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富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p2613250 2011-12-13 15:1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50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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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章 江南盐祸案的终结


光绪五年(79年),农历二月初六,钦差大臣曾国荃正式结案,对唐廷枢、顾寿松、张颂贤定下了“ī通外国,谋luà江南盐政”的罪名,依律流放边疆,因张颂贤年老,法外开恩,补罚五千两银子,押回祖籍徽州。

    唐顾两家畏罪潜逃,另课罚白银二十万两,俱由总理外国衙mé追讨和协缉。

    各地盐商ī囤食盐50万斤全部缴公,以每斤7文钱的价格划归江南商行,所得收益补做两江军饷。对南浔、上海等地盐商另课以每斤囤盐00文钱的罚款,限期在三个月内缴清。

    到了此时,惊动了整个江南五省和朝廷的“江南盐祸案”总算是落下了帷幕,然而,它所产生的影响还在继续扩大,南浔商帮正在像广东十三行那样迅速瓦解。

    按照这个罚款标准,总罚款额就是30万两银子,只要涉足了炒盐的商人,此次基本就得破产。

    这个额度在清朝历史上算是最重的一次,往年遇到炒盐囤盐,顶多也就是每斤300文钱的罚款,更何况此次涉及的面太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江南五省。

    ……

    赚钱其实很简单,只要抓住机会投入资金低价吸纳,高价售出。

    关键是要有资本,有胆量,还要能预判,不能预判,那就要掌握特殊的信息来源。

    肯定也有人想发这笔财,问题是资金在哪里,有资金的也要临时hōu调过去……在别人忙着这些事的时候,胡楚元已经将雪huāhuā的白银押运到各地,现银jiāo易。

    大事已定。

    胡楚元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决定回家一趟。

    他有两个家,一个家在杭州那奢华的胡家大院里,另一个家在左宗棠的心底。

    他先去江宁。

    恰好他留在日本的翻译社也传递来了第一批的翻译稿,其中就有《富国论》的中译版本,还有大量日本和欧美的时政新闻,他就将这些稿件带着,准备送给左宗棠

    乘着江轮逆流而上,抵达江宁两江总督衙mé时,天è已晚。

    胡楚元乘坐租来的轿子停在衙mé轿厅里,胡荣持着拜帖进去,不过片刻,胡瑞澜和一位千总就领着几名湘兵过来迎接。

    听到声响,胡楚元从轿子里走下来,迎面就见到胡瑞澜。

    这个人已经算是落魄了,却是胡楚元的恩师,不折不扣,没有他的提携,胡楚元可没有机会成为举人。

    胡楚元上前拜见,道:“恩师,您近日可好?”

    胡瑞澜呵呵笑道:“胡少,别来无恙啊!”

    奇怪,自从徐润开了一个头,用“胡少”来称呼胡楚元,这个简略的敬称就风靡了上海,这么快就又刮到了江宁。

    这个敬称也算是恰到妙处的好用。

    称胡楚元为“胡少爷”,似乎显得不那么尊重,人家毕竟是江浙首富,称他“胡爷”、“胡老板”,可他年纪又太轻,这刚二十岁就喊他“胡爷”,等他四十岁了,那岂不是要喊他“胡祖宗”?

    所以,大家都觉得“胡少”比较好用。

    胡楚元默默点头,问道:“中堂大人可好?”

    胡瑞澜笑道:“好的很,正在huā厅里等着你呢,这就和我一起过去吧!”

    胡楚元再点着头,和胡瑞澜一起进入衙mé侧院。

    进了总督日常休息的栖云阁,里面还有十几名jīg壮的官兵守卫,更有一名身穿从六品武官服的参将在旁领队。

    栖云阁中间是一个huā厅,比起寻常的huā厅要大的多,这是两江总督平时和幕僚们谈事的地方,当年,曾国藩就是死在这里。

    很多年后,曾国荃也是死在这里。

    胡楚元走进去的时候,左宗棠正坐在云榻上看书,旁边点了盏桐油灯,他已经老了,眼睛不仅昏huā,还有青光疾,带了副水晶老huā镜,还得用上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字迹。

    看到这一幕,胡楚元心里有种难言的难过,不由得感叹岁月催人老,人生……仿佛是一晃而过,说老也就老了。

    谁还能有下一辈子?

    他让人将那些翻译稿压放在一庞,上前参见道:“晚辈胡楚元见过中堂大人!”

    左宗棠早已听到他的脚步,看到他了,将书放下,挥挥手遣退左右。

    等胡瑞澜等人离开,左宗棠才让胡楚元起身坐下,看着那堆稿件和他问道:“这些是什么?”

    胡楚元道:“我上次去日本的时候,在东京留下一家翻译社,专mé翻译日本时政新闻和最新涌现的书籍,这是他们在最近两个月里翻译出来的第一批稿件。”

    “哦?”左宗棠微微一喜,暗道:果然是个有心人,这个事情办的非常妙啊。

    可他依旧不动声è的说道:“那就留在我这里,让我也看一看。”

    胡楚元默默点头。

    左宗棠又问道:“盐案之后,你的家底比以前更丰厚了很多,现在能有多少钱,可有一个准数?”

    胡楚元也不隐瞒,道:“托中堂的关照,我如今的财力是三千万两不嫌少,五千万两不嫌多!”

    左宗棠微微颔首,问道:“那你后面想做什么呢?”

    胡楚元问道:“中堂大人要问的是我的家事,还是国事?”

    左宗棠道:“家事不定,何以谈论国事,先说说家事吧!”

    胡楚元道:“招揽人才,继续赚钱!”

    “这……?”左宗棠只能继续问道:“国事呢?”

    胡楚元笑道:“招揽人才,继续赚钱!”

    “呵呵!”左宗棠也忍俊不住的轻笑一声,略显责备的哼道:“你这孩子倒是不老实,和老夫说说细节吧!”

    胡楚元喳了一声,道:“眼下就是几件事最重要,第一件事当然是江浙两省的丝茶两业,我准备集中人力和财力建好江南丝业合作社,向xiǎo农发贷,各地开设苗圃和蚕种圃。第二件事是开渠建水库,我最近研究了一下,湖丝之所以好,关键在于桑叶féi嫩,这是得要有充足的水源灌溉做保证的。所以,浙江杭州、金衢等地的丝业想要提升上去,关键就在于建水库,修水渠,另外,安徽南部,江西都可以养桑,关键是保证水源的充沛和技术上的提升。”

    左宗棠默默点头,问道:“第三件事呢?”

    胡楚元道:“国学馆、西学馆和农学馆,培养人才。”

    左宗棠颔首道:“不错,这三件事都很重要,可我眼下却又有三件急事要你办理!”

    这……还真多!

    左宗棠的急事可绝对不会是xiǎo事,要是xiǎo事,他也不会让胡楚元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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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福州船政局的事终于来了


再说了,能让左宗棠着急的事情也肯定很重要。

    胡楚元道:“中堂大人请说,属下必定尽快办妥!”

    左宗棠颔首道:“第一件事是新疆军饷,前段时间,南浔商人捐了一百万两军饷,我也另奏朝廷,此次罚款留一半在两江衙mé,用于支付军饷。朝廷大体是同意的,只是还需商榷具体的数额,你先垫付二百万两,总计三百万两银子,你通过钱庄运到陕西,jiāo给刘坤一。”

    胡楚元点着头,道:“行。”

    左宗棠道:“第二件事是李合féi在上海留下的上海轮船招商局,你得想想办法,看看能否争回来。实在不行,你就另起炉灶筹建江南轮船局,就算是亏损再多也要把他挤出局,账面还得做成盈利。”

    胡楚元道:“应该可以。”

    这已经tǐg勉强了。

    左宗棠又道:“第三件事嘛,你三弟家的岳父早已托我转jiāo你一封信,前些日子闹盐案,我怕你分心,也就没有给你。你将这封信看完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从云榻边的hōu屉里取出一封用朱漆密封好的信函,jiāo给了胡楚元。

    最重要、最麻烦的事情通常都是搁在最后说。

    胡楚元心里打着鼓,快速将信hōu出来浏览一番,看到一半,眉头就紧紧的锁了起来。

    原来,何璟将胡雪岩死后那些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涉及到了太多秘密。

    有些事情,胡楚元已经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左宗棠到上海之后就派人秘密前往福州找何璟,想用他的湘军、何璟的福建水师和李鸿章的淮军、北洋舰队抗衡,南北相峙。

    做为联手的好处,左宗棠将暂停长江舰队的建设,将军费支援给何璟筹建福建水师,只将福建水师的老旧船只拨给长江舰队即可。

    这些军费从哪里来呢,自然就是盐政。

    何璟当然心动,一拍即合。

    清朝官员,尤其是做到何璟这种地步,所追求的不就是登上中堂的宝座吗?他想要筹建一只强大的福建水师,只有这样,他才能登上大学士的宝座,成为人臣之极。

    如果是另一个历史,左宗棠从新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底,李鸿章的北洋舰队早已成型,新疆之事则已结束,不再需要更多军饷,左宗棠和何璟联手也拿不到盐政,自然无法和李鸿章南北相抗。

    现在不同了,左宗棠腾出手来回江南hōu调军饷,给李鸿章来一个釜底hōu薪,再和何璟实现东南相连,这再和李鸿章斗起来,朝廷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该支持谁,还是尽力保持站在中间?

    此后的事情就一切都在左宗棠的谋划中,步步为营,bī迫朝廷就范,将两江和闽浙的盐政jiāo给地方的两位总督亲理。

    因为目前朝廷完全倾斜向北洋舰队,福建水师和南洋舰队的开支只能有闽浙、两江自行承担。

    左宗棠和何璟商议,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福州船政官股商办,造商船牟利,另hōu其利增造军船。

    然而,要想让这件事在朝廷那里通过,他们两个总督却不是关键,而是得由胡楚元出钱贿赂几位亲王,开销恐怕会是很巨大的,而且无利可图,但又必须去做。

    等胡楚元将信看完,左宗棠就和胡楚元道:“这封信写的是什么,我大体也明白,这里面的很多事情还必须得由何璟亲自说。我和何璟算计过,你要想正正经经的出仕,最好是从江南制造局总办和福州船政总办做起,前者可以升任上海道台,后者是福建船政大臣。江南制造局当年在曾国藩的时代就留下太多积弊,我都无法调理清楚,你不能趟这个浑水,所以,眼下最合适的机会就是福州船政。”

    (福州船政局是民国时期的名称,晚清一直称之为福州船政衙mé,其级别高于天津制造局和江南制造局,属于国家直属机构,由皇帝直接控制。船政衙mé由船政大臣管理,级别同巡抚衙mé,船政提调则相当于江南制造局的督办,实权在握,仅次于船政大臣。第一任船政提调为福州布政使周开锡,实际处理提调事务的人是胡雪岩)

    顿了顿,左宗棠又道:“何况此事关系整个南北大局,你不做也得做,让你有机会赚这么多钱,就是要让来贴补这个无底dòg,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支撑起足以和北洋水师抗衡的福建水师。”

    呵。

    好高抬我啊!

