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煉劍 作者: 鳥巢 (連載中)

qazwerfds 2011-11-6 16:08:2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6 29457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39
第十九章 於心不忍
濕漉的皮膚逐漸乾燥了起來,原先腳下泥濘的大地,也開始化為堅硬的石版,就連空氣也開始摻入各種氣息。

遠眺著座落於平原上的城池,斑駁的二個大字『麥城』,稀稀疏疏的人影映入眼簾,耀靜嘆了口氣,無力的低下頭去,「果然迷路了……。」

披上了渾元斗篷,耀靜腳踏虛渺,破雲穿霧而去,只見雲霧之下,盡是金黃色的小麥,看著金黃色輝映的麥田,耀靜靜默的落在麥田裡,看著人跡罕見的大道,耀靜皺著眉頭,緩步走上大道,空氣中傳來了一陣腐敗的氣息,一股嘔心感自深處傳來。

遠遠的看著守城的士兵精神抖擻的望著城內,耀靜納悶了,怎麼所有的士兵都是將弓箭與長槍朝向城內方向。

「站住!」兩隊人馬從旁衝了上來,包圍住耀靜,眼底竟是殺氣。

看著包圍住自己的幾十個士兵,手中的刀械血漬斑斑,但盔甲上卻無一絲血跡,耀靜手高舉了起來,故作投降狀,「小弟在森林迷途,好不容易找著大路,不知各位士兵大哥能否行個方便,放小弟入城。」

眾士兵打量著耀靜,眼底諸多訝異,一個人見此站了出來,「你從林裡出來的?」

耀靜點了點頭,指了指袖口處的破損和碎葉。

看著此景,那人手抬了抬,眾士兵頓時將高舉的武器放了下來,「你若是還想活命的話,就最好不要進去麥城,現在城內瘟疫肆虐,只准進不准出,你還是繞過麥城,去下一座城池歇息吧。」

耀靜抬了抬眉毛,要繞到下一座城池倒也不是難處,虛渺日行百里,只是方向要是錯了,只怕會離九龍山越行越遠。

「那這位大哥,可否請問一下相梁城該怎麼走?」

聽到這句話,所有士兵頓時又把手中武器舉了起來,滿臉震驚的看著耀靜。

那位士兵將領,看著耀靜一眼,「你不是夏國人?」

看著那懷疑的眼神,耀靜心中喊苦,要是千年前也就罷了,現在才剛下山不要幾月,自己連俗世間有幾國都不清楚,又怎會知道自己在哪個國界之內!

「實話實說好了,在下先前都住在這片山林間的,平日就砍些材,往相梁城販去,只是這次山間雲霧盛大,所以才不慎迷路的。」

那位士兵將領見此狀,冷笑了一聲,手一揮下,六把長槍頓時抵在耀靜身軀上,「你在說瞎話啊!敢矇你爺爺我,相梁城和麥城相距兩百里,你迷了兩百里路,只破這袖口褲角的?來人!把他押往軍營!」

看著六把長槍上的寒光,耀靜心中掙扎不已,自己是可以一揮手就叫這六把長槍化成材火棒,只是要是把這六把長槍化成了材火棒,也只會嚇的這七人屁滾尿流,對於相梁城在哪,一點都沒助益,何況此地和麥城已相距二百里了,再讓自己如無頭蒼蠅般亂走亂闖的,只怕會越走越遠……。

「發啥愣!還不快走!難道要爺們給你背上劃兩口子不成!」耀靜嘆了口氣,緩步跟著士兵走向軍營去。

越走向軍營,腐敗味和血腥味更加發重,看著熊熊大火內枯骨成山,耀靜的眉毛皺了起來,這就是為什麼所有士兵都將武器朝向城內,但在這火海之中,耀靜卻油然感受到一股不對勁,卻又談不上哪裡古怪。

「你就先在這裡待著,敢做怪的話,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士兵推了耀靜一把,看著泰若自然的耀靜,士兵心底毛毛的,快步的退了出去。

看著小小的一個帳房,塞了大概二百多人,個個面如死灰、臉色衰敗,嘔吐物和黃汁在地上蔓延著,耀靜皺著眉頭,推開了營帳,只見兩把長槍抵在門口,瘋狂的眼神嗜血的盯著耀靜,耀靜只好退了回去。

「殺紅了眼是嗎……」耀靜喃喃自語著,看著在地上不斷呻吟的眾人,耀靜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吐了口濁氣,「抱歉……對於治病,我無能為力。」



「媽媽…媽媽…」一個小女孩面色臘黃的搖晃著那兩眼發黑的婦人,看著昏迷不醒的婦人,耀靜於心不忍的別過頭去。

放眼所見,多少個孤苦無依的幼童,依偎在殆死之人和屍體身旁,用自己稚嫩的臉頰不斷磨蹭著雙親,淚水乾竭的痕跡在每個人的臉上清晰可見,鹽的結晶就在臉上,卻早已沒有力氣去抹除掉。

看著這煉獄般的情景,耀靜天人交戰了片刻,又走回了營帳門簾處,看著兩對不友善的眼神,他不耐煩的抓住了兩把長槍,「少在那裡用眼白看人了,幫我舀瓢水過來,裡面的人至少有權利要求喝水吧!」

原本要狂妄大笑的兩人,看著耀靜的雙眼,卻絲毫笑不出來,明明是手無寸鐵的人,但在兩人的眼前,卻感覺到彷彿一把劍早已架在他倆脖子處,冰冷的觸感讓他們背上冷汗直流。

「等、你等等。」一個士兵放下手中的長槍,驚恐的走到一旁的水缸,舀了一瓢水,遞了過去。

督了一眼,水中夾雜著些許的蟲屍,耀靜的太陽穴一陣抽動,還是忍了下來,走回營帳內。

看著哀嚎不斷的百姓,耀靜掏出了儲物袋,取出了玉瓶,一打開藥瓶,滿室的藥香,讓所有人哀號聲頓止,若不是眾人早已無法動彈,只怕所有人早已一窩蜂衝上前來搶奪藥瓶。

抖了抖藥瓶,只見三枚聚靈歸元丹完好無缺的在內轉動,連一點藥粉都沒有遺漏在外,耀靜露出苦笑出來,「師父不虧是掌門,煉製的如此完美無缺。」

看著渾圓發亮的丹藥,耀靜喃喃自語著,「拯救蒼生的話,那應該不算濫用才對。」

耀靜取出了一枚聚靈歸元丹,用指甲摳下了米粒般的碎片,然後將剩餘的丹藥倒回玉瓶內。

即便是碎片,但那濃郁的藥香,卻絲毫不減,足見整枚丹藥分配均勻,完全沒有內外之隔,耀靜將手中那瓢水中的蟲屍扔去,然後把碎片大小般的聚靈歸元丹丟入水中,手中的靈力湧入,整瓢水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

所有的人,見到此景,都不斷瞌頭,「拜託你救救我兒子……」、「我娘她……」、「大善人,拜託您看看我女兒她才七歲呀!」……

眾人的祈求聲,不斷響起,耀靜手舉了起來,示意安靜,「人人都有份,把頭抬高,然後嘴吧張開。」

所有人疑惑但卻絲毫不猶豫的張開了嘴,一股腥臭爛牙味頓時傳了出來,耀靜將手指沒入水中,如同彈水嬉戲般,一點一滴的藥汁,如清晨露水般落入了眾人的口中。

當藥汁流入眾人口中時,所有的人都流下無以回報的淚水,一股股的黑死氣息從周身百穴而釋,原先白麻的營帳,頓時被染成黑紗般的營帳,滋滋聲響起,如同蟲蛀般,整座營帳被腐蝕出一個一個的焦洞。

金色的夕陽,透著營帳上的破洞,映照在耀靜的身軀上,所有人都跪下身子不斷朝著耀靜一拜再拜。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39
第二十章 籤詩徵兆
「吞下去。」幽暗之中,一聲慈祥的呼喚,讓寧如緩緩回過了神。

