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航海霸業之古帝國的崛起 作者:野生QQ (連載中)

mk2257 2011-11-11 21:02: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 17745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3
第三節 聖維克多教堂的神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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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維克多教堂建於11-14世紀,在馬賽港口對面,是個長條形的建築,屬於聖約翰?卡西安修道院。

  修建時,修道院還具有中世紀廣泛的世俗權力,曾經管理著西班牙、撒丁島以及法蘭西內陸的大量財產。

  如今,這座建築已經略顯得破舊。

  可是這一天,修道院還是大門正開,無數穿戴齊整肅穆的修士排起隊來,他們在迎接來自丹楓白露著名的奧斯萊特修道院院長阿瑞克。

  阿瑞克請來的一位重要客人,即深受弗朗索瓦一世喜愛的意大利著名畫家列奧納多?達?芬奇先生,也於此時到達修道院。

  丹楓白露原本是一處泉水的名字,據說某日國王打獵時,在林中追逐一隻牡鹿,他最喜愛的一隻獵犬「阿藍」走失了。

  弗朗索瓦遂下令所有成員不得休息,直到把「阿藍」找到。大家越走越遠,直到了一片林中空地。人們發現疲勞的「阿藍」正在一股清泉飲水。當疲勞不堪的獵人們紛紛下了馬後,才發現這片地方是那麼可愛。從此在打獵期間,他們便來到這裡小憩。

  到選擇新王宮地點之時,人們感到沒有任何一處能比上這塊美麗的草地。為了紀念他的獵犬「阿藍」,弗朗索瓦一世把這塊泉水之地命名為「楓丹白露」(藍色泉水)。

  載有畫家的馬車,逕自驅向修道院的內部。

  而阿瑞克院長則與前來迎接的馬羅院長,以及拉加爾德聖母院的管堂神甫克雷蒂安低聲私語。

  「樞機主教對教皇大人的身體狀況深表不安,他要求我們更加積極地與法王溝通,以改善我們在教廷力量短缺的現狀。」

  「弗朗索瓦一世陛下耗資無數,方才獲得米蘭,並與西班牙、神聖羅馬帝國簽訂《康佈雷條約》,他根本沒有更多的金錢來賄賂諸國,贏得下次的選舉。」馬羅院長直言不諱地道。

  「樞機主教大人什麼時候對教皇寶座如此著迷了?」克雷蒂安用低沉的聲音慢慢說道。

  「克雷蒂安大人,教皇的領土來自法蘭西人的慷慨贈予。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具有法蘭西血統的教皇陛下,能夠真正領導歐洲的繁榮和穩定嗎?」阿瑞克院長從容地反問道。

  關於這件事還有個由頭。原本當初神聖羅馬皇帝、法蘭西國王「矮子」丕平向教皇贈送了一塊土地,而教皇認為自己受命於天,便私自造了份文件,稱羅馬皇帝把整個國家的土地都置於教皇的統治之下,然而這份被教皇們代代相傳的文件,在15世紀被考古專家鑒定為偽造,因為那是用拉丁文寫的。「4世紀的羅馬皇帝難道會寫8世紀才出現的拉丁文嗎?」這件事於是傳為笑談。

  而克雷蒂安只是淡淡一笑,「這樣說也無不可。不過教皇陛下還很年輕,他的身體不會有樞機主教大人想像的那麼糟糕。」

  「弗朗索瓦一世陛下正想方設法籌集款項。」阿瑞克院長邊走,邊對著兩位在馬賽極有地位的教士頭目說道,「列奧納多先生答應為皇家修道院募集5-10萬杜卡特(威尼斯鑄造的金幣名,與佛羅倫薩的佛羅林在歐洲都極為流行)。」

  一時,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並不擔憂此人空口白話,事實上,列奧納多已經是這個世紀傳奇般的人物,他身兼美術家、科學家、工程師等等名頭,在他所涉及的每個領域都有驚人的表現。

  他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並稱文藝復興的三傑,絕不是浪得虛名。相反,由於他們無人企及的高度,以致於之後的很長時期裡,在意大利都流行著稱為「樣式主義」的畫風,就是指學習這些大師們而流於形式的東西。

  身體已經大不如前的列奧納多,除了患有嚴重的風濕症,不得不在炎熱的夏季來到馬賽進行調養外,還在去年時突然中風,右邊半身癱瘓。

  夏季少雨而悶熱的馬賽的日光浴當然是怯除濕病的靈丹妙藥,但卻不知道會不會對偏癱者也有好處。

  「大師。」兩名修道院的教士恭敬地向坐在椅子上正在用抖動的左手繪製草圖的列奧納多行禮。

  「感謝主。」嘶啞而蒼老的嗓音說道,滿頭的白髮連著一部亂糟糟的長鬍子,就像個毛線球,但這個線球的主人卻是個令人不敢小覷的真正的時代超越者,「我從夢境中得到主的指示,來到這裡,你們應該知道,巴維農樞機主教細緻地指點過我,但他也沒辦法得到確切的答案。」

  兩名教士低聲地誦念著聖經。

  「大師,我們已經派人在馬賽城中尋找您所要找的人,信徒將報告您想知道的一切,整個馬賽甚至整個法蘭西王國,都會繪製在您的指掌之中。」

  「非常感謝,讚美聖子基督!」

  「讚美聖子基督。」兩名教士異口同聲地說道。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4
第四節 埃蓮娜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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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馬賽帕尼埃區的人來說,這幾天最關心的新聞莫過於在老斯納福爾猶太會所裡來自「新大陸」的珍寶拍賣會了。

  無數的貧民、手工業者、商販和水手聚集在靠近會所的主要街道上,每一樣珍寶在拍賣前,都會在戒備森嚴的會所玻璃窗前展出兩個小時,這條並不寬大的街道也由是變成擁擠的海洋。

  新大陸也許是歐洲人共同的嚮往。

  那個地方雖然是哥倫布閣下最先發現並到達的,但由於地域遼闊,物產豐富,充滿了傳說中的黃金和寶石,因此無數的冒險者開始了一次次瘋狂的旅程。

  而強大的西班牙王國,則已經陸續宣佈了對新發現地區的主權,甚至開始了計劃性移民。

  這當然激起了歐洲其他各國的不滿,尤其是充滿敵意的法蘭西。

  法西兩國在歐洲大陸上的爭霸戰已經持續多年。

  最近的一次,從1509年~1515年,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兩次入侵意大利,並擊敗瑞士,佔領米蘭,1517年法、西、神聖羅馬帝國簽定康佈雷條約,劃原米蘭王國歸屬法蘭西,而原那不勒斯王國歸屬西班牙。

  忙於歐洲爭霸戰的法蘭西,無疑喪失了領先歐洲進軍大洋的契機。

  白白給西班牙佔了大便宜。

  可以看得出,法蘭西人,甚至是還不太承認自己是法蘭西人的馬賽人,對於西班牙的所作所為能表現出的心情了。

  他們既嫉妒、又羨慕,恨不得把自己打包丟進發往新大陸的船上。

  所以,這一次由「英國貴族」約瑟所組織的新大陸珍寶拍賣會,才會在馬賽取得如此巨大的反響。

  當然,在拍賣之前貼滿馬賽大街小巷新穎的宣傳海報,無疑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這是馬賽城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盛大一幕,甚至連不少地位顯赫的公爵也聞訊派人趕來。

  三件不大的珍品,便已經產生了24000杜卡特的天價,由此可見競爭的激烈程度。

  奇怪的是,珍寶的擁有者約瑟伯爵表示,可以接受以銀抵賬。

  按照歐洲大陸,尤其是地中海一帶最近的比價,黃金兌換白銀的比率是1:12.5~1:14,在金本位的環境下,黃金成為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而竟然有人願意用珍寶換取低賤的白銀,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

  「佛羅倫薩呢絨商安德烈請求與閣下會面。」

  「瑞士僱傭軍團軍火商比爾斯派人傳話,願意用價值50000杜卡特金幣的純銀,購取下個禮拜我們將要拍賣的那件金絲珍珠罩袍。」

  趾高氣昂的約瑟正在透氣的茅草水亭下享用水果和冰鎮甜酒,他一面聽著猶太僕人的報告,一面往嘴裡猛塞西瓜。最近的他生活得有滋有味,塞拉弗幾乎所有的僕人都被他差遣來去,每天他還煞有介事地和諸多富商聚會、行宴,享受馬賽風情萬種的異族美女,以及晚上參加各種淫亂集會的活動。

  一句話,他爽得就差沒在人群前吹喇叭了。

  而塞拉弗,除了寫了幾張宣傳單以及派人在法蘭西境內的幾家著名軍工場拉回成箱的軍火之外,就是在被新闢為訓練場的會所花園裡玩了命地操練那些可憐的猶太隨從。

  「塞拉弗大人,您找我?」

  被猶太會所的僕人帶進來的,是他們第一次下榻的旅館的老闆。

  他現在的神色比以前更加謙卑,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心裡清楚,現在聲名中天的那個所謂的「約瑟伯爵」,只不過是眼前這個亞洲男人的跟班罷了。

  「我現在缺少一個貼身女僕,那天伺候我的埃蓮娜是個很好的人選。」塞拉弗坐在椅子上,連身體都懶得動彈一下,「聽說她欠了你的錢。」

  「啊,對,塞拉弗大人,埃蓮娜是個可憐的孩子,為了照顧她和養活她,沒少花我的金路易……」

  「說吧,你要多少。」

  老闆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不清楚這個尊貴的客人怎麼會看上那個姿色平平的女孩,「這個……我想,30個金路易的價格不能再低了。」

  塞拉弗胸中一陣惱火,他冷冷地盯著老闆,彷彿周圍的熱空氣一下子冷了幾度。

  老闆被嚇出了一頭冷汗,他強嚥了口唾沫,「大人,最低15個金路易吧,我買她還花了十幾個金幣呢。」

  塞拉弗忽然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和這種小人計較,狗咬人不錯,難道人還能去咬狗不成?

  揭穿他的謊言,只不過讓這種壞傢伙對埃蓮娜更加記恨罷了。

  「就30個,把契約拿給坎切斯——我的隨從,你可以走了。」塞拉弗拍拍手,僕人將千恩萬謝、滿臉堆笑的老闆帶了下去。

  不久,滿臉充滿茫然與絕望表情的埃蓮娜在隨從的帶領下走到近前。

  她在心裡拚命地詛咒著那個該死的老闆!

  為什麼要將她賣掉?還警告她不得說出自己當初的身價!

  聽說是個有錢人看上了自己,那個該死的老闆居然還恭喜她!

  如果被一個又老又醜,一講話就臭氣哄哄,還流口水的老傢伙買去的話……上帝,請展示您的神跡吧!