    胡楚元心里笑着,却又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他不做不行,万一何璟临阵脱逃,影响只会更快,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砸钱,和法国人决一死战。

    他想了想,和左宗棠道:“行,这个事情就jiāo给我吧,但我暂时不会有大的动作,诸多事情该怎么办,得等我去一趟美国之后再做考量!”

    左宗棠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胡楚元道:“机器设备想要引进更新,必然要和洋人谈判,可在上海的洋人现在整体对我都很提防,所以,我得绕开他们去美国一趟。其二,我想和美国人谈一谈,看看能否给予我们在生丝、茶叶进口上的最惠国待遇,这一点,恐怕得要中堂大人亲自出面;其三,在美国的那些留美幼童日后必将成为大器之才,我也想去看一看。”

    左宗棠道:“这倒是可以去一趟,这样,我就以两江总督的名义和朝廷保奏你为一等驻美领事参赞,代替我去美国看看那些孩子,顺道和美国人接触一下。不知道美国人的军火好不好用,要是便宜好用,咱们也可以买他们的。”

    胡楚元道:“便宜好用是真的,可比起德国人,那还是有差距的,我先去看一看!”

    左宗棠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胡楚元想了想,道:“四月底就要开始收生丝,提前一个月就要布局,我得抢在此前回来,所以,要去就得是最近。”

    左宗棠道:“急了点,但也来得及!”

    胡楚元点了点头,道:“那属下现在就先回杭州办理江南丝业合作社的事情,另外将江南商行的股权调整一下。”

    左宗棠倒是想留他住一宿,但眼下的事情确实是特别多,他也就不留宿了,亲自起身将胡楚元送出衙mé。

    幸好,胡楚元是包了一艘江轮来的,天è虽然晚,他也有船可坐。

    就这样急忙忙的,胡楚元又踏上返回杭州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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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梅启照的政绩


看完那封信,胡楚元对何璟的观感登时为之一变。

    他这才明白,何璟平生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能够做到闽浙总督的宝座,完全是靠了一个“hú”字,可他的“hú”,也不是一般人能hú出来的。

    能够做到总督的人,谁都不是那么简单。

    对他这种资产太多的官商,固然可以做官,比如像盛宣怀那样……但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他所能图谋的最高职务也就是福建船政大臣了,还得有很好的机遇和功劳。

    福州船政的事情,他显然是要管定了,可他也明白,自己并不可能长期坐镇在福州,总得找一个副手在那里管事。

    这个人选是谁呢?

    张灵普?

    经验浅了,资历也不足。

    想来想去,他只能找出徐寿之子徐建寅。

    可怜啊。

    他手中人才已经算是很多了,却找不出几个jīg通机械轮船的人,既jīg通机械轮船,又jīg通经营的人更找不到。

    这就是眼下的中国。

    别说他找不到,左宗棠和李鸿章也找不到。

    盛宣怀……那就是个半吊子。

    至少眼下是半吊子。

    胡楚元直接乘船返回杭州,颠簸了十几个xiǎo时才上岸。

    等他回到胡家大院,家里便立刻热闹起来,一家人开心的吃了顿团圆饭,并将胡月乔夫fù和他家里的两个儿子、儿媳、孙子孙v都喊了过来。

    乘着一家人都在,胡楚元就说一说要送两个弟弟去西学馆和国学馆读书,日后再送到国外进修,谁都没有意见。

    老太太想捐一笔钱修整报国寺,既是行善积德,也是旺一旺胡雪岩墓地周边的香火。

    这是好事,胡楚元同意出十万两银子,足够重建一栋报国寺。

    吃完这顿晚了一个多月的年夜团圆饭,胡楚元就回自己的书房,将胡月乔和两个堂兄也请了过去。

    几个人坐下来,胡楚元就和胡月乔道:“四叔,您想不想在江南商行里入一股?”

    胡月乔微微有些诧异,问道:“这合适吗?”

    胡楚元知道他的意思,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现在要将江南商行的股份分散开,自己手里顶多保留四成五的股份,朝廷的股份要增到二成五。另外,我要给上海到徐老板两成股,您这里呢,我留五厘的股份。”

    胡月乔笑道:“江南商行这么大,五厘的股份也不少,它的利润这么丰厚,我为什么不入?那这五厘股要折多少钱才能买到?”

    胡楚元道:“不多,0万两。”

    胡月乔一惊,道:“5厘的股本就要0万两,这还不算多?”

    胡楚元道:“四叔,商行一年的纯利至少是七百万。现在投资0万两银子,年底就能拿回30万两红利,两年就能赚回来。”

    胡月乔松了口气,道:“那行,我想办法筹集0万两银子给你!”

    胡楚元笑道:“您要是有钱,那就先投入到庆余堂里,这0万两银子由我先支借给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胡月乔哦了一声,问道:“什么?”

    胡楚元道:“四叔,我今年的生意开拓的特别快,有些事让别人去办不太合适,两个弟弟又xiǎo,能不能让大哥和二哥来帮帮我?”

    他早就观察过,胡月乔的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两个儿子胡世源和胡卫源却培养的很扎实,都是做生意的能人。

    胡月乔道:“这当然可以,可庆余堂里的很多事也都是老大在打理着呢,让卫源去帮你吧!”

    胡楚元觉得也行,徽州人的规矩就是大儿子留在家里守着家业的,xiǎo儿子们出去打拼,搏一个生计。

    他当即和二堂兄胡卫源拱手道:“二哥,那就拜托您了。做生意都是一个理,等您进了商行,我就让您先跟着谭掌柜帮忙,慢慢mō一mō盐业和丝业的mé路。”

    胡卫源道:“兄弟放心,我必当竭尽所能。”

    谈完这些事,胡月乔就带着家人离开,胡楚元却没有闲着。

    眼下事情实在是太多,件件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幸好有各位掌柜们帮忙分担。

    估计自己眼下是没有时间ào心各mé产业的事情,他就在夜里提笔写了几份折子,和柳成祥说说江南丝业合作社的部署、未来,说说如何变成江南农业合作社,如何开始涉及xiǎo额的贷款,如何在各乡各镇兴办分社,再通过分社来控制生丝的质量,如何通过分社谈价,买丝;

    他得和谭义云说说江南商行下一步要做什么,如何配合江南农业合作社振兴丝业,如何筹备进入茶业和轮船业,当然,裕丰粮社的问题也得想想办法,这问题就是一个大地雷,一旦爆炸,粉身碎骨啊;

    他得和陈晓白说说,什么时候要在阜康票号之外,额外再开一家中信票号,什么时候在上海、天津、香港兴办中信银行,怎么办;

    他得和沈富荣说说,荣宝斋和当铺之间如何合作,什么时候筹办拍卖行,三者之间,谁轻谁重。

    ……

    这一整夜,他都没有睡,喝了几杯的浓茶,不停的写,不停的思考。

    将信写完的时候已经是次日黎明,他正准备xiǎo睡片刻,胡荣就匆匆进来禀告,说是浙江巡抚梅启照前来拜见。

    胡楚元tǐg高兴的,这场盐案大胜,梅启照也是出力很多,若没有他的暗中部署,湖州南浔商帮的那些富绅们也不会在一夜之间血崩瓦解。

    很快,梅启照就笑呵呵的走进胡家大院,杭州知府霍鸿机则陪在他身边,两人都是满脸的喜è。

    一见面,霍鸿机就拱手和胡楚元贺喜道:“恭喜胡骑尉旗开得胜,威震江南商界,从此,江南盐政就不该再有什么bō澜了吧!”

    胡楚元笑了笑,道:“同喜,同喜!”

    梅启照也道:“是啊,对我们浙江官员来说,这也是一件值得自贺的大事呢。”

    胡楚元笑道:“还是多谢巡抚梅大人的关照。”

    梅启照客气了几声,三个人就一同进了百狮楼的huā厅里。

    坐下来之后,胡楚元就让人取了两幅墨宝送给二人,都是一样的康熙帝宝。

    康熙皇帝的书法算是自成一家,颇有造诣,他平时练字都会将手稿留下,过节的时候就赐送给满朝文武官员,但凡是祖上在康熙朝时期能做到三品衔以上官员的书香mé第中都有珍藏,数目众多,价位不高。

    不过,帝宝就是帝宝,又是本朝帝宝。

    至少梅启照和霍鸿机家里就是没有的。

    两人忍不住就将当场打开过目,仔细的鉴赏一番。

    霍鸿机更是和胡楚元道:“胡骑尉,您真是太客气了,霍某感jī,感jī不尽啊!”

    胡楚元笑了笑,道:“我在此次的盐案中收获颇丰,康熙爷的帝宝就有好几卷,如果霍大人喜欢,我明天就让人都送过来。”

    康熙的书法作品存世量很多,价位虽然不高,但在这个时代却有着很特殊的价值。

    霍鸿机真心喜欢,连连称谢。

    梅启照则笑道:“楚元啊,我这一次来找你,除了要恭喜你,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浙江的水利通渠事宜。眼下呢,阜康钱庄的资金应该还算充裕,我就想早点hōu调出来。”

    胡楚元想了想,道:“可以,不仅与此,我还想在浙江折腾几个大工程。”

    “哦?”梅启照不免有些惊讶,心想,难道我们目前在办的事情还不够大吗?

    按照他和胡楚元此前的合计,总共要疏通十四道老渠,开挖四条总长20公里的新渠,前后一算,总开销不低于20万两银子。

    就目前的大清国而言,这可以算是近二十年来最庞大的水利工程了。

    胡楚元微微点头,和梅启照道:“太湖一带所种地湖桑树需要很大的灌溉量才能让桑叶又féi又嫩,进而使得hū夏两蚕都有充足可口的桑叶可吃,所产的生丝更是银白如雪。浙江本地虽然也是用了这种湖桑树,却没有太湖那么好的灌溉条件。想要提升浙江丝的品质,关键也就在于水。所以,我想在咱们原先的通渠工程上,再在金衢盆地和杭州一带引用西法开建几个大水库,水库和水渠相通,调节水利的作用就能更强。”

    梅启照不免有些惊讶,道:“话是这么说,可浙江水渠的工程刚刚通过朝廷的审批,这又要再报更大规模的水库工程,别说朝廷不太可能批复,就算批复了,资金也是问题……当然,我知道楚元你肯定有办法解决资金,否则也不会说。只是……如果继续和阜康钱庄借贷,浙江赋税以后能不能还清啊?”

    胡楚元倒是xiōg有成竹,道:“水库一成,浙江丝业不仅质量大为提升,产量也有能力翻一番。再加上水稻的增产,十年之内就能靠新增的赋税收回投资。”

    梅启照稍加思索,又问道:“那大约得huā多少钱呢?”