「這裡是……應龍峰?」寧如看著瑤池掌門,遲疑的問道,雙眼皆是驚訝和納悶,「為什麼我會回到這裡?」

瑤池掌門雙指挾著一枚翠綠色的丹藥,「為師知道妳有很多疑惑,不光是妳,為師也有很多事情想了解,不過妳必須先行服用丹藥,妳的右手經脈寸斷,若不是有人先行用靈力幫妳鞏固心脈,早已碎如塵煙了。」

看著那枚翠綠色的丹藥,寧如取了過來,一把吞嚥了下去,面容連皺都沒有皺一點,盯著自己滿是藥布敷療的右手,寧如的記憶如同迅雷劃過春水般,清醒了過來。

「麟耀靜,……他在哪裡?他回來了嗎?」寧如張大雙目看著四周。

瑤池掌門看著寧如著急的神情,起了身子來,「這就是為師想要詢問的,只有妳一人靈動回來,而且……。」

瑤池掌門掏出懷中的靈動符,只見靈動符上血跡斑斑,一抹五指掌印赫然印在靈動符中,那殘留的靈力和那血跡的掌痕……

「這張靈動符,上面沒有絲毫的龍氣,是耀靜送妳回來的是吧?」瑤池掌門將靈動符遞給了寧如。

寧如看著幾乎被血液浸染的靈動符,她的內心驚動不已,淚水如珍珠般落下,帶著顫抖的聲音,「我、我……我做錯了事情,我不應該堅持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瑤池拍了拍寧如的肩膀,「放心吧,耀靜他習得了劍濤浪舞訣,並且有獸尊贈與的符甲護身,他不會有事的。」

寧如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右手,眼神閃爍的落在腰間的龍神鞭,她的內心猛然一震,寧如抹去了淚珠,站了起來,低聲說了句,「我去洗把臉。」

寧如腰際上的龍神鞭,此刻散發出溫潤的光澤,讓寧如焦躁的心有著些微的平復。



※※※※※※※※※※※※



看著眾人如同膜拜神像般的膜拜自己,耀靜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扶起了身旁的兩位老者,看著眼前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股無力感迎上了心頭。

「你們這樣跪我,只會給我折壽,要感謝的話也應該是感謝煉境派掌門,這藥是她煉製的。」

看了一眼,所有的人依舊故我的在那繼續膜拜,耀靜氣惱的推開了營帳門扉,看著那兩把長槍又架在自己的眼前,推了開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裡面的人都不是病人了,不用再看守了!」

目瞪口呆的兩位衛兵,好奇的朝營帳內瞄了兩眼,看著所有人的肌膚都恢復彈性,臉上的死灰氣息早已蕩然無存,就連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看著康復痊癒的眾人,兩位衛兵愣在一旁,猶疑了片刻,兩人靜悄悄的退了出去,直奔主帥軍營,嘴裡不斷嚷嚷著,「神仙降臨了!神仙降臨了!」

看著如同瘋子的兩人,主帥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卷宗怒斥著,「軍營中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見著發怒的主帥,兩人這才醒悟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多麼的滑稽,連忙低下頭去,「報告將軍,甲營的病患已經全部康復健全了。」

主帥眉宇抬了一角,「帶我去看。」語畢就站了起來,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兩人,「若有不實,我就治你倆罪!」

被這麼一瞪,兩人唯唯諾諾的稱是,快步帶著主帥,奔去甲營。



看著恢復健康的人群,主帥手中的卷宗,『啪』的一聲,清脆的落地,驚起所有人抬起頭看著主帥。

「神仙大人呢?」

「恩公在哪裡?」

「活菩薩回去西方如來了嗎?」

此起彼落的驚呼聲,讓主帥皺著眉頭,怒吼出來,「安靜!」

所有人看著主帥,頓時沒了聲音,只用眼神彼此交流著。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主帥盯著一個稚嫩的男孩,雙目緊緊盯著那男孩,嚇的那男孩後退了半步。

「有、有個神仙,把藥水給我喝,我、我喝了後身體就全好了。」男孩邊講,淚水都快落了下來。

主帥身上那股久戰成威的氣息,壓得男孩無法呼吸。

看著男孩眼框邊的淚珠,主帥眼神一鬆,揉了揉男孩的頭,「好好休息。」

抖開披風,主帥走到了營帳外,招手正要招人之時,一隊士兵走到了主帥面前,同時啟口,「報告主帥,乙、丙、丁營的百姓身體已恢復健康,現在正在要求要出營。」

主帥手中的手微顫,「有瞧見治療的人嗎?」

所有人有志一同的點了點頭,「對方問我們說相糧城於何方位就離去了。」

「離去?他走了!」主帥怒目的吼了出來,「瘟疫的藥方都在他手中,你們就這樣放人走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待了片刻,一人才顫畏的說,「那人……他有古怪,我們攔不住。」



看著城池中央的火堆,焦黑的濃煙壟罩了整個天際,耀靜終於了解心中那份疙瘩為何了。

明明是天災人禍,但城中怨靈煞氣卻極其淡薄,充其量也就是些病氣。

緊持著虛渺,耀靜眼裡一陣浮動,要他相信這麥城人民百姓善良不怨天不尤人,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有人在收集怨氣,而且為此不惜殺人積怨,行傷天害理之事。

但讓耀靜最心神不寧的地方莫過於,他體內的眾多靈劍,彷彿受到牽引一般,不斷震動似是要脫離他體內。

走在大街上,看著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眼前的一間小廟,門扉搖搖欲墬,香爐早已被推倒在地,就連神像都被砍斷了一隻手。

緩步走向前去,將斷裂的手放回去,手裡捏了個坎訣,水氣迅速冷凝成冰,將神像修復了起來。

誠心誠意的焚香俯身,跪而起,耀靜從神桌底下的籤筒抽了支籤。

看著籤枝上刻著的四十四號,耀靜走到橫躺在地板上的籤詩處,取了出來。

『小吉 寒冬掩至,枯樹落華,雪霧紛散,梅香始綻。』

看著手中的籤詩,耀靜抿了抿嘴,「否極泰來是嗎……。」

看著烏雲偃挾著落日,耀靜手中的虛渺,顫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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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運庇祐
「看你的樣子不像普通江湖郎中,就這麼有閒情逸致來插手管事?」一股威嚴盛氣混雜在聲音之中,鋪天蓋地的朝耀靜腦門貫入。

耀靜抬起頭看著屋頂的樑柱之間,按摩著自己的頸椎骨,「行於大道,若就這樣撇下清袖撒手離去,即便老天寬恕我,我自己都無法容忍自己。」

一抹黑影從梁柱間滑落,那是渾身漆黑的老者,鼻子不斷抽動著,即便老態龍鍾,但雙眼的精光,卻不斷在眼底深處浮動,「虛偽,明明身子一點人味都全無,卻還頂著人類的軀殼,高談人類的闊論,不覺得噁心反胃嗎?」

耀靜看著眼前的老者,露出一抹笑意,「那前輩你呢,化成人類的軀殼,卻鄙視著人類,這不是更加令人發笑。」

明明身距好幾丈,但老者手一甩,耀靜頓時被打飛了出去,「沒錯,我是鄙視著人類,有事來求神,沒事來砸廟,人類就是這樣恩將仇報,所以我睥睨他們。」

耀靜嗅了嗅臉上殘留的氣息,一股稀薄的檀香在耀靜的臉龐不斷徘徊,耀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恭恭敬敬的鞠了個恭,「看來是晚輩誤會前輩你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老者冷哼了一聲,手一揮廟門頓時閉掩起來,「無知小兒,你冒犯的又不是我,得罪了瘟神,你還妄想能留有全屍嗎?」

耀靜皺著眉毛,疑惑的問道,「瘟神?」

老者皺眉,低聲呢喃了一句,「連這都不知道……就跑來找死。」

看著不解的耀靜,老者冷笑了一聲,「瘟神,就是那些遭逢極大的冤屈,受天運庇祐,轉化的魂魄,現在的瘟疫,既可以說是天災也可以說是人禍。」

耀靜驚訝的看著老者,「受天運庇祐……,可是怨氣?」

老者瞥了耀靜一眼,「怨氣早就被其他宵小之徒搶奪而去了,反正那些瘟神也不需要那成煞的怨氣,當然就便宜了那些宵小之徒。」

耀靜的表情沉重了下來,看了看懷中的聚靈歸元丹,轉身就要離去。

老者冷笑了一聲,「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干涉天災人禍?惹惱了瘟使,就算你手中有再多靈丹妙藥,也救不了你自己。」

