受余波所激,身形拔退一箭距離,再無剛才的傲氣怒氣,已然色變驚呼,“閻羅神回槍!”

    不待何其揚話音落下,楊闕高大威猛的身體縱身而起,手中黑龍長槍如睥睨世間的君王一般,頤指氣使的左右肆點,所取指出竟然皆是四大聖者親傳弟子的所在之地。

    那里有闌蒼院一代奇女木槿,高深莫測的張凡落...

    竟然以一己之力,獨戰列王山上四聖者眾徒。

    這是何等氣魄?

    木槿手托出一道彎月,和黑龍槍尖一撞,身影迅速遠去。

    張凡落也化身數影,被黑龍槍撩著衣顛閃避遁開,出現在數十步之後。

    陡一見到“閻羅王”的邪功重現于世。眾四聖弟子也有些懵,紛紛退避,並不接戰。

    一擊將所有親傳弟子蕩開,楊闕立身而戰,槍又化為黑龍,繞其身而行。平添他面容的雷霆之威。

    閻羅神回槍,來自于神槍閻羅王,高紋國首屈一指修行者羅森的傳承!

    羅森若無手段,怎麼可能四聖竟然為了他同時出手,將他擒回列王山,置于四聖永久的看守之下,非死不休。

    話說回來,也僅僅只忌憚于四大聖者的“閻羅王”羅森,又是何等的厲害?其真傳邪功,若真的找對了傳人,那其傳承的威能,連四大聖者都有忌憚,又豈是易于。

    凡人千千萬,羅森尋來尋去也只將自身驚世駭俗的修為,傳給了兩個人。可想而知,這兩個人,就一定有璞玉精雕般的大成就可能。

    閻羅神回槍,楊闕。

    不死戰法,楊文淵。

    高紋帝國最後一個殺伐道大能宗師級修行者的兩大傳人,就在眼前。
tata123 發表於 2013-2-20 18:51
第一百零七章 玄妙傳承


    只是此幕,卻也看的楊澤有些瞠目結舌。

    楊闕獨斗四大聖者眾徒,氣勢恢宏睥睨。剛剛擊破何其揚的草書,就是在楊澤功力並未受制之時,也擔保自己絕不會如此輕松。

    那條環繞楊闕的黑龍有若活物,更有一種邪之又邪的感覺。然而自己的大哥楊闕面容卻剛毅十足,顯得非常“正”,這種邪氣黑龍附著在他的身上,反倒是相得益彰,並沒有給人以邪魅的悚然之感。

    “羅森邪法,你們果然繼承了!也不怕污濁了我列王山至聖之地,惹來報應麼。”何其揚站定,喃喃道。

    就連眾人里修為最高的木槿和張凡落,此時也神色凝重,“羅森邪法即便傳承于他們身上,但不過也時日尚短,怎麼就有如此威力?”剛才兩人面對楊闕的槍法,竟然也有不敵的觀感,心中駭然,溢于言表。

    “法只是道之輔,此術存于我兄弟兩人之身,不做大奸大惡之事,何談報應?”楊闕朗聲而笑,“只是列王山也未免太過小氣,竟然視我倆為威脅,畏之如虎,實在可笑。”

    張凡落冷哼一聲,“這世上多的是大奸大惡之徒,面慈若神明,心惡似地獄。口中一套大道理,暗地損人不利己。這樣的人難道還少麼,憑你等空口白話,難道就要列王山冒著放任兩個即將墮入魔道的魔頭,徒令世人處于危機之中?再則,羅森此人殺孽無數。坐下萬骨,更罪惡窺視盛唐,意圖陷千萬生靈涂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奸大惡之徒,必然以奸惡之人為伍,他所選擇的傳人。難道能是什麼光明磊落之輩?”

    張凡落嘴皮上翻,說得更是一番樸理。

    只是這番樸理,句句致楊闕。楊文淵于萬劫不復之地。

    羅森乃是四大聖者出手將其擒拿的高紋國大能,因為這件事,一度造成盛唐和高紋劍拔弩張。可知羅森雖然身子被桎。然而心卻並不死,竟然平地冒出兩大傳人,且這兩人居然正是在闌蒼院進修的兩個原本並不起眼的修行者。這等同于在闌蒼院心髒埋下楔子,得知此事,可想而知列王山是如何的震動。

    木槿隨即道,“羅森邪功閻羅神回槍,以及不死戰法,皆注重殺伐養其銳,殺伐越重,其功法威力越強。千萬人的戾氣。養成一身孽法,你們繼承他的傳承,即便是純善意志堅定之輩,只怕也免不了被侵蝕。更何況,能為羅森所選之人。其本身就絕對不是善類!”木槿一邊說,一邊沖著楊文淵輕輕咬牙,顯然之前沒少吃他的虧。

    楊澤清楚自己這兩個兄弟,表面看上人畜無害,然而若是真惹急,天上的翼虎都能給你扒一塊皮下來。兩人因為身負羅森傳承而被囚禁列王山,早已一肚子火氣,這些四聖弟子,只怕早成兩人不滿的晦氣來源。

    “我們本就不是善類,你們動手試試!看看能不能誅殺我等。”楊文淵上前一步,那張面容因為俊逸而略顯妖魅。同時通身立時纏繞出一種黑色火焰,黑色焰火一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戾氣沖天而起,像是一股風暴漩渦,頓時諸多四聖弟子,人人渾身布滿護體罡風,顯出一場戰火一觸即發的對峙畫面。

