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航海霸業之古帝國的崛起 作者:野生QQ (連載中)

mk2257 2011-11-11 21:02: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 17750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3
第九章特立尼達大海戰第三節西班牙人的秘密

    “這位是卡塞雷斯的洛佩茲騎士,他是聖約翰騎士團大團長米盧斯·威爾的妻弟,旁邊是他的夫人愛琳女士。”

    “這位是桑托斯男爵,國王陛下的高級侍從。”

    “這位是塞維利亞的克魯茲船長,他是希恩侯爵多次提起要求關照的表親戚。”

    ……

    專程來聖胡安要塞迎接侯爵的伊斯帕尼奧拉島總督奧萬多殷勤地攙扶著比他還要年輕多的艦隊司令,向他一一介紹殖民地最有臉面的人物。

    這些排著整齊隊形前來港口迎接艦隊的官員們,一個個地向著倨傲又倔犟、熨著上流貴族典型波浪發式的奧特蘭侯爵閣下優雅地躬身行禮。

    聖胡安位於西印度群島東北端,接大西洋,戰略位置十分重要,這裡的要塞始建於8年前,查理一世非常重視,因為這裡是“舊世界”連接“新世界”的一個重要前進基地。他命令殖民地投入巨資構築要塞,安裝了超過30門大砲。

    明朗而筆直的街道,加上兩旁緊湊的西班牙式建築,大窗台和弧形外陽台,哥特式的立柱,構成了加勒比海上奇妙的人文景觀。

    奧特蘭侯爵矜持地打量著這裡。

    這是他頭一次到達殖民地,他早對各殖民地總督間的不正當盈利等問題有所耳聞,他知道帆船貿易能給這些人帶來多大的利潤,每次從塞維利亞滿載進港的大船,都能惹來包括王公貴族的熱切目光。

    他捻了捻自己上翹的鬍鬚,一副公事公辦樣子地說道:“奧萬多大人,相信您也能感受到陛下的憤怒情緒,我們需要立即補給,最遲後天就得出發。”

    奧萬多微微一笑,“侯爵閣下請您放心,我們雖然不知道為何您的艦隊突然改道來此,不過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從伊斯帕尼奧拉島上出發的補給船已經快要進港了。也許是聽說閣下艦隊到達的消息,現在那幫野蠻人的商戰船已經全部縮回了特立尼達。”

    “是嗎?”奧特蘭侯爵朝身後的副官看了一眼,那個身穿軍官服色的高個子中年人點了點頭。

    “我們得到消息,野蠻人方面的主力艦隊正往墨西哥方向行進。”他說道,停住了腳步,“難道這兩件事沒有聯繫嗎?”

    “我明白了!”奧萬多總督恍然大悟,“這些傢伙原來都不在老巢,那麼特立尼達島就空虛了。侯爵閣下不愧是戰略專家,連這些蛛絲馬跡都沒有放過!”

    其實這個消息殖民地方面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奧萬多飛也來不及飛到聖胡安。

    他並不笨,表現出這樣驚訝的模樣,不外乎是狠狠地拍了侯爵閣下一記馬屁,在西班牙,跟軍事有關的榮譽最為受人尊敬,而奧特蘭無疑是最喜歡此種稱謂的大臣之一。

    果然,這位大人微微挺了挺胸,眼神也逐漸有往上漂移的趨勢。

    “沒錯,奧萬多,我正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個所謂的特立尼達公國一舉摧毀,讓他們再也不能干涉殖民地的事務,再也不能從我們手里奪去哪怕一盎司黃金甚至一粒糧食。”奧特蘭陰森森地說道,“另外,我還很想見一見與我們作對的美第奇公主殿下,這是我們的威尼斯大使揭露的,早前陛下雖然知道這個公國與美第奇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並不知道他們的直系成員就在其中。”

    “是嗎,是哪位公主殿下?”奧萬多臉色微微一變。

    “索尼婭·美第奇。”

    “啊,是她!雖然不是碧安卡公主或是艾琪琳公主,但她在某一方面的名聲更勝過這兩個人呢。”

    “對,她就像另外一個女公爵。”曾經與已經逐漸沒落的費拉拉王國美艷成熟的伊莎貝塔女士打過交道的奧特蘭侯爵不無讚賞意味地說道,“似乎還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適合作為國家的政治核心,知道她的守護騎士嗎?”

    “聽說過,據說是有日爾曼血統的意大利人,洛林王權伯爵閣下。”

    “真是個浪漫的傳說,美第奇家族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又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異教徒打得火熱。奇怪,教會不會看不見這一點啊,難道他們沒有被裁判為異端?”

    “樞機主教費爾迪南多親自前往授勳,這在殖民地中還是第一次。”奧萬多頗有些失神地低聲嘀咕道,“好在陛下並不需要理會羅馬的諭命,殖民地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而不是教會的殖民地。除了精神信仰方面,他們從來都不能干涉一個主權國家的行動。”

    “不管怎麼說,我想得到這個女人。”奧特蘭侯爵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他淡淡地說了這句明顯被放低了聲線的話,總督俯耳頷首,眼中流露出會意的邪笑,“聽說在聖胡安的港口裡還停放著'比利牛斯'號與'高貴勳爵'號兩艘戰船,馬上準備砲彈和給養,人員方面不用你考慮。”

    “希望這次的行動能一舉成功,這兩艘船是要塞重要的前沿支柱,侯爵閣下您……”

    “請放心,我不會耽誤正事,等剿平特立尼達島上的叛亂分子之後,我會很快還你兩艘完好無損的船隻,另外,我還可以按戰時薪俸付給殖民地相應的租金。”

    奧萬多臉上堆著微笑,心裡卻在罵娘,面對這個該死而又小氣的侯爵,他還不得不虛以委蛇,說不定在一場盛宴之後,美女與金幣也是他不得不付出東西。總之,這個人得罪不起,在他離開殖民地之前,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快要走進中心廣場的時候,奧萬多和一名高級官員擦身而過時低聲交談了兩句,隨後他朝身後看了看,臉上透著一絲疑惑,“尊敬的侯爵閣下,我的人告訴我,有一艘船脫離了艦隊,往伊斯帕尼奧拉島方向駛去了。”

    奧特蘭侯爵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別管他,奧萬多,記得:這件事要保密,誰都不許亂說!”

    “是,是!”總督被嚇得一哆嗦。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奧特蘭侯爵才重新和顏悅色起來,他決定透露一些內幕消息,“知道那是誰嗎?”

    奧萬多搖搖頭。

    “特蕾西公主殿下、與她的騎士們,包括她年輕有為的貼身隨從迦吉斯小侯爵,熱那亞共和國的皮埃蒙特騎士,米蘭公國的傑瑞騎士,日爾曼的道格拉斯男爵,等等。他們的目的是古巴島。”

    奧萬多倒抽了一口冷氣。

    奧特蘭侯爵淡然一笑,“別擔心,我的朋友,公主殿下到達殖民地的消息是完全保密的,沒有人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也沒什麼,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海盜會去搶那艘船的,排水量1100噸的'王權'號四桅大帆船!”

    “這艘船難道不用去參加征服特立尼達島之戰嗎?”

    “它的速度太慢,奧萬多先生。”侯爵閣下眉頭一皺,“我們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打亂敵人的從容部署,我甚至不想等給養完全補足就出發。這件事趕快和艦隊補給官說一聲。”

    他身後的高個子副官沉聲應是,“閣下,只補充淡水、部分食品和彈藥的話,艦隊明日破曉就可以出發。”

    奧萬多見侯爵滿意地點點頭,連忙笑瞇瞇地說道,“在此之前,還請侯爵閣下務必賞光,為您而舉辦的宴會已經邀請了殖民地的許多貴族,還有以文學造詣名聞天下的貴婦,來自馬德里的菲洛米娜伯爵夫人。”

    “哦是嗎,我可是對她聞名已久了。”奧特蘭侯爵眼睛一亮,唇角露出微笑,色迷迷地說道。

    對於他來說,殖民地的富庶才是他應該關心的,甘蔗種植園的主人們,會在這次宴會中給予他什麼樣的賄賂,還有總督與各級地方長官們,他們會提供什麼樣的服務,這些都是他需要籌謀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經過這次宴會之後,他能夠得到至少相當於自己整年年薪10到20倍的財物,這些財物他早有準備,因為在艦隊出發之前,他特意在副旗艦的合適地方,空出了一間保密的艙室,就是專門為了裝這些東西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4
第九章特立尼達大海戰第四節發現“王權”號行踪

    一杯冒著熱氣並加了奶的褐色可可汁被輕輕放在了桌上。

    攪拌過的甜飲上泛著一層白色的小泡沬,看起來非常誘人。

    塞拉弗端起杯來,心裡卻突然想起了巧克力——那正是歐洲上流階層所需要的,黃金般的價格,蜂蜜般的甜醇,還有吸引人的各種因素,包括可能導致的催情作用。

    貴族,尤其是貴婦人,那是根本無法阻擋來自巧克力的誘惑的。

    他拿起筆,蘸點墨水,刷刷地寫起來,隨後遞給印第安衛兵,“讓人送出去,交給列奧納多先生。”

    “遵命。”

    索巴也許是最喜歡靠近大師的人之一了,也許很多人奇怪,滿身市儈味道的財稅局長為什麼會去如此討好一個藝術家,塞拉弗卻知道那是因為研究院的關係,橡膠、可可,這些東西能帶來多大的利潤?還有新興的冶鋼技術、先進武器、玻璃與鏡子、火柴、蒸汽機、車床……這些與特立尼達首席科學家、首席顧問列奧納多無不相關,更別說他有權力選擇何時把研製出來的新產品推向市場了。

    愛財如命的索巴,很難不喜歡他。

    當然,這也是塞拉弗的聰明之處,研究院的經費撥款是經常性的,並且是巨額的,如果與財稅局的關係不融洽,工作肯定沒法開展。現在好了,看到了輝煌效益的索巴,常常主動與列奧納多聯繫,在他案頭的諸多經費審批表中,研究院的項目從來都是優先考慮的。

    “塞拉弗公爵,我是梅諾卡船長,可以進來嗎?”

    聽到敲門聲的塞拉弗微微一怔,“請進來,船長先生。”

    年青的梅諾卡船長一臉興奮的表情,讓更為年青的公國領袖笑了起來,“什麼事這麼高興?”

    “喬凡尼上尉的先行船在距古巴119里格的地方發現了一條行跡可疑的大船,這條船很像西班牙戰艦'王權'號,但明顯經過了改裝。”梅諾卡說著,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非常莊重地摘下寬邊帽子,平放在手上,身體保持立正的姿態——看起來軍官們的禮儀課的確上得不錯,塞拉弗看在眼裡,笑在心中,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

    “繼續說下去。”

    “是,公爵!根據這些情報加上我們的推斷,這艘船很可能是奧特蘭侯爵艦隊中的旗艦,也就是大型四桅蓋倫船'王權'號,但不知道為什麼它脫離了編隊。這應該是我們的好機會!”

    塞拉弗用手指輕輕扣著桌沿,“它的方向是哪裡?”

    “看樣子似乎是古巴島,閣下。”

    “還有別的船附從嗎?”

    “有兩艘小型的護衛船,不過那都是小號的圓形商戰船,對付起來問題不大。”

    塞拉弗冷笑起來,“不是問題不大,是問題很大,梅諾卡船長!我們艦隊現在最大的船是喬凡尼船長的'聖菲利浦'號,也不過才是300噸級,剩下的大多數是經過改造的克拉克船和卡拉維爾船,如果是小型的接觸戰那還好說,碰上千噸級的戰艦完全是死路一條,以卵擊石的愚蠢事情,你想去幹嗎?”

    梅諾卡呆住了,他囁嚅著,說不出一句話。

    “好了,也別灰心喪氣。既然已經掌握了敵人的動靜,那麼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的。一千噸,一千噸……”塞拉弗喃喃自語,一黑一藍兩隻瞳仁都發射出異常妖異的寒芒,“西班牙人的戰船很難在正面戰鬥中繳獲,同樣,我們船員的生命也是很珍貴的,不能浪費在接舷戰上,更何況這種打法會正中了對方下懷。”

    他忽然抬起頭來,藍眼睛望向梅諾卡的一霎那,奧地利人只覺得身體一陣僵硬發冷,那彷彿是兇猛的野獸的眼睛,絲毫不帶有半分感情的眼睛,在木然地凝視著自己。膽子原本很大的梅諾卡,仍然覺得汗濕重衫。

    也許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嚇人,塞拉弗垂下眼簾,輕輕搖了搖頭,“告訴喬凡尼,讓他的人繼續做好盯梢監視,但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傳令,全艦隊繞行古巴島,從西南面接近王權號,我們可以等他們進港後再做打算。”

    “但是,那樣的話,我們根本沒法子再登船了。要塞的火砲不是吃素的。”

    “慌什麼,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去做好準備,另外把我們的旗幟都換下來,一個小時之後,我不想再看到除了西班牙王旗和軍旗以外其他的旗幟。”

    “是要偽裝成西班牙人嗎?我的上帝!”梅諾卡脫口驚叫道。

    “讓喬凡尼清出兩條小船,除了放兩門砲裝裝樣子外,把所有補給和裝備都清到別的船上去,這兩條船中只載人,裝滿為止。”

    塞拉弗這樣說道,梅諾卡狐疑地遵命而去。

    “比埃爾,收帆了,船長要求不能超過2節的航速!”一名提著昏暗馬燈的意大利水手,在喊著另外一位法蘭西戰友。

    兩艘快船從海面上脫離艦隊後,快速地跟上了西班牙大船'王權'號,隨後放慢速度。這時候天色漸黑,那艘大船將要向聖地亞哥靠港,黑漆漆的海域上,連小小的光點都看不清,完全得靠桅杆瞭望台上眼力好的水手緊盯著獵物。

    水手長卡特森滿意地看著高效率的降帆動作,隨即幾名水手次第上桅,卷紮起壓皺好的帆蓬。他們唱著印第安歌曲,悠然自得,倒令卡特森覺得這些土著還真是奇怪的種族,好像他們從來也不覺得困難或者畏懼死亡。

    “薩滿”號的水手編制為三等,所有一等兵或一級水手幾乎都是歐洲人,他們負責灌輸軍紀給那些印第安士兵,二等兵則大多是有過艦隊服役記錄的印第安人,船上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他們來完成的,也包括操帆掌舵這些重要崗位,三等兵則屬於見習水手,他們負責雜役、廚房、全艦衛生,新兵想要升級的唯一辦法就是努力工作,或者盡快立功。

    水手長屬於船上的中級軍官了。

    在公國新近頒布的軍職榜中,上尉已經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頭銜了。

    探險有功的喬凡尼船長,也不過才掛了是銜。

    而那幾個商船隊的艦隊指揮官,也才剛到達少校的位置。

    也許這是塞拉弗公爵故意這樣的,他給了軍官們一個很大的提升空間,靜待著他們的表現。

    降完主帆的比埃爾把幾名印第安部下解散了,隨即和自己的意大利戰友一同走下舷梯。

    下層甲板是個亂糟糟的地方,水手們有的靠在艙壁上吃東西,有的斜躺在地,還有的幾人一團坐著閒聊、打撲克。

    撲克原是中國宋朝時發明的,原稱“葉子戲”,後由商人將這一牌戲傳入歐洲。開始時,撲克牌有56張正牌、22張副牌,到了15世紀中葉,正牌減少到52張,副牌僅剩下大小王兩張。

    瑞士人和不列顛人都是撲克高手。

    這些水手賭二十一點的技術,能讓那些倒霉的印第安人輸得屁滾尿流。

    不過礙於嚴厲的軍紀,水手們並不敢去主動招惹異族戰士,因為如果不慎觸犯了戰友的信仰,那是要被鞭撻、禁閉甚至強迫退役的。

    比埃爾穿越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時有被他踩著的傢伙憤怒地喝罵,不過當看見這個強壯的傢伙時,他們又多半不願意再作聲。

    “阿爾杜伊諾,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這次我是主動要求參戰的。”比埃爾在自己的吊床外拉了道窗簾,勉強擋住別人的視線,他的戰友很不客氣地坐倒在吊床上,從枕頭底下拉出小半瓶朗姆酒。

    這種酒是甘蔗種植園的附屬產品,是用榨糖的甘蔗渣釀製,經過發酵、蒸餾後陳製而成。

    這是塞拉弗偶然想到的主意,交給了列奧納多處理。蒸餾出的這種純度較高的酒液,口味實在是不怎麼樣,但奇怪的是,西班牙港的大多數酒館都願意大量進貨——因為水手們就是熱愛這種廉價而性烈的東西。

    結果,現在公國出產的朗姆酒也很快賣出了名氣,比他們制出的任何產品都要受歡迎很多。

    如果說光憑著這東西就能發財致富,實在是讓塞拉弗難以想像,但在不久的將來,他也不得不對此表示認同。

    阿爾杜伊諾大灌了一口酒,這才在對方吃人的眼神下擰緊木塞,把這個******重新藏回枕中——酗酒的惡劣結果是這些水手們不得不加以重視的。

    “比埃爾,你現在的日子的確過得不錯,居然這麼難得的朗姆酒也有存貨。”

    “是皮卜斯老闆,那個為人誠懇的印第安人送給我的。”

    “他有那麼大方嗎?”

    比埃爾尷尬地笑了笑,“阿爾杜伊諾,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聲,你是我的兄弟對吧?”

    “當然,除非你不想再交我這個朋友,或者您變成'閣下'……”意大利人哈哈大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比埃爾嘟噥著,“聽著,我是個法蘭西人,我不會為我做過的事情后悔。”

    阿爾杜伊諾的神色漸漸沉重起來,他試探著問道:“什麼事,比埃爾,你可以相信我,說出來吧,兄弟會幫助你。”

    比埃爾皺緊了眉頭,忽然像想通了什麼似的,重重呼出口氣,“我愛上了伊柯娜,皮卜斯的大女兒。”

    意大利人驚呆了,他不能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朋友。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很荒唐,我幹出了一件出格的事情?”比埃爾有些激動,鼻子上的紅痘痘越發地鮮豔了。

    “哦不,我的上帝,你怎麼能這樣做?你怎麼能這樣做?”阿爾杜伊諾語氣凝重得彷彿帶著哭腔,不過對方顯然沒有看見他眼神之中的一絲笑意,“你怎麼能偷偷地就把我們公認的美女帶上床了?你不知道如果你公佈了這件事,恐怕很快你就會遇到10件,不,20件以上的決鬥挑戰嗎?”

    比埃爾幾乎在喉嚨邊上的心房終於落了回去,他開心地大笑起來,**地拍著戰友的肩膀,“我沒看錯人,阿爾杜伊諾!我很高興,哪怕你是在逗我的,我真的,真的……”

    比埃爾說著說著,便掩面啜泣起來。

    “這是件好事,為什麼要流淚?”阿爾杜伊諾說道,淡淡一笑,“法蘭西人應該很浪漫,很有詩意才對。”

    “我很害怕,沒有人支持我,伊柯娜也不敢公開地和我在一起。”比埃爾對著老友哽咽了,“天知道我會受到什麼樣的譏笑和嘲弄,不過現在我算是想通了,我真是太感謝你了,阿爾杜伊諾,把那瓶酒拿去吧,回頭我會給你嚐嚐最好的白蘭地,只要皮卜斯肯進貨,我就一定請你。”

    “不,我不需要這樣的邀請。”阿爾杜伊諾靜靜地望著比埃爾,“我的印像中,您是一個勇敢的戰士,也是一個硬漢,沒人能讓你掉眼淚,可是,現在你卻像個婆婆媽媽的人。你想和伊柯娜在一起,那麼,沒有人能阻止你,如果有人膽敢這樣做,我一定會幫你殺了他!比埃爾,振​​作一點,你要給她幸福,其實,我也愛伊柯娜,你​​知道嗎?如果你不行,那麼,我會向她表白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望著,過了一會兒,比埃爾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阿爾杜伊諾,我會照顧好她,愛她一輩子。 ”

    兩人取出酒,在熱烈地氣氛中你一口我一口,偷偷地喝光了。

    “好酒,真不愧是水手專屬的美味!”