耀靜身子骨頓了一會,「謝謝前輩……不過大道不就是知其不可而為之。」

看著耀靜的身影,老者嘆了口氣,從香爐內抓了把灰,朝耀靜的方向扔了過去,只見爐灰宛如塵霧般,在耀靜的身子四周飄浮不定,「礙於天命,老夫只能幫妳至此,剩下的就看你個人造化了。」

耀靜點了點頭,恭敬的朝老者鞠恭,心念一動,丹田內的裏‧太極,頓時轉為幻‧太極,整個人的身影融入消失在老者眼前。

老者露出訝異的眼神,隨即淡出一抹笑意,身影也逐漸消失。



看著死氣沉沉的麥城,耀靜咬著手指,低頭沉思道,即便是瘟神也不可能一揮手就讓一整座麥城人民得到瘟疫,一定有個東西,被施為術法的媒介。

就在這個時候,耀靜腰際上的虛渺又開始顫慄了起來,耀靜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發酸腐爛的味道,耀靜回過身子去,只見一抹發膿生蛆的魅影從他眼前掠過。

早已脫離生物,成為物妖的耀靜,在嗅到那股惡臭時,還是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看著瘟神,耀靜嚥了一口口水,後背冷汗狂冒而出。

那是一位看似人但又不像人的生物,吋皮吋膚無一完整,頭皮早已全無,斑駁脫落的臉皮,仔細觀看十指皆只剩半指,蛆蟲在傷口處不斷鑽動,舌頭只依存著點皮在那搖搖欲墬,滿城的煞氣與怨氣宛如全集結在瘟神之上。

看著石板夾縫上的草,在轉眼間瞬間枯黃焦黑,耀靜屏住了呼吸,後退了兩步,瘟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眼旁的耀靜,只是嘴裡喃喃不斷,「狗官……償命。」



不行,完全不可能打的贏他。

「這就是天運庇祐,是嗎。」想起剛剛老者在他眼前的冷笑,耀靜終於了解到自己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即便只是半個神職,但在天運庇祐之下,那股煞氣和怨氣讓人完全近不了身,握著虛渺,耀靜咬了咬牙,「拼了,是成是敗也要拼了才知道。」

手一揚,三十二把靈劍竄出雙袖,圍繞在瘟神四周,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

看著週遭的靈劍,瘟神駐足下來,兩個空洞的眼窩,望著天際,裂嘴笑了出來,只見牙齒所剩無幾,一股腥臭隨著笑容,瀰漫而出。

「為什麼要阻擋我,連老天都允我了,你們這些牛鼻道士來插什麼手!」原先空洞的眼窩,此時爬出了許多蒼蠅,再天空嗡嗡作響。



原先濃厚的煞氣,在此刻轉為滔天般的煞氣,汙黃的天際被渲染上一股血色,耀靜所指率的靈劍,被硬生生的撐大了好幾丈。

耀靜雙臂青筋暴露,丹田內的靈力傾注而出,額上的汗珠不斷流下,鹹濕的汗水流入眼眶裡,耀靜只能死命的將雙眼的刺痛置之不理。

看著偽‧太極不斷被怨氣擴張,耀靜苦笑了,看來自己真的是太天真,瘟神根本全然不受影響,反而只激起了祂的怒火,看來是要把命賠在這裡了。

「去死,牛鼻道士!」瘟神找尋四周,終於發現到耀靜的身影,隨著目光,成群遍野的蒼蠅奪目而出,偽‧太極僅僅困住蒼蠅片刻,下一眼就破陣而出。

看著到眼前的蒼蠅,耀靜愣住了,一股檀香緩了緩蒼蠅的衝勢,但再下一刻耀靜還是被撞飛了出去。

就這麼一撞,兩間民房被撞散了開,看著攤倒的房舍,耀靜吃力的爬了起來,摸著胸口,看著身上的衣服,現在卻成了布條,而且還在眼前逐漸腐爛黑蝕。

「別來礙事!」瘟神看著耀靜依然活著,怒吼而出。

耀靜一個翻身竄起,看著鋪天蓋地的蒼蠅,耀靜臉色一白,手中捏了個離訣,大片的火雲,迎上前去。

只見蒼蠅也許是因為煞氣成邪,全然不懼火雲,穿火而行,耀靜吃驚的望著婉如黑紗成群成片的蒼蠅,從他面前撲迎而上。

就在耀靜苦笑準備力拼到最後一刻時,一個金光萬丈的『卍』字將所有的蒼蠅都擋了下來。

輕脆的鐵環聲響起,金色禪杖鏗然落地。

耀靜看著底下,一個身高不過禪杖一半高度的小僧,戴著一串足足到他腰際的佛珠,低聲唸了句。



「南無阿彌佗佛。」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39
第一章 悲憫為懷
「施主何苦糾纏於人世,天理循環,善惡有報,施主還是早日放下執念才是。」小僧握著手中的佛珠,字字句句平淡如水,將原本陷入瘋狂的瘟神,身上的厲氣淨化了不少。

看著小僧,瘟神的眼神驚懼,向後退了幾步,說起來瘟神其實也是由凡夫俗子受天運庇祐所轉化而成的,全無一點道法,依憑著本能,釋放自己的厲氣和煞氣。

看著小僧,瘟神的面孔混雜著憤怒和驚恐,全城上下早已死了幾百人在他手中了,就連一些裝神弄鬼的道士、乩童都被祂咒殺了好幾個了,但是看著眼前這位不起眼的僧侶,祂卻罕見的不想接近小僧。

眼見瘟神平淡了許多,耀靜降了下去,手中的虛渺警戒的舉在胸前。

見著耀靜下來,小僧點了個頭,「道友可否先撤去陣法,不然小僧我無法進行超渡。」

耀靜默然的將偽‧太極收了回來,看著小僧,耀靜恭敬的鞠了個恭,「謝謝大師的相救,若不是大師即時出手,晚輩可能早已命喪黃泉了。」

罕見的,小僧的臉上浮出了一片片的紅潤,「道友言重了,小僧遠遠擔不起大師這不實之名。」

見著小僧的注意力轉移,瘟神一怒吼,就迎面撲了上來。

小僧感覺到陣陣陰風迎面而來,手中的佛珠發出莊嚴的金光,將瘟神的身影給震攝住。

耀靜手中的虛渺早已護在胸前,看著瘟神無法動彈,手中舞了個劍花就要砍下。

「慢!」一聲大吼,讓耀靜不由得停住了動作。

小僧和顏悅色的按住了耀靜的手腕,「道友,殺生是無法解決劫難的。」看著小僧稚嫩的臉龐,耀靜無言的把虛渺收回了劍鞘中。

看著耀靜的行為,小僧感謝的點了個頭,緩緩走到了瘟神的面前,手中的佛珠金光依然璀璨,但卻帶來陣陣溫暖的柔和金光,小僧看著無法動彈的瘟神,低聲唸了句,「阿彌佗佛,就讓小僧來渡化施主吧。」

全然不怕瘟疫,小僧就把自己的那短小的手掌,放在了瘟神的頭顱上,密密麻麻的蛆蟲在小僧的手中蠕動,但小僧卻全然無視。

看著小僧的面容,瘟神濁黃的淚水從眼窩裡流了下來,「嗚……嗚……啊。」

小僧低聲呢喃著經文,卍字在顆顆佛珠中逐漸亮起,「……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看著瘟神身上的煞氣與厲氣逐漸被淨化,耀靜驚訝的看著那小僧,心中暗想,竟然能夠渡化瘟神,這小和尚出身肯定有來頭。

看著只剩下薄薄身影的瘟神,小和尚合掌行禮,「施主對於這塵世還有留念?」

褪去腐爛的身驅,在小僧面前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婦人,她對著小僧跪了下去,「大師,感謝你的渡化,當日我全身經脈慘遭挑斷、吋骨吋碎,被棄置於亂葬崗,直至死亡,都無人來引渡我,所以我……我才……。」

小僧低聲誦了句阿彌佗佛,睜開了雙眼,只見清明如鏡的雙瞳,帶著莊嚴的面貌和稚嫩的臉龐,淡然的念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今日此城有如是劫難,也應為天理循環,施主不用放在心上,了無心念,才能引受佛光洗禮。」

婦人的淚水流了下來,羞愧的不敢抬起頭來,「我……我殺了這麼多人,我到了那裡,愧對家鄉父老。」

「不用愧對。」耀靜靠在樑柱旁,邊養傷邊說道,「他們都沒有來救助妳了,在妳死後連個和尚都沒請來為妳誦經,愧對什麼?」

聽著此說法,小僧的面容略顯錯愕,欲言又止之刻,那婦人露出頓悟的神情,恭敬的朝耀靜點了個頭,「感謝恩人提點……。」,說完婦人的身形淡化,消散於空氣之中。

耀靜看著小僧那掙扎的面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樣鐵鑄天下戈,眾人觀念思想不同,無所是非,無所對錯。」

小僧愣了愣,思量了片刻,「道友所見精闢,小僧領教了。」


看著城中心的坍塌的井樓......