  「埃蓮娜。」

  「哦,哦,塞、塞拉弗大人,是您!」

  埃蓮娜的表情轉換不定,她經歷了由愁苦到震驚到狂喜,再慢慢變成疑惑的劇烈情緒波動。

  塞拉弗微笑著望著她,「我這裡缺少一個合適的女僕,你願意來為我服務嗎?」

  埃蓮娜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裡,滿是激動的淚水,「我願意,我非常願意,塞拉弗老爺!」

  塞拉弗指了指,示意她來到近前,隨即他拉住羞澀的對方,當著面兒把埃蓮娜的那張賣身撕得粉碎,「你以後不必再為還債而擔心,你現在是自由的,想去哪兒,都沒人阻止你。」

  埃蓮娜在驚訝之後,婆娑的淚水不斷掉落,她哽咽著,用手背擦拭著眼睛,語帶哭腔,「我只想留在您的身邊,老爺,我對聖母瑪麗婭發誓,我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

  「別說傻話,現在我手下的10名男女僕人都歸你指派。你只要負責好他們的工作就行了,此外,我會在你的空閒時間指導你學習必要的知識。別緊張,其實我這個人很容易打發,我不會佔用你們太多的時間浪費在打掃上。」

  塞拉弗說著,拍拍手叫來所有的僕人。他們站成一排,有些拘謹地向新來的女管家行禮。

  「這些都是猶太人,但別因為他們的民族而鄙視或虐待他們,在我這裡,大家需要保持十分堅定的團結。」

  「知道了,塞拉弗老爺。」埃蓮娜難以平復自己激動的心緒,她微帶感激地瞥了他一眼,「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埃蓮娜從主人的居處退出來時,心緒仍起伏不已。

  她在池塘邊蹲下,掬起一捧水灑在滾燙的臉頰上,唇角兀自掛著甜蜜的微笑。

  塞拉弗大人是一個這麼和善的人呢,她想道,可是他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呢?她看過那張新的賣身契,他是花了30金路易才買下自己的——當初老闆只不過借給她1/10的借款罷了……

  埃蓮娜覺得,在自己的世界裡頭一次沒有感覺到灰暗與折磨,而是光明、希望,她知道那位大人是誠心實意的,因為他的目光中,沒有邪惡、淫穢或者陰謀詭計,只有善意與平和。

  那雙溫暖的大手,甚至在女孩心裡產生了絲絲漣漪。

  她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那就是伺候好老爺的一切,不讓他為了任何瑣事而操心。

  她站起身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臉上閃爍著歡樂的光芒。她的眸子顯得更加明亮與清澈,又好像布著一層薄薄的水氣,無比動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5
第五節 邂逅佛羅倫薩公主


  約瑟重重地把假髮套脫下來,使勁摔在地下。

  他的鷹勾鼻子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兩隻深凹的眼睛充滿憤怒與殺氣地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塞拉弗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他剛剛遞來的情報。

  他的眉頭絞在一起,看得出也在費神思量著什麼。

  「天殺的、該死的西班牙人!」約瑟舉著手大叫道。

  他像沒頭的蒼蠅般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不時憤恨地踏踏腳或者在手心裡虛擊一拳,他們剛剛收到來自雅克的書信,稱由於西班牙人的關注,在馬賽軍港外圍,已經出現了來自塞維利亞等地的五艘戰艦和十幾艘平底帆漿船,他們聲稱海盜搶劫了他們的運寶船並在馬賽進行銷髒活動,要求普羅旺斯的貴族將他們繩之以法。

  約瑟像感覺到世界末日一樣。霎那間,金幣、榮耀、貴族身份、優雅而豪奢的生活方式,似乎都在獰笑著離他而去。

  「與普羅旺斯伯爵安茹接觸過了嗎。」

  「他不同意接見,雖然他的哥哥貴為國王陛下,並且與西班牙人有著世仇。」

  塞拉弗微微一笑,「說來說去,還是利益的問題。」

  「這話怎麼講?」

  「雖然他和西班牙人似乎不共戴天,但在無關緊要且沒有任何好處的情況下,他當然不會幫助我們渡過此機危機。」

  「說得對呀,塞拉弗大人!」約瑟一拍掌心,「要不我們從拍賣品中選出一到兩件真正的寶貝送到伯爵府。」

  「這於事無補,你去準備馬車,我要親自去見安茹伯爵。」

  「難道不用什麼寶物嗎。」

  「隨便準備一兩件就可以了,我沒有打算在這次見面就賄賂他。」

  「上帝保佑您。」約瑟嘟噥著道,「西班牙人已經包圍了我們,現在我們是眾矢之的,按照慣例,如果被認定進行了海盜活動,那麼我們的一切收入都會被沒收,我們也通常會被絞死在港口的大廣場上。」

  「要不你去承擔所有罪名吧,約瑟?」塞拉弗半開玩笑地道,隨即他看到黑著臉,哆嗦著嘴唇,震驚萬分的英國佬卟嗵一聲跪倒,聲淚俱下。

  「別,親愛的大人……」

  「好了,好了,我只是隨便說說,我不會那麼做的,雖然你的有些作為已經讓我感覺到厭煩。」

  「我知道我錯了,主人!我不會再犯了,我會好好的聽從您一切吩咐,我將視您為……」

  「閉嘴,好了,我知道你是一條忠心的老狗,約瑟。如果你再不去準備馬車,我會把你一腳踢到廣場上去,讓你享受到絞刑的樂趣。」

  原本還跪著的約瑟,聞言後像閃電般飛了出去。

  「立刻準備,我最敬畏的大人!」

  裝飾精美的馬車奔馳在田野邊上。

  普羅旺斯的天空藍得通透明澈,空氣像新鮮的冰鎮檸檬水沁入肺裡,心底最深處如有清泉流過,令人想放聲高歌。

  所謂普羅旺斯,早在羅馬時代,即指北起阿爾卑斯山,南到比利牛斯山脈,包括法蘭西的整個南部區域。如今她的地域在不斷減小,但也有普通的兩三個省份那麼大。

  因此,普羅旺斯的伯爵通常會被王室成員佔據,有時候,下任的國王也會在這裡當上一段時間地主。

  15世紀末,普羅旺斯響應了法蘭西王國的邀請,成為了法蘭西名義上的一部分。

  這個地區有相當部分的封建諸侯,他們根本不用理睬所謂的伯爵,他們各有采邑和人馬,大大小小的城堡佔據了每個險要之處。

  而名義的地區最高軍政長官,如果沒有這些小諸侯的默許,恐怕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陪同塞拉弗出發的,是名叫坎切斯的猶太隨從,他在20名挑選出來的精英中,最認真最努力,雖然他不是屬於機靈的那種類型,但親自指導這些人操練的塞拉弗當然能看出來此人的潛力。

  長方臉型的坎切斯有一頭與波爾相似的亞麻色捲曲短髮,不過顏色要稍稍駁雜一些,臉有些扁,但眼睛炯炯有神,鼻翼端正,嘴唇薄而有力,一看就是那種容易保守秘密的人。

  他的個頭要高出普通猶太人,動作很敏捷、也很輕柔,身體柔韌性相當好,這也是令塞拉弗滿意的地方之一。

  如果說當初與索巴簽訂的協議讓這部分猶太人因為族群的生存而不得不接受成為奴僕的命運,那麼當塞拉弗給予他們操練與指導,並向他們發放不薄的薪金後,他們都逐漸習慣並且開始喜歡上這個新的主人。

  他比歐洲人對待猶太人的方式要和善得多。

  塞拉弗呼吸著田野間傳來的熏衣草的香味,輕鬆地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

  從路上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馬車與護衛的幾十名正規騎兵,忽然停了下來。

  「請等一下。」一位身穿輕薄紅色皮甲,騎藍鞍鑲白邊的高頭粟色馬的騎兵,令座騎踩著訓練有素的高佻舞步,優雅地行來。

  坎切斯拉住馬車。

  「這是約瑟伯爵的馬車嗎,不知道伯爵大人是否在馬車裡面?」來人望著坎切斯的臉,微微皺了皺眉。

  「約瑟伯爵仍在馬賽,馬車裡是塞拉弗大人,伯爵的親密朋友。」坎切斯十分禮貌地欠身回答。

  騎兵也微微致禮,隨即掉轉馬頭往回馳去。

  坎切斯往後靠坐,小聲地道:「大人,這些人會是來抓我們的嗎?」

  「不,坎切斯,他們的馬車上坐著的是一位貴客,否則這些總督的精銳騎兵不會在這裡耽誤時間。」

  果然,對面那輛精美得宛如藝術品的馬車緩緩掉頭駛來,走到近前,坎切斯發現,這輛馬車的車頭是一座突出的橡木雕,是描寫聖母與聖子的。馬車的兩側板壁上,也都有著相當豐富的有關聖經內容的浮雕與版畫。

  馬伕將馬車隔板往右推開,並搬來鋪有紅毯的木階梯。

  這邊坎切斯顯然也在做著相同的工作,他不願別人看低了他的主人。

  塞拉弗奇異而冷峻的容貌,令這些騎兵們有種壓抑的感覺。彷彿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已經成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大冰峰。

  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地道的意大利小姐。

  她彷彿一位天使,令人眼前一亮。衣服似乎是天生為她而設計的,無論款式或色彩,還是全身所被勾勒出的完美曲線,都是那麼大方、莊重。

  她有著意大利人罕有的嬌嫩皮膚,寬寬的額頭上,留著一排淺淺的劉海,長眉毛經過修飾,讓她的眉骨顯得不那麼高,而略帶憂鬱的寶石綠大眸子,讓她顯得如此遭人憐愛;她的鼻子小巧而尖挺,嘴唇擁有著狹長迷人的圓潤曲線,尤其是綻滿笑意時那種姿態,會讓人如癡如醉。

  她挺著胸時,眾人的目光都無法從她那對傲人的雙峰前挪開。

  連塞拉弗心裡都覺得,這個女子完全構得上他心目中美女的標準。

  有件事恐怕塞拉弗自己都不太清楚,他似乎早就看過無數美女,並且對美女具有強大的免疫力,要不然,他現在也會像坎切斯和那十幾個法蘭西騎兵一樣,變得像花癡一樣,呆呆地流口水。

  「你好,塞拉弗先生,我是索尼婭?德?美第奇。」

  「很好聽的名字。」塞拉弗對意大利語並不陌生,他甚至腦中沒有思索的必要,便脫口而出。

  因此,當索尼婭小姐驚覺自己使用了母語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男子非常流利地回答了她,從腔調上看,還是地道正宗的羅馬話。

  她對塞拉弗的第一印象馬上變得很好。

  多麼彬彬有禮,又充滿異國氣息的博學男人!

  「我來自亞洲,是約瑟伯爵的朋友。願意為您效勞,美麗的小姐。」

  索尼婭矜持地遞上一隻如藕段般嫩白的小手,塞拉弗屈身行了吻手禮之後,微笑著道:「不知道索尼婭小姐是找伯爵有什麼事情嗎?」

  索尼婭打量著他,含笑道:「的確是有點問題請教。」她在對方還沒回答之前,忽然手搭涼蓬,往遠處眺望,「天真熱,不是嗎,塞拉弗先生?我們到那片樹蔭下坐一會兒,好嗎?」

  「欣然樂從。」塞拉弗帶有含蓄欣賞色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臉上。

  作為大美女的索尼婭,當然早已對這種類型的目光免疫了,她只是輕輕點頭,便從容地提起裙子,拍了拍手。

  她的另外一輛馬車上,馬上出現了十多個穿著正式的男女僕人,他們飛快地工作著,將真絲和亞麻混編的巨大遮陽傘在樹蔭下撐起來,隨後鋪設了軟和的草甸,並將茶几和一對玻璃杯擺放好,裡面倒上灑有熏衣草粉的加冰檸檬汁。

  這一切,只不過用了短短半分鐘的時間,足見美第奇家族僕人的訓練有素。

  塞拉弗對此歎為觀止,他沒有想過,一個富有的家庭會將享受的工作置於如此重要的地位,想來這個家族有錢歸有錢,但不會長久,可能他們所經營的,只是這個時代特有而他們恰好搶奪了先機的產品吧!