    “阿爾杜伊諾,我知道海軍有嚴格的規定,這次我並不是頭腦發熱來到戰場,我想要立功,像喬凡尼船長或者卡特森水手長一樣,只有成為軍官,才能讓伊柯娜過上好日子,否則就得退役,拿塊脊田混吃等死。”

    “軍官的薪金是士兵的十幾倍呢。”阿爾杜伊諾也極為羨慕地紅著眼睛說道,“其實我們一等兵也不錯了,比西班牙軍團的火繩槍手們薪水還高,如果我們還在歐洲,估計女人甚麼的也別想了,只能想想什麼時候可以退役,然後成為一個修道院農民。”

    “那時候,吃飽兩餐就是我們的最大理想吧。”比埃爾也感慨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5
第九章特立尼達大海戰    第五節智取“王權”號

    事實上,在“王權”號在落霞中平穩地馳進聖地亞哥港口的時候,數百名西班牙殖民地官員及市民已經在翹首以待了。

    聖地亞哥殖民地在16世紀的前20年裡,還只是個中等的城鎮。

    由於戰略位置的重要,西班牙人在這處有森然懸崖直插入海中的堡壘城市旁,先後修築起5處定居點,港口的山崖上用天然岩石壘堆的堡壘上,架著黑洞洞的大砲。當然,這種簡易的武裝,也只能阻擋一些弱勢海盜的腳步。

    自從歐洲人來到新大陸,海盜這一人類文明中極為神秘而可怕的力量也接踵而至,他們在新大陸的行動要比西班牙等殖民者的正規軍還要頻繁得多。

    此時,彩帶飛舞,禮炮齊鳴,歡迎的人群擠滿了碼頭。看起來西班牙人對王室成員的到來表現得十分熱烈,並且上層確知這一消息,絲毫沒有怕被別人偵知的意思。

    250噸​​級港口護衛艦“艾德·蒙特”號,象徵性地與其他兩艘與它體積相當的圓形戰船拱衛著“王權”號,進入聖地亞哥港中。在後者龐大身體面前,它顯得如此稚嫩而單薄。

    操縱著要塞火砲的士兵們,更是歡呼著裝填禮炮的火藥,一朵朵煙花般的白霧在山坡上冉冉升起,城市的市長羅卡先生殷勤地迎接著從弦梯步行而下的王室成員和騎士們。

    在羅卡市長致歡迎詞的同時,另外兩艘不到200噸的中型船,掛著西班牙王室和奧特蘭艦隊的旗幟大搖大擺地開了進來。

    “奉奧特蘭侯爵的命令,加派桑德羅少校前來護翼'王權'號與公主殿下,我們需要停靠並獲得補給。”

    “我們的頭兒歡迎殿下去了,你們在港口外等一會吧!”

    “少放屁,趕快給引導兩個泊位,耽誤了事情,不需要奧特蘭侯爵,我們跟公主匯報一下,立刻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你們先停三號、十六號泊位,跟導引船進來,這裡全是天然礁石,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那是什麼口氣?下來,新兵蛋子!有種到船上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我***有病才跟你計較……”

    扮演脾氣火暴的敵國水兵的正是精通西班牙語的意大利人阿爾杜伊諾,滿船跟著嘿嘿邪笑的歐洲水兵們,表現出非常自傲而又得意的宗主國作派,這幕情景雖然有些讓港口衛兵們難堪,但卻立刻讓他們對此撥“援軍”的身份深信不疑。

    眼見順利混入了港內,塞拉弗一面偷偷地記錄海岸邊的防禦點位置,一面派人狐假虎威地對碼頭補給官進行了幾次十分惡意的滋擾,不久,聖地亞哥防衛軍營的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別去理會碼頭上的一群瘋子!

    “接下來,可以實施我們的計劃了。”塞拉弗說道。他收到信息,十幾條巡邏船已經將港口外面的警戒圈擴大了兩倍,但要塞內部卻沒有相應提高警備等級,真是天助其功!

    “明白,公爵閣下!”梅諾卡船長神色振奮地行禮,“按照我們平日的訓練標準,我們的士兵們在一個羅馬時內,就可以完成他們的預定戰術安排,公爵大人只需坐下來靜靜等待勝利就可以了!”

    “不,我要和士兵們在一起,這次我親自指揮。”

    “這,這有點不妥吧,閣下?”

    “不要多說了,在我看來,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演習罷了,根本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梅諾卡上尉,在我給出信號之後,你明白該怎麼做。”

    “這……”梅諾卡的神色很是不安,其中當然還包含著一絲失望,原本,他以為這次由他指揮的行動,至少可以讓他連升三級,沒想到最終公爵居然牛刀殺雞親自上陣,錯失了這次的良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彌補回來。

    塞拉弗看到對方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拍,“梅諾卡船長,此戰如果勝利,你代替我指揮調度艦隊,就是第一等的功勞,明白嗎?”

    “知道了,閣下。”頭低下去的船長,略有些不好意思,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發起燒來。

    在聖地亞哥參覲過古巴大主教之後,特蕾西公主殿下有些悶悶不樂地登上早已備好的華麗馬車,在身穿紅白相間軍服的衛兵的保護下,前往市政廳。

    她的臉上還掛著矜持的微笑,戴著長長白色手套的小手朝馬車外輕輕揮舞著。

    她好不容易才能逃脫開自己的兄長,也就是查理一世的威勢之外,生性有些外向的她,甚至覺得海上枯燥卻輕鬆的生活反而更加適合自己。然而,也不知道是奧特蘭侯爵故意做的,還是有心人的散佈,總之她前來古巴的第一站,就遇到了這種讓她鬱悶的場面,精心策劃的遊玩計劃,便化為了泡影。

    對於在這個世紀裡倍受矚目的西班牙王室成員來說,那並不意味著榮耀、幸運、安定或者快樂,相反,責任和壓力共存,並且時常能夠讓特蕾西公主殿下從噩夢中醒來— —更別說她的兄弟,身為國王的查理一世陛下了。

    查理一世陛下的父親“美男子”菲利浦是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成員,母親胡安娜是西班牙公主,19歲的他已經從他的長輩那裡繼承了四份不同的遺產,這些均來自於他的一位祖父母。

    從阿拉貢的費迪南德那裡,他得到了西西里、那不勒斯、撒丁島和阿拉貢,此外在今後的1535年還會得到倫巴第和突尼斯;費迪南德之妻伊莎貝爾的遺產包括卡斯提、格林納達和西印度群島,勃艮第的瑪麗為他提供了尼德蘭的大部分地區,瑪麗的丈夫、哈布斯堡的馬克西米安將奧地利和阿爾薩斯留給了孫子,並將幫助他在幾個月後獲得“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稱號。

    從歐洲的疆域看,西班牙王國的核心是法蘭西王國,查理一世已經成功地將法蘭西“包圍”了起來。

    正因為如此,這兩個國家的鬥爭可以稱得上生死之戰。

    查理這個可憐的傢伙,整天東奔西走,僅僅只用在維護疆土上的時間就耗去了大半生。

    至於金錢方面,更是花費無數,每組織一次軍團級別的戰事,就得付出難以想像的金幣,此外,海外的擴張與海上爭鬥的不斷升級,也使得國家必須隨時保持有一支龐大的海軍,這中間近乎天文數字般的建造、維護、保養與訓練費用,能讓一個膽小的君王立刻被驚嚇成植物人。

    因此,在這樣一個王室中能夠生存下來者,會享受什麼樣的壓力便可想而知了。時年15歲的特蕾西公主殿下,也不是能夠含著金鑰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完一輩子的。

    她得整天呆在宮裡,接受女宮系統而正規的訓練,從儀態、說話、騎馬、擊劍到寫紋章體的貴族筆法,從詩詞歌賦、欣賞高雅音樂到管理財物、土地,訓練騎士,賜封貴族,這些她都得進行長時間嚴格的學習。

    當她終於懇求國王讓他出外度假一段時間之後,特蕾西毫不猶豫地把目光投向了距離帝國心臟最遠的殖民地上。

    聖地亞哥市政廳的宴會剛剛開始不久,激烈的槍砲聲就隆隆響起。

    特蕾西顯得十分詫異並且震動,當氣急敗壞的總督閣下宣布是一支海盜部隊企圖來掠奪城市之時,她十分好奇地要求到外圍去看看。

    “請不要阻止我,貝拉斯克斯大人,我只是想看看海盜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這應該不存在危險性,況且,我還有迦吉斯先生他們的保護。”

    “公主殿下,不管發生了什麼,請您務必呆在衛兵的身後。”

    “我保證。”特蕾西微笑著道,優雅地抬起一隻胳膊,“小侯爵,可以嗎?”

    輕輕攙扶起高貴的王室公主,年​​青的勞斯特吉家族成員,也是曾在胡安娜王后身邊進行騎士訓練的迦吉斯先生,立刻帶著特蕾西登車往碼頭趕去。他雖然還沒有侯爵的頭銜,只是王室成員的隨侍身份,但已經有了這種半是玩笑半成事實的稱謂。

    另一邊,即使沒有任何海戰經驗,老練的羅梅洛衛隊長也急忙命令手下通知“王權”號船長莫里斯。

    貝拉斯克斯之所以同意特蕾西前往港口,是基於他對聖地亞哥防務方面的信任。 2門可怕的110磅炮,足可以抵禦10艘戰艦的攻擊,此外,零星佈置在海崖邊上的40門16磅-36磅炮,也是伊斯帕尼奧拉島主基地多年苦心經營的結果。

    此外,在海岸上還佈置有民兵2個半營和總督衛隊半個營,由卡特伊爵士率領。

    這樣的佈置實在是萬無一失,總督大人甚至希望能給特蕾西殿下一個意外的驚喜,這樣她回去後在皇帝面前也好為自己美言幾句。

    此時,順著懸崖、肩上摞著一捆粗繩,徒手赤腳往上攀援的幾名印第安戰士,正一臉寒容地看著遠方不斷騰起的水柱。

    他們是公爵衛隊的成員,每個人都經受過特別訓練,塞拉弗曾經指點過一些猶太人的僕役,如今這些人也大部分存在於這個隊伍之中。

    印第安人並不排斥猶太人,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有亞裔血統的關係。

    海港內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海軍的幾艘戰船上到處都是喊殺聲,港口旁火把亂舞,市民在士兵的竭力維持下往里城內撤退,不過流矢與槍彈還是帶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終於,順著先遣隊丟下的繩索來到崖頂的突擊隊員們,分配好了各自的武器,分成一個個小隊往砲台摸去。對付那些只懂得打​​炮,缺少精銳步兵護翼的傢伙,300人已經綽綽有餘。

    塞拉弗帶著幾十人的衛隊第一個登上“王權”號的甲板。

    “王權”號有水手690人,士兵380人,大部分的士兵屬於公主殿下的侍從,已經離艦。探知這一消息之後,塞拉弗不再猶豫,確定了以精打庸的作戰原則,經過精心挑選的衛隊成員和擅長格鬥的水手分成前後兩批登船。

    “王權”號指揮官莫里斯船長,頭銜是西班牙將軍,爵士,他老於世故,並且具有一定的戰術素養。就像今天這樣,在公主與總督多次邀請之下,他仍然堅持呆在戰艦上,這才使得塞拉弗秘密突擊並佔領該艦的計劃擱淺。

    黑暗中不知道誰的子彈打中了突擊隊員,一個猶太人軍官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後甲板上,隨即,漫天飛舞起來的箭矢和子彈催發了戰鬥的序幕。

    “先給我控制船長和軍官,其他的事情等一下再辦!”塞拉弗狂吼道。

    他命令兩個印第安人守在艏樓的道口,便獨自一人快速地掠進下層甲板。

    被槍砲聲驚醒的西班牙士兵,根本沒法子與塞拉弗這樣恐怖的存在正面抗衡,他經過的地方,立刻就是一地的屍體與傷員,還有許多身強力壯水手,兀自裸露著條條綻起的肌肉,捏緊拳頭,卻滿臉震驚與不信般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從艏樓甲板殺進去的塞拉弗公爵閣下身邊,僅僅只有猶太侍衛阿布拉姆一人,他不斷地提醒著自己的主人,希望他馬上離開險境,不過,塞拉弗根本沒有聽從的意思。事實上,如果沒有阿布拉姆在旁邊,他會殺得更加游刃有餘。

    “閣下,我似乎依稀聽到了哨聲。”

    “啊哈,是瓊佩斯得手了!”塞拉弗微微冷笑,他手掌一甩,兩道疾如閃電般的光點立刻出現在十餘米開外某個偷襲者的額頭上,隨後淡然地道: “垃圾!”

    塞拉弗衛隊的推進速度簡直讓人吃驚。沒有一刻鐘,這條排水量超過1000噸的戰艦多處重要地點已被攻陷,除了三層甲板下的底艙還有零星戰鬥之外,連已經放下小艇準備逃生的莫里斯船長都被俘虜了。

    “公爵閣下!”

    衛隊長希達、突擊隊長瓊佩斯都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塞拉弗面前。

    “所有人都按照計劃完成指定動作了嗎?”

    “是的,閣下,這艘船的武力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強,另外它的火砲也不是很厲害,最大的只是30磅炮,4門,48門18磅炮,16門9磅炮,6磅炮和4磅炮各20門。”

    “轉舵,立刻駛離危險的碼頭地帶,在我們控制了岸防砲台之後,允許向城市射擊,配合主力登陸作戰。既然來了,不拿點好處說不過去。”塞拉弗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希達和瓊佩斯兩人不由自主地打個了寒戰。

    “閣,閣下,此次我們俘虜船上除大副以外所有軍官,船長莫里斯將軍也在名單之列。他是被我們的海軍一等兵比埃爾俘虜的,這位戰士提出,希望能親手向您獻俘。”

    “可以。我們的援軍什麼時候可以到達?”

    “三刻沙漏時。”

    “別等西班牙人回過神來,現在我們可以依靠的東西不多,命令砲手上右舷,把大砲推出去,轟擊所有看得見的軍事建築,狙擊手可以利用夜幕掩護,佔據港​​口有利地形展開獵殺,盡量減緩敵軍合圍的過程。其他人清理船上剩下的敵人,動作要快,要快!”

    “是的,閣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6
第九章特立尼達大海戰  第六節西班牙公主——公爵的籌碼

    在馬車還沒有走近港口附近,隆隆的砲聲再度密集地響起。

    “天哪,是'王權'號!它在向港口傾瀉砲彈!”貝拉斯克斯目瞪口呆地喊道。

    黑夜中龐大的艦身就像空中的幽靈一般,在港塢外緩緩劃過,側舷上炮門不斷閃爍的耀眼火花和騰出的濃濃煙霧,在西班牙人看來就像奪命的雷電一樣。大地在顫動著,港口建築與防衛的軍人像骨牌般地倒下,好在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空爆彈,否則傷亡立刻就是不可想像的巨大。

    “莫里斯呢,他在做什麼,他知不知道……”最先醒悟過來的公主衛隊隊長羅梅洛不禁咆哮起來。

    “快點派人去聯絡莫里斯。”貝拉斯克斯臉色鐵青。

    “莫里斯可能出問題了,聯絡他還有個屁用!”羅梅洛伸手一指港外,“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裡怎麼會多出兩艘船?”

    “可能是海盜吧。”總督強忍住語氣中的懼意。

    “海盜怎麼可能鑽進防守如此嚴密的港口?”羅梅洛壓住怒火,立刻吩咐叫來聖地亞哥駐軍司令。

    “我是卡洛斯少校,奉命前來!”一個西班牙貴族軍官在兩名火繩槍衛兵的保護下,到達臨時搭建起的前沿指揮部。

    “那兩艘船是怎麼回事。”貝拉斯克斯問道。

    “那是奧特蘭侯爵派來增援'王權'號的部隊,但到現在為止,我們認為那可能是海盜或者特立尼達公國派遣來的部隊。'王權'號和另一艘護衛艦已經落入敵手,莫里斯將軍下落不明,護衛艦'強大都靈'號奮起抵抗後中彈沉沒,現在港口中所有船隻都沒法啟航,我們只能組織隊伍向森莎嘴與愛爾特蘭角兩處大砲台發起衝鋒。”

    “什麼,我們的砲台也……”貝拉斯克斯幾乎要昏了過去,他身體晃了兩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所有的西班牙人,包括他們的公主殿下特蕾西,在火光下的面龐都顯得如此凝重與不安。

    “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要攻擊聖地亞哥,為什麼能夠那麼肆無忌憚地砲擊港口與城市建築。難道,殖民地的一切榮光都是圖有其表的嗎?還是這裡的治安足以令公民們躍動的心歸於死寂呢?”

    聞聽特蕾西這樣一番沉甸甸的批評,貝拉斯克斯額頭見汗,連忙單膝跪倒,“並非如此,公主殿下……”

    “好了,不要解釋了。”特蕾西不耐煩地打斷他,又轉身去瞭望海崖砲台,除了那些無法升降和移動的巨砲之外,幾乎所有的砲口都轉向了聖地亞哥城,砲彈在衝鋒的西班牙方陣中炸開,無數人默默地倒下,但又有更多的人勇敢地不計死亡地填補進去,“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奪回砲台?”

    卡洛斯少校低了低頭,“根據敵人的數量,我們恐怕得花上足足半天的時間重新奪回12處砲台,而我們的陸上援軍最早需要3個沙漏時才能趕到。”

    “羅梅洛,我命令所有衛隊成員參加戰鬥,用最快的方式重新奪回砲台,否則聖地亞哥城始終會處在海盜們的槍口之下。”

    “公主殿下,那您的安全……”

    “迦吉斯他們會保護我的,快去,這是我的命令!”

