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富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p2613250 2011-12-13 15:1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50365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1
第一卷 第一百章 踏上前往欧洲采购战舰的道路


  回到了自己的船政衙mé,胡楚元就召集人商议行程。Www

    他眼下要办两件大事,都不敢掉以轻心,就将颜士璋、郑锡泰、张百熙等人都喊了过来,几个人商量了一夜,决定将船务监工吴德章等人带往欧洲,负责考察各**舰。

    另外,胡楚元也通过华蘅芳提前发一封信给正在欧洲的徐建寅,让他留意这些事。

    次日,胡楚元将船政衙mé的所有官员和监工都邀请到庄园大厅里,将后面要办理的事情都jiāo代一番,将衙mé里的事务暂时jiāo给张百熙负责统调,各局会办、各厂理办自司其职。

    叶富、邓世昌、吕瀚三人先行一步,在新加坡会合,而胡楚元则要去一趟香港。

    等了一天,胡楚元自己租赁了一艘太古洋行的远洋轮船“泰昌”号,从福州起航前往香港。

    当轮船慢慢驶过了罗星塔,胡楚元闭上双眼。

    福州……他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绽放出足以震惊整个世界的璀璨光芒。

    他并没有在香港逗留太久,等和张灵普会合,又在香港和刘永福的副将郭大贤见了一面,这才正式启程前往新加坡。

    经过两天的海上颠簸,泰昌号抵达新加坡埔口,叶文澜也在这里等着他。

    叶文澜经常出入南洋,新加坡总是他的必经之处,这里华人又多,他就在当地置办了一栋常hū园。

    hū园是由几栋荷式别墅组成的庄园,占地约有四亩,也是当地华商聚会的地方,景致优雅,建筑布局也很合理,在这四季如hū似夏的地方,每月都盛开着多姿多彩的多种鲜huā,林荫繁盛葱绿。

    胡楚元这一行人刚进入常hū园,早已在此等候多日的叶富等人就迎了出来,除了他们几人,出迎的人群里还多了几位水师青年武官和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洋人军官。

    一见面,刚问声好,叶富就替胡楚元逐一介绍道:“提调大人,这位就是大英帝国海军琅威理少校,负责带队驾驶五艘镇字号炮艇回抵大清,这一位水师管带林泰曾林大人,这位是刘步蟾刘大人……他们也各管驾一艘炮艇,一路归国,bō澜起伏,可谓是劳苦功高!”

    一听这话,胡楚元不免喜出望外。

    他笑yíyí的和林泰曾等人道:“几位大人辛苦了,朝廷海防大业是百废待兴,各位必将大有用武之地,假日时日,各位肯定都将是督掌一方的提督大人,胡某羡慕啊!”

    林泰曾等人匆忙答道:“多谢大人吉言,此是为国效力,再苦也是值得的!”

    胡楚元笑了笑,请大家一起进屋再谈。(www)

    叶文澜是沈葆桢和福州船政衙mé的财神爷,可是,胡楚元又是叶文澜的财神爷,对于胡楚元,叶文澜是生怕有半点疏忽。

    胡楚元人还没有到,他就将常hū园中最好的别墅空置出来,细心打理,临时根据胡楚元的品位标准,和南洋的其他商人租借了一些古董书画,装饰房间,但凡家居日用,样样都尽力能和胡楚元的身份平齐。

    果然,胡楚元一进了留给他住的别墅庄园,头一抬,眼一扫,就很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眼力比以前厉害多了,人也jīg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里都是新置办的。

    总之,叶文澜的心意,他领着了。

    在西洋进口的真皮沙发里坐下来,胡楚元就让胡荣取了几张银票,每份是三千洋圆,赠送给林泰曾等人,至于琅威理,另外送上一千英镑的现钞。

    进mé就领钱,大家不免都有些微微乍舌,不敢收下。

    胡楚元则笑道:“大家收下吧,这是我身为船政衙mé提调的一点心意。镇字号的五艘炮艇能够安全运抵福州,对咱们大清朝的海防有着至关重要的价值,琅威理少校,几位管带大人都吃了不xiǎo的苦。身为船政提调,胡某感jī不尽!”

    他说完,站在旁边的张灵普就随即用英语和琅威理也叙述一番。

    琅威理又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一千英镑的数额更不xiǎo,当即就谢谢一声,大大方方的将钱收下来。见他收了钱,林泰曾也就顺手推舟,各自将钱收了下来,可在心里又不免唏嘘:真和叶富、邓世昌说的那样,这位爷赚钱和洒钱的能耐都是天下第一啊。

    一见面就各赏三千洋圆,这气度可真是厉害啊。

    好,你们收了钱就好。

    胡楚元心里暗笑,随即就笑yíyí的说道:“我这一次从福州过来的时候,特别和闽浙总督何大人,两江总督左中堂商谈过,也从两位大人那里领了吩咐。中堂大人的意思很简单,福建水师比长江水师更为重要,当务之急是先办福建水师。这些炮艇既然是两江衙mé出的款子,李中堂不过是代为经办,舰船自然是归两江衙mé调度,那就编入福建水师,所以啊,你们回国之后,直接将船开到福州,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们ào心了。”

    “这……?”真正负责此事的林泰曾不免有些为难。

    胡楚元的话是没有错,可这笔军火jiāo易确实是李鸿章在办理,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李鸿章亲自负责验船,验收完毕,才会将余款拨付给英国。

    刘步蟾则直言道:“提调大人,这怕是很不妥当吧,不管经费实际是由谁出,合同是直隶总督李中堂李大人签的,就该是由他来验货!”

    胡楚元神è一黯,冷冷的一抬眉,道:“这个事情不是你们能管的,你们只要将船开到福州,人上岸,后面的事情就和你们无关。不管事情怎么闹,都会由两位总督大人出面和朝廷商议。”

    刘步蟾则道:“提调大人,我们还是将船先开往北洋,验了船,jiāo清款项,咱们再回福州,这不是双方都不得罪吗?我等刚刚回国,这就要得罪李中堂,实在是不妥啊!”

    胡楚元有点不满,可还是和他解释道:“不瞒你们说,这些船本来是定给南洋水师,钱是两江衙mé出的,如今南洋水师归属两广总督管辖,这些船到底归谁就成了疑问。何况,李中堂已经有意将五艘炮艇留在北洋水师任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也为了好好的置办福建水师,左中堂明言直说,事情会由他出面和李中堂对峙,其他人躲在后面不吭声,你们只要将炮艇停在福州港口即可。”

    “这……?”刘步蟾还是很烦恼。

    另一边,林泰曾、叶祖珪、林永升三人却都不说话,也不表态。

    胡楚元看得出来,这三人已经同意了。

    他们毕竟是没有实权的xiǎo人物,躲在大树底下好乘凉,直接开进福州港,舰船jiāo给船政衙mé,和他们的关系就不大,顶多让李鸿章觉得他们几个人无心效力于北洋。

    非要把船开往李鸿章那里,那就彻底得罪人了,别说胡楚元不好开罪,闽浙总督何璟和体仁阁大学士左宗棠更不能得罪。

    实际上,李鸿章是早就开始挖人了,这些人还在欧洲,他就通过驻欧公使李凤苞传了话,要hōu调他们到北洋水师效力,委以重用。

    琅威理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就和张灵普询问。

    胡楚元则直接用英语和琅威理商谈,告诉琅威理,舰船开到福州港,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若是舰船需要继续北上,福建水师会另行派一个熟悉沿海航道的水师将领担任镇中号炮艇的管带领航。

    琅威理是英国海军少校,负责领航这些炮艇送到中国政fǔ签收,那么,究竟是福州船政衙mé签收,还是北洋水师衙mé签收,他并不在乎。

    可他在乎一点,那就是对英国政fǔ的余款是不是能按时拨回。

    胡楚元很肯定的答复道:“余款数额,我们会在福州直接支付,你不用担心。”

    琅威理道:“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笔款项都已经给了李鸿章,总计是70万两银子,平均每艘4万两,余款还有30万两没有支付。

    左宗棠的意思很简单,30万两银子直接由船政衙mé支付,然后再慢慢和李鸿章讨要,李鸿章要是不给,他就一天一个折子骂,骂到李鸿章给钱为止。

    一了百了,不给李鸿章机会从中捞船捞人。

    筹办北洋水师砥卫京师是李鸿章的尚方宝剑,他要是将人和船都扣押在北洋水师,左宗棠反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他人都同意,唯独刘步蟾不同意。

    胡楚元也算是看出来了,刘步蟾是死了心要前往北洋水师效力。

    默默地,胡楚元也在心里琢磨……刘步蟾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啊,北洋水师是朝廷真正想要建办的第一水师,必定最受满清政fǔ重视,也最受李鸿章和淮系集团的重视。

    李鸿章手里无人。

    福建水师人才济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凡此种种,刘步蟾料定自己一旦去了北洋就必将受到李鸿章的重用。

    胡楚元稍加推想,就和刘步蟾道:“刘管带对朝廷大事如此尽责,胡某万分的钦佩。这个事倒是没有必要再商量了,我没有胆量和左中堂、何总督为敌,你要是有胆量,那就自己开一艘船去北洋水师……咱们届时再看看?”

    “这……?”刘步蟾一时犹豫,给他一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么做。

    他只是一个xiǎoxiǎo的管带,怎么敢得罪左宗棠和何璟呢?

    所以,他还是想拉拢其他几位管带一起投靠李鸿章。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1
第一卷 第一百一章 南洋商行


刘步蟾的态度让胡楚元意识到,一碗粥里能够容下的米粒是有限的。

    人才多是好事,可人才也都是想要攀爬的。

    夏末秋初的南海很不平静,300吨的炮艇因为盈余的排水量及其有限,根本不敢直接过海,就算是沿着海岸走,那也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林泰曾等人决议是再等半个月,拖延到十月,海面不会有大台风的时候,从新加坡启航驶往马尼拉港、林加延港,然后进入基隆港,再横渡台海进入福州。

    晚上聚了一餐后,胡楚元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却将叶富单独留下来。

    别人都走了,叶富默默地喝着一杯岩茶,等了片刻才和胡楚元道:“大人,您这个事说的急了,应该先和我问一问,让我事先在ī下和林泰曾他们商量。”

    胡楚元也微微点头的承认。

    他这些年实在是太顺利,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此次又有两位总督的暗中支持,一时就有点疏忽了。

    随即,他和叶富问道:“你觉得后面该怎么办呢?”

    叶富稍加思量,在心里组织了一番才和胡楚元道:“我等下就和林泰曾、叶祖珪谈一谈。刘步蟾嘛,他是聪明人,说实话,既然他想走,您也留不住。他是一等一的人才,自己明白孰轻孰重,北洋水师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地方,以他的才干,只要他去了就一定能得到朝廷和李鸿章的重用。留在福建水师,有林泰曾、叶祖珪等人在,他的份量不免轻了点。”

    胡楚元道:“那就麻烦你了。长久来看,长江水师终究不可能成为朝廷的三大水师之一,我和中堂大人商议,福建水师为根基,待时机成熟则扩建为东海水师,一分为三,总部驻扎在福州,分支两个舰队,一在宁bō,二在青岛。届时,东海水师设一位提督,四位总兵,长江水师则单纯用于长江巡备,设一提督,两名总兵,主要以千吨级以下的炮艇、巡逻艇为主,配备三四艘主力的千吨级近海防卫舰。你可以就此和林泰曾、叶祖珪两人商议,只谈空间,江南海军是容得下很多人才的,只是别太心急。”

    叶富慎重的答道:“提调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用心和几位同学洽谈。”

    胡楚元点了点头,示意他立刻就去,不要再耽搁,免得刘步蟾也在游说林泰曾等人北上。

    等叶富一走,胡楚元就将张灵普喊了进来。

    自从被派往越南寻找刘永福,张灵普也离开胡楚元身边好一段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人似乎也干练很多。

    让他在身边坐下来,胡楚元不免有些感叹。

    思量片刻,胡楚元和张灵普说道:“我想过了,这一次去欧洲购买战舰的时候,想将你送往英国海军学校进修,日后再在英国海军实习两年,前后恐怕要三年时间。”

    张灵普不免有些诧异,道:“大人……?”

    胡楚元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听我说,原先呢,我也是想将你留在身边,替我办理一些特殊的事。现在的情况稍有变化,闵人专营朝廷海防的大局已经难以改变,我想让你借机进入水师,多加提拔,日后有机会掌持福建水师。以你的能力,再在英国努力学习三年,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张灵普默默不语的思索片刻,这才道:“多谢大人成全。”

    人心都是ròu长的。

    胡楚元不仅待他很厚重,也很倚重和信任,比起报国参军,他似乎更偏向于留在胡楚元效力。何况,留在胡楚元身边所能办理的事情,件件都不简单,这也令他更有成就感。

    既能为胡楚元办事,又能报国参军,对张灵普而言倒是两全其美了。

    顿了顿,张灵普又道:“刘将军那里的事情以后就该jiāo给谁办理呢?”

    “走一步是一步吧!”胡楚元又不是神,他暂时还没有想清楚,此前也完全没有任何安排。

    张灵普却道:“我推荐一个人吧。”

    胡楚元很感兴趣的问道:“谁?”

