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煉劍 作者： 鳥巢 (連載中)

第十六章 沮喪寡歡
修羅界，傳聞中的陰風骸骨之地，其存在之所以會被得知，是因為在亙古的歲月中，修羅界曾經大舉入侵了修真界二次。

每次都相距萬年有餘，而兩次都損傷慘重。

在凡人眼中呼風喚雨的修真者，被修羅玩弄於股掌之間，不少門派覆滅，城池淪落成墓地，森林萎靡成荒漠，兩次入侵都是仰賴著飛升至仙界的先賢歸返，才狼狽萬分地將這些凶神惡煞驅回修羅界。

但這兩次侵犯距離現今，又已相距數萬年了，當初紀錄的典籍和玉石，不少早就隨著光陰的消逝而去，剩下的幾本典籍和玉石早已鎖入各派寶庫禁地之內了。

剩下流露在外的典籍，不是艱澀難懂就是歸類為禁典，不少的禁典都記載著如何闖入修羅界，而這在修真界自始自終都被視為禁忌，絕不可翻閱，當然更不用提執行了!



而瑤池如今之所以會如此的肅穆慎重就是在於，若是讓其他人得知耀靜翻閱過禁典，那此事就已經擴展到修真界的禁忌，而不單單是煉境派的門內事了……。

「不要嘗試隱瞞，此事茲體重大，不是兒戲。」瑤池看著耀靜的征愣，再度出言提醒。

耀靜聽著瑤池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緊張，躊躇再三後，還是將爺爺給的《異誌錄》給拿了出來。

「爺爺遺留給我的書中記載了，有關修羅界的種種，所以我才會得知修羅界的存在。」

看著當初那素白的典籍竟成了眼前截然不同的外觀，瑤池沒有一絲的懷疑，因為眼前的草書，確實是煉極道長的字跡，雖然因為千年未見而感到有點陌生，但草書上所殘留的淡淡氣息，毫無疑問的確是出其之手。

「原來如此……。」瑤池連查閱都沒有查閱，就這樣直接將《異誌錄》給遞回給耀靜了。

小心翼翼的收回了《異誌錄》，耀靜不由得帶著一絲納悶，望向瑤池掌門。

雷聲大，雨點小的就這麼結束了？

「《異誌錄》收藏於煉境派藏書閣最上層，只有掌門、道長級別才能翻閱的典籍，若是私自抄錄或帶出藏書閣，應當被清理出門派……」瑤池沒有看著耀靜，逕自的走到一旁端茶品茗。

而一旁的耀靜早就驚愕的不能自己，被驅趕出門派！？

「這點等煉極道長歸返之時，再來探討對煉極道長的責罰吧。」瑤池終於正視耀靜笑了，放下了茶杯，拍了拍耀靜的肩，就這樣走了出去。

飽受一身驚嚇的耀靜，這才回過神來，苦澀的笑了笑，看來以後自己是要小心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修羅界了。



遠方的腳步聲從容而至……

「師父呢？」寧如走了進來，看著獨自一人處在大殿中發呆的耀靜，好奇的看著他。

「不知道，可能有要事先走了，怎了？找師父有事嗎？」

「獸尊說要召開九龍會議，要我前來跟師父提醒一聲。」寧如一邊說著一手折起了符紙，符紙化成了一只符蝶，輕悠的從寧如手中飛起，朝著戶外飛去。

看著符蝶的離去，寧如彈去了手中的符塵，眉間皺起一絲憂煩，「也只能這樣委託符紙了，這幾月來九龍會議不斷召開，不但護山大陣都沒有下落，就連煉極道長的生死都還沒有下文。」

「煉極道長的生死？」耀靜聽著這話，頓時轉過頭凝重的看著寧如。

寧如看著耀靜緊張的神情，默默的點了點頭，「上次魔教入侵煉境派時，獸尊被原本應該在煉極道長手中的燭龍令給禁制了，所以現在各峰道長對於煉極道長的雲遊產生質疑，有人傳說煉極道長死了。」

「是誰……拿著燭龍令的？」耀靜的臉色慘白，雙眼中的殺意逐漸按耐不住。

「魔教教主，但是師父倒不這麼認為，她說煉極道長乃曠世奇才，尋常陣法符祿根本無法奈何的了煉極道長，所以師父比較傾向那只是煉極道長無意間遺失罷了……。」寧如將有關於師父的猜測，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越是敘述著，耀靜原先凝重的神情就越是舒緩了些，的確，沒有人說爺爺已經死了，若只是掉了塊令牌就判定他已駕鶴西歸，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但心底的那塊抑鬱感到底是什麼，已近千年沒有人看到爺爺的蹤跡了，煉境派是，妖宗也是……。