    胡楚元道:“总计要huā费多少钱还很难说,需要具体绘测之后才能算出来,可咱们水渠工程就是围绕着这些水库运转,咱们先定下水库的位置,再建水渠,边建边报,最后建水库。我估算水库和水渠的工程加起来,可能要开销四五百万两银子。”

    梅启照随即问道:“都能从阜康钱庄借出,浙江也都能还清?”

    胡楚元看了霍鸿机一眼,相信他也算是自己人,便很直截了当的和梅启照道:“巡抚大人,您就放心吧,若是浙江还不了,我就将债务尽量减免。这对咱们浙江省有天大的好处,huā多少钱都值,只要我能担待的起,我不会皱一皱眉头。”

    一听这话,梅启照所有的疑虑都化作云烟散去,当即大笑道:“那好,那就好啊。楚元,你放心,只要浙江巡抚衙mé背得起,我不会拖欠你一钱银子的债务。”

    这番话,他也就是说说,哪里容易还清?

    霍鸿机心里听的却是异常的惊讶,他当然知道梅启照和胡楚元的关系不简单,铁到这样的地步实在超乎他的预料。

    毫无疑问,胡楚元就根本不打算收回多少钱,纯粹是拿钱给梅启照铺政绩。

    就按这样的工程规模,在近三十年的大清国里已经算是头一遭,于国于民都有莫大的好处。如果让梅启照办成了,除了两江总督和直隶总督的宝座,别的总督位置基本是任他挑选。

    在整个金衢盆地周边都存在连绵的山势,按照胡楚元的规划,只要在数十个开口处人工堆造大坝,就可以形成多个天然的大水库。

    适当运用西洋水泥和机械,效果还能更好,利用水库和水渠在金衢盆地内进行大改造,形成蜘蛛网般的水渠网络,再通入严州府和杭州府,整个浙江至少能新增良田五百万亩。

    三人商谈到深夜,决定先由梅启照安排人员,对金衢盆地和杭州府西部的地形按照比例制作木版模型,并对整个区域内的地质情况进行勘察。

    另一方面,胡楚元则想办法聘请一些洋人技师,使用西法来筑造大坝。

    等这些事情都办妥了,再重新计算具体的造价和开支,可不管要huā多少钱,都由胡楚元的阜康钱庄进行处理,贷款利息也会较轻。

    如果在梅启照离任之前,这笔款子还无法还清,胡楚元就想办法抹消半数债务。

    谈完这些事,三个人又继续聊了聊浙江丝业的其他事情,包括胡楚元要在杭州筹办缫丝厂、染丝厂的事情。

    既然是官办商行,他当然能在租界之外的地方设厂,另外,胡楚元也想在宁bō、绍兴一带投资瓷窑,重兴越窑的辉煌。

    他想办的这些事,只要成功,那都是梅启照的政绩,梅启照自然是异常的支持。

    大多数的时候,霍鸿机只听不说,心里却在琢磨——胡楚元厉害啊,有他的支持和疏通,梅启照想要晋升总督易如反掌,升任大学士也未必很难。

    我呢?

    霍鸿机心里琢磨,我的前路是否也系于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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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霍鸿机的前途

时间已经是深夜,胡楚元两宿没有睡,困的厉害,事情也谈妥了,便让人送梅启照和霍鸿机离开。

    次日,他刚睡醒,霍鸿机就又来了。

    这一次,霍鸿机还带了一份薄礼,说是要答谢昨天胡楚元送他康熙帝宝。

    分明是有事相求!

    胡楚元心里明白,就邀请他一起到西huā园的湖亭中用早餐。

    随意的谈了几件趣事,霍鸿机就不失时机的和胡楚元道:“说起昨天,我倒是觉得胡骑尉之才不仅远胜于我,便是巡抚大人也不及你!”

    胡楚元道:“霍大人过奖了,那只因为你看见的都是我的长处,而没有看到短处。”

    霍鸿机则笑道:“人若能有此一长,平生足以成就一番大业,霍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胡骑尉能提点我一番,让我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胡楚元想了想,道:“大人,不妨学一mé外语,看一看洋文原版的书籍。翻译的书虽然容易看懂,可如果连译者自身都没有懂,译出来的书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我曾经和中堂大人探讨过西学和中学,都觉得‘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已经过时了,大人若想有所成就,宜当搁置中西之争,博采众家之长。”

    霍鸿机稍微有点诧异。

    别的不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番话,他都还在斟酌中。

    但凡是能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尤其是汉人,基本都不简单,也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做为清朝廷最后一位清流派军机大臣的霍鸿机,更不简单。

    即便还是年轻时期的他,也是一个“少说简为”的人。

    说的少,看的多,办事jīg练。

    如果不是这样的人,那也不可能在翰林院大考中名列第一,这样的大考无疑于另一种状元,而且比状元更实用,这是最有做官才能的象征。

    他这样的人是很有头脑的,也有自己的主张和独立xìg,不会因为胡楚元说“中堂大人觉得”,他就也会觉得怎么样。

    等了片刻,他和胡楚元问道:“胡骑尉,这番话能不能与我细细说道说道?”

    胡楚元不是个很拘束的人,就和霍鸿机仔细谈论西学中的一些有用之处,也一起讨论着中学里面的一些僵化迂腐之处,相互鉴证。

    两人聊到正午,霍鸿机依然没有完全接受“宜当搁置中西之争,博采众家之长”的想法,可也渐渐有所领悟和自己的体会。

    闲聊之间,胡楚元渐渐发现谭钟麟、霍鸿机、刘坤一大体都是一种思想,那就是相对要保守一些,不偏向于洋务,对洋务有所排斥和清醒的自我认知。

    这三个湖南人的思路几乎是差不多的,更希望是恢复康乾时期的一些政策,消减厘金杂税,避免各省洋务运动造成的大量经费开支,以及随之带来的厘金杂税,与民休养生息。

    刘坤一在历任两广总督期间有一定的变化,相对开始有部分转变,但还是比较反对。

    比如说,刘坤一长期反对建铁路,他认为这样会使得国内大量依靠贩运的走贩劳工失业。

    谭钟麟现在则反对胡楚元在苏州筹办丝厂,并和左宗棠说“丝厂所用工艺器械多为洋法,凡事皆倚仗洋人,为所不通,则受制于洋,亦其多产,而制克苏人乡艺,殃及池鱼”——就是说,丝厂用的都是洋人工艺,聘请外国技师,肯定会被洋人控制,产量万一太大,对苏州本地土法缫丝的人很不利,又会进一步连累其他人。

    霍鸿机倒是认为在杭州开办丝厂是可以的,至少可以先开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有了这样的认识,胡楚元就绕了一圈子,直接从图强中国的丝业和茶业说起,虽然霍鸿机的想法是偏向保守的,但在某种程度上说,恰恰又和胡楚元不谋而合。

    谈到这些事,两人想法就一致了。

    越是谈下去,胡楚元越发现霍鸿机是不简单的人,比起谭钟麟也未必就差,可霍鸿机身上也有梅启照的一个特点——自珍。

    胡楚元如今大体都有一个预判,自珍的人,多半就在清流派的范围,或者说,霍鸿机属于清流派中的湘系,而谭钟麟则属于湘系中的保守派,大家的立场看似相同,实则差别很大。

    梅启照属于万青藜这一系,也就是清流派,但和万青藜不同,梅启照本人的政治思想又属于清流派中比较少数的洋务派。

    晚清的政坛就是这样,真正能叫上名号的人,能够在朝廷中有所地位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别人看似相同,又不同,彼此都很难合成一派。

    要将霍鸿机的想法扭转过来,那是很难的事情,可胡楚元是很重视这个人的,就很愿意huā费jīg力时间,和霍鸿机慢慢悠悠的谈论着。

    有时候,两个人的观点差别太多,彼此又不怎么争论,几乎就像是我谈我的,你谈你的。

    可就这么说到了晚上,霍鸿机总算是越发醒悟,意识到胡楚元的那一套想法才是真正有道理的,其余的清流派、洋务派、保守派都不如他的想法实在有效,而且……胡楚元看的太远。

    胡楚元不仅可以看到丝业、茶业在整个国际环境中的竞争态势,能够分析这两业衰败之后的中国局面,可以分析英法德美俄日各国的后事,可以分析国内政治日后的变化趋势……观望之远,可推后事百年。

    谈到天è漆黑,点起了煤油灯,霍鸿机才和胡楚元感叹道:“骑尉之才,百年之间没有能出您其右者,比我更是强过百倍,日后我将为骑尉马首是瞻,还望骑尉多加栽培。”

    为了听到这番话,胡楚元差点把嘴说歪了。

    可他也只是很平淡的笑了一声,道:“栽培谈不上,知府大人心高志远,我们慢慢的一起努力吧。我们也犯不着急,世上的事情都有它的规律和气数,顺势而为才能事半功倍。”

    霍鸿机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喜喜忧忧。

    喜的是总算看穿了局势,有了应对的法则,还能和胡楚元站在一起,共同的办事,有了这样的基础,有了胡楚元的相助,他以后的仕途也必将是一帆风顺。

    忧呢,也是这一点。

    他不免在心里要问一问,以胡楚元这样的盖世奇才,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临行之前,霍鸿机从胡楚元这里另选了一件康熙爷的帝宝书法,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胡家大院,心满意足,心里也像是灌注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却似乎是又有点胀。

    等他走了,胡楚元也在心里寻思。

    他并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投资别人从政的人。

    帮助几个翰林院的编修外任知县、知府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投资,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很xiǎo的时候,他曾经在野地里发现两只很漂亮的幼猫,带回家收养,父母却不同意,他只好在院落外面给它们搭一个xiǎodòg,每天送一点牛ǎi和稀饭。

    就这么养了半个月,眼看两只金è的xiǎo猫渐渐长大,却被黄鼠狼给咬死了。

    这件事对当时还在读xiǎo学的胡楚元一个很大的刺jī,不仅因此难过自责了许多天……长大之后,这种创伤也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明白,一旦决定去照顾什么,那就要真正的照顾好。

    做生意也是这个道理,决定去投资一个项目,就一定要坚持到底,给这个项目最好的支持和照顾,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和打击。

    投资政客何尝不就是一种生意。

    谭钟麟、梅启照、杨昌浚都是他可以投资的人,可他暂时只想投资梅启照,因为他认定了这个项目,也相信梅启照是最合适的人选。

    霍鸿机呢?

    胡楚元想,他当然有这个能力关照霍鸿机,而霍鸿机也确实是值得关照的人,那为什么不关照?