    张灵普道:“我在船政学堂的好友陈善元,也是我同乡好友。他年长我两岁,年少的时候曾一起在ī塾就读,他这个人办事沉稳慎细,学习也用功,考取船政学堂之前曾在我家的茶庄里做了两年的帮帐。”

    胡楚元笑道:“可惜你没有早说,否则在福州的时候就能将他一起带过来。”

    张灵普笑道:“现在去带也来得及,那我先返回福州和他谈一谈,再将刘将军的事情和他说一说,告诉他联络刘将军的mé路。大概要晚一个月,我和他一起前往英国与大人会合。”

    胡楚元又慎重的问道:“你确定他是可靠的人,刘将军这个事……!”

    张灵普道:“大人放心,支持刘将军也是义举,只是不宜让朝廷知道,和他说清楚即可。善元这个人是很稳重的,头脑也灵活,不会那么僵化。”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那就好。”

    很多时候,胡楚元都不是一个具体办理实务的人,他更是一名决策者。

    这也决定了他的用人特点,跟在他身边办事,自然就有空间和前途,所以,张灵普特别想推荐一个自己人来给胡楚元办事,替代他目前的职责。

    张灵普是个聪明人,他非常清楚,就他现在给胡楚元所办理的事,以后会是无比的重要。

    当然,他就是重新回到福建水师的编制里,做为胡楚元的亲信,他也有着和别人不同的空间与职责。

    总之,投奔胡楚元是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机遇。

    跟着胡楚元一起办事,好处多多,这一点也不止张灵普一个人清楚。

    叶文澜更清楚。

    见胡楚元已经暂时空闲下来,叶文澜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他商谈南洋商行的事情。

    朝廷已经做出批复,同意福州船政衙mé出资兴办南洋商行,在南洋和福建、两广之间为国谋利经商。

    和江南商行不同,这股资本既然是由船政衙mé出,那也就直接由福州船政大臣管辖,和两江总督、闽浙总督的职权无关。

    所以,这个事在目前纯粹是由胡楚元说了算。

    两人谈了谈,都决定将新加坡做为南洋商行的总部所在地,以总资产400万两白银计算,由江南商行出资0万两白银,再拆借给船政衙mé20万两白银,各占20%、30%的股份,胡楚元通过国泰基金持股0%,余下40%归叶文澜掌握。

    叶文澜也不打算独吞,他出资00万两白银占股25%,余下5%则由南洋本地的华商合股。为了吸引更多的南洋商人加盟,他还打算让出00万两银子的贴息股。

    等同江南商行,朝廷给南洋商行一笔利好,免jiāo部分杂税厘金,从南洋到江南之间的来往业务又多,叶文澜也打算兴办南洋轮船公司,xiǎo本逐大利,只用几艘货轮来回运转。

    叶文澜问胡楚元有关南洋商行的策略,胡楚元则只说了八个字“扎根南洋,窥视两广”。

    随着江南商行的成功,各地总督、巡抚都要办理相关的垄断企业,曾国荃和刘坤一在山西置办了太原商行,理办山西和陕甘宁盐政,李鸿章在天津置办北洋商行,理办河北、山东盐政,四川商行、两广商行、湖广招商局随之而起。

    这些商行大多都是官股商办,唯一例外的是湖广招商局,这是湖广总督李鸿藻设置的官办机构,完全由官员掌控盐业的销售。

    除了盐政,这些商行、招商局都同时理办辖区范围内的矿务、米茶油糖各业,完全抄袭了江南商行模式,有的还置办起农业合作社。

    对于他们的抄袭,胡楚元是欢迎的,但也是叹息的。

    李鸿藻的湖广招商局拿到盐业的统销权后,以运输成本高居不下为由,食盐批发价涨到了每斤75文钱,比江南商行高出5文钱。

    不过,李鸿藻的湖南农业合作社和湖北农业合作社倒是办的有声有è。

    和他不同,盛宣怀的北洋商行就没有提高盐价,可他的北洋农业合作社却只是一群当铺。

    胡楚元只能说,商行和合作社不能联合一起,共同为本地区的农业发力,意义就只剩下了捞钱。

    捞钱也是有好处的。

    据胡楚元所得到的消息,清朝廷事实上已经在考虑取消部分杂税厘金,避免官办商行具有太多的优势,寻常商人只能坐以待毙。

    至少在这个时期,以恭亲王奕、慈禧等人为首的清朝廷还没有后期载沣时代那么愚蠢无能,他们知道,xiǎo商人的利益是要保护的,地方政fǔ和中央政fǔ的权益也是要平衡的。

    在这样的luà局中,根基尚浅的南洋商行能否发展好,这确实是一个疑问。

    何况,南洋这一带的**意识是极其浓厚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就不断发生对华人的屠杀,xiǎo规模的流血冲突更是从未中断过。

    乘着这个机会,胡楚元就想将新加坡、马来西亚的一些很有实力的华商召集起来,建议他们筹办南洋华商总会,暗中通过海外购买枪支建立南洋华人体ào会,用以自保。

    说到这个事情,叶文澜就想起来什么。

    他和胡楚元建议道:“其实不妨和兰芳公司的人谈一谈,这帮人在婆罗洲建了一个xiǎo国家,在南洋这一带也算是有点实力,只要是华人,到了他们那里还算是很有保障的。”

    啪。

    胡楚元悄然一击掌,心里暗暗一阵jī动。

    他可真想hōu自己一个耳光,暗道,怎么把兰芳共和国的人给忘了,说起来啊,这些人可真是谁都不该忘的。

    兰芳共和国,这个事情说起来也tǐg神奇的,广东的一些客家人,联合其他地方来的华人在婆罗洲开办了几家公司,后来效仿荷兰东印度公司,负责保护一些婆罗洲的xiǎo酋长和部落,作为条件,他们可以在当地开采金矿。

    慢慢的,这些公司联合成一家兰芳公司,并改称兰芳共和国。

    总之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很有穿越的嫌疑,但也不是特例,早在明朝时期,南洋一带就已经有广东、福建的商人在南洋办理的特殊商号,甚至身兼明朝廷委派的职务,在经营生意的同时负责管辖当地。

    到了中法战争期间,乘着清朝廷自顾不暇,荷兰人就对兰芳共和国展开进攻,将婆罗洲划归荷属印度领地,也就是后来的印度尼西亚。

    这个时期的荷兰算什么,所谓的尼德兰王国在整个世界中已经属于二流国家,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实力都排不上前十强,当然,侵略一下兰芳共和国还是很容易的。

    想到兰芳共和国的事情,胡楚元就忍不住的笑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让兰芳共和国延续下去,满打满算,他还有六年的时间可以筹备,足可让兰芳共和国焕然一新,从头武装到脚。

    见胡楚元似乎是特别的高兴,叶文澜就有那么点奇怪,问道:“胡少,难道您也听说过他们?”

    胡楚元微微点头,和叶文澜笑呵呵的问道:“你在他们那里有没有熟人?”

    叶文澜笑道:“熟啊,太熟了,我早年就在山口洋呆了几年,也就是在那里学的土语,在那里的熟人多的很。要不,我替您引荐几个?”

    胡楚元盘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去一趟,就和叶文澜道:“那就直接安排一下行程,百闻不如一见,我就去他们那里看看实际的情况。”

    叶文澜道:“那行,正好您租的是英国人的船,进出山口洋比较方便,咱们就直接去山口洋吧,从那里去兰芳比较容易。”

    他这番话倒是让胡楚元有点警觉。

    胡楚元就和叶文澜问道:“别的船进不去?”

    叶文澜道:“是啊,早些年,兰芳公司的势力还覆盖着坤甸,眼下不行了,已经都被荷兰人接管。兰芳的人已经退到了山口洋,可在那里也不行,荷兰人的战舰一天到晚在附近转悠,看到咱们华商的船就要勒令检查。不停就开炮,说实话,南洋这些年都这么luà!”

    “这样啊!”

    胡楚元的心里渐渐在酝酿着什么。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1
第一卷 第一百二章 兰芳共和国


兰芳共和国!!!

    在这个黑暗的受满人奴役的时代,那是多美好的理想的华人世界啊!!!

    胡楚元读过很多关于这个时代的网络xiǎo说,也看过一些和兰芳共和国有关的介绍,可当他和叶文澜谈了一整夜,对兰芳共和国越发了解后,内心里反而是很失望的。www

    什么鸟屁牌的共和国,纯粹属于意yí,完全是华人自己照搬套用洋人的翻译词。

    这就是一家兰芳公司。

    更确切的说,兰芳公司的xìg质和香港的新义安公司是一样的,和天地会更像,就是一个华人的黑社会社团,早年最主要的对手也正是天地会。

    在几十年前,南洋婆罗洲和附近岛屿上的华人社团还有很多,比如更著名的大港公司、和顺公司,全部都是黑社会,只不过后来的黑社会是主营黄赌毒,现在的这些社团主营金矿和鸦片。

    道光二年,也就是22年,刘台二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支持下,成为新一代的兰芳公司带头大哥,并接受“荷兰皇帝赦封兰芳公司甲大”的封号,从此,兰芳公司就成了荷兰人的走狗。

    在荷兰人的支持下,刘台二陆续击败了其他华人社团,将兰芳公司的地盘扩展到等同一个台湾那么大。

    54年,荷兰人派出正规的殖民军队,不再是以前的杂牌军、雇佣军,直接将各家华人社团公司连根剿灭,只有兰芳公司残存,继续替荷兰人开发东万律一带的金矿,但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势力领地的自治权。

    屁!!!

    胡楚元无比失望,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也被浇灭了。

    不过,他还是打算去看一看,毕竟眼见为实嘛!

    这终究是一件很独特的事情,胡楚元就将正准备返回福州的张灵普喊进自己的房间,让他暂时不急着回去,明天一起去趟山口洋。

    “山口洋?”

    张灵普不免有些好奇,又呵呵的笑着,问道:“原来大人也知道那种地方啊?”

    胡楚元嗯了一声,问道:“你对那里也很熟悉?”

    张灵普忍俊不住的再笑出声。

    胡楚元微微有点不悦的问道:“怎么了,很可笑吗?”

    张灵普匆忙抱歉,正è道:“不是,属下只是觉得自己早该想到,既然有叶文澜在,东家估计是迟早要知道这个事情。Www”

    胡楚元更觉得奇怪,就和他问道:“为什么?”

    张灵普答道:“很简单,因为兰芳公司现任大总刘阿生的v婿叶湘云就是叶文澜的堂弟,据说还是tǐg亲的。早年,叶文澜跟着族叔去南洋做生意,他那个族叔就是叶腾辉……这个人,以前不就是兰芳会的第十任大总嘛!”

    胡楚元更觉得奇怪,问道:“原来你对这个事情也很了解的啊,以前怎么不和我说说呢?”

    张灵普感叹道:“福建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多,唯独是客家人最多,只要是客家人,还真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兰芳会的。早些年的时候,很多客家人都会去南洋找兰芳会挖金子。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去了,都被洋人打的差不多了。”

    胡楚元叹了口气,不急着说话。

    他将mé关上,让张灵普坐下来和自己细致的谈一谈。

    他道:“我原先也以为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正好啊,我一直觉得南洋的华人兄弟很受欺负,经常遭到本地土著的残杀,就想要凭借自己的财力在南洋有所作为。另外,伯寅,我也确实想要一股属于自己的实力。”

    张灵普正è的点着头。

    因为很多华人“公司”被剿灭,华人在婆罗洲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许多客家人、闽南人都陆续返回国内,也将这些消息带回去。

    对于兰芳公司以及南洋这一带的情况,张灵普的了解远比胡楚元充分和详细。

    他沉思了片刻,忍不住的和胡楚元说道:“大人,说起南洋华人的问题呢。咱们关起mé来说,这些事是tǐg可恨的,我也恨不得提枪在这里领起一支军队夷平荷兰人和那些土著。可是,咱们细细一说,归根结底还是怪某些华人。据我所知,咱们闽南人和客家人从元朝时期就在南洋活动,明朝的时候,更是很受当地酋长们的敬慕。最近这百余年间,尤其是从天地会开始,仗着自己有那么点人力,看中一块地方就想要,别人不给,立刻就动用流氓帮派的做法,不是打劫就是拼杀,绑票的事情没有少干过。”

    说到这里,张灵普也只能是很无奈的摇摇头,又道:“当然,荷兰人也不是好东西,为了一点xiǎo利,他们就会互相挑唆,要么是联合土著打华人社团,要么是联合华人社团打土著,杀来杀去,慢慢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以前南洋到处都是华人社团,和顺堂、天地会都很强势,兰芳会也不差,可现在都被打光了,华人就分散的到处都是,任人欺凌。”

    “原来是这样的情况!”

    胡楚元默默叹息一声,他只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jī蛋。

    不管xiǎo说里将天地会、和顺堂、兰芳共和国吹嘘的如何如何,仍然不能改变他们身为黑社会的本质特征——唯利是图。

    感觉张灵普和叶文澜说的情况很不一样,胡楚元就继续询问下去,渐渐才明白叶文澜其实少和他说了很多关键的细节——兰芳公司的几代带头大哥都是汉jiā,专mé和荷兰人合作。

    最可恨的一次,大港公司六千多人挡不住荷兰殖民军的攻击,被迫退到兰芳公司的地盘,反而又被兰芳公司的人攻击,腹背受敌,全部遭到屠杀。

    听张灵普说完这件事,胡楚元悄然捏紧拳,狠狠的冷笑一声。

    他想,什么狗屁的兰芳共和国,吹嘘的倒是tǐg漂亮,别说是给兰芳共和国提供支援了,他现在就想组织一支军队将兰芳公司消灭掉。

    想了想,胡楚元带着恨意的冷声道:“看来,没有必要去山口洋了!”