    “為了王國,為了公主殿下!”羅梅洛兩腳一併,俯首行禮,隨即拔劍高喊,380名精銳衛隊,跟隨著卡洛斯少校,前往戰場。

    且不說自信滿滿的特蕾西公主殿下,覺得自己竟然能和哥哥——國王查理一世一樣指揮戰鬥了,而且還顯得那麼高尚而有條理,這種自鳴得意的情緒立刻讓她有些飄飄然起來。不過公主畢竟是公主,她的克制力很好,而且她也不允許自己有一些不符合貴族禮儀的行為發生。

    因此,她有些高傲地站在台子上,並不理會那些砲彈在遠處炸響,一心希望能在自己的努力下,讓局勢煥然一新。她的周圍,迦吉斯小侯爵,皮埃蒙特騎士,傑瑞騎士,道格​​拉斯男爵等人,都一臉崇拜地望著她。

    公主殿下的心思,貝拉斯克斯並不明白。

    此時,他正指揮著自己的忠心僕人,忙著將自己任總督時的諸多財產轉移到馬車上,準備順著西面小路,往海邊行進,隨後乘船秘密離開古巴,前往伊斯帕尼奧拉島。

    任何時候都做好兩手準備,這才是他的性格。

    聖地亞哥大教堂的禮拜堂在岸防重砲的攻擊下轟然倒塌,特蕾西用手劃著十字,垂目不斷地低聲念叨聖經。

    戰鬥已經發生了兩三個小時,原本對砲台的攻擊應該非常完美,不過這些敵人竟然有完善的防禦和應變能力,他們的戰鬥能攻能守,擁有非常強大的弩弓和不少於50支的火繩槍,反而把西班牙人打得一次次狼狽逃竄。

    特蕾西的神色越變越差,最後竟然微微有些害怕起來。

    而米蘭公國的傑瑞騎士,由於此前經常參加作戰的緣故,所以在對兩方實力進行比較了之後,也得出了同樣不好的結論。

    尤其在他看見十數艘大大小小的船隻旁若無人般地突進港口之後,他的瞳孔驟然縮緊了,拔出劍來,一手去拉特蕾西公主,“公主殿下,我們不能再呆在這兒了,太危險,敵人就快要全面進攻了!”

    “我不走!”特蕾西尖叫道,甩開對方的手。

    她平常的時候,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脾氣,現在,也不知道是賭氣呢,還是因為恐懼,她的怒火一下子爆發開來。

    “公主殿下!”諸多騎士們一起跪倒。

    “不,我不能走,我還要守護聖地亞哥,我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特蕾西喃喃地道,神情已變得沮喪至極。

    但是,當敵人的喊殺聲已經輕鬆突破了港口的防線之後,傑瑞騎士、道格拉斯男爵等人也顧不得許多了,他們七手八腳地把狀若瘋狂的特蕾西拖上馬車,隨即飛快地上馬,慌不擇路地往北邊狂奔。

    “公爵閣下,公爵閣下!”

    傳訊兵氣喘吁籲地策馬而來,塞拉弗輕輕提了提韁繩,駐馬回頭,他身邊數十騎印第安戰士也跟隨停下,隨即分散警戒起來。

    順利擊潰了公主衛隊,同樣也付出不小代價的塞拉弗正想回到“王權”號上,卻不想在這兒遇到了前線指揮官希達的傳訊兵。

    這個長得很有高盧人味道的士兵興奮地報告起來,“閣下,梅諾卡船長的援軍已經頂上去了,不過希達大人發現了更加驚人的情報,根據俘獲的聖地亞哥市行政官員的口供,隨'王權'號而來的是西班牙王室重要成員,特蕾西公主殿下!”

    “是嗎。”塞拉弗眼前一亮,“讓希達自行處理,不過務必要活捉她,我不想看到個死的公主,明白嗎?”

    “遵命,閣下!”

    塞拉弗待到這名傳訊兵離開,自己又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吩咐起來,“通知砲台加緊射擊,最好把所有庫存彈藥耗盡,必須壓制住敵軍任何在聖地亞哥城裡的調動與集結。”

    “艦隊分成兩部,封鎖古巴海域,盡量不要讓這裡的戰況傳出去。”

    “清點俘虜和戰利品!”

    一夜的戰鬥過去後,塞拉弗在水手艙的吊床上疲憊地睡著了,也不顧耳邊仍能傳來大砲轟鳴的聲音。不過在他剛開始做夢沒多久,梅諾卡船長就不得不將他喊了起來。

    事實上,塞拉弗公爵閣下有時候可真算不上一位稱職的指揮官。

    他頂多是個能夠衝鋒陷陣的勇士罷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差距,也曾與塞索斯等西班牙正規軍中出來的軍官們切磋討教,理論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不過他一上戰場,許多壞毛病便凸顯無疑,始終難改。

    就像這一次,丟下整支艦隊的指揮權,親自上陣奪取“王權”號一樣。

    雖然說如果沒有他,“王權”號未必能夠如此迅速地被拿下,說不定會被數倍於己的敵人造成他們更多的死傷,不過他的行動也確實乏善可陳,至少,他們沒能等到砲台被攻占,確保了船隻安全之後再被守軍發現,假如西班牙人稍稍精明一點,注意關照到海崖上要塞的話,他們的行動說不定就會變成一次極其痛苦的失敗之旅。

    這裡不能不說,塞拉弗一直以來對於印第安人,尤其是他的衛隊成員所作的超強、嚴酷的訓練是非常有成效的,此次戰鬥,衛隊損失最小,成果最大。 1100噸級的“王權”號戰艦,255噸級“米耶雷斯”號,250噸級“艾德·蒙特”號,12處砲台和不低於40門的岸防砲,加上突擊隊俘虜的聖地亞哥行政官員及總督府官員數十名,以及意外搜繳的無數財物,大部分都應該歸功於公爵衛隊成員的出色表演。

    塞拉弗當即任命衛隊隊長希達為少校,享受爵士封號。

    衛隊副官瓊佩斯在突擊作戰中立功,升任中尉軍銜。

    海軍一等兵、水手比埃爾俘虜了“王權”號船長、西班牙將軍莫里斯,塞拉弗破格提升他為“聖路易”號船長,原船長梅諾卡上尉調任公爵府樞機秘書兼總司令部參謀。

    “王權”號的船長,則由公爵閣下親自兼任。

    聖地亞哥被攻陷後,塞拉弗命令戰士們在城內救火併負責恢復城市的秩序,不過搜查西班牙殖民地官員的行動卻始終沒有停止。不到大半天,市議會成員、市政廳大小官員和殖民地駐軍司令都被俘虜,尤其是西班牙守軍方面的卡洛斯少校,他率領29個人在市政廳的一個簡陋的堡壘裡抵抗了快10個小時,直到市議會的人員前來說明,他才要求“體面的投降”。

    “報告公爵閣下,西班牙的特蕾西公主殿下已經被我們請到了!”希達大聲地報告道,隨即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但貝拉斯克斯總督並沒有抓到,恐怕是讓他跑了。”

    “繼續搜索,不過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塞拉弗說道,“把這些俘虜都押送到'王權'號上,公主單獨羈押,給她配一個侍女。這些俘虜都要好好對待。”

    “遵命。”希達遲疑了一下,在塞拉弗炯炯的眼神下還是一咬牙說道:“我們的士兵有些偷偷拿取了戰利品,他們被蒙彼斯大人的監察隊帶走了,我想是不是……”

    “你想放了他們?不行,這件事監察隊沒有做錯,不論是誰,違反了軍紀則必須嚴懲,你身為高級軍官,我希望你能夠作出表率。”

    塞拉弗嚴肅的一番話,使得希達十分羞愧,他單膝跪倒,“請閣下原諒,我只是幫一個立有功勳者說話。”

    “是誰?”塞拉弗的藍眼珠裡閃爍著一絲冷光。

    希達根本不敢正視自己的最高長官,他俯下身體,跪著的那條腿竟然都微微發軟,“是,是比埃爾船長,他請求饒恕其好友阿爾杜伊諾的性命。”

    塞拉弗冷哼一聲,暴躁地站起來,不過他在不斷踱了幾圈步之後,他的臉色竟然又冷靜下來,“難得啊,難得!好吧,我可以下達一個特赦令,讓他選擇:要么阿爾杜伊諾驅逐出軍隊,永不錄用;要么他代替此人受懲罰,用他的功勳來抵消阿爾杜伊諾的罪行。記住,他將又會從一等兵做起。其他被抓起來的傢伙,立即執行死刑!”

    希達呆了呆,隨即應是,抹抹頭上的汗水離開了。

    塞拉弗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一會兒,心裡想著讓蒙彼斯建立起一支印第安人組成的監察隊實在是非常高明的舉動。現在所謂的“特立尼達公國”完全是一個軍事架構的組織,如果沒有訓練有素的士兵,沒有嚴格的軍紀,一切都會完蛋,更別說對抗西班牙這種強國了。

    這些監察隊員隸屬於統帥部下屬軍事監察局,成員都是蒙彼斯和塞拉弗親自挑選的,他們首先要具有軍人的氣質,素質良好,心理堅定不易受到外在誘惑的干擾,其次是信仰堅定,除了他們的神靈之外,都極其忠誠於塞拉弗,除此之外六親不認。

    因此,這支特殊部隊的建立,連彼得將軍都感覺到有種不小的壓力,因為按照軍紀條例,公國軍的每個營都會配備有監察隊成員,他們至少三人一組執行監察任務,遇到嚴重違紀者可以不經指揮員批准直接帶走,各級軍官且不得乾涉。

    不過這一次,塞拉弗終於動用了自己的權利,下達特赦,畢竟,比埃爾是立有大功的,雖然是他的運氣較好,在莫里斯逃跑期間捉到了他,但那實實在在的功勞也不容抹殺。一切,就看他的選擇了。

    令塞拉弗動容的是,比埃爾真的選擇了從頭做起,以此來保住阿爾杜伊諾的士兵資格。

    他立刻指示希達,在適當的時候,把這個傢伙調進他的衛隊來。

    不管怎麼樣,如此講義氣的人也一定會是個忠​​誠而出色的戰士,塞拉弗最欣賞的就是這一種人。

    要知道,船長的職務,對水手來說是多麼巨大的誘惑,這就好比是一個大眾情人突然赤身****出現在一個無女不歡的色狼面前!塞拉弗終於發現有人居然也能像他一樣,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這種同道中人的感覺,讓他立刻對比埃爾產生了一些好感。

    “公爵大人,這是我們在聖地亞哥市以及貝拉斯克斯的私人產業中啟出資產的一覽表,請您過目。”

    兩名隸屬於財稅局的人員,恭敬地將一份寫滿字的長長羊皮紙遞給塞拉弗。

    塞拉弗抬起眼看了看他們,這才接過來,“除去幾艘船之外,我們獲得了25.2萬佛羅林的財物嗎?不錯,真沒想到貝拉斯克斯這個笨蛋居然會把這麼隱密的藏寶處自己掘出來,還裝車帶走,真是太對我的胃口了!很好,你們辦得不錯,每人100金幣的獎勵,現在就可以去船上領取兌換券。”

    “多謝公爵閣下!”兩人感激不盡地離開了。

    塞拉弗看了看那張長單,唇角上不禁輕輕綻起一絲絲微笑,古巴號稱加勒比海的鑰匙,果然不錯,只從聖地亞哥和鄰近的地區的劫掠結果看,就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原先的預計。

    37位造船師、400多名船匠,還有製糖、製繩、冶煅、鑄炮、建築,甚至錢幣印鑄方面的行家里手,這一趟的收穫實在不足以“豐厚”來形容了。

    尤其是屁股底下的這一艘排水量1100噸級,載重量超過800噸的大型蓋倫船“王權”號,在西印度群島這樣一個缺少造船方面專業設施、專業人員的地方來說,更是價值連城。

    有了它,塞拉弗才能夠輕輕鬆鬆地派遣剩下的船隻,以梅諾卡為首前往協助彼得將軍對付那個奧特蘭侯爵。

    不管怎麼說,他手裡還掌握著特蕾西公主殿下這一張牌,現在看起來似乎根本沒有打出去的必要了。

    那個性格內向的公主,在見到俘虜自己的居然是一群印第安人的時候,她掩飾不住震驚地尖叫起來。

    還未加入成年人行列的迦吉斯小侯爵因為身中流彈,遭到重傷,至今生死未卜。

    對這些西班牙殖民者,印第安人向來不會心慈手軟,不過礙於嚴明的軍紀,他們也不敢對投降者實施其他的製裁。

    塞拉弗把一切有利和不利的因素再次好好地想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了之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他打開船長室的機密櫃暗格,把手頭的繳獲清單放進去鎖好,從中又取出另外一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資料來。

    這兒是西班牙將軍、“王權”號原來的船長莫里斯閣下的專用艙室,不但船隻結構圖、船員名冊和航海日誌都在這裡,甚至莫里斯某些受賄記錄,都有相當詳細的記錄。

    展開這艘船的結構圖,塞拉弗不由得感慨起來。

    超過500噸以上的船隻,都屬於各個強國的鎮國之寶,結構圖根本不是常人能夠看得到的,即使像投降過來的塞索斯、科爾特斯或者巴爾波亞等人,他們也對此毫不知情。這張圖恐怕是奧特蘭侯爵憑藉自己的權勢從王室造船辦公室的某些人手上得到的。

    在看完這張圖紙之後,塞拉弗可以肯定,自己港口裡那些500噸以下的船隻,除了那艘“大阿貢”號之外,其餘的簡直可以算得上毫無軍事價值,大型船的建造方法,在海戰之中起到的作用,根本是那些小蝦子無法比擬的。

    他心中一動,命令立刻召集船上的所有高級軍官。

    作為公國艦隊新的旗艦,“王權”號上集中起來的力量,也著實令人稱羨,150人編制的公爵衛隊,由希達少校、瓊佩斯中尉任正副指揮;水手大都是原先從雅克那裡召募來的,作戰經驗豐富的歐洲老兵,以及印第安人部隊中最精銳的一部分,連廚師都是索尼婭小姐親自選派的,這些共有307人,水手長是艦隊中這一職位的佼佼者,原“薩滿”號上的軍官卡特森,二副還是“聖路易”號上的那位,英國人霍曼,大副則是已經渾身綴滿榮耀光點的傢伙——路克,越洋航行後他最先發現了大陸,並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個新的港口城市,因此,嫉妒他的同僚們都在暗中叫他“該死的幸運兒”。

    路克早已不像是原先那個骯髒低下的水手,他削剪得當的長發扎了四根細辮子,拖在帽子底下,一如地中海沿岸的舊俗般,他也頑固地堅持著自己祖先的形象。

    在塞拉弗看來,統一的製服、統一的形象,摒棄那些不干不淨的習慣,那才能真正從舊式軍隊中脫胎換骨,不過他心裡清楚,有些東西就像宗教一樣,不能強迫,所以他對蓄發、蓄須、紋身或者像有些印第安人堅持穿戴本民族服裝等等行為,便採取不聞不問的態度,既不反對,也不提倡。

    在約瑟與索巴兩個自作聰明者的“軍裝”事件之後,塞拉弗下達命令,在軍官和幾個正規營中間推廣軍銜和製服,公國的軍服現在暫時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深墨綠色,軍銜採用列奧納多設計的花紋條和多角星,軍帽則是塞拉弗親自繪製的寬沿低舌型,加上粗獷的立式口袋,線條畢露的大翻領,耀眼的黃銅鈕扣,使得這種軍服很快打動了軍官和戰士的心,並且立刻流行起來。

    塞拉弗及時地推出了《特立尼達公國軍事制服管理條例》,規定只有公國現役軍人才能夠穿戴這種制服,否則將受包括巨額罰金在內的嚴厲懲罰。軍服的生產必須經過招標,而且除了國防部下屬後勤部門,其他單位或個人禁止購買。

    塞拉弗在出航之前,命令在蒙彼斯高原附近的產棉區開闢出兩個大型軍衣廠,不但是棉花,還要他們剪取羊毛並與之混紡,研究院也派出相應的研究人員與紡織方面專家予以配合。但由於低下的生產能力,現在能穿得上這種耀眼服裝的還只有軍隊的一些高級成員,而其他人只能乾瞪眼吞口水了。

    另外,產羊區也開始培育新品種的長毛綿羊,和美第奇家族簽訂合作條約之後,今後佛羅倫薩將會逐漸加大對公國羊毛市場的介入力度,尤其是在關乎其呢絨等主產品生死存亡的進口羊毛數量問題上。

    “報告,海軍少尉路克奉命前來!”路克挺胸抬頭,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塞拉弗點了點頭,他的艙室內已經站了一圈人,只有他一人是坐著的。

    “帆桁和升降系統改造得如何?”

    “報告公爵,木匠和縫帆士們正在積極努力,在不耽誤趕路的前提下,已經改造了主桅。”路克神色間非常從容,由於此次航行帶的備料充足,“王權”號會很輕易按照塞拉弗要求的標准進行拆裝修補,不過像諸位改換砲位,拆除艏樓等等工作,還是需要進航塢才能動工了,“主甲板下設置輪舵盤的工作正在進行,不過我們還缺不少粗纜繩和鐵索,一切要等回到港口才能完成。”

    “很好,最近得讓士兵們稍微忍受一下了,我們打完下一仗,肯定會回西班牙港,不用多少時間,全新的'王權'號就能出現在各位面前。”

    “是,閣下!”所有軍官整齊地敬禮,目光中充滿崇敬。

    “路克,上船之後,我還沒有參觀過各部位,請帶領我們去看看。”

    “是,公爵閣下,我很榮幸!”

    塞拉弗作為這一艘16世紀前期先進的大型軍艦的指揮官,心中帶有自得和驕傲的情緒,在路克等人的引導下,慢慢從自己已經呆了兩天的船長室中走了出來。

    西班牙貴族的確很懂得享受。船長室設在“王權”號艏樓之下的突出部分,這部分與甲板連通,也分為三層,最上層是指揮室和會議室,中層是船長私人艙室,隔有小客廳、書房和臥室。臥室有朝向大海的窗戶,雙層並且較小,由於終年潮濕的關係,這兒還有鐵製的壁爐以在寒冷的日子裡取暖除濕,最靠近大海的,是私人衛生間,有小過道與客廳相連,這樣主人就免除了必須走進臥室再上廁所的麻煩。

    船長室的一切都做工華美,橡木牆壁、羊毛地毯、名貴的油畫和水晶燭燈,當然也少不了大件、不易損壞並且被固定住的藝術品。

    像客廳裡真皮沙發旁的大理石製作的維娜斯雕像,恐怕就是一件瑰寶。

    最下層是軍官艙和軍官廁所,廁所其實很簡陋,他們是一些圓形的小隔間,只能一個人擠進去,裡面在椅子高度有一塊帶有馬桶洞的厚實木板,不管是大解小解,都得脫褲子進行。這些洞的下面,並非實地,而是大海,所有廢物都得排向最終的目的地。

    而軍官廁所的“高檔”,則是水手們無法想像的,他們只能在船頭搭建起來​​的簡易木板上解決問題,那兒不是房間,而是架在海面上的木板,一旦海浪過高過大,就會把某些“如廁”的倒霉蛋捲入海中。

    對於中世紀剛剛結束的年代來說,沒有什麼比講究等級更重要的事情,船上的特權階級有如此類,船長和高級軍官們,和低級軍官的區別就很大了,而他們與水手的區別就更加離譜。

    相對於艦身來說,船艉樓下的軍官層相當平整、豪華,連艙外的木雕都栩栩如生。穿過帶有保密門的過道,經過警衛室,就看見經過上下層的梯子鑽過甲板上的方形大洞。

    三層甲板之間距離都不高,某些西屬尼德蘭的高個子水手有時就得彎腰了,就好比卡特森水手長。

    而往下沿的梯子就顯得很長,越變越小的洞口,最後消失在一個黑漆漆的小眼裡。最下層是貨艙和壓載艙,那裡終年潮濕黑暗,除了老鼠,沒有誰能夠生活下去。

    通往船長室的過道和其他重要部位的過道一樣,上面掛滿了儲滿海水的小木桶,由於木質艦身的防火問題,這些小木桶顯得額外重要,因此被稱為“消防桶”。

    一根幾人合抱不來的巨型桅木穿越甲板,最終深深插入底艙,這是船上的後桅。

    從會議室過道走出去,再經過一個樓梯間,就看見後甲板。

    甲板上除了清洗甲板和操練的,就剩下縫製帆索和改造桅桁、升降系統的木工了,刨花飛舞,而正準備在前艏樓安裝兩門從聖地亞哥砲台上拆下的110磅大砲的水手們,則將整個甲板占得滿滿噹噹。

    這兩門大砲分別為11700公斤和12065公斤,接近50公斤的砲彈需要兩個身強力壯的水手才能上膛。每裝彈和射擊一次最快需要5分鐘,砲彈可以打到1.5公里開外。

    把船上所有18磅以下小砲丟給其他艦隻後,僅僅由於裝備這兩門大砲,“王權”號就徹底由近戰型船隻轉變成遠程威懾型船隻。塞拉弗決定先不使用它,因為相對薄弱的木殼甲板無法抵消這兩門砲強大的後座力,必須有其他的輔助工藝才能修補這一****,加上還有些工作同樣也需要進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相信在整個歐洲,再沒有能與之單獨對抗的戰艦了。

    “這些工作要盡快完成。”塞拉弗穿越過幾隻裝滿了養殖家禽的木籠子的小舢板,皺了皺眉從前甲板艏艙走了下去,“水手每天的訓練和日常清掃工作不能夠因為改造而停下來,知道嗎?”