    只是……霍鸿机这个人的特点、xìg格,还需要他继续揣摩。

    这个人不简单,稍微一推bō助澜,日后就不可限量……恰恰因此,似乎也要谨慎一点。

    等到了下午,柳成祥也来找胡楚元,谈的是杭州丝厂的事情,西阵会社又派了三名日本技师,目前都已经到了杭州,厂址也都选好。

    这个厂子的投资额不高,算上机器、人工、厂房,胡楚元总计投资了二十万洋圆,有柳成祥负责把关,胡楚元估计也不会赔本。

    感觉这倒是一个锻炼人的机会,胡楚元就和柳成祥商量一番,将潘丽美留下来担任翻译,顺便跟着柳成祥一起经办厂子,让她多学一点真本事。

    此时的潘丽美对他的帮助还不是很大,可他相信这个v孩子的潜力,人才可以慢慢培养,他等得起。

    胡楚元取出昨天写好的书折,jiāo给柳成祥,道:“柳叔叔,江南丝业合作社的事情就jiāo给你了,具体的事情,你可以多差使陆三元去办理,hōu空盯一盯缫染厂。至于合作社后面又该怎么办,我已经都写在这个折子里。”

    柳成祥嗯了一声,道:“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办妥这些事。”

    胡楚元又道:“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在上海办一家公司,你就在这家公司名下另设茶庄,以茶庄的名义去徽州祁mé收购茶田,只要是好茶田,有多少收多少。”

    “哦?”柳成祥暗暗诧异,心道:这样的投资规模可不xiǎo,东家恐怕有其他的想法。

    他稍加思量,道:“如今的茶叶价格是一天不如一天,祁mé县是产茶大县,所受的冲击最大,田价更是每年都在降低,目前的价位应该不足一亩二十两。我们现在去收茶田,只要价格适中,应该是能收购到很多上等的茶田。”

    胡楚元则道:“那就加紧办理,先在上海临时注册一家祁红茶业公司,下面分社多家茶庄,分开持有祁mé县的各镇茶田。总之是有多少收多少,三十万亩也不嫌多,对于散户可以事先签约,免田租三年,只要他们将茶叶都按价卖给我们。”

    听着这话,饶是看惯了大场面的柳成祥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做的投资可不xiǎo,十年间也未必能回本啊!”

    胡楚元却很平静,道:“一点也不多,我心中有办法,您先去办着这个事情……我堂兄胡卫源是个tǐg不错的人,原本是想让他跟着谭掌柜办事,不如就先放在您身边带一带,让他帮我管着茶庄的事情。”

    柳成祥道:“那也行。”

    让柳成祥带着潘丽美先去看厂房后,胡楚元就在书房里一个人沉思。

    祁mé红茶是日后的世界四大红茶之一,和锡兰红茶齐名。

    说来可怜,中国分明是红茶的发源地,在世界四大红茶中却只能占据着一个席位,说到底不是政和工夫、铁观音等等红茶的传统工艺不足,也不是茶树的原因,而是缺乏现代的农业和茶业经营观念。

    此外,中国茶商以次充好、以旧冒新等等恶劣的经商手段也是中国茶叶走向没落的原因之一,朝廷官府所征收的各种苛捐杂税更是一大暴弊。

    胡楚元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他决定,现在就开始正式涉足中国的茶业,他要将中国茶叶做好,恢复往日的茶叶王国的尊严,保证茶叶的出口份额,继续维持白银的流入。

    瓷器市场的颓败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连茶叶和生丝的市场也拱手让给英国和日本,中国还有什么事情是中国人擅长的,是能在国际市场上和别人竞争的,是能换回真金白银的?

    答案是没有。

    想要维持中国的经济规模,维持中国的地位,茶叶和生丝业就必须保住,不仅要保住,还得快速发展,重振昔日的辉煌。

    这就是胡楚元要做的事情。

    只是,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中国茶业,如果改变和提升中国茶业,用什么样的方式运营……很多细节上的问题,他还没有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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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说曹操,曹操到


  江南翻译社日本分部送来的翻译稿在日本已经抄录成两份,因为时间紧急,胡楚元直接送给了左宗棠一份,自己则留了另外一份。

    他将这一份整理了一下,有意让张灵普陪着他一起阅读。

    很快,张灵普就看到了木户孝允的《征韩论》,木户孝允号称日本维新三杰,可以说他一个人奠定了日本新政的核心思想,征服韩国,以此为踏板,征服整个东北亚的日本国策也是由他提出。

    只看了一半,张灵普就义愤填膺的怒道:“大人,这些倭子实在是太可恨了,xiǎoxiǎo日本也敢谋图我国东北。”

    胡楚元冷笑一声,道:“你先别急着生气,就事论事,日本想要成为世界列强,这确实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木户孝允能够提出这么胆大的设想,恰恰说明他这个人具有真正的远见。”

    张灵普思考了片刻,不再说话,更加仔细的阅读《征韩论》。

    胡楚元则在心中感叹,想要让中国成为世界列强,中国也要有自己的路线,如果连李鸿章、左宗棠都制定不出来,那就只能由他来定。

    那么,这条线路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胡楚元的答案是首先要保护和发展中国茶业和丝业,立足于此,保住中国经济的基本盘,大肆购买军火,并进一步强化军工业,实现自造大部分的军工品,第三才是恢复瓷器等手工业的水准,开拓新的民族轻工业。

    经济上稳定了,才有能力对付日本,才有机会在国力昌盛的情况下驱逐满清,此后再想办法争取十年的时间图治国内,最终和俄国决战远东,和英法决战南洋。

    翻看着这些日本时政新闻和书籍,胡楚元心里不由的想起了一个主意,他想,不如办一家内部刊物,通过这家刊物将最新的时政消息传播给和他关系紧密的官员,悄然统一思想。

    亦或者是办一份专mé面向满清官员的刊物,以满清官员的立场来谈国外资讯,暗中逐步影响政局?

    那么,让谁来办这个刊物呢?

    他很快就想到了颜士璋,这个人是最适合的。

    他正想着,胡荣就匆匆走进来,和他禀告道:“东家,颜先生和王先生回来了。”

    “嘿!”

    胡楚元不仅觉得太有趣,真是说曹ào,曹ào到。

    他立刻起身出去迎接,刚到了百狮楼前就看到颜士璋和王懿荣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胡楚元神è肃然的拱手道:“此次真是辛苦两位先生了!”

    颜士璋呵呵笑道:“东家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办的事,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

    王懿荣也笑道:“东家出钱,我回家里探探亲,一举两得。”

    胡楚元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说“东家”,这说明,王懿荣已经决心跟着他干,而不是去考进士。

    这倒是有点可惜,以王懿荣的学识,考中进士只是时间早晚和运气的问题。

    胡楚元笑了笑,觉得身上也多了一份压力,既然别人真心投靠,那就得让他有更多的空间展现出所有的才华。

    他在洗秋院里替两人接风洗尘,用完了午宴,颜士璋就将帐目取出来,里面逐一记载了哪些官员收了什么礼,收了多少钱,最常用的方法还是通过琉璃厂的古董店,假买官员的古董,暗中行贿。

    前后huā费了五十四万两白银,万青藜一个人就领走了六万两白银。当然,万青藜帮的忙也最大,发动自己的mé生鼎力相撑,尤其是御史这一派,此次几乎全倒向了胡楚元这一方。

    收了账本,胡楚元就将王宝田喊了过来,将帐目jiāo给他。

    顺道,胡楚元就和王宝田吩咐道:“王叔,您以后就在上海的胡公馆里替我管着这些内账!胡管事跟着我四处走,没有什么固定的差事……这个事啊,您先和罗四夫人打个招呼。”

    王宝田点头同意,道:“那行,我先和罗四夫人说清楚,将家里的事情jiāo代之后再去上海。”

    胡楚元微微点头,让他出去办事。

    这时,王懿荣犹豫的支吾了一声,过了片刻才和胡楚元道:“东家,我想明年回京参加会试,明年应该万尚书担当主考,他也希望我明年参考。”

    “哦?”

    胡楚元这就不明白了,心想,那你喊什么“东家”,这真是让我白欢喜,白紧张了一下。

    可他还是笑道:“这是好事,以你的才学,考中进士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我个人觉得你的xìg格略显古板,更适合做一个大学者,就像是俞樾那样,官场的纷争未必适合你!”

    王懿荣道:“东家说的对,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您愿意让我打理江南国学院,这恰恰是我最想要的机会。只不过……人生在世,既然有这个能力和机会,我不去考个进士,似乎白瞎了这些年的苦读。所以,想请东家帮我也梳通一下,等我中了进士之后,就留在翰林院里编读典籍。如果东家在琉璃厂也开个分店,我在闲暇的时候去帮帮忙,以古玩书画会友,以后但凡东家有什么事,直接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就替您打点妥当!”

    “这样啊……!”

    胡楚元总觉得有点奇怪,以前不觉得王懿荣会这么圆滑,转念一想,他忍不住看向了颜士璋,见颜士璋的神è也不坦然,心中顿时明白了。

    这还不简单吗?

    分明是颜士璋在背后给王懿荣出的主意,两人本来就是同乡,又有ījiāo,这也无可厚非。

    发现胡楚元一眼识破,颜士璋并不脸红,反而哈哈笑道:“东家,这是好事啊!”

    胡楚元默默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颜士璋玩出来的这一套办法,他实在不好拒绝。

    问题是王懿荣一个人打理不了这些事。

    胡楚元想了想,和王懿荣道:“我当然支持你这么做,对我对你都有莫大的好处,可我说实话,你天生就是个大学者,也能超越俞樾老先生现在的造诣和成就。这样吧,我再找一个人在京城开设荣宝斋分店,另开公济当铺分号,你们一起替我打理北京的事。”

    王懿荣微微点头,笑道:“那就多谢东家了。”

    胡楚元却苦笑着挠了挠头,在心里思索一个合适的人,毫无疑问,最适合的人选就是沈富荣。

    问题是沈富荣去了京城,谁来替胡楚元管理江南的公济典当行和荣宝斋。

    朱福年?

    这个人的最大弱点是不懂古玩,曾经几次被人用假古董még骗,胡雪岩是一怒之下才重金礼聘沈富荣。

    当铺这个生意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不仅要做,还要继续多开分店。

    胡楚元以前看不上当铺生意,现在做了东家才知道当铺的利润比钱庄还丰厚,钱庄放贷的额度虽然大,利息不过是0%到5%之间,当铺一出手,那都是20%以上的利息,还不了利息,押货就归当铺所有,赚的更多。

    所以,当铺永远都是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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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美国来的客人

在胡楚元回到杭州的这段时间,北方的饥荒已经告一段落,江南商行在里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大量调运粮食通过海路前往北方,虽然没有低价卖粮,但也遏制住了北方商人的炒粮生意。

    南浔、上海两地,以南浔富绅为主的破产风bō开始大规模的连环爆发,号称身家二千万两的刘镛都不得不变卖古董,庞云鏳、陆熙元等人逐一步其后尘,卖宅邸卖古董,卖田卖店铺。

    与此同时,很多投机商因为无法支付罚款,不得不选择逃亡,使得大量的资产被各地知府衙mé查封。

    感觉这股风bō即将牵连到整个上海的钱庄业,在颜士璋等人的陪同下,胡楚元悄然返回上海。

    刚回到胡公馆,先行一步抵达的王宝田就匆匆进来,和胡楚元禀告道:“东家,昨天有几个说是从美国来的客人来拜访您,我见里面还有洋人,就安排他们在西园里先住下。”

    “哦,那就先去西园看看他们!”