    张灵普道:“我倒觉得可以去,叶文澜倒不是故意要骗您,只是有些事情,他也难以启齿。说不定啊,事情还有转机。去完了山口洋,咱们可以去一趟沙捞越的石隆mé,那里听说还有大港公司的势力。”

    胡楚元微微点头。

    虽然兰芳公司不值得抬举,在胡楚元的心中一落千丈,从理想国降格到汉jiā团,可他想在南洋有所图谋的志向并没有消减。

    兰芳公司不行,他就去找和顺堂,只要敢和荷兰人开打,他就愿意全力支持。

    决定了这件事,胡楚元就将颜士璋和伍淑珍喊到房间,把兰芳公司和大港公司的事情说了说,四个人也继续商量一番。

    张灵普的心思还算是保守点,胡楚元三个人其实都有反清立场和想法,只是一般都不明说。

    一听这个事,颜士璋和伍淑珍也很支持。

    四个人正商量着,mé外有人敲mé。

    张灵普去将mé打开,叶文澜就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健硕男人进来,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像是有钱的生意人,气势却很彪悍jīg壮,手上还带着三枚略显土气的金戒指。

    “提调大人,说来也巧,这位叶湘云叶先生恰好就是兰芳公司的客长,说起来和我还有点亲戚关系!”

    叶文澜热情洋溢的替胡楚元引荐一番,又继续解释道:“叶客长往常来新加坡卖货都在我这里住着,今天正好才过来。”

    “哦!”

    胡楚元不动声è的微微点头,和叶湘云拱了拱手,道:“久仰大名,叶客长,请坐吧!”

    叶湘云江湖味十足抱拳躬身,道:“xiǎo的见过胡提调胡大人,多谢大人赐坐!”

    胡楚元道:“你来的正好,我总是听说南洋的华人常受洋人的压迫,又受土著欺凌,生活很惨淡,就想去一趟山口洋查看实情。你既然是兰芳公司的人,应该对此很了解吧?”

    叶湘云稍一思量,恭敬的答道:“不瞒大人,我们兰芳公司素来以维护华人在南洋的权益为己任,甚至不惜和洋人开战。这些年的情况有些不同,荷兰人处处设置关卡,还在海上巡查,在港口征税验货,严禁军火,又不准新的华人移入。咱们兰芳公司就一直面临封锁,近些年来的实力大减,早已无力和洋人周旋,只能委身于贼,可悲可叹。”

    胡楚元依旧不动声è,悄然看了张灵普一眼,见他也未lù出什么不满,只是微微的有些难以捉mō的轻笑着。

    胡楚元也笑了笑,和叶湘云问道:“你说的句句属实?”

    叶湘云豪气顿生,道:“大人,若有半句虚话,xiǎo的愿意提着人头来见您。”

    胡楚元嗯了一声,道:“那倒不用。世上的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一贯主张华人在南洋要以暴制暴,要掌握实力和军队才能有效的保护自己。我管着江南商行,有权贸易军火,采办军资,若是你们需要,我是可以援助你们一些的!”

    一听这话,叶湘云是大喜过望,喜形于è,当即谢道:“多谢大人,我等兰芳同仁感jī不尽,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黑社会不就是这样吗?

    有ǎi便是娘咯!!!

    胡楚元笑了笑,和叶湘云道:“本官多的不敢说,给你们一万只上等洋枪,数百万发的子弹还是可以的。犬马之劳就不用了,你说点实在的吧。”

    叶湘云更加惊喜,道:“我们兰芳公司眼下实力虽然不济,可还有两三万的兄弟,眼下主要聚集在东万律,以开采金矿和务农为主,每年能产六千两黄金,另产福寿膏……!”

    不等他说完,叶文澜突然轻咳一声。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2
第一卷 第一百三章 新民党太招摇


福寿膏。WwW

    那不就是鸦片。

    这东西害人不浅,害中国人更不浅。

    叶文澜急忙提醒叶湘云,让他别在说再说下去。

    可惜晚了,胡楚元又不是聋子。

    胡楚元心里不舒服,可还是笑呵呵的和叶湘云调侃道:“呦,你们也种植鸦片啊?”

    “这……!!”察觉不妙的叶湘云不免有些尴尬,过了片刻才唏嘘道:“大人,我们也不想啊,可荷兰人非bī着我们种啊,不种鸦片,他们就不让我们在当地采金矿。”

    “放屁!”张灵普终于忍不住了,哼道:“叶客长,还是有不少兰芳会的兄弟流散回乡的,朝廷对你们的事情或许不太清楚,可我们大人还是知道一些的,我看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不要我们现在回福建找几个知情的朋友来对证一番啊!!”

    “这……!!”叶湘云更惊,急忙和胡楚元道:“大人,xiǎo的句句属实,只是很多事情都是荷兰人秘密和我们大总制商议,一般人并不知情,我们冤屈啊。”

    猪啊,狗啊,都还是有点价值的。

    胡楚元也只是一笑而过,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别人愿意hōu,你们愿意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倒是不想说什么。我是个什么样人,能帮你们做什么事,又想要些什么,你这个亲戚叶大人是很清楚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和叶大人再细致的询问一下,下次再来见我的时候就别这么冒失了!”

    胡楚元是什么样的人,叶湘云是早就从叶文澜那里知道一些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恭谨畏忌。

    听到“冒失”两字,在“江湖”中闯dàg多年的叶湘云也不禁的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惶惶,当即就和叶文澜一起退下。

    等他们一走,伍淑珍就忍不住的叹息道:“黑帮就是黑帮,我爹以前也曾对他们籍于希冀,结果还不是一场空,扶不上墙的。”

    “是啊!”胡楚元若有所感,却又说道:“可在南洋这个地方,社团终究是有社团的优势,咱们要想在这里搞一片自留地,也就只能在社团上做文章。”

    颜士璋忽然道:“东家,何不仿效前人,咱们自己办一家社团,咱们这一家啊,既是公司,也是社团,更是军伍团练。”

    胡楚元不禁的嗯了一声,觉得这个想法tǐg好,就和伍淑珍、张灵普对视一眼,见他们也都tǐg支持。

    他起身踱步,慢慢悠悠的在心里寻思着。WwW

    他一直以来都将所有心思放在整合中国经济的大盘上,对这种事情缺乏思量和准备,一时之间想要整理出一套思路,还真是不容易。

    可他毕竟知道很多事,这一点很重要。

    在房间里转了十几圈,他就和颜士璋三人道:“我的想法可能不是很成熟,你们帮我斟酌一下,我先建一家南洋公司。公司里面暗藏一个新民会,取意新民族,新中华,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于伍淑珍这位美v,胡楚元相信她能明白,也一定会支持,颜士璋呢,不好说,张灵普呢,更不好说,可他还是觉得冒险试一试,说一说,看看这三个人的反应。

    伍淑珍幽幽含笑,她当然是很支持,可她知道,她的分量不足以支持胡楚元这么走下去。

    颜士璋则笑道:“东家能有这样的心意,可喜可贺。”

    张灵普一时不语,过了片刻才问道:“新民会也和天地会一样?”

    胡楚元道:“看似一样,远不一样,这是更类似外国政党xìg质的政治社团,比如说,英国的工党,美国的共和党。只不过,和这些政党不同,我们的更多诉求是在民族政治上,我们的目标是要建立一个新中华民族,对于大清国,我们要求满人实施类似于英日等国的君主立宪制,让我们汉人真正的掌权。对于南洋海外,我们要求华人有条件的情况下自己建国,以中国为宗主国,无条件则和洋人、土著共享政治权利,以及极大的地方自治权利。”

    伍淑珍是真正能够理解这番话的人,她当即笑yíyí的击掌赞道:“不愧是胡少,不愧是您啊,这番话要是让我爹听到,那不知道能有多开心。胡少,您看来就是新民会的领袖了,xiǎov子不才,也想入会,您不会拒绝v流吧?”

    胡楚元tǐg开心的,他就知道伍淑珍是自己的知己,当即道:“怎么可能拒绝呢,我现在就收你,明天找人刻一个新民会会长的章印,啪啪一盖就把你给收了。”

    伍淑珍咯咯的笑出声,却又嗔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啪啪一盖就把我收了……哪有这么容易,好歹也得给我留个像模像样的席位吧,我可算是第二个会员呢?”

    顿了顿,她又道:“既然是仿效英美,不如就称新民党吧?”

    胡楚元摇了摇头,道:“那太招摇,这不是必定能成功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寻求更多的实权,更利于国家发展的政策,但也不能以牺牲现在的权益为基础,除非是bī不得已。更何况,现在的目标还是优先考虑南洋和海外华人,国内的事情不急。”

    听他们一问一答,张灵普不免有所启发,当即道:“大人,属下愿意加入,位列第四,第三的席位就让给颜先生了,出谋划策还得靠他老人家。”

    颜士璋呵呵一笑,却又正è的劝说道:“东家,您这个新民会必定要招很多人,直接由您担任会长,恐怕不妥当,万一有人直接捅到朝廷里,那就是一个大麻烦事。即便您图的是先救南洋,后谋新政,也会被满清朝廷视作内贼。”

    张灵普道:“是啊,大人,我也担心这个事情呢。”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那你们能不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会长人选?”

    张灵普道:“既然是要以南洋为根基,叶文澜倒是合适的人选,可惜,这个人ī心tǐg重。就拿兰芳公司这个事情来说吧,我总觉得他也可能加入过兰芳会,他旅居婆罗洲十几年,关系错综复杂,后来开始独立经商了,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很顺利。他呢,倒不是想将大人引入歧途,更像是想借大人的实力和权势干预兰芳公司,由他入主兰芳,亦或者是让叶湘云等人掌持兰芳公司,他则可另获其利。”

    胡楚元点着头,道:“你这个分析应该是对的,我也觉得,他即便不是兰芳会的人,基本也能算是。他故意和我隐瞒一些很忌讳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想从我这里借到一些力量,方便他狐假虎威的控制兰芳会。这个人吧,做二当家可以,做大当家是不行的。”

    颜士璋则道:“我倒觉得,会长之职非伯寅莫属啊。南洋这个地方主要是以闵人、粤人和客家人为主,伯寅是闵人,闵客一家,他就有条件联合闵人和客家人。伯寅学识广博,为人jīg明,又jīg通军事,更是东家的亲信,此事由他来ào办,最为合适。”

    “这……?”胡楚元稍有疑虑,他当然信任张灵普,可对张灵普,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

    新民会很重要,福建水师更重要啊!!!

    他不禁的看向张灵普,见张灵普也拿捏不定,就道:“伯寅,此事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其实我倒是更希望你去英国留学,假以时日,回到水师必有重用。不过,南洋这里的事情也不简单。”

    张灵普忽然苦笑一声,道:“其实啊,大人,我倒是更想留在您身边效力。话又说回来,福建水师那里,您要想招揽几个值得信赖的亲信还不足以,我最近几天察言观è,叶富大人对您是心悦诚服,佩服之至,邓世昌和吕瀚二人又都以他为首。只要有这几个人,您想控制福建水师已经不难。林泰曾谨慎犹豫之人,不宜堪当重任,叶祖珪、林永升俱都是忠国忠义之士,可用,但也不能全信,毕竟,咱们的大事和他们的大事未必就能苟同。”

    胡楚元叹道:“麻烦事就在这里,你推荐的那个陆善元怎么样?”

    “这……?”张灵普犹豫了一下,轻笑道:“他留在您身边办事,那是机敏信义的人,留在水师,恐怕不是真正的水师将才。您啊,以后就会明白。”

    颜士璋不由得又有些感叹,和胡楚元道:“将才难得,伯寅正是难得的将才啊!”

    胡楚元心有同感,道:“谁说不是呢,处处要用人,上等的奇人就这么一个,我真是左右为难!”

    听他们这么说着,伍淑珍依旧是幽幽含笑,仿佛在看三个人互相吹捧的好戏,愈发觉得有趣。

    越是靠近胡楚元,越贴近他的心意,她对胡楚元就越发的佩服和喜欢。

    虽然眼下总是有这样的,那样的麻烦,可她坚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能够成就让她无法想象的恢弘大业。

    胡楚元见她一直这么笑着,既好看,又奇怪,就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伍淑珍举重若轻的笑道:“其实哪有那么麻烦,都是你想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先就急。既然伯寅是你认可的将才,在南洋这个地方不正能显出他的价值吗?至于以后的事,只要你留着一颗心,时刻注意,还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你们几个男人就在这里瞎琢磨,其实,这世上真正能有几个人不愿意效力楚元的,除非你们谋的是天下人都不认同的事。”

    啪。

    胡楚元忍不住的一击掌,为之顿悟。

    他和伍淑珍笑道:“果然还是你聪明啊!”