    “夠了!列王山豈是毆斗之地,你們想打起來,引發此間封印的符陣反噬麼?打起來,列王山便不可能平靜了,他們被聖師封禁,不成氣候,自有聖師向他們動手。不必我等多此一舉。”張凡落最是冷靜。然而卻讓楊闕,楊文淵雙雙目光都注視在他之上。

    他位于四聖弟子和楊闕楊文淵氣場的中心,等同于面對的是諸弟子和兩人氣場的擠壓,而他仍然氣定神閑,呼吸並無絲毫亂象,顯示出高深莫測的修為,就連楊闕和楊文淵兩人的狂傲,也不免對他另生評價估計。

    張凡落一言,諸四聖弟子顯然以他為首,也不多說廢話,紛紛朝後退去,避出戰圈。拔身而走,既然和對方已經拉下臉皮,日後見面也都互不待見,也不需多費唇舌,說走就走。

    話說回來,雙方氣機交纏牽引對峙,而對方亦能說走就走,說退就退,可見這些四聖弟子,也是個個不凡。任何一個人,楊澤自忖修為都不在自己之下,由此可見列王山四聖,高深莫測。

    當然楊澤從在大曄覺醒,真正邁入修行世界,前後不過區區數年時間,修為就已經達到天玄上境。這些固然和他那些九死一生的經歷有關,然而如果和眼前用了數十年穩扎穩打,步入殿堂的四聖弟子們比起來,保管足以讓他們目瞪口呆。

    “楊澤,你和他們已是一丘之貉。我們原本會是你的師兄師姐,但是是你自己舍棄了這樣普通人夢寐難求的機遇。同樣也舍棄了步入正道的機會。”張凡落又看向楊澤,負手深深嘆了一口氣。

    楊澤朝他露出清冽一笑,“何為正道?正道滄桑,難以辨明。我只求我道,問心無愧,便是我追求的道路。”

    張凡落大笑三聲,傲然而道,“很好。希望你凡事能做到良心無愧。否則你等兄弟無論在哪里,我也會懲奸除惡。”言罷身形一縱,和四聖縱弟子消失于林影深處。

    楊闕,楊文淵收了功法,像是身體受了很大負荷,突然如釋重負一般輕松,聳聳肩朝楊澤苦笑道,“得了,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一番指責,你我都成了日後大魔頭候選人了。”

    “听方才他們所言,臭小子你居然成為了普天院比第一人,你為何會來到盛唐,又是如何辦到這一切了...為何我們竟然察覺不到你半點修為?”

    “說來話長...”楊澤頭疼的撓了撓腦袋。不知如何說起。只好從地海開始,大略將這些年的游歷過程述說。

    想到列王山大殿神木王鼎之上天墟小師尊的刻像,楊澤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牽連了什麼天大的大事,當然為了避免牽連自己大哥二哥,楊澤隱去了天墟之上的經歷,只講自己的歷練過程。最後一直說到了被四聖禁制了修為。送上山來。

    兩人剛才還睥睨天下,現在卻宛如街道邊听說書的兩個無知少年,听得一愣一愣。最後終于按捺不住出聲,“天玄境界!第三品!?”

    “我們不見你,不過短短三年。三年之前,你大哥不過天玄九品,我不過地玄二品!如果我所記不差,你還是存意境界,如今居然已入天玄上?”楊文淵倒抽一口冷氣。

    “你們兩個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剛才對峙那一群四聖真傳弟子之時,可沒見你們的修為差到哪里去,大哥深不可測,至于二哥你更是不顯不露,然而實力絕不在大哥之下。我看那些真傳弟子真打起來,憑借你們倆那古怪的功法。他們的勝面也不大。”楊澤撇撇嘴,剛才那幕,他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他雖然修為被制,然而體內天生靈脈。眼力可不差。但是也讓他奇怪的是,兩人沒有喚出那黑龍,黑色火焰護體之時,如今的修為不過是天玄境界?渾然沒有之前的高深莫測。

    楊闕苦笑了一下,“你有所不知,想必你也知道了。他們人人說我倆是魔頭的傳承,的確,我和你二哥在修行院之中誤打誤撞,竟然踫到一個囚禁在密室中的神秘人,那神秘人見面便詢問我們,想不想擁有曠世奇功,修為猛增。我們倆從大曄秋道院,進入盛唐闌蒼院進修,正是為了獲得更大機緣,令修行不斷登高,修行登高,便可以救大曄于水火,更可以讓你這個臭小子跟著我們沾光,把你駑鈍的修行能力重新打通,讓我們蘄春候府三兄弟,人人都成為獨當一面的旗幟...這樣的前景理想在我們面前,自然答應了對方。”

    楊文淵補充道,“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人就是羅森。高紋帝國,殺伐道第一大能!”

    楊闕續道,“誰知道這之後,羅森的傳承,竟然是真的傳承。”

    楊澤被這句話听迷糊了,“什麼意思?”

    “羅森的功法不為這世上人所認可,便是因為其功法的確很邪。說是很邪,不如說極為玄奇!他居然可以將畢生修為,灌輸在我們兩人的體內!他在我和你二哥的身上,各灌注了他的一道意境。而灌注修為之後,他個人便氣海盡毀,等同普通平凡人,再無任何修行之能。所以我和你二哥身上,等同于各存有羅森的一半修行。聯合起來,我們就等同于一個羅森!”