    胡楚元想了一下,又让胡荣去做一个安排,将陈晓白等人晚点过来商议一下。

    他自己则由张灵普和颜士璋陪同,一起去西园,也就是以前的沈家huā园,经过这段时间修整,沈家huā园也xiǎo有变化,比以前要jīg致许多。

    沈家huā园的北侧是以一栋法式大庄园和一栋法式xiǎo别墅主成的“英华馆”,后面是占地近十亩的一套江南园林。

    全部修整结束后,胡公馆将改称为“墉园”,分为西园、南园、公馆区三个部分。

    西园是江南园林,供家人居住。眼下,胡品元和胡缄元已经到上海英华书院就读,那是寄宿xìg的封闭学校,只是偶尔会来墉园的西园居住。

    南园是新买下的一片宅地,占地约三亩,位于西园的东部和公馆区的南部,会改建成苏州环秀山庄那样的xiǎo园林,以奇巧取胜,供胡楚元居住游玩和会客,也能安排特殊的客人居住。

    公馆区位于整个墉园的北侧,坐北望南,直面宁bō路,由两栋法式和五栋英式公馆别墅组成,分为英华馆、胡公馆和宜华馆,宜华馆就是老的胡公馆,用于安置幕僚和客人居住。

    新的胡公馆由两栋较xiǎo的英式别墅组成,气势不足,已经完全拆平,正在原有的地基上按照歌德复兴式风格重建一栋更为高大的欧式公馆,采用huā岗岩石料,高两层半,后mé直通南园。

    进入英华馆,胡楚元已经看见了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褐发洋人,在他身边右侧的容闳博士正在说话,左侧还有一位身穿米白è素纱洋裙的年轻华裔v子,高挑漂亮,气质优雅,令人有种眩目的感觉。

    抬眼看到一群人进来,迎面的就是胡楚元,容闳博士高兴的笑着迎上前,和胡楚元笑道:“胡先生,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刚到贵府,您就来了。”

    胡楚元笑道:“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这一次真是辛苦容先生来往于太平洋四处奔bō了。”

    “哪里……我替你介绍一下!”容闳邀请胡楚元走过去,将那位青年褐发洋人介绍给胡楚元道:“这位是旗昌洋行刚任命的在华最高合伙人和股东,罗素及德拉诺家族的菲斯特-德拉诺三世,他本人还兼任美国驻上海总领事,而他的母亲是塞缪尔-罗素先生的侄v。”

    毫无疑问,这位菲斯特-德拉诺三世就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总统的舅舅。

    等胡楚元和菲斯特-德拉诺三世用英语简短的jiāo流了片刻,表达过彼此的问候,容闳继续将那位更引人注意的气质高雅素净的年轻洋装美v介绍给胡楚元认识。

    她是伍氏家族伍振邦的xiǎov儿伍淑珍,既优雅,又时髦,秀黑亮丽的长发烫成了漂亮的法式bōlàg卷,前额的刘海剪的很整齐,眼睛里闪烁着宁静深邃而奇妙的光芒。

    等容闳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她就主动伸出手和胡楚元握手,莞尔含笑道:“很高兴见到您,胡先生,听说上海商界和洋行界都尊称您为胡少,那么,您不介意我也这么亲切的称呼您吧?”

    胡楚元笑了笑,道:“当然不介意。”

    他心里倒是奇怪,不明白伍振邦为什么要派一个v孩子来找他。

    如果是一百四十年后,他可以理解,这说明这个叫“伍淑珍”是非常有能力的家族继承人之一,可在今天……难道伍家已经是如此的超前,亦或者是并不在乎他?

    伍淑珍倒是一个真的很聪颖的v子,也善察人意,察觉胡楚元有微微的一丝不解,她就笑yíyí的说道:“真是很抱歉,胡少,家父身体欠佳,不能长途旅行。家父原本是想派我兄长过来,可又因为一些突然的变故,家兄也必须留在美国处理银行方面的业务,所以,只能暂时派我前来上海,为他向您转jiāo一封亲笔书信。”

    说完这话,她就从自己的jīg美手袋中取出一封信,jiāo给胡楚元。

    胡楚元表示理解的微微点头,又笑道:“伍xiǎo姐不用多虑,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见……说不定是我们有缘……呢!”

    昏死。

    说到一半,胡楚元就忍不住有点讪然。

    和如此漂亮的v孩子说这种话,似乎是有点菲薄呢!

    毕竟是在这样的时代里,伍淑珍的脸颊悄悄涌起一丝红晕,却也笑道:“谁说不是,还是我们有缘吧!”

    因为有菲斯特-德拉诺三世在,胡楚元没有立刻拆开信件,心里却在琢磨着。

    容闳和胡楚元说道:“德拉诺三世先生刚接替了金亨能成为旗昌洋行在上海的总经理,他和您有一笔生意要谈,我们能不能找一个新的地方?”

    胡楚元点点头,和容闳说道:“西园、南园和新的正墉馆都在整修,我们还是先回老胡公馆吧!”

    容闳微微点头,就陪同菲斯特-德拉诺三世、伍淑珍一起前往宜华馆。

    进了客厅,胡楚元邀请三个人坐下,用英语和菲斯特-德拉诺三世说道:“首先,我代表我个人及江南商行的全体员工欢迎您的到来,希望您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都能非常的顺利。”

    菲斯特-德拉诺三世很客气的答道:“谢谢您,也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

    胡楚元笑了一声,又和他问道:“那么,您想要在哪些方面先和我进行合作呢?”

    菲斯特-德拉诺三世一本正经的说道:“旗昌洋行在江南盐案中因为向盐商发贷,导致了数笔额度不xiǎo的贷款无法追还,本身主营的轮船航运业务已经卖给了上海轮船局,利润渐薄,再加上美国国内也急缺资金投资,美国方面想将旗昌洋行的一部分股份出售给别人……!”

    胡楚元替他说下去道:“偏偏眼下的上海一片萧条,所以,你想到了我!”

    菲斯特-德拉诺三世道:“是的。除了您之外,我们原本还有另外一家选择,那就是上海轮船招商局,可他们正处于股份的剧烈竞争中,显然不是很好的合作方。如果你愿意购买的话,我们会给出一个很公道的报价!”

    胡楚元微微点头,问道:“那大概的出价是多少?”

    菲斯特-德拉诺三世道:“非常优厚,只需要0万两白银,您就可以得到旗昌洋行30%的股份。”

    神经!

    胡楚元暗暗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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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万旗洋行


见胡楚元的神è渐冷,伍淑珍幽幽的含着那一抹令人心动的微笑,道:“胡少,我不隐瞒你,这个价位确实是可以降低的。只要你真心想买,我们还可以慢慢商谈!”

    胡楚元也清楚这一点,可他不想过早的下定论,道:“0万两白银并不是一个xiǎo数目,我暂时不宜作出答复。是否有具体的明细清单,让我进行核算?”

    菲斯特-德拉诺道:“这当然是有的!”

    说完,他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套资料jiāo给胡楚元,其中包含了旗昌洋行目前现有的资产,一部分还在美国,具体是真是假都要派人去调查。

    胡楚元大致看了一下就知道旗昌洋行是按照两个月前的市值出售股份,这当然很神经病,要知道现在的上海地价已经跌逾六成。

    他也不急着和别人争论,将资料放在身边的茶几上,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在三四天内对此作出答复。”

    菲斯特-德拉诺很高兴的点着头,又有点卖òg的用半生不熟的粤语说道:“那好,我就静等您的好消息。”

    “嗯?”

    胡楚元心里纳闷,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国的鸟语,感觉像是德语。

    伍淑珍当然明白,就立刻和胡楚元翻译了一下,又道:“菲斯特先生xiǎo时候和我家兄经常在一起玩,学了许多粤语……可能还差一点点火候!”

    “哦!”

    胡楚元明白了,他宁愿菲斯特以后都只说英语,粤语也不难懂,像德语的粤语就真是太难懂了!

    菲斯特-德拉诺三世是新上任的美国驻上海总领事官,也是旗昌洋行在华业务的新首席合伙人,事务比较多,提前就要告辞,胡楚元也很客气的一路送他离开。

    重新回到宜华馆的客厅,胡楚元就将伍振邦的亲笔书信打开阅览。

    这封信写的很得体,伍振邦首先是感到歉意,也解释了很多,他膝下有两子一v,长子死于肺病,如今主要是靠次子伍思华打理生意,因为事发突然,伍思华也不能来华和胡楚元面谈,只能让xiǎov儿伍淑珍前来。

    至于伍振邦要说的话,他都已经告诉伍淑珍,而伍淑珍也是很聪明的v子,毕业于美国最好的MT.Holyokev子学院,起初学的是自然科学,主攻化学,后来改学法律。

    因为美国目前不允许v子从事律师和法官,这两年,她都是留在伍振邦身边担任秘书兼法律顾问,应该说,也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的,和一般的v子不能比。

    伍家目前主要是靠伍思华在主理家业,不可能长期来华,伍振邦就和胡楚元说,如果胡楚元觉得伍淑珍是不错的人选,也愿意支持伍家的资本重新返回国内,伍振邦就想将xiǎov儿伍淑珍留在上海,并在胡楚元的帮助下打理家业。

    看完信,胡楚元就忍不住多看了伍淑珍几眼,越看越觉得漂亮,气质高雅镇定,可到底适不适合处理生意上的事,那还真不好说。

    他稍加思量,也不急着做出判断。

    美v嘛,谁不喜欢,可这事关上千万两白银的资产和运作,如果只是一个看起来很聪明的v子,其实xiōg大无脑,那就很不妥了。

    毕竟,胡楚元也可能在这份资产里投入一大笔钱。

    伍淑珍倒也不是一个急xìg子的v孩,她温文尔雅的微微一挽耳侧的秀发,和胡楚元笑盈盈的说道:“事实上,我父亲更想邀请胡少远赴美国投资,目前的美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只要有财富就能撬动更多的杠杆。”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是啊,我有这个计划。”

    伍淑珍续道:“经历了年和73年的两次世界金融风bō后,欧洲的资金大面积的逃离美国,也造成了美国在73年至75之间的短暂衰落。可是,美国毕竟是一个新兴的陆地大国,拥有可以匹敌整个欧洲的国土面积、资源和市场,近几年间,美国虽然持续处于资金短缺的状态中,工商业的发展,尤其是制造业的发展依然很迅猛,其他产业的平均投资回报率也很高。确切的说,胡少,现在真的是抄底美国经济的一个好机会!”

    “是啊!”