    颜士璋也呵呵笑一声,又和张灵普道:“恭喜你了,伯寅,你就是新民会的会长啊。”

    张灵普无奈的摇头苦笑,拱手答谢道:“同喜,同喜。”

    他不得不承认,枕边风这玩意果然厉害!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2
第一卷 第一百四章 投资南洋和军队


胡楚元要建立的新民会其实恰恰是一个介乎于秘密社团和政党之间的组织,大事可行,它就是政党,大事不可行,它就是秘密社团。

    考虑南洋的情况,新民会的会长肯定要选一个福建人,福建客家人更不错,粤人则次之。

    再考虑在南洋随时有战争的可能,在地方又要有一定的商业才能和治理能力,张灵普确实是胡楚元所能打出最佳王牌。

    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可惜,胡楚元还是觉得可惜了,他心目中的福建水师提督飞了。

    至于兰芳公司嘛!

    只要它能为自己所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价值的!

    胡楚元考虑过,只要叶湘云保证能与荷兰人为敌,也不种鸦片,那就是可以支持的。

    华人社团总是要划势力的,大不了,将兰芳公司安置到不那么重要的地段,让南洋公司掌控着婆罗洲和南洋的大权。

    他和颜士璋三人商量着事情,叶文澜和叶湘云也在商量。

    张灵普猜的很准,叶文澜就是兰芳会的人,地位还不低,可这些年,他都一直在福建和南洋各地做生意,做他的二品官商。

    直到胡楚元让他重返南洋,另谋大事,他才想兰芳会,想起他在兰芳会的旧关系和亲戚。

    到了新加坡,他就秘密让人去联系叶湘云,准备将兰芳公司介绍给胡楚元,利用胡楚元的权势,他就可以和叶湘云里应外合,夺取兰芳公司的实权。

    可惜,他没有想到胡楚元身边还有一个叫张灵普的人。

    这事情办的棋差一招啊。

    没办法了,晚上一起坦白从宽吧,不管怎么说,没有胡楚元是办不成大事的。

    这一点,叶文澜比谁都深信不疑。

    等到了晚上,叶文澜就悄然又找到胡楚元,当面交代清楚所有来龙去脉,又将叶湘云喊了过来。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荷兰人已经决定在现任兰芳公司大总制——荷兰皇帝赦封兰芳公司甲大刘阿生,也就是叶湘云的岳父死后,不再赦封新的甲大,换句话说,兰芳公司即将在刘阿生死后正式结束,和其他的华人社团一样消亡于婆罗洲的热带森林里。

    从此,荷兰人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唯一主人。

    做梦!

    胡楚元在心里冷笑着,可更好笑的是兰芳公司这帮人。

    百度大娘信誓旦旦,将兰芳共和国吹嘘的如何美好,还说他们和荷兰人如何抗争,号称大清的海外第一邦,中国人的第一个共和国政体……真是误导他了,其实就是一群出卖同胞以求自保的黑势力社团。

    当然,任何一家社团内部都存在着多种力量,即便是兰芳公司内部,在这百余年间也存在多股不同势力,有很多人反对投靠荷兰人的政策,想和其他华人社团联手对抗荷兰人,可惜总是被荷兰人和汉jiā的联手扼杀于摇篮里。

    听着叶文澜和叶湘云的坦白,胡楚元心里只有无尽的冷笑。

    既然兰芳公司已经这么可怜,他就不客气了。

    等两人说完,胡楚元就很直接的说道:“可惜,兰芳公司真算是劣迹斑斑,号召力不行,就算是有我的鼎力支持,你们也未必能将南洋的所有华人势力整合起来。”

    “这……?”叶湘云无语。

    叶文澜却道:“提调大人,话是这么说,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地方势力可以借用啊。以前倒是有和顺堂,天地会,现在都不行了。”

    胡楚元道:“中国人还是要重名义的,师出无名,谈何能胜,不能服众,如何能够聚集南洋华人之力。我决定支持别人重新建立一家新公司,想要邀请你们加盟,你们愿意吗?”

    “唉?”叶文澜只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心想,你也想要建一家社团?

    叶湘云却道:“大人,我们兰芳公司里面还是有很多忠义之士的,请您深思啊!”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可是……汉jiā也多啊,防不胜防一我们悄然准备反攻荷兰人的消息被里面的人泄露了,情况可不太妙。这才是我最忌惮的地方,咱们的目标是要拿下整个婆罗洲,建立一个新国家,正正规规的管理,谋求更多的利益。只有是这么大的利益,才能让我有心思投资!”

    说到这里,他就和叶文澜道:“叶大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小生意,我胡楚元是不屑做的!只是搞几家小社团,开采几个金矿,每年赚个百万两白银,哼,我会做吗?”

    叶文澜叹道:“大人确实是不会屑于这种规模的小生意!”

    听了这话,叶湘云心里更加敬畏,暗道:这位爷也太霸道了,一年赚个百万两银子都不满意啊!

    想到这里,他就立刻表态道:“大人,只要您有意投资大买卖,属下就肯效力。建国这样的买卖,人一辈子能遇到几回,属下就是把命丢了,那也值得。要是属下死在这里面,麻烦大人事成之后给属下亲笔立个碑。”

    胡楚元道:“何止是立碑,建国之后,人人有赏,但凡有功而身死者,一概封爵,世代享用。当然,咱们不称帝,咱们效仿美国搞共和,可也有爵位制度。”

    他又和叶文澜道:“叶大人,咱们以后的家业肯定是越来越大,广东十三行的前车之鉴,咱们得小心啊一咱们在朝廷的靠山撑不住了,咱们也得有个退路。先退到香港,香港又不行了,咱们就至少还能来这里。”

    叶文澜赞道:“提调大人所言甚是啊,我靠您,您靠的是左宗棠和何总督一这两位爷……!”

    胡楚元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道:“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容易倒,手里也不只是这两张牌,几位亲王和帝师那里,我都是有打点的。”

    “那就好,只要您稳当当的,我也就踏实了!”叶文澜不由得松了口气,亲王,那比何璟扎实多了。

    听着他们两人一对一答,不知道里面深深浅浅的叶湘云更觉得自己找了个大靠山,这靠山大的,他八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梦里都没有做到过。

    要是做到了这样的梦,他睡着都能笑醒。

    何况,这他妈的就是现实!!!

    叶文澜是个实在人,也见过大场面,当即就和胡楚元追问道:“提调大人,那您这个南洋公司该是个什么说法啊?”

    胡楚元道:“咱们说到南洋商行,那就不得不谈一谈上海轮船招商局的事,官办的公司好啊,首先是税低,二是有靠山,出门好办事,地方的那些官员根本不敢克扣贪拿。可是,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一旦收益太大,又过于重要,朝廷就会一门心思的想要提升官股的比例,所以,商股一定要集中在一起,不能让朝廷逐个击破。”

    叶文澜默默点头,又问道:“那您的意思……??”

    胡楚元道:“我琢磨了一番,决定在南洋商行之上设置一家南洋公司,用于控股南洋商行,同时,我也通过南洋公司投资军事。叶大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文澜道:“明白……是明白,可具体又要怎么运作呢?”

    胡楚元和叶文澜、叶湘云两个人详细的解释了一下,里面的很多细节设计之精妙,令两人赞不绝口。

    搞革命,胡楚元不是个奇才,搞公司,他就比这个时代的人厉害多了。

    他这一套的办法也是很有特点的,首先,胡楚元和南洋商人合股创办南洋公司,再通过南洋公司控股南洋商行。

    南洋商行以贸易为主,南洋公司则是一家在南洋经营的类似于东印度公司的军商公司,亦商亦军,持有固定资产,包括地产、港口、矿区、种植园等等。

    另外,相比于南洋商行,南洋公司不仅投资军队,经营也更加灵活,根据不同的需要,可以和南洋商人,甚至是洋人合股经办新的公司,以此扩张南洋公司的经营范围。

    双方一拍即合,可叶文澜的股份不好协商,他想要拿下南洋商行25%的股份,而南洋公司最高只能持有南洋商行50%的股份,这就意味着叶文澜至少要在南洋公司中也持股50%。

    这肯定不可能,他投资不起。

    想要投资军队,那得花费多少钱,其中的人力物力,还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不是他所具备的,就算胡楚元让他做大股东,他也没有这个胆è。

    商量一番后,叶文澜决定退而求次,一次xìg出资300万两银子用于投资南洋公司。

    胡楚元就知道,这个人在帮沈葆桢经营船政ī库的时候捞了很多钱,如果不是眼下非要用他,胡楚元真想将他一脚踢开。

    商人嘛,其实就这么回事。

    胡楚元暂时不提自己出资多少钱,只是给了一个不低于500万两银子的承诺,让叶文澜继续去招呼其他商人,他愿意将江南商行在南洋商行中的持股数降低到5%,让出55%的股份给南洋公司持有。

    胡楚元心里是有数的,他想要将南洋公司和南洋商行办好,可并不打算在里面赚多少钱,只要他能控制着这家公司即可。

    他和叶文澜的出资额一加,那已经是00万两银子,足够在南洋这个地方建立一支三万人的华人武装,而且是装备精良,以后再慢慢找几艘铁甲舰,足可和荷兰人抗衡。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2
第一卷 第一百五章 尼德兰的血债


第一百五章尼德兰的血债

    南洋很重要,可在胡楚元的心目中,这终究只是他的二级战线。

    如果不能稳住中国的丝业和茶业,一切都还是徒劳的,即便他在南洋折腾的再厉害,那也只是无根的浮萍,很快就会凋零。

    他对叶文澜和叶湘云的信任度是有限的,可还是将南洋公司的事情先交给他们处理。

    他甚至不打算去山口洋,而是要去沙捞越的石隆门。

    可是,叶湘云很坦白的告诉胡楚元,那里已经很难找到华人了。

    年,三条沟公司和大港公司合并后成立的十二公司决定占领古晋,并且也实际上的成功了,但是,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并没有杀死布洛克王朝的创立者詹姆士-布鲁克。

    詹姆士-布鲁克逃离古晋后,迅速在英资公司的帮助下,获取了大量的军事援助,并挑唆和利诱当地的达雅人、马来人联合进攻石隆门,最终在石隆门血腥屠杀了所有华工。

    大约六千多人的华工,包括老幼fù孺全部被杀死,部分逃入西加里曼丹荷兰人辖管区的三千多名华工,也陆续被荷兰人杀死,以至于这一消息被封锁,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实情。

    叶湘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一点,正因为他们和荷兰人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荷兰人也没有避讳的告诉了他们,并做为一个例子警告兰芳公司。

    听叶湘云说完,胡楚元彻底的陷入了沉默,在场的张灵普、颜士璋和伍淑珍也说不出话来。

    是的,胡楚元是一个识时务的商人,以赚钱为己任。

    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忍耐。

    即便十二公司有错,或者是被逼无奈,他也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是的,这就是南洋,屠杀华人有理,即便无理也无罪,屠杀土著就是犯罪,屠杀白种人更是惊天大罪,要引起全世界的关注,强国的血腥报复。

    只是死了几个传教士,八国联军就打入中国,要求四亿两白银的赔款。

    死了近一万名的华人,满清在做什么?

    草啊。

    胡楚元只觉得自己怒火已经要到了极限。

    他仿佛已经看见那遍野的尸体,血,赤红è的鲜血在河水中流淌着,fù孺老人都被烧死在山洞里,她们挣扎着,挣扎着,期望能够出现奇迹,能够有人解救她们。

    这一刻,他的心在滴血。

    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恨意,和张灵普道:“这里的事,就靠你了!”

    张灵普缓缓而坚毅的站起身,抱着拳,眼睛里快要喷出火焰,和胡楚元一个字,一个字的答道:“大人,属下万死不辞!”

    胡楚元沉默的点着头,可他知道,光靠张灵普一个人是不行的。

    现在,也绝不是张灵普冒然涌现的时刻。

    这件事要经过更为细致的安排和策划。

    詹姆士-布鲁克已经死了,血债只有他的继承者,他的外甥,那个主导屠杀的人——查理士-布鲁克来还。

    他要让整个布鲁克王朝来偿还,哪怕这是一个由英国政fǔ支持的沙捞越王国。

    他沉默的在心里寻思着,寻找一个可以绞杀布鲁克王朝的可能xìg。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的抬起眼帘,和叶湘云问道:“就在婆罗洲,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可以踏足的?”

    叶湘云想了想,道:“乐敦,土著们称为伦杜,在沙捞越最北端的港口小镇,位于加央河的入海处,背靠加丁山。那里也有金矿,大概有两千多名客家人和福州人住在那里,以打渔和淘金为生。从乐敦向西南,翻过加丁山就是荷兰人的地盘,向东南一百余里就到了石隆门和古晋。石隆门前面是古晋,后面是一个山谷口,穿过山谷就到了荷兰人的地盘,很多人就是死在谷口。”

    胡楚元问道:“我们的船能直接进入乐敦吗?”

    叶湘云道:“这几年是可以了,沙捞越王国越来越弱,没有精力管理那里。”

    胡楚元稍加思量,道:“那行,你替我安排一下,我们这里就去那里看一看实际的情况。”

    叶湘云谨慎的点着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好。”

    胡楚元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准备一份尽量详细的婆罗洲地图,供他参考。

    他已经决定去乐敦实地考察一遍,可是,林泰曾、刘步蟾这些人也得要稳住,必须让他们先到马尾港。

    只要他们进了港,后面的事情就都在胡楚元和何璟的计划中。

    这天晚上,胡楚元就将叶富请到自己的房间,谈了谈要去一趟沙捞越的事,想让叶富务必留住林泰曾等人,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听了这番话,叶富沉思了片刻,不免有些担忧的和胡楚元问道:“敢问提调大人,此事是不是叶文澜叶大人安排的?”

