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富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p2613250 2011-12-13 15:1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5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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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拙第五十章 左宗棠的鹽價

    江甦巡撫譚鐘麟的話讓胡楚元暗暗吃驚,心中也陡然醒悟,這才明白整件事的目的。

    他匆忙道︰“我疏忽了,回去就立刻讓人部署此事!”

    左宗棠不動聲 的擺了擺手,道︰“你還年輕,又不熟知官場的事情,沒有防備是很正常,文卿已經早就有所提防,已經讓江淮各鹽場加大人力產鹽,並用兵丁調運到各地。浙江那里,他也和梅巡撫關照了,必定也有囤鹽。”

    胡楚元又和譚鐘麟道︰“多謝巡撫大人!”

    譚鐘麟隱約還是有些不滿意的,畢竟這些事本該是胡楚元自己去辦理,他道︰“我早在上海商人中布下眼線,秘密查探,此事怕是就在眼前,你這個年關是過不踏實了,千萬要xi o心。我和中堂定策,索x g就來個將計就計,你不要出聲,我和梅大人暗中囤鹽于各地。先讓那些鹽商炒價,炒到一定程度,你在突然傾銷,讓這些鹽商悉數吃個啞巴虧。”

    左宗棠則和胡楚元問道︰“這一次,別人的來頭是很大的,好幾個人的實力都不比你差多少,我怕你是賣多少鹽,別人就吃你多少鹽。你有沒有辦法,悄不作聲的從其他地方購買一些鹽囤積著?”

    譚鐘麟道︰“中堂,別人算計他在前,國內五大鹽場,京津和東萊兩地的鹽是買不到的,新上任的兩廣總督張樹聲也是淮系重臣,更別指望他來救濟。至于洋人那里,別人也早就聯系好了,恐怕眼下是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左宗棠面l 不喜,在他心中,胡楚元之才足以濟世強國,只是年紀尚輕,欠缺經驗,假以時日,必定比胡雪岩更加厲害幾倍,甚至比他還有過之而不及。

    這樣的話,他重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只是他心里知道,想要慢慢磨礪胡楚元,從長計議。

    他道︰“文卿,你不用苛責楚元,你在他這個年紀,哪里有他一半j g明?”

    譚鐘麟拱手道︰“中堂教訓的是,下官只是急躁了點,畢竟此事關系重大。若是此事一敗,湘軍在新疆的軍餉必定也大受重創,李合f i就有很多文章可做了。”

    左宗棠默默頷首,神 也愈發森嚴。

    胡楚元的下棋水平確實還是業余級,可他是個有急智的人,越是緊張的時刻卻容易想出奇詭的辦法,而他的“見識”更是奇特的。

    轉念之間,他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和左宗棠道︰“中堂,洋人那里,對方確實是打了招呼,怕是秘密聯手對付我一個,可我也有辦法應對。”

    “哦?”深知他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左宗棠頗為重視的問道︰“那你快說說看!”

    胡楚元道︰“可以由兩江總督衙m 下文,在統銷法之下定一個售鹽證法,由江南商行負責派發售鹽公證,但凡有證的商家才能從事食鹽的運輸和銷售。如此一來,他們是可以囤鹽,卻只能買,不能賣,更不能運。”

    左宗棠微吸了一口氣,道︰“這個法子很好……不過?”

    譚鐘麟接著左宗棠不好說下去的話,繼續說道︰“這個法子治標治本,卻不能治敵!”

    左宗棠微微頷首。

    听他們這麼一說,胡楚元就徹底明白了,這些j g明世故的強人早就預估到會有這一天,正想乘機將江浙的鹽商一網打盡,所以才放出漏d g讓商人們鑽去。

    他又想了想,道︰“那我還可以派人去日本、朝鮮買鹽,只不知道可能x g有多大,價格有多高,數量又有多少。”

    左宗棠道︰“盡管一試。越是寒冬臘月,百姓越要腌制r u菜,耗鹽頗大,歷年在此時的鹽價都是最高的。再加上那些商人的炒買,怕是要漲幾倍!”

    胡楚元點著頭,隨即就起身告辭,先去辦理。

    他將胡榮喊過來,讓他連夜包船去上海找譚義雲,正好潘麗美和那幾個船政學員都還在上海等船,譚義雲就和潘麗美一起去日本,通過潘容和中村浩司想辦法,在日本多購買一大批鹽來應急。

    如果朝鮮也有鹽可賣,那就連朝鮮的鹽也買。

    日本、朝鮮的鹽價一直很低廉,它們沒有廣大的內陸地,環海一圈都是產鹽地, 鹽量極大,想要實行鹽業官營都做不到。

    等安排了這些事,他才返回蘭雪堂,和左宗棠道︰“我已經派人前往日朝兩國買鹽,如果可行的話,應該能抵擋一下!”

    左宗棠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這段時間,你也要悄悄注意,一旦鹽業銷售過快,就要注意提防。商場上的事情,我們也不是很懂,具體要怎麼 o作是你的事情,也要看你的本事。我給你一個底線,鹽價超出多少倍都沒有關系,但一定要在過年前,將鹽價壓回70文一斤。”

    胡楚元默默點頭,心里忍不住的盤思起來。

    左宗棠卻道︰“至于你說的絲業之事,我和文卿談過,暫時確實無法有所調整,先讓江甦和浙江兩省籌建桑學館,未雨綢繆,等到新疆的軍餉債務還清,我們再想辦法調低絲稅和厘金。”

    胡楚元道︰“我已經讓人到處聯系既通文字,又j g通桑事的人,籌辦一家江南絲業合作社,在各縣各村培養j g通桑絲業的人,稱為絲頭或者桑倌。由他們負責在地方籌建桑社,商行和桑社相互配合,相互協商議價,共同提高產量和品質。”

    譚鐘麟不由得點頭稱贊道︰“這個法子很好,朝廷官辦的桑學館也得搞,但主要的事情還是得靠商人來做。楚元,本官必定是全力支持你。另外,我也和中堂大人商量了,想在上海道台的位置上換一個人選。此後,江南商行在上海出入時,就可以免掉一些雜稅厘金。”

    胡楚元笑道︰“多謝巡撫大人!”

    左宗棠卻在這時長嘆一聲,和胡楚元道︰“你這段時間確實是受了些罪,一心為國,卻要遭xi o人暗算,想興辦教育,振興絲業,別人卻處處和你過不去。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酸痛的,可也別太在意。我以前有過類似的遭遇,熬過這一關就好了!”