    匪夷所思。楊澤入天玄已經有些時候了,但在修行之途上,也從未听說過一個人的修為可以這樣灌注于其他人身上。如果真能這樣,那麼那些自知天命的修行者,豈不是可以將自己的修為輸送給後人,那麼這世間的修行者早已經是道通多如狗,法明滿街走了。

    正是因為修行需要個人體悟和修煉,所以自古修行一途,才是最艱難,也最令人向往之事,而一旦修行有成,便可以掌握他人生死,握有無窮力量,凡事隨心所欲,達成所有的欲望。所以才讓無數人競相追逐,求取天道,攫取這樣能人所不能的能力。

    “很不可思議,不是嗎?”楊闕笑了一下,那張看上去木訥的臉依然木訥,“不過這一切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羅森將修行灌注在我們身上之後,我和你二哥原本的修為,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我們的身體只是容器,各自容納了他一道意境。當我們喚醒這道意境的時候,立即就等同于半個羅森。”

    楊澤心忖是了,剛才楊闕那當者睥睨的黑龍所化“閻羅神回槍”,以及楊文淵那可以引動靈氣風暴的黑色真炎,就是羅森寄存在他們身上的分別兩道意境。當他們施展起來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等同于具備羅森的一半修為!

    “不過羅森的功法雖然玄奇,可以借種玄境在我們身上,然而他的這兩道意境修為卻是脫離了他的本體,猶如無根之萍,空中樓閣,無法得到補充。說白了,就是用一點少一點。如果肆無忌憚的用下去,最後也將枯竭。”

    楊澤恍然,羅森這傳承于後人的法子果然玄奇,不過玄奇是玄奇,果然也是有這等缺陷。試想你灌注在別人身上的修為,失去了本體的依托,就像是一桶水,每次用的時候舀一點,卻得不到補充,長此以往,這些修為最後都消弭枯竭。最終融于天地元氣之中。

    所以羅森這功法的一脈,才沒有這樣一代代相繼承而來的逆天。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一個即將知天命入土的修行高手,誰都私心使然,誰都不會願意一夜之間變成相對修行者而言孱弱不堪的凡人,而將畢生修為灌輸給其他人,就算是自己徒弟親兒,這些修為最終都因為無根之萍終將揮霍湮滅,對長遠無任何幫助,所以只怕誰都不會用到這個法子,而反而選擇將一身修為,帶入土中,哪里來回哪里去,至少最後一刻,還能感受自己是強大的,至少在最後一刻,還有希望更進一步,讓自己活得更久點。。

    “接受了羅森的傳承之後,他便要我們進入列王山,為他取一件東西。你知道我和你二哥,從來就是知恩圖報,且那時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對方既然饋贈如此大禮,我兩人當然要想辦法報答。再者,哪怕知道他就是羅森,他自棄修為傳于我二人,這種恩義,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們也應該回報。”

    楊澤算是明白了,羅森被四大聖者囚禁在闌蒼院一處隱秘的地窖,卻被自己兩兄弟誤打誤撞闖入,羅森被四聖大能力所困,無法脫出,且大概知道他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陰差陽錯沒有辦法之下,選擇將畢生修為灌注給自己兩位兄弟,冀望他們去為他偷去一件極為重要的寶物。結果沒想到,楊闕楊文淵也未能成功,反被禁錮在這列王山。

    “羅森要你們取什麼東西?”

    “原本我們立了誓,不過既然是自家兄弟,有如一體,說來無妨,羅森讓我們取的,便是列王山至寶——神木王鼎!”

    “得!”楊澤將來龍去脈一應貫通,一拍腦門,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恰巧不巧,就被四聖放到了這里。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傳出,那是聖師涅緣長老的悠長厚重的聲音,“功德無量...多謝兩位如實相告。”

    虛無處突然一閃一晃。涅緣長老,像是邁出一張透明的幕布,踏足在了三人面前。
x24685 發表於 2013-2-21 19:43
第一百零八章 不容拒絕

    當楊闕,楊文淵兩人道出了獲得羅森傳承的來​​龍去脈之後,楊澤便立即頓悟他為何被四聖封禁修為,擱置在了此地,還和自己兄弟見面。

    果不其然,當看到涅緣長老從虛空中踏破而出之時,楊澤更肯定這是以他為餌,誘出自己兩位大哥秘密的四聖手段。

    列王山之上禁制無數:過不去的橋;在清澈河間存在的「無形界壁」;看似遼闊垠遠,但實際活動有限的空間。涅緣長老踏破虛空並不代表著真的達到了傳聞中修行至神啟的境界,可以自虛空而去,從虛空而來。而是在他們目光所不見的背後,存在著同樣的一方「幕布」,可以隔絕視野。

    而以涅緣長老的實力,就是距離楊澤三人近在咫尺,他若有心掩蓋修為,他們也決計無法察覺。

    修行攀途,猶如從螞蟻飛升蒼鷹,螞蟻再如何敏銳強大,也無法察覺蒼鷹的存在。修行境界間有時的差距,就像是這樣大道無形時空的阻隔。

    見到涅緣長老如天神而降,楊闕和楊文淵身負羅森的各半傳承,立即作出反應,黑龍縈繞,黑焰盤旋升騰,氣魄逼人。

    然而兩人的意境氣魄雖然驚人,但是面對似毫無修為,負手而立,並不作出反應的涅緣長老,就像是兩條獵犬面對一頭淡定自若的雄獅,儘管獵犬嘶嚎警告不已,雄獅仍閑庭信步,不為所動。

    見到涅緣不受威脅,也無動手的態勢。兩人似乎也明白面對這四大聖者之一,他們也折騰不出什麼水花。各自壓制本能的那股敵對,無可奈何的收了意境。

    楊文淵撇嘴道,「老傢伙,好伎倆,輕而易舉就用我三弟套出了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們認栽!還準備耍什麼花樣,沖我們來吧。」