    胡楚元深有同感。

    事实上,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抄底期,可现在进入美国的资本市场也为期不晚。

    听伍淑珍这么说着,胡楚元也有所感觉……这位美v不可貌相,确实是有想法的。

    他想了片刻,却道:“暂时先不谈生意上的事情,一切都请等我看洋行提jiāo的资产公报再说吧。”

    容闳匆忙笑呵呵的调和道:“是啊,是啊,你们自己都说有缘,千里来相见,时间还有很多,不急着谈这么伤脑筋的事情。”

    伍淑珍幽幽含笑,悄然又细细的看了胡楚元一眼,心想,虽然很年轻,却老练的像个刺猬呢!

    胡楚元随即就很熟稔的换个话题,问道:“我们还是谈一谈在bō士顿筹建大学的事情吧!”

    伍淑珍浅笑道:“这也要和胡少说声抱歉了,家父很愿意和您合作筹建新的大学,不过,他更希望是在旧金山。过去几个月,家父和吴经康叔叔一直在为此事四处奔bō,目前已经在旧金山选好了地址,已经从哈佛和耶鲁大学聘请了一些教授,并正在和弗吉利亚大学商量,先将学校设为他们在旧金山的分校。”

    “具体选择在哪里并不重要,算作分校也可以!”胡楚元笑了笑,他本来就tǐg希望是在旧金山,又道:“我真没有想到会办的这么快呢!”

    他上次说的很漂亮,给容闳带去的资金却不过十万美金,仅能算是初步的试探,毫无疑问,容闳这一次来就是要资金的。

    伍淑珍道:“只要有资金,想在美国筹办一所新大学还是很容易的,我们还打算开办一家预科学校,专mé录取年轻的华人,并设立专mé的奖学金,鼓励他们入校就读。”

    这些当然都是好事。

    胡楚元当即道:“行,只要是为我们华人办教育,钱都不是问题,我一定会出钱的。容博士,我这次就给你三十万美金,你先带回美国使用,不够的话,我明年再重新拨调。”

    容闳大为高兴,其实他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笑道:“胡少,您真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啊,只要有了这笔钱,我们筹办的这所大学就可以在半年之内正式开学,估计第一批能招收到一百多名学生。”

    胡楚元也很高兴的嗯了一声,对此,他满怀喜悦。

    大学虽然是建立在美国旧金山海湾,可要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培养出很多华裔的大学生,只要他们愿意回国,就肯定能为国家出力,对他也会有莫大的帮助。

    胡楚元继续和伍淑珍、容闳谈着大学的问题,很快,他发现伍淑珍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爱国v子,她希望祖国能够开放,能够变得更为强大,可她并不觉得由满人掌权的清朝廷能做出多少改变。

    这大约是和伍家的特殊的家族历史有关系。

    巅峰时期的伍家也是真正的中国首富,结局实在令人惋惜,还好他们能在罗素家族的帮助下远渡美国,并依靠东印度公司的债务重新崛起,虽然和鼎盛时期不能相比,但也能排在美国的前百强。

    胡楚元渐渐和她谈的热烈起来,又谈到了全美华人协会的事情,伍家愿意出资二十万美金,而胡楚元也愿意再出一笔钱。

    再谈到美国目前的歧华和排华làgháo,伍淑珍不免有些遗憾和无奈,道:“不知道胡少能否理解,美国是一个民选政治国家,虽然少部分的政治家具有更大的抱负和远见,但也不得不屈服于民意,当然,不否认更多的政治家是盲目的,只知道利用民意。”

    胡楚元道:“可以从华工所做的贡献、以及美国资本家对华工的剥削着手,实在不行,那就起诉美国太平洋联合铁路公司,要求它们对牺牲的华工进行赔偿。官司的胜负倒是其次,重点是让更多的美国选民知道美国人自身的不道德和耻辱,籍此来压制美国的排华运动。”

    “嗯?”

    伍淑珍不免有些奇怪,心里诧异,暗道:他连这个问题都有很多的思索呢,真是奇怪,看他的年纪比我要xiǎo,又一直生活在国内,怎么可以想的那么远,莫非……真是容博士说的天才?

    这时,容闳也问胡楚元道:“胡少,您能不能通过自己的政治关系,让清朝廷和美国方面进行国际jiāo涉,迫使美国政fǔ对排华运动采取一些行动?”

    胡楚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清朝廷归根结底是一群满人掌控中国,他们并不在乎整个中国的利益和前途,如果不是出于面子上的考虑,他们更不会在乎海外华人的死活。”

    伍淑珍带着一抹冷笑的感叹道:“家父也有类似的观点,满人政权不灭,中国就不可能有所改变。问题是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家父早年就开始参与到洪mé致公堂的事务,可是……致公堂终究是一个地下帮会的社团组织,很难凝聚出真正的力量,反倒是胡少建议成立的全美华人协会大有前途可言呢。”

    胡楚元笑了笑,又笑不出来。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和清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的伍氏家族就是他在海外的最佳盟友。

    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对他来说,这件事一定要异常xiǎo心,一步错则步步错。

    关于美国的排华运动,双方对此都是很无奈的,即便是伍家,碍于美国主流的华人歧视和排华意识,在他们主要持股的汉华实业银行和旗昌洋行中都不能派人打理,只能将股东权益jiāo给罗素家族的成员代理。

    此次,伍思华不能回国和胡楚元面谈,就是因为在汉华实业银行的管理上出现了严重的纠纷,由于罗素家族的强硬态度,一直和伍家保持同一阵营的吴家,愤然退出了汉华实业银行和旗昌洋行,将手中所有股份都低价出售给伍家。

    这也让胡楚元意识到,他想要在美国投资抄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然,他和吴家不同,他毕竟是可以控制着中国生丝出口的人,而这就是一柄悬在所有洋行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也相信,正是因此,持有旗昌洋行超过五成股份的伍家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请他加盟。

    伍淑珍是个很特殊的v子,她竟能将这样急迫的心情和内心的忧虑都隐藏住,高雅恬淡的和胡楚元聊着其他的事情,丝毫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这一切都还只是胡楚元自己的猜测。

    他决定做一个试探,忽然和伍淑珍笑谈道:“我总觉得旗昌洋行的名称很xiǎo气,怎么说都算是美国在华最大的洋行和利益代表,如果我入股了,我想提议改称万旗洋行。”

    伍淑珍忍俊不住的笑道:“有何不可啊?”

    容闳不是生意人,他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便也笑道:“万旗洋行不错,听起来也响亮啊。”

    胡楚元微微有那么点认真了的笑谈道:“英文名也启用新的WIH商标,寓意是赢在中国。”

    “这样啊……?”

    伍淑珍笑yíyí的捧着手里的红茶杯,贴着她那鲜红莹润的美hú,气质依然是那样的优雅温柔,笑容暖暖,让人看的心动,似乎有那么点不介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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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美籍


好啦。

    就是她了。

    胡楚元心想,他承认……伍振邦选择派xiǎov儿过来也是经过慎重的考虑的,伍淑珍是经历过世面的v子,受过良好的教育,遇变不惊,而且是这样的聪颖漂亮。

    她开口说30万两银子成jiāo,你都不好意思说25万两。

    胡楚元正在这样想着,伍淑珍却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也无不可啊,我倒觉得英文名用WIH,中文名用万旗的寓意非常好呢。等我回国的时候,我会和家父商量,中文名称好说,英文注册名还需要经过罗素家族同意,这家公司毕竟是罗素家族开创的。”

    胡楚元微微点头,他本来并没有改英文名的想法,只是临时试探一下伍家的底线,现在也不用后退,对他来说……这只是无关轻重的细节,却证明伍家的底线很低。

    只要能够邀请他入股,伍家应该是不惜有所损失。

    谈到这里就够了,其余的话就得等到胡楚元核查了旗昌洋行的所有资产再说。

    晚上,胡楚元就邀请伍淑珍、容闳在宜华馆住下来,并邀请他们一起享用晚宴。

    胡楚元的生活还是很讲究的,墉园的两位主厨的年薪高达六百两银子,够在杭州买一家xiǎo规模的饭店,也都是从浙江和广东邀请来的顶级名家,以善烧杭州菜和粤菜而闻名。

    胡楚元日常的标准是很仔细的,早上必定要有一杯豆浆,一份半成熟的荷包蛋,九点左右吃一xiǎo盘剥好的干果,腰果、杏仁、核桃、板栗之类的。

    他十二点用中餐,如果没有客人,那就是三荤三素,两汤一冷盘,外加一份果盘,三个荤菜不得油炸,不能是腌制的,首选蒸煮,次选红烧,猪、牛、驴等红ròu只能有一份,鱼一份,禽一份。

    下午三点,他会喝有一杯鲜榨果汁,加一份茶点,或者是一份水果盘。

    他六点用晚餐,正常情况是必定要一碗八宝粥,红豆、yù米、huā生、莲子必须要有,其他的用料天天变,余下仍然是三荤三素、两汤一冷盘。

    八点用夜宵,必定要有一盅燕窝,金丝燕窝和血燕窝为主。

    所有主菜,三天之内不得重复,且是中午细粮,晚上粗粮,高粱、苞米都得常吃。

    胡楚元邀请伍淑珍、容闳主吃粤菜,自己还是按照日常的标准,选了一份很jīg致的yù米窝窝头,当然,他的窝窝头也是很美味,两位大厨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手段,尽量让同一盘窝窝头里有三四种口味,每隔几天还得换换huā样。

    才吃了一会儿,容闳就唏嘘道:“想不到,身为广东人,平生居然是在胡少这里吃到了最正宗的粤菜,羡慕啊,羡慕啊。”

    胡楚元笑了笑。

    伍淑珍却是饶有趣味的笑道:“胡少,您家的主厨似乎是粤菜中的大师傅呢,难能可贵啊,家父前几年倒是重金礼聘了几位,水平应该还不如这一位。”

    胡楚元笑道:“说实话,我正考虑新增两位主厨,再厉害的厨师,烧来烧去也就那么些拿手菜……我倒不是吃腻了,毕竟别人每次都在尽力求变,关键是想尝点新鲜的。比如说,川菜、鲁菜、淮扬菜、京菜、沧州菜。中华美食这么多,有生之年,我估计自己是不会吃腻的。”

    伍淑珍隐约有所感悟,叹道:“还是身在国内好啊!”

    这番话里的含义多得去了!