    胡楚元道︰“多謝中堂大人體諒。”

    左宗棠道︰“我若是長期坐鎮甦州,別人反而有所忌憚,既然你已經開始準備了,我明天就要返回江寧。別人不想讓你留在上海,就因為上海是五省鹽業的統銷地,b 你離開,等鹽價炒翻天,你再知道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回天乏術。明天先高調一點回杭州,然後再悄悄返回甦州。甦州和上海來去不過一個時辰,調度起來也容易的多。”

    胡楚元稱是。

    左宗棠還想和胡楚元談一談日本的事情,談一談和李鴻章爭搶營運電報的事情,可眼下這個時刻太重要,他不想讓胡楚元分心,就讓胡楚元早點去準備。

    胡楚元住在拙政東園的浮翠閣,左宗棠已經做了安排,以後他來甦州就一直都可以住在這里。

    回到浮翠閣,胡楚元心里凌lu ,一時也睡不著,正好顏士璋也被左宗棠派人請過來,兩人好久未見,就在浮翠閣里下下棋,談一談這些lu 七八糟的事情。

    胡楚元的棋藝不是一般的差,心里又lu ,半炷香的時間里就被顏士璋殺的片甲不留。

    胡楚元唉唉的哼著,嘆道︰“好嘛,你也不讓讓我!”

    顏士璋呵呵笑道︰“東家,您啊,還是年輕,涵養的功夫不夠。您想想啊,對于新疆之事而言,陝西巡撫的位置何等重要,何等艱辛?中堂大人卻讓譚鐘麟譚大人在那里坐鎮三年。江淮鹽政這些事非同xi o可,一步錯,步步錯,中堂大人放著幾個湘派的大佬不用,卻推薦他調任江甦巡撫,由此可見,譚大人的能力絕對不一般。”

    胡楚元默默點頭。

    顏士璋續道︰“所以呢,你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這麼大的事情,中堂也未必就放心讓你一個扛著,中堂縱橫官場這麼多年,和李鴻章也斗了半輩子,肯定是留有後招殺手。只要您別早早落敗,撐到關鍵時刻,譚大人肯定會出手。這一出手就絕對不得了,可咱們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听他這麼一說,胡楚元心中頓時落了一塊大石,安穩了很多,道︰“希望如此吧。”

    顏士璋又道︰“另外啊,我還要和東家推薦一個人,必定是東家眼下急需的。”

    胡楚元重新擺好棋盤,問道︰“誰?”

    顏士璋道︰“東家前些天寫信給我和柳掌櫃,讓我們籌備桑業,我不懂這些事,就讓柳掌櫃給我派幾個懂行的人。在柳掌櫃派來的人中,我見一個叫陸三元的人很不錯。此人雖然沒有功名,書讀的卻不少,南潯人士,自幼在家從事桑務,j g通絲桑兩業的大xi o事,為人j g明機警,話不多,卻真的很實干,而且是特別心細!”

    胡楚元好奇的問道︰“多大年紀?”

    顏士璋道︰“二十六歲而已,只在商行里做一個主事,未免是有點可惜。我建議東家不妨破格提拔任用,讓他給柳掌櫃搭個副手主持江南絲業合作社的事情。”

    胡楚元道︰“可以試一試,回杭州的時候,咱們就把這個事情辦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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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梅啟照的配合

    次日,胡楚元非常高調的返回杭州府,不急著回家,他讓人直接抬著轎子前往浙江巡撫衙m 。

    听說是他回來了,梅啟照立刻親自出m 迎接,還將梅謙和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青年官員帶了出來。

    幾個人就在衙m 大m 口遇上了。

    梅啟照上前幾步,哈哈笑著,拱手道︰“胡騎尉啊,盼星星,盼月亮,這總算是把你給盼回來。”

    梅謙也笑道︰“胡騎尉,久別重逢啊,你今天就別回去了,在衙m 里喝個一醉方休,我爹可是等你等的胡子都白了!”

    好吧,上海灘是不歡迎胡楚元,可杭州就是他的地盤,如果唐延樞和盛宣懷敢來杭州,胡楚元也有辦法讓他們灰頭土臉的滾回去。

    胡楚元呵呵笑道︰“唉,還是家中故人多,那今天就不回去了!”

    梅啟照和梅謙的熱情讓他在上海遭遇的那些不愉快一掃而空,y 霾的內心也宛如放晴。

    那位年紀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四品官也道︰“胡騎尉不用介意上海的那些xi o商人和流言蜚語,我等都知道騎尉雖然年輕,才能卻是當世無兩,遲早必成大事。”

    胡楚元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誰。

    梅啟照急忙替他引介道︰“哦,這位就是新上任的杭州知府霍鴻機霍大人,胡賢佷,這可是你親自向我和總督何大人推薦的良才哦!”

    “哦!”

    胡楚元這才想起來。

    霍鴻機也拱手道︰“多謝騎尉舉薦之恩,子玖感j 不盡。”

    胡楚元仔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清清瘦瘦,個子t g高,能夠中進士,也能算是英俊多才的人。

    他道︰“霍大人不用在意,此事還是多萬老尚書,沒有他的力薦和調度,大人眼下還是得在京城空耗光y 。”

    霍鴻機默默感嘆,道︰“是啊,京城是非多,我倒是一直想外派為官,可惜是缺少人多。”

    梅謙笑道︰“幾位大人,何必在衙m m 口寒暄呢,天冷風寒,大家還是一起進去談吧。我這就去通知廚房,替各位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

    “對……!”梅啟照連聲稱是,邀請胡楚元先進衙m 里再說。

    巡撫衙m 和縣衙的道理是一樣的,前面是辦公地點,後面是巡撫大人和家眷的居住地,也建有hu 園,只是不像胡家那麼氣派罷了。

    大家一並進了hu 廳里,里面正燃著火盆,烤得一屋子都暖和和的。

    胡楚元脫去外面的長袍,坐下來正要說話,梅啟照就收起神 和他道︰“鹽務的事情,江甦巡撫譚大人已經和我 下洽談過,盡力來一直暗中讓人調度,只是不知道能否夠用。”

    胡楚元道︰“事情到底會發展到什麼地步還很難說,我們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隨即,他問霍鴻機道︰“不知道霍知府是否知道這樣事?”

    霍鴻機道︰“巡撫大人正在和我商議,已經派人暗中盯著有可能出手的幾位商人。”

    胡楚元道︰“那好,既然我們心中都已經有數,暫時就不談這個事情。”

    霍鴻機有些詫異,問道︰“那不知道胡騎尉想談什麼事情?”

    胡楚元道︰“我們談一談浙江的生絲業!”

    “這……?”梅啟照和霍鴻機都是不解。

    胡楚元笑道︰“我就是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大談生絲業,過幾天,我就準備籌辦一家江南絲業合作社,還請兩位大人前來剪彩。至于鹽務的事情,咱們 底下暗中準備。”

    霍鴻機當即明白了,笑道︰“胡騎尉好膽 ,這是要引蛇出d g啊!”

    “對!”胡楚元道︰“我就是要引他們出來咬我,瘋狗不沖出來,我們怎麼知道他是瘋狗,躲在背後咬人更加難以提防,不如就將他們引出來。至于江南絲業合作社的事情,我其實也是動真格的。我這一次去日本參觀了一個月,他們對生絲業的重視令人心驚,我只怕,若是我們依舊停步不前,還繼續對生絲收取重稅,那中國的生絲業遲早會敗給日本!”