    “明白,大人。”路克和水手長卡特森連忙不約而同地回答。

    二層甲板的兩邊,是兩排不大的砲門,22門18磅炮的位置就在這裡,大砲安置在木座上,固定完好,炮門大多是開著的,濕潤的氣流穿越這層最為潮濕的甲板,把混濁和骯髒的異味吹得乾乾淨淨。

    由於上層甲板經常性的水洗沙磨,這一層的濕度大得難以想像。

    不過西班牙人還是在這裡設置了幾個大的通間,砲手和水手們睡在兩邊,士兵們睡在中間。

    每晚伴著大砲入睡,的確是塞拉弗這樣的人無法接受的,不過現在整艦人數減少了一半,空出來的許多地方都被安排好了,水手們再也不用為爭搶一個好的舖位而大打出手。

    靠近船艉是水手吃飯的地方,當然拼好的桌子只能一張張安置在兩門砲的中間,因為地方小,就這樣的桌子也不能滿足所有開飯的船員,總有許多人要在坐在搖晃的大砲上,或者乾脆坐在濕乎乎的地板上用餐。

    炊事艙在後甲板中央下方,這個艙地方並不大,但曾經卻要滿足數百名水手和士兵的吃飯問題。灶台是用鐵製的,這只有在專業級戰艦上才能看得到,其他像普通商船隻能是一個巨大木桶,裝半滿的沙子後在沙裡生火做飯。

    鐵製灶台底下有滑動門可以灌沙和炭,上面是一張金屬柵格,鹹肉、香腸可以裝在大鐵盆裡放在灶台裡烹飪,煙囪在灶台旁邊,長長的煙管直通向甲板上。

    由於對明火的管理需要,只有風平浪靜時伙夫才生火做飯,而在暴風雨時,他們就得把灶台裡的火完全熄滅,在那段時間,全船人都得吃冷飯,連船長都不例外。

    炊事艙的邊上,是牲畜間,養殖包括牛、豬在內的動物,有時候士兵的戰馬也有飼養,但羊類除外,因為它們需要放養,否則會爛蹄而死。

    牲畜間下層甲板後方,有一間單獨的艙室,那是首席木工的材料間,他掌管著幾乎所有的備料,隨時負責船上所有木匠的開工,因為木質軍艦無處不需要木頭,所以基本上沒有他們清閒的時候。

    下層甲板兩邊,也全是砲位,這是重型炮的位置,現在暫時有18門18磅炮、4門30磅炮擱置其中。兩條長長過道中央,大多是資深水手和下級軍官們的艙室,他們擁有數人一間到兩人一間的狹小隔間,除了床鋪外,還配有一隻固定好的櫃子,來放些私人物品。房間很小,走進去後只能在鋪上活動。

    這些艙室或房間足足有幾十間,從兩面直修到甲板中央的大洞前。

    從上而下的洞口,是為了吊裝貨物方便。掀開上層甲板的防雨蓋後,貨物能夠通過滑輪組和繩索穿越三層甲板,吊往最下層的貨艙裡存放,貨艙裡的木桶、酒桶、補給品桶、水桶和材料、砲彈常常堆積如山。成百上千隻木桶一排排往上堆砌、捆牢後給人的視覺衝擊,實在是非常強大。

    縫帆士艙、補給官室、醫務室都在下層甲板上。

    縫帆士不但得修補船帆,還必須縫補船員的衣物,有時候緊急狀態下他們還必須提供棉布、麻絮等東西來塞堵船殼裂縫以阻止漏水。

    補給官卻通常是水手們最不信任的軍官之一,雖然不屬於高級官員,但他們卻往往是船長的親信,各種補給品的進出,都需要他們經手。所以,水手們雖然不喜歡甚至憎恨他們,卻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即使挨鞭子,也比餓肚子的滋味好過許多。

    醫生,同時大部分也兼任神父,則是這個年代最重要的船上人員之一,他們享受高級軍官的待遇,每天早晚的晨禱和晚禱,如果船長不來,也常常由這些人主持。不過一般來說,具有一技之長並且願意在海上過長期漂泊生活的醫生並不多,所以各國在戰時都必須強行徵召這些有專長的人入伍,或者讓一些原本就在軍隊中的人轉行為醫生。

    補充兵員的方式,基本只有這樣。

    而這一點,恰恰是塞拉弗公爵閣下極少為之擔憂的。

    在聽到西班牙人艦隊前來​​挑釁的事情之後,在西班牙港、路克港的兵營外面,都擠滿了要求報名參戰的人。

    尤其是印第安人,他們的積極性高漲得無以復加,好在蒙彼斯準爵及時疏導,他在公爵衛隊和科爾特斯帶走2000人的司令部警備團之後,又陸續建立起三支常規部隊,番號分別是2、3、4師。

    塞拉弗曾授意彼得,以司令部警備團為模本,新建3個師,每師8000人編制,到達一定規模後,以師為基礎,擴張成3個軍,再由3個軍逐漸擴張成3個集團軍,就足以應付多線作戰的問題了。

    按滿編每師8000人算,軍一級至少30000人,集團軍則至少7-10萬人。

    如果有3個集團軍在手,塞拉弗對新大陸的征服計劃就將變得相當輕鬆。

    不過,這還只是停留在紙面上的東西,事實上,按照精兵簡政的原則,蒙彼斯挑選士兵的要求非常嚴格,至今,3個常規師一共只編組出8755人,這還是在駐守兩個河口和高原地區的部隊不斷輸送來大量優秀兵員的基礎上。

    新建的一系列大型工廠、加工廠、倉庫、生產基地,無一不需要大量人手,因此在分配勞動力的問題上,商業局、農業局和國防部的官員們常常爭執得面紅耳赤。

    在此期間,零星發生的幾次較大的天花、痢疾、黃熱病和流感的疫情,雖然在塞拉弗的親自指導下,動用封鎖、消毒、滅鼠滅蚊等措施下終究沒有擴散出去,但也造成了數千人的死亡。

    這使得人力資源的問題始終擺在行政院工作的第一要務之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7
第九章特立尼達大海戰  第七節西班牙征討的結果

    就在塞拉弗艦隊兵分兩路後不久,奧特蘭侯爵的艦隊正沐浴在加勒比海充足的陽光之下,拉著滿帆箭一般撲向特立尼達島。

    彼得中將的艦隊15艘船以零散的陣形,從多巴哥島西面出現在奧特蘭艦隊的左側。

    這種情況立刻被瞭望中的西班牙水手發現。

    “報告侯爵,一支情況不明的船隊出現在我西南10°海面上,各型船隻約有15艘,掛著無法識別的旗號!”

    奧特蘭在眾軍官的簇擁之下神色肅然地登上艉樓平台,“看起來應該是那個所謂的公國派出的作戰隊伍,雖然數量不少,但憑著這樣亂七八糟的陣勢和個頭這麼小的船隻,根本不可能對我們造成什麼傷害。”

    “侯爵英明。”陸軍上校巴勃羅爵士上前一步,點了點頭,“閣下,我們的士兵已經整裝待發,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水手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大副帕維亞說道。

    “升軍旗,左轉向,吹號,三角箭頭陣,士兵上甲板、樹遮箭板,準備好烏鴉爪。”

    立刻有侍從開始忙亂起來,長號吹響了,信號旗、軍旗升了起來,望見旗艦的信號後,整支艦隊開始轉舵,向敵人前來的方向行進,雖然稍稍有些不整齊,不過訓練有素的隊伍很快就能夠調整過來。

    奧特蘭矜持地看著這一切,滿意地微笑點頭,他毫不懷疑自己能在這一場海戰中順利擊敗敵人,並將很快送出特立尼達登島戰役勝利的捷報。

    約一個多沙漏時之後,兩軍基本進入交戰海域。

    奧特蘭艦隊編組了14艘船隻,其中10艘中型克拉克船,排水量都在500-800噸之間,2艘輕型克拉克船,分別是250噸級的“比利牛斯”號和210噸級的“高貴勳爵”號,他們都是從聖胡安港口臨時徵調的。

    除此之外,兩艘輕型卡拉維爾船擔任艦隊的偵察任務,也是他們最先發現了彼得艦隊。

    順風的情況,使得奧特蘭艦隊得以高速撲向對手,不出意料,敵軍十分慌亂,他們率先開砲,砲彈離船隻稍遠些的地方落向海面,濺出輕描淡寫的水柱。

    “這些愚蠢的傢伙!”奧特蘭觀察著這幕情形,不屑一顧地露出譏諷的笑容。

    站在旗艦艉樓上的西班牙軍官們放聲大笑,他們覺得勝利就在眼前。

    抵近後的雙方艦隊用火砲、石弩、投石機以及各種弓箭、火箭開始了一輪輪兇猛地對射。

    奧特蘭很快發現,敵軍的船隻雖然在噸位上遠遠弱於己方,但他們轉向快捷,輕便的船身和增加了帆桁所提供的大量外掛三角帆也大大提高了船速,不光如此,他們在船甲板上加裝了更加笨重的大砲,那艘副桅上懸掛有艦隊司令旗幟的中型克拉克船,甚至打出了要塞炮似的龐大水柱,這種“傻瓜”般的行為不能不令富有海戰經驗的奧特蘭侯爵為之瞠目。

    西班牙艦隊在遠程對射方面,似乎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西班牙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因為他們船隻的大砲只是為了防止近戰中被敵人登船罷了,或頂多是具有摧毀敵艦桅帆或者殺傷敵船士兵的鏈彈、霰彈。他們在海戰中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高大的艏、艉樓,利用高聳的上層建築,居高臨下地進行射擊、抵近,隨後再打一場接舷戰。

    西班牙海軍把海戰看作是陸戰的延續,他們的水手只用來駕船,不參加戰鬥,海戰時自有士兵上前。這也是為什麼擁有600多水手的“王權”號,被數量很少的對手一戰而潰的原因了。

    而自從側弦炮發明以來,歷史上第一次用大砲擊沉敵艦的行為,居然是在1513年,也就是僅僅六年之前。

    所以,奧特蘭才如此地不熟悉對方用來抵禦他們進攻的戰術。

    “混蛋,追上他們,用石弩和弓箭把那些該死的水手射下來!鏈彈,準備鏈彈……”

    “什麼,'騎兵'號中彈漏水,不能戰鬥?該死的,這些傢伙怎麼會那麼油滑!”

    “圍住他,命令'聖母'號往東轉向!無論如何,要截住這艘船的去路,別放它走了!該死的,逆風竟然也不能干擾到他們嗎?”

    “全體注意隊形,不要被敵人帶動,盲目追擊,注意保持上風位置!你們這些白痴!”

    並非一帆風順的海戰,在奧特蘭侯爵閣下氣極敗壞的吼叫聲中緩緩進行著,敵人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他所期望的那種騎士般的對決始終沒能出現,反而因為敵艦刻意製造出來的區域炮火優勢,造成600噸的'騎兵'號右下舷側中彈漏水,船體已經開始傾斜,不得不暫時撤離戰場。

    而“王權”號離開後奧特蘭閣下選擇的臨時旗艦,800噸級的'金灣'號也是傷痕累累,迄今為止,雖然仗著艦大體厚,西班牙人卻沒有沾到半點便宜,反而在開戰不久,兩艘輕型卡拉維爾船由於進攻過急,被敵人密集的砲火打沉。

    “侯爵閣下,好消息,我們已經用鏈彈和石弩破壞了對方的兩艘船,敵人陣勢混亂,旗艦正在轉向,似乎準備往東南方向逃竄。”

    侯爵的副官向艦隊指揮官通報了這個好消息,與對手纏鬥了近3個沙漏時的奧特蘭閣下終於鬆了一口氣。

    “追擊,徹底擊敗他們,不要留任何尾巴!”

    遭受輕創的奧特蘭侯爵並不不甘心這樣劣等的戰績,反而因為兩艘卡拉維爾船的沉沒及“騎兵”號的退出,激起了他求取完勝的慾望。

    從多巴哥島西側海域轉向南下的彼得艦隊,給人一種不得不撤回大本營的錯覺,奧特蘭在洗掠並俘虜了對方兩艘船,用撞角撞爛一艘,並且用大砲加石弩輪流狂轟,打散了另一艘之後,氣勢洶洶地緊咬著對手來到特立尼達島東南海面。

    彼得用相當逼真的損失,製造了這一慌不擇路的逃跑過程。

    奧特蘭侯爵眼看著敵艦隊又沿島向東,似乎要往西班牙港方向而去,不禁哈哈大笑,這些愚蠢的傢伙,終於無路可逃了,看來憑藉著這麼一支龐大而裝備精良的艦隊,還有足足4000人的戰士,肯定能把特立尼達島一舉奪下了!

    進入到特立尼達島西南海峽的時候,經驗豐富的大副提醒奧特蘭閣下,要當心敵人可能設置的沿岸砲台。

    不過侯爵大人對此只是輕蔑地一笑。

    超過10公里寬的海峽,即使有重型要塞炮也轟不過來,更別說兩邊島嶼一馬平川,並沒有什麼高地的樣子了。

    但是,他的得意勁並沒有延續多久。

    艦隊前鋒進入海峽沒多久,就發現兩邊的礁石群似乎並不對勁,那些礁石遠遠望去並不顯眼,只是一個個小黑點,但稍微駛近一些,就發現這些礁石,似乎都很規則,而且看起來經過人為的設計和佈置。

    西班牙人正在狐疑之間,大砲響了!

    90多門岸防要塞炮,同時奏鳴,60磅、90磅、110磅不等的巨大砲彈,在海峽中的西班牙艦隊中投下了陣陣死亡的氣息。

    發射時超過每輪總質量5000磅的砲彈,密集地在海面上製造出一個個沖天水柱,還沒等奧特蘭來得及呼喊上帝,絕望的使者便把他的幾艘船打得遍體鱗傷,三艘大型克拉克船,包括奧特蘭非常喜歡的720噸位的“聖母”號在內,立即像被打了眼的蜂窩煤似的,帶著滿身傷痕翻沉海中。其餘的船隻也像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小漁船似的,各自發出絕望的轉舵號令,往不同方向拼命逃離。

    停息了片刻,大砲再次分別射擊。已經受到傷害的奧特蘭侯爵,眉骨和手臂不知被什麼東西砸傷,渾身濺滿血跡,被侍從強行架到船尾的下層艙室中,由大副開始指揮修補受傷的艦體,迅速轉舵至上風處滿帆撤離,一邊瘋狂地往岸邊打炮,希望能壓制敵方的火力。

    其實這些岸防大砲並非長著翅膀飛到奧特蘭艦隊面前的。

    因為塞拉弗早已設計好了一種似船非船的怪東西。這種圓形雙層的平底大船有20多米寬,上面用灰漿和花崗石壘砌著砲台,按大小安放有三種規格的重型大砲。這種“浮動砲台”除了大砲外,只有堆放砲彈的空間,連砲手艙都沒有,每船由30名水手劃到既定位置下錨,隨後才拖來火藥和砲彈。由於後座力太強,使用一段時間內,再強的船體也會斷裂,故而只能用於臨時救急。

    在索尼婭小姐的甘蔗種植園開拓起來之後,沿奧里諾科河口由於沼澤遍布,根本無法找到合適的砲位,所以一方面設計並施工了打有地基的鋼筋水泥砲台,一方面大量建造了這種可以移動的砲位,以節​​省“不很寬裕”的經費。原本只有50只,在聽說了西班牙人入侵的消息之後,船廠和鋼鐵廠連夜趕工,很快又生產了40多只,隨後拖放就位,再經過了印第安人的偽裝,果然天衣無縫,在此次海戰中取得如此非凡的效果,這種其貌不揚的浮動砲台居功至偉。

    奧特蘭艦隊的所有船隻基本都已中彈。

    他們的區別只是有些沉沒了,有些還未沉沒罷了。

    海面上尚未消散的火藥迷霧,使得這些大號的船隻連行動也變得非常艱難,措手不及之下,“巴伐利亞”號與“黑騎士”號迎頭相撞,劇烈的碰撞使得甲板上的士兵們紛紛落水,“黑騎士”號船頭撕裂,兩個森然的大洞在拼命地往艙室裡灌水。

    “巴伐利亞”號受了輕傷,不過它也並不輕鬆,因為砲擊的關係,這隻船的負重已經逼近吃水線,只能以不超過1節的速度緩慢地航行。

    “大人,我們不能往西面前進了,看,那是敵人的兩支混合艦隊!”

    代理指揮艦隊的“金灣”號大副——也是奧特蘭侯爵心腹將領——帕爾亞,突然發現從南面而來兩支齊裝完備的艦隊,不由得沮喪起來,先是被敵人引誘至此,隨後陷入鋪天蓋地的砲火陣中,現在艦船的狀況是沉的沉,不沉的也只有半條命,根本無法和這麼龐大的敵艦隊相抗衡。

    事實上,他們根本想不到,那隻是徒有其表的兩隻武裝商船隊罷了,裝成戰艦的樣子的確很酷。

    “轉舵右,順風走Z字形,我們沿左岸撤退!”

    “明白,升信號旗!轉舵右!”

    西班牙軍人果然勇敢堅毅,在如此困境之下仍然不知放棄地繼續為命運努力著,大多數人在修補漏水,木匠忙著鋸掉打折的桅杆並立即更換備材,縫帆士忙著修補彈洞累累的帆布,砲手們加速擦拭砲膛,繼續不​​停地進行還擊。

    雖然有點奇怪,但這時90多門巨砲竟然只有零星三兩聲炮響,其他的砲火似乎一下子啞巴了。

    帕維亞爵士顧不得考慮這是否敵人的詭計,他命令所有艦隻轉向,整支艦隊以3節的速度半順風穿越海峽。

    好容易離開了砲台陣,轉過海峽的彎口,西班牙人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密密麻麻的船艦,一條接著一條地橫列著,最前面是20條左右的克拉克型船隻,雖然沒有一條能超過奧特蘭艦隊現存最小船的噸位,但那難以計數的砲門,黑洞洞的,發出噬人的寒芒。

    這些船後面,是兩排望不到頭的小船隊,以霍克、卡拉維爾和圓形商船為主,一些武裝商船的大甲板上,站滿了步兵隊,石弩上掛著星星點點密密麻麻的火箭,西班牙人毫不懷疑只消一輪攻擊,己方所有艦隻​​都將沉入海底。

    塞索斯、羅斯恰爾斯和梅諾卡的艦隊終於匯合了。

    前有狼,後有虎,海峽兩邊還有大量的岸防砲,這,這難道都是錯覺?