    楊闕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這列王山上,處處陷阱。烤了那頭羊。那幾條魚,外加燉了那鍋鱉湯,也不算冤枉。」

    涅緣長老對兩人無禮似也並不計較。駐足三人之前,雙眼充滿智慧,負手淡淡而道,「兩位小兄自和自家兄弟一樣,都是偷上我列王宮,不過目的卻並不相同,記得初來乍到之時,兩位身負羅森的境界修為,但卻對闖入列王宮的來意和這一身修為守口如瓶。而羅森修為全無,此事頗有些詭異。為保險起見,暫將你們扣在這列王山,還勿怪責。」

    楊文淵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身體已經無形之間,擋在了楊澤身前。

    「...如今你們什麼都知道了。我們也就沒有價值了吧...殺剮隨意。我三弟楊澤​​只是無辜牽連,你們不對他出手,我兄弟二人自會束手就擒,任由處置。」

    這次是木訥的楊闕平靜接過他的話頭,「不過如果你們誓要斬盡殺絕,在我們三人身死之前...」

    「列王山只怕也要死幾個真傳弟子才是。」

    話語說得極為平靜。然而在列王山之上,當著四聖之一的涅緣長老,兩人還能面不改色平穩的說出這麼一番話,整片大陸,只怕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氣魄。

    而當然,這樣的氣魄更多的是來自於無知無畏,放幾個大陸成名已久的大能在涅緣長老面前,能放出一個完整的屁就算得上對方本事。所謂初生牛犢不畏虎,大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聽到兩人這番話語,楊澤心內莫名湧出難以言明的觸動,兩人直至此刻,為了保他的安危,掀起腥風血雨也在所不惜...就是要死,也要他們先死。

    ……

    楊澤隨即開口,「大哥二哥,涅緣長老和其餘三聖者存大道明事理,並非這樣的人。萬勿對長者不敬。」

    向來在整個盛唐以鐵血著稱的涅緣長老卻彷彿並沒有聽到楊闕楊文淵大逆不道的話語,那張氣度不凡的面容,露出一個讓人很難不心折的淡淡笑容,似一眼看透了楊澤剛才拍馬屁的企圖,「稍安勿躁。」

    「楊闕,楊文淵,你們身懷羅森移植的修為,探入我列王山,雖然被禁制,然而我等知道你們是重情義守信諾之徒,非是真的對列王山有所圖謀。如今真相大白,你們身負羅森傳承之恩,為他保守隱秘,偷探列王宮...並非你二人就是大奸大惡之徒!」

    涅緣續道,「正是因為如此,我列王山自有一套幻人心竅,攫取人心隱秘之法,但至今未曾對你二人動用。可知為何?因此法一旦施行,固然能攫取你們內心隱秘,但卻會讓受法者劇痛鑽心,生不如死。最終還有可能喪失心竅,成為活死人,再也無法正常甦醒。所以此法非大奸大惡之徒不可用...我們更注重機緣。」

    「我師兄涅法正是堪破了這樣的『機緣』,普天院比召開,而你們的三弟楊澤化身劉福成為院比第一,進入列王山,解開你們懷秘心結,何嘗不是這樣的機緣。不用動用秘術,就可堪破羅森的圖謀,豈不是皆大歡喜。」

    楊闕和楊文淵兩人受羅森傳承之恩,便得他所託,前來竊取神木王鼎,之前已經誓言對外一切保密。兩人一方面極重信諾絕不外洩,另一方面也擔憂一旦告出秘密,他們就將失去最後的保命手段,列王山更可以來個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所以兩人咬死不暴露,於是至今為止,四聖都並不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和羅森圖謀所在。偏偏四聖極信機緣懷有惻隱之心,不肯動用鑽心秘術。所以就這麼一拖再拖,將楊闕兩人扣了極長時間,幸得好楊澤的到來正符合所謂的命理機緣,否則恐怕兩人還不知道會被關到猴年馬月,海枯石爛日月無光。

    ……

    面對這一切。楊闕終於輕嘆一口氣,衝著楊文淵道,「我兄弟二人並不是恩仇不報的小人,知恩圖報,應該是我們為人最根本的原則?」

    楊文淵點點頭,「當初答應羅森我們兄弟絕不洩露他的囑託和秘密,而楊澤也屬於我們兄弟三人的範圍之內。三兄弟福禍同依,所以我們知道些什麼,楊澤也應該知道這些。這也不算違背承諾。」

    「這是自然。」楊闕鄭重道,「只是我們在說予三弟這一切的過程中,是不是隔牆有耳聽了過去。這當然不能怪我們。而為羅森奪取神木王鼎,實在是四聖修為極高,我們已經盡力而為。承諾羅森的我們已經做了,只是謀事在人,定事卻在天,這樣一來,我們也問心無愧了吧。」

    楊澤腦子裡有自小和這兩個大哥一起長大的記憶,知道這兩人一唱一和,實際上並非迂腐之輩。

    他們固然是應諾了羅森為他嚴守秘密,然而在答應對方之前。並不知道對方就是羅森。也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何企圖,是好是壞。不過羅森既然下了這麼大本錢,天下絕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定然有所圖謀。