  在主人的邀請下,塞拉弗坐在了香噴噴的富有小姐的對面。

  至於坎切斯和那些護衛小姐的騎兵們,則在樹蔭的另一邊享受冷水和乾糧去了。

  索尼婭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紫色濃汁,她的紅唇在玻璃杯上輕輕一抿,風姿雍容而典雅,令塞拉弗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據我所知,西班牙人正準備找你們的麻煩。你這時候難道不是準備去與普羅旺斯的安茹伯爵會面嗎?」

  塞拉弗心中一動,大起警惕之心。

  他微微笑了笑,「索尼婭小姐,您猜對了,不過這個問題並不複雜,只是我覺得您像是對約瑟伯爵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難道您跟他……」

  「不,不是您想像的那樣,只是我們對都鐸朝的一切都很熟悉,就我的情報而言,亨利八世陛下還沒有任命一個名叫約瑟的人為普雷斯頓的伯爵。」

  「哦,這真是一個不妙的消息。」塞拉弗一點沒有對方想像的那樣緊張或者露出不安的表情,反倒笑容更盛,「您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呢,女人?我的命,或者約瑟的命並不十分值錢,而您更是出身在以財富聞名的美第奇家族。我想您不至於為了一點點賞格,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看見他的臉上露出危險的笑容,索尼婭不禁緊了緊握住杯子的手,「您別忘了,有十五名精銳的騎兵在這裡,您無路可逃,塞拉弗先生。」

  「我也忘記告訴你一點,那就是我這個人從來不怕威脅,而且對我來說,無論他們有多麼精銳,只要膽敢為我為敵,那麼他們的下場就是一個字:死!」

  索尼婭怔了怔,忽然揚起杯子,咯咯地嬌笑起來,這片笑聲令遠處所有的男人都不約而同地撇過頭來。

  「您很有趣,塞拉弗先生。」她掩住嘴,眼角仍然充滿了笑意,不過那顯然不能掩飾她的神情中那一絲稍稍的驚悚,「不過我向上帝保證,我並沒有想抓您邀賞的意思。我是個女人,還不滿二十歲,您不覺得讓我這樣的漂亮女人處於威脅和恫嚇之中是件很不體面的事情嗎?」

  「猶關生死,不能不小心一點。」塞拉弗低頭喝了口加冰而香味濃郁的薰衣草檸檬汁,不可否認,他立刻愛上了這種滋味,「索尼婭小姐,我向您致歉,不過您現在必須解釋了,您,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那我就直說了。」索尼婭點了點頭,「最近我收到了家族的情報,說一艘改裝過的葡萄牙大帆船在佛羅倫薩靠港,卸下許多來自新大陸的珍寶。那些東西一度轟動了整個意大利,不過我們更感興趣的反倒是船的本身。」

  她直視著塞拉弗,完全是一整生意人的正經樣子,「看得出你們很需要錢。美第奇家族並不缺少金幣,你盡可以開價,只要認為合適,我們就成交。我的人接收你們的船,而你們,可以拿著充足的錢,到達你們想要到達的任何地方。」

  「船?」塞拉弗的腦子裡在緊張地盤算著,這艘船的樣子,包括她的每一部分構成以及每種設施的位置,都在他的心裡過了一遍。他有些沮喪,因為他並沒有想起來美第奇家族怎麼會看上這艘破船。

  也許別人不清楚,美第奇家族的人不會不清楚。

  這個家族完全是意大利式的奇跡。

  科西莫?美第奇,這個傢伙在上個世紀中期資助了意大利文藝復興的許多藝術家,他掌握著幾乎整個佛羅倫薩的經濟命脈。在全盛時期,這個家族裡甚至出現了多個教皇,例如現在在位的利奧十世,就是這個家族的成員。

  兩個世紀以前,巴爾迪家族和佩魯齊家族也是意大利的豪族,也是銀行家,但他們還不如今天的美第奇家族如此龐大,如此睥睨天下。

  這兩個家族曾經貸款給英王愛德華三世一筆數額龐大到令人吒舌的資金,可是英國這個具有悠久賴賬史的國家違約不還,以至於這兩個家族的許多銀行破產倒閉。

  美第奇家族的命運,其實也在慢慢地走向衰落。尤其是1492年科西莫的孫子,「豪華者」洛倫佐?德?美第奇的去世,使得該家族的運程走向低谷,甚至王國也一度被法軍佔領。

  洛倫佐的名聲還在他爺爺科西莫之上。他死後20多年後,文藝復興時期三傑之一的米開朗基羅,在他的陵墓前足足花了15年時間,完成了《晝》、《夜》、《晨》、《昏》等偉大的雕塑作品,由此也可見洛倫佐對佛羅倫薩的貢獻以及人們對他的懷念。

  15世紀以後,土耳其逐漸強大,使得靠近地中海西岸的意大利城市深受影響,加上近東連綿不斷的戰爭,阻撓了商業的正常發展,地中海貿易日益衰退;更何況西、葡等海洋國家的興盛與海上新航路的不斷開闢,美第奇家族的命運,事實上已很難逆轉。

  「是的,船。」索尼婭輕聲一笑,「這筆交易還能保證您的安全,塞拉弗先生。您完全可以相信我們的信譽,不是嗎?」

  塞拉弗忽然想到,這艘船上到底有些什麼東西,會令美第奇家族的人如此著緊了!

  比起現在的帆船要先進大概300年的操帆裝置,那些與滑輪組聯繫起來的升降與平衡系統!

  還有什麼比起商船上減少三分之二的人手更令人高興的事情呢,如果一艘船能減少100個勞力,那麼100艘船、1000艘船呢?

  遠洋貿易的商船隊,也許由此可以增加無數的獲利機會……

  一霎那間,塞拉弗心中是又驚又佩,還夾雜著稍許的不悅。他不清楚是誰洩露了秘密,他也很惱火會被美第奇這樣的「洪水猛獸」盯上,被不可抗拒力量左右的滋味,實在令他無法忍受!

  但再艱難的決定,他也必須不動聲色地做出,他暗自決心,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無論是誰,都不敢輕易去捋他的虎鬚!可是今天,不聞一名的傢伙,只能暗吞苦果。

  「我沒有其他意見,但那艘船即使賣給你,你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知道嗎,我的發明確實很有趣,一旦轉手,摸不著其中竅門的人,根本無法使用那些超出想像的奇妙設備。」

  塞拉弗只有先虛張聲勢一番了,畢竟他不能讓眼前的黃毛丫頭佔了上風。

  「我很願意聽聽您的建議。」索尼婭微笑著,拿起一隻香噴噴的羽毛小扇,輕輕搖著,卻渾似看不見滿頭是汗的塞拉弗的狼狽樣子。

  「這樣說吧,我已經很有錢,那批珍寶也可以完全抵押給你們。」塞拉弗斟字酌句,暗中咬牙切齒地說,「作為交換,我需要一支船隊,最好上面有些軍用設備和武器,此外,我還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能夠築造大炮的技師。我的血液裡充滿著冒險的渴望,並且我還想回到我的故鄉去看看,但那兒卻相隔著萬里之遙。」

  「我還不知道塞拉弗先生……」索尼婭好奇地問道。

  「中國,神奇、美麗、富饒、遼闊的中國。」

  索尼婭不禁動容,她的神色間頓時充滿了無比的興趣與嚮往,「上帝,天知道我對你所說的地方有多麼的感興趣!馬可?波羅曾經描繪過您的祖國,您那兒真的是遍地黃金和財富,用綾羅綢緞鋪路的嗎?」

  塞拉弗被她逗笑了,「索尼婭小姐,遊記並不能說明什麼,中國人有句俗話:『眼見為實』,你只有真實地踏上中國的土地,才能知道那裡的風土人情。當然,中國可比歐洲要富庶多了,佛羅倫薩的繁華,放在中國不過是一個好點的城市罷了,而這樣的城市,在中國,還至少有五十個。」

  「哦上帝呀,五十個!」索尼婭倒抽了口氣,笑容裡充滿了一種驚奇的期盼,「不過我不認為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像佛羅倫薩這樣的藝術與文化中心吧!」

  「的確如此,意大利的文藝復興讓人崇敬。」

  索尼婭似乎沒聽出來對方語氣中的不以為然,她顯得興致勃勃,「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想出海去看看。不過,還是談正事吧,您的要求並不過份,塞拉弗先生,我可以替您準備十艘最先進的船隻和幾百名最優秀的水手,至於築炮的技師,我想您一定聽說過德國范科爾先生的名字。」

  「抱歉,索尼婭小姐,我來到歐洲的時間還不長,我只聽說過亨利八世之類的名字,您的家族我也是最近才聽人說起的。」

  「哦,真是對不起。范科爾先生絕對是武器軍工方面的一流專家,不過他的身價很高,恐怕他也不會跟您一起出海,因為他的愛好不止於此,我只能幫你們介紹一下。」

  「必須要有鑄造方面的人才,否則我們的交易不能完成,索尼婭小姐,相信在整個歐洲,都沒有人敢擼你們美第奇家族的面子吧?」塞拉弗淡淡笑著說,而對方頭一次覺得自己無往不利的迷人笑容失去了用武之地。

  索尼婭的臉色微微變了。

  她藉著喝飲料的機會,巧妙地掩飾了一下。現在整個歐洲的形勢並不是很好,到處是戰爭,像范科爾這樣的武器專家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更何況他們無不具有國家背景,很難想像這些人會沒有約束地在歐洲自由行動。

  即使高貴如美第奇家族,也只能指望培養出本國的技師,或者召募那些還雖有國籍但還沒有被各國注意的人員,整個意大利夠得上「高級」稱號的武器專家也不會超過3人。

  「塞拉弗先生,依您之見,那些武器作坊的學徒工是不是可以看作人才呢?」她繞了個圈子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誰知道塞拉弗很快就同意了,「當然可以。不過學徒工的話,必須是在武器作坊有一年以上工作經驗的,數量上且不得低於100人。」

  索尼婭微微笑起來,「很好,我同意這條。」

  塞拉弗哈哈大笑,「索尼婭小姐,最後一個問題,『戈雷登』號的秘密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索尼婭正想說自己無可奉告,卻發現對方狡黠的眼神微微瞇縫起來,「是水手長波爾,對嗎?你們對他所花的成本一定不小吧?」

  「您也很聰明,塞拉弗先生。」索尼婭也誠心實意地讚揚道,她知道在生意未成之前,任何影響雙方關係的事情,都應該及時挑明,「其實他的口風也很緊,但他愛上了一個賣花瓶的女孩,那個女孩又正好是我們的人……」

  塞拉弗微微苦笑,「我知道是他,彼得是個可以信任的慎重傢伙。」

  「聽說,你們曾用4個人就操縱了那艘三桅克拉克大船……是真的嗎?」索尼婭輕聲細語,並展露了一貫的不可抗拒的微笑。

  「索尼婭小姐,這些事情還是回頭再說吧。」他推脫道,事實上他覺得沒有必要對一個才見一面的陌生女子說這些攸關機密的事情。並且,他開始認識到自己的那些創作會帶來多麼巨大的麻煩,好在這一次是美第奇家族發現的,如果是被西班牙、葡萄牙人發現,那會怎麼樣呢?