    梅啟照暗暗擔憂,卻道︰“不至于吧,日本那個地方听說是很冷的呀!”

    霍鴻機也道︰“是啊,他們怎麼也產生絲?”

    胡楚元道︰“以前呢,我也不是很理解,去了之後才明白過來。日本那個地方四季分明,秋冬很冷,h 夏和我們一樣熱,只不過,他們的h 絲比我們晚出一個月,六月出h 絲,九月才出夏絲。他們只能出兩季絲,但對生絲的質量和種養技術抓的很嚴。此外,生絲看桑葉,他們的雨水量異常充足,桑葉的產量非常高。”

    听他這麼一說,梅啟照才明白過來,道︰“如此說來,這倒確實是一個麻煩事。”

    胡楚元道︰“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將浙江的生絲提升上去,推廣桑藝,使浙江百姓人人都j g通桑藝。養絲關鍵是看桑樹和看蠶種,我們就要在這上面下文章,我的意思是由巡撫梅大人和譚大人引頭籌建兩省的桑學館,江南商行籌建江南絲業合作社,在地方各村廣設分社,爭取做到每鎮建一家桑苗圃和一家育蠶坊,以後甚至是每村都有。”

    梅啟照嘖嘖嘆道︰“這倒是要投資不少錢,不知道你從哪里盈利啊?”

    胡楚元苦笑道︰“不盈利,我就不能做嗎,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們的生絲出口受阻,別人的生絲越賣越多。”

    霍鴻機不語,默默思量,不知道胡楚元是真的一心為公,還是另藏玄機。

    商人……他想不透?

    梅啟照則非常了解胡楚元的心意,默默點頭道︰“楚元,此事關系江浙百姓的存亡,關系國家興衰,我必當鼎力支持你。好,我去給你……剪彩,什麼意思?”

    胡楚元哈的笑出聲,道︰“您到時候就會明白,總之,兩位大人屆時都要過去,若是布政使大人也空,那也請過去,咱們把聲勢搞大一點,浙江各府都開設分社。”

    梅啟照道︰“那簡單,我發折文給各地知府,讓他們替你多多捧場。”

    胡楚元笑道︰“那就多謝了,巡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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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陸三元

    說完江南絲業合作社的事,胡楚元才和梅啟照、霍鴻機說了說自己在日本的所見所聞,讓他們倆人都是唏噓不已。

    隨後,他們才秘密商議鹽政的事情。

    這天晚上,胡楚元並沒有回去,當然,他們也沒有心情真的喝酒。

    第二天清晨,胡楚元才返回胡家大院,他剛一進m ,家丁們就匆匆前去稟告老太太和幾位夫人,大家陸續聚集到百獅樓。

    他給老太太和大夫人請過安後,羅四夫人、七姨太、九姨太和兩個弟弟,xi o妹也都過來。

    一家人等了這麼久才盼到他回來,當然有很多話要說,一直等到用過午飯,大夫人她們才去和樂堂打麻將,胡楚元則繼續留在百獅樓的大書房辦公。

    顏士璋提前打了招呼,柳成祥很快就帶著陸三元過來,沒過多久,王懿榮也來了。

    胡楚元先讓陸三元進來,大致看一眼,見是一個肌膚黑黑的健壯青年,二十六歲,眼神很敏銳,衣裝樸素,卻很干淨。

    看一看,胡楚元感覺這確實可能是個很心細的人。

    讓陸三元坐下來,胡楚元就和他大致問了問平日喜歡讀什麼書,隨後才問他道︰“三元,如果我現在給你一萬畝桑田,讓你打理出第一流的生絲,那你打算怎麼做?”

    陸三元不假思索,道︰“這事情好辦,可也不好辦。”

    胡楚元哦了一聲,道︰“那你就盡量說說吧!”

    “是!”陸三元點頭稱是,道︰“首先還是得看這一萬畝桑田在哪里,水源充沛,水質適合種養桑樹,那就一切都好辦。其次,我要從里面h u出幾百畝最好的田用來育桑苗。浙江人種桑都是壓枝法,簡單快捷,可是桑樹的產量不高,南潯人種桑用的都是嫁接法,而且是斜口包扎嫁接,兩年之後才能出桑葉,可出產的桑葉質量高,產量足。第三是選蠶種,第四是淘蠶……!”

    他一口氣說了幾十個注意點,明顯對養桑養蠶的事情j g通到了極點,選苗圃有講究,選水源有講究,選桑有講究,選蠶有講究。

    不過,南潯人最獨特的地方就是淘蠶,他們一上來就會將太瘦太臃的蠶挑出來扔掉,只選擇最好的蠶,產量雖然會有所下降,卻能保證整個南潯絲的質量。

    所以說,湖州生絲甲天下,南潯生絲甲湖州。

    柳成祥也是桑絲業的行家里手,听陸三元說完也忍不住點頭稱贊道︰“果然不愧是桑絲j g。”

    胡楚元也默默點頭,道︰“那好,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我現在要辦一個江南絲業合作社,這個合作社本身不盈利,主要負責向浙江各地絲農傳授技術,提升整個浙江的生絲質量。我想讓你來負責,柳掌櫃只是掛個名字,等你真的可以做掌櫃了,我就將整個合作社都ji o給你來打理!”

    陸三元大喜過望,道︰“多謝東家,xi o的一定不負東家的抬愛!”

    胡楚元笑了一聲,道︰“那你先去忙吧,我和柳掌櫃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

    “是,那東家和各位掌櫃先忙!”陸三元說完這話就要轉身離去,可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了下來,回身再和胡楚元道︰“東家,三元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想說,只是不知道好不好說,該不該說!”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你說!”

    陸三元卻不急著說。

    見他有所忌憚,胡楚元示意其他人都先離開,問道︰“什麼事?”

    陸三元道︰“此事說起來確實很奇怪,東家可能不知道,我們陸姓在南潯也算是比較常見的姓,扎根在南潯也有十幾代人。南潯四象八牛中的陸熙元和我就是遠房親戚,我堂妹也在他府中做丫鬟,前些天,他請我去談事,想讓我替他做事,談到了一半,本鎮四象之二的張頌賢卻來找他,特意將我支走。當時,我就留了一個心眼,讓我堂妹進去送茶的時候長個耳朵,堂妹後來和我說,她也沒有听到什麼,只听他們談了談鹽價的事!”

    “哦?”胡楚元心中一動,故意問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陸三元想了想,道︰‘張頌賢以前是南潯最大的鹽商,他以前經常談鹽價,那很正常,可他現在根本不做鹽市了,卻來找陸熙元這個從來沒有經營過鹽業的人商談鹽價,還談了近半個xi o時,我怎麼都覺得蹊蹺。”

    胡楚元默默點頭,道︰“是啊,是很奇怪,那你想過有哪種可能嗎?”