小僧緩緩走到了井口旁,看著早已封死的井口,陣陣惡臭彌滿而出,推開了沉重的鐵蓋,黃綠色的瘴氣沖天而出。

小僧頸上的佛珠,發出端詳之光,將瘴氣全然淨化,低頭探望下去,小僧頓時發出歎息聲。

耀靜好奇的走到一旁,低頭探望,只見一具浮屍在井中載浮載沉,盯著那具浮屍,耀靜的腦海深處,頓時浮現出,虐殺、酷刑、放血、強暴……

臉色一陣慘白,耀靜倒退了好幾步,口中不斷呢喃複誦著《境風清心訣》,才鎮q壓住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殺念,耀靜終於明瞭自己身上的靈劍,為何一進入城中,就不斷顫鳴,因為這城中隱含的殺意和兵器不斷共鳴迴響,即便已經成靈的劍,也無法抵擋這種深入心坎裡的殺與恨。

小僧看著那具屍骸,全然不怕屍水和怨念,『噗』的一聲落入井中,站在屍骸旁,小僧感慨道,「泡在冷水之中,難為施主了,小僧這就幫施主脫困。」

脫下了自身的袈裟,包裹在屍骸上,小僧一個借力,就躍出井口,看著小僧的內掛,耀靜頓時了悟……。

上面繡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

『善光寺』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0
第二章 影身孤劍
看著小僧內掛上的三個字,耀靜苦笑,籤詩上所述的否極泰來,就是指這小僧的到來是嗎?

隨著呢喃不斷的經文聲,整座城中的煞氣逐步被淨化殆盡,掩埋住朝陽的烏雲,逐漸透曦散漫著莊嚴的金光,汙濁矇塵的瘴氣被晨曦的輝煌,給焚毀化塵。

陣陣的金光,霞映在小僧那件袈裟上,袈裟內的那具屍骸,嘴角彎起,汙濁的黃淚順著頰骨,滴落下來,就在兩人面前碎裂成粉。

抖了抖袈裟,毫不畏懼污穢,小僧就這樣披回上身。



就在這時,一陣響亮清脆的拍掌聲,從樹蔭下傳出,「善光寺的善光寶典,果然名不虛傳,即便是瘟神都能予以超渡,不枉費被修真界尊稱為佛門第一經卷。」

小僧看著樹蔭裡的暗影,手中的禪杖震了震地,「阿彌佗佛,明人不說暗話,施主還請現身吧。」

「呵,我也算不上是明人,不過……有何不可呢?」

樹蔭的流影中,浮現出了一道令耀靜驚愕的身影,看著驚愕的耀靜,張知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說過了吧,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麟耀靜,還是應該稱呼你為……煉境派瑤池掌門門徒?」

耀靜的心理震驚不已,但表面卻故作鎮定,看著張知難,耀靜聳了聳肩,「我不懂你說些什麼。」

看著聳肩的耀靜,張知難『啪』地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摺扇,悠閒的扇了兩下涼風,「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改變外貌的,不過當我在靈骨窟內,見到了劍濤浪舞訣的時候,早已篤定了你的身分。」

耀靜攤了攤手,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的……,這樣我會很傷腦筋。」



下一刻,電光石火之間,雷鷺、靈犀破土而出,直取張知難首級!

張知難面色沒有絲毫慌張,雙指一彈,一朵五瓣紫蓮由他腳底下應聲而成,將靈犀和雷鷺硬生生的震了開來,看著盤旋在自己周邊的兩把靈劍,張知難裂嘴笑道,「這就是所謂名門正派的作風?」

耀靜冷笑了一聲,「就說是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什麼名門正派。」

心中意念一動,雙劍如龍吟虎嘯般,以張知難為中心不斷盤旋,在沙塵漫天之中,地上被刻畫出複雜的陣圖,精巧的宛如完美的絲織品般,將張知難困在其中。

整座陣法發出耀眼的光華,將張知難的身形完全吞噬殆盡。

就在耀靜要鬆了口氣之時,一股灼熱的氣息就在眼前轟然炸裂,整座麥城天搖地晃,城牆轉瞬間塌了好幾處,眼前的街道被夷為平地,更遑論地上不成型的符陣,早已支離破碎。

張知難拍了拍身上的粉塵,看著面色驚愕的耀靜,笑了出來,「在絕對的力量之前,是可以強行破陣的,難道你不知道?」

耀靜深吸了口氣,如此強大的力量……,「你把這整座城的怨靈和煞氣都煉化了,是吧。」

張知難手指一掐,一朵迷你而精美的三十瓣紫火蓮,在手中央然成型,「要知道天災人禍,對我來說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這次又恰恰好讓我遇上了瘟神,可謂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耀靜朝地板不屑的冷笑一聲,「真是令人作嘔的良機,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再看見你。」

張知難手中的紫火蓮,綻出異樣的光芒,「那……現在你決定跟我走一趟了嗎?」

耀靜抽出虛渺,淡然笑道,「鬼才去。」

張知難笑了笑,「……我想也是。」

手中紫華光輝,映照著整片天際淪為紫霞,異樣的光輝,攫人心神,魅惑眾生。



「慢。」

一抹聲音,靜謐中小聲卻清楚的傳出,卻讓耀靜和張知難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耀靜心中微感詫異,之前也是,不知為何只要小僧一開口,就會不由自主的被懾服,完全無力抵抗。

「佛門的獅子吼,果真可以震攝人心,知難在此大開眼界了。」張知難雙眼瞇成了一條線,打量著小僧,手中三十紫蓮不斷轉動。

小僧看著那綻放出幽異鋒芒的火蓮,手中的禪杖光芒大盛,竟隱隱壓制住紫華,「施主身上早已殺孽無數,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張知難冷笑了一聲,手中的紫火蓮緩緩閉合,在眾人眼前凋零散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光明世界成長的你們,又怎麼了解陰影底下的生活。」

瞄了一眼光鮮亮麗的袈裟,張知難笑了,「聖教之中,手中無鮮血的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死人,第二種──將死之人。」