果然……我還是不能只是在這裡等待，原本以為只要一直待在煉境派，爺爺遲早會回來這裡，但現實似乎不總是盡如人意。

耀靜按著胸口，口中喃喃自語道，「……魔教教主是嗎？」

寧如看著耀靜的神色有異，只是走到一旁端了盞茶走了過來，將手中的凝神茶遞給了耀靜，「師兄我不知道煉極道長和你是什麼關係，但切莫做傻事。」

「我知道。」耀靜接過了茶水，淡漠的回話道。



是阿……你知道，但你還是一直不斷讓人擔心，寧如擔憂的看著耀靜。

「我想回鄉去一趟了。」

寧如看著耀靜的神色一派平靜，起先的異狀早已消退隱伏了，「等師父開完會議吧。」

「嗯，我睏了，先去休息了。」耀靜站了起來，沉默的走了出去。

看著耀靜的背影，寧如很擔心……真的很擔心……

自從喜兒走了之後，你的心態就逐漸轉為沉穩內斂，你若願意笑，那只是因為你不想讓其他人察覺到你的傷痛，不知不覺中，從並肩而走到如今只能這樣看著你行單孤影的後軀，那以後呢？是不是就只能這樣一直看著你的背影，到達我終究觸不可及的地方？

寧如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總感覺很無力……特別是在此刻，無力的讓她感到一陣沮喪淹沒了心頭。

第十七章 時局動盪
耀靜闔上了門，背倚著門扉滑落跌坐而下。

沒有什麼，最糟的情況也就不過傳聞那樣罷了，真是如此……，耀靜看了看自己體內的太極，劍鋒即便千年依舊沒有一絲銹鈍，相信血刃兇手也應非難事。

至於之後的事，他不願去設想，反正他也沒有打算修仙，沒有天劫的劫難，時間對他而言近乎無窮無盡，那就之後再做打算了。



很罕見的，耀靜運思時，太極的劍氣和耀靜的身軀融洽合一，沒有一絲的抗拒，感受著身體的異狀，耀靜卻只是乾笑了幾聲。

是啊，只有這個時候自己也會自甘淪落的被殺性所操控……

看著劍鋒因被殺意浸潤，而發出冰寒的刃光，耀靜很清楚，與其說太極渴望鮮血，倒不如說太極渴望著殺意。

純粹的物妖沒有殺意，既然沒有半點情感，又怎會出現殺意這種負面的情感？但興許是本能，每當耀靜動了殺意，他就可以明確感受到太極的悸動，無關興奮、愉悅，有著的只是單純的衝動，渴望脫鞘而出，渴望穿入人體，被溫熱的血液滲入每道鋒刃凹口……



每當感受到這股衝動，耀靜就會想起爺爺每次耳提面命的觀念，是人迫使兵器成為魔器，兵器有何罪？

但耀靜現在很想找個人追問心中的疑惑，但卻又感到些許的恐懼。

到底這股衝動，是來自於太極的渴望嗜血，還是隱藏於自己心中的殺意，爺爺總是說不可能是兵器渴望殺戮，那這麼說不就是自己期許……。



「我……期望著殺戮？」耀靜看著房間另一頭梳妝台上銅鏡內的自己喃喃自語著。

『喀嗒』的聲響，因為耀靜的起身而從腰際間響起，感受著手指上傳來的一絲冰涼，耀靜這才驚覺到他早已不知不覺將虛渺給抽了出來。

因為沒有知覺，所以被抽離鞘口的只有劍柄，而沒有任何成形的劍身，看著這把劍柄，耀靜愣了一會，才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真是蠢啊，對不起啊書靈，時間過了很久，我也開始遺忘了很多事情，直到看到了虛渺，才想起多年前的我，曾經的我、曾經的自己。」耀靜自嘲的放聲大笑，笑到淚水盈眶，久久不能停止。



只到終於平復，耀靜這才將虛渺放回劍鞘中，當初就是因為不想再締造出更多的悲劇，所以才選擇煉鑄出了這柄無靈之劍。

看著平放在桌上的虛渺，耀靜一一細數著上面的每道溝渠每道刻痕……，想著太極曾經嘲笑著自己放棄了虛渺選擇了它，這是事實，太極比虛渺刃鋒銳利，這也是事實，太極也比虛渺來的重要，這也是事實，這些我都不會否認。

但是……就是因為虛渺的存在，才讓自己到現在都還有著自我，雖然逐漸被殺意給支配，但自己依然會感受到恐懼，即便太極重創了張知難，自己所想到的卻是黎民蒼生的苦難，而不是血濺五步的痛快……

這些都是虛渺提醒著自己，要想起當初那份心腸，要想起書靈所說的：『不要被兵器所支配，要作個御器之靈，而不是單純的被本性所驅使，這樣與野獸有何差異？』

耀靜將虛渺重新的繫回了腰間，看著銅鏡前的自己，一手輕拍自己體內的太極，另一手卻深深的握住了虛渺，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但如此的真實，提醒著耀靜。

「我還是我，你別妄想支配我，太極。」耀靜對著鏡中的自己，平心靜氣的訴說著，看著太極鋒刃因為殺意的崩離而黯淡，心中卻沒有著一絲一毫的惋惜。



『叩叩』地兩聲，門外寧如的聲音傳了進來，「師兄，師父回來了。」

「好，這就到！」耀靜整了整衣服，走出了房門。



推開了房門，耀靜看著瑤池面容帶有幾絲煩悶的看著湖中亭亭玉立的睡蓮。

「師父。」耀靜行了個簡禮。

瑤池看著耀靜點了點頭，然後開口了，「聽寧如說，你想回鄉去一趟？」

耀靜點了點頭，娓娓談道，「最近有點苦惱，修行久無進展，想說回鄉一趟，心態的轉換，或許對於修行有所助益。」

聽著耀靜的話語，理由如此充沛，瑤池反而淡笑了幾聲，「你啊，真的跟煉極道長有幾分相似，特別是在於場面話方面。」

耀靜聽著這一席話，臉色迅速的紅潤了起來，「徒兒只是……」

「莫說了，為師允你此行，但寧如必須陪同你返鄉，可行？」瑤池似笑非笑的看著耀靜。

「寧如！？」耀靜皺了幾分眉頭。

「不行嗎？那為師恐怕不能讓你輕易涉險，魔教最近極為猖狂，不少弟q子單獨在外，都慘遭不幸，要讓你單獨一人返鄉，為師是不可能同意的。」瑤池一一細數著剛剛九龍會議上各峰的死傷人數，證明她沒有任何一絲造假。