    帕爾亞兩手緊緊地捏成拳,臉色蒼白,眼神絕望地看著遠處。

    “大人,敵艦發來了信號,要求我們按照他們的指示投降。”

    帕爾亞看了看身後慢騰騰列好橫列陣,校好大砲的30餘艘艦——這時候不但轉向來不及了,就算他有本事能突圍出去,中間肯定還得經過2-3輪岸防炮的摧殘,按照現在的船速和狀態,不全部被打沉那就是件奇怪的事了。

    “命令……下錨,降海軍旗、司令旗,升白旗……所有人員在甲板上集合……”帕爾亞口中發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無力的話語,他只覺得像打了一場從日出到日落的激烈會戰似的,渾身軟綿綿的,如果不是侍從的攙扶,他肯定會跌倒在地。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8
第十章行刺公主的陰謀以及進軍墨西哥   第一節“A”級戰艦

    特立尼達鋼鐵​​廠鑄裝車間。

    列奧納多·達·芬奇先生在埃蓮娜小姐的推行下,來到一台模樣怪異的機器平台旁,示意他的僕人巴蒂斯塔遞來一根尚未經打磨的鐵管。

    “嗯,巴里先生,你們的進度我很滿意。”老人用手指彈了彈那粗黑的鐵管,又拿起來內窺了一眼,“這樣的槍管,聽聲音甚至已經達到了威尼斯兵工廠的要求。”

    “不,伯爵,我們產品的質量肯定比他們的要好,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步槍槍管了!”巴里有點不服氣地糾正對方。

    他的話令列奧納多笑了起來,“我絲毫也不懷疑這一點,巴里先生。塞拉弗大人經常讚揚你們,要知道這一次不是鋼鐵廠鑄造的那些大砲,我們的船隻再多,恐怕也不是西班牙人的對手。”

    “您過獎了!”巴里點了點瘦小的頭,粗短的脖子上竟然因為害羞而浮起了一絲紅暈,他有些受寵若驚地扶住了對方的輪椅,“自從我負責鋼鐵廠以來,公爵閣下與您時常進行指導,而我只不過是把您與公爵的設想初步地實現出來了而已,您的天才,是公爵閣下也會驚嘆的!”

    “與塞拉弗大人相比,我只是一隻智力低下的昆蟲。”列奧納多的口吻非常平淡,而巴里、埃蓮娜和巴蒂斯塔等人卻能聽得出其中崇慕的成分,“巴里先生,我希望每個月您至少可向國防部交出500-1000支槍以及20萬發子彈。”

    “這不成問題,伯爵。”巴里點了點頭,“我準備在更改您和公爵閣下設計圖的基礎上,再生產20-30台這樣的木製多功能床,包括水力打磨機、鑄壓機,我們能很快配發部隊的裝備。最近鋼鐵廠09號車間的弩弓、長弓和箭支當月產量都已經比過去三個月的總產量還要多了。”

    “主要還是大砲,巴里先生。”列奧納多皺了皺眉頭,“塞拉弗大人要求逐漸向營一級推廣野戰炮,主要是6磅、9磅和12磅炮,能夠以輪車帶行,我們現在的技術還遠遠達不到那種標準,身管過於沉重。”

    “如果採用全鋼,那種小砲的身管管壁將只有原先鑄鐵管壁的1/3甚至1/4薄,而鑄造起來也不是很困難,但我們缺少銅礦,伯爵!我們沒辦法解決身管過熱和鑄件過重的問題,要知道進口那些艦船使用的高級鑄銅砲,我們每月至少要花掉10萬佛羅林!”

    看了看有些痛心疾首的巴里,列奧納多微笑著安慰他,“別著急,巴里先生,我們探險隊的規模更大了,相信很快就能發現銅礦,別忘了這個大陸有多麼遼闊。”

    巴里贊同地點了點頭,眼光不由得也掠向遠處。

    “我馬上要去造船廠,等會兒讓科賽爾先生把那份化學試劑的清單送給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向他請教。”

    “您請便,伯爵,科賽爾先生的試驗進行得很不順利,他需要更多的經費、更多的人員和時間。”

    “這個我來想想辦法,索尼婭小姐的家臣頗為眾多,挑選幾個煉金術士是不成問題的。”

    15、16世紀,化學還不是一個專門的學科,煉金術在歐洲非常盛行,有幾個國家的國王都是其中忠實的追隨者。

    巴里將老大師送至鋼鐵廠保安嚴密的門口,兩隊印第安士兵早已張開了警戒線,索尼婭公主殿下的護衛隊長托雷塔的一個心腹手下迎了上來,吩咐侍從將列奧納多抱上馬車。

    埃蓮娜小姐也緊隨上來。

    那位瑞士保鏢的屬下低沉而謙卑地說道:“伯爵,公主殿下將於午後與西班牙艦隊司令奧特蘭侯爵碰面,想請伯爵大人您陪同參加。”

    “哦,是討論這些俘虜的歸屬問題吧。”列奧納多哈哈大笑,“我沒什麼好說的,也不想見這些人,告訴殿下,我就不參加了。”

    “是,伯爵大人!”

    列奧納多在特立尼達公國的地位十分超然,就連從來對人不假以顏色的塞拉弗公爵也對他非常尊重,所以儘管索尼婭公主現在正代管著公國的行政事務,但也不敢對他下達任何行政命令或像上下級式的提出要求。

    走在前往造船廠的瀝青大道上,經過調教的兩匹挽馬高傲地揚著頭,踩著齊整動聽的步點,帶著車廂平穩地前行。

    這輛馬車是塞拉弗為列奧納多特別設計的,長度4.5米,四輪,輪子採用的是鋼圈加實心橡膠,輪軸上方,是強力彈簧——鋼鐵廠最新的出品,因此車輛行進時毫無顛簸的感覺,超長的廂體裡放置有軟床和舒適的沙發,以方便大師隨時休息。

    索巴認為這輛車可以賣到15至20萬金佛羅林。

    而列奧納多對此則不以為然。

    他覺得塞拉弗的身上充滿了奇蹟,眼前這條隨地勢蜿蜒起伏的公路,平整得就像一條鋪在草地上的錦緞,道路兩邊的雨林、溪流、丘陵甚至還有海邊沙灘,都充滿了美妙的氣息。

    初步的工業化和眾多建築,並沒有使這裡的美景有所損失,這也得益於塞拉弗親手製訂並頒布的《森林保護法》,對於他的前瞻性建議,列奧納多心裡只有欽佩與稱奇。

    靠近海港,是一處半封閉式的、還在施工中的龐大建築群,三面是原始森林,一面靠近海岸的公路,那兒駐守著司令部警備團的一個連。列奧納多知道,那裡是新近建設中的“國家醫院”,據說要在那裡聚集起幾十至數百名的醫生,研究和治療疾病,尤其是現在最讓人關心的天花、鼠疫、黃熱病、霍亂、流感等等疫災。

    由於醫院採用鋼筋水泥的架構,還有地下一層的結構,花費相當驚人,4層的國家醫院主體樓,加上兩幢獨立封鎖的研究中心,預算即高達71.35萬金佛羅林。

    想想在沒有機械工具的情況下,光用人挖開幾十畝並且深度要達到4米多的巨坑,還有抽乾地下水的工程,就知道其中蘊含的艱辛。不光如此,其他附屬設施的建設同樣有不少高額花費。直到梅諾卡船長的艦隊與彼得船長艦隊匯合,確定了此次搜刮的成果之後,索尼婭公主才最終放下心來,繼續往這個無底洞裡投入朵朵“金色百合花”(佛羅林金幣表面鑄造著凸起的百合花)。

    如果不是塞拉弗強硬而不容置疑的態度,行政院也根本不可能通過這樣一個浪費驚人的決議。

    從醫院旁守備連的基地經過,道路往前就是西班牙港中央廣場,遠遠地可以看到群山。

    倉庫區在群山下方的山谷中。

    而造船廠,則在廣場左面10多公里處。

    兩個大型船塢的峻工,使得公國具有理論上建造起2000噸級蓋倫戰艦的可能性。

    現在,塞拉弗公爵閣下秘密製訂的“A”級艦建造計劃,也在緊鑼密鼓的實施當中。

    造船廠的貝克廠長,現在已經是除列奧納多以外,公爵閣下最忠實的崇拜者之一,在造船技術方面,他覺得塞拉弗的功力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像什麼輪舵、水密艙、覆銅皮船殼、低艏艉流線型船身,還有魚型、水鳥型船身的區別等等……讓初次耳聞並覺得眼界大開的貝克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馬上撲倒在對方懷裡……僅僅一個晚上,他的身心就完全被對方征服,次日起立刻走馬上任西班牙港造船廠的廠長職務。

    “列奧納多伯爵的馬車到了。”

    “知道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圖樣,馬上就去。”

    “貝克先生,貝克先生!伯爵已經在等候您了。”

    “好,好,我馬上就來,先跟他說聲抱歉……”

    足足等了十幾分鐘,造船廠廠長貝克先生才衣冠不整地出現在列奧納多伯爵面前,他是跑步過來的,臉上都跑出了紅暈,氣喘吁籲,一點英國人的傳統風度都找不到。

    “不要那麼著忙,貝克先生。”列奧納多淡淡地笑了笑,“我早有耳聞,您是個刻苦用心的人,否則亨利八世也不會聘請您為御用造船師。”

    貝克喘息稍定,連忙鞠躬,“伯爵大人,我的怠慢請您不要放在心上。哦,您所說的,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只忠於塞拉弗公爵閣下,我願意用我的才智,為公爵閣下效力終生,並且子子孫孫永遠地效忠下去!”

    “您的本分讓人心生敬意。”列奧納多滿意地笑著,“塞拉弗閣下臨行前特意叮囑我,讓我務必與您保持緊密的合作……埃蓮娜!”

    “是,伯爵大人。”年輕的法蘭西女僕將一份加過漆封的厚厚袋子遞交給公國的首席船匠先生。

    貝克一邊拆開來,一邊聽到列奧納多的聲音,“這是橡膠密封帶的樣品,我相信在水密艙上使用效果必定不錯。”

    貝克將袋子裡軟綿綿的橡膠皮帶拿起來,怔神了片刻,臉上便露出狂喜的表情,“的確!我多方籌謀,也沒能找到最合適的材料,總不至於還需要那些棉麻絮和破布之類的東西,有了這玩意兒,我能很快把船隻需要補漏的地方都封閉起來!”

    他好一陣高興,這才在對方微笑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非常抱歉,伯爵大人。”

    “如果貝克先生有空的話,請帶我去參觀一下建造中的A級艦。”

    “那是我的榮幸,伯爵大人。”

    走在造船廠1號船塢周圍的木質棧道上,貝克的神色顯得興奮不已。

    出現在客人面前的,是一個佔地數万平米的大廳,鋼製橫樑和吊柱密密麻麻,上面是水泥穹頂。鋼架全部都由螺絲、鉚釘固定,並且都是輕型管材,但由於佔地過於巨大,四面落地的基座都是四五米寬的鋼筋水泥平台,厚度8公分,直徑超過3米的巨型鋼管,撐持起數百噸的屋面。

    整個大廳像個巨大的天坑,10多米深的坑體中,密密麻麻地架著無數竹製角手架,泥坑非常稀濕,不過工作中的船匠們根本顧不上這些,他們全心全意地在坑體中央那個剛見雛形的巨型船體上賣命地干著活。

    U字形的船肋,往遠處延伸,人在船體裡施工的時候,就像一隻隻小小的瓢蟲在芭蕉葉上挪動。

    “真是一艘漂亮的船。”

    埃蓮娜緩慢地推著老大師在不平整的木板道上行走,輪椅不時壓出吱吱嗄嗄的聲音,但列奧納多卻是非常專注,兩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龐然大物。

    “這種封閉式船塢,簡直是像在夢境裡一樣。”和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同,埃蓮娜只顧抬頭望著穹頂,發出陣陣讚歎,“即使羅馬大教堂恐怕也沒有這樣子的規模。”

    “塞拉弗大人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存在。”列奧納多微微笑道,“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只能用神蹟來解釋。”

    埃蓮娜若有所思,雙手合攏在胸前,虔誠地祈禱著。

    貝克看著她,也不由得感慨,“公爵閣下所擁有的信仰之力,足夠他看見上帝,沐浴主賜予的光芒。”

    “主的恩典無處不在!”

    “願上帝保佑他!”

    兩人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那艘大船。

    “雖然仍是沿用蓋倫船的四桅設計,不過桅杆都有所加高,橫桁和帆也加多了;甲板改為五層,船隻預計總重2269.5巴哈爾,長度182英尺,寬度38.7英尺,可以載重1602巴哈爾。去掉艏樓、艉樓的設計,使得船型平滑流暢,重心很低,可以經受得住高速轉彎,也可以承載更多的火砲。輪舵在船體中央後部,經鋼製齒輪傳動,效果要比卷繩好得多,但即使這樣,轉舵的輪盤恐怕還是需要至少10人才能推動。升降帆系統經過多次改進,已經具備了最領先的技術, 5個水手幾分鐘內就可以把全船的帆都升起來。”

    “速度方面如何?”

    “四桅帆組按照公爵閣下的設計,重新分佈,主桅、前桅、後桅、前輔桅上所有帆桁分成11個部分,分別是主桅上桅帆、主桅中桅帆、主桅帆;前桅上桅帆、前桅中桅帆、前桅帆;後桅上桅帆,後桅中桅帆、後縱帆;前輔桅上縱帆、前輔桅縱帆。主桅和後桅間加裝兩節外掛三角帆,另外主、前、後桅頂端再各加裝一葉上頂三角帆。我們測算過,按照這艘船的曲線,在順風條件下能夠達到11節的航速,甚至將超過卡拉維爾船的速度,真是難以想像。”

    “武器方面呢?”

    “海軍計劃配置78門大砲。其中60磅炮12門,30磅炮10門,18磅炮26門,9磅炮30門。乘員420人。”

    “根據這種船隻的性質,配置一般都是700多人。”列奧納多點了點頭,“精減到這種程度,能否發揮它的正常威力?”

    “請放心,伯爵大人,由於有公爵閣下的指導,我們在日常航行的操作中減少了大量人手,作戰時由於多餘的水兵能立刻變為砲手,我們完全可以按照公爵閣下的戰術思想,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傾瀉優勢火力擊沉敵船。”

    “艦內狀況怎麼樣,有沒有新的改進?”

    “按照公爵閣下的構思,從艦艉到艦艏,五層甲板構築、分隔開12個完全獨立的隔艙,隔艙採用鐵木混合架構,邊角和柱樑都貼附鋼材,以增加其抗壓能力,這些隔艙的艙壁全部用兩層堅硬的木板夾一層鐵板,木板上塗抹優質松焦油和毛髮的混合物,以確保密封,所有的隔艙都有左右兩道門,門很小,也同樣採取三層夾板的樣式,加上伯爵您提供的橡膠,我們就能夠使得這些水密隔艙發揮真正的作用,在海戰時只要有三個隔艙保持完整,我就有信心使得整艘船不會下沉。”

    “真是非常了不得的設計!”老大師不禁眯縫起眼睛驚嘆出聲。

    “新式的砲位和繩組,也使得我們的大砲能夠快速射擊與快速固定,以後射擊之後能夠利用繩組把大砲從炮門中拖拉回來,清膛並且再次填塞彈藥,比起原先的砲位效率提高5倍。也就是說,也許我們開砲5次,敵人才能還擊1次。在大海裡遇到A級艦,絕對是任何敵人的不幸。”貝克信誓旦旦地慷慨陳詞。

    “願上帝保佑公國!”列奧納多心滿意足,發出真摯的祈禱。

    雖然在國家力量的對比上,特立尼達公國還遠遠不如西、法之流的強國,但貝克先生並不認為他們就必定需要上帝來保佑,加上眼前這場雙方損失比例驚人的勝利,使得他們每一個人非常自信與驕傲。

    貝克覺得,如果能製造出20艘這種“A”級戰艦,塞拉弗公爵閣下一定能橫掃大西洋和地中海,無有對手。

    列奧納多最後參觀了船塢外長達50米寬的大堤,原本塞拉弗認為能製造出幾台大型水力液壓機——那的確沒錯,不過他卻想像不出如何製造一面50米寬、15米高的巨大鐵閘……

    於是,他決定等到船隻建好的那一天,直接掘堤引入海水,然後再想辦法把船拉出去。

    以後這樣的封閉船塢,只能用來修修小船了,頂多只多了個擋風遮雨的功能。

    製造A級艦,還是在露天比較妥當,至少,不需要開出船後,才費勁地固定那些高聳的桅杆。

    當然在這個時候,不管是貝克先生還是列奧納多,都沉浸在對塞拉弗深深的敬意和崇拜之中,他們認為世上的一切完美都盡屬於公爵閣下,連那道做不出來的鐵閘門,都似乎早在公爵閣下的意料之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1:59
第十章行刺公主的陰謀以及進軍墨西哥  第二節保羅·範·德梅爾

    由於公國多方面大肆公佈了與教廷簽署的《費爾迪南多協議》,使得歐洲各國都對這個新興的殖民地國家產生了好奇。

    在這種情況下,加上一定的針對性的宣傳,完全可以使得某些仍受到貧窮、疫病影響的歐洲人奮不顧身地踏上前往新大陸的船隻。公國的商船隊和外派人員陸續在北海、地中海的諸多港口設立了辦事處,只需簡單的驗明身份,不需繳納任何費用,歐洲移民就能夠登上返回公國的商船前往他們心目中最有希望的土地。

    當然,在大批移民中間,也有非常多心懷叵測的人。

    他們雖然有著各種國籍,但無不帶有強烈的政治目的,大部分是各種間諜人員,企圖進入到公國的經濟、政治、軍事領域的各個保密部門,以竊取或探查公國的相關機密,尤其是與新技術、新產品有關的東西。

    還有一小部分,則更是魚龍混雜,這裡面又以親西勢力的人員為主要構成,他們對於公國懷有深刻的怨恨,希望能夠依靠歐洲最流行最傳統的暗殺方式,來解決幾個大目標,這裡面,又以塞拉弗公爵、列奧納多伯爵、彼得子爵等為黑名單中的重點!