    陸三元道︰“臘冬歷來是用鹽的高峰,我想,應該是想炒一炒南潯的鹽價,或者是整個湖州吧。如果他們兩家聯手,炒一炒湖州的鹽價還是有可能的。為防萬一,東家最好還是在湖州多囤積一點海鹽。”

    胡楚元心中暗喜,心想,陸三元果然是個心細的人,值得用一用。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也不能確定陸三元不是ji 細,至少眼前是不能確定的。

    他道︰“這個事情呢,我會讓人繼續注意一下,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江南絲業合作社的事情,你替我將這個事情辦好,錢不是問題,你先在杭州府的各縣選好苗圃地,就地培養一些擅長育苗嫁接的好手!”

    陸三元道︰“放心吧,東家,我這就回南潯招人。在南潯鎮里,擅長育苗嫁接的好手隨處都是,我能招攬幾百個,只要價錢上還能過得去。”

    胡楚元想了一下,和他道︰“賬在柳掌櫃那里,我先給你十萬兩的款子用來籌辦,等過了年,你把賬給我看一看,屆時,我自然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

    陸三元大喜過望,胡楚元這麼說就是將財權也給他,讓他只手遮天的干,究竟有多少能力,就看他干出來的成績是否漂亮。

    這當然是他夢寐以求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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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鹽價風波

    陸三元離開後,胡楚元讓柳成祥、顏士璋和王懿榮三個人進來,談了談陸三元意外發現的紕漏。

    四個人此時都是知情者,大家仔細商量一番。

    談了片刻,顏士璋就和胡楚元道︰“東家,我看啊,我還是得和王懿榮一起去趟京城,這個年就不能在家過了。您想啊,別人此次的目標終究是要讓統銷法破產,那他們在京城必定埋藏了暗招,只等江南鹽價一漲,肯定會有大量的御史、言官上奏折議事,到時候,我們的麻煩可不xi o!”

    胡楚元默默點頭,道︰“我讓柳掌櫃先給你開一張六十萬兩的錢票,你和王懿榮一起去京師打點。我再給你一封信,關鍵時刻,你可以再從阜康錢莊的京城分鋪h u調一百萬兩銀子。只要能保住統銷法,將江南五省的鹽業控制在我手里,別說是一百萬兩銀子,就算是三百萬兩銀子,我也舍得hu !”

    王懿榮道︰“騎尉,咱們從日本買回來的古玩有一百多件,善本古籍則有一千余本,我和沈掌櫃折算過,僅是這些就能價值三十萬兩銀子。咱們就當是沒有發這筆橫財,我將值錢的一些東西都帶往京城,利用我以前在京城的一些關系,想辦法先將御史台的那群烏鴉打理一遍。”

    胡楚元道︰“行,你們立刻啟程,遇到熟人,只說是回來過年。”

    顏士璋道︰“東家,前天倒是忘了一件事,此事關系生死,中堂肯定也在派人處理,我們路過江寧的時候,順便請中堂也派一位幕僚一同前往,有些人,咱們是見不到的,可中堂大人的幕僚就能見到,也有商量的余地。”

    胡楚元道︰“這些事都由你全權做主,只要你確定是有用的,你就盡管去做!”

    顏士璋肅然的拱手道︰“那我謝過東家的信任,今天下午,我就和王懿榮先去江寧府。”

    胡楚元心里清楚,盛宣懷恐怕已經到了京城,那幅宋徽宗的丹青帝寶是一件大殺器,搞不好能要他的命!

    所以,他才給顏士璋另行調度一百萬兩銀子的權利。

    當然不能瞎送,可到了生死決于一線的時候,那就不能舍不得了。

    一場血戰就在眼前,他已經聞到了血腥味。

    他知道,這一戰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說到底還是左宗棠和李鴻章之間的爭斗,陸防和海防之爭,新疆和北洋之爭,他們兩個人的出發點或許都是好的,競爭手段卻是異常殘酷和狠辣。

    想到這里,胡楚元就不得不在心中感嘆,胡雪岩死的不怨。

    左李之爭就是個無底d g,不知道還要死掉多少人。

    最可怕的是壞人活千年,李鴻章的命長的很,他輸的起,他可以等到左宗棠死了再慢慢算帳,到時候,譚鐘麟、梅啟照、他,恐怕都難逃一劫。

    這畢竟是以後的事,他本來就知道,加盟湘系,尤其是投靠左系就必然面臨這個風險。

    送顏士璋、王懿榮兩人離開後,胡楚元就和柳成祥也再商議一番,敲定了更多的細節,而他則又更加高調的運作江南絲業合作社。

    事實上,胡楚元心中很清楚江南絲業合作社對他的重要x g遠超過江淮鹽政,他想要壟斷江浙絲業也就要從絲業合作社著手,走一條和傳統生絲收購完全不同的道路,這一點,他心中已經醞釀了很久。

    江南絲業合作社開幕的當天,梅啟照、霍鴻機都來剪彩捧場,還邀請杭州的生絲商和大戶商量籌建浙江桑學館的事情。

    表面上談的很熱鬧,當天晚上,胡楚元就悄然乘船返回甦州,繼續住在拙政東園等待最新的消息。

    事態發展的很快,就在胡楚元密返甦州的第三天,江南商行在上海的鹽業銷售額開始j 增,隨即,杭州、甦州、湖州、嘉興、常州的海鹽銷售額也開始增加。

    如果不是早有準備,胡楚元肯定不會覺得奇怪。

    只等各地銷量開始j 增,他立刻讓各地商行全部實行限售,停止批發業務,每家分鋪每天只能零售2000斤鹽,且每個人限購二兩食鹽。

    他的辦法很簡單,所有分鋪二十四xi o時不停歇的賣鹽,可每個人只能購買2兩,伙計們賣鹽的時候必須用xi o秤細細秤。

    這當然不是為了防止多賣和少賣,而是要讓2000斤鹽能夠慢慢銷售一天。

    如此一來,他的鹽從來沒有賣空過,也沒有漲價。

    可在另一方面,他故意讓掌櫃們聯系一些固定的中間商,由這些中間商負責大批量的按照市場價買鹽,再轉賣給那些想要炒鹽的商人。

    ……

    外灘4號,江南商行在上海的總店,寬敞的m 面外擁擠了數千名搶購食鹽的百姓。

    喧鬧的聲音宛若海l g一般撲面而來,震耳y 聾,哪怕是相隔幾步也要用最大的嗓m 說話才能讓對方听到。

    “食鹽漲價啦,江南商行的食鹽已經賣空了,明天就只能去其他地方買鹽啦,大家快買啊!”

    “天殺的呀,什麼嗎?”

    “還讓我們活嗎?”

    “不準限售,不準限售……你們商行要是沒有鹽賣,就他媽的麻溜的滾出上海,別他媽站著茅坑不拉屎!”