抖開了斗篷,張知難轉身緩緩步出城門,「麥城以南是聖教域內,有膽識的話,就自己走進來看看吧,讓你們知道你們的言論有多麼的空洞可笑!」

那怨毒的口吻,讓小僧闔上了眼,默唸了聲,「南無阿彌佗佛。」

在此刻聽起來卻是多麼的悽涼……



從塌倒的殘骸中,村民們開始膽怯的走了出來,看著耀靜和那小僧,各個流下感激的淚水,久久不能平復。

「那個……兩位神仙,你倆的大恩大德,嗚嗚……」

看著眼前的難民,小僧低聲頌了句阿彌佗佛,就緩緩步出麥城。

看著小僧的背影,耀靜拍了拍災民的肩,掏出懷裡的半枚聚靈歸元丹,頭也不回的扔入井中,「解藥我已經下在井中了,藥效只有半月,要治病的話就趁這半月吧。」

看著在眼前消失的耀靜和僧侶,難民驚愕的傻愣在一旁,遲了一會,才驚愕的喊了出來。

「真、真……的是神仙呀!」



步至成門外,只見成排的軍隊,排在眼前,望著小僧和耀靜們,見此狀,小僧完全視無旁物,自顧自的走了下去,看著小僧走的方向,耀靜皺了皺眉頭。

「這條路是往南,在這樣下去就要步入魔教範圍內了。」

小僧看著耀靜,面容平緩的道,「為了渡化世間,即便是地獄也不足為懼。」

聽著這番話,耀靜愣了一會,隨即露出苦笑,「也對,憑大師的功力,魔教也無法輕易威脅到您的。」

小僧看著耀靜,木訥的說道,「小僧法號智光,大師之名小僧遠遠承擔不起。」

看著小僧的木訥神情,耀靜露出一絲笑意,「那我要先返回煉境派了,智光師傅,有緣再會吧。」

智光小僧看著耀靜的笑靨,遲疑了半刻,還是開口了,「小僧有句話勸道友,道友身上唳氣過重,殺氣滔天,還是多修福德方為上策。」

耀靜聽著這席話,猶疑的看著自己的身軀,這才恍然大悟,原先被裏‧太極禁制住的眾劍,在經由剛剛城中的殺氣洗禮,被鎮q壓住千年的殺氣和血氣,被硬生生的激揚了出來,也難怪智光小僧說自己殺氣滔天。

耀靜咬了咬牙,將裏‧太極生門緊閉,死門盡釋,只見片刻,原先僅是滔天的殺氣,頓時化成排山倒海的殺氣,朝四面八方盡洩而出。

智光小僧面容慘白的將袈裟揮了出去,手中的禪杖發出莊嚴的金光,但就在下刻,所有的殺氣內斂,更為精純的靈力緩緩釋出……;生門啟,死門掩,天地間的靈力以耀靜為中心,蜂擁而至如百川納海般,源源不斷。

看著被劍氣壟罩的耀靜,智光小僧重新披回袈裟,「道友的法力,著實令人震驚,小僧大開眼界了。」

耀靜看著更為潔淨的裏‧太極,感受空氣裡殘留的殺氣,澹然苦笑,「哪稱的上法力……,不過就只是將自己給深深的隱埋起來罷了。」

落日餘暉,映霞著的是身影,影身下的是那孤立千年的劍……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0
第三章 魔教域內
智光小僧看著面露苦笑的耀靜,念了聲阿彌佗佛,「六道輪迴,無非是殊途同歸,眼前所見,無非是蜉游一生,隱埋自身也無錯可言。」

聽著小僧那安慰的語意,耀靜綻出微笑,「智光師傅誤會了,也罷,這是我自身的障,不過師傅的好意我心領了,那耀靜就在此和師傅道別了。」

智光小僧看著耀靜抽出腰間的虛渺,欲御劍於空而去,連忙喊了聲「慢!」

聽著智光小僧的告誡,耀靜愣住一會,將虛渺給抽回去。

智光小僧指者麥城附近環繞的群山,「這座山脈是淒牙山脈,是妖宗之地,若直接御劍而過,可能會被妖宗追殺,道友若是想返致煉境派,繞行至離江,方才是良策。」

望著高聳入天際的淒牙山脈,喜兒的面容在心中隱隱浮現出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虛渺給放了開來,「既然智光師傅如此提點,那耀靜還是繞行至離江好了。」

智光小僧默然的點了點頭,隨即緩緩步行而去。

看了一眼掩埋在霧紗裡的淒牙山,耀靜轉過身而去,閉上雙目,喃喃自語道,「……再見了,有緣的話會再見面的。」


※※※※

香汗淋漓的喜兒,癱坐在地上,面容疲憊的喘著氣,但雙眼卻警戒著四周。

就在下一秒,喜兒從後腦被一把劍給刺穿,驚愕的神情凝結在面孔上……

就再下一瞬間,綠色的狐火轟然迸裂,席捲了整座庭院。

只見斷成兩截的枯葉,在空中飄然落下。

從火中踏步而行的是一位銀髮垂而飄逸的青年,手中拿著一柄閃爍著銀色刃光的長劍。

看著身後面容慘白的喜兒,青年嘆了口氣,「沒想到真的給妳練成了。」

喜兒欲開口之際,一股氣岔了開來,鮮血隨即從口中湧出,捂著口鮮血從嘴角流下,喜兒視線朦朧,整個人頓時昏厥了過去。



濃郁的藥香,順著呼吸流入體內,萎靡的精神逐漸復甦,別過頭去,看著青年面容責備的捧著手中的藥碗,「先喝下這藥吧,內息絮亂,只差一步,妳就心脈碎裂而死了。」

喜兒皺著眉頭,一口飲盡湯藥,面露苦色的吐了吐舌頭,「好苦……。」

青年伸出食指,用力的彈了下喜兒的前額,「活該妳愛亂來,就說了五尾是不可能練成幻火身的,結果妳倒好,拼著半死也要用給我看,這有什麼意義,在實戰中,也只是玉石俱焚罷了。」

喜兒邊揉發紅的前額,邊看著碗壁上映著的倒影,「……假如那天我可以施展幻火身的話,或許他就不會下落不明了。」

看著喜兒發楞喃喃自語的樣子,青年嘆了口氣,「眾人都說妖狐一族弄情最深,卻不知也是陷情最深,也不知是哪家的好小子有這種好狐運,竟可以撥的妳心煩意亂成這副模樣。」

聽著青年的嘆息,喜兒笑了出來,「老祖宗你說過的,我們妖狐是應情而生,至情而死之族。」

青年端過了碗,又舀了碗藥湯遞了過去,「是,我是說過,只是我沒想過妳會這麼早這麼快這麼急。」

喜兒摟著青年的手,灑嬌喊道「老祖宗別捨不得,我會常常回來探望老祖宗的。」

青年抽開了手,瞄了喜兒一眼,「也才五百年……,尾巴都還沒長齊,就發情蠱。」

眼光飄到喜兒的手指,滿是燒傷的痕跡,「不過……看的出妳真的戀愛了。」



青年從懷中掏出了白赦令,只見原先簡單的外表,如今鑲嵌了不少名貴的珠玉,隱隱排列成一幅陣型,「這還給妳吧,我拜託黑山老妖幫妳在上面設了個聚靈陣,如今只要五個晝夜,就能蓄滿靈力了。」

喜兒睜大的雙眼,看著嶄新不同的白赦令,愣了一會,隨即用力的抱住了眼前的青年,「老祖宗我真是愛死你了!」

青年征了一會,這才露出笑靨,輕揉著喜兒的髮髻,「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活的幸福自由,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妳們這些狐孫做的。」

喜兒握著白赦令,看著外面的天際,心中暗道,「這個時候,你在哪裡呢……耀靜。」



※※※※

耀靜和智光小僧,坐在客棧中,喝著平淡無味菜湯,和周圍熱鬧非凡的氣氛相比,兩人陷入了沉寂之中。

看著四周,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耀靜原先以為,在魔教域內,一定是一片哀悽,片地哀嚎的情景,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平凡,如此平凡,卻反而讓耀靜由心底警戒了起來。

「兩位客倌來點什麼?本店的紅燒鯉魚那可是一絕啊!」店小二熱情的向他們介紹菜色起來。

聽著店小二的介紹,耀靜原先警戒的面容,不禁苦笑了出來,「人家大師是不吃葷的,來點素菜吧,也不需要酒,茶水就足了。」

店小二原先興高采烈的面容,頓時收斂而去,失望的喊道,「素菜三碟!」隨即去招呼其他客人。

看著店小二的神情,反而讓耀靜發起了好奇心,和尚吃素難道在這裡很奇特嗎?