    兩人被擒之後,才明白傳授他們修為的居然是羅森。不過事以至此,無法可解,礙於他們的承諾,以及自保的想法,所以無論列王山四聖如何詢問,他們都只能硬著頭皮死不開口。

    如今困擾的一切迎刃而解。兩人並不為承諾過羅森而自責,相反一時間如釋重負,輕鬆許多。

    涅緣長老再道,「是了,羅森被我師兄以『井枯秘法』禁制在闌蒼院地窟,此術只對他一人有效,井枯秘法是和我師兄修為相連維繫,我師兄一天尚存維繫秘法,羅森一天都不能踏出井字困地,直至終生...神木王鼎卻是我列王山至寶,上面依舊遺留先祖之威,羅森打起它的主意,定然是有一套辦法利用神木王鼎,煉化困住他的秘術。所以他不惜鋌而走險,將一身傳承施以秘術分別注入誤打誤撞的你們兄弟二人身內,讓你們偷取神木王鼎。等到交予他之後,他自然有辦法收回借存在你們身上的修為,等到他恢復境界,羅森還有一門血煉之法,借助神木王鼎之能,破解我師兄的秘術。使得他可以重獲自由,逃回高紋。」

    「羅森動機不純,虧得你們沒有與虎謀皮,否則當你們將神木王鼎交與他手上之時,就是你們喪命之日。」

    接種玄境,再由繼承自己修為之人盜取神木王鼎,破解困於自己的秘法。這絕對是一個極狠極妙甚至極天才的脫身法門。羅森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脫離囚籠。

    ……

    「如此說來,列王山不在為難我兄弟三人,令我們重獲自由? 」楊文淵試探道。

    涅緣點了點頭,「你們三人之中,楊澤是院比名副其實入山之人,也就是我四人門下弟子。當然不可能為難於他。你們二人既已道出實情,並無犯下任何劣跡,當然可以來去自如,不過你們身上極有羅森灌注的意境,羅森殺伐太過,其意境之中戾氣極盛,長久下去,你二人必受影響,日後修行只怕也難守本心,偏離本心,修行之路可謂就到了終點。如果願意留下,或可藉列王山靈氣,祛除你們各自體內的戾氣。亦可以慢慢煉化這兩道意境,對自身修行的增長,也將擁有莫大好處。」

    楊澤上山的目的就是為了兩位大哥而來,如今楊闕楊文淵重獲自由。他也再無呆下去的必要,只是涅緣長老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眼下楊澤一時也沉默了下來。正待徵詢兩位大哥意見。

    誰知道兩人異口同聲,「門下弟子。這麼說,四聖者已經認我三弟為弟子了?」

    涅緣微微一笑,「他眾目睽睽之下,通過普天院比,我四人收徒講究命理機緣,他既能渡過梨花神樹的幻境,自然已經是如此了。只是因他偽裝參加院比,畢竟有欺瞞之實,為了防外界之口,暫不對外公示而已。實則從梨花神樹大夢初醒,正式踏入列王山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經注定了。」

    「那還等什麼,三弟還不快拜見聖師!我們暫時不走了。」楊闕楊文淵迫不及待去壓楊澤腦袋,似根本不知道楊澤到底在遲疑什麼,大陸之上,有誰要是聽到自己會被四聖者收為親傳徒弟,只怕早已經祖上三代燒高香,如果在一國之中,可謂是滿國為之歡呼沸騰。

    自己這個三弟,居然如此木訥!果然是個蠢小子!

    他們兩人或許還沒有什麼,但只要是對有楊澤有好處,斷斷是不能拒絕的。 本帖最後由 x24685 於 2013-2-21 19:53 編輯

tata123 發表於 2013-2-23 19:16
第一百零九章 送酒


    一切真相大白,涅緣長老離開之後,便宣布闢出這片山嶺的坡地園居給予三人作為憩身之所。簡直是震驚了列王山的諸多四聖真傳弟子。

    原本人人見到了楊闕楊文淵的羅森傳承,早已經認定兩人是繼承羅森的邪惡之輩,還待著四大聖者對其作出判決,誰知道一轉眼之間,居然就是這樣一個局面。

    何其揚直吹胡子瞪眼“怎麼可能,如此一來,等同名正言順的承認了楊澤的身份,他和他那兩個大哥是一丘之貉,他本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聖師們到底是何想法,難道真的是老糊涂了?”

    張凡落擰起了眉頭“切勿對聖師不敬!”

    木模微嘆“如此說來,他真將成為我們的師弟,大家還是做好準備吧相比起來,我還是喜歡和我住一起的昆侖聖女至少沒有那個小子三兄弟那樣惹人討厭……”她本對楊澤並無看法,只是恨烏及烏。

    就在四聖弟子為楊澤的爾式到來無所適從之時,離開的涅緣長老不忘一舉抽除了四聖留在楊澤【體】內限制他修為的真勁,這讓一直在打這四道真勁主意的楊澤落了好大一個空。就像原本是預謀即將得手的寶貝,突然被人拿走般心欠得慌。

    只是解除楊澤【體】內共制時他異樣的表情,卻讓洞世事如明燭的涅緣都有些疑惑,怎麼會從楊澤身上看到了幾分“不舍”難道解除禁制,還讓他不爽?