    人們擁擠的像海h o一般,洶涌的擠向店中,紛紛想要搶到那限購的食鹽。

    站在店鋪里,柳成祥滿頭是汗,他活了大半輩子,還第一次見到人們搶鹽搶到這種程度。

    可不管人們怎麼擁擠,商行m 口全部只開一道xi om ,臨時雇佣的雜工負責守住m ,防止別人沖進來搶鹽。真正負責賣鹽的還是三個伙計,細細稱,慢慢賣,掐準一天賣2000斤鹽。

    炒賣食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是胡楚元以前沒有仔細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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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 瘋狂的鹽價

    炒賣食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冬季。

    隨著嚴寒的到來,江淮鹽場、浙江鹽場的產鹽量會迅速下降到很低的程度,福建鹽場的跌幅也不xi o,而冬季恰恰是食鹽消耗量最大的時候。為此,鹽商必須在秋天就開始大量囤積食鹽,保證冬季的供應。

    江南五省每年的耗鹽量約為四億斤至四億五千萬斤,冬季的供應量相對較高,約要一億四千萬斤。

    為了確保食鹽的供應,江南商行按照行規提前囤積了一億五千萬斤食鹽,足以應付冬季三個月的銷售。

    想要炒鹽,只需要將商行手里的這5000萬斤食鹽買空,市場上的鹽價就將完全由投機商們說了算,因為更多的新鹽要等到明天三月才能出現。

    買掉這5000萬斤食鹽,江南商行就只能引頸等死。

    統銷壟斷了五省的食鹽銷售,卻坐視五省的鹽價漲到200文,300文,那胡家就等著抄家查辦吧!

    ……

    上海,豫園。

    唐延樞請了一個戲班子,邀請上海各位富商一起看戲,大家熱熱鬧鬧的聚集在一起,相互寒暄著。

    等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唐延樞才姍姍來遲的進來,一進m ,他就笑呵呵的和各位富商拱手道︰“各位老板,多有得罪,唐某和一個朋友談了談鹽價的事情,所以來得晚啦!”

    “唐爺,您就別和我們藏關子了,您就直說,江南商行還能撐得住嗎?”有人呵呵的壞笑著。

    唐延樞也是一聲冷笑,道︰“江南商行是朝廷的官辦商行,那當然是撐得住的,可惜,胡楚元那個xi o癟三是撐不住了。各位,你們大可放心,只要他敢賣,你們就盡管賣。我事先查的很清楚,江南商行此次囤積的食鹽不過一億四千萬斤,加上各地分鋪的存鹽,總量不會超過一億六千萬斤。只要我們把這些鹽都買下來,他就只有一個革職查辦的下場。”

    說到這里,他愈發顯的得意,哼哼的笑道︰“咱們呢,咱們是既發財,又出了一口惡氣。他一死,江南商行就肯定得落到李中堂手里,到時候,各位老板都有機會入股,咱們照舊發鹽市的財!”

    “唐爺,那就拜托您了!”

    “是啊,唐爺,咱們眼下可都指望著您呢!”

    唐延樞哈哈大笑,道︰“各位,各位,咱們安安心心的看戲,等這場戲散咯,各位繼續回去搶購食鹽,胡楚元那個xi o癟三敢賣多少,咱們就買多少。另外,請幾個流氓去哄搶打砸,我看他個xi o癟三能撐多久!”

    “這話好說啊,我和洪m 的金爺已經說了,這一次還是得請他出面,砸了那個xi o癟三的幾家m 面,看他還怎麼收拾!”

    ……

    鹽價的瘋狂足以讓人震驚。

    上海的鹽價漲的最凶,一斤鹽很快就被炒到了00文錢,比原先的市價高出十倍,可即便是這樣,鹽價仍然還在急劇飆升。

    同樣,唐延樞的第一個期盼很快落空。

    在朝廷很快出現兩派的意見,一派是以戶部官員和御史們為主,認為鹽價高漲是統銷法所至,應該取消統銷法,查辦胡氏,另一派是恭親王和萬青藜等人,他們則認為是商人投機炒賣所至,應該先派人稽查這些投機商人。

    雙方爭執不休。

    至少是有一大批京官在牽制,朝廷不敢冒然取消統銷法,那就更不適合查辦胡家。

    甦州,拙政園。

    胡榮形 匆匆的跑進浮翠閣,見到胡楚元就道︰“東家,譚大人來了!”

    “哦……請他進來!”

    胡楚元立刻從書桌前站了起來,快步要迎出去,這時,身穿著二品大員官服的譚鐘麟已經進來。

    “譚大人!”

    胡楚元拱了拱手,隨即邀請譚鐘麟坐下來。

    譚鐘麟沉 的點著頭,坐下來才道︰“楚元,你手里還有多少鹽?”

    胡楚元道︰“不多,原先手里有一億六千萬斤,最近限售,每天零售一百三十五萬斤食鹽,半個月賣了兩千余萬斤。按照常理,這個銷售量足夠支撐江南五省的食鹽用量。除此之外,我通過中間商賣出了近四千萬斤食鹽,價格都是按市價計算。”

    譚鐘麟略微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麼通過中間商賣這麼多?”

    胡楚元道︰“大人,別人這一次是有意要坐空我,我有多少存鹽,他們肯定計算過,如果我不把這些鹽賣出去,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故意通過中間商高價出貨,表面上是我要謀取暴利,其實是要他們快點暴l 出來。”

    “確實!”譚鐘麟點了點頭,和胡楚元道︰“我在甦州、海州和鹽城替你囤積了三千萬斤食鹽,這算是我的極限了,江淮鹽場在冬天的產量是很低,我是b 著當地鹽務死命給我搶鹽,才勉強刮出來這麼多。可我擔心,那些鹽商心里恐怕也是有數了!”

    胡楚元點著頭,道︰“浙江巡撫梅大人替我囤積的數量也差不多有三千萬斤。”

    譚鐘麟忽然道︰“你記不記得,我們查抄鹽商的時候給了你一千余萬斤的食鹽?”

    胡楚元道︰“記得,中堂大人將那些食鹽按均價賣給商行,做為商行踏入鹽業的敲m 磚。”

    譚鐘麟壓低聲音道︰“其實還有兩千六百萬斤的食鹽藏在崇明島上,我一直扣押在縣衙的糧倉里,隨時可以運入上海。不過,這筆鹽已經被我銷帳了,查無來歷。”

    “哦……!”胡楚元明白了,這筆鹽已經成了 鹽,除了譚鐘麟,誰都不知道它們的存在。

    譚鐘麟又道︰“我原先是打算將這筆鹽慢慢通過商行銷售掉,換成錢,藏在商行的貼息股中運轉,所獲得的利潤一直滾下去,遲早有一天,中堂大人和湘軍會有急用的時候。現在,你得想辦法將它們h u出來了!”