    當然,死亡的陰影同樣籠罩在公國其他重要人物的頭上。畢竟,從中世紀末期開始,在歐洲越來越多的刺殺活動已經有種氾濫成災的局面,而公國的領導人塞拉弗,他還並不十分熟悉歐洲人這种血腥險惡的歷史。

    雖然他為了確保首都圈的安定和繁榮,做了大量工作,甚至按照他嚴謹的標準和縝密的思路安排了諸如政府設施、要員官邸、研究院、鋼鐵廠和造船廠等地的安全保衛計劃,不過他仍舊對於來自外部敵對鬥爭的激烈和殘酷程度估計不足,尤其是在他本人的身體條件,已經可以無視於大部分針對他的暗殺活動的情況下。

    保羅·範·德梅爾正神情平靜地端坐在一間並不熱鬧的港口酒館中。

    他永遠停留在拐角最裡面那個不起眼的座位上,他的臉孔被酒館陳設的陰影籠罩著,而他的眼睛,卻能夠掃視到從門口進來的任何一位顧客。

    他穿著碼頭工人慣常的灰色粗布圓領衫,戴一頂麻布小圓帽,紮住了手腳的寬大束口,這是為了乾活時更方便,同時長衫和長褲還能避免被炙熱的陽光灼傷。

    在這間檔次不夠、氣氛粗鄙的酒吧里,這樣的打扮非常普通,喝點酒就吆五吆六的,或者和別的水手爭執吵鬧的,都不會令人感到奇怪。相反,穿的像個紳士,氣質像個貴族,一舉一動都要合乎所謂的禮儀的話,恐怕立刻就會招來無數雙關注的眼球。

    此時,正是全天最熱的時候,濕熱的空氣被陽光大量蒸騰,在遠處沙灘地上表現出氤氳跳動、扭曲的畫面。處在港口附近的許多酒吧都選擇暫停營業,因為它們的選址沒有任何樹蔭的遮蔽,但這裡仍然開著,那個貪財的猶太老闆捨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掙到幾枚銅子的機會。

    有人突然地推門而入,所謂的門,只不過是兩扇帶鉸鏈的木柵欄罷了,勉強可以遮住一點風雨,但如果要扒掉門外超大雨棚的話,恐怕它老早會被從海上吹來的狂風帶走了。

    這位走進酒吧的男子,渾身帶著濃濃的煙草味,短衫長褲,繫著高腰的白綁帶,看起來就像個苦力。他的身體似乎很久沒洗了,鬍子零亂,眼屎巴拉。他戴著頂草帽,遮住了眼睛,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甘蔗甜酒。

    “我已經沒有買朗姆酒的錢了。”他低聲地咕噥著。

    酒吧里七八個零零散散的客人根本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見怪不慣。到酒吧里喝甜酒的,恐怕只有孩子和女人,水手和碼頭工人怎麼著每天都得來一杯性子猛烈的朗姆不可!

    “老闆,給他一杯朗姆酒!”有個聲音在角落裡響起,隨即,一枚銀幣從遠處扔了過來,正在擦杯子的老闆熟練地拉出隱藏在櫃角的抽屜,正好接住了錢幣,隨即,他用陶罐衝了杯酒,和著七八個貝殼一起冷漠地放在台子上。

    這位客人微微一怔,隨即用手在油光光的吧台上一抹,將那些貝殼收在兜里,隨後端起杯子,朝那個付錢者走去。

    保羅·範·德梅爾等待這傢伙坐定了,這才微微一笑,他的眼​​神掠過邊上所有值得注意的角落,並沒有看出什麼情況,這才低聲地開口了,“人手都到齊了嗎?”

    對方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冷淡地點了點頭,“保羅先生,如果不是看在貴主人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接這筆生意。”

    “威廉先生,現在說這些話毫無意義。”保羅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他低低地恐嚇起對方來,“您的僱傭費用超過了以往,甚至個人還有1200金幣的組建費,我不明白您的矜持還有什麼作用!如果您不想乾了,那麼這件事我一定會向弗吉爾大人完完整整地匯報的!”

    那位叫做威廉的歐洲人立刻放緩了口氣,“武器怎麼辦,還有撤退的船。”

    “放心好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兩艘葡萄牙的商船已經躲過了檢查,帶來了你們想要的東西,打一場精心準備的小規模戰鬥是綽綽有餘的!另外,事情完成了之後,你們就分散前往碼頭登船,如果登不了船便就地隱蔽,我的人手會指導你們一切活動。”保羅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只管做事,我擔保這次會比在歐洲還要更方便,更安全,這裡還只是個野蠻人的領地罷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希望在登船之前,能看到最後的尾款。”

    “行動前,桑德爾先生會帶給你的,他直接負責你們的接應,提供準確的情報。”保羅說著,站起身在對方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個對這位苦力感興趣的合作者,“上帝會保佑我們的計劃!”

    “我也希望如此。”威廉淡淡說道,再次呷了口酒。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2:00
第十章行刺公主的陰謀以及進軍墨西哥  第三節索尼婭的才能

    索尼婭公主殿下姿態優雅地端起一杯熱可可,輕輕啜了一口,隨即目光掠過窗外。她略顯憂鬱的寶石綠眸子中光芒微動,“西蒙娜,我好像看到了一艘西班牙船。”

    西蒙娜是個非常漂亮而溫柔的女孩,她是美第奇家族給公主配備的貼身女僕,由於今天埃蓮娜去照料列奧納多伯爵了,所以在午間休息的時間裡,總管吩咐她陪侍在公主身邊。

    西蒙娜看了看公主,她覺得對方的精神似乎不太專注,這兩天都沒心思打理政務了,甚至對這艘被俘後經過簡單修理即拖回港口維修的西班牙船的事情都不記得。

    “是'騎士'號,殿下,那是海戰中繳獲的西班牙船之一。這艘船在開戰後不久就被擊傷,後來被梅諾卡船長俘虜了。”

    “哦,我想起來了,彼得已經和我匯報過這件事。”索尼婭說道,“我想稍稍休息一會兒,西蒙娜,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主殿下,蒙特西諾斯主教,索巴男爵,蒙彼斯準爵都在外面等候您的接見呢。”

    索尼婭微微嘆了口氣,她心神不屬的這幾天,都在深深地想著那個人,想著他竟然冒這樣大的危險,僅僅指揮兩條船就脫離了整支艦隊,並且他甚至不打算和科爾特斯的艦隊匯合——誰都知道她這兩天頻繁召見梅諾卡船長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男人啊,為什麼總是讓公主放心不下呢?

    “那麼……讓他們進來吧,西蒙娜,去取些椰子汁。”

    “遵命,公主殿下。”

    很快,蒙特西諾斯等人進入室內,在欠身行禮之後,他們在遠處的椅子上坐下,索尼婭沒有說話,靜靜的,直到西蒙娜重新走進來,給客人遞上解渴的飲品之後。

    “主教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公主殿下,臨山面海的那一塊地方,按樞機主教費爾迪南多大人的指示,準備建起一座聖堂。他們將以這座聖堂為中心,在西班牙港市建築起20- 30座各具特色的教堂。而且公國幅原遼闊,又怎麼能沒有聖騎士團呢?但現在整座城鎮,除了港口的木質小教堂外,我還沒有看到過一座其他的教堂,這與公爵閣下的慷慨並不相稱……”

    索尼婭皺了皺眉,“主教大人,公爵的艦隊在聖地亞哥的確頗有斬獲,不過其中的大部分資金,我已經加派到國家醫院的建設中去了,剩下的一些,勉強夠造船廠新船塢和船台的建設開銷,加上研究院和鋼鐵廠不能缺少的經費,我已經拿不出更多的佛羅林來支撐教會的工作。”

    她的這段話說得非常不客氣,雖然這是個信仰的時代,但教會的腐化墮落,首先在歐洲上層貴族中最為知情,索尼婭並不喜歡自己家族整天附從羅馬教廷的驥尾追名逐利,並且她也不認為在新大陸的傳道活動,就能夠改變教會的現狀。

    不過,話說回來,自古歐洲傳統的精神體系還都是建立在聖經之上,國王統治**,教皇統治精神領域,這與亞洲或阿拉伯世界極端不同。

    看見蒙特西諾斯似乎有話要講,索尼婭揮了揮手,打斷他的發言,“主教大人,聖堂的建立必須群策群力,塞拉弗閣下對此早有指示,我會撥付您20萬銀幣​​進行先期建設,不過每一筆金錢的流出,都需要經過公爵府樞機秘書處的監管。從明天起,對來往商船貨物所徵稅款的0.1%會累積起來,用於教會開支和教堂、聖堂、修道院和聖騎士團的建設。”

    蒙特西諾斯急忙表示了深深的謝意。

    對他來說,教會開源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並不代表他也能夠這樣發財致富,更何況他志不在此,為了解救和幫助新大陸的印第安人,也就是白人常說的“異教徒”們,他殫精竭慮,希望建設的這些景仰上帝的設施,能夠最終感化那些迷途的羔羊。

    至於公國本身所具有的嚴竣刑法,也根本不允許教會或其他組織廣置產業,甚至貴族的權力,也比歐洲國家的要小得多。

    這是一個具有相當凝聚力和統治力的集權制國家。

    另外,說到商業稅,特立尼達公國的統治者顯然是非常精明的,他的遠見卓識,加上索巴這樣精通財務的專家的周密策劃,最終出台的海關和商業稅率既科學、又簡單,各種貨物按品種的差別分門別類地收取不同的稅率,但從來沒有像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一樣,在殖民地徵收貨殖總價五分之一甚至更高的稅款。

    低稅額大流通的環境,不但使歐洲各地的商船隊慕名而來,就是西印度群島上西班牙殖民地的商船,有時也會偷偷摸摸地前來交易,每個月西班牙港、路克港的貨物吞吐量都在持續增加,島內的特產由此大批量地流通出去,尤其是鐵製品、糖、鹽、蜂蜜等,買賣火爆,產生驚人的利潤,索巴時常沉浸在收錢的快感之中無法自拔。

    因此,0.1%的稅率抽頭,非常符合蒙特西諾斯主教的心意,他也曾經有過自己的產業,做過包括置貨貿易在內的多次買賣,同時,作為特立尼達公國高級領導人之一,他也有權察看某一等級(如機密)以下的稅收和財政方面的報表,他很清楚索尼婭公主殿下許諾的好處將是多麼的可觀。

    得到了較為滿意答复的主教大人,連忙起身告辭了,像他這樣敬業的神職人員,自然覺得趕快去為上帝服務,好過在這裡與其他人虛以委蛇地吹捧拍馬。

    “蒙彼斯準爵,您有什麼事?請說吧。”

    彪壯的印第安人站起身來,他穿著非常正式的新軍服,不過臉上不同顏料的美洲虎式花紋,卻令他顯得危險而詭異,幸虧意大利女孩對他已經非常熟悉,否則恐怕一見面就會立刻尖叫起來。

    財稅局的索巴男爵大人,在被索尼婭橫了一眼之後,立刻訕訕地不作聲了,他對公主殿下跳過自己,徑自詢問一個印第安人的敷衍態度略感尷尬,但他的臉皮也挺厚的,雖然不如約瑟那麼驚人,卻也不足以使得紅潤的顏色稍稍出現在他那蒼老多皺的面皮上。

    “公主殿下,陸軍第2師下轄2支新兵團已經徵募完畢,但行政院的撥款仍沒有下發,按塞拉弗大人的吩咐,至多3個月後,要求我們派出1個訓練有素的整編師趕赴增援巴西,可是現在士兵們連一把木頭削成的長矛都沒有!”

    索尼婭點了點頭,她又狠狠瞪了一眼索巴,“這些事情您並不用跟我說,準爵先生,索巴局長的手中至少還有幾十萬的空閒資金,那完全足夠3個師一整年的花費。”

    老猶太人聞言,像火燙了屁股蛋似的趕緊跳起來,“殿下,我哪裡有那麼多金幣?要我供給3個師的資金,那不如趕快把我賣了,眼不見心不煩……”

    索尼婭冷冷一笑,“這麼說,您今天屈駕到我這裡來,也是準備向我伸手要錢的了?”

    饒是索巴臉皮夠厚,此時也不禁訕然,他囁嚅道:“研究院、鋼鐵廠、造船廠,這些鬼地方簡直是雁過拔毛,上次第11商船隊歐洲之行最終收穫的金幣,已經完全都填進去了,加上從前預留的一些,一共166.55萬金佛羅林啊……上帝知道我有多麼為難,要不是我一直竭力控制著其他方面的各項支出,恐怕公國的財務狀況會更糟!甘蔗、橡膠、可可種植園,雖然收益大,但投入也不小,並且那不是幾天之內就能兌現的!加上鹽場、麥園、棉花園、麻園、皮類加工廠等等,什麼地方不要花錢啊?敬愛的索尼婭公主,我可以向您保證,向上帝發誓,經過我手中的每一塊金幣,包括那些本來就不多的關稅,我都用在了最最緊要的地方了,您現在再不撥款給財稅局,馬上我就會連半個蘇都拿不出來了!”

    索尼婭心知肚明,雖然這個老猶太人其奸似鬼,性格又吝嗇,但他對於塞拉弗閣下卻不能不說是比較忠心的。為了幫助歐洲那些受苦受難的猶太人,索巴甚至把自己的月俸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準備僱傭一支船隊來載運那些同胞。他能發揮這麼大的干勁,明顯是因為塞拉弗的對猶太人那種“崇高的慷慨精神”。

    想到這裡,索尼婭的氣稍稍消了一些。

    不過,索巴與蒙彼斯兩人始終有些矛盾,這也頗為索尼婭所知。

    當然那不會是簡單的個人之間的矛盾,而是兩個種族之間天然的隔閡。

    現在索巴在這裡哭窮,一方面也是堵住蒙彼斯的嘴巴,讓在不能在公主面前說他或者財稅局方面的壞話。

    索尼婭眼光在兩人臉上輕輕一轉,便已經明白了不少。在塞拉弗面前她可以迷惘,可以癡呆,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卻是至高無上聰明睿智的殿下。

    美第奇宮裡的小主人,又豈會是簡單的存在呢?

    她立即​​用手鈴喚來西蒙娜,讓她把商業局局長約瑟男爵找來。

    “約瑟大人,雖然您的報表已經非常詳實,但我還想听聽您陳述這幾個月公國商業貿易方面的進展情況。”

    “是的,尊敬的公主殿下。”戴著假髮的瘦高英國佬微微欠身,將帽子兜在胸前,行了個非常有貴族風度的禮節,隨後他朝左右微微一笑,優雅地坐在為他準備好的舒適椅子裡。由於這是一次非正規的談話,對上下級之間的要求並不是很大,更何況在索尼婭的會客廳裡,除了塞拉弗,別的人根本不可能坐在她面前10公尺之內,她高高在上的樣子,反而令所有的臣民們感覺到非常自然的敬畏。

    “我們的商業活動開展得非常順利,殿下,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除了西班牙王國之外,別的國家並沒有和我們保持緊張、敵對的關係,現在前往新大陸的商船隊一半以上都會改道南行,途經本島。”約瑟非常驕傲地說道,事實上在就任商業局長之後,他就通過手中的數支商船隊,散發公國建國的消息,並且把這裡購銷狀態火熱的商品,還有商業稅額、關稅稅額等商人最關心的情報製成傳單散發,這種東西果然跟他預料中的那樣,像瘟疫一般快速地傳播開去,“我們的銷售速度是原先的十倍,從前在倉庫裡都快堆放不下的蜂蜜、醃魚乾、木薯餅等等,現在已經賣空了;鋼鐵廠生產的弩箭、矛槍、刀劍和戰斧等等東西,更是大受武器商的好評,由於質量好又耐用,我們武器產品的價格幾乎是瑞士人的一倍多,就這樣我們仍然接到了海量的訂單,上次波爾多的商人甚至帶來了十多份不同組織的訂貨單,每樣都在5000 -10000件以上,按照我們現在的開工規模,至少得滿負荷工作一整年才能完成!”

    “圖克里莫克伯爵轄區,在公爵閣下的授意下,已經興建起兩個龐大的倉庫區。這兩個倉庫都在山谷裡,只有一條公路可達,其東北海邊兩座巨砲台和約30座浮動砲台,可以守住來自海路方面的任何攻擊。今後,商業局將在那裡設置免稅區,按照公爵的命令,這兒會為來自歐洲或準備前往歐洲的商船隊開設貨物託管工作,無論是誰,只要依照貨物價值的高低,繳納相應的低廉稅金,就可以存取貨物。我們甚至可以為一些關係特殊的組織提供主動買進貨物的業務,或乾脆將這些貨物運輸到指定的目的地。今後特立尼達公國將會成為新大陸最重要的貨品儲備商,這裡不但有大片的天然良港,還有全世界最安全的貨倉,我們只是提供了場地和簡單的服務而已,怎麼樣算都沒壞處。”

    “這麼簡單的工作,難道真的能吸引來商船隊嗎?我深表懷疑。”索尼婭公主殿下有些疑惑地問道。

    約瑟臉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似乎就知道對方會如此發問——不過索巴的臉色就一下子變得很鄙視,因為他知道這是對方准備“臭屁”之前慣用伎倆。

    “問得好,尊敬的公主殿下!”約瑟挺了挺自己的身體,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當初我也曾向塞拉弗大人徵詢過,不過和萬能的公爵閣下相比,鄙人的智商實在是太不夠用了,而且我也深深地感到人與神之前不可逾越的龐大鴻溝……”

    感慨萬分的約瑟,絲毫沒有看見索尼婭奇怪的臉色。

    不過好在他立刻從索巴的臉上看出點苗頭,趕緊切住話題,“嗯,這個……塞拉弗公爵閣下對我說,'嗨,約瑟,您認為商人在海上最害怕什麼?'我回答,'當然是颶風與海盜!'”

    他故意啞著嗓音,刻意模仿著塞拉弗的語氣,不過那隻令索尼婭感到好笑,而令索巴等人覺得無聊,“'沒錯,商船上一般都會有不少對付海盜的武器,不過最好的武器就是沒有東西可搶,否則總有人會眼紅的。很多前來新大陸的商人並非為了淘金,而是為了賺取那些愚笨的西班牙人的金幣。興修港口、開墾種植園、建設城市、建造和維護船隻……這一切都需要各種各樣的生產資料,如果是殖民地,還需要耗費大量的糧食、布匹、牲畜以及其他必要的生活用品,假使是貴族的話,他還必須採辦消費品和奢侈品,這就是為什麼會有眾多商船隊的原因。'我說道,'沒錯,閣下,​​但這和我們的倉庫賺不賺錢有什麼關係?'”

    在提出這個問題後,約瑟發現,雖然自己口技表演得不佳,不過動人的口才並沒有缺損,包括最為木訥的蒙彼斯顯然也聽得津津有味。

    他立刻得意起來。

    “塞拉弗大人說,'如果您是個來自歐洲的商船隊隊長,您採辦了多種多樣的貨物,您是否會把這些貨物一站站地運往最終的目的地進行銷售呢?'我回答,'很顯然,是的。'塞拉弗大人又說,'您知道這些貨物在新大陸哪些港口暢銷,而哪些港口滯銷嗎?'回答顯然是否定的,所以公爵閣下說道,'您的商船隊一到,最先知道的,並不是需要貨物的人,而往往是海盜們,他們整天都晃悠在海上,如果您匆忙地在旅途的第一站就賣掉所有貨物,很可能會賠本,而如果您帶著整船隊的貨物,當您停靠的港口越多,您碰上海盜的機會也就越大。'”

    “'所以說,當遠來的船隊在特立尼達島卸貨時,他們被搶的風險基本沒有了——別說全島固若金湯,就是在艦隊編組並佈置了巡邏和護航任務之後,海盜們也絕對犯不著在我們這兒冒險。之後,這些商船隊甚至可以直接要求我們把某種貨物送達某港,這樣他們的運輸風險也同時降低。同樣的道理,商人們也有必要把在新大陸採購的商品,送到這裡來託管,我們會負責護送貨物出公國的防區,這樣一來,黃金海道就出現了。'”

    索巴忍不住插了句嘴,“抱歉,可我還是不懂,幹嘛商人們非得走特立尼達這條航線呢?這比走巴哈馬群島或者往聖胡安方向遠得多。如果在那裡建立同樣的免稅區,我不相信會有人再繞路前往這裡。”

    約瑟哈哈大笑,“你終於忍不住了,老傢伙!你的口氣真和我當初一模一樣!您知道萬能的塞拉弗公爵閣下是怎麼回答的嗎,'哦約瑟,你真是太愚蠢了,你該想到,在西印度群島,乃至到南邊的巴西海岸,還能找得到比我們更強大的海上勢力嗎?還能找得到比特立尼達島更堅固、更有戰略價值的港灣嗎?我們海島的西邊,是最優質最大型的天然港口,只消把南北的兩個海灣防守好,這兒至少能停上一萬艘蓋倫。我們的商戰船隊游弋海上,如果我說巴哈馬群島方向不好走,那麼那條路就真的不好走!知道嗎,只消花上一到兩個月,我就能讓聖胡安城完全等不到一艘船,不過我並不打算那樣做。給那些商船隊吃些苦頭就足夠了,沒必要殺雞取卵,這也不符合我們的利益。更何況——靠近我們西北面的格林納達島,已經成功地成為了我們香料之一肉荳蔻的種植基地,這種情況難道還不足以吸引來最多的商船隊嗎?'”