  別忘了在海洋上,今天,還是伊比利亞人的天下!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樣的回答當然不會令索尼婭滿意,不過她也算見識到,天底下居然還有男人會無視她的魅力!這種想法令她既惱又恨。

  「塞拉弗先生,從今天起您已經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保護,我們會派人盡快解決西班牙方面的事情。」索尼婭收起笑意,又擺出那樣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拍了拍手,命令她的僕役們過來收拾一切。

  「非常感謝,索尼婭小姐。」

  塞拉弗也招呼來坎切斯,相互致意後,他登上馬車,「回頭,我們到會所去。」

  「大人,不去拜見安茹伯爵了嗎?」坎切斯十分奇怪。

  「不用了,已經有比他更厲害的勢力介入進來了!」

  且不說塞拉弗的馬車揚長而去,目視著他們行進背影的索尼婭小姐,卻在不知不覺中輕輕歎了口氣。

  她的管家,棕色皮膚的英國老頭斯諾不解地問道:「小姐,您怎麼會那麼冒失地允諾了這些條件?此人剛剛已經陷入了重圍,總督的護衛隊也都做好了準備,就等待您發令了。」

  索尼婭淡然一笑,「你不瞭解,斯諾,那是一種危險的氣息,讓我深感恐懼。直覺告訴我,別觸怒那個男人,他看上去溫文爾雅,可一旦翻臉,我相信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他的怒火,更別說他看我們的騎兵時異常冷漠而輕蔑的表情了。」

  「他是個海盜,小姐,您萬金之軀……」

  「海盜也是人,按照我們情報,那種全索具操作器正是他的發明。這樣的人才是無價之寶。你沒覺得這個人很有決斷,很有氣勢嗎?」

  「是,可是……」

  「呵呵,你不明白,斯諾。平常,哪怕那些貴族甚至王子們,在我的面前,一樣會顯得手忙腳亂、行為失措,可是你看到他這樣了嗎?沒有。這正說明了一點,他這個人,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世界上不會有一個海盜像他這樣儒雅博學,而又風度翩翩。」

  索尼婭小姐說著,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她的貝齒輕咬下唇,臉上浮現出不同尋常的愁容,也許她正在思考如何把塞拉弗留為己用吧——當然那些遠處的護衛和騎兵們早就魂不守舍了,他們不得不用手帕來掩飾自己難止的口水,只是因為索尼婭小姐今天的模樣,實在是太讓人傾倒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6
第三章 遠航之前的準備


第一節 「戈雷登」號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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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雷登」號上的船員,已經整裝待發。

  彼得氣勢洶洶地在各個關鍵部位檢查準備情況,沒有捆緊炮架、結好桅繩、拖乾淨甲板的水手們,立刻會遭致無情的斥責。

  在第一周對41人進行當眾的鞭刑之後,猶太水手的紀律性才開始體現出來。

  除了索巴還能夠輕鬆一點,沒人能逃過彼得船長銳利雙眼的監督。

  甚至在背地裡,已經聞之喪膽的船員們,把彼得稱為「惡魔船長」。

  水手長波爾,此刻卻已經落在了船艏甲板下層的監禁室中,他由於私自脫崗會見戀人以及洩露軍事機密,被彼得下令逮捕。

  西班牙人圍困馬賽港的消息,已經被神通廣大的老索巴打聽到了,彼得決定立刻啟程,去解救塞拉弗,而猶太商人們,也開始做好撤離前的準備工作,他們把籌集到的巨額金幣當作壓載物置於倉底,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拍賣的寶物,便全部存入到佛羅倫薩最大的美第奇銀行中。

  「戈雷登」號被修繕一新,除了斷了的桅桿、帆索器具以及丟失的大舢板都修繕、補齊之外,必要的備材如備用桅索帆布等,都購置妥當,架放在艉樓與主甲板之間的空地上。小船按照當初塞拉弗的建設,使用吊索捆在了艉樓的後面,這樣既節省了空間,節約了使用時的人力,還在甲板上空出了足夠多的空間。

  以前,除了少許戰船在船後拖動小船外,還沒有哪個國家用吊索的方式進行救生船的放置。

  「船長,塞拉弗大人的信使到達港口外,要求與大人見面。」

  「是坎切斯,我們忠誠高尚的上帝子民!」索巴脫口叫道。

  彼得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船外疾馳而來的騎士身上,「讓他上來!」

  「彼得船長,我奉塞拉弗大人的指令,給您送來大人的親筆信和他的信物!」

  彼得先接過那所謂的「信物」,那是一把不知道用何種金屬製作的奇怪的鑰匙——是不是鑰匙其實彼得並不知道,這完全是塞拉弗的解釋,按照他的觀點來看,這東西像縮小了幾十倍的、擁有四個不同邊角的、雕刻精美的神器。

  他輕輕吁了口氣,把鑰匙遞還給坎切斯,隨後示意索巴展開書信。

  索巴知道彼得大字不識幾個,展開羊皮卷輕聲念了一遍。書信中大意是說,塞拉弗與美第奇家族已經簽訂了協議,不久他將親自來意大利,讓彼得和索巴短期內低調行事,盡量不要靠岸、不要下船,時刻保持警惕,如果有西班牙人前來,立刻離開,不與他們發生交火。

  「明白了,我會遵照行事。」彼得把書信撕得粉碎,隨手扔進大海,「坎切斯,塞拉弗閣下安然無恙嗎?他什麼時候會來?」

  「大人他非常忙,不過身體狀況卻非常好,每頓都要吃兩磅以上的新鮮蔬菜、水果、雞蛋和肉類,他在馬賽召募了雅克船長和許多水手,還組建了一支以貧民為主要力量的武裝。他讓船長您注意訓練水手和培養實習軍官,聽他說不久後我們將要遠航。」

  彼得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遠航!雅克也來了嗎?這小子,我知道他不會放過任何向我挑戰的機會的。」

  他說罷,不再理會一臉奇怪表情的索巴與坎切斯,逕自扯著喉嚨命令啟航,訓練他的部隊去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7
第二節 與大師相見

  塞拉弗的確非常的忙。

  雅克船長如願而至後,帶來了兩條破船和幾百號各式各樣的人。

  不過他手下的素質絕對是非常了得,在地中海沿岸,除了穆斯林所佔據的北非和近東一帶外,誰不知道雅克船長的大名?這傢伙曾經遠航非洲,繞過了被稱為死神之地的北非博哈多爾角,帶回了大量奇特的物產和黃金原礦,不過他為人過於體恤下屬,又不擅長和投資人打交道,有時顯得太強硬、直率,所以沒有給他的上線帶來巨額收益。此後的幾年裡,他接不到任何單子,貴族和富有的商人把他稱作「愚蠢的雅克」。

  雅克新僱主,即神秘的東方人塞拉弗的名字,在地中海沿岸港口很快流傳開來,富有者們紛紛嘲笑他將是下一個破產者;而窮人們,則津津樂道於這位先生所開出的巨額工資,真是奇怪,誰能抵擋得住錢的誘惑呢?那些暗地裡嘲弄塞拉弗大人的貴族老爺,是不是也滿含嫉妒地巴望著他早點完蛋呢?

  原本被市井間喧囂一時的海盜事件也匆忙落幕。西班牙撤回了軍艦,沒有發表任何申明,而另一個傳言開始流行起來,塞拉弗是在某地發現了一批讓人眼饞的巨額財寶,因此才招來了貪婪的西班牙人。

  眾說紛紜、充滿了各種新奇報導的日子漸漸地過去了。

  8月份,也就是塞拉弗來到馬賽兩周以後,教會的使者出現在他的面前。

  聖約翰?卡西安修道院的方形大教堂,有種古羅馬遺存的味道。

  教堂是修道院中最高的建築,在它的後面,是寬廣的菜園,種植著快要成熟的大麥、小麥以及小片的豌豆、蠶豆與亞麻。

  菜園旁邊是幾處磨坊和釀造室,幾頭無所事事的水牛在樹蔭下甩騰著尾巴,趕走飢渴地撲向糞堆的蒼蠅。

  菜園後面,是圍攏來的避雨長廊,長廊的一側是修士們的宿舍,食堂還在後面。而長廊的走向,從左或是從右,都只能通往一個地方,那就是寬敞的禮拜堂。這是修道院核心所在,平均每天修士們都要花費四、五個小時在這裡祈禱。

  塞拉弗在修士的帶領下,進入到禮拜堂右側的一幢獨立二層樓。

  這兒是修道院長馬羅的住處,二樓寬大的落地窗,正對著禮拜堂的大門以及走廊的局部,在這裡可以對修士們的一舉一動進行監視。

  「你好,塞拉弗先生。」一個蒼老的聲音咳嗽著,對著大門方向說道,「很抱歉把您請來,但請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諒一個老人的魯莽吧。」

  塞拉弗走進室內,修士輕輕地退出並帶上了門。

  他先將房間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隨即目光停留在窗前坐著的老人身上。這兒的氣溫很高,窗口位置更被陽光烤得火熱,但主人卻絲毫沒有開窗的意思,相反在他的腿上,還厚厚地蓋著塊毛氈。

  塞拉弗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沒錯,這是馬賽城這幾天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著名人物,無數貴族想通過教會的關係來覲見這位躋身藝術大師殿堂的帝王級人物,可惜他們通常無法如願。

  塞拉弗忽然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波動。

  他迅速上前兩步,深深地鞠躬,「您好,達?芬奇先生。」

  老人尚未僵硬的半邊臉頰上頓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蒼老而疲倦的聲音輕輕道:「小伙子,達不是我的名字,我叫做列奧納多,芬奇這個姓的由來,應該歸結於我出生的那個小鎮,因為,我是個私生子。」

  「對不起,這是個錯誤,但我曾經習慣這樣的稱呼,我們中國人也許在稱呼方面和歐洲人有著很大的差異。」

  「中國人?」列奧納多感興趣地抬起頭,再度用渾濁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看來我沒有找錯,你是上帝派來的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塞拉弗的心中,微微一緊,他臉上的表情短暫地凝固了片刻,這種情況此前從未出現過,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喪失了那種緊張的情緒——可現在事實並非如此。

  列奧納多用左手摩娑著膝蓋上滾燙的毛氈,輕輕歎了口氣,「請坐,塞拉弗先生。也許這裡有些熱,但請原諒我無法為您開窗,讓我說完幾句話,您就可以選擇離開了,好嗎?」

  塞拉弗無法拒絕這個提議,他還陷在猜疑之中,好奇心可以讓他去面對任何困難,更別說聽聽眼前這個似乎快要垂死老者的談話了。

  他在列奧納多對面坐下來。

  由於剛剛逆著陽光,他還沒有看清這張臉,現在,他簡直是要倒抽一口涼氣了。眼前這位老人,可能由於長期病痛的折磨,已經顯得有些枯乾,皺巴巴的臉皮上是兩隻宛如木乃伊般深陷的眼眶。白眉連著鬍子,嘴角微微裂開,還得不時地用手帕擦去口水,手臂如柴,干橘般的膚色上泛起靛藍,青筋更是無力的深灰色,讓人觸目驚心。

  他半邊癱瘓的身體顯然是中風的後遺症。

  看得出,他命不久矣。

  塞拉弗有種心悸的抽動,他挑了挑眉頭,忍住心酸,「列奧納多先生,您想說什麼呢,您怎麼會突然說到上帝,他和我這個凡人間能有什麼關係?」

  「我做了個夢,也許不是——而是上帝給我的啟示,他要我找到你這樣一個奇特的人,我發誓,我甚至能描繪得出你的樣子,你擁有一張與歐洲人截然不同,但看上去卻十分妥貼的臉,你的臉型比歐洲人要扁些,眉骨和顴骨很低,臉型較為飽滿,除了鼻子與下頜的距離稍短,臉部其他器官的位置不如歐洲人那麼緊湊……」