    胡楚元默默點頭,道︰“h u出來是很容易的。”

    所謂“h u出來”,就是將這些非法的 鹽貼上合法的標簽賣掉。

    “貼息股”,這是另外一個概念,江南商行的總股本是000萬兩白銀,朝廷佔24%的股本,官股收益歸兩江總督和閩浙總督管理。

    除了這000萬兩白銀,商行另外還有200萬兩白銀的分紅股,這些股份沒有股東權益,每年征集一次,按照2/2的比例分紅。

    這些就是貼息股,主要作用是讓大掌櫃、掌櫃、管事們分紅,另一個作用是賄賂,讓那些掌管鹽務的官員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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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鹽案風波

    胡楚元和譚鐘麟正在商量著,庭院里就傳來其他人的聲音,不一會,一名姿 倩麗至極的少v就匆匆走了進來,見到胡楚元就笑道︰“少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來人正是被胡楚元派往日本的潘麗美。

    一听她這麼說,胡楚元就喜不自禁的笑出聲,道︰“哦,已經都辦妥當了?”

    “是啊!”

    潘麗美也笑眯眯的取出一封信ji o給胡楚元,道︰“這是譚掌櫃給您的信,他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可該買的鹽都已經押上了船!”

    胡楚元將信h u出來一看,見信是譚義雲親筆所寫,已經在日本購買了四千萬斤食鹽,價格為每斤45文錢,又從朝鮮買鹽一千六百萬斤,價格為每斤52文錢.

    算上關稅,價格也不便宜。

    胡楚元將信轉ji o給譚鐘麟過目,道︰“大人,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譚鐘麟掃視一眼,哼哼的冷笑道︰“就等著這一天呢……那好,胡騎尉,我這就先告辭,回巡撫衙m 辦事去了!”

    “勞煩大人!”

    胡楚元起身相送,等將譚鐘麟送出拙政園,他就回來寫了封信,讓胡榮連夜送到上海ji o給柳成祥。

    ……

    炒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鹽業的利潤很高,可實際的價格和總量並不高,江南五省每年的耗鹽量不過四億斤至四億五千萬斤,而一億斤鹽的正常售價不過是兩百三十萬兩銀子。

    唐延樞等人實際投入到鹽市中的資金並不多,就算胡楚元再賣出兩億斤鹽,他們也吃得下去。

    胡楚元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直是跟著市價走,外賣炒到多少錢,他就按照多少錢批發給中間商。

    有了譚義雲外購的鹽,譚鐘麟和梅啟照囤積的鹽,胡楚元就開始將膽子放大,迅速讓各地分鋪敞開批發,每斤00文錢,全部通過中間商轉銷。

    十多天內,他就再次賣脫銷了六千萬斤食鹽。

    就在他將資金回籠的同時,兩江總督衙m 批出公文,為了制止市場炒賣食鹽,即日起實行鹽業管制,由江南商行發行“售鹽公證”,持證自江南商行批發食鹽進行零售,但凡無證者,一律不得從事食鹽的銷售的運輸。

    這就是禁售、禁運。

    禁售還不要緊,禁運就很恐怖了,這意味著各家商人炒了多少鹽,一律都要繼續藏在倉庫里憋著。

    只等這個公文一出,胡楚元就在《申報》刊登消息,聲明已經從海外購得食鹽七千萬斤,另有庫房囤鹽六千萬斤,足夠冬季開銷。

    售鹽公證早已經印刷好了,商行各家分鋪迅速向地方雜貨商發證,每證有效期為三年,每年可進鹽十萬斤。

    在浙江,梅啟照已經先行出手,在湖州稽查炒鹽。

    在上海,楊昌浚終于撈到了上海道台的官餃,開始在上海稽查炒鹽,但凡家中囤鹽超過三千斤,且沒有售鹽公證者,一律以炒鹽罪名緝拿查辦。

    高壓政策之下,各地知府紛紛派人清查炒鹽商人。

    民與官斗。

    這永遠都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通常來說,晚清地方政f 的反應是異常遲鈍的,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但那是要有前提的——上級官員也不在乎,如果巡撫和總督都很在乎,事情辦起來就是風馳電掣般的痛快。

    譚鐘麟很快就抓了十幾名參與炒鹽的商人,並讓他們ji o代出——所有事情都是有蓄謀的,一切都是由唐延樞、張頌賢等人在背後策劃,還和洋人商量好了,連洋人也出資炒鹽,且拒絕向江南商行售鹽。

    目標,擠垮江南商行。

    也許,那些商人早就和譚鐘麟串了供詞,所以才會當天抓,當天就ji o代,也許,這些人就是譚鐘麟埋設的眼線。

    官場永遠是殘酷的,譚鐘麟親自赴上海抓人,而唐延樞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躲在租界不肯出來。

    張頌賢則在家里被抓。

    直到這時,左宗棠才正式上折子,給唐延樞、張頌賢定下“ 通外國,禍國利己”的罪名,並認為他們罪大惡極,勾結洋人,想要通過謀lu 江東,禍及新疆,使國家喪失疆域。

    這個折子一上,唐延樞、張頌賢二人就肯定是死罪了。

    就算不死,最低限度也是抄家流放。

    事情還沒有那麼簡單,張頌賢緝捕後,陸續供出其他人以求自保,在怡和洋行擔任買辦的顧壽松也登上了“ 通外國”的名單,劉墉等人則陸續上了“謀lu 江東,禍及新疆”的名單。

    在短短的一個半月里,張頌賢等南潯四象囤鹽達四千萬斤,唐延樞囤鹽兩千余萬斤,其他各地商人囤鹽數量也不低。

    這就是“鹽禍案”。

    晚清是一個謎案眾多的朝代,鹽禍案就屬于一個典型,究竟是左宗棠有意嫁禍,還是商人有意勾結洋人,誰都無法說清楚。

    因為牽涉甚廣,朝廷緊急調山西巡撫曾國荃出任刑部尚書兼欽差大臣,聯同安徽巡撫榮祿一同查辦此案。

    究竟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知道。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鹽價很快就穩定下來,僅僅是在湖州就稽查出六千余萬斤鹽,因為還沒有最終定案,這些鹽不能立刻查抄,但先撥付江南商行用于平抑鹽價。

    至于這些鹽最終該怎麼算帳,那就是以後的事情,大不了,江南商行以後還給人家六千余萬斤。

    在譚鐘麟、梅啟照兩位巡撫親自負責緝案,曾國荃和榮祿負責審案的時候,某種程度上更是鹽價暴漲元凶之一的胡楚元卻安枕無憂。

    可他沒有立刻返回杭州,也沒有去上海,就留在甦州的拙政東園里。

    顏士璋不在,王懿榮不在,柳成祥和譚義雲都在上海,胡楚元就和潘麗美一起下棋消磨時光,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說起來真可憐,他的圍棋技術居然還不如潘麗美。

    晚上,兩個人點著煤油燈,繼續坐在案榻上下棋。

     外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不一會的功夫,胡榮就領著一群富紳進來,胡楚元不用多問都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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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南潯商幫

    這些商人約有十多位,有老有少,領頭的是一位發須hu 白的清瘦半老富紳,五十歲左右,眼神內斂而沉穩。

    其他商人的神 都顯得猶豫不決,聚集到這間浮翠閣的客廳里,不敢坐下來,唯有那位半老富紳頗為沉穩,而大家也都看著他,指望他先開口。

    半老富紳上前半步,和胡楚元拱手道︰“胡騎尉,老朽劉鏞。昔日,令尊前來南潯收購生絲的時候,我也曾和他有過一些ji o往!”