「師父您誤會了，不是不行，但我是回鄉祭祖，荒煙漫草一片，怕師妹感到苦悶。」耀靜連忙搖了搖手。

「嗯？寧如妳可陪同耀靜去一趟嗎？」瑤池細語的問向寧如。

寧如站在後方，不發一語靜默的點了點頭。

「這樣就沒大礙了，那早去早回，如今時局動盪，切忌在外惹事生非。」瑤池輕笑的走了出去。



耀靜看著離去的瑤池，恭敬的行禮送別。

「師兄，倘若真不想我陪同的話，那我出師門後，就在附近小城等你如何？」寧如看著有些苦惱的耀靜直言無諱。

「不，妳當然可以陪我去，只是……」耀靜似是有難言之隱般。

「只是？」寧如好奇的看向耀靜。

「那座山……根據祖訓女色勿近，不過那座山早已荒煙漫草，祖訓的從與不從，我也拿捏不定，總之先去看看，到時再說吧。」耀靜搔了搔腦門，尷尬的笑道。

第十八章 幽魂緣由
祖山，千年前萬劍山莊的所在，地勢高而平緩，被兩江包圍於其中，一江水挾帶著南方的碳石，其水色如墨般，另一江水則源自北方霜雪之下，水色清靜，冷冽萬分。

原本的祖山是屬於所謂的氾濫之地，夏、冬二季洪水不斷，直至煉極道長引天泉、起地火，自此之後水難漸退，貧瘠的山腳也逐漸成為繁盛的小城，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九百餘年前改變了。

站在蒼穹之上，看著原先繁盛的小城，早已成為臭氣沖天的沼澤了，殘破的城牆在泥沼中露出一小角，耀靜看著這一幕呢喃道，「還記得當初最喜歡拉著爺爺的手，下山去買糖葫蘆呢。」

「這沼澤……陽陰之氣混雜，恐怕常人無法擅闖其中。」寧如感受著週遭濕溽的空氣道。

「也是，裏‧太極的崩毀，原先井然有序的陰陽之氣，理所當然也隨之崩潰，要修復陣式也不是不行，但這裡還是就維持這樣吧。」耀靜抬起頭看向祖山的方向，將視線移開了下方的沼澤。

看著不發一語的耀靜，寧如其實心底感到了一陣困惑，依據剛剛沉沒於沼澤之中的城池判斷，這地方至少已經百年杳無人煙了，除了毒蟲瘴氣能夠在此處逗留，剩下的就只有荒煙漫草的山嶺了。

若是耀靜出身於此處，若不是逃避仇家追殺，就是隱默無名的修真家族……，但就寧如的角度觀看，耀靜不管哪個都極不相似，若要說耀靜是某個修真名門之後，寧如還比較相信……。



或許是察覺到寧如的沉默與疑惑，耀靜嘆了口氣，「所以我才不想讓妳跑這一趟，雖然妳可能很難相信，但這裡……確實是我唯一的家鄉，我沒有騙妳。」

「不，我沒有說師兄騙我的意思，只是師兄看起來不過二、三十初頭，但這裡……至少百年人跡罕至了。」寧如指著那石上的苔，層層疊疊不可勝數。

因為曾經是位殺手，所以光只是觀察青苔、落葉，寧如就能夠判斷出週遭的危機，有沒有敵人潛伏在四周，也因為這樣，她才能洞察出人煙的有無。

看向寧如所指的方位，耀靜先是愣了一下，身子躍然而下，快步走到了那巨石旁……，用手撥開了濕厚的青苔，用顫抖的手指輕觸著巨石，臉上盡是懷念的神情。

寧如看著此景，也好奇的飛身而下，看著耀靜撫摸的巨石，寧如不禁詫異，那是塊碩大無比的雲玉，在苔蘚之下的是四個大字『萬劍山莊』，深邃的刻痕絲毫沒有受到苔蘚的侵蝕，整塊玉石散發出白纖的光輝，不難想像當時的氣派與風光。

「當初的我只覺得這塊玉石溫潤亮眼，現在才看得出這塊玉石的價值。」耀靜拍了幾下雲玉，然後向寧如招了招手，走了進去。

眼前的盡是徒峭險峻，眼看無路，寧如好奇的看著耀靜的背影。

耀靜逕自抽起了虛渺，對著眼前的一棵巨樹一斬，伴隨著轟隆的聲音響起，一片的黑漆竄向天際！

看著成群的黑漆，寧如臉色一變，手中坎訣一掐，水濤頓時湧護住耀靜和自己。

「沒事，不礙事！太久沒來了，這穿山道都成了蝙蝠窩了。」耀靜笑嘻嘻的指著天際上不斷朝遠方飛去的蝙蝠。

定神看了清楚後，寧如才鬆了口氣，解開了坎訣。

在巨樹之後，是一道黝暗無光的地道，耀靜站在洞口環顧四週，似是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寧如走了過來，才看兩眼，就指著右下方的不起眼的小石堆。