    楊闕楊文淵恢復了自山身,又由涅緣長老親言楊澤三人可留于列王山,開闢出坡園給三人居住。這外界還因為楊澤軒轅鱈天喬裝參加普天院比而驚動不止,有說兩人褻讀了帝國威嚴,帝國皇家就不可能放過他們;也有人說他們犯了禁忌,必然將被囚于列王山作苦力一輩子不見天日。

    誰也不知道列王山內部就亡,經定了下了基調,楊澤是新的四聖真傳弟子,已經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列王山至高六峰紫竹園,是四聖的所在地,列王山倒是有不少侍奉打理山上的看經人,管事前輩高人。不忘前來道賀送禮 送來的大多都是柴米油鹽,吃穿用度,臘肉豬羊,鍋碗瓢盆之類。多是明白楊澤三兄弟要在這里常住 又回了【自】由之身,不需要再如以往定時送上囚食,所以這些活計之物少不得。

    再者就是列王山管食的老頭拳發現自家豬羊三天兩頭丟失,干脆直接送些上門來,防止楊家兩兄弟再因為報復或者口欲去後院偷羊取雞,那可就得不償失。

    相對而言,真傳弟子點賀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他們多少因羅森問題對楊闕楊文淵有些敵視。如今對楊澤三人突然恢復【自】由之身而轉不過彎來之前結的梁子多少還在那里有個梗。四聖真傳弟子倒也沒有那麼記仇耿懷于心,不過大多高傲,看不順眼大不了不相來往。他們也沒必要拉近彼此關系。

    相比起來,軒轅鱈天的入山待遇和楊澤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軒轅鱈天到來之初,不光是木模要和她同住 何其揚,張凡落 沐贏等等四聖子弟,皆是一並送予禮物,在木模的小樓里,因為軒轅鱈天的到來,前來探望的真傳弟子幾乎全聚了個齊。

    軒轅鱈天收的禮物,也大多是這些四聖弟子送予的珍寶。其中一些連她這個見多識廣家底豐厚的昆侖大小姐,也會很不爭氣的心頭一跳。

    眾真傳弟子表現出的熱情和喜愛,是從根本上將她認定成了他們的小師妹。仿佛是她獲得了院比第一名正言順。至于楊澤,則直接被他們忽略了,仿佛早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軒轅鱈天和眾四聖弟子所在的紫竹園竹樓遙遙可望,四聖弟子應酬軒轅鱈天的熱烈氣氛,還遠遠傳來相比起楊澤三兄弟所在之地的冷清,倒也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楊澤倒也樂得被人遺忘列王山送來了必要的食材物資,他們所住的三間房舍雖然簡單,一應用具倒也應有盡有。三兄弟在這里,倒也可以盡述各自見聞,能說上幾天幾夜也不嫌累。

    列王山對三人的境遇還並未公布,外界只能猜測成疑。民間和士林朝堂里的議論者只能咂摸這事不會小了去。所激起的變化,列王山的顏面,帝國的顏面如何補救?至于導致這一切的楊澤,幾乎已經被人忽略了,因為誰都知道,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命途算是毀了。

    趁著列王山管事者探望的間隙,楊澤也請托管事下山給清平公主帶下一封書信。信內容很簡單,楊澤只是擔心听聞外界的風聞之後,大曄會作出不必要的反應。清平公主看到了信,自然知道他們平安。

    安然于列王山,又和楊闕,楊文淵聚首,至此楊澤一直擱心坎里事情,終于有了定數。只是三兄弟齊聚,互訴各自境遇之時,楊澤有時會朝列王山之下看去,看到入夜城市漸起的萬家燈火,卻突然有些沉默。

    “自古以來,任何等豪杰身具如何本事,到頭來,也脫不出一個情字。”見到此幕,心思玲瓏的楊文淵喃喃笑道,不忘和楊闕對視一眼。

    楊闕哪能不知道楊文淵所言,他們雖然被禁于列王山多時,不與外界接觸,但听楊澤訴說他的歷練見聞,就算楊澤有意淡化,但他因紀靈兒被流放,又在流放時“地海遇險聖女相助……”的那段經歷,委實深入人心的。當下道“是了,普天院比,西陀也會觀摩,如今紀靈兒自是親眼見到三弟拖得第一上了列王山。以前外面還有人對我三弟說三道四,宣稱不配西陀聖女,如今你這臭小子境遇非凡,重重磨練之下,已經今非昔比,就是此時下得山去執子之手,嘿嘿,我看還有什麼人敢再在一旁諷言譏語,我兄弟二人第一個滅了他!嘿嘿你二人就放心與子偕老去吧!”

    兩人委實是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之徒,楊闕一說,楊文淵就差沒嗷嗷跳起,一張俊逸的面容紅光滿面“擇日不如撞日,兄弟為你撐腰,如今們就前往那西陀客卿落腳之處,把話當天下人面前明了,看我普天院比第一,列王山四聖真傳之徒護國有功被大曄欽點的天監執宰,有沒有資格求取聖女紀靈兒!”

    “你們倒是亢奮些什麼啊……”楊澤哭笑不得,及時制止“這列王山弟子的身份還剛剛塵埃落定,都不受人待見,至于天監執宰,不過大曄任職唬不得人的。”

    “四聖真傳,就足夠你小子行大運的了,至于其他的,不過是說起來一團襟簇添威風而已。反正顛倒一張口,哪有說不來的道理。”兩人典型的狐假虎威事情擱楊澤身上,他們就有很能不管不顧豁得出去的架勢唯恐這盛唐帝都不亂。

    這很容易讓楊澤想到當年在大曄上林,兩人就這麼簇擁著他踏上紅樓去面對董萱。當年那件事已經鬧得上林城人盡皆知,如果時空轉換到當今盛唐帝都,還不知道會弓來何等轟動。

    楊澤很想再知會四聖一聲,干脆再度把這兩人困起來算了,困毀于泥,總好過縱龍入海。

    剛這麼想著,幻滅長老就抱著兩大壇子酒從坡下的那條溪水前出現,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越過澗溪,走上坡來。