    听他的意思,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胡楚元就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叶富道:“大人,不是我不信任叶文澜这个人,实在是您的安危重于一切,大事都系于您一人身上。请您稍微再多等几天,我和邓世昌在新加坡找些同乡的商人,联系一些广东籍的武勇陪同您,由邓世昌陪您去,顺便和林泰曾他们借百余只枪,以防万一。”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没有刘步蟾,我们倒是可以和林泰曾、叶祖珪说一说,让他们动用炮艇护卫。眼下肯定是不方便了,南洋这一带的海盗很猖獗,常用海航线还算安全,前往乐敦和古晋的航线就有点偏僻了,很容易遭遇海盗。这样吧,我再尽量联系一艘装有火炮的商船,防止万一。”

    胡楚元微微颔首,安全终究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和叶富又商量了片刻,就让叶富出去办理这些事。

    最近这个月的南海风浪较大,台风很多,为了避免万五艘炮艇要等到月底才会继续启程,沿着海岸线航行,途径越南抵达两广。

    可也有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如果刘步蟾执意要连船带人都一起孝敬给李鸿章,那他很可能在广州通风报信,在广州港口验船,直接将五艘炮艇划归南洋水师。

    买船的经费虽然是两江衙门出资,名义却归属南洋水师,负责买船的人又是李鸿章,这里面的糊涂账太多,很难算清楚。

    幸好,刘步蟾等人暂时不会急着走。

    胡楚元也只能是先让叶富尽力劝说叶祖珪等人,不要冒险一搏,免得自毁前程。

    等了两天,叶富和邓世昌在新加坡的广东会馆里找了几个可靠的华商,租了一艘专门用打海盗的木帆船,雇了七十多个敢拚命的广东籍水手,又从林泰曾和叶祖珪的清兵水师营里借了一批洋枪,由邓世昌负责统领,陪同胡楚元一起前往乐敦。

    胡楚元从太古洋行租的泰昌号是一艘远洋商船,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要横穿马六甲海峡的远洋商船一样,为了抵御随时可能出现的海盗,船上拥有两门4.5英寸口径的阿姆斯特朗火炮,以及两门47毫米口径的哈乞开斯五管转轮火炮。

    在马六甲海域一带,这样的商船还算安全,再加上一艘装着四门青铜炮武装帆船的陪同,寻常的海盗是不敢冒险抢劫的。

    凌晨时分出发,在蔚蓝è的大海上航行了四个小时,泰昌号在中午时分才逐渐抵达淡美兰岛和山口洋之间的海域。

    荷兰人在这里设有海军基地,负责打击附近海域的海盗,同时也就牢牢钳制住了整个西婆罗洲的出口,一律要得给他们交税。

    渐渐能够看到陆地的时候,船上的人也发现了荷兰人的舰船,并且是极其快速的驶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胡楚元立刻从船舱里走出来,用望远镜远远的观望着对方的舰船。

    这看起来似乎不是一艘很先进的战舰,船上依然挂着风帆,船体规格约有三千吨的排水量,和泰昌号差不多。

    旗枙上,尼德兰王国的三è旗在风中飘扬,耀武扬威,仿佛在宣誓着他们的权势。

    看着这面旗帜,胡楚元心里冷笑的骂道:算他妈个屁东西,也就敢在亚洲欺负一群土著。

    见张灵普过来,他就将望远镜给了张灵普,又和叶文澜问道:“他们是不是要过来查看?”

    叶文澜在这一带的经验丰富,摇了摇头,道:“不至于,他们对英国人的商船还没有那么猖狂,只是做做样子,或者是来打个招呼。”

    张灵普看了一会儿,和胡楚元道:“应该是一艘三千吨位左右的老式巡洋舰,外面都没有包一层薄钢板,即便是扯上风帆也未必能追上咱们。”

    胡楚元哦了一声,更加不放在心上,回到自己的船舱里,继续和叶文澜、叶湘云谈一谈婆罗洲的情况。

    果不其然,那艘荷兰巡洋舰只是远远的通过旗语和泰昌号交流一下,询问附近海域的情况,随即就离开了。

    不久,站在泰昌号的甲板上,胡楚元就能看到了山口洋那漂亮的深蓝è的海岸线。

    山口洋位于加里曼丹群岛的西海岸线上,整个海岸线呈月牙形状,对港口有着很好的保护作用,受热带季风的影响,西海岸本身也、东和南海岸要平静很多。

    等船渐渐驶进港口,城镇也就一目了然的出现在眼帘中。

    胡楚元听说了无数次的山口洋港镇并不算大,因为海港条件良好,周边沿海湾又存在着大片的热带平原田地,明朝时期就有很多华人在这里落足,逐渐开拓出一个热闹而繁华的城镇。

    在这里,通用的语言是客家话。

    然而,真正的管理者是荷兰人。

    在泰昌号停下来不久,立刻就有几名荷兰官员带着一些土著人上船检查。

    虽然船上没有货物,荷兰人还是强行索取了一百洋圆的港口租金和治安税,以后每停一天都要加收十二个洋圆,如果有货物上船,那就要收取不低的出口关税。

    等荷兰人检查结束,胡楚元才上岸,在张灵普和邓世昌等人的陪同下,看看山口洋的实际情况。

    相比英国人,荷兰人在治理殖民地上的本事是非常差的,加上长期和清朝廷、华人的冲突,对华人的态度也是非常恶劣。

    可以说,印度尼西亚的第一次屠华事件就是荷兰人挑唆的,他们这么做的目标只是要夺取华商在当地的经济利益和贸易特权。

    从那以后,类似的事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在另一边的新加坡和英国殖民地,这样的情况就几乎没有发生过,英国人对于殖民地内部的民族纠纷一贯采取分地治理的方式,而不是单纯粗暴的压制,更不会放纵土著和华人相互火拼。

    这个时代的荷兰人只是一群唯利是图的jiā商,一定要让他们流光最后一滴血,他们才会懂得尊重别人。

    假如可以,杀光也再所不惜。

    连胡楚元这样的人都会为之愤怒,恨不得将所有南洋的荷兰人杀光,足以证明此时的荷兰人是多么的可恨。

    当然,天地会、和顺堂、兰芳公司这些人也不是好东西。

    即便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社团终究还是社团,都只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在山口洋转了一圈,胡楚元主要是在观察本地商铺的经营状况,由此来判断当地的经济水平和特点。

    他重点观察的对象是外销物资,棕榈、橡胶的种植还没有任何的发展,主要的外销物资是甘蔗、土糖、香料、硬木。

    据胡楚元所知,由于国内目前的经济状况还凑活,穷人虽然很多,富人也不少,每年至少要从南洋进口300万两银子的硬木料,几乎都用于打造家具。

    这是叶文澜主做的市场之也是南洋商行未来的主要盈利点。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3
第一卷 第一百六章 新港公司


第一百六章新港公司

    婆罗洲的金矿、铜矿、煤矿储备量都很大,但绝大多数地区都是原始热带森林和沼泽地,开采难度较大,在山口洋的集市上,随处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金饰品。

    在这里的金匠主要都是福州人和泉州人,客家人的数量最多,主要从事农业,在当地生产稻米。

    至少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地区,种水稻也是一门技术含量很多的手艺,同样一块田,土著种出来的产量要比华人低一半。

    别小看这个差距,很多客家人都在山口洋一带种水稻,几年之后就能买到更多的田,从家乡招揽亲友同乡来种地。

    慢慢的,山口洋附近的大多数水稻田都被客家人所掌握,他们也大量的开垦新田。

    从这么一个小小的水稻田开始,客家人、闽南人就掌握了山口洋的米市和木材市场,进而成为当地最主要的富商。

    正是因此,只要荷兰人挑唆一下,为了夺取华人所持有的财富和土地,当地土著,尤其是以马来人和爪哇人为首的土著就会跟着荷兰人一起屠杀华人。

    甚至不用挑唆,他们也很亢奋和愤恨。

    他们不会种田,不会做生意,他们会杀人。

    这就够了。

    够了。

    对胡楚元来说,这也就够了。

    他只在山口洋逗留了几个小时,下午时分就重新启程前往乐敦,绕过沙捞越西北端的拐角,泰昌号和尾随其后的广义号一起驶入了崭新的一片海湾。

    几天前刚有大的台风横扫而过,海岸边一片狼藉,看起来并不是很美好。

    等到了傍晚时分,斜阳西照,映红了半边天空和整片大海,泰昌号才驶入一片开阔而弯曲的大河港。

    几乎所有的婆罗洲上的大河流都是这样,在出口处总会蜿蜒曲折的绕几个弯,为当地形成一片近乎完美的天然港湾,绕过一道弯,此后的河水和风浪就变得无比宁静,两岸是成片的热带雨林。

    由于缺乏完善的国家治理,在整个婆罗洲又到处都有这种港湾,很多地方人烟罕至,也就成了海盗的天然保护地。

    就像后来的索马里那样,很多土著部落就完全依靠海盗业为生,专门干一些抢劫活动。

    这里的达雅人是最可怕的,他们不仅抢劫,还是食人族,直到30年后,很多偏僻地区的达雅人还保持着食人的习惯。

    掩隐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连续驶过两个弯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小镇。

    经过多次的大屠杀后,很多华人都从古晋、三发迁居到沙捞越北端无人居住的地区,在当地开垦水田。

    和海盗不同,他们寻找到的新聚集地不仅拥有良好的港口停泊条件,方便他们悄悄回国招揽同乡人,还都有着大面积的可供开发的田地,甚至有金矿。

    这就是古晋、山口洋、坤甸不断出现的原因,也是乐敦出现的原因。

    因为布鲁克王朝实力有限,且日渐衰落,对于新出现的乐敦,他们只能选择默认,也没有过来强调统领权,没有对当地收税。

    这样的好时光持续不了多久,年,英国拿到了整个沙捞越的保护权,成为布鲁克王朝的第一宗主国,正式开始对整个沙捞越实施治理,这也是沙捞越最终会并入马来西亚的原因。

    当地的华人还很少见到泰昌号这样大的商船,而且是挂着英国人的旗帜,小镇里立刻āo动起来。

    很快,泰昌号就找到了合适的停靠点,因为没有足够大的船港码头,胡楚元只能乘坐小船登,为了防止万叶湘云和叶文澜等人先上岸,去寻找他们在当地熟识的一些朋友。

    胡楚元并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吹嘘的,大概是说清朝廷的大官来了吧,他刚和张灵普、邓世昌等人一起上岸,那些华人们就热情的涌了过来。

    真是人潮呢。

    数百位华人慢慢的聚集起来,向着胡楚元这里走过来,有些人还忘了丢掉手里的长矛、大刀,惹的邓世昌一阵紧张,他手底下ī募的那些粤勇也纷纷要抬起枪。

    这时候,叶文澜和叶湘云已经从一间大堂屋宇里跑了出来,还带着一个体格彪悍的魁梧大汉,那人穿着寻常农夫的衣衫和草鞋,肤è晒成了古铜è,虎背熊腰,浓虬粗髯,大约四十岁左右。

    这位魁梧大汉肯定不简单,身后也跟着十几号人,还有更多人涌过去,拥在他后面。

    一路急走,叶湘云一路说着什么,那个魁梧大汉是越听越惊讶,神è慌张。

    到了胡楚元面前,魁梧大汉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道:“小的刘宝贵乃是汀州人士,港公司的大总,见过福州船政衙门提调大人!”

    刘宝贵身后的那些华人看他跪下来,也都随之跪下,还不知道胡楚元到底是谁,已经是越跪越多,简直像是皇帝出游被识破了。

    一阵势之间,里里外外跪下了几百号人。

    胡楚元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势,也为之一怔,随即就伸手拉着刘宝贵,想将他拽起来,又道:“我只是为了ī事来一趟贵地,你不用这么拘谨,让大家都起来吧!”

    “多谢提调大人!”

    刘宝贵借势也就起身了,这里的人几乎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大哥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大哥一起来,倒也陆续都起来了。

    见人实在是太多,胡楚元就道:“刘老板,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吧!”

    刘宝贵当即道:“好,那请大人到咱们的大厅里高坐。”

    他们说的“大厅”不是一般的大厅,而是类似于梁山伯聚义厅的“厅”,但凡是社团总坛都有,南洋这些华人社团的头领也就经常自称“厅总”、“大厅总”、“大总”,就是这个“厅”里的一把手。

    进了新港公司的新港厅,胡楚元在上席坐下来,叶文澜就坐在他旁边。

    清朝廷的官员身份在华人世界是非常有份量的,一方面是有实权,另一方面也是思想上的一种根生蒂固的影响力,就因为这个原因,叶文澜无论如何都想保住自己的从二品职位。

    胡楚元当然明白这一点,可还是觉得刘宝贵对他的害怕程度有点异常!