    劉鏞。

    這是個值得欽佩的人,但也算是胡家最主要的對手之一。

    此人白手起家,十四五歲的時候做過銅匠,後來在絲行打雜做伙計,二十歲開始創業,和別人一起合伙做起了生絲生意。

    在曾國藩的時代,他又開始涉足鹽業,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早已成了南潯四象之首。

    他和張頌賢既是兒v親家,也是生意場的合作伙伴,一起經營絲業,一起炒賣鹽業。

    胡楚元相信,此人在鹽務案中扮演的角 並不xi o。

    他輕笑一聲,道︰“胡管家,給大家都搬搬凳子,讓他們坐下來說吧!”

    “多謝胡騎尉!”

    “是啊,謝騎尉大人賞座!”

    這些富紳們仿佛是看到了一絲希望,紛紛l 出微微的喜 。

    等這些人陸續坐好,劉鏞就給胡楚元送上一個單子,道︰“我們湖州商人頗為仰慕令尊急公好義,報國利民的志向,听聞朝廷軍餉有所積欠,特意募捐了一百余萬銀子,略表我等忠于朝廷之心,還望胡騎尉轉呈給中堂左大人!”

    胡楚元冷淡的哦了一聲,打開折子一看,見張頌賢和顧壽松的名字就列在第一、第二位,各捐納銀餉二十萬兩整,劉鏞名列第三,也有十萬兩整,龐雲排列第四,八萬兩整。

    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南潯商人。

    南潯四象八牛七十二狗,資產過百萬稱象,百萬以下,五十萬以上稱牛,五十萬之下,二十萬以上者稱狗。

    張頌賢的資本據說能有上千萬兩,而排名四象之首的劉墉更是號稱有兩千萬兩白銀的身家。顧家排行第三,資產也約合千萬兩,龐雲排行第四,資產約有六百萬兩。

    這些人的資本異常雄厚,盤踞在湖州經營絲業,連胡雪岩的帳都不買,其中只有龐雲例外,這個人和胡雪岩合作了十幾年,一直在南潯幫胡雪岩收絲。

    可在胡雪岩死後,他並沒有幫胡楚元,畢竟是財力充盈,足可自立m 戶。

    胡楚元將單子擱在一旁,道︰“我會幫大家轉遞給中堂大人,至于中堂大人會怎麼說,我就不知道了,也無法保證,希望大家明白!”

    劉鏞苦笑道︰“我等知道,這里另有一份單子是給騎尉的,希望騎尉笑納,以前有什麼多有得罪的地方,也望騎尉海涵!”

    說著,他又起身,遞給胡楚元另一張單子。

    這張單子就更有趣了,計有上等湖州桑田兩萬七千畝,半數在南潯鎮,另有古董書畫十二件,總價十萬兩白銀。

    除此之外,各家所藏食鹽總計六千七百萬斤,願意無償轉讓給江南商行。

    看著清單,胡楚元就在心里惡笑,那些食鹽另算,湖州桑田每畝的價格都在30兩銀子以上,上等桑田至少是每畝50兩銀子,僅此一項就有百萬兩白銀的價格。

    古董書畫的價格加一加,近50萬兩白銀的東西,十萬就願意賣給他。

    赤lu lu 的賄賂啊。

    可他缺錢嗎?

    胡楚元將清單放下來,道︰“說實話,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也不希望見到太殘酷的局面,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們眼下應該去找曾尚書。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劉鏞急忙道︰“尚書大人概不會客,我等別無他法,只好來求騎尉,希望騎尉看在都在浙江人士的份上,替我們求一求情,美言幾句。如果騎尉能在此時援救我等,日後,只要騎尉有需要的地方,我等必定全力以赴,義不容辭!”

    “哦……?”胡楚元一時拿捏不定。

    劉鏞這個人說話還是很講信用的,只要有他這句話,以後在湖州收絲要容易很多。

    稍加思索,胡楚元道︰“那好,我會想辦法去見一見尚書大人,可結果如何,我實在是說不清楚。這些清單就先留下,我會轉ji o給合適的人!”

    “多謝,多謝!”

    南潯的這些富商們紛紛拱手答謝,見胡楚元沒有和他們深談的意思,也見好就收,起身告辭離去。

    等他們走了,潘麗美就問胡楚元道︰“少爺,您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涼拌咯!”

    胡楚元壞笑一聲,其實他心里也沒有底。

    表面上,這件事和他關系甚大,他也很有勢力,那麼多御史在京城告狀,他還能自保,權勢也算是通天了。

    可惜,事實是所有的事情都和他關系不大。

    他是在京城送了很多錢,可那些錢加起來都抵不過左宗棠的面子。

    左宗棠的一份密信送到恭王府,就能讓恭親王奕硬著頭皮出來說話,雖然奕近年來已經開始失勢,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是有一批實力派官員在撐著台面,也有慈安太後的支持。

    至于“鹽禍案”,這是他根本不能控制的,表面是在圍繞著他做文章,他卻像是漩渦中的皮球,隨b 逐流,自己也不知道要流向何處。

    真正在背後下棋的人還是左宗棠和李鴻章。

    當然,李鴻章現在已經認輸,另走他路,左宗棠要做的則乘機擴大優勢,盡力將李鴻章的勢力從江浙一帶拔除出去,穩坐整個兩江。

    朝廷那里也很難辦,當然不能讓左宗棠得逞,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多多少少要給左宗棠一些實惠,所以才讓榮祿過來聯審。

    派曾國荃來擔任欽差大臣也有用意,曾國荃當然會幫左宗棠,可他和李鴻章的關系也還不錯,不至于做到趕盡殺絕的地步,左右都會留一點面子。

    所以,“鹽”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借口。

    炒鹽的事情年年有,今年抓的這麼狠,不是因為鹽價炒的太高,而是所有人都被左李之爭的大旋渦給卷了進去。

    活該認倒霉吧!

    即便是胡楚元,他遲遲留在拙政園不走也是為了要觀風看局勢,免得被左李之爭的大旋渦給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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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密帳

    活該認倒霉吧!

    胡楚元只能這麼感嘆一聲,雖然已經是深夜,他還是啟程,讓胡榮和潘麗美陪同他前往甦州巡撫衙m 面見譚鐘麟。

    親自緝拿了上海和甦州的鹽商後,譚鐘麟就將余下的事情都ji o給了各地知府和按察使負責,自己留在甦州縱觀大局,順便也可以經常和曾國荃溝通一下。

    天 雖晚,他卻沒有睡。

    听說胡楚元深夜來訪,就立刻讓胡楚元進了hu 廳。

    譚鐘麟批著一件裘絨袍子走出來,看見胡楚元就沉 問道︰“有什麼事嗎?”