  塞拉弗微笑起來,他明白達芬奇對專業的熱愛,因此絲毫也不想打斷對方。

  可是列奧納多很快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他收住話頭,自嘲地一笑,「你看,我這個老頭兒已經神智不清了,上帝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他沉默著,繼續用顫抖的左手摩娑起那塊油亮亮的毛氈,似乎夏季的陽光使他稍微能夠舒服一些。

  塞拉弗渾身浴汗,但卻覺得腦中非常清醒,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準備傾聽下文。

  列奧納多說道:「這一切都要從兩個月前說起。你恐怕不知道,我從未有過那麼清晰的夢境,上帝在雲端,看不清他的面目,而他的聲音卻在我腦海中轟鳴,神派下了使者,那個使者擁有不同的容貌與奇特的才幹——我時常聽到人們誇獎我的才幹,但毫無疑問,我的一切榮耀和思想都得歸功於無所不能的上帝。」

  塞拉弗蹙著眉頭,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神祇,不過從一來這個時代開始,他就聽慣了也習慣了這類的說辭,還學會了虛以委蛇的敷衍。

  老人繼續說道:「夢境中,上帝為我展示了陽光、藍天、海港和一艘別緻的克拉克船。我認為除了普羅旺斯,地中海還沒有哪個區域有如此美麗而透徹的陽光,於是我來了。」

  塞拉弗搖了搖頭,他掩飾不住心裡的失望,在他看來,達芬奇不但是個大師級的美術家,更是全能的全才,他超越這個時代太多,又曾多次參與過屍體解剖,應該不會輕信神學思想。但是現在看來,偉人也逃脫不了歷史的局限性。

  「您可能搞錯了,我不是上帝派來的使者,我也沒有什麼神力或者神跡可以展示。」

  列奧納多咧開嘴,輕輕笑了笑,「塞拉弗先生,您對這些表示懷疑我可以理解,但您不該懷疑上帝,他掌控著一切。他甚至告訴我,那艘船的名字——『戈雷登』號,在一次暴風雨後,您從天而降,落在這艘船上。也就是說,您來到這個世界上,恐怕還不超過兩個月!」

  這下子,塞拉弗目瞪口呆,想跳起來的那種衝動也很快不見了,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妖異的藍色眼眸中閃爍著凌厲的寒芒。

  列奧納多彷彿對他的異色視而不見,他再度歎了口氣,「上帝讓我更加堅定,讓我更加虔誠,他的力量無所不在,甚至達到了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的身上。」

  「他還告訴你什麼?」塞拉弗慢慢吐出一句話。

  他已經產生了巨大的懷疑,甚至在想自己的由來之謎。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的過去、甚至名字都忘得一乾二淨,偏偏自己的腦部又不像受過重傷的樣子,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對自己做過什麼,他抹去了一部分屬於他的記憶,只留下些可憐的蛛絲馬跡,以此來激起他的憤怒。

  沒有人敢這樣不恭敬地對我!

  塞拉弗的拳頭捏得咯嘣作響,牙床旁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

  「上帝說,我的任何疑問都可以從您身上得到解答,塞拉弗大人。」列奧納多忽然改換了一種口吻,他十分虔誠地低了低腦袋,「請原諒我無法跪倒向您表示最深沉的歉意,感謝上帝,他降下了您這樣高貴而仁慈的神僕,這恐怕也是您的名字的由來吧——六翼天使大人!」

  塞拉弗轉眼間便再度受到了無比的景仰和敬畏,他不得不擺出一副專業神僕的架勢,把列奧納多這個可憐老頭盤問得徹徹底底,關鍵的地方他多次多方位地發問,確保對方沒有半點隱瞞。這一套對答下來,老頭已經極其疲憊,塞拉弗也不得不停下,站起身有些歉然地望著對方。

  列奧納多用手帕輕輕拭著嘴角,反而用高興的聲音低低說道:「請您放心,大人,這個夢境的詳細情形我連樞機主教大人都沒有明說,您的身份暫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塞拉弗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這時候,看得出對方心亂如麻的列奧納多微微笑了笑,道:「塞拉弗大人,我有幾個問題盤桓多年,沒有得到解答,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指點我一二?」

  「你說吧。」塞拉弗有些失神,他仍在苦思著自己身世的可能性,但越是思索,疑問越多,漏洞也越來越大,他覺得這一切似乎是場陰謀,籠罩著自己,他不能擺脫,也不能抗拒,而只有默默承受。

  當他覺得自己腦漲如裂,決心不再想下去的時候,列奧納多問道:「我有個想法由來已久,人類,我是說我們這些普通的凡人,能不能像您一樣,長出翅膀來自由飛翔呢?抱歉,也許您會覺得我的話是一種褻瀆,可是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人不是鳥,他長不出翅膀來,也不適合飛行。」塞拉弗說著,看到對方似乎一副沮喪低迷的模樣,「不過,人可以借助外力飛行,例如……某種機器。」

  「真的可以飛行嗎?」列奧納多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個垂暮老朽,他的臉上閃現出的希冀令塞拉弗也為之動容。

  「是,人類不但能飛,而且還能離開地球,到外星球上去。知道嗎,地球只是宇宙中數不清的星球中的一個,屬於太陽系,太陽系中有九大行星,行星就是指自身不發光不發亮的星球,恆星則指發光發熱的星球,例如太陽,它比地球大一百倍,充滿了高溫的氣體,表面溫度可以達到一萬度……」

  列奧納多的神情如癡如醉,在塞拉弗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演講裡,他始終沒有插話,而是靜靜地聽著,充滿疑惑、又充滿了快樂。

  「那種叫做飛機的機器,是用什麼燃料,柴禾嗎?」

  「不,是用高純度的航空柴油,也就是石油的提純物,石油你見過嗎,有些地方可能會有溢出地表的,黑色粘稠的物質……」

  「鳥類撲扇著翅膀,應該產生向下的力量,為什麼您說飛機會向後產生推力呢?」

  「也有一種飛機是產生向下的力量,稱作直升機。普通噴氣式飛機是通過往後推力,使氣流在機翼上形成上升力量而飛行的,那種力量大得讓現代的人類難以想像,就像一千匹一萬匹馬同時作用而產生的力量總和……」

  「用亞麻布遮住孔洞,只要足夠大,可以使人從高處落下而不受傷吧?」

  「你說的那種東西,叫降落傘,以後會有更先進的布料,密封性、韌性和纖維強度都極其的好,通過繩索繫在傘邊,人背負著這種傘從4呎的高空跳下來,也會安然無恙……」

  列奧納多神情激動不已,他顫抖地拉開抽屜,取出厚厚一疊各式各樣的手繪素描、草圖,遞給塞拉弗。

  而塞拉弗則翻著那些繪有可以說是超越歷史很多的構思,有直升機、飛行器、熱氣球、攻城器,還有城市的防禦體系、排水系統,人體解剖圖、比例圖、透視圖等等,雖然有些很粗糙也很奇怪,或者在塞拉弗這個現代人看來如此地可笑,但不能否認,達芬奇這些理論如果實現,很可能造成歷史的巨大變動與震盪。

  最令塞拉弗難以置信的,列奧納多還草繪了一種戰鬥武器,那是他想像出來的東西,由蒸汽推動子彈的自動射擊型機槍。明顯的多輪炮管和龐大的底座,像蹩腳的玩具,可是塞拉弗卻知道,這種玩具到底具有多麼強大的威力!

  「列奧納多先生,你是個天才,這些東西如果按照歷史的進程,至少還需要幾十年到幾百年才能被陸續發明出來,你難道沒想過把這一切變成現實嗎?」

  「多謝您的誇獎,大人。這些是我多年的樂趣,不過我真的沒有想過把它們弄出來,很多複雜的機械不是我這種凡人靠思索就能得出答案的,羅馬教會也把我這些東西稱作『妖術』,於是我才逃到法蘭西避難,更何況,有些東西我覺得根本無法實現,例如像這種炮。」

  「準備的說,這是種槍,可以叫做機槍,它可以大量地傾瀉出致命的子彈,每分鐘有300-600發的射速,所以這種東西也被叫做絞肉機,它是騎兵的天敵,從有了它開始,騎兵退出歷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乘座鋼鐵戰車的士兵,那些戰車具有極厚的裝甲,令普通子彈無法穿透。」

  「上帝啊,那是多麼可怕的發明!我希望這一切永遠不能實現才好。」

  「人類就是喜歡自相殘殺的種族,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這種事情不發生,列奧納多先生。你只能試著強大起來並且改變這種現狀,否則,你就會在憂鬱和沮喪中痛苦掙扎,直到死去。」

  老者聞言,禁不住寒意襲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抖,他沙啞著嗓子,斟字酌句地道:「請告訴我,我,上帝卑微的僕人,列奧納多?達?芬奇還能活多久,在臨死前,我所背負的罪行,能得到教會的寬赦嗎?」

  「上帝在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則,由我來制定,而不是骯髒的教會。」塞拉弗毫不客氣地冷冷說道,「列奧納多先生,你要積極地配合我,我會清除你那已經腐朽的軀體,趕走病魔,恢復你的健康。但這一切,都需要你的忠誠來保證。」

  列奧納多激動得嘴唇顫抖,他哽咽地垂下頭,用僅能活動的左手撫住胸膛,「我列奧納多的生命早已獻給了上帝,感謝主寬赦我,感謝主賜予我更多的時間,我讚美您!」

  隨即,他涕淚俱下地向塞拉弗表示了忠誠。

  塞拉弗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的面貌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變得亮堂起來,也許,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8
第三節 美第奇家族的招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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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歲的列奧納多開始接受「神僕」塞拉弗的治療。

  在這位文藝復興的大師看來,塞拉弗如果不是上帝來的天使,那麼一定是自己已經死了,身在天堂。

  還從來沒有人讓他像今天這樣,如此自卑過。

  他甚至都在暗暗歎息,為什麼天界與人界的差距會如此巨大。

  塞拉弗簡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詞!

  他會用手指給自己「診脈」——據說這出自神秘的中國人;他會採集各種各樣的雜草——不過據他說,那些是藥,熬出湯汁來給自己喝。

  他還研磨、泡製氣味辛辣濃烈的草藥湯,給自己泡澡和泡腳。

  為了虔誠的信仰,老人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

  但他實在想不到,塞拉弗居然會讓自己生吃那些螞蟻擰成的小團!

  這簡直是魔鬼的行為!

  他開始強烈地拒絕,但慢慢的,他也只能認命。因為,他居然開始覺得自己的腦子逐漸清醒起來,手也不是很顫了,風濕症大有好轉,而有時,半邊麻木的身軀會微微發癢,他明白那是種什麼樣的改變!