    客套一番后,他没有急切的说什么,只是让刘宝贵等人陪着他到乐敦周边看一看。

    这里的情况更像是国内的一个乡,没有官员治理,也没有乡老,都是社团的带头大哥和各级管事说了算。

    总人口约有六千,九hég人口是华人,福建籍客家人又占了六成,余下也都是福建人,刘宝贵就是汀州籍的客家人。

    距离乐敦港三十多里的地方就是加丁山,那里有一大片的金矿区,很多华人都在那里做事,只有不足两千人在乐敦港附近开垦土地种植水稻。

    在刘宝贵等人的陪同下,胡楚元找了一座百米高的山丘登上去,远远眺望一番,对这一带的地形颇为满意。

    如果从战争的角度来说,这里并不适合做为一个军事集中地。

    做为一个城市,这里却拥有着非常巨大的发展前景,除了西南部的加丁山脉,以及西北部的一些小山丘,整个地段都是冲击平原,宽阔的加央河蜿蜒而过,覆盖着大片的热带森林。

    如果全部用汉人的方法来治理,不出十年,这里就可以诞生数百万亩的水稻良田,至少可以容纳十几万人的居住和生活。

    从山丘下来的时候,天è已经渐晚。

    为防万胡楚元还是返回泰昌号住下,并在船上邀请刘宝贵一起用晚餐。

    吃了饭,胡楚元让邓世昌等人离开,只留下他、刘宝贵、叶文澜和张灵普四个人,关上门壶好茶秘密谈。

    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他就和刘宝贵谈起正事,起先也只是问一问乐敦和新港公司的情况。

    听胡楚元这么一问,刘宝贵心里有点忌惮。

    从胡楚元来到乐敦,他一直就在怀疑胡楚元的动机,总觉得胡楚元可能是想占据他的地盘,亦或者,朝廷知道他以前干过海盗的勾当……?

    想了想,他就叹道:“咱们新港公司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才将这一片荒芜人烟的老林子开垦出来,可没有想到,那些土著一看咱们折腾出成片的水田,纷纷又说这块地是他们的,想要拿回去。咱们又在附近采出了不少大金矿,英国人就也来惹事生非,说这里是苏丹给他们管理的领地,让我们只准将黄金卖给他们,还得交税。真是越来越麻烦呢!”

    胡楚元微微点头,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办法守住?”

    刘宝贵又叹一声,道:“打土著还能撑一撑一洋人开着舰船过来,咱们就麻烦了呢。”

    “哦?”胡楚元悄然一抬眼帘,问道:“布鲁克那边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刘宝贵想了想,道:“四五千人的数量,可都有洋枪,洋人大约有七八百个,其他都是马来人,关键是有几艘舰,都有大炮呢,几炮一轰,咱们就死的差不多了,怎么也守不住的。”

    胡楚元不免又奇怪了,问道:“那他们怎么不攻过来?”

    刘宝贵道:“关键是其他土著也和他们有很多冲突,再说了,他们真是要把舰船开过来,咱们就向后撤,撤到金矿那里,守着山打,他们也吃亏。”

    胡楚元又点了点头,和刘宝贵道:“我是有办法解决这个事,可在说正事之前,我也想说一声,你似乎对我有很多的提防,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我这一次来找你,和朝廷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呢,和叶大人一样,也都是官商,平时也要做生意的。好处是什么呢,我有买卖军火的职权,所以,我倒是可以卖点军火给你。”

    一听这话,刘宝贵暗暗高兴,匆忙解释道:“大人不必见怪,小的没有和官家打过交道,确实是很怕的……二来呢,您和一般的官家,叶二爷说您管着福建水师,这真是太吓着我了。”

    胡楚元笑了笑,很客气的说道:“也谈不上管,只是协办,刚才那位邓大人……其实就是水师的管带大人。因为我这一次来找你们显得很冒失,又怕我在半道上遇到海盗,邓管带就亲自带人,以免万军舰倒是停在了新加坡,只租了一艘武商船。”

    刘宝贵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总算知道叶湘云说的不假。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胡楚元的深浅,但能让叶文澜、叶湘云这种人都怕到如此地步的人,那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也算是长了眼界。

    想到这里,他就和胡楚元道:“提调大人,小的能够见到您,也算是今生有幸。如果您有办法解决乐敦的事,小的必将牢记您的大恩,以后只要您有事差调小的,小的一定万死不辞。”

    胡楚元笑了笑,道:“其实啊,我想和你买下这块地!”

    “什么……?”

    刘宝贵大吃一惊,以为胡楚元要强吞他的地盘,面è剧变,当即就哗的一声站起来,下意识的捏紧双拳。

    只看他要动手,叶湘云也吃了一惊,即刻起身,生怕刘宝贵出手。

    几乎是在同时,张灵普比他们两个人都快一步,已经前移到胡楚元身侧,随时就能出手。

    “哎,大家不要急!”

    胡楚元倒是很平静,微微一抬手,示意几个人都别着急,又和刘宝贵道:“确切的说,我是想要招揽你,让你替我办事,条件当然是很优厚的,等我拿到了整个沙捞越,乐敦还是你的地盘。”

    “什么?”

    刘宝贵又吓了一跳。

    整个沙捞越?

    大港公司、三条沟公司最鼎盛的时候都没有夺下古晋,居然有华人想要夺下整个沙捞越?

    他一万个想不通,也不敢相信,可是……他不得不说,胡楚元恐怕真不是普通人。

    和他们这些社团大总不同,人家可管着福建水师呢!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3
第一卷 第一百七章 实在的华盟会


第一百七章实在的华盟会

    刘宝贵有疑问是很正常的。

    一百多年了,就在婆罗洲这块地上,自从洋人来了,华人就没有真正的强盛过,再强盛的时候也没有经得住荷兰人的几次攻击。

    沙捞越的布鲁克王朝是弱了点,可毕竟是英国人。

    英国人啊,荷兰人都不敢招惹呢!!!

    胡楚元也能理解刘宝贵的疑虑,毕竟是被打怕了。

    他示意刘宝贵别那么jī动,先坐下来,很随意的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都有了自己的计划。首先,在这两年里,我会想办法陆续从福建招揽更多的华人来这里开垦田地;其次,我会支持你们在乐敦组建军队,在港口修炮台,装备一个火炮营;第三,我会另外找地方培训更多的军队,等机会成熟了,突然出击,将布鲁克家族推翻。当然,英国人那里的问题也会由我去解决,你只要按我的计划办事。”

    “这……?”

    刘宝贵依然还是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问道:“那您能给我多少洋枪?”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暂时先给你一万只洋枪,几十门火炮。”

    “啊呀……!”

    刘宝贵陡然吓了一跳,忍不住的惊呼道:“大人,我跟你干!”

    在沙捞越,什么都是虚的,有枪有炮才是大爷。

    别说是一万只洋枪,几十门火炮,就给他五千只洋枪,他都能把布鲁克的那些土著兵杀光。

    一听这话,叶文澜就笑了,他道:“刘大总,您还真是不知道啊。实话和您说吧,就我们这位胡大人,那可是大清国的首富,身家几千万两银子。在大清国里,只要他说一句话,朝廷就得抖一抖,江浙闽南的几位巡抚老爷都得听他使唤。福建水师归他管着,打的长毛哭爹喊妈的湘军也靠他撑着,年年的军饷都是和他借的。”

    “吗呀?”

    刘宝贵脸è惨白,吓的腿肚子都开始哆嗦。

    他这才知道胡楚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他妈的……太可怕了。

    前面怎么都没有说呢,那是叶文澜、叶湘云都很了解这个新港公司的实情,和兰芳公司一样,也就是一个黑伙社团。

    在乐敦那里就说出来一刘宝贵起了歹念,直接领着几千人冲上来玩绑票,那可真是大麻烦。

    眼下该说的都说了,前途一片光明,刘宝贵犯不着玩这一招。再说了,眼下就在船上,谁绑票谁还不好说呢!

    胡楚元现在的心里是很苦大仇深的,恨不得将所有南洋土著和洋人都杀干净。

    可他毕竟是胡楚元,他从来都不会急于一时。

    他让刘宝贵也别那么jī亢,先坐下来再谈一谈,吩咐以后的事。

    眼下不能急,就算枪支火炮都运了过来,新港公司也别急着暴露实力,本地土著可以威慑xìg地打一打,对于布鲁克,交点钱算了,暂时不急着和洋人算帐。

    先稳定的发展乐敦和新港公司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再正式修筑炮台和防卫营垒,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新港公司还是刘宝贵的,可他刘宝贵是胡楚元的。

    这个道理,胡楚元相信他是懂的。

    送刘宝贵下船后,胡楚元就让张灵普留下来,想和他商量后续的事情,也想问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张灵普也在心底盘算着,他道:“我倒不是不信任刘宝贵,只是他们这帮人并不值得倚重。”

    胡楚元笑了笑,道:“可眼下也就只能用他们,我的意思啊,南洋公司还是要有自己的武装,就由新民会负责。”

    张灵普又道:“大人,其实我这几天也在琢磨,总觉得您说的新民族、新中华意义有点远,就南洋这些人未必能明白。所以,我想是别管那么远的事,就着眼前的事情着想,咱们还是改称华盟会。宗旨很简单,将南洋的华人聚集起来,缔结同盟,共图大业。”

    但凡是能干点事情的人,他都不会盲目服从别人,总有自己的脑子,自己会去考虑问题。

    在这一点上,张灵普和叶富是一样的。

    他们喜欢自己琢磨。

    胡楚元想一想,觉得张灵普这个道理是很实在的,就道:“你想的有道理,就叫华盟会吧!”

    张灵普高兴的笑了声,又道:“我还是觉得新港公司不值得多费精力,您想一将他组织的太强,他以后又不听我们的,那怎么办?”

    胡楚元道:“这也是我在考虑的事情,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张灵普道:“有啊,我们直接军化,我从他们那里招收人员,大家都是福建人,好说话。三四千人算一个营,乐敦这个地方,一个营就足够了。”

    他说的营是绿营的营,八旗、湘军、淮军的营,一个营少则六七百人,多则四五千人。

    胡楚元一想,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直接军事化的管理,慢慢就将这些人员从中新港公司分离开,同化成一只闵军。

    他更高兴,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张灵普是个精明人。

    这个事情交给张灵普,那是绝对没有错。

    胡楚元欣然击掌,道:“好,就这么办,不过,这个营的设置要有新的讲究。我一直都在心里琢磨,也从研究了德国人和法国人的部队,总觉得他们的办法比咱们的好一点。”

    张灵普道:“我知道,在船政学堂的时候,英国教官日意格先生说过,英国和其他国家的军队都是从iio、delegatio一路分成七八个级别,便于指挥,而且,别人的军队平时都聚集在一起集训,我们的每个营都分散各地封路收税。”

    胡楚元嗯了一声,道:“所以呢,我打算采用三三制,一营分三卫,一卫三纵,一纵三连,一连三排,一排三哨,每哨十人左右。当然,这也不是限死的,根据情况,每卫、每纵都可以稍微增加一些编制,每营大约三千人。”

    张灵普想了一下,道:“行,等我有了自己的人马就折腾一手看看效果,眼下身边是一个乡亲都没有,不敢在别人的地盘放肆。等我先回去,回福清县招揽几百个弟兄先干起来,再专门去县西的老山沟里找客家兄弟,靠着同乡的关系拉拢他们,让他们搭桥联系客家人。等我自己的班底搭起来,再回来和刘宝贵斗一斗,我保证他连牙门都不敢露条缝给我看。”

    福清……!

    胡楚元无语,他这才想起来张灵普厉害啊,居然是福清人。

    赫赫,赫赫有名的福清帮啊。

    他就说嘛,张灵普这个人确实比平常人要精干很多,原来是有历史氛围的。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和张灵普问道:“你们福清是不是有很多人学武?”

    张灵普哈的笑出声,道:“那还用说,就在我家那里,我都算不上厉害。没有办法,我是文人嘛,好歹也是个秀才。福清这个地方,祖祖代代就有习武的风俗,以前听一些老人家说,马鼻山那一带就曾有一个少林寺,听说是在唐朝搬过来的,大概是从他们那里传出来的技艺。另外也是没办法,福清这个地方自古多灾多难,前朝的时候倭寇多,海盗多,后来是郑成功闹的厉害,再后来又闹海匪和长毛,逼得没办法,不学武,稍微遇到点事就挂了。”

    胡楚元道:“行,这个事就真的只能交给你办了,我的意思是你先招揽一些真正信得过的自家兄弟,尤其是要年轻点的,正好你和刘永福已经搭上线了,就带着人去他那里锻炼一段时间。打仗的时候也要记得培养人才,多教大家读书,多读兵书,边打边派人回家招揽。慢慢的,你就不要局限在福清人的范围,整个闽南都要招,甚至是两广的也招。实打实的锻炼一年,你就回乐敦,将这里的事情摆平,但还是要继续留人在越南锤炼,打仗的部队,不经过战火考验一下是不抵用的。”

    张灵普连连答应,道:“大人,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我就按照您说的这个路子走,在越南把精锐营给练出来,我自己再带人将沙捞越一带的地形和气候摸熟。南洋这些个地方,别的不怕,就怕他们的天气,只要适应了,再多的土著洋人都好杀。”

    什么地方的人,他都有地方的习xìg,这就是所谓的氛围。

    张灵普家里经营着几百亩的茶田,自己也是个秀才,这样的人非要去福州船政学堂就读,图的是什么呢?