    再一眨眼,已經近在咫尺。龐大的身子晃了兩晃他抱著酒壇在三兄弟面前坐了下來,hu 白胡子一吹朝楊澤說明來意“大師兄欽定了你為弟子,如此一來,我倒也成了你的師叔了。當初見面,朝你出手也是不得為之。如今你既然正式成為我等弟子,做師叔的,總的要有些見面禮才是。”

    幻滅長老為人粗獷,能有耐心說這麼一番話,已經很了不起,說罷踢了踢腳邊兩個酒壇,言下之意這些便是見面禮了。

    送酒而來。楊闕楊文淵被禁足在這鳥不生蛋的淺坡,腹里的酒肉饞蟲早已經淡寡不堪,幻滅帶來的酒壇只是嗅之,就香飄數里,在地上一擱,仿佛他們整個淺坡草舍都成了酒窖,不消說也是沁人心脾的瓊漿。

    兩人迫不及待揭開酒蓋,就去抱那兩個酒壇。然而一抱,卻大吃一驚。險些沒能雙雙跌倒,而酒壇卻只是猶如風過樹梢般晃了晃。

    兩人自幼習武,當年就已經是年中的校將,不說修行境界,就是一身武力,開三百斤弓,持百八斤重矛也能舞得風生水起。如今兩人數年修行,也是天玄境的修行者,竟然連這兩壇酒都抱不起來?這是什麼笑話?

    兩人不甘心,這次提縱修為,功聚雙臂,啪啪各抱一壇子酒,躬身,蹲步,大力聚集,雙臂不斷朝外蒸騰出氤氳真氣。猛一運力,兩口大壇緩緩離地而起,兩人雙足立陷地一寸。酒壇舉高過胸,壇口一斜腦袋一仰,兩人不甘示弱的紛紛灌了一口烈酒入喉,這才緩緩將兩壇酒重新擱在草地。

    兩人功行雙臂,抱起兩壇酒不亞手千斤重物,而剛才幻滅長老一手一壇,如履平地。一前一後的差距,足以讓楊澤三兄弟都為之汗顏。

    與此同時,剛剛喝下兩口酒的楊闕楊文淵,似乎剛剛正品味那酒曠世酒香,卻突然雙雙高喝,猶如灌火入喉,捂著脖子仰面便倒。

    饒是楊澤知道那酒不同尋常,也為兩人突然的變故駭然,若不是心知幻滅長老絕不可能謀害兩人,楊澤還以為他們中了劇毒。

    幻滅長老卻仿佛早料到有此一幕的不屑而笑“此酒名為‘天王香”在我列王宮真火爐之上,已經燒煉了前後四百年。前後已經超過有兩代四聖宿老照顧,四百年間,一直煉化靈韻水脈而成,但其卻是至靈之物,其中的靈氣,全是至陽火精靈元。原本是打算用來煉化你們兩個小子【體】內那源自羅森的邪氣,避免你們日後走火入魔,卻如此莽撞,就這麼一口喝了下去。不掌握飲用煉化的方法,你們無異于雙雙喝下了一口至陽火精。饒是你們天玄境界練就罡身,也要燒得你們腸穿肚爛!”

    幻滅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停著,俯身向前,各自在兩人身上打入一道真勁真勁弓導兩人煉化入體的酒液,循環來回幾次,兩人身體竟然蒸騰出大量的霧氣,直到這些霧氣吞沒了整個淺坡,兩人才停止了痛苦。那兩口酒液,終于在幻滅的指導下 完成了煉化。

    此時的紫竹園竹林中,四聖弟子們明顯看到了淺坡這里無數的煙霧,只是如今那里的楊澤兄弟三人已經正式恢復了【自】由之身,那里也被涅緣長老示下給予三人安身之地 眾弟子也自知管不了他們,只是心中不滿,不免帶著些鄙夷的嘀咕“又在搞什麼名堂!”

    作為塑靈師,楊澤一點即明,當即知道了這兩壇酒裝得是什麼。那酒清澈無比,看上去似乎有生命一般流動。然而卻如幻滅長老所言,這是數百年在爐頂上燒煉出來的結晶 吸收了數百年頂級火種,練出來的某種火靈元。

    靈元是什麼,靈元是靈氣大量凝祭而成的結果。是量變引起質變的待晶。光是靈氣的聚集,只能說明靈氣的充裕,然而當無數靈氣聚集滿足了一些天地自然苛刻的規律之後便能聚集出靈元。靈元雖然本質也是大量靈氣的聚集體,但是性質卻截然不同。就像是骨骼皮肉,血脈,這一大堆組合起來了生命一般。靈元就是靈氣的生命!

    一些高品階的靈寶,之所以有天地異能的功效,皆是來自于不同的靈元。

    當初在地海,楊澤正是提取了雲庭境那支五階隱龍劍的靈元,作為滋補吸收,讓他邁入地玄境界完成修行的一個突破。

    靈元也分許許多多的不同種類,也有不同的性格。有的暴烈異常,有些詭異極不穩定,有些溫潤如水,性子平和 可以滋養生物,這就是一些療傷靈寶的能力來源。

    而眼前的酒壇之中的那些酒液看似清澈,實際上是鍛煉了數百年的靈元“至陽火精”吞服下去,若沒有引用的法決,就和一團至陽到火一般,比什麼毒藥都厲害百倍去了!

    楊闕,楊文淵睜眼醒來,看到滿坡的霧氣,當然知道這是他們他們剛才導致的後果,這下連看那兩壇酒一眼,都直打一個哆嗦“這東西,既然不能喝,又拿來做什麼?”