    胡楚元也不方便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的品尝佳肴。

    他的规矩是很多的,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天下大事,最大莫过于衣食住行,别人的衣食住行,他的衣食住行……在他看来,吃是第一位的,酸甜苦辣,只有每个人自己心里清楚。

    再说了,只有吃的好,身体才能好,身体好,才有jīg力办理那么些大大xiǎoxiǎo的事务。

    送伍淑珍和容闳回客房休息后,胡楚元就将陈晓白请到英华馆,留他一起用夜宵,顺便将核查旗昌洋行资产的事情jiāo给他办。

    这件事当然要非常保密,所以,只由陈晓白单独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主帐细查,也只向胡楚元汇报,任何信息都不得对外透lù。

    次日,在菲斯特-德拉诺三世和伍淑珍的邀请下,胡楚元去了旗昌洋行目前利润最丰厚的旗昌丝厂参观,这是中国目前最大的丝厂,开足马力运转,每年可以缫染生丝一百万吨,全套设备都是从美国和法国引进,所用的染料也是从美法两国进口。

    在将轮船航运业务打包出售上海轮船招商局,进出口、地产和信贷业务的开展又不如英资洋行的情况下,这实际上就是旗昌洋行最为优质的资产,也是罗素家族、伍氏家族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底牌。

    丝厂的规模很大,机器也是全新的,去年刚开办,主要的技师都是美国人,也在培养华人技师。

    每斤生丝的价格是五两左右,缫染之后的卖价高达七两,生丝价位提到六两,他们的卖价也会提到八两,每年的利润一直能维持在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左右,扣去机器折旧,依然能有八十万两银子的纯利。

    当然,如果胡楚元愿意投资,并通过江南商行给予扶持,继续追加投资规模,丝厂的利润还能继续增加。

    比起胡楚元正在杭州筹办的丝厂,这家丝厂无论是在规模,还是技术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一点,胡楚元不得不承认,人家光是从美国聘请的技师就有二十多名。

    他呢,就他妈的只能从日本请三个二流货è,还huā了不xiǎo的额外投资,另外还有几个在法国培训,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学成归国。

    早知今日,他何必在日本huā钱办个破厂啊?

    看完这些,胡楚元还是没有开口,静静的继续等待着陈晓白等人核查报告,关键不是这个厂赚钱,而是要看旗昌洋行的实际经营状况,以及洋行的负债情况。

    他知道,如果他不出手,曾经的美资洋行之王,曾经开创了“旗昌时代”的旗昌洋行最终会在9年关mé大吉。

    即便是现在,旗昌洋行也早已被英资洋行甩出去几百米远,望尘莫及。

    从旗昌丝厂回来的时候,马车里只有胡楚元和伍淑珍。

    这是一辆从英国进口的马车,用的自然是外国式的四轮架构,连马都是进口的,行驶在路上,感觉是非常平稳和舒适。

    坐在车里,看着沿路的风景,伍淑珍的心里却并不平静。

    她有一点惊讶,对于胡楚元,她直到现在还是没有mō透,不知道胡楚元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会不会取代吴家入股旗昌洋行。

    相对于胡楚元的年纪,他的老练和沉稳,以及他的心机都给伍淑珍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映像。

    伍淑珍也只能说,胡楚元能够牢牢的拿下江南五省的盐政,年收入过五百万两白银,约合750万美金,胡雪岩留下的政治人脉和商业上的影响力固然很重要,他个人的能力也同样不可或缺。

    假以时日,这肯定会是一个可怕的商人。

    和他爹一样,亦官亦商,令人忌惮。

    想到“官商”,伍淑珍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世,有悲有叹。

    看着马车就要驶回宁bō路,思量了片刻,她忽然和胡楚元道:“胡少,你有没有想过入美国籍?”

    “嗯?”

    胡楚元承认,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伍淑珍却道:“我是做为朋友,真心的劝你提早加入美籍,美国承认双重国籍,从法律上来说,清朝廷也是默认的……也可以说,清朝廷还没有当代的国籍概念。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这不仅有利于你在美国的投资,也可能是你的一条退路。你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想想我家的情况,你就会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胡楚元有那么点兴趣的问道:“合适吗,容易吗?”

    伍淑珍笑了笑,道:“当然合适,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就这两年来说,想要入美籍还是很容易的,美国目前的移民准入原则还是由各州地方法官自行掌握,据我所知,受欧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大量欧洲人正涌向美国求职,对美国也产生了负面的影响,美国国会目前正考虑制定新的移民法案。在新法案通过之前,只需要州法官批准,你就可以拥有美籍,我可以帮这个忙,伍家和罗素家族也乐意提供政治担保。”

    是的,她是学法律的。

    胡楚元也笑了一声,他倒是个很爽快的人,道:“那行,我尽量hōu空去一趟美国,届时就需要你帮忙了。”

    伍淑珍笑道:“放心吧,我在MT.Holyoke学院的同学的父亲就是马萨诸塞州的州法官,他有权独立批准移民申请,只要他不说,你不说,没有人去州法院核查,就不会有人知道。然后,你可以利用新的国籍证明文件在汉华银行开户,设置一份ī募的美国公民财产基金,并委托汉华银行代理税务缴纳事宜,如此一来,在任何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你就可以购买美国的所有资产,并且受到联邦政fǔ的保护。”

    好吧。

    胡楚元承认学法律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他更好奇这个办法能否在上海租界通用,就和伍淑珍问道:“如果我在租界也想用这个办法,可以吗?”

    “这样啊?”伍淑珍悄然陷入了深思,清澈的眼眸里闪烁出智慧的光泽,过了片刻,她道:“理论上并无不可。公共租界选用了大陆架法案体系,不足之处援引英美两国宪法,那当然也是可以的。如果要通过这个基金进入国内市场,你则要在非上市的公司、商行入股,借由该公司和商行进入内地,问题的关键是要由哪家银行进行ào作。”

    胡楚元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如果我决定入股旗昌洋行,或者说是万旗洋行,我就准备在上海开设一家万旗银行,并在香港、天津各开设一家分行。”

    “这样……!”

    伍淑珍倒是有些犹豫,道:“我们已经在香港汇理银行中持有9.7第四大股东,似乎并没有急着进入银行业的打算,开办银行,所需要的资本还是很多的。”

    香港汇理银行就是香港上海汇理银行,于0年底将中文名称改为后来的汇丰银行,为了区别当时的法兰西汇理银行,华人简称为香港汇理。

    胡楚元笑了笑,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当旗昌洋行找到他,想要让他入股,他就已经在心中勾勒了一个非常庞大和雄伟的金融计划,想要建立一座横跨太平洋的金融通道。

    当然,现在还不是和伍淑珍明说的时候。

    虽然他也tǐg喜欢这个聪颖博学的v子,可是,生意就是生意,商场如战场,好的创意和想法往往能抵得上几亿美金,甚至是几十亿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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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一个条件

对于柳九夫人,胡楚元是钦佩的,钦佩她的贞烈,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这样的v子为伴,一起分享人生中的所有荣华富贵和所有痛苦挫折,相依相存。

    对于潘丽美,胡楚元是喜爱的,充满了期待。

    在潘丽美近乎完美的容貌和躯体中,也蕴含着一切能让男人沉mí的魔力。不经意的,只是分离开一段时间,胡楚元就有些怀念了。

    他甚至幻想过,拥有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伍淑珍,胡楚元则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在她的优雅气质和倩丽婀娜的姿è中,分明有一种智慧的光芒,照亮了胡楚元内心的某个角落。

    假如胡楚元真的会选择入股旗昌洋行,并只能提出一个要求,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伍淑珍挖出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任用。

    潘丽美是yòu人想犯罪,伍淑珍则是优雅聪慧的令人赞叹不已。

    等了几天,陈晓白才给了胡楚元一份大致的核查报告,情况倒是不容乐观。

    旗昌洋行提jiāo给胡楚元的资产报表肯定有水分,但足以让胡楚元明白旗昌洋行的问题出在了哪里——旗昌洋行的衰落,并非是实际经营上存在缺陷和不足,而是美国资本方不断hōu调利润和资金返回美国内部投入。

    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由于美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投资美国国内确实有很高的回报率;第二,美国国内的主流意识也在鼓励资本家对内投资,支持美国国内经济的发展。

    在资金和利润不断被hōu调后,旗昌洋行确实无法和英资洋行竞争,英国经济也已经从制造帝国转变为金融帝国,主要是向外进行金融投资,英资洋行的资本普遍较为充足,对外投资意愿更加强烈。

    买还是不买,这不是一个问题,huā多少钱买,这也不是一个问题。

    对胡楚元来说,买了之后,如何有效的盈利,如何有效的为自己服务,这才是他唯一的问题。

    看完陈晓白提jiāo的报告,他就将优雅的伍淑珍请到西园湖畔,在凉亭里一起享用下午茶。

    胡楚元的下午茶一直都固定在下午三点,一壶乌龙茶、一xiǎo盘干果、一个果盘是他的最爱,偶尔会加上一盘ǎi酪。

    为伍淑珍倒上茶,稍微品缀了两口,胡楚元将茶杯放下,和她说道:“我可以购买旗昌洋行的股份!”

    伍淑珍早有预料的yíyí浅笑道:“买东西可是要出价的,您的价位是多少呢?”

    胡楚元答道:“具体的价位其实并不重要,但我有个条件,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我才会出资。”

    见他说的很认真,伍淑珍便也正è的说道:“您请说吧!”

    胡楚元在心里稍微整理了一下,道:“我至少要拿到旗昌洋行40%的股份;旗昌洋行的在华业务要以我为主,总之是我说了算;美方不再hōu调旗昌洋行的资金,所有利润一律留在中国继续投资,而我可以保证旗昌洋行的收益率肯定高于在美国市场的平均投资回报率。”

    “你这分明是三个条件啊!”伍淑珍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却又思虑了片刻,道:“这么多要求呢,我似乎是做不了主,必须回美国和罗素家族及家父商量。”

    胡楚元也知道,道:“没有关系,你可以回美国和罗素家族,还有你父亲慢慢商量。顺便,我还有几个xiǎo条件,第一,旗昌洋行要改称万旗洋行,我不是开玩笑的,因为我确实很想将这家洋行搞好,打上我的烙印,用我的方式去管理;第二,万旗洋行要独立开设新的万旗银行;第三,万旗洋行要新设立一家技术局,从美国替我和江南商行招聘技术工程师,涉及钢铁、纺织、机械、造船、化工、水利、铁路、勘矿、教育、金融、军工等各个方面,至少要有五六十人,薪水由江南商行支付,而江南商行愿意给予万旗洋行一笔无息贷款;第四……我希望你能长久的留在国内协助我处理万旗洋行,以及其他方面的事情……确切的说,我想聘用你担任我的特殊顾问。”

    “这样啊,还真是越来越多的要求呢!”

    听说胡楚元要留下她,伍淑珍饶有趣味的yíyí浅笑,有些邀请确实是难以拒绝的,而她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邀请。

    她温情的将茶杯缓缓放下来,又和胡楚元说道:“如果就我个人来看,除了至少要得到40%的股权外,我并不觉得其他要求很难被接受。那么,我会在近期返回美国,关于技术局的事情,我也会着手去办理,可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您打算如何扭转旗昌洋行的局面?”