  不過,塞拉弗可比列奧納多更多驚訝與疑問。

  他很苦惱自己的醫術從何而來,並且對草藥的熟悉積度也宛如從娘胎裡就開始使用它們了一樣。

  他詛咒著令自己失憶的人,他彷彿喪失了身體的某部分功能,由此而不安、煩躁,列奧納多發誓自己從沒見過如此狂暴的神僕——他只畫過沐浴在溫柔親情中的聖母與聖子,胖乎乎白淨的小可愛天使在他們屁股後面飛翔——但在某次塞拉弗與30多號街頭流氓的混戰中毫髮無傷的回來後,虔信的老頭兒更加深了對上帝的敬畏與感恩。

  塞拉弗一手制訂了對列奧納多的專家級的詳細食譜。

  這份菜單中,剔除了這個世紀慣常的醃製、熏制肉類、禽蛋和一些不容易消化的堅果類食品,大量新鮮的十字花科蔬菜、瓜茄類、芹菜、捲心菜、冬瓜等,扁豆,大豆等,被放上了餐桌。

  按照塞拉弗的要求,每天的主食最多是魚類,清淡而少鹽、少油的煮魚或魚湯,其次是煮蘑菇或蘑菇燉湯,每週吃最多兩次新鮮的肉類。

  當然,每天的鮮牛奶份量很足,早上和下午未吃飯前還被要求喝幾杯昂貴的茶葉水。

  除了食譜之外,塞拉弗還制定了對老人的恢復期訓練計劃,5名猶太女僕全天照看他的起居和生活,按照計劃,在列奧納多還站不起來的日子裡,每天早晨太陽出來一個小時後,他會被用車推到樹林裡散步,下午在太陽落山前還要再進行一次,晚上睡覺前,依例要進行藥浴、或者燙腳,被僕人們推揉全身直到身體發紅髮熱後才能被允許睡覺。

  列奧納多的許多生活習慣不得不為之改變。

  直到某天,一個叫雅克的人來找塞拉弗,列奧納多的苦日子才算暫時熬到了頭。

  雅克嘴裡嚼著草莖,渾身沾滿了泥土和植物的氣息,據塞拉弗收到的情報,這個傢伙剛剛去幽會了他的秘密情人,一個在莊園裡身份不高但很野性的女僕。

  「大人,我來要錢了。」

  「約瑟沒有給過你嗎?」

  「他現在拒絕見我,原因是我花錢大手大腳,可我想,大人您對此肯定有不同的見解。」

  塞拉弗戀戀不捨地從羊皮書上收回了目光——他最近一直在潛心研究歐洲的醫學和藥物學著作,不過他發現那對自己已經掌握的知識來說,還只能稱得上淺薄。

  「雅克,我需要人才,而你幹得不錯,把油漆匠都找來了。現在萬事齊備只欠東風,知道嗎,我已經和佛羅倫薩的君主——美第奇家族簽訂了協議,他們會提供足夠的船隻,當然還有物資和經費,讓我們出海探險。這一次與你以往的任何一次海上冒險都不同,我要把你們帶到傳說中的黃金國度去,無論是埃及、土耳其、莫臥兒或者中國。」

  他從搖椅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彼得說你是最好的船長,我也相信這一點,所以請不要給我造成任何困擾。順便說一句,約瑟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財務和保障能力卻與索巴一樣突出,我希望你可以與他多加溝通,我也會讓他盡量滿足你在金錢方面的需求。」

  「我需要1萬金佛羅林。」

  「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1萬金佛羅林,我要造一條可以媲美『大亨利』號那樣的大船!」

  塞拉費淡淡一笑。

  大亨利號完成於1514年,製造費時2年多,花費約21萬金佛羅林,這對於都鐸王朝來說是一筆可怕的花費,因為英格蘭國庫全年的收入也不會超過90萬金佛羅林,這一條船便佔去了1/5還強。

  大亨利號是一艘蓋倫船型制的超級戰艦,4桅,排水量1500噸,載員700人,大炮45門。現已取代「瑪麗?羅斯」號,成為英格蘭海軍的新一代旗艦。

  蓋倫船風帆佈局與克拉克船相同,但往往有四桅,更高的桅桿可以懸掛更多的頂帆,有些在後桅三角帆之上再掛一塊三角頂帆,第四桅也掛三角帆。

  西班牙海軍的蓋倫大船更是幾乎達到了2000噸的排水量。

  圍繞這兩國的軍備競賽也在瘋狂地進行中。

  這裡不得不提一句,在這個時代中,英格蘭不過是個欠著一屁股爛債的二流新興國家,西班牙、葡萄牙的地位比之要高得多。何況,西班牙國王還即將頭頂一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帽子。

  「雅克,你需要那麼厲害的船,為什麼不到塞維利亞去搶一條來?你別被現在所得到的東西迷惑了雙眼,你是什麼?你不過是個不聞一名的破落船長,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份讓人眼紅的工作。如果沒有我,你再也拉不到任何水手,再也不可能擁有任何一條船,更別說你可以自由地去幽會那些莊園裡的可愛女人了!」

  塞拉弗說著,輕輕撣去對方肩膀上一根草莖,雅克的表情變得非常憤怒,他的頭輕輕擺動,似乎在表達著自己的危險性——不過塞拉弗對此根本無動於衷,他決定給這個傢伙更猛烈的一擊。

  「放輕鬆,雅克先生。你現在大可一走了之,不過從今天起,你將得不到一個蘇的薪金,我還會放出話去,你不接受高達每月30金佛羅林的工資,你辜負了僱主對你的信任,你欺騙了被你僱傭者的感情。從現在開始,你將背負著巨大的債務,每天如鼴鼠般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看著吧,我很清楚你現在召募了多少人,足夠你離鄉背井下半輩子的了!」

  「你是個魔鬼……」

  雅克原本狂暴的神色漸漸被沮喪與呆滯取代,他簡直不敢想,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能如此輕易地破開他的心防,並且完全毀掉了他好容易才重新建立起來的信心。

  難道,我就是個沒用的人,我這輩子也無法出人頭地了嗎?

  「是你的非份要求讓我喪失了理智,雅克!」塞拉弗有點惱怒地說道,並慢慢緩和了語氣,「結束吧,我不想再聽到你的廢話。認真幹活去,你是一個不錯的領導者,擁有良好的氣質與優秀的才華。聽著,我是你的僱主,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幹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造不造船那不是你能夠安排的,你頭腦很容易發熱,脾氣也很暴躁,但我得適時地幫你降降溫!知道嗎,還是那句老話,別再讓我困擾了——明白嗎?」

  雅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連發脾氣的勁都消失了,他咬緊牙關,愣愣地看著對方。

  塞拉弗冷冷地回過身,「去找約瑟再支出50金佛羅林,我想這已經夠你買一塊地和幾十個漂亮女人了。」

  雅克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他一聲不吭地鞠了一躬,隨後大踏步地離開。

  塞拉弗悶悶不樂地坐下,拿起書來繼續翻頁,但卻始終看不進去。

  這個白癡,還沒出海呢,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真是個容易被情緒左右的傢伙,一點都沉不住氣,難道那些肥大笨拙的蓋倫船會適合探險嗎?稍微用點腦筋,再加上點船長的智慧和經驗,他根本沒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可惜,雅克就是個魯莽的傢伙,要不然當初他到達非洲,弄到了很多寶貝,也不會最終落到現在的下場。

  果真是「愚蠢的雅克」!塞拉弗不無戲謔地想道。

  「塞拉弗老爺,亞爾倫?美第奇先生求見。」

  全身穿得漂亮而體面的埃蓮娜敲了敲敞開的門說道,她最近顯得豐腴了不少,氣色轉佳,臉蛋上的皺紋也漸漸少了——畢竟她還屬於女孩的年紀,營養夠了就會輕易地發生變化。她一頭金髮一絲不苟地朝後梳去,盤成髻擱置在裝飾帽兜裡,看起來樸素而大方。

  塞拉弗打量她的時候,她那雙會說話的藍眼睛中,仍舊流露出少許的羞澀。

  「讓我去迎接一下吧。」塞拉弗淡淡說道。

  亞爾倫是美第奇家族原家主洛倫佐的小兒子,也就是教皇利奧十世(喬萬尼?德?美第奇)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可以說他也是一個私生子。

  在20多名身穿軟甲、並不礙眼的意大利騎士和幾名弩弓手的護衛下,亞爾倫走下馬車。

  他的臉頰頎長而刻板,但神態雍雅,黑色瞳仁中有著美第奇家族一脈相承的精明果敢。他並不很高,但舉手投足,都有種慣為人上者的傲然氣勢。

  年紀才30多歲的他,已經有稍許灰髮並開始謝頂了,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塞拉弗卻是一眼看出。

  另外從他略微腫脹發黑的眼袋看,這個傢伙必定夜生活過度,外強中乾。

  塞拉弗並不願意得罪這個現在看來還比較輝煌的家族,他們在佛羅倫薩的地位就相當於君主一般,而且他們還有足夠的力量對抗像法、西這樣的大國,尤其在地中海沿岸,除了土爾其人,根本沒有哪個笨蛋會試圖挑戰意大利的權威。

  僅僅從「歐洲銀行」這個具有象徵意義的頭銜上,就不難理解這個時代的歐洲人對意大利的崇敬之情。

  「你好,亞爾倫大人。」

  「是塞拉弗先生吧,聽我侄女說起過,她盛讚您的聰明,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在佛羅倫薩資助您從事各項發明,我願意拿出我在城外最好的莊園贈送給閣下並提供一筆能讓閣下生活無憂的經費,不知道塞拉弗先生意下如何?」

  亞爾倫開門見山地道。

  塞拉弗早已搬離了並不安全的猶太人會所,在列奧納多的幫助下,他租借了普羅旺斯安茹伯爵在城外的一小處莊園。

  看起來美第奇家族還沒有放棄對他的招徠,雖然他們很清楚那批裝載物的價值——部分的東西,都在老索巴的授意下陰差陽錯地存在了他們家族銀行裡,不過美第奇家族資產太過龐大,所以根本無視於這九牛一毛的東西。

  但是,在金錢方面,是無論如何打動不了塞拉弗的。

  更何況,他知道自己以後,也許會過著天天數錢的日子,他不擔心錢少,而擔心錢太多,以至成為負擔。

  「多謝大人的好意,我和索尼婭小姐已經簽署了協議,至多再有半個月,我將踏上去往東方的航程,對大人您的好意我只有心領了。」塞拉弗不卑不抗地說,「不知道大人這次來,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亞爾倫似乎怔了片刻,這才勉強一笑,他們相互謙讓共同走到了一片光線不那麼耀眼的葡萄籐架下面,「我親自來馬賽,除了想挽留閣下之外,就是奉命移交十一艘各型船隻、55名鑄造師和學徒,此外沒有任何物資與補給。」

  「按照協議辦就可以了,我很感謝您為這次探險所給予的支持。」

  「其實不必冒險,您就可以得到一切,塞拉弗先生。」亞爾倫還沒有放棄般地建議道,說實話,這些意大利豪族正是因為自己的富有,而喪失了在地理大發現時期獲得巨額利益的機會,塞拉弗根本沒有興趣對此作出反應。

  「我會考慮的,亞爾倫大人。」他極有禮貌地欠了欠身。

  亞爾倫臉上浮現出一絲惱色,很快隱去,他有點暗恨這個傢伙不識抬舉。當然美第奇家族在文藝復興時期所養成的好習慣並沒有在他身上消失,培養或資助有才能的人,已經成為這個家族的一大愛好。

  「好吧,那麼我將代表美第奇家族,為你們的出發送行。」他話鋒一轉,「我的侄女也托我轉達她對您的祝福,此外,她還用自己的資金購置了500只木桶送給船隊作為禮物。」

  這個時代,木桶是重要的隨船物資,甚至連水和酒都得貯藏在其中。

  塞拉弗眼前閃現出那個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面孔,他微微一笑,「也請您幫我向美第奇小姐致謝,她的聰慧令人讚歎,如果貴家族都是這樣厲害的人,那麼我想幾百年後,意大利會只會剩下美第奇一家。」