    一口氣學完塞拉弗講話的約瑟,得意地看著諸位聽眾目瞪口呆的樣子,他覺得舒暢極了,尤其是索巴那寫著滿臉不可思議字樣的老皺臉。

    “塞拉弗大人還說,只要我們能夠取代西班牙人在新大陸的勢力,將來我們要求商船停在哪兒,他們就得停在哪兒,前提條件是我們絕對得擁有對付他們的辦法,而塞拉弗已經在新建立的軍官學校裡提出了精闢的'制海權'理論!”

    “這個理論我早已拜讀過,不過沒想到竟然能用在商業方面。”索尼婭籲出一口氣,慢慢地再呷了口早已冷卻的可可茶,以此抑制心裡的激動情緒,“好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約瑟大人,最近商業局的收入情況怎樣?”

    “報告給尊貴的公主殿下,由於與西班牙王國突發的戰事,近來我們沒有派出商船隊前往歐洲,連羅斯恰爾斯少校的第11商船隊也於上週進港,至今公爵府樞機秘書處與國防部還沒有就此作出新的指示。”

    “但是,除了浪費些時間之外,我們並沒有更多損失的匯告。我們的產品多種多樣,其中經樞秘處提議,最高委員會批准立項的一些民用方面產品,已經給公國帶來了巨額收益,例如橡膠,我們製成的橡膠雨鞋售價3000金佛羅林/雙,可還是供不應求,薩克森公國的兩個商人一下子就買走了60雙鞋!我們準備從下個月開始,每月出售500雙鞋,也就是能夠帶來150萬金幣的收入。”

    索尼婭聽到這裡,打斷了他的話,“不,約瑟大人,每月至多100雙,​​3000金佛羅林!你當那種東西是金子嗎,如果多了,它就不值那種價格。”

    “您還沒有聽我說完,尊敬的公主殿下。”約瑟慢條斯理地說道,“根據公爵閣下的測算,如果只賣一雙鞋,很顯然,200萬金幣的價格很合適,但那遠遠不能滿足我們預定的利潤目標。每月100雙的話,那麼價格至少得訂在20000-30000金幣之間,這樣會使總的購買數字下降下少;而500這個數字,是經過研究院精心測算的,我們能保證3000金幣的價格讓所有商人覺得物超所值,而流通的鞋子數量又不會讓任何人感到貶值的危險。想想看,整個歐洲市場,僅僅500雙鞋,不但效果獨特,而且絕對仿冒不來,這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說下去!”索尼婭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己見。

    “事實上,最近這兩個月由於橡膠原料剛剛能夠批量生產,所以我們制出的成品並不多,主要靠印第安婦女的手工活兒,總共只有350雙左右,但這已經為我們帶來了100萬金佛羅林的純利潤,成本也許根本要不了5萬,甚至,可能是5000。”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不過隨之而來的震驚與喜悅立刻浮現在他們的臉上。

    “塞拉弗大人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約瑟幾乎要熱淚盈眶,嚷嚷起來,“除了橡膠,他還置辦了玻璃廠,置辦了水泥廠,現在水泥的技術仍在封鎖之中,可是玻璃的附屬物,也就是水銀鏡子,卻已經研究成功了!當然,這也是在他的指點下完成的,所以研究院相關的專家們,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肯站出來認領那份專利證書了,雖然那將給他們帶來無比巨大的收益。我們一致認為,塞拉弗大人必須享受玻璃及其衍生產品的專利權。水銀鏡子我們會高價賣出,雖然其工藝被證明並不復雜,但是對材質的要求很高,每面預計售價10萬金佛羅林。”

    “10萬!”索巴覺得一陣口乾舌燥,不禁再度跳了起來,“你怎麼不去搶錢!”

    “這比搶錢還要容易,親愛的老索巴。”約瑟笑瞇瞇地看著對方,“這個價格還有200%的浮動空間,當然是向上的。奇貨可居嘛,我就是賣到100萬金幣的天價,也絕對會有人問津。”

    索尼婭花了點時間,問清楚了那種“水銀鏡子”究竟是做什麼用的,聽完了解釋之後,她神情凝重地想了片刻說:“我相信有人會買,如果不行,美第奇家族會作為第一個客戶來認購,價格絕對保證不低於50萬金佛羅林!”

    “這真是奇妙的購思。”約瑟很失態地吹了聲口哨,還咧了咧嘴,“貴族之間的攀比是永遠不會結束的,當美第奇家族買了第一面鏡子的時候,很快購買者就會如過江之鯽一般絡繹而來。”

    索巴咽了口唾沫,他覺得喉嚨更加地干了,尤其是當自己坐在這麼一個搖錢樹的邊上。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平常乾嘛老要和這個道貌岸然的小貴族過不去,是因為他的一頭假髮呢,還是那種假惺惺的虛偽態度呢,抑或兩者兼而有之?

    隨著索尼婭發問的深入,索巴更是如坐針氈一般局促不安了起來。

    他發覺,約瑟真是老謀深算,他避口不談自己在商業局撈了多少好處,也不談在西班牙港的建設時他伸了多少次黑手,而只是大談特談商業局給公國所帶的巨大利益,其中大部分是作為財政基金上繳到財稅局的。

    “是不是有這麼回事,索巴先生?”索尼婭美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寒霜,這種表情並不經常在她臉上出現,不過每次出現時,都會有人汗流浹背、顫栗不止,現在老猶太人就恨不得會隱身術才好,那樣就可以立刻遁地而走,逃得遠遠。

    “哦,我想起來了,上週商業局送來了一份漆封的文件,我因為忙著給前線補報資金,忘記了這件事,也許這就是約瑟大人所說的東西。”老傢伙一臉的誠懇表情,幹咽著唾沫,但他滿頭的汗水即使相隔10米遠,索尼婭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輕輕地冷哼一聲——畢竟是因為從小經受的嚴格貴族教育,她知道什麼時候該恩威並施,什麼時候則必須留點情面,放人一馬,“原來是這樣。索巴大人,回去把那份文件打開好好看看,是不是商業局的賬表,另外,趕緊把庫存的金幣清點出來,到下個禮拜日前,我要看見國防部的賬目表上有100萬金幣的撥款,這一點您已經清楚了嗎?”

    “我聽得很清楚,公主殿下。”索巴站起來躬下了身體,小聲地說道。

    “您和約瑟可以下去了。”

    “是的,公主殿下,我們告退。”

    索尼婭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這兩人走開,這才輕輕嘆了口氣,“蒙彼斯,你是塞拉弗閣下最為信任的屬下之一,他臨行前曾經對我說過,要行政院滿足您任何金錢或者是物資上的要求,您對他的忠誠和無私,我都看在眼裡,因此,我要求您利用好這些撥款,訓練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士兵,他們不但要保衛公爵閣下,保衛國家,將來也要保衛地域更加廣泛的新的殖民地。這次西班牙人的入侵,已經讓我深深感覺到公爵閣下曾經說過的話有多麼正確,沒有自己的武裝,沒有自己所依賴的軍事實力,我們必將一無所有;即使得到,也會很快失去!”

    蒙彼斯神色肅然地跪倒在地,“我謹遵您與塞拉弗大人的教誨,我將用我的生命來完成對大人忠誠的誓約!”

    “請起來,準爵先生,您的法語已經講得好極了,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印第安人學會說法語,當然,如果您會說意大利語那就更棒了。”

    “我會試試,多謝您的慷慨和公爵閣下的信任!”他行了一個軍禮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果然像他說的一樣,印第安人都是非常注重誓言的傢伙。”索尼婭喃喃地道,唇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沒有野心,忠誠不貳,塞拉弗大人有這樣一支鋼鐵般的軍團,還會害怕些什麼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2:01
第十章行刺公主的陰謀以及進軍墨西哥  第四節女孩安蒂岡妮

    時間已經到了1519年的6月。

    在炎熱的夏季,水手們每天至少重複10次沖洗甲板的活兒。

    連一慣不願意下船的塞拉弗,也因為實在受不了悶熱逃離了“王權”號,他在達里安地峽,也就是西班牙的巴拿馬總督區,沿加勒比海沿岸的某個小城堡裡停留下來。那裡有適宜的氣溫,徐徐涼風以及可口的水果。

    “王權”號秘密向南航行,突然到達巴拿馬總督區的時候,西班牙人正忙著把原先臨近加勒比海的城市遷往巴拿馬地峽北面靠近太平洋的一側。

    1503年,西班牙人在這裡建造了第一個城市,貝倫,然而在10年後,巴爾波亞先生髮現太平洋,查理一世便委派達維拉將軍於今年開始建設沿太平洋一面的巴拿馬城。

    巴拿馬城在狹窄地峽的南端,恐怕也是方位的關係,當初巴爾波亞把新發現的海域稱作“大南海”。

    巴拿馬城的建設思路顯然是要以總督區為核心基地,逐漸向印加大陸擴張。

    但光有希望是不夠的,即使沒有根據歷史的動向,只從戰略角度考慮,塞拉弗公爵也絕對不允許西班牙人在巴拿馬這麼個至關重要的地點長期盤踞下去。

    在傾瀉了足足100多噸的砲彈之後,塞拉弗的士兵接管了貝倫要塞,公爵衛隊隊長希達帶著​​不足百名印第安和猶太籍士兵往南追擊。按照指揮官的預計,西班牙人根本沒辦法抵擋這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部隊,更何況殖民者在總督區的殘暴統治早已弄得民怨沸騰,就算是在當地立刻招募土著反抗者,也必定不在少數。

    更何況,“王權”號掐斷了所有殖民地向巴拿馬輸送援軍的可能。

    即使希達的攻擊失敗,他也能從容返回,再憑著堅船利炮,狠狠地給佩德拉里亞斯先生多幾次致命的打擊。

    說起來,這個西班牙達里安地區的總督,其實是一個頗具軍事經驗和精力充沛的人。但是,事實也證明,他是一個脾氣很壞、品行惡劣的傢伙,如果他過著默默無聞的生活,他的惡劣品質本來是不會惹起注意的,但現在卻因為地位的變化而開始明朗了。

    這種明朗,顯然是由於突然性飛黃騰達的關係。

    西班牙人的殖民者頭領,往往都是些追求冒險、膽大妄為的傢伙,他們的成分有士兵、罪犯、流浪者等等,天性涼薄且喜歡專營,一旦得勢,則會變得無法無天。

    別說還有教會或者地方法庭來主持正義,在殖民地各個總督區,總督不啻於查理一世,說不定在某些方面,他的權利比西班牙王朝的主人還要大得多。

    佩德拉里亞斯的妒忌心也是眾所周知的。

    他企圖迫害並殺死為王國立有大功的巴爾波亞先生——雖然後者曾幾何時也是個不懂事且只有滿腔騎士熱血的唐吉訶德,但不管怎麼說,這種行為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這裡不能不提一下,這位總督先生之所以仕途順利,主要是由於其夫人的關係,這位夫人就是西班牙著名的莫亞侯爵夫人,唐娜比·阿特麗斯·德·博瓦迪利亞的女兒之一。

    莫亞侯爵夫人以“天主教徒伊莎貝拉”的朋友而聞名。

    卡斯提的伊莎貝拉女王,也是歷史上公認的宗教迫害者,她在位期間製造了無數血案,只是為了她那虔誠堅定的天主教信仰——結果如她所願,除了天主教外,別的教派在西班牙王國消聲匿跡,而西班牙人,也逐漸由奔放豪邁,變成了幾世紀之後的保守頑固,最終,他們從政治上和思想上墮落了。

    塞拉弗侵入巴拿馬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精通土語的印第安人四散傳播“拯救者”到來的消息,他宣布結束西班牙人的統治,廢止殖民法,恢復土著生存權利,解放印第安奴隸和附庸,救贖那些被判有罪將被火刑燒死或剖膛斬首、吊死的異教徒們。

    從將近20年前發現巴拿馬地峽以來,殖民者在這片地區屠殺的印第安土著數量超過15萬人,如果考證加勒比地區的所有殖民島嶼,數字將巨大得簡直難以想像,有時候連塞拉弗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自詡文明的歐洲人會幹出如此慘絕人道的獸行,這簡直可以媲美他某些記憶片斷中隱約模糊的印象。

    公爵閣下在巴拿馬呆了兩週後,各地土著主動匯集或被召募而來的隊伍就達到了驚人的4.1萬人。

    而這個時候,梭魚般的新制七桅風帆快船“好望風”號,順利地抵達了。

    這艘船是按照塞拉弗與列奧納多共同的創新和思路設計完成的。 27米長、6.​​2米寬的狹長艦身,設計成流線梭魚型,七支桅杆林立船上,橫帆片片,船前船後的三角帆外掛,使得這艘小船能夠以驚人的25節速度順風行駛。

    這艘船根本沒有任何武備,為了減輕自重,甚至除了壓艙鐵塊之外,連淡水和補給品都要限定日期。她的最高航程是20天,也就是說一個月不到,如果還趕不到下一個補給港,那麼水手就有渴死之虞。

    完全追求速度的變態設計,帶給了這艘船傳遞情報的最佳使命。

    另外,研究院最新培養並完成測試的信鴿,也由養鴿人帶來了10餘隻。

    “有了這種動物,我們在廣闊的印加大陸上,就有了更暢通的信息保障。”塞拉弗與瓊佩斯、路克等人如是說。

    “真是神奇,我只覺得它們很可愛、又溫順,卻不知道這些小東西能夠飛行數千羅里,準確地回到預定的地方。”“王權”號二副霍曼忍不住讚歎起來。

    眾人在鴿子籠邊上饒有興味地觀察了一會。 “咕、咕”直叫的鴿子們,顯然並沒有因為參觀者眾多而有所怯場,它們不停地噗啦啦地飛起來,還把一灘灘的鳥屎拉在籠子裡,氣味並不像它們的外表那樣優雅。

    飼養鴿子的是來自伊斯坦布爾的希臘人,安蒂岡妮小姐——她的祖父參加過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保衛戰。

    當年,土耳其帝國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率領大軍前來攻擊號稱“全世界最堅固的城市”——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慘烈的戰事持續了50天。

    滅亡拜占庭帝國的土爾其人,引動整個歐洲強烈的恐慌,有些基督徒們甚至認為上帝的子民將被這些異教徒的鐵蹄所粉碎。

    君士坦丁堡陷落後,被改名為伊斯坦布爾,原先城裡的希臘人不得不居住在特定的區域內,好在穆斯林並沒有強迫基督徒改變宗教信仰,這樣安蒂岡妮小姐才有機會在地中海東岸繼續生活。

    她是個非常精通廚藝的廚師,憑著這個技能,她偷偷地加入了一支遠航新大陸的隊伍。不過她天性喜歡小動物,當她被吸引到西班牙港,因研究院重金招募飼養員而應聘成功後,她的生活道路頓時完全改變。

    塞拉弗瞧了一眼這個看上去有些臟兮兮不起眼的瘦弱姑娘。

    “安蒂岡妮小姐,我授予您下士軍銜,今後您將屬於參謀部,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跟我提。路克,在'王權'號上給這位士兵特設一間通風和採光良好的房間,允許使用軍官衛生間。”

    “遵命,閣下!”

    善於養鴿子的女孩不禁詫異地抬起頭,打量著這位公國的最高領袖。

    “安蒂岡妮下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了,在軍隊裡,只有優秀士兵與普通士兵之分,沒有男女之分,你要盡快適應起自己的新角色。”

    “可是,可是我不准備參軍啊!”女孩怯生生地說道。

    塞拉弗皺了皺眉,他根本沒有做好被拒絕的準備,“那好吧,還有另外一種選擇:你立刻跟'好望風'號回特立尼達,同時我將撤銷你研究院工作編制,你將不再享受任何特殊待遇,當然,也可能包括追回您曾有過的那些物質上的種種獎勵。”

    安蒂岡妮不禁有些呼吸急促,作為對飼養鴿子有非常心得的她來說,研究院給予的獎勵極其優厚,不但獎金有100銀幣之多,還另外撥給她一幢在港口廣場附近的獨立木樓,那真是公國內身份的象徵。此外,研究院薪金與其他福利、補貼也非常多,甚至某些生活日用品,都在政府採購及劃撥的範圍之內。

    女孩早就听聞過特立尼達公國對待那些專家的慷慨,比如說列奧納多先生,如今貴為伯爵——除了還沒有具體的封地為稱號。他在風景如畫的山林中擁有一片廣大的莊園,主樓下方就是鮮花漫溢的山谷,終年蜂蝶飛舞、山嵐盈盈,整個莊園充斥著花香鳥語,不啻為人間仙境,所以也被稱作“春之伊甸園”。

    這位伯爵大人根本沒有所謂的薪俸,他可以按照需要,任意取用公爵閣下的私庫,他的莊園外駐有一支武裝到牙齒的滿編警衛連,可以由他直接調用;在研究所裡,他也擁有私人休息室、會客室與洗手間,甚至,他還擁有海軍的一艘戰艦,如果他需要,恐怕塞拉弗會把古巴或伊斯帕尼奧拉島作為他的永久封地吧?

    所以說,期望能得到公爵閣下賞識而進入研究院的人才如同過江之鯽一般,可是真正實現願望的,無不是身俱一技之長或在各個相關方面的頂級專家,像安蒂岡妮這樣完全依靠好運氣混到編制的“工作人員”實在是少之又少。

    好在她非常有愛心,也肯用心鑽研,所以她的一整套飼養和訓練信鴿的方法被研究院確認為有效、可靠,因此她才能享受如此殊榮。

    現在,讓她放棄這一切,重新回到原點,那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況且,塞拉弗公爵閣下看起來也絕對不是那種容易欺騙的人,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且握在別人手中,又怎麼會鬼使神差地提出那種過份要求的呢?