    胡楚元笑了笑,很轻松的答道:“我可以利用江南商行在中国丝茶业的地位扶持旗昌洋行,你们则在美国负责销售生丝和茶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三年之内控制整个美国市场的生丝和茶叶出口。随着资金的进一步充实,我会让旗昌洋行在国际航运、银行、纺织和地产四个行业进行大规模的扩张,立足上海和香港,做大做强。”

    伍淑珍半信半疑,却道:“听起来容易,做起来似乎不太容易啊。”

    胡楚元还是轻轻的一笑,道:“那咱们就慢慢看吧。”

    他知道,不仅是伍淑珍,其他所有人也都怀疑他能否重新执掌整个江南的生丝业,胡雪岩打下来的半壁江山都曾被他轻易的放弃了,现在再想收复,谈何容易?

    可是,他有办法。

    他所能做的保证就是让江浙生丝首先选择登陆美国市场,其次才考虑欧洲市场的需求。

    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美国对华生丝出口的关税,日本和美国签订的《美日贸易条约》规定日本生丝在美国享有丝业最惠待遇,要想和日本生丝竞争,中国生丝也必须拿到这一条款。

    很快,伍淑珍就将菲斯特-德拉诺三世请了过来,和他商议这个问题。

    在目前这个阶段,美国对华利益主要取决于旗昌洋行在华利益,如果旗昌洋行和其背后的罗素-德拉诺家族决定让美国政fǔ调整对华生丝进口关税,问题就不会太大。

    菲斯特-德拉诺认为是可能的,美国对华的利益需求较低,何况也已经拥有了在华最惠国待遇,稍稍给予中国一些利好并不难,如果清朝廷同意将美国在上海的租界扩大,这个清美贸易的补充协议就很容易签订。

    胡楚元写了封信给左宗棠,细致的谈论了利弊,扩大租界面积或许有损国威,好处却是切实的,而且影响深远,对江浙生丝出口的帮助很大,对日本生丝产业的冲击更大。

    不久,左宗棠回信给胡楚元,意思是胡楚元别出面,让美国人自己提出来,再由杨昌浚去讨价还价,争取一个生丝、茶叶的最惠国待遇。

    如此一来,他们就是被动谈判,“归根结底”是美国人贪婪,而他们也为朝廷争取了最大的收益和面子……杨昌浚还能因此捞一功。

    政客就是政客。

    左宗棠的策略才是可行xìg最高的,而且获利最多。

    在晚清这个时代想要办大事是可以的,关键是策略,要善于利用晚清满旗权贵皇亲对洋人的畏惧心理,抓住这一点,坏事也能变好事,好事则无往不利。

    做为中间人,胡楚元暗中和菲斯特-德拉诺商榷了几次,最终决定由菲斯特-德拉诺向美国政fǔ申请商谈,以上海租界已经无法满足美商利益为由,要求增加租界面积。

    并从对日清两国的远东平衡政策考虑,愿意以“生丝和茶叶的进口最惠国待遇”为条件,使得清朝廷接受新增租界的要求。

    确定了这些事,伍淑珍启程返回美国通知伍振邦和罗素家族,并商量更为细致的股份转让协议,而容闳也和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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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抄底上海地产的机会

胡楚元很想在美国拿到“生丝和茶叶的进口最惠国待遇”,事实上,只要能达成这一条款,他觉得就算是将整个上海设做美租界都是值得。

    租界终究是可以拿回来的,国家的繁荣,白银的流入,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尤其能对日本产生极大的影响和压制。

    这些天里,在上海轮船招商局的股本竞争中,徐润仅得到了37%的股份,只能选择全面撤离轮船局,将自己辛苦六年所营建的轮船局拱手让给盛宣怀。

    胡楚元让江南商行名义出资5万两白银买下这37%的股份,坐等分红。

    他早已构思好一套漂亮的组合拳,肯定能将盛宣怀打成孙子瘪三,而这37%的上海轮船局的股份就是一个开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已经惦记盛宣怀很久了,当然,盛宣怀也一直惦记着他。

    上海已是一团húluà,以南浔商帮为主的倒闭风bō越来越猛,上海多家钱庄都随之倒闭,甚至连洋行都深受牵连,胡楚元则安逸很多。

    这天上午,菲斯特-德拉诺再次来拜访胡楚元。

    两人在西园的江南园林中散步。

    看着墉园逐渐修整一新,菲斯特-德拉诺不无感叹的和胡楚元道:“你们的园林艺术确实是非常独特的,我也经常去豫园看一看,可惜,那么古老的建筑就沦落在商井市贩之中,真是可惜。”

    胡楚元笑了笑,道:“古老的东西太多了,人就不会懂得珍惜,这只是一些xiǎo事,不用太在意。我想德拉诺先生此次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谈这些事吧?”

    菲斯特-德拉诺微微点头,道:“此次来找您,主要是为了洽谈新租界的问题。据我所知道的最新消息,美国驻华公使西华德先生是很支持租界扩展的事情,考虑他和美国国务卿的特殊关系,我相信,美国政fǔ很快也会正式提出新的租界洽谈申请,这件事,只要我们提出了,你们就必须接受谈判。当然,后面的事情就都在我们的计划中。”

    胡楚元很不喜欢这番话,虽然事情是他在谋划的,菲斯特-德拉诺的口ě还是让他感到有那么点的愤怒。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心里想着其他事情。

    菲斯特-德拉诺续道:“上海地价在最近一个月里暴跌的很厉害,可租界地价的跌幅较xiǎo,租界和华界的地价差距也越来越大,我想,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和旗昌洋行都不能在华界购买土地,但您可以。如果您事先将杨浦一带的土地都购买下来,等新的协定谈好,仅此一项,您就可以获利数百万,甚至更多!”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我是朝廷委以重任的官商,也不能做这件事,如果我做了,别人就会知道我在背后动了手脚,出卖朝廷的利益。不过,我会安排其他的商人去购买那些土地。”

    菲斯特-德拉诺道:“那就非常好。我不想隐瞒您,如果您能给出一个合适的价位,我们确实有可能将高达40%的股份卖给您。做为一个前提,您能否将杨浦一带新购的土地并入旗昌洋行,做为洋行在华发展的新基础?”

    “哦?”

    胡楚元想了想。

    他知道,罗素家族和其他的合伙人都有从中国撤走资金投资于美国内部的想法。

    73年的金融风bō使得欧洲资本迅速撤离美国,美国股市暴跌,各行各业都陷入了资金严重短缺的局面中,美国不得不暂时放弃金本位制度,转而使用白银和黄金的hú合金融本位制度。

    在这一次的风háo中,摩根、洛克菲勒、梅隆、卡内基等抄底大王纷纷涌现,接替欧洲资本家成为美国经济的掌控者。

    抄底,这就是美国资本家们的共同思路。

    菲斯特-德拉诺本人并不希望这种趋势蔓延下去,一旦旗昌洋行式微,最终逐渐撤出中国市场,他的政治前途和经济前途也将就此结束——事实上,如果胡楚元不进行干预,曾经鼎盛一时,开创了旗昌时代的旗昌洋行最终将在9年结束营业。

    菲斯特-德拉诺的提议让胡楚元意识到,抄底上海地产的时机已经成熟。

    他笑了笑,却很淡然的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听到这话,菲斯特-德拉诺特别高兴,赞叹道:“您果然不愧是胡家第二代的掌权者,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毕竟还是旗昌洋行在华总部的首席合伙人,即便总部想要hōu调资金,我也仍然希望这里的业务可以蒸蒸日上。和上海租界的其他西方人不同,我愿意和您合作,也视您为我在贵国的第一合作人。事实上,我们不需要将他们放在眼里。”

    胡楚元明白菲斯特-德拉诺的意思。

    在菲斯特-德拉诺看来,上海滩这些高举白人种族论的白人不过是些二道贩子,而德拉诺家族已经从二道贩子升华到了美国的权贵阶层。

    胡楚元想了想,说道:“我们暂且不谈这些xiǎo问题,我想问一问您,菲斯特-德拉诺先生,您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菲斯特-德拉诺想了一下,道:“我的人生当然是要为美国的利益和金钱服务,这一点毋庸置疑,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切实的目标了。”

    胡楚元心想,好吧,还真是一个很实际的人。

    他笑了笑,道:“确实如此,可更确切的说,考虑您目前身处的位置,您是在为美国在华的利益和您个人在华的资产服务,对不对?”

    菲斯特-德拉诺微微点头,道:“是的,可以这么说!”

    胡楚元道:“那就很简单了,只有一个开放的、发展的、富足的中国才会符合美国的需求,美国才能向我们出售更多的机械和化工产品,出售战舰、轮船,而我们的生丝、茶叶继续向美国扩大销售,您的利益也才能得到保障和增加。是不是这个道理?”

    菲斯特-德拉诺道:“确实如此。”

    胡楚元笑道:“只要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我们后续的合作就会很容易进行,而且,您可能没有一步步的想清楚,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您想不想听一听呢?”

    菲斯特-德拉诺不免有些好奇,问道:“您尽管说!”

    胡楚元道:“在我的计划中,当属于旗昌洋行的万旗银行成立之后,我也会在上海开设一家中信银行,至此,我们就建立由阜康钱庄、中信银行、万旗银行和汉华银行组成的金融通道,使得我们的资本可以在中美两国之间自由流通。最终,我们会实现两个目标;第一,我们将上海建设成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和金融中心,而我们是上海之王;第二,我们将旧金山建设成美国西部最大的工业城市和金融中心,而我们也是旧金山之王。”

    这时,菲斯特-德拉诺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他不得不承认……胡楚元是一个真正的商业天才,比他更有天赋,更加的聪明,敏锐,而这条流淌着黄金和白银的金融通道完全是一座横跨太平洋的金融之桥。

    有了这座桥,他们就能将资金完美的运用于每一个地方,就像是利用一个巨大的撬杠。

    菲斯特-德拉诺无奈的称赞道:“只要我们将这个金融通道建立起来,资金的流动就会变得异常顺畅。届时,我们几乎可以为所yù为。我父亲说过,如果你发现自己能够为所yù为,那么,你离成功已经不远。”

    胡楚元点着头,道:“汉华银行已经是拥有美元发钞权的银行,如果中信银行也能争取成为江南五省的发钞银行,我们就能撬动更加庞大的市场。”

    菲斯特-德拉诺道:“是的,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汉华银行做为一家美籍华人控股的银行,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制约的,我们目前正在试图通过汉华银行控股一家更大的东部银行,并使其成为美国最大的银行。”

    胡楚元道:“这样或许会更好一点。”

    这是一个很独特的时代,想要变得更加富有,第一选择就是开银行。

    对此,胡楚元非常清楚,对别人来说,江南商行的赚钱速度是飞快的,对他来说,这还不够,也只是一个开始。

    留菲斯特-德拉诺用过午餐,两人进一步的商量了一些细节,胡楚元才送他离开。

    事实上,菲斯特-德拉诺三世完全低估了胡楚元的财力、野心和胆è。

    一旦胡楚元决定踏入上海地产业,影响会是极其深远的,当他要在杨浦收购土地时,所能购买的数量也会让菲斯特-德拉诺惊讶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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