  亞爾倫哈哈大笑,「真有趣,塞拉弗先生,現在我更有點捨不得您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19
第四節 離開馬塞

  過了幾天,雅克興高采烈地來見塞拉弗,神色中早沒了當初被斥責時的張惶與恐懼。

  「大人,港口裡的那些船隻……是我們的嗎?」

  「當然,船長雅克。這些船中請你挑選一艘作為旗艦,我將擔任這支艦隊的艦隊長,而你,將是旗艦的最高長官。」

  「謝謝,謝謝你,我最敬愛的塞拉弗大人!」

  其實這些船隻大都是中型或輕型的快船,從上個世紀中期開始,葡萄牙人首先設計出適合在大西洋上行駛的輕便快船,也就是卡拉維爾型船,這種船一般為80-100噸,很小,但擁有橫帆和三角帆,可以輕鬆地利用各種風向行駛,操作起來也非常靈活。

  這種船已是眾望所歸的探險類船隻的不二選擇。

  11艘船隻,卡拉維爾船就佔了7艘,剩下的,有平接霍克型柯克船3艘,200~250噸,作為物資及後備船;克拉克3桅大船1艘,400噸,已經成為了雅克的旗艦。

  看來美第奇家庭看在了那批財寶和那個重要發明的面子上,的確沒少花心思在這個探險艦隊上。光這些船,就值得上幾十萬金幣。

  塞拉弗接觸過霍克船,他把這種船歸於「只能在風平浪靜中航行」的那種,雖然有些冤枉並且「戈雷登」號曾經成功地從一次暴風雨裡逃出來,但塞拉弗可沒有那種天真的想法。

  真正適合遠航的,只有7艘卡拉維爾型船以及那艘克拉克型船「聖雷恩斯」號。

  雅克船長最有經驗的人手,也因此被安排在旗艦和7艘小船裡。

  至於霍克船上,都是些海盜、罪犯、吸大麻者以及不受歡迎的骯髒人士,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被放在可以隨時放棄的名單中了。

  而這些人上船時,還曾得意地嘲笑過那些小船的船員們。

  塞拉弗一點都不同情他們,愚蠢的人是不需要憐憫的。

  由於美第奇家族的人身份特殊,他們不可能公開地舉行啟航儀式。

  相反,只有與雅克船長交好的幾名神職人員在岸上默默祈禱,11艘船依次啟航,離開了馬賽港。

  沒人知道最終的目的地,這也是塞拉弗早就和雅克等人說明了的。

  8月29日,塞拉弗船隊秘密在巴塞羅那靠港,與早就等在港口的彼得船長等匯合。

  彼得帶著索巴、坎切斯等人出現在港口,猶太水手們忙著將裝滿40多輛馬車的補給品和成桶的水果搬上船去。

  老索巴精神奕奕地跟在塞拉弗後面,「大人,根據您與美第奇家族的協議,那些船索具和操作輪組所產生的收益,我們還將能獲得20%,連豪華者的兒孫們都在誇獎大人您的口才。」

  塞拉弗心想,比這些古代人多出幾百年的經驗,談判還不是小兒科嗎?更何況發明成果操縱在我的手裡,若不是要依靠他們家族來抵擋西班牙人追剿的話,恐怕這些條件還要再翻上幾番呢。

  不過能通過這些事情與佛羅倫薩的統治者接上頭,也是令塞拉弗比較滿意和高興的,至少有這層關係,不愁以後的退路了。

  「索巴,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大人您說什麼?」

  「不明白就算了,以後你會慢慢瞭解的。」

  「對了大人,您要求帶上那麼多水果是怎麼回事?這些東西很快就會爛掉的,而在地中海附近,您根本賣不出好價錢。」

  「笨蛋,這些東西很快就會吃掉大半,剩下的那些檸檬和桔子我不是叫你們一個個用紙包裹好,放在塗蠟的密封桶裡了嗎?」

  「吃這些,在海上?」

  老索巴實在犯起了迷糊,不過他見塞拉弗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乾笑了兩聲也就不說了。

  「大人,那些該死的水果是誰讓買的……」一邊,戴著假髮怒氣沖沖的約瑟跑了過來,眼睛還狠狠盯向老索巴。兩個人一個人管財務、一個人管後勤保障,當然會時有衝突。

  塞拉弗惡狠狠地瞪著約瑟。

  「呃……哈哈,我說呢,我就知道是大人您為了牿賞我們特意花的錢……哈哈,沒事沒事,哈哈哈…」

  真是一條機靈的狗。塞拉弗無可奈何地看著後者狂奔而去,連發套都跑掉了的樣子,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好笑。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20
第四章 海上的「陰謀

第一節 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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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十天的功夫離開地中海,進入到大西洋的塞拉弗艦隊顯得很礙眼,主要他們懸掛的旗幟中,有代表佛羅倫薩的藍底粉十字花旗,有代表美第奇家族的百合旗,有代表都鐸王朝的白底紅十字旗,有代表法蘭西王國的藍底白十字旗,還有大量教會的聖戰旗幟,令人油然想起十字軍東征的場面。

  527人的探險艦隊,擁有一艘400噸位的旗艦,在這個時代,已經可稱得上規模巨大!

  但這支艦隊並沒有像別的艦隊一樣,裝載任何商品。

  唯一不屬於食品和用品的東西,是火槍、大炮。

  信仰已經非常堅定的列奧納多?達?芬奇先生,以書信方式辭別了非常敬重他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同樣,除了他的跛子助手安東尼奧外,大師也毅然放棄了自己所有的莊園、產業以及舒適的沙龍生活。

  塞拉弗選擇了「聖路易」號作為他的座艦。

  聖路易其實就是法王路易十一,他對法蘭西的貢獻很大,死後被教會列為聖賢,尊稱為聖路易。

  這條船排水量80噸,由於是新近建造的,所以還沒來得起取名。塞拉弗使用了彼得作為船長,所有水手都是精挑細選的猶太人。

  在這樣安全的情況下,他方才敢把列奧納多先生和他的助手安排在這條船上。

  當然,服侍大師的人選,正是法蘭西姑娘埃蓮娜。

  「艦隊的新規定發下去了嗎?」早餐時,塞拉弗望著陽光明媚的海面問道。

  「是的,閣下。」彼得回答道,他與旗艦船長雅克並排站在一起,他們的身後,是按照新規定必須每天在艦隊長面前出現並匯報一次的各艦隻長官。

  「很好,雅克,最近你的指揮很不錯,但我想知道你的航行計劃與我制訂的有沒有不同。」

  「大人,我的計劃是先往南走,到了低緯地區再往西,我們會很可能跟隨哥倫布的腳步,到達新大陸。」

  「大西洋上低緯度地區刮東風,高緯地區刮西風,你的計劃我很贊同,暫時就按這樣走,不過得注意暴風。」

  「當初哥倫布出發西航也是在9月份…」雅克微笑著說道,他把自己長長頭髮紮成一把,加上那部蓄著的濃密鬍子,硬朗中帶點儒雅,那身地中海式的古銅膚色,襯上潔白的襯衫,更是令包括塞拉弗在內所有人為之嫉妒。

  「9月份的時機並不很好,知道嗎,每年6月1日至11月30日是大西洋的颶風期,只有每年12月到次年5月之間,才是最合適的航期。」

  雅克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不過很快,他與所有的船長一起,都表現出十分讚歎的模樣。

  「大人您所說的,真是金玉良言……」

  「如果你們都明白我所說的,那就不需要我坐在這裡了!」塞拉弗冷冷地道,他望著著裝整齊的船長們,「你們都是我僱傭來的,我付了極為高昂的薪金來培養你們,因此我不希望你們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仔細讀讀我所做的新規定吧,如果你們膽敢違反,我會第一個把你們送進大海。」

  在塞拉弗訓斥了這些人以後,除了雅克、彼得以外,其他人都陸續乘小船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雅克,那幾艘霍克船,你只需要掌握炮手和舵手就可以了,我沒有在啟航時就把他們留下,實在是因為我們的人手非常緊缺。」

  「我明白您的意思,大人。」雅克點了點頭,「不過我對大人您給予這些不穩定份子3艘霍克船十分費解。」

  「這你不需要知道,雅克。」塞拉弗輕鬆地道,「我現在只想大笑,終於離開了地中海,離開了歐洲。知道嗎,各位,沒人什麼比起海闊天空的感覺更加自由、更加美好的了!至於那幾艘霍克船上的人,你們以為這些人是心甘情願來這支艦隊的嗎?」

  彼得和雅克臉上都露出懷疑的神色。

  「他們當中有西班牙人、法蘭西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當美第奇家族將我們探險的事不慎透露出去後,歐洲幾乎所有的國家都驚動了。」塞拉弗輕聲一笑,「現在清楚了吧?自從哥倫布首航之後,每個有能力的國家都在興奮地準備之中,但他們又非常清楚此中的巨大的風險。20萬佛羅林!20萬!想想看這次遠航的驚人花費,足足是哥倫布閣下的10多倍!所以,現在他們巴不得我們這支艦隊會成為他們的鋪路石呢。」

  「怪不得我覺得那些人像間諜多過於像水手,很多人甚至連基本的水手結都不會打。」

  「這些人在歐洲時,我們不能得罪,可到了海上,我相信他們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塞拉弗說,他用手擰碎了一粒橡果,生澀的青色果仁彈跳出來,落在他的掌間,「不過我們不必特地針對他們,雅克,相反,我們要按照行軍的計劃安排,保持高強度操練,水手們每天清掃、巡視、拖擦甲板,船長們要指揮水手,訓練旗語和各艦之間的配合。每週進行兩次大的戰鬥演練,所有沒有完成訓練計劃的水手或者船長,都要受到嚴厲懲罰。」

  他站起身,走到彼得面前,兩隻異色的瞳仁緊緊看著他,直到對方神情稍稍有些緊張的時候,他才微笑起來,「幹得好,彼得,幹得好!我聽說了您對那些猶太人的嚴格操練,這非常讓我高興。從今天起,你就是艦隊的總執法官,除了處死的命令,你可以發佈任何刑罰措施,甚至可以包括我,但列奧納多先生不在此例。」

  「遵命,閣下!」老彼得眼睛一亮,隨即殺氣騰騰地嚷道。

  這真是遂了他的心願了。雅克身體不由得暗暗發悚,他可是很清楚彼得的底細的,這個頑固執著的日爾曼人,一定會嚴格按照條例辦事。雖然兩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但這不會給對方的執法帶來任何困擾。

  幾天後,在「波裡維爾」號,也就是艦隊中某艘排水量250噸的霍克船的船長室裡,有幾個人正圍坐在一張粗樺木製作的餐桌旁,低聲討論著什麼。

  「每天都要報告情況,還要寫航海日誌。」這艘船的船長安吉羅,是一個擁有華麗外表與高貴氣質的帥小伙,他精通歐洲各地的語言,熱愛航海,雅克本想任命他為旗艦的大副,但是他拒絕了,寧願到這艘配置許多新手和刺頭的船上。