    他说是要报效国家和朝廷。

    胡楚元相信他说的,可更觉得他骨子里就有军武的天xìg,他想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想要冒险。

    想要搞一个属于自己的军队,这种想法已经在胡楚元心中涌动了几年。

    此时此刻,似乎是就要实现了。

    他也不免有些jī动,一时就顾不得休息了,整夜的和张灵普交谈,谈一谈他心中对于军队的想法和看法,谈一谈他究竟想要一只怎么样的军队。

    他要一只铁军,纪律严明,不怕死,不怕苦,坚持不懈的苦练,坚持不懈的学习,将官都从年青好学的士兵中提拔出来。

    他要一只现代化的军队,理解当代西方国家的陆军战术体系,装备西方最先进的武器。

    兵贵神速。

    他要一只速度极快的军队,日行三百里,神出鬼没,在南洋、越南都能杀敌百万。

    听他这么说着,张灵普心里也特别jī动。

    自从跟了胡楚元,张灵普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胡楚元,从来没有这么死心塌地的想要一辈子跟着胡楚元。

    胡楚元是一个商人,可他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心怀国家,心怀天下。

    最重要的一点,他懂得如何在这个时代做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当然,张灵普心中也很清楚,一旦他将这支铁军锤炼出来,那会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可他已经不那么介意了,反正都是要来的,这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朽的,他想。

    他介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实现胡楚元的设想。

    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做点事的。

    他就想做这个事。

    两人为此一直谈到了天亮,心里都像是点燃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第二天,刘宝贵一大早就来给胡楚元请安问好,胡楚元给了他几万两的银子,算是一笔启动资金,让他先派人回福建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枪,很快就会送过来——胡楚元上次囤积在香港万旗洋行库房的军火还有很多,随时都可以运过来。

    不过,没有胡楚元答应的那么多,先给三千只,足够新港公司在地方保护自己。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4
第一百八章刘步蟾的决定

    在乐敦逗留了两天,胡楚元也去了一趟乐敦金矿,产量还不过,每年能出几千两的金子。

    这片矿山的范围很广阔,其实是一座很好的铜矿山,可惜,刘宝贵他们没有提炼能力,只是挖矿砂在水里淘洗,用土法淘金子。

    如果是直接开采冶炼铜矿,同步提炼黄金伴生矿,产金量还能继续增加很多。

    胡楚元估算了一下,如果能将乐敦这个地方开发好,大体可以相当于六个县,和西婆罗洲不同。

    这里几乎没有沼泽,都是土地,而且是很古老的冲积平原,或者是海积平原,土壤féi沃,雨水异常充沛,临近赤道,一年可以种植三季水稻。

    这种地方似乎也只有华人会特别的在意,因为华人是一个最巅峰的农耕文明,无论走到哪里都想要种田。

    胡楚元有另外一个算法,有田就能养着充足的人口。

    有了人,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两天后,胡楚元启程返回新加坡,旅途中差点遇到一场台风,只能又在山口洋镇的河港湾里停靠两天。

    来去一趟,时隔五天,泰昌号才重返新加坡。

    这些天,叶富和刘步蟾都挺忙,抱着不同的政治目标,不同的效力方向,不停的游说林泰曾、叶祖珪、林永升三人。

    刘叶和二林四人在从欧洲启程之前,李鸿章就已经通过李凤苞联系了四人,让他们到北洋水师为国效力。

    刘步蟾是真正的精明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就主动找李凤苞谈中国的海军防务问题。

    这一谈呢,李凤苞也意识到此人不简单啊,就写信给李鸿章特别推荐刘步蟾。

    巧合的是,李鸿章和刘步蟾在搞大清海军的思想是不谋而合。

    两人的意思很简单,其他的水师都别建了,集中全国的钱财独办北洋水师,如果有外敌来犯,则以北洋舰队的一己之力和敌国在深海决一死战。

    想的都很美好!!

    胡楚元心里其实也在惦记着这几个人,回到常春园就想要将林泰曾等人请过来询问一下,可是,他刚坐下来,刘步蟾便孤身前来找他。

    一坐下来,刘步蟾就很不客气的和胡楚元道:“提调大人,我听说您是一个眼光长远的人,谋事之才……!”

    不等他说完,胡楚元就道:“不敢当,刘管带,有话就直说吧!”

    这时候,下午三点已经到了。

    胡楚元是雷打不动的要用下午茶,从杭州带来的两个丫鬟托着工艺精美的银盘上来,一份是果汁配杏仁蛋挞,一份是新加坡本地的新鲜果盘,外加一杯乌龙茶,还微微冒着热气。

    胡楚元有个忌讳……不喝冷茶。

    他选择了乌龙茶配果盘,另一份也留下来,算是邀请刘步蟾一起吃下午茶。

    话说,刘步蟾是越来越看不惯胡楚元这个人……到欧洲出个差,居然自己租一艘大商船,带了十几个丫鬟家丁,幕僚和技术团队又有近二十个人,就算是大清国驻欧五国公使也没有他这样的气势,真的很过分呢!

    刘步蟾懒得看眼前的果汁蛋挞一眼,直接和胡楚元问道:“提调大人,不知您以为我大清国海防之事,宜当如何定论?”

    胡楚元挺冷淡的,说实话,他对刘步蟾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只是礼节xìg的陪着刘步蟾坐一坐。

    喝了一口温热的乌龙茶,他道:“你有什么好想法?”

    刘步蟾道:“当然,只要我大清能聚全国之力公建一师,虽不能与外敌抗衡,却也能据守要害之地,使洋人不敢直入渤海威逼京师。京师安定,则天下皆安,任洋人舰队再多,也当派陆师登陆,那时,只要湘淮两军集聚精锐,必可歼之。”

    胡楚元笑了笑,道:“想法挺好,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陆军也未必打得过别人。湘淮两军联手,那更是别想了,他们也不是没有联手过,打捻军不就是例子吗?还不如只派一军呢,问题是只派一军更打不过。咱们是明白人不说糊涂话,按照你这个法子办事,如果洋人只攻福州、广州和上海,北洋水师根本不敢下来,朝廷不会同意,李中堂更不会同意。万一是打福州,嘿嘿,我不知道你这个福州人情何以堪哦?”

    刘步蟾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总比京师毁于一旦,重演圆明园之事好吧?”

    胡楚元道:“那你不如集中全国之力兴办福建水师,如果他们进入马尾和福建水师对打,福建水师至少还有两岸炮台可以倚仗。他们要不打掉福建水师,福建水师又掐住了台海峡道,他们要么是上不去,要么是上得去,下不来,这不更好吗?”

    刘步蟾道:“您这就是歪理了,朝廷守备,当然是首先要重视京师的安全一洋人舰队略过福建水师,直接进攻京师,那该怎么办?”

    胡楚元笑道:“你不是洋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敢于略过,几万里的航程驶过来,孤身立于远东,谁敢掉以轻心。”

    刘步蟾咄咄逼人的追问道:“如果是沙俄直接从远东挥师南下,那该怎么办?”

    胡楚元感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得不承认刘步蟾是个人才,想的也很多。

    刘步蟾的这个道理其实也是一个非常硬的硬道理,沈葆桢都说不出半个“不”字,何况胡楚元,胡楚元总不能法国人要来了,就是要打福建水师。

    想来想去,胡楚元决定不和刘步蟾争论,只道:“这个事不是你和我就能决定的,你要去北洋水师,我一定会支持的。这五艘炮舰呢,你先给我送到马尾。我已经和吴正丙他们说了,好好研究这些炮舰,争取早日仿造成功。你个人可以直接前往北洋水师,要是想带一批水兵,包括一些水师将领呢,那都好商量。”

    刘步蟾道:“既然是要仿照,那只要一艘不就行了,琅威理的那一艘留给福建水师就好了,其他人跟我先上北洋水师,至少也要等中堂大人视察之后再做定论,此事是中堂大人明训铁令,我等可得罪不起中堂大人。”

    胡楚元很想给他一拳,可估计自己是打不过的,别人好歹也是武将啊。

    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就道:“刘管带,这个事就谈到这里吧,我只是为左中堂和闽浙总督何大人传个话,希望你们先到马尾港停靠,后面的事情和你们无关。就算李中堂大发雷霆,他也怪不到你们身上。可如果你不在马尾港停靠……后果你自负,我不心,也不过问。”

    其实,胡楚元心里很清楚,刘步蟾之所以硬着头皮来找他说理,就因为他无法说服林泰曾、叶祖珪和林永升三人和他一起北上。

    将船避开马尾港,直接开往北洋,那就是真得罪了朝廷的体仁阁大学士、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左宗棠,还得罪了闽浙总督兼福建巡抚、福州将军、福州船政大臣何璟!

    林泰曾他们又不傻!

    见胡楚元摆出了官腔,刘步蟾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哼道:“大人真要置社稷安危于不顾,只顾您自己的ī利?”

    “ī利?”

    胡楚元冷笑一声,问道:“难道福建水师是我的ī人舰队,什么叫ī利?刘管带,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我不会逼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途经广州港的时候,你就以修舰的名义停下来,暂留南洋水师。如果其他人也要这么做,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虽然福州船政衙门急着想要仿制炮艇,但也不敢威逼你们。你也可以放心,若是中堂大人和总督大人责怪下来,本官会一概承担全部责任,和你无关。好了,请你走吧,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虽然胡楚元这番话说的难听,刘步蟾心里很不舒服,可终究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也不停留,当即拂袖离去。

    胡楚元默默感叹一声,强扭的瓜不甜,别人既然一心想要效力于必定是最强大,也最受朝廷重用的北洋水师,他又何必阻拦呢!!

    他将叶富喊了过来,谈了几句,让他和林泰曾等人也说清楚,想留则留,不想留就以舰船保养的名义暂留广州南洋水师,等待李鸿章出手援助他们。

    届时,就算是左宗棠和何璟也无法责怪他们。

    胡楚元呢,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交代完这事就去洗个热水澡,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等他小睡到晚上,解了旅途的困乏,叶祖珪也在叶富的陪同下来找他。

    叶祖珪和叶富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ī底下谈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基本也就出来了

    原来,李鸿章早已通过李凤苞邀请通知他们,说是将和朝廷请奏,调他们进入北洋水师为国效力。

    朝廷眼下是还没有批准,可刘步蟾是决心要去,林泰曾也是很动心的,叶祖珪、林永升说不动心是假的,毕竟那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北洋水师,每年都有三百万两银子,甚至是四百万两银子的军费。

    有了这样的基础,以后谋取一些军功也是更容易,封妻荫子都是可以想象的事。

    胡楚元琢磨了片刻,心里知道叶祖珪的意思,可还是很想留下一两个。

    他就和叶祖珪道:“我的处理办法已经和你们说过,如果你们去了北洋水师,此事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批也得批。如果你们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去马尾港,自然有其他人出面周旋。”

    叶富感叹一声,道:“提调大人……刘步蟾肯定要去,等他见到了李中堂,旁敲侧击那么两下,谁能受得了啊?”

    胡楚元苦笑一声,心想,这几位也够造孽的,去哪里都得罪一位中堂。

    叶祖珪叹了声,倒似乎是下定决心,毅然和胡楚元道:“大人,任何一边不满意,终究都是我们几个小小的管带遭殃,不如折中一下,既然朝廷还没有下发明确的调令,我和钟卿就直接将炮舰开入马尾。琅威理跟着我们走,林泰曾和刘步蟾两位兄弟则以保养舰船为名,暂停广州港,还请提调大人多多担待,不和总督大人直言相告其中的用意。”

    胡楚元知道自己只能同意

    他微微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们。”

    叶祖珪抱拳道:“那以后就要拜请提调多加关照我们兄弟二人!”

    胡楚元也一拱手,道:“相互照应吧,我也要多谢两位兄弟的义举,不至于使我太尴尬,难以交差。”

    叶祖珪又道:“同朝为官,理当如此!提调,那我就不多打扰您休息了!”

    胡楚元点点头,起身送他离去。

    叶祖珪、林永升虽然不如刘步蟾、林泰曾那么出名,但也在英国锻炼了几年,必定还能胜过一般的水师将领。

    在整个中日甲午战争结束之后,叶祖珪就成了清朝海军中硕果仅存的知名将领,并成为一时之砥柱,支撑着清末的水师建设,而林永升则死的很惨。

    林永升是个看起来较为文弱的人,寡言少语,见过胡楚元几次都没有说过话,胆xìg却非常勇悍,在定远舰起火后,他就指挥经远舰上前,替定远舰分担日本联合舰队的火力,并想乘势击沉一艘落单的日舰,结果被日本人的炮弹击中,脑裂而死……据说是连脑浆都炸开来了。

    叶祖珪走了之后,胡楚元就在心里寻思着整个事情,他倒觉得叶祖珪和林永升更适合福建水师,也要好用一些。

    至于琅威理,胡楚元一直没有太在意的想过。

    考虑刘步蟾死活要去北洋水师,胡楚元也想将琅威理放过去,让两个人慢慢折腾,可他再一想,刘步蟾这个人是不会变的,他这种个xìg太刺头,自恃甚高。

    所以,强势的英国教官在北洋水师是呆不下去的,不强势的教官又根本起不了作用。

    想了想,胡楚元又在心里冷笑。

    他发誓,一定要将福建水师建设为亚洲真正第一强的舰队,远远的超越北洋水师,要让刘步蟾和林泰曾为此而后悔。

    不!!!