想到此,耀靜將神識放了開來,週遭的心聲逐漸在耳旁響了起來……

「哪來的外地人啊,這麟國境內還有吃素的和尚?」

「笑死人了,連酒都不喝,還真是見到高僧!」

「和尚不吃葷不沾酒也就罷了,旁邊的傻愣子也跟著吃素?真有趣。」

「該不是沒錢吃肉吧?等等有好戲看了!」

此起彼落的聲音不斷,讓耀靜打從心底笑了起來。

這魔教域內,果然民俗風情是……截然不同啊。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1
第四章 飄零散落(修訂)
 就在耀靜驚訝之餘,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外頭傳了進來,看著一群彪形大漢推開人群,挑了個空位,直接就坐了下去,看著那群貌似山賊的一行人,耀靜的眼裡逐漸浮現出驚愕,耀靜咳了兩聲,手中的飯碗,很巧妙的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看著耀靜的神色變化,智光小僧神色不變的,從容的移動了身子,將耀靜完全掩蓋住。

 耀靜看著靜如止水的智光小僧,木訥的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其中一位彪形大漢環顧著四周,冷笑了一聲,手中的白酒豪飲而盡,『啪』地一聲,彪形大漢低沉的嗓音在整座客棧響了起來,「小二,肉十斤、酒十斤,快點!」

 店小二喜出望外的大笑一聲,「來了!」

 耀靜看著四周,不難察覺出,自從那群彪形大漢出來後,客棧的氣氛低迷了許多,眾人對於那群人似乎有所畏懼的模樣,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離去了。

 冷眼看著離去的人,彪形大漢們狂妄的笑聲開始傳了出來。

 智光淡念了聲阿彌佗佛,雙掌合十恭敬的向素菜行禮,「小僧已食畢,施主是否還需用膳?」

 耀靜看著智光那早已空無一物的杯盤,愣了幾秒,這才恍過神來,「那走吧,我只需要服用止飢丹就足已了。」

 智光點了點頭,將袈裟中的銀兩掏了出來,放在桌上,即緩步步行離去。

 耀靜跟在其後,就在兩人即將步出客棧之時,一陣叫喊聲從後方傳了出來,充斥著痛苦、哀求的哭喊,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轉過頭去。

 只見那是一個全身補丁、滿臉髒污的男孩,被一個大漢只憑單手給抓了起來,無助的雙足在空中不斷掙扎,隨著掙扎,點滴的銀光從男孩的手中落下,叮叮噹噹的聲響混雜著哭喊聲,讓人不忍繼續觀看。



 「小屁孩,老子在這還敢偷竊啊!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以後一定會成為魔教的一份子!」那大漢邊說邊搖晃著那男孩,活像是在玩弄牲畜般,只見男孩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我沒想過要偷錢,我只是想要轉交給小二哥。」男孩吃痛的喊道。

 聽著這番話,彪形大漢那桌發出驚天的笑聲。

 「小二!小二!你相信他是要拿錢給你嗎!?」

 店小二面有懼色的看著那群大漢,唯唯諾諾的低聲說道,「相信……。」

 聽著店小二這麼說道,眾大漢的笑容停緩住,「你剛剛說什麼!?啊?說大聲點,我聽不見!」

 看著此景,耀靜的眼裡一陣浮光掠過。

 「沒……我不相信。」店小二被眾大漢這麼一瞪,即大聲的喊了出來。



看著店小二無奈畏懼的神情,男孩奮然朝大漢的手腕咬了下去,只見大漢的手腕安然無恙,取而代之的是兩顆虎牙的崩落。

眾人看著崩落的虎牙,反而放聲大笑了起來。



 看著那兩顆虎牙,耀靜的手一抽,虛渺隱隱拔出劍鞘,只是智光用手抵住了劍柄。

 不解的看著劍柄上的手,耀靜抬頭看著智光,智光淡默的搖了搖頭,眼神望著客棧二樓,細微的傳音,流入了耀靜的耳內,「當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耀靜露出苦笑,他終於明瞭為什麼那群彪形大漢要行至如此,只是……。

耀靜無聲的呢喃著,「神仙鬥法,百姓遭殃。」短短的八個字,道盡了一切,卻也讓耀靜感嘆不已。

 聽著耀靜的感嘆,智光猶疑了幾秒,最後還是闔上雙眼唸道,「放手吧,救的了一個,救不了千千萬萬個。」

 看著闔上雙目的智光,這次他沒有放開握住劍柄的手,虛渺的劍氣在鞘內開始隱然成形,耀靜露出笑靨,「我未曾發下地藏菩薩般的宏願,只是……我所修行的道,不允諾自己只是在一旁觀看。」

 聽著耀靜的話,智光驚愕了半晌,隨即露出了悟的神情,緩緩的走出人群「阿彌佗佛,道友的指點,智光在此感恩不盡,只是此事道友還是別出面為是。」

手中的佛珠發出莊嚴的金光,如此莊嚴輝煌的佛光,讓那大漢不由得鬆開了自己的巨掌,男孩頓時吃痛的落在地板上,還來不及呼痛,隨即連滾帶爬的竄出人群。

 看著男孩離去的方向,耀靜也消失在人群當中了。



「閣下是誰,敢插手管閒事,想必已有心理準備了吧!」大漢看著溜走的男孩,不由得怒氣一盛,虎目怒睜,手一張就要去掘住智光的衣領。

 就在手要碰觸到衣領的霎那,大漢看著那衣領上散發著淡淡金光的佛珠,驚駭的倒退了兩步,嘴裡呢喃道,「師兄……。」

 靜寂的空氣,出人意外的,打破沉默回應的是,一位一直坐在邊角喝酒的人,看著智光,那人站了起來,雙目宛如火炬般,炯炯有神,如果那些彪形大漢都是虎背熊腰來形容的話,那這人就宛如精瘦的狼般,勾著一抹微笑,「善光寺也想來攪這場混水?」

 智光做個恭,「阿彌佗佛,貧僧並非有意介入,只是冤有頭,債有主,牽連芸芸眾生,實非上策之舉。」

那人冷哼了一聲,五爪一揮一道勁風,掃過二樓欄影。

 塵囂軒昂中,風鈴般笑聲從中傳出,「怎不繼續演戲了,我說御獸門以後被滅門之後,還可以去當戲班子。」

 一位身穿黃色衣衫的妙齡女子,笑吟吟的懸坐在屋樑之上,手中勾摟著一圈銀環,對著底下的眾大漢,沒有一絲懼怕,反而綻出滿臉的笑容。

 看著那圈銀環,所有大漢都露出嚴肅的面容,那如狼的少年,手一晃另一圈銀環赫然出現在他掌中,看著兩圈銀環如共鳴般發出點點的銀光,少年裂嘴笑了,「我還以為全天底下的小偷,都是打自魔教而出,沒想到你對你的同夥很無情呀。」

 那少女笑了出來,轉了轉自己手中的銀鐲,「這位大哥真愛說笑,難道就憑這手鐲子會散銀光,就是你們御獸門的東西?說起要發銀光,聖教中沒有一千也有五百都會發銀光,難不成你要說,只要會發銀光都是你們御獸門的東西?」

 那少年笑了笑,「也是……,那在下這就先禮後兵了,敝人道號風嘯,還請姑娘多記住了……。」

 眨眼間,四周暗影掠動,數道黑影鋪天蓋地的朝少女席捲而去!

 少女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洞,掩嘴而笑,下一刻,一朵凋零四散的紅牡丹在空中零落飄散。

 「糟了!是虛身!」所有人大吼了出來,頓時奪門而出。

 智光看著地上散落的花瓣,雙眼轉望凝視著帳房深處……,手中的禪杖發出點點的金光。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1
第五章 暗巷相遇
跟隨在氣喘吁吁的男孩身後,耀靜探了探懷中的丹藥,猶疑了片刻,突然間前方的身影猛然佇足。

「……鬼鬼崇崇的跟在我後面,到底想做什麼?」男孩手中拿著一根棍長遠超過他身高的曬衣棍,看著那不斷發顫的棍頭,耀靜皺了皺眉。

「別再動氣力,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

一眨眼的功夫,耀靜早已處在男孩的後背,一指抵著男孩的天靈蓋。

雙眼露出震驚的男孩,完全無力動彈,只是在驚訝褪去之後,從天靈蓋上,陣陣的暖流從頭顱緩緩而下,原先發寒發顫的身軀,宛如沐浴在冬日的暖陽般,漸漸的男孩停止了掙扎,只是用雙黃濁的眼,死死的瞪著耀靜的雙瞳,雙瞳所反映而出的,盡是遍地的荒蕪。