  「今天盧蘇被打了十二鞭,如果不是船上正好有些鎮痛的大麻,恐怕他就要斷氣了。」大副說道。

  「別說這件事。」安吉羅十分厭惡地說道,他個性自由,所以不喜歡那個叫彼得的艦隊執法官。這個該死的老頭最喜歡在甲板上集合全船人員以及別的船上的所有長官,來欣賞他的手下如何折磨那些犯錯者。

  安吉羅打斷副手的話後,轉頭繼續向一個全身穿著亞麻斗蓬的神秘人恭敬地匯報起來,「除了航海日誌外,每船的二副按規定每天兩個時段記載太陽高度、海風和洋流情況,並每三天進行一次星盤、羅盤的觀測考核,連續兩次通不過考核就免職。這些天船上的紀律越來越森嚴了,連我們都得小心謹慎。」

  「這個塞拉弗實在是太可怕。」大副再度插嘴,不過這次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所掌握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少。」安吉羅鼓起勇氣,向那個神秘人說道,「殿下,我們應該早做安排,否則還不如乾脆離開,回佛羅倫薩去。」

  神秘人搖了搖頭,這個人身邊一直站著的水手裝束的佩劍者冷冷說道:「殿下沒有返航的意思,請別被權力沖昏了頭腦!難道你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後果嗎?我們的力量本身就很弱小,即使成功地奪權,我們也不能夠像塞拉弗一樣,從容而輕鬆地指揮這支艦隊!你以為在大洋上,你能夠比這個傢伙做得更好嗎?」

  安吉羅臉色一變,想要站起身,不過馬上又坐了回去,「哼,我的確不如他!真沒想到還有人會比迪亞斯、麥哲倫這些人更富有指揮艦隊的經驗!我們一路順風順水,每天艦隊指揮部都會做出精準的航向報告,真不知道這麼個籍籍無名之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們期待著新大陸。」佩劍者繼續代表著他的主人,用冰冷而漠然的語氣講道,「也期待著新發現,在此之前,任何無謂的犧牲都是不必要的,既然他如此有經驗和能力,那麼就讓他來帶領我們,直到我們不再需要他。」

  每個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安吉羅的目光中,流露出既贊同、又審慎的神色,銳利地掃視著他們,彷彿想看看他們所說的,到底有幾分可能性。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21
第二節 在卡拉維爾船「聖路易」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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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路易」號能裝的人其實不多。

  這艘卡拉維爾船,由於具有兩頭高聳的龍骨,所以座艙顯得特別低矮、不平。弧型的外舷,看起來還有點圓形船的軌跡。

  中央小甲板上,能滿滿當當地站上40個人就很不錯了。

  船尾高出的小台,已經作為大師的專用艙室,雖然很小,但平整、舒適,加上三面可以通過窗戶看到海面,所以令所有船員都感到羨慕。

  塞拉弗此時就在這個艙室裡,與芬奇先生談話——這也是東方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因為歐洲人在吃飯時不談事情,不像中國人那樣會有說有笑。

  所以,讓埃蓮娜服侍列奧納多吃過「營養」餐後,塞拉弗才端著茶杯出現在這裡。

  這個艙室原本是船長室,不過現在彼得不得不與塞拉弗睡在底層,與水手們的臥艙也只能以布縵隔開,晚上就得享受著此起彼伏的鼾聲,直到某天塞拉弗勃然大怒,漲紅著臉在凌晨時分命令幾個豬一樣的傢伙上甲板巡邏至天明的事情發生後,這些情況才稍稍有了改變。

  艙室的三面木板牆上都有窗戶,這些窗戶開得很小,兩層木窗上鑲有透明玻璃,窗外那些懸在海面的支架,原本用做臨時廁所,現在都鋪上了木板,放上了各式各樣的小木桶,種植起蔬菜來。

  這也是令所有人驚訝的地方,因為蔬菜和人一樣,都需要淡水。

  海洋上長期的工作與活動,令淡水顯得額外緊張。

  當然,這些「奢侈」品連艦隊長都無權享用,它們基本上是大師中、晚餐的主料。

  「列奧納多先生,今天怎麼樣?」

  「上帝保佑,我右邊的肩膀麻麻的,還有些疼痛。」

  「疼痛源自於經脈的不通暢,說明你氣血不足,我會在你這兩天的膳食中增加生薑、紅棗,改善你的血液循環。」

  「謝謝,塞拉弗大人。我想問一下,血液是如何在體內循環的?我只知道心臟會產生血液,但不知道是為什麼。」

  塞拉弗由是仔細地講解了人體構造和血液系統,心臟也講述了心室、心房、動脈等等情況,列奧納多聽得十分認真,因為他也從事過屍體解剖並且寫出過多本筆記,因此在這方面算得上是半個專家——就算這樣,他還是連連發出驚歎的聲音。

  「上帝是萬能的,無所不知。」他開始讚美道。

  塞拉弗不禁好笑起來,一方面對方對科學具有大敢探索和積極創新的精神,一方面他又對上帝造人和創造世界深信不疑,這種極端矛盾的精神體系恐怕是這個時代歐洲人的特例吧。

  「對了,我做的那套滑輪組系統你看過了嗎?」

  「非常奇妙,大人,我都不敢相信一個人就能把一面整帆升起來,那必定是種機械原理吧。」

  「不錯,比起我賣給美第奇家族的那套東西來,這個改進過的滑輪組系統還具有輕便、易裝、可以支持全索具多節帆等等優點。另外,我把原先的大帆統統改成了多節帆,這樣就可以在風力微弱的情況下全開,而在風力強勁的情況下半開甚至只使用某一張單節帆,節省了人力。」塞拉弗詳細解釋起來,「另外,前後桅的主帆外側都加裝了外掛,這種外掛其實是張三角帆,主帆全升之後,利用外掛可以使得船隻的重心下移,增加穩定性,同時也能更多更好地利用風力。利奧,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這條船全速前進的話,我能在一天內把那幾條霍克船甩下整整六里格。」

  裡格是歐洲中世紀的長度單位,每裡格相當於2.6海里,一天要比霍克船多跑15海里的速度是極其驚人的!

  「真是非常奇妙啊!」列奧納多喃喃地說,他用手下意識地撫摸著花白的大鬍子,隨後再輕敲著自己蓋著毛毯的膝蓋,「大人,我們這樣草率地出發,能夠到達新大陸嗎?從哥倫布首次出航以來,已經有無數船隻沉沒在大西洋裡,而西班牙更是把詳細的海圖收藏在王宮的密室裡,甚至與他們合作的意大利人也根本沒有辦法看到。」

  「放心吧,新大陸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它很大,足足比歐洲還要大上幾倍。這個大陸分成南、北兩塊,大這兩塊大陸中間,是群島點綴的大海,我稱它為加勒比海,這塊海面比地中海還要大些,因此你不難設想亞美利加大陸的龐大。」

  「亞美利加?維斯普奇先生對於哥倫布發現的重要更正,是非常及時的,我也不相信西班牙人的說法。按照地圓說的中心思想,如果把歐洲、近東、遠東、亞洲和新大陸完全合攏起來,我們只能得到一個兩頭被拉長的橢圓,而並不是一個正圓,所以我相信在新大陸和亞洲之間,還有一塊神秘的大陸沒有被發現,也許那就是消失的亞特蘭蒂斯。」

  塞拉弗忽然覺得列奧納多?達?芬奇沒有去進行科學研究,實在是糟蹋了,他無疑是這個時代頂尖的人物,擁有超然的思維能力和天才的本領,他的很多想法無不與以後的科學實踐所契合,雖然在說法上還存在不少謬誤。

  甚至,他還在哥白尼之前,第一個提出「太陽不動」的理論。

  他剛想再解釋一番,隨即便住口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填充式「教育」在這一刻顯然是多餘的,有著豐富閱歷和科學經驗的列奧納多也許並不比自己差多少,他所少的,只不過是些對於現代人來說比較基礎性的科普知識罷了!

  他微微一笑,「大師,有沒有興趣做一些初步性的研究工作?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行,等你能夠活動甚至行走了,我來安排怎麼樣?」

  列奧納多的臉上綻出條條皺紋,他鷹勾般的鼻子下不怒自威的兩撇嘴唇輕輕咧開,露出幾顆還沒掉的駐牙,「我早就等著這麼一天了,大人。我沒想到自己的病情居然能夠好得如此之快,您看現在我甚至都不需要暖爐,我真希望我能夠馬上再度拿起畫筆,海上的景致真是太美了。」

  「尤其是落日,不是嗎?」

  「哦,是的……上帝保佑您,塞拉弗大人,我希望您永遠停留在這個世界,上帝永遠也不要把您召回去——不過我恐怕自己只是奢望罷了,您如此優秀,神又豈能捨得?」

  塞拉弗啼笑皆非地看了看他,站起身,重新端起已經涼透了的茶杯,「承蒙誇獎,列奧納多先生。我的希望也跟您一樣。」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22
第三節 《塞拉弗閣下編修之航海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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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爾第!」

  「到,長官!」

  「《塞拉弗閣下編修之航海規定》第二條是什麼?」

  「是……任何人不得在船上酗酒。」

  「你作為第一領航船的大副,在工作期間飲酒,還致使六名船員脫離崗位,你的過失已經令人震驚,在此,依照第十六款懲罰措施的規定,判處你流放!」

  「不,求求您,彼得長官,不——求求您,塞拉弗大人!不——」

  法爾第大副被幾個身材魁梧的執法隊員橫七豎八地拖下去了,等待著他的,將是一條小船——這已經是給犯罪的長官們的特別優待了——此外沒有任何食物、水,只有一條簡陋的釣竿,等於說,他將被海洋宣判,是活,或是死。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顫悸與震動之色,在大洋上被這樣流放的下場,誰都知道。不過沒有人膽敢反對,因為不光是老彼得,就是一向極少出場的艦隊長塞拉弗大人,也身著一襲黑色披風,冷冷地站在「聖雷恩斯」號的艏樓甲板上。

  這已經是9月的第3個星期。

  整支艦隊已經好比塞拉弗手中的筷子一樣,異常靈活、方便。

  紀律成了這支艦隊、甚至一向故意對此無視的浪漫的法蘭西人的行為準則之一,按照規則辦事,各司其職,嚴謹認真,甚至連水手用餐和蹲坑的時間,都被做出了嚴格的規定。

  沒有人膽敢違反。

  否則,最輕的處罰就是鞭打,十二呎長的蛇皮鞭,在裝滿海水的木桶中充分地浸透,只消幾下,就可以將人送到三魂悠悠七魄蕩蕩的地步!

  甚至船上最強壯的水手,都不敢去體驗那種要命的滋味。

  但是,這一次被送入地獄的,卻是某條船隻的重要長官,塞拉弗一點沒猶豫地簽署了對此人的死刑判決。

  此後,即使在規定的飲酒時間(晚間沒有任務者允許8時以後至上床前少量飲用),也絕對沒有人膽敢再行貪杯。

  至於不顧工作職責的酗酒,早已令這些原本嗜酒如命者敬而遠之。

  不過令人驚奇的是,除了這些觸了霉頭的傢伙外,在艦隊裡非正常死亡者的數字卻是沒有。

  這可能在15世紀開始任何一次遠洋航行的過程中都沒有發生過。

  由於塞拉弗科學的指點,船上水手在生病過程中,都能得到極好的照料,連最不受歡迎的那些人都是如此。因此,塞拉弗的威望在艦隊中達到了頂點。

  有什麼事情比擁有一個薪金特別優厚的工作又不為性命擔心更令人高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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