    幻滅長老從鼻腔里哼出一聲道“你二人生在禍中不知,而生在福中竟然也懵懂。”

    “你們雖然各自【體】內有一道羅森的意境,然而這羅森在傳給你們的時候,也就沒安好心,大概也擔心你們知事難為,不為他竊取神木王鼎反而一走了之,他一身修為會毀于一旦。所以給你們這兩道意境,也等同于種下了兩道極為厲害的禁制。兩道意境成了無根之萍,用一次便會枯萎一分,羅森豈能善罷甘休,他種下的意境等同其人,豈能如此舍得給你們揮霍,意境脫離本體,卻以以你二人身命為寄主,猶如兩只寄生蟲,牢牢扎于你們【體】內。意境要保持不被損耗,又無法通過外界補充養分,便只能以你二人一身精血為養,你們不斷使用意境,意境也就如吸血鬼般汲取你們精血作為補充。到了後面,你二人精弱血枯,當意境消耗衰弱之時,也就是你們兩人生命同時身消隕折之時口所以羅森根本不擔心你二人不為他盡心盡力,因為遲早你們會發現自己身體一天一天衰弱,必須尋求他才能解救!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便猶如被意境寄生的行尸走肉,和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楊闕楊文淵臉色變了一變,羅森之歹毒,可見一斑。楊闕冷冷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兄弟二人寧願自裁,也絕不可能忍辱偷生,他妄想以此控制我倆。只可惜打錯了算盤。”

    楊文淵俊美的面容熠熠二輝“我兄弟二人寧做逍遙鬼,也絕不當傀儡人。何嘗因為貪生怕死而皺過眉頭?”

    “好骨氣!”幻滅長老贊三一笑“只是男兒大丈夫,死固然不懼,但懂得如何生尤其可貴。既能造福世人,當然要活著,活得越久遠越好。”

    “羅森固然可惡,但他能?^煉出兩道意境,也算天縱奇材。他的這兩道意境,雖然排不上三千意境前十之列,但比起那些二三流的意境來說,也是出類拔萃,躋身一流了。如果就此被毀去,倒也可惜。所以師兄也就是你的師父……”幻滅看了楊澤一眼“賜下這至陽火精,幫你兄弟二人馴化【體】內的兩道意境。”

    “你們施展意境,可有不妥?”

    楊闕點點頭。隨即拉開胸前衣領,袒露出胸口。只見胸口之上,心髒部位竟然朝外突出一塊猙獰的肉瘤,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心房的模樣,這塊黑色肉瘤朝外細枝末節的牽出不少如閃電般長牙舞爪的黑色線條,一直貫連了楊闕的雙臂。

    接下來是楊 淵文淵袒露出胸口,胸口之上,同樣是這樣的黑瘤,就像是心髒被挖了出來,然後重新縫補了上去一般,只是楊文淵從那里延伸出來的黑線,居然是分布向他的四肢五骸。甚至連他的脖頸,都猶如曼陀羅hu 枝葉般延伸了些黑線出來。

    “這就是兩道意境的寄生?”

    “不錯,這就是羅森意境的‘惡根”連著你們的精血,吸取你們的精血作為意境消耗的補充。這樣持續下去,你們倆遲早被榨干吸枯。這些至陽火精,就是幫助你們斬斷這些惡根的牽連!將他們全部燒盡煉化干淨。”

    兩人再看自己的胸V,果不其然,因為剛剛那兩口酒的煉化,有兩條牽連著心髒的黑線,已經無影無蹤了。

    “我這就教你們煉化這至陽火精的功訣。記好了,此術名為《祭火弓真訣》!”

    一連數個小時,幻滅長老將這套功訣口口相告。實際在蘄春侯府之中,楊闕楊文淵的修行資質,遠甚于楊澤,在當年楊闕就已經達到地玄巔峰,楊文淵也在地玄上。若非楊澤身負重生的靈魂,真是拍馬都追趕不上兩人的修為進度。

    有關性命,兩人充分發揮天性,學得是極快又好。迅速就掌握了這套導弓至陽火精,煉化【體】內惡根的法門。

    幻滅繼續道“這“天王香”的至陽火精一方面有淨化一切污穢,還原璞真的效果。另一方面,有至陽火精,運行一次《祭火弓真訣》,你們【體】內十七竅就會暫時通達,形成“假闢谷”的現象。”

    普通人有七竅,然而無限趨近天道的修行者卻明白,人身實際上有十七竅。十七竅之中,有關修行最重要的便是氣海。只有開了氣海,人才能諸脈貧通,修養出真氣。而對于其他修行者而言,只要開了氣海,鍛煉了經脈,人就有了修行問天的能力,並不需要將其余的諸竅打通。

    且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這些其余的諸竅,就會自然——通達,猶如天道饋贈的禮物一般。根本不需要事光去鑽研。

    而當然,在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是不可能全開十七竅的。

    眼前的祭火弓真訣,加上至陽火精,便可暫時讓人開啟十七竅。

    “就算開了十七竅,又有什麼作用?又不能增長修為,且聖師你所言只是暫時,一點好處也沒有。”楊文淵疑惑道。

    看到三人不明所以,幻滅繼續點撥“十七竅打開,等同于諸身通達,你們周身無處不是氣竅,氣竅可乃是直接和天地元氣上下貧通。還不明白麼當十七竅打開,你們原本無根之萍般的意境,就再不是無根無萍,沒有根基,十七竅開,以身為橋,你們周圍的天地元氣,就足以成為外在意境的補充!這兩道意境,也就不存在無根之物,自然可以獲得充足的補充,不需以你們精血為養!橋與天地,意境施展如天發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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