    他想,不是要让刘步蟾和林泰曾后悔,而是要让叶祖珪、林永升、叶富、邓世昌……这些人感到自豪,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而自豪,哪怕当时是有一些不情愿和无奈。
p2613250 發表於 2012-4-5 22:24
第一百九章阿萨姆(一)

    通过叶富和叶祖珪的中间窜连、ī下协商,胡楚元还是和林泰曾、刘步蟾达成了一个无声的协议,这两人在广州入港,叶祖珪则率领其他三艘炮艇前往马尾。

    随后,胡楚元正式启程离开新加坡,穿过马六甲海峡,前往印度洋,并向着欧洲而去。

    整个航行还要持续二十天,实际是不止一个月,因为胡楚元对生活和饮食要求是很高的,即便是在船上,他也不可能吃发青发霉的土豆。

    哪怕是新鲜的土豆,连吃三顿,他也会不满。

    泰昌号上专门保留了一个船舱,专门在里面养着jī、鸭、鹅、鹌鹑、鱼、羊……每天杀一个,炖炒闷蒸煲,每次都得变换花样。

    鲍鱼燕窝、花生杏仁、红豆黄豆……都是干货,这些还好办。

    最麻烦的是水果和时鲜蔬菜。

    所以,只要有港口可以停泊,泰昌号每隔两三天就要靠岸停一下,让胡荣上岸采购蔬菜和水果。

    别人采购的,胡荣不放心一让胡楚元吃坏肚子,那可是天大的事,他都担待不起。

    说实话,其他人也跟着享福。

    航速是慢了点,可大家都很开心。

    79年9月5日,泰昌号抵达孟加拉湾的吉大港。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胡楚元决定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船停在码头不久,他就让郑锡泰去当地找了几个向导,准备深入到阿萨姆邦。

    他这样的举动让很多人都感到奇怪,可是,大家也没有提出异议。

    一同跟着胡楚元前往欧洲的人很多,华蘅芳、罗尔斯、吴德章等人是技术方面的顾问和监理,颜士璋、缪荃孙、钮欲庚、顾家相是他的ī人幕僚,叶富、邓世昌、吕瀚是福建水师外派的留学管带。

    胡楚元让大家收拾几件简单的行李,华蘅芳、吴德章、颜士璋、缪荃孙、钮欲庚、顾家相、叶富都要陪他一起去阿萨姆邦,伍淑珍自然也要去,只有邓世昌、吕瀚等人留在泰昌号看船。

    他们将在当地向导的陪同下,一起乘坐火车前往阿尔加塔拉,那里是阿萨姆茶业公司的茶园种植区,在当地,他们拥有770英亩的茶园。

    虽然胡楚元显得很认真,可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一次旅行,看一看传说中的天竺国。

    很多人都还是第一次接触火车,其中就包括吴德章这样的人,颜士璋等人就更别提了。

    在火车上,对于他们这样很少见到的华人,印度人都显得很好奇,时常会有人主动过来问一问,或者是和胡楚元聘请的那几个向导询问一下。

    听说他们是要去看茶园,很快就有一位阿萨姆商人好奇的前来询问。

    阿萨姆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印度人,而是掸族人,也就是傣族、泰族,“阿萨姆”的来源是,也就是“掸”在英语中的音译。

    在英国入侵印度和缅甸之前,掸族人已经占领阿萨姆近四百余年的时间,直到很多年后,他们仍然是阿萨姆邦的主要人口。

    主动和郑锡泰交谈的商人就是掸族人,他也是经营茶叶生意,对此很有兴趣。

    他说,阿萨姆邦的茶业是越来越好做,很多人都在种植茶园,不过,最主要的投资人还是英国人,他们大面积的开设新茶园,每一家的规模都在数千英亩以上。

    通常,这些茶叶公司会将茶叶直接运送到英国,并在伦敦茶叶市场上公开拍卖。

    在胡楚元这一行人,真正的商人只有两个,胡楚元、郑锡泰。

    郑锡泰的英语很流利,又曾经在上海丽如银行工作了多年,对印度人有所了解,在印度的行程就一直是他在负责。

    听着那个商人的话,还有其他几个可以说英文的阿萨姆人的交谈,郑锡泰渐渐明白了胡楚元此行的目的。

    郑锡泰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胡楚元最想做大做强的两个产业就是生丝和茶叶,最近这几年,中国茶叶的销量急剧下滑,毫无疑问都是印度茶叶惹的祸。

    然而,这个事情还能挽回吗?

    在英资银行工作过多年的郑锡泰很清楚英国人的实力,他的心里也并不乐观。

    听着对面的印度人、阿萨姆人热情高兴的说着茶业上的新发展和越来越好的局势,坐在他们对面的郑锡泰,不远处的胡楚元,两个人的心中都不痛快。

    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颠簸,胡楚元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阿加尔塔拉,并在当地的酒店住下。

    印度是一个种姓阶级社会,当地最好的酒店只向白种人和高种姓开放……其实整个城镇中就这么一家,还是印度高种姓的人开设的,即便是胡楚元,他也只能和大家一起找个小旅馆住下来。

    第二天,在几名印度向导的介绍下,郑锡泰花费重金礼聘了一个在当地做茶艺师的英国人做向导,又通过这个人联系了几家茶叶公司,说是中国的茶商,想来印度购买较为便宜的红茶。

    郑锡泰是个多聪明的人啊,既然是派他出去联系事情,安排行程,胡楚元又何必担心呢。

    下午,胡楚元就和伍淑珍一起出去,在当地的茶市上买了十几种牌号的印度茶叶。

    阿萨姆邦的本地茶叶消费也是一个大宗买卖,茶叶市场很热闹,不仅有阿加尔塔拉的本地茶,也有藏茶和其他地区的印度茶叶。

    买了这些茶叶,两人就返回租住的旅馆,将颜士璋、缪荃孙、叶富等人都喊了过来,每人上十几杯,开一个品茶会。

    一碗碗红润的茶汤展现在眼前,大家都颇有兴趣,纷纷品尝。

    一时之间,满屋子里都飘着浓浓的茶香。

    印度红茶的特点是茶汤浓,颜è深,红润鲜亮,茶叶较大,但不显得老。

    这些人都是老茶客了,尤其是颜士璋、缪荃孙这样的文人,品茶的功夫都很深。

    过了片刻,缪荃孙就先和胡楚元说道:“大人,很可惜啊,汤è倒是很不错,味却有点酸苦,香气更是过重了,本地人种茶,未能尽得我中原茶艺之精髓啊。”

    听他说完,颜士璋和叶富等人也都是微微点头,看起来是意见很统一。

    胡楚元自己何尝不是品茶的高手,他惯常喝的茶都是国内最顶级的绿茶、红茶、乌龙,而他最喜欢的是乌龙茶和龙井。

    他也各自都喝了一点,每杯之间都用清水漱口,免得错味。

    比起国内的茶,这些茶的口味确实有点奇特,味道酸苦……他不觉得,只是味道比较重。

    总的来说,这十几种印度红茶的特点大致相同,汤红味重。

    他自己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很清楚,他的口味被养刁了,其实品不出印度茶的好处。

    他看向伍淑珍,对她的品尝和评价充满了特殊的期待。

    见他这么奇特的看过来,伍淑珍莞尔一笑,道:“我倒觉得还不错,至少看起来不错,乍喝的时候有点不舒服,像是没有煮透的感觉,还残留着新鲜茶叶的生涩味。多喝了一点,感觉就好多了。不知道它在外国的卖价是多少,如果按照我们在茶市上买来的价格计算,三个洋圆就能买两磅,实在是很便宜!”

    胡楚元正要接着说话,华蘅芳却忽然道:“这是用机器大规模炒制所导致的,因为他们用的炒锅很大,像个圆球,外部加热,螺旋桨一般的炒铲子在里面翻转,必然不如我们的手炒法精细,茶叶内部没有炒透,所以就会残留一丝的生涩味。这样的工艺呢,味道虽然略差,但在成本上无疑是低廉的。”

    胡楚元不免有些惊喜,和华蘅芳问道:“原来你清楚这些啊?”

    华蘅芳笑了笑,道:“几年前,有一家英资商行想把这些机器卖给徐老板,徐老板就邀请我去考察一下,也看过英国人当场使用那套机械,算是略有了解。”

    他说的徐老板自然就是徐润。

    徐润加入江南商行后,原有的茶叶生意和茶栈、茶行都并购到江南商行,使得商行在茶叶生意上迅速扩张,在整个江南五省的茶叶市场上都有了不小的份额。

    胡楚元想了一下,和华蘅芳问道:“有办法将这种生涩味去除吗?”

    华蘅芳摇了摇头,道:“如果能有办法去除,徐润当初就肯定会买几套机械开办西式茶庄,这不是机械设计和制造上的问题,而是使用大炒锅所必然产生的问题。”

    “哦!”

    胡楚元有那点失望,但也高兴,这意味着印度茶叶至少在国内是很难推广开的,除非英国人继续提高技术水准和机械设备。

    他有感叹一声,道:“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大家看起来是我在生意上的事,其实,这是真正的国事,而且是我们国内最大最重要的事。大家想一想,茶叶以前是国内的第一出口资源,为咱们换回了多少白银?可这些年呢,我估算了一下,过去十年中,中国茶叶每年的出口总量并没有明显的下降,可茶叶的价格却一直在跌,另一方面,国际茶叶出口总额却在保持每年7%的增幅。这意味着印度茶叶每年都在高速增加,产销量是十年翻一番,三十年之后就是四番。那时候,咱们的茶叶怕是再也无法出口了!”

    颜士璋、缪荃孙都不敢说话,身为幕僚,他们在生意和经营方面的能耐还不如一个商行伙计。

    顾家相比较年轻,当即就笑道:“大人多虑了,印度人又不善于种茶,而我国则是数千年之产茶大国,国运深远,茶艺精湛莫深,非外人所能习传。”

    伍淑珍淡淡的轻笑一声,和胡楚元商量道:“英国应该是世界上的第一茶叶进口大国吧?”

    胡楚元点着头,道:“他们占了全球茶叶进口市场的7成,法国、俄国和西班牙排在其后,随后是美国、德国、土耳其。”

    伍淑珍一贯是个很优雅的女人,笑盈盈的建议道:“我倒觉得美国的市场空间很大,目前的美国有接近五千万的人口,其中有25%的人集中在城市,美国又一直遵循雷蒙德高薪主义,消费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关键是如何推广和开发。美国以制造业为立国根本,生活节奏很快,不像英国人那样有充裕的时间享受生活。”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胡楚元。

    英、法、俄、西这四大茶叶进口国都是生活节奏较为缓慢的国家,而制造业强大的美国和德国,虽然总体经济实力很强,经济繁荣,却并不是茶叶的主要消费国。

    然而,如何开发美国和德国的茶叶市场,如何在英法俄西四大传统茶叶市场上保持竞争力……这些问题,胡楚元并没有一个答案。

    因为胡雪岩的关系,胡楚元从一开始就对生丝业有着充足的考虑,再加上家族的根基,他才能迅速对中国丝业作出反应和调整。

    茶叶呢?

    胡楚元曾寄希望于徐润,可徐润毕竟不是他,徐润是要赚钱的,此时的徐润更希望将精力和财力集中在上海的地产业上。

    对于胡楚元所在考虑的大问题,其他人都爱莫能助,未免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叶富忽然和胡楚元问道:“大人,您能不能和咱们说说,此事影响到底会有多大?”

    胡楚元想了想,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这才和大家解释道:“英国人是咱们最大的茶叶买家,占据中国茶叶出口的七成江山,可他们在印度搞起了茶园,以后只在印度买茶叶,那咱们的茶叶怎么办呢?诸位可能还是觉得这不过是一门生意,可是,这门生意不仅关系中国的声誉和尊严,也关系着几千万茶农及其家眷儿女的生计。”

    听了这话,大家都不免有些唏嘘。

    缪荃孙依然有点不解,和胡楚元问道:“大人,咱们以前也没有和洋人出口国过茶叶,百姓过的不是挺好吗?既然英国人不买咱们的茶叶,可咱们自己也会买的呀?”

    “是啊!”顾家相和华蘅芳都微微点头。

    不用胡楚元回答,伍淑珍就笑道:“两位先生的道理看似简单直接,其实并不对。国家的发展也和做学问一样,不进则退,因为别人总是都在发展的。如果没有茶叶出口,我们无法从国外吸取大量的白银,国家经济就很难增长,也将进一步落后于世界。国家积弱落后,必然会有圆明园的事情发生,俄国也才敢于侵占伊犁。”

    “这样啊?”缪荃孙似乎有点懂了。

    胡楚元不免有些苦笑,没有外贸出口,没有资金流入的弊端,在很多年后的中国,即便是高中生都能懂,可在今天,连缪荃孙、颜士璋这样的进士学者都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还得要他来解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p2613250

LV:6 爵士

追蹤
  • 175

    主題

  • 1277

    回文

  • 19

    粉絲

我可以把我的眉毛摘下来,    (・ิω・)ノิิ摘下,    (・ิω・ิ)安上,    (・ิω・)ノิิ摘下,    (・ิω・ิ)安上,   ╰ิิ(・ω・)ノิิ两边都摘下,    (・ิω・ิ)安上。。。   ╰ิิ(・ω・)ノิิ两边都摘下,    (・ω・)卧槽。安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