「喔，就是這個！太多蝙蝠屎了，都找不到機關。」耀靜輕轉動了石堆，地道內頓時遍布淡淡幽光。

「這是夜明珠，當初是轉動這只小麒麟，就會啟動機關，但現在看來這小麒麟也化成了塊疙瘩了。」耀靜搔了搔腦袋納悶道。

「蝙蝠屎又名夜明砂，雖然可作藥用，但具有輕微的腐蝕性，長年累月之下，還有塊疙瘩也算得上是良材了。」

寧如這下終於確定耀靜確實出身非凡，接連的機關和上好的素材，機關環環相扣，況且……歷經這麼多年機關依然健在，寧如有一定的把握，不單單是一般的機關，而是些陣法相扣。



「快來啊！怎在那發呆？」耀靜看著環顧四週的寧如，好奇的詢問。

寧如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走在這地道中，牆壁上盡是各種壁畫，雖然歲月蝕刻，但那豐富的內容看的出，當初全盛時的華美。

只見耀靜全然無心於壁畫上，只是逕自的往前走，掀開了垂下的藤蔓，耀靜的動作停了下來。

寧如跟在身後，也看見了……，那是座曾經富麗堂皇的大殿，但如今門面的兩根柱卻早已被腰斬而斷，即便如此，大殿依舊沒有塌垮，維持著當初的傲氣，彷彿在等待著歸人。

「這裡還是跟當初差不多，真是令人懷念。」耀靜看著一磚一瓦，石獅龍簷，都是回味和懷念。



「納命來！」

突地兩道聲響從房舍裡奪門而出，兩道灰影雙雙朝耀靜直奔而馳！



「奉玄天玄水帝赦令，水湧幻身，急急如律令！」寧如眼神轉趨凌厲，手指伴隨著符灰一彈，耀靜頓時被流水湧護，下刻數十道耀靜的幻影分身就在眼前映然成形！

耀靜驚愕回神收起還撩著藤蔓的手，陣式外的分身同時一一垂下雙臂。

此起彼落的悠悠水聲漸漸從四面八方響起。



寧如戒備的雙瞳映照出身旁不可置信的耀靜，

——以及重重的波濤水幕。

第十九章 幽魂索命
『涮』地聲響從耀靜身旁接連響起，才一眨眼的工夫，兩道水構成的幻身，就慘遭撕裂。

耀靜直到水滴濺灑到臉上，才回過了神體會到自己的處境，手中抽起了虛渺，身子一退，縮回到水幕之後，寧如看到耀靜的反應點了點頭。

手指連掐了兩道指訣，水幕轉成連綿不絕的波濤，朝那兩抹灰壓壓的影子撲襲而去。

但所有的水濤竟沒有半點阻礙的穿過了那兩道影子，耀靜看著那兩道影子，腦中一陣閃神。

雖然外型漆黑昏暗，但順著輪廓，是可以看出分別是一男一女，男的沒有半點髮絲，脖子上掛著一圈奇形怪狀的念珠，女的則身材纖細，長髮飄逸，雖然兩人的外型有著極大的出入，但兩人都帶著相同的怨怒和死氣……。

看著滔天的死氣，耀靜手中的虛渺，蛻變成火蛇劍，「是修練得道的幽魂，尋常法訣對他們無用的。」

寧如看著完全沒有被波濤吞沒的幽魂，贊同的點了點頭，抽起了腰際的龍神鞭，蓄勢待發的龍氣隱而內斂。



說起來幽魂很少有所修為得道，畢竟整個修真界對幽魂可以說是很不友善，曙陽、焰火、甚至是各種妖物修真者，都能在幽魂尚不成氣候之時，就將其收服或著煙滅。

但很少數的幽魂要是歷經重重苦難修道成妖，那就能成為所謂的陰神，放棄了肉身，捨棄了生息，所換來的是幾乎無懼法術的身軀，只有極少數的術法可以傷到這些陰神，例如地獄業火、三昧真火。

陰神的成形，一般是隱伏於各種幽暗的角落，很少會像現在這般主動襲擊修真者，畢竟……陰神同時也是上好的煉器元神。

「呵呵，沒有想到你會自己尋上門來，倒枉費我們出去尋你的工夫了。」

聽著幽魂的話語，寧如雙眉微蹙，看向了耀靜。

但耀靜沒有顯露出半點訝異，反到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兩道幽魂，「原來如此，看來太極的崩毀，雖然毀滅了你們的肉軀，但反而滋長了你們的魂魄了，甚至還讓你們能夠成為了陰神這般的存在。」

「死兔崽仔，要不是你臨死前的毀陣，我倆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嗎？」

「我本來就是要上來毀陣的，說真的若不是你們擅闖禁地，自然也不會這般可悲不是嗎？」

「多說無益！」

兩道幽魂就這樣衝上前來，尖銳的白爪就這樣朝耀靜和寧如的臉龐抓了下去！

耀靜手中的火蛇劍，嘶嘶吞吐的火光一盛，黑色的業火頓時擴張了好幾圈，耀靜對著迎面而來的枯爪，沒有絲毫遲疑的直接對了上去。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業火，那幽魂有些避諱的退了半步，但耀靜卻沒有給他絲毫的功夫歇息，手腕偏轉，一只短雙面刃挾帶著業火旋射而出，撕裂了幽魂的手臂而出。