    可憐的希臘姑娘立刻流著眼淚跪倒在地,連聲懇求。

    好在“仁慈”的塞拉弗並沒有發作,他只是沉著臉看了看她,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看來您已經作出了明智的選擇,下士。您要知道,我們很快就能夠培養起大批馴鴿人員,如果他們都像您這樣不遵號令以及任性行事的話,今後我們的情報工作根本就無法展開了!在混亂的年代裡,我們面臨著許多困難、危險,還有無數機遇、挑戰,只有齊心協力,我們才能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否則,您看到那些在西班牙殖民地中可憐的印第安人了嗎?我們會像他們一樣被別人踩在腳下!安蒂岡妮下士,您在曾經故國的首府,被那些異教徒所統治的時候,您是什麼樣的心情?難道說僅僅是難過而已嗎?”

    他的話引起女孩更大聲的嚶嚀,也同樣觸動了她的心弦,不過塞拉弗視若未見,他轉過身來,“瓊佩斯中尉,請您按照普通士兵的標準對她進行系統化訓練,不要因為她是女性而心慈手軟,不過也絕對不允許超出軍紀範圍以及對她進行欺侮和褻弄,知道嗎?”

    “完全明白,我的公爵閣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1 22:02
第十章行刺公主的陰謀以及進軍墨西哥  第五節一攬子秘密協議

    西班牙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很快在歐洲引發了劇烈震動。

    此時,查理一世即使再強大,也沒有辦法掩蓋這一消息了。更何況,特立尼達公國那被金幣滋養而無孔不入的間諜們,正在歐洲的各個角落正大肆傳播這一勝利捷報呢!

    且不說查理王的暴跳如雷,這一刻在意大利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的高層會議已經開了足足幾個羅馬時。

    四五個頭髮花白的老傢伙,正在仔細聽著一位年輕蓄須,神情冷淡的男子侃侃而談。

    “所謂家族的面子,根本是毫無必要!索尼婭為了愛情,可以放棄自己享受的一切,離開意大利,離開美第奇宮,前往那種被上帝遺棄的蠻荒之地,而我們——又為什麼不能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呢?”這位說話者,是威諾斯·德·美第奇,索尼婭的堂兄,他所在的支系在家族元老會議裡佔有重要位置,因此說起話來也非常高亢,“我們已經和公國簽訂了有著諸多有利條款的貿易協定,而根據我們派往西班牙港的情報官報告說,那位神奇的公爵,在雨林中幾乎是赤手空拳就建立起了一個相當繁榮、相當興盛的城市,他擅長用人,擅長用兵,腦袋裡常常有非常可怕卻又非常容易實現的念頭,他還有一系列相當重要的發明,這些東西的價值無可估量,如果被我們掌握,可想而知會對家族的重新崛起、對美第奇一族即將到來的強大,會起到多麼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查理和弗朗索瓦正積極競爭著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稱號,他是我們暫時無法抵禦的,我也絕對不能眼看著家族捲入到這種危險的政治旋渦之中!”

    說話的是一名神態肅然的老者,恩里克·德·美第奇,家族長老,也是家族的掌權者之一。

    “說得對,查理一世派來了他的使者,相信他已經知道索尼婭在特立尼達公國中的地位了。”另外一名更老的傢伙說道,他大腹便便,禿頂,但皮膚看上去很有水色,是個懂得保養修身的人,“上帝寬恕,他帶來了戰爭的威脅!但願這不是美第奇家族第二次劫難的開始!”

    “上帝是公正嚴明的,他指示正義,決不偏袒邪惡。”這次說話的是一位主教模樣的人,他是羅馬教庭的使者,樞機主教朱利奧·德·美第奇,他是教皇利奧十世同父異母的兄弟,與索尼婭境況相似,他也是個私生子,“這位公爵閣下是個善良而有能力的人,他真正解救了新大陸,印第安人對他感激之情像磅礴的大海,甚至願意為了他獻出生命!這樣充滿聖徒行為的人,無疑是上帝的使者,聖經的福音,他可以得到教皇陛下更進一步的支持。”

    美第奇家族很少像今天這樣不團結過。

    無論是家族長老會,還是教皇陛下,他們都身屬這個利益集團之中,彼此還具有千真萬確的血緣關係。但是,這一次他們為了家族命運的走向,竟然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著實有一部分人認為教皇利奧十世對於“那個野蠻人”的偏袒是不利於己的行為。也許,缺少一個能夠統一大家思想的領導者,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吧?

    教皇是全歐洲的精神像徵,但是他已經久不在美第奇宮中了,他也沒有感受過西班牙或法蘭西人的金戈鐵馬而造成的切膚之痛,所以長老們很顯然打算忽略朱利奧的話語。

    這時候,朱利奧的弟弟,亞爾倫·德·美第奇請求發言,他的眼袋還是那麼明顯,刻板的長臉寫滿疲憊,不過他的話倒是很有些新意,看得出這個家族的成員都不是省油的燈,“主教,長老們,各位先生們,現在歐洲籠罩在戰爭的烏雲之下,西法兩國隨時會打起來,如果真的想明哲保身,除非我們擁有不輸於他們的實力,否則,我們只有在兩強的陣營間搖擺不定。但是有一點請大家相信,塞拉弗這個東方人絕對不是無知淺薄的異教徒!他能得到費爾迪南多主教的竭力推薦,還能在如此強勢的西班牙艦隊攻擊之下安然無羔,這就足以說明問題!先生們,我們美第奇家族擁有金融方面的優勢,而公爵閣下,則能夠幫我們實現立國強國的願望!只要條件適合,我想沒什麼能夠阻擋這種合作的趨勢,更何況,索尼婭的先見之明,相信大家都曾經領略過吧?”

    此次會議終日不決,起因就是因為索尼婭的一封密函,她在信中要求家族同意正式在公國建立美第奇銀行的分號,並且這個分號不能像從前一樣,只是個名義上的儲錢櫃,而應該和歐洲的銀行們聯繫、溝通起來,他們之間的匯票來往、資金轉儲、投資與收息等等,必須得到承認並形成正式的協議。

    在此之前,塞​​拉弗已經要求公國財稅局長索巴男爵,在適當的時候,用手頭積累下來的資金先建立起一個內部的小銀行網絡。

    索尼婭深深的知道這其中讓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利潤。

    公國的財務收益狀況,甚至比法、西這些歐洲巨頭也毫不遜色,看似一副軍人作派的塞拉弗公爵,竟然也深通理財之道,開源節流、鼓勵科技、形成產業、打造集約化生產模式和流水線工作制,再加上象徵性的農業稅,以及鼓勵商業出口等等措施,公國的整體財政目標便成為了可怕的天文數字。

    即使見慣了美第奇家族巨額資金流動的索尼婭,在一筆筆還不算最大的損益表上就司空見慣了無數令人頭暈的“0”,也著實會令她產生許多難以克制的荒誕念頭——難道,因為這個公國主人是六翼天使的緣故,才把這個美麗的熱帶島嶼變成了富庶的亞特蘭蒂斯嗎?

    要知道,美第奇銀行在德國布魯日的一個分號,半個世紀前擁有80萬金佛羅林的資產,這已經被視為絕對的金融大鱷,別忘了8萬金幣可以購買一座小城市的事實!而即使歐洲數一數二的豪門貴族,他們除掉必要的開銷,每年能富餘1萬金幣就該笑到嘴歪了。

    更別說普通人,看著那些每年還賺不到5個金幣的工作,就已經覺得非常滋潤和優厚。

    除此之外,還有那種被塞拉弗大人稱之為“科技”的東西,也令公國的諸位高層領導對未來可能的戰爭表現得信心十足。

    綜上,索尼婭公主殿下才下定了決心,要把整個家族的利益與特立尼達公國,或者說是塞拉弗公爵閣下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富貴險中求,聰明睿智的公主已經可以看到公國未來的繁榮盛景,她雖然屢背母命,但怎麼說還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分子,她不能不為家族的盛衰考慮,再說,塞拉弗曾經對她預言過佛羅倫薩的將來,她也絕不可能把那番振聾發聵的話當成耳邊風。

    已經把自己看成是公爵夫人的年輕殿下,自然知道合作就是雙贏的結果。

    經過5天的艱苦討論,美第奇家族會議採用古老的投票方式來解決爭端,最終的結果是,派遣與塞拉弗公爵閣下打過交道的亞爾倫先生,前往西班牙港與對方會面,並最終達成政治軍事和經濟方面的一攬子秘密協議。

    就在意大利人進行會議的同時,歐洲其他國家的領導人也並沒有閒著,年輕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在他著名的楓丹白露莊園中(此時這裡還並不能被稱作行宮),召見了“王國大總管”,查理·德·波旁親王。

    楓丹白露建立的初衷不無浪漫主義色彩,這也是法蘭西人最為擅長的藝術表現形式,從正面望去,莊園白牆灰瓦,四面有衛堡式的灰色高塔,掩映在一片綠色長廊之間,正前方是大片草坪、花園,遠遠望去會感覺到天高雲淡,建築並不是特別華美而誇張,只是那種優雅大氣,卻是某些在每個口袋裡都裝上一把金幣的暴發戶們無法仿照出來的。

    莊園西頭,是一面小湖,圍攏著八角形的清澈泉池,那就是楓丹白露名稱的由來。

    現在的楓丹白露,還遠遠不是後世那種樣子,也許,再過25-30年,這片地區才會有真正的法蘭西王宮出現。

    查理親王是波旁家族的一員——夫人蘇珊那是國王的姐姐、著名的安娜公主的女兒——他對法蘭西的政治命運具有極為深遠的影響力,加上他才29歲,正是最有衝勁和活力,最富有創造性的年紀。

    而弗朗索瓦一世,則是法蘭西御座上最迷人和最令人振奮的角色之一。他身材高大、膚色微黑、骨骼強壯,相貌英俊而莊嚴。他擁有個人魅力和勇氣,這在前幾年的法西戰爭中充分地表現出來。

    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喜歡享受生活樂趣,並且不太注重節儉的國王。他自己和整個宮庭都認為,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擋住他的誘惑。當把王朝的美人們聚集在他的一個宮殿時,他會對興高采烈地對聽眾們說:“沒有女人的宮庭如同沒有春天的年份和沒有玫瑰的春天”。

    他趕上了一段好日子。

    國王的寵臣,王室高級成員,聖瓦利埃爾伯爵讓·普瓦蒂埃爾先生也同時在座。

    這位伯爵擁有眾多封號,其中包括:聖瓦利埃爾大領主和伯爵、克羅圖恩侯爵、埃圖瓦爾子爵、克萊希厄男爵,以及塞利南男爵等等。他的妻子則擁有布隆尼省的領地,並因此與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沾親帶故。應該說,這是一個在法蘭西王國長盛不衰的貴族家庭。

    “我王,西班牙艦隊的覆滅看來並不是傳聞中說的那樣遇上了風暴,非常湊巧的,我的領地正好有兩艘小型商船在相同的時間裡出海,前往新大陸進行貿易,他們帶來的消息是氣候極好。因此,只有一種可能,這支龐大而令人生畏的海上力量,是在這個新興國家的迎頭痛擊之下全軍覆沒的。”說話者正是王國最有實力的查理親王。

    這個年輕的親王,據傳說和國王還在狼虎之年的37歲母親路易絲王太后有染,不過這條消息無法確證。

    但親王這個位置,的的確確是在王太后的干涉下得來的,年輕的國王根本就只能被籠罩在母親的陰影之下。

    “一個彈丸之地,十幾艘小船,加上一幫異教徒,就能擊敗查理這個傢伙嗎?雖然他在我的眼中實在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丑,但西班牙人的實力,還是會令我感到畏懼的。”弗朗索瓦一世站起身來,在殿中來回踱步,他的聲音在高大的殿堂中迴響,他狹長細小的眼睛也更加眯縫起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諸位!尤其,我怎麼都不相信,那個人居然能說服列奧納多先生,要知道我對他,對那個風燭殘年、半身不遂的老頭兒是多麼地敬仰,我恨不得把凡爾賽所有的寶貝拿出來,只要換回他心甘情願為我工作十年,不,五年,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他卻被一個東方來的異教徒奪走了,並且這個異教徒先生居然還得到了教皇陛下的敕封!上帝啊,我是不是又拿錯聖經了?”

    “我王,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法蘭西的大總管閣下很不客氣地指責起年輕氣盛的國王來,“西班牙和我們的矛盾難以彌合,為了我們在意大利北部的既得利益,為了破除查理合圍我國的圖謀,第二次法西戰役勢在必行。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能夠拉攏特立尼達公國的援助,那麼我們至少可以拖一拖查理的後腿,只要條件得當,我們甚至能夠讓他們與西班牙人在海上作戰,這樣對於我國在意的戰事就會朝著有利的方向前進了!”

    查理親王的一部分封地在北部意大利,弗朗索瓦一世曾親自簽署過敕封他為總督的命令,雖然年輕的君主還帶有相當程度的不情願。

    “我看不出有什麼好處。”法王說道,“特立尼達,這個名字我在幾個月前還只是偶爾聽過,沒想到現在一下子便耳熟能詳了。算了吧,我的親王,即使他們真的有能力堂堂正正擊敗西班牙人,可他們畢竟離法蘭西的土地太遠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與他們結盟,真的會有那麼多好處嗎?”

    聖·瓦利埃爾伯爵從他的位置上輕輕往前跨了一步,他的聲音蒼老而略有顫抖,不過絲毫不妨礙那低沉得如同重低音的良好的貴族表現,“我王,親王閣下,我認為你們說得都很有道理,不過對待政治上的事情,我們不能表現得過於急躁,當然也不能過於保守。結盟一定會更加觸怒西班牙人,加深我們的國際矛盾,應該捨棄,但對於這個新興的國家不聞不問,同樣不是個好辦​​法。哲人說過,'多一個朋友多一扇門',並且像他們這樣的小國,也許會很願意與我們進行合作,如果在政治上我們承認其地位,於我來看,沒有絲毫損害,卻可以把他們完全推向西班牙人的對立面上!我們可以在歐洲製造一種輿論,散佈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被侵占的無奈與憤恨,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們之間的戰爭將再度爆發,而我們,不但爭取到了喘息的時間,並且也能夠重新佔據戰略上的主動權,等到再度開戰,勝利一定就將屬於我們了,上帝保佑法蘭西! ”

    弗朗索瓦一世驚奇地看著他,臉上露出笑意,而查理親王,顯然也表現出一副意外的樣子。

    “真看不出,聖瓦利埃爾伯爵,您還有這麼好的腦子。”查理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您可以推荐一個能夠達成這一目的的臣子前往公國。要不,您親自走一趟,怎麼樣?”

    老伯爵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我的腿腳不是很方便,親王閣下。不過我想,國王陛下肯定心裡已經有了最好的人選!”

    查理望向國王,後者點點頭,用手下意識地捻著自己的鬍鬚,“我們必須想到更多,先生們。我們的傳統對手是海峽那邊的漁夫,這些愚蠢而刻板的傢伙,建造起許多大澡盆(指戰艦),看來是仍不肯放棄制霸歐洲大陸的狂想了。而我們,卻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來應付。”

    查理與普瓦蒂埃爾對視了一眼,不禁都在心裡苦笑。英法百年戰爭的歷史才剛過去半個世紀,滿目瘡痍的法蘭西大地上,根本擠不出多餘的錢財來建造那些似乎是用金子攢起來的艦隊。

    更何況,他們的國王是個喜歡奢侈、愛好廣泛、又注重面子的傢伙,他走到哪裡,臣子侍衛冠蓋雲集,彩旗如同花團般錦簇,他還將高級貴族的夫人們挑選出面容姣好者,組成所謂的“美婦團”,專門為他鳴鑼開道,此外他還擁有不少正式的“冊封情婦”,生活真可以說是多姿多彩。

    這還不算,弗朗索瓦一世還是個自詡很有藝術品味的君主,他搜刮了許多名貴的財富和藝術品來妝點他的盧浮宮,他還曾讓列奧納多·達·芬奇為他設計了一系列的宮殿群,在巴黎郊外,在楓丹白露,在塞訥河邊,甚至在更加遙遠的地方,他都拼命建造他的行宮、獵殿或者城堡,這些驚人花費,使得法蘭西國力更加地削弱。

    “我王,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適當的表示,以此拉近與特立尼達公國之間的關係?那樣,我們就可以慫恿他們與英格蘭人,或者西班牙人開戰,王國面臨的處境也將會有所好轉。”聖瓦利埃爾伯爵說道。

    “看來我王也同樣贊成與公國結盟。”查理說道,“這次西班牙人的損失十分巨大,如果他們決定再度向殖民地方向動手,那麼他們就不得不放棄陸軍的優勢,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並非結盟,親王。”身材高大的年輕國王雖然微笑地著看他,但狹長的眼瞼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寒芒,“我指的是,我們應該像對付土耳其人一樣,保持良好的中立和曖昧的關係。我不相信美第奇家族會放棄對意大利的野心,看著吧,如果拿出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以及西西里的土地,他們一定會欣然從命的吧?”

    “可是我王,這些土地現在並不在我們的手上……”

    “難道說得到一個歐洲大國的承諾,​​不比眼前那點實際的好處更加重要嗎?”

    “可,這畢竟是畫餅充飢呀……”

    “那麼,你們說說,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聯姻!”查理·德·波旁冷冷地說道,他已經看出來國王似乎在這個問題上有著非常執拗的觀念,“政治上的聯合,有時候比土地的割讓還要有效。別忘了,西班牙的那個瘋子,是怎樣得到一系列土地的繼承權的。”

    “聯姻?”弗朗索瓦一世猶豫了起來,“讓高貴的法蘭西家族,和一個異教徒?”

    “我王,如果您始終秉持著這種看法,那麼這件事從此以後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別忘了那是教皇陛下親自敕封的公爵領地,雖然他還沒有自立為王,但是連續的勝利,使他很快,並且已經差不多成為了強大的殖民地統治者!在不久的未來,歐洲各國的使者將絡繹不絕地出現在他的會客廳中,上流階級的夫人們會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待著與他偷情,英格蘭、葡萄牙、瑞典、薩克森、倫巴第、蘇格蘭、費拉拉、薩伏依、美第奇家族的公主們,也都會在第一時間把新郎的名字換成他!那個時候,您,高貴的弗朗索瓦一世,法蘭西的國王陛下,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面對咄咄逼人的親王,國王微微皺了皺眉,“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請注意您的語氣,你是否準備挑戰我的權威呢?”

    “非常抱歉,尊敬的王。”

    “這件事我想再考慮一下。”弗朗索瓦一世揮揮手,做出疲憊的樣子,把查理趕出殿外,不過當他的身邊只剩下聖瓦利埃爾伯爵的時候,他從椅子上重新跳起來,“這個該死的,萬惡的,面目可憎的傢伙!”他咆哮著,臉色通紅,手指狠狠捏著一柄隨手從桌上拎起來的精緻小鐵勺,並用勁地折成兩半。

    聖瓦利埃爾伯爵似乎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查理親王權勢和富有,是惹起國王忌恨的重要因素,“我王,不管您怎樣討厭查理的為人,但對他的建議還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聖路易說過,我們不能把所有看似弱小的鄰居都變成敵人,那是愚蠢的。西班牙人的擴張,雖然得到了許多實際利益,但他們也招致了不少暗中敵對的目光。特立尼達公國無足輕重,因為他們的根基不在歐洲,而且他們與我們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就算用幾塊土地換來聯盟,也是非常值得的——您看,我們獨立對抗西班牙的查理,已經是非常艱難了。”

    弗朗索瓦一世看了看伯爵,沉吟片刻,方才沉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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