隨著靈力的洗滌身軀,耀靜不禁驚愕不已,渾身上下的奇經八脈,早已被御獸門那夥人霸道的靈力摧殘殆盡,在如此的重挫之下,他竟然還能夠支撐到獨自一人步行出來。

要知道經脈遭受靈力強行的闊闢,不異於烈火焚身的痛楚,更何況,御獸門人並沒有手下留情,如今要說男孩身上的經脈是柔腸寸斷,也並無不可……。

耀靜看著男孩那倔強的面容,除了滿額的冷汗,連一滴淚水也無,耀靜咬了咬牙。

「可能會有點痛苦,忍不住的話,可以放聲喊出,這沒什麼丟臉的。」耀靜露出微笑拍了拍男孩的肩,手中的靈力如娟娟細流般,從天靈蓋分散而下。

涮的一下,男孩的面孔化成了慘白,雙唇無一絲血色,一股無力抵抗的重度痛覺隨著靈力不斷拓展開來,帶來了萬蟲蝕心般的痛楚席捲而下。

一股血紅從男孩的手腕不斷滴落而下,看著這一幕,耀靜愣住了。

那是一隻宛如枯骨的手,在男孩的口中,被咬下了好大一口子的肉,即便如此,男孩還是沒有昏厥過去,那對眼死硬的瞪著耀靜。

興許是因為知道彼此實力相差甚大,興許是因為無力掙扎,但隱含在其中的,絕不可能是信任。

看著懷抱著敵意的男孩,耀靜嘆了口氣,實在是不想這麼做,但是……似乎只能這樣子了,屈指一彈,一股內勁從太陽穴進入。

男孩頓時整個人昏厥了過去,癱軟在耀靜的懷中,看著昏迷過去的男孩,耀靜的靈力在男孩身軀上運轉不息……。





「那孩子,可以託付給我嗎?」一位女子緩緩自陰影中現身,髮髻上插著一枝白牡丹,濃郁的花香,在小巷中蔓延了開來。

看著那女子,耀靜笑了出來,這香味……很令人懷念啊。

「姑娘還是收起媚香吧,比起妖宗可是遜色了不少。」

那女子娥眉一顫,綻出了一抹笑意,「真有趣,今日這小城可真是臥虎藏龍,短短幾條小巷能人盡出,要知道聖教中,能抵的過我這媚靈香的人可說是屈指可數。」

耀靜看著那女子的身軀,雙眼一陣靈動,雖然很稀薄,但依稀可以看見智光的靈力殘存於其上。

「妳把智光道友怎了?」耀靜抽出腰際間的虛渺,戒備的看著那女子。

女子露出了笑容,將自己的外衣褪了下來,露出白皙的雙肩,她掩嘴笑了笑,「我也沒做什麼,就這樣脫下外衣,那禿驢就退出門外,不斷喊著紅粉皆是骷髏,真是令人發笑,想不到善光寺也不過爾爾罷了。」

看著臉趨紅的耀靜,那女子打趣的問道,「那這位大俠,不知剛剛小女子的提議如何?」

耀靜持劍於空平劃,一條深好幾丈的劍痕在地上撕裂開來,冷笑道,「把人送給你們魔教,還有命回來嗎?」

女子聽著這番話,不禁放聲大笑了出來,「聽你說得像是我們聖教宛如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獸──」盯著躺在地上的男孩,女子露出意涵深重的笑容,「要知道,把人弄成這副模樣的,可是你口中所謂的正派人士,為了誘出我,而犧牲凡人,正派果真是好威風,好正道。」

耀靜看著身軀漸漸復甦的男孩,轉過頭回去,看著那女子,「我也很不恥他們的作為,只是人要不要給妳,也不是光憑我做主的,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女子笑了出來,「行。」手指翻舞如蝶,一抹清風捲過了男孩的臉龐,看著面色紅潤的男孩,女子頗為訝異的看著耀靜,「呦!看不出那些偽君子中,也有一位是真君子,我還以為正道除了那道貌岸然的假象外,就一無是處了吶。」

輕靈婉轉的聲音在耀靜的耳旁不斷繚繞,在心中隱隱激起了些許漣漪,嘆了口氣,耀靜手中的虛渺幻化成靈犀,閃爍著劍光奪人眼目

「我警告妳,最好不要再耍什麼小手段,也許妳遇過的那些人抵禦不了妳的媚術,但那不代表妳的媚術獨步天下──」不知為何,耀靜的腦海裡赫然浮現出喜兒的身影,搖了搖頭,「跟真正的行家相比,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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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打了,暖筆階段......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1
第六章 性情漸變
就在這時,癱軟在地上的男孩,吃痛的睜開了雙眼,不可自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抬起頭看著耀靜一眼,抿了抿嘴唇,生硬的聲音從牙縫中傳出,「……謝謝。」

耀靜聳了聳肩膀,隨即轉過頭回去看了一眼那女子。

那女子看著男孩醒了過來,雀躍的拍了拍手掌,「太好了!當事人醒了過來了,也好省的我們在這瞎爭執了。喂,你願不願意來我們聖教貢獻心力?」

男孩不解的朝耀靜看了看,耀靜露出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別緊張,只要你不願意,她是沒可能強行帶走你的。」

男孩站了起來,拍了拍滿是補丁的褲子,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那女子,「我為聖教貢獻心力,那聖教可以給予我什麼?」

女子露出深莫難測的笑容,「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什麼都可以給你。」

男孩的眼神暗了暗,「那我可以先跟妳借一百兩嗎?」

女子笑的花枝亂顫的隨手仍出了一張銀票,男孩看著上面的數字,激動的全身顫抖,「一萬兩,就當作聖教的恩惠,不要急著答謝我,你收了這一萬兩,不代表加入聖教,要加……就加的心甘情願,區區一萬兩在聖教眼裡不算什麼!」

男孩捏著那張銀票,指關節都用力到發白的地步,「給我一天時間……,一天後我就加入聖教。」隨即快步衝出小巷。

女子打趣的看了看在旁全無動靜的耀靜,「這樣好嗎?你口中所謂的魔教又增加了一名新銳,站在你的立場,我還以為你會立而誅之呢。」

耀靜看著男孩逐漸消失在小巷的背影,「路是人自己選的……,況且妳也並非試用三流手段強害他,我自是沒有理由阻止。」

將手中的虛渺,收回劍鞘中,耀靜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妳們聖教都是這樣收門人的?」

女子笑了笑將髮髻上的白牡丹取了下來,「要知道在聖教中,有心遠勝天資,這點自是和你們這群偽君子有所不同之處。」

語畢,白牡丹散落成滿天的花瓣,當花瓣落地之時,女子消失在耀靜的眼界內,徒留下一地的花瓣和空氣中濃郁芬芳的花香。

看著遙遠的城牆,耀靜含笑未語,甩手轉身離去。




女子站在城樓裡遠眺著小巷,眉頭皺成了一直線。

一朵紫牡丹輕柔的緩緩插入了女子的髮髻間,「在想什麼,連眉頭都成一線天了?」

女子緩緩的往後靠,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原先緊繃的心境,不由得鬆了開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教主不是要你去幫助三少主,怎沒個半月就又見著你了?」

張知難嗅了嗅紫牡丹的香味,「怎了?我早點回來,妳不高興?」

女子的側臉靠在張知難的胸懷中,纖細的玉掌緊摟住張知難的後背,「不……很高興,我一直很擔心,會再也見不到你。」

張知難戳了戳女子的臉頰,「小麻煩還敢說,這次不過出去一趟,外面就傳的沸沸揚揚,御獸門的仙器慘遭竊取,一定是妳這小麻煩闖的禍。」

女子轉過身子來,取出了懷中的那銀環,然後欣喜的遞給了張知難,「這是牡丹送給大少主的生日賀禮。」

張知難推了推牡丹的額頭,「送這給我,不是給我找碴嗎,而且不是說過了,不準叫我大少主的。」

牡丹吐了吐舌頭,隨後抱住了張知難「那些蚊子……一定不會是你的對手,我知道的……。」

張知難笑了,那是種開懷的笑容,「就知道給我找麻煩……,罰妳今天陪侍我一晚。」

聽著此話,牡丹的臉頰宛如天際中緩緩落下的夕陽,紅潤的點了點頭。



看著客棧前手持佛珠,不斷低頭頌唸經文的智光,耀靜嘆了口氣,在經歷過喜兒的媚術之下,剛剛那女子的媚術對他全然不造成影響,但看樣子,那女子的媚術似乎也真沒太差勁……,