「吼！」那和尚的幽魂，看著四散的魂華，怒聲飆罵。

「艷！妳那邊的妮子先別管了，這小子很是囂張啊！」和尚邊叫罵著邊不斷閃躲大開大合的火蛇劍和間隙穿針的雙面刃，逼得他狼狽不已。



但另一邊的戰況卻更加慘烈，雖然寧如沒有辦法使喚業火或著三昧真火，但眾人皆知龍吟可以破除諸邪，龍氣可以泯滅惡息。

寧如手中的龍神鞭，就宛若一隻神龍不斷追咬著幽魂般，如此凌厲的狠勁，更甚耀靜一籌。

「為什麼你可以驅使龍吟！？」那女幽魂不過幾眼功夫，身上的衣物就被鞭風給掃裂而開。

寧如沒有多作回答，手中的龍神鞭一個迴身，那女幽魂見機不可失，一撲前去，但下一刻那女幽魂卻是更多的驚愕。

在龍神鞭迴身之後，所緊追而後的是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的浪花，若只是普通的浪花，身為幽魂的她自是不屑一顧，但眼前的浪花，是不用細眼凝神都能夠察覺到磅礡的龍氣夾雜在浪花之中。

若是身處在這浪花之中，魂軀重挫是不可避免的，更有可能轉瞬灰飛煙滅。

「龍神戲水。」寧如手持的龍神鞭發出燦眼的光輝，吞噬了那女幽魂！

「不！」女幽魂驚呼而出，不過短短瞬間百年來的修為盡失眼前，若不是拼著魂飛魄散的可能，全力闖破了包圍的浪濤，恐怕早已葬送在水花之中了。



「艷！沒用的東西！」那男幽魂憤恨的咒罵著，身子一退，退到了那女幽魂的身旁。

「和尚，快救我！」那女幽魂看著男幽魂一陣哭喊。

「你……！」被稱呼為豔的魂魄，看著穿入自己心扉的巨掌不可置信。

「我會替妳報仇的，所以安心的去吧。」

男幽魂手一抽，四散的魂華盡被一掃而空，貪婪的連同最後一抹靈識都沒有放過。

看著眼前的男幽魂顏色轉趨黝暗烏黑，耀靜拉住了寧如的身子。

「現在過去很有可能會使他魂飛魄散，龐大的靈力很有可能吞噬了妳。」

耀靜沒有說的是，他感到有一絲的古怪，那兩道陰神至少也和自己一般有了近千年的修為，竟然……只有這種程度？

雖然寧如和自己都掌握著克制陰神的靈器，但如此的不堪一擊，想到此耀靜不禁皺了皺眉……。



「讓你們久等了，你們會後悔剛剛沒有藉機偷襲我的！」男幽魂一咆嘯，整片山壁都隨之憾動。

寧如感受著空氣中的壓迫，雙眼反而更加沉定，手中的龍神鞭越發光采。

男幽魂手一揮，巨石碎塊迎面襲來，但寧如只是從容的在巨石間飛舞穿梭著，而耀靜早就閃退到一旁了。

吞噬了自己同伴的男幽魂，威力比起先前確實不可小覷，但比起寧如還是略遜一籌，耀靜很放心的退到了一旁，仔細的看著那男幽魂，終於察覺了奇異的地方。

雖然因為戰鬥的緣故，而跡象微乎其微，但……那男幽魂的身軀確實在逸散，魂華若有似無點點滴滴的流逝掉。

「寧如，跟他打持久戰！」耀靜在一旁喊著。

聽著耀靜的話語，寧如點了點頭，手中兌訣一掐，一人換化成數十分身，看著眼前如此眼花撩亂的場景，耀靜真是自嘆不如。

原本實力就相差不遠，在寧如只求守不求攻的僵持之下，不過幾眼功夫，男幽魂的身軀就越漸頹喪。

看著此情此景，耀靜深知除了幽魂的異狀之外，造成幽魂頹喪無力的原因還有那淡淡龍氣，時間一拖長，身為陰神的存在就會逐漸被削弱。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勝機渺茫，男幽魂看著遠處的耀靜，滿面憎恨的撲了過去！

「都是你！奪走肉軀，掠奪魂華，還將我們箝制在這當守山靈，都是你這陰險惡毒的傢伙害的！」

聽著諸般惡行，耀靜愣了愣，手中的虛渺幻化成另一把細長的劍鞭了，在幽魂距離耀靜不過幾尺的步伐時……破土而出的劍鞭捆住了幽魂，將男幽魂的四肢如同獻祭般綁捆禁制！

第二十章 殘酷真實
剛剛幽魂的話，雖然因為咆嘯而聲響模糊，但如此慘烈的控訴，卻讓耀靜和寧如在第一時間因為驚愕而未痛下殺手。

看著眼前的幽魂如此憤恨的樣子，耀靜並不覺得他剛剛的話語全是胡謅的。

「你瞧仔細了，你確定是師兄所為？」寧如走上前去，皺眉盯著幽魂。

「哼，就算不是他把我們拘束成守山靈，也是因為他，我們才淪落為守山靈的！」

看著雙眼因為執念而通紅的幽魂，耀靜卻默然了。

雖然稀薄，但耀靜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極為熟悉的痕跡……

那是爺爺的陣術式跡，雖然因為光陰流逝而逐漸淡薄，但僅憑著其上些微的氣息，耀靜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對於這陣式很是熟悉，因為在不久前，他才將類似的陣法烙在無虛的背軀上，不同的是，他所竊取的是閻羅陰氣，而爺爺所竊取的是幽魂身上的魂華。

如此小心翼翼的不斷將魂華掠奪，卻又不輕易將幽魂給抽的魂飛魄散，宛若凌遲般，在千年的歲月中，一點一滴的滋潤了太極，卻消瘦了幽魂……

猛然的，耀靜將手中的虛渺抽了回來，看著恢復自由之身的幽魂，耀靜揮了揮手，「你走吧……，只要離開這個陣式，千年之後，你必定會修成陰神之身的。」

「你想得美！千年歲月，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幽魂的怒吼，刮的山壁一陣顫慄。

但耀靜只是冷然的望向幽魂一眼，冷冽冰寒的雙瞳僅不過一眼，就讓幽魂到嘴的話語，全然結凍在咽喉，無法吐露半個字眼出口。

「還不走？在不走，就不用走了。」耀靜臉色微慍的看著幽魂。

聽著耀靜的話語，幽魂這才驚慌的竄逃而出。

看著那慌張的背影，耀靜手中的虛渺，『鏗』地一聲，似是嘆息又宛若不滿，連耀靜自己都不懂自己此刻的心境到底為何。



寧如看著落寞的耀靜，只是不發一語靜悄悄的尾隨於身後。

足足過了半晌，久到沉默凝結了兩人之間的空氣，令人難以呼吸，耀靜才啟口了。

「有些事情我無法跟妳詳細的說明。」耀靜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整座大殿的中心處，看著殘破但仍運轉不暇的陣式，耀靜只是用手指輕觸 ，就讓整個陣法停滯……

「沒關係──。」

「不，其實是有關係，或許總有一天我能對你們坦白這一切，但不是現在，現在還不行。」

耀靜苦笑著，卻感覺到自己眼前的景色逐漸矇矓，莫名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摸著自己臉上的淚痕，足足半息，才連忙慌亂的揉去自己眼眶中不爭氣的淚珠。

看著耀靜的所作所為，寧如只是體貼的抬頭仰望著一片暗沉的樑柱，久久沒有垂首回盼耀靜。

「其實他們沒有說錯，他們確實是因為我而被禁制成守山靈。」

「嗯。」

「但……或許可以說是他們咎由自取吧，雖然我不贊同爺爺的作法，但我卻可以諒解爺爺的想法，只是──」耀靜的話語停頓了下來，到口的話語卻再也吐不出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爺爺能做出如此殘酷暴虐的舉止，千年的禁制、魂華的抽取，這些作為，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耀靜捫心自問了起來，心底的回憶和現實無法吻合，抽離感如此的壓迫著自己，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會什麼都不做的放走了那幽魂。



「……覺得失望是嗎？」看著陷入恍惚神態的耀靜，寧如淡然道。

「失望？我、我不知道。」

「那就不知道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啊？」耀靜不解的看著寧如。

「人啊……，很容易被自己所欺騙，所以失望也好，猜測也罷，事實一直都存在不是嗎？去找尋真相，到時在來失望，倒也還不算太遲，不是嗎？

曾經，我也曾誤會過自己的同門姐妹，甚至兵刃相向，但是後來才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連串的巧合和誤會，但傷害卻已經造成了……，再多的遺憾也追悔莫及，所以不要事前下判斷，那只會造成遺憾且於事無補。」

寧如很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神色，卻只是拍了拍耀靜的肩。

「我……只是不願見你重蹈我的覆轍。」

耀靜看著寧如少見安慰的神色，默然的點頭回應。

看著腳下停滯不動的陣法，耀靜閉起了眼，手指輕觸著陣紋，一絲異樣感於指尖轉瞬而逝……

耀靜詫異的撫摸著陣紋，越是接觸生門，心底就越是五味雜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耀靜看著生門，下顎久久不能閉合，一股心寒感混雜著恐懼感淹沒上了心頭。

「寧如……妳是對的。」耀靜因為震驚而彈坐於地，隨著地磚震動，整個陣式紛紛瓦解，暴露出血腥殘暴的真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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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有個怪獸叫期中考，傳說中這怪獸出來時，鳥巢就會消失ㄧ段時間= =

第二十一章 心頭亂緒(修訂)
『耀靜你要記得，只有三流的佈陣者，才會不顧生門與死門，強行扭轉陣式，這是非常冒險和不智的舉動。』

猶記得那是爺爺罕有，帶著點嚴肅的面孔，而那只是因為自己一時異想天開的舉動。

自此之後，自己就從來沒有做過強行改陣這等危險之事了……，改陣是有其利弊權衡，畢竟在情勢所逼之下，改陣是能在短時間之內達成目的，最不得已卻最為有效的手段，但……那只是短時間，特別是指完全不理會生門與死門的改陣！