耀靜走到了智光身旁,輕按著智光的左肩,這一瞧才發現到智光滿臉通紅了起來,耀靜苦笑了出來,「奉玄天玄水帝赦命,淨心清泉,冰心寒識,急急如律令。」

一股冰涼的靈力順著左肩緩緩流入,這才讓智光的心神微微一鬆,吐了口氣,「阿彌佗佛,感謝道友相救,不然僅憑小僧的枝末微節的修為,差點就因此破戒。」

耀靜鬆開了手,「這不算什麼,我也僅僅是比你多了一些經歷,所以媚術對我不算什麼。」

智光好奇的眼神探了探,「不知施主可否分享,也好讓小僧我能有所增進。」

看著智光誠懇的雙眼,耀靜搔了搔腦門,這說起來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道起……

「呃……我曾經歷過五尾靈狐的媚惑,所以剛剛那種不入流的媚術,才會對我沒有成效。」

智光點了點頭,「善光寺內的大師傅都告誡過我們,靈狐一族的媚術可以說是奪天地造化孕育而生,想不到施主竟能脫困,小僧佩服不已。」

看著客棧內散落的牡丹花,智光嘆了口氣,「想不到色劫比殺劫更能媚惑心神,阿彌佗佛,看來小僧的功力還遠遠不足。」

耀靜聽著智光的嘆息,別過頭去……,耀靜自己心知肚明,就連冰心凍情的寧如都輕而易舉的受到喜兒的影響,自己之所以能夠倖免於難,除了《境風清心訣》的關係外,最重要的莫過於,自己的心神逐漸變化了。

想起喜兒曾敘述過鐵血無情的物妖性情……,耀靜深深的握緊了手掌。

耀靜猛然脫口而出,隨即緩緩走掉,「我還是我。」

智光疑惑的跟在耀靜後頭,絲毫不明瞭,剛剛那句話,在耀靜體內的裏‧太極,掀起了一陣連綿不絕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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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有點感覺了。
qazwerfds 發表於 2011-11-6 16:41
第七章 再次相遇
蹦的一聲,一個相對瘦小的身影撞上了耀靜的身軀,撲鼻而來的是濃厚的藥香味。

「搞什麼!走路都不看路的喔。」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耀靜轉過身去看,那是剛剛才在暗巷中離別的男孩。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男孩將滿地的藥材撿了起來,「剛剛真的是謝謝你了,那我還有要事就先走了。」

耀靜看了眼男孩懷中的藥材,雖然沒有醉心於煉藥,但身為煉境派掌門弟q子之一,基礎的用藥常識,耀靜還是略知一二。

「龍茴香、何首烏、靈芝、龍涎唾……,這些藥材,你會煎熬嗎?若是沒有掌握好時機,藥性雖不會消失,但藥效大打折扣是無可避免的。」

男孩驚訝的張大雙眼,震驚的喃喃自語,「大夫都沒有向我講這些。」

耀靜嘆了口氣,「你該不會是拿一萬兩銀票,直接拿去付帳吧?」

男孩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我把它們全換成一千兩銀票,用一千兩付帳的。」

耀靜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男孩苦惱的神情,「我敢肯定你被坑了不少,也沒關係,反正以後錢財對你的意義也不大,我們還是先來想想如何煎這服藥吧。」

轉回頭看著身旁的智光,耀靜走到智光身旁悄悄的說了幾句話,隨即智光點了點頭,「小僧知道了,那就明日再見了,道友還請萬分小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耀靜點了點頭,「智光師傅也是。」



「走吧,幫你煎服完這帖藥,我也必須離去了。」耀靜拍了拍男孩的肩。

男孩感激的喊道,「真的很感謝你,他日我必定報答於你。」

耀靜笑了笑,「時間緊迫不是嗎?」

男孩點了點頭,隨即穿過小巷,看著和人聲鼎沸的大街皆然不同的一角,眼前的盡是腐朽的木片,男孩手輕輕一推,腐朽的木片頓時被推了開來,一股腐朽潮濕的氣味,順著氣流迎面而來。

耀靜彎下腰來,進入了這低矮的瓦屋,和外面那些富麗堂皇的瓦樓相比,這裡甚至比不上外頭的那些茅房,陽光如同被篩過般,斑駁的光影,讓整間瓦屋更顯得憔悴了起來。

「娘,我回來了,妳等會兒,兒這就給你煎藥。」男孩走到婦人身旁,低頭擦拭婦人額頭上的汗水。

婦人面容枯槁,雙頰凹陷,吃力的摸了摸男孩稚嫩的臉龐,「娘還可以……,別擔心。」

男孩的眼眶閃動,倔強的擦去了眼眶中的淚水,隨即站了起來,從旁拿出了缺了一角的藥爐,看著參差不齊的藥材,男孩愣了愣,隨即轉過頭來看著耀靜。

耀靜無聲的走到了男孩身旁,「剩下的交給我吧,去陪你娘親吧,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不是嗎?」

男孩看著面容憔悴的婦人,默然的走了過去,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婦人的懷中。

婦人感受到懷中的溫暖,睜開雙眼,映入的是那夾雜著黃土的黑髮,她笑笑的將黃土給拍掉,「怎麼了?難得見你灑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男孩聞著婦人口裡傳出的腐味,卻全無退卻,只是深深的抱住了婦人,「就這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今天我想陪在娘身旁。」

婦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說什麼傻話,以後也可以陪啊,不過就由你好了,娘也好久沒有抱慶兒了。」



看著如此溫馨的一刻,耀靜心中一陣悸動,看著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語道,「在想什麼……,早就事以遷境,無可挽回了。」

將手中的藥材,依序放入藥爐內,然後輔以自己已火雲術所催發而生的靈火,控制著爐溫,耀靜在藥香薰陶之下,思緒一陣起伏,如果……當初是出生在普通家庭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變了。

萬劍山莊所帶給他的到底有什麼……,除了喪母和爺爺之外,在他的記憶之中,萬劍山莊是如此的陌生,就連父親的存在是如此的空白,看著千年後的現在,當初那醉心於神兵利器的父親,也早已消逝在歷史的洪流之中了吧。

想到此,耀靜的手一陣滾燙,讓他連忙收手,只見原先混濁的藥湯,早已如清泉般的清澈。

耀靜站了起來,將藥湯端到了男孩旁,「趁熱服用吧,這帖藥輔以我的靈力,對身體助益很大。」

男孩看著清澈見底的藥湯,感激的嗑了個頭,隨即拿出了一只破碗,將藥湯給倒了進去,「娘妳快喝了吧,趁熱喝下去,身子才會好起來。」

婦人看著藥湯,那濃郁芬芳的藥香,讓她為之一震,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藥湯給推了開來,「這藥從哪裡來的?」

男孩看著眼神嚴厲的婦人,將藥湯又舉了起來,著急的喊道,「娘,妳先喝下去再說,這藥冷了就沒效了。」

婦人又再次的將藥湯給推了開來,「我不喝來路不明的藥……,若你是竊取他人財物的話,娘寧可死也不喝。」

就當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時,耀靜將藥湯給端了過來,「老太太,這藥錢是我出的,我看這孩子也是一片苦心,妳就服下去吧。」

婦人看著身著素白的耀靜,轉過頭來看著男孩,「慶兒,你老實說,真的是這位公子出錢的?」

男孩遲疑了幾秒,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

婦人這才緩緩的喝了下去,一股沉重的睡意,襲了上來,婦人就在兩人眼前,睡著沉眠而去。

男孩低下頭去,深深的親吻著婦人的前額,「對不起,娘我騙了妳……,這是我第一次對妳說謊,慶兒真的深感愧疚,但是慶兒這都是為了娘好。」

男孩的淚水無聲的滴落而下,耀靜不解的看著男孩,「你應該知道的,你若不想加入魔……呃……聖教的話,沒有人可以強逼你的。」

男孩擦去臉頰上的淚痕,「你在說什麼,加入聖教可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輩子的心願!」

一輩子的心願!?

耀靜在一旁完全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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