看著搖搖欲墬的大殿，耀靜眼底伏光一閃而過，雙手一張，五柄五靈劍破體而出，聳落在大殿五處方位，燦眼的光輝穩定住了不堪一時震動漸趨散型的陣式。

「師兄！？」

寧如看著咬牙苦思的耀靜，指訣連掐，碎冰殘霜於大殿的裂縫處逐漸鋪展了開來，森然刺骨的低溫壟罩了整座大殿，卻也將逐漸斷裂開的縫隙給一一鎮住。

看著寧如的應急措施，耀靜收回了心神，雙指連點在那光輝忽隱忽滅的陣腳上。

「坎落兌，伏隱水勢之位……，乾坤定移，穩天地之恆……」耀靜隨著口中的話語，將原本凌亂不堪的陣腳，逐漸整了出個歸序，越是修復陣法，耀靜的心底就越是五味雜陳，懊悔和憤怒在心中交雜在一起，讓他的雙眉有如垂天之雲，久久無法上抬。



「師兄莫急……。」看著耀靜指法連動，寧如也只能在一旁等待，無法多說什麼。

看著那交雜錯縱的陣法，自己是完全的無能為力，想到此寧如就不禁感嘆陣法的世界，真的很艱澀難懂，自己的陣法在煉境派也算得上是天資聰穎，但比起師兄……那就是天差地遠了。

至少眼前的自己，就完全看不出這陣式為何，殺陣？幻陣？守陣？連陣式都判斷不出來，更遑論解陣了。

「好了。」耀靜擦去了額上的冷汗，向寧如方向點了點頭。

看著耀靜信心在握的模樣，寧如將手中的指訣緩緩的鬆了開來，出乎意料的，連一點崩毀撞擊聲都沒響起，整棟大殿全若無事般，靜悄的沒有一絲晃動，但……接下來的事情，卻讓寧如大開了眼界。

整棟大殿如春臨雪融般，大殿上一點一滴的斑駁迅速蔓延至每個角落，看著梁柱上飄落而下的碎片，寧如小心翼翼的接了下來，「這是？」

「原本在百年前就應該飄落而下的塵土和石屑。」

耀靜的眼睛很冷，冰寒有如鐵器一般，寧如點頭之後，看著大殿從原先完整的樣貌，逐漸淪落為殘破的光景。

看著這光景，耀靜心底就一陣勃然，氣的是有人毀了自己曾經的故居，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怨懟，竟只因那陣式是太極陣法而認定是爺爺所為。

蠢！真的是太蠢了自己！

想到此，耀靜就憤恨的咬牙怒視著大殿上的陣式，沒有錯……那陣法是爺爺佈下的，這一點並無誤，但那陣法是裏‧太極，是將祖山殘存的靈力匯輸到太極所用的陣法。

但有人強行改陣了！而且是完全不顧及生門與死門的強行改陣，改成了介於幻陣與封陣之間的陣式，也就是爺爺最常叱喝不成體統的佈陣方式。

不完全的幻陣，維持了整座大殿的完整外貌，不完全的封陣殘酷暴虐的吞噬了整座祖山的靈力，理所當然包含了幽魂的魂華……，將整座大殿的時空凝固在改陣的那一刻。

也因為是個不完全的陣式，所以才會脆弱到禁不住一點晃蕩，就要在眼前崩毀塌陷，當自己掀開了生門的同時，只消一眼就已足夠體認到，這絕對不可能是爺爺所佈下的陣法，如此的粗糙，如此的妄為，全然不顧陣法的完整性，但雖然如此粗製濫造，卻不可否認的這確實是太極的佈陣方式。

也就是說……除了爺爺和自己，還有人會太極陣法。

想到此耀靜緊握起了雙拳，頭腦逐漸發疼了起來……，到底還有誰，會知道太極的陣法？



「師兄，這裡曾有慘烈的戰鬥過。」寧如撫著大柱觀察著淡然指道。

「什麼！？」耀靜偏轉過頭，快步走到寧如的身旁。

寧如不發一語的指著遍佈整根樑柱上的冰晶，雖然因為收回了法力而導致霜冰漸融，但依稀的冰晶在裂縫間殘存著。

「我以為是建築物自然的龜裂汰舊，但這些裂縫的切口太平整了，有些裂縫甚至貫穿了整根樑柱。」寧如指著眼前一條怵目驚心的斬痕。

看著那道斬痕，耀靜吞了吞口水，沒有錯，這一定是刀劍之痕，切口是如此的平順，沒有一絲阻礙的斬開了柱身，撫著石柱，耀靜只能想到四個字削鐵如泥……

「這會不會是師兄家人遭襲？」

寧如看著週遭盡是兵刃相向過後所產生的痕跡，而且不光是樑柱，就連上方的屋瓦都有著不少的裂隙，不難想像當時戰況的緊迫。

「這……我不知道。」耀靜搖了搖頭，當時自己下山根本沒有走大殿這條路，而是從小徑穿林而下。

寧如沉默的走向了主柱，看著主柱低頭不語了一段時間……

「看樣子唯一的線索都在這了。」寧如拾起了卡在主柱內的一小片碎片，遞給了耀靜。

那是劍身的殘片，兵刃相向在壓力不斷累積之下的殘物……當殘片放置在耀靜掌中的那一刻，耀靜體內的太極猛然一震！一股深沉的哀戚湧上心頭，逼得身為物妖的耀靜竟是感覺到氣息一滯……。

耀靜的手無法克制的顫抖，看著那塊殘片，突地，耀靜的頭一陣劇烈疼痛，「我想我應該認識這柄劍的主人……。」

第一章 拘陣留人
寧如回頭瞥了眼漸行漸遠的祖山，又擔憂的看著不遠處的耀靜

這一路上，耀靜的情緒很明顯低迷沉默

自從耀靜接過了那塊殘刃之後，只說了句『走吧。』，就不發一語的御劍離去了。

寧如向來不擅長安慰他人，在淡寧宮中，所有人遇到苦難都是打斷牙根嚥下去，畢竟在進入淡寧宮以前，他們早就是這世間的棄子，有幸能重獲新生，就以感激不已了，苦難？對於他們來講早就已麻木不堪了。

雖然不知道那殘刃的主人和耀靜是什麼關係，但寧如可以猜想的到，不是血親便是摯友，而無論是何種關係，寧如都無法介入其中，畢竟……她對於他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而耀靜也從未主動道出自己的出身。

或許是感受到寧如的沉默，耀靜卻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好，看著自己掌中的殘刃，他只是心亂如麻的直奔九華山，剩下的他不敢想也不願想。

如此小塊的殘刃，沒有一絲的花紋，根本無從判斷是那柄劍的部份，但他心中的直覺卻告訴他，那是爺爺的配劍所斷裂而出的。

爺爺的令牌被魔教給撿拾到，爺爺的配劍有可能遭人斬斷，爺爺的陣法遭人竄改，種種種的跡象，都指向著耀靜一直不敢設想的方向……。



「師兄，小心！」猛然的寧如的聲音從後頭響起。

耀靜連忙的停住身軀，就在一眨眼間，兩道寂雷從他身前不過幾吋之距劈落而下！

「師兄！你沒事吧？」

寧如一邊呼喊著一邊連忙趕赴到耀靜身旁，但眼前又是七、八道鳴雷將兩人給分隔了開來。

「師妹……莫動。」耀靜瞥了眼四周，臉色越發氣惱和煩躁。

都已經這關頭了，到底是誰敢阻擾自己。想到此，耀靜臉色一沉，手中指訣一掐，無數的火雲聚攏成霞海，空氣因為高溫而扭曲，寧如吃驚的望著四周，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眼前的景色盡是煉獄般的情景，無數的幽魂圍繞在他們倆周圍，原來不知何時起，兩人早已闖入由幽魂所佈下的陣幅中。

「這是陷阱，有人在下方佈下了這拘陣，不想讓人從上方安然通過。」耀靜看了眼下方的山谷，眉頭深鎖著久久不能舒展而開。

寧如望了眼下方的深谷，兩旁盡是峭壁，谷底深不可見，是上好的埋伏地點，寧如轉頭回問耀靜，「師兄能破陣嗎？」

「此陣式樣簡易，要破也絕非難事，只是……這些都是些無辜的幽魂，硬要破的話，數十數百的幽魂分崩離析魂飛魄散是在所難免的了。」耀靜看著幽魂中參雜著童子老人般尚未修行的凡人苦笑道。

「原來如此……若是顧忌此陣，則必要闖入山谷之中。」寧如看著這些幽魂，她大概猜想的到設此陣的人所欲為何。

若是破開了眼前的拘陣，大概此生想闖過雷劫都是痴人說夢了……。

「無礙，就闖吧。」耀靜冷笑道，趨劍直奔而下。

「師兄，等……！」寧如看著直奔而下的耀靜，咬了咬牙，手中的龍神鞭緊握連跟在身後。

看著耀靜的後背，寧如很是困惑和氣憤，這不像是耀靜的所作所為，明知山有虎，卻向虎山行，這說不上是聰明，反而較像是莽撞的衝動。



「師兄，你至少要佈下護身咒。」寧如一邊呼喊著一邊瞥了眼耀靜的雙瞳，心底頓時發寒了起來。

撫著肌膚上的雞皮疙瘩，寧如驚訝的看著耀靜下墜的身軀，冷汗從後軀直冒而下。

以前一直以為是自己錯覺的神情，如今卻真實且殘酷的映入了寧如的眼簾中。

如此的殘酷…冷血…無情…，那雙瞳孔參雜著各式各樣的情緒，卻沒有半個是寧如熟識的耀靜所曾展現過的。

在寧如眼中的耀靜，一直是帶著傻裡傻氣的天真，只有面對著陣學和煉器時，才會展露出自信和興致高昂的一面，即便是痛下殺手，寧如都能看出耀靜殺生後的懊惱和煩悶。

但現在這些都消失了……，那雙瞳孔裡面的情緒，寧如一點也不陌生，在淡寧宮中她也曾見識過相似的神色，那是……期待殺戮濺血的神情。



耀靜抽起了虛渺，虛渺在半空中逐漸化成了一柄鐵灰色的斬馬刀，其刃之寬，宛若巨鯨翻騰般……

「此劍名為驚噬，古典有云：『鯤千年一甦，一醒而噬萬靈。』故而曰驚噬。」

手起劍落……


整座山谷頓時……山河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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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笨蛋><，我完全忘記兵役複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