    同樣是巡撫,同樣是面對胡楚元,他和梅啟照的態度是截然不同——他又不欠胡楚元的人情債,身為一省巡撫,自然有他巡撫的官威。

    胡楚元將兩份清單轉ji o給他,道︰“這些都是南潯商人剛剛送到我那里的,希望我轉ji o給合適的官員。”

    譚鐘麟粗略的掃視一眼,冷笑道︰“可笑,連自己身處于什麼狀況之中都不清楚,商人就是商人!胡騎尉,你回去之後就說都已經轉ji o給我了,我也答應替他們游說中堂和欽差大臣。順便告訴他們,本官暫時拿不出十萬兩白銀的現款,先擱著吧!”

    “是!”

    胡楚元默默點頭,從譚鐘麟 藏髒鹽一事,他就能看出這個人絕對夠貪,可做起事來又狠又辣,比梅啟照厲害很多,絕對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歷史有歷史比較客觀的一面,最終,梅啟照只能做到東河總督那種廢職,譚鐘麟最終能成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期間還屢任閩浙總督、兩廣總督、四川總督等職,可見其人的能力絕對是很強悍的。

    胡楚元忍不住的想了想,問道︰“巡撫大人,那您是要放他們一馬?”

    譚鐘麟道︰“怎麼可能,本官平生最恨就是囤積炒賣。他們有錢,真把他們b 絕了,傾家d g產的跑到京師送錢,咱們頂得住嗎?就先安撫一下,再一鼓作氣的拿下來。楚元,你要記得,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你我已經得罪他們很深,現在放他們一馬,遲早要被他們禍害,不如一口氣燒干淨,永絕後患。”

    頓了頓,他又教訓道︰“做人做事都不要貪xi o便宜,更不能有f 人之仁!”

    胡楚元心里一陣冰涼,總算明白左宗棠為什麼會這麼放心的讓譚鐘麟負責,此人狠起來不是人啊!

    難怪可以做到直隸總督這種位置!

    自保,自保!

    胡楚元也不管那麼多了,當即告辭離去,回去就告訴胡榮,讓他轉告那些商人,只說江甦巡撫譚大人已經收了清單,只是覺得環秀山莊太xi o,也沒有十萬兩白銀。

    慚愧,慚愧。

    胡楚元自己都不好意思去見那些人,雖然那些人也活該。

    他已經很完美的完成了左宗棠ji o給他的任務,在過年之前將鹽價穩定在每斤70文錢。

    在鹽價趨穩後,譚義雲和王寶田分別將商行的總帳、家中的密帳都送了過來。胡楚元有意想要鍛煉潘麗美成為自己的特別助理,就讓她獨立算帳,理一理賬上的錢。

    胡家的賬本,那可不是一般的難算,真是難為潘麗美了。

    她埋頭苦算,越算越驚訝,卻能藏住自己的驚訝之情道︰“少爺,你果然是世界上最有錢的男人。”

    “哦?”這倒不是胡楚元的用意。

    “是的,毋庸置疑!”潘麗美翻出賬本道︰“僅僅是炒鹽出貨,你就拿了一千余萬兩白銀的回扣,江南商行年底分紅,您拿了一百四十萬兩白銀,商行本金000萬兩銀子,你佔了7%的硬股份,貼息股200萬兩,又有40萬兩是您的。阜康錢莊年底總帳,自有資本是70萬兩,胡家另存錢220萬兩;公濟當鋪年終總帳,自有資本增加到320萬兩,比去年驟增一倍。”

    炒鹽出貨,江南商行是官股企業,當然不能發國難財,所以,批發出價仍然是0文錢一斤,中間商將鹽按照00文錢一斤的價格賣掉,立刻就給胡楚元500文錢一斤的回扣。

    這些錢是不能見帳的,只能記在密帳里。

    當然,左宗棠和譚鐘麟這麼j g明厲害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另一方面,胡楚元也在京城砸了不少銀子,賄賂了不少人,這才保住自己的統銷權。

    真正一算,包含湘軍欠他294萬兩銀子的債務,胡楚元的總資本已經增長到334萬兩銀子。

    潘麗美忍不住的唏噓感嘆道︰“想想我爹東奔西走二十多年,積攢的家業也不過十幾萬日圓,在日本卻能算是不錯的富康家室,能供我就讀于日本的華族義塾。可和您一筆,他那點家財只能算是九牛一m o!”

    胡楚元道︰“你才知道啊。”

    潘麗美苦笑,道︰“早就知道一些,只是沒有看得這麼清楚。”

    胡楚元收斂神 ,道︰“我讓你算帳是要你真正明白自己以後要做什麼事情。在我看來,你可不僅僅是一個翻譯,留在我身邊,你要做的事情會很多。當然,留在我身邊也是很危險的事情,錢越多,我們的敵人就越多,對手就越強,唐延樞、張頌賢就是我們要引以為戒的參考。”

    潘麗美垂首道︰“知道了,少爺,我一定會用心努力的。”

    胡楚元點著頭,道︰“關于我有多少錢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知,我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這些帳就由你來替我清算。”

    潘麗美道︰“那我以後豈不是要做你的管家,就像王大管家那樣?”

    胡楚元道︰“算是吧!”

    給一個男人做管家……雖然是這樣的男人?

    潘麗美心里不免有些猶豫,她的教育讓她相信生命最好的歸宿還是找一個有志向、有能力的男人,做為一個賢惠多藝的妻子輔助他。

    過了片刻,她才再次垂首道︰“少爺,我會努力的!”

    胡楚元笑了笑。

    錢是賺到了,胡楚元卻並不是很開心。

    因為他還有一大筆資產隱瞞著潘麗美,其實是瞞著所有人,只有他和譚義雲知道具體的數目。

    這就是裕豐糧社,這個問題太邪惡,裕豐糧社直接擁有的土地是45萬畝良田,但這是股份田,整個裕豐系控制著二十多家大糧社,裕豐並不是唯一的股東。

    算上其他地方鄉紳、富農的股份田,整個裕豐系控制著山東省/20、河北省/50的可耕種土地,集中在青州、滄州一帶的重災區,特別是青州南部的青島灣地區,近乎70%的耕地被裕豐糧社控制著。

    胡楚元膽子t g大的,可他也有點不敢面對。

    確實是太可怕了!

    其實,清朝廷真的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超大膽的投資,這場北方荒災至少還要蔓延一年,眼下基本已經穩定,只有山西還在繼續……真的沒辦法,鴉片種的太狠了。

    胡楚元正因為這個事情有種背脊發寒的感覺,胡榮就持著一封拜帖進來,道︰“東家,徐潤徐以璋老板前來拜見,好像還帶了不少禮物!”

    “哦,請他進來……!”胡楚元倒沒有想到這個人會來,和胡榮說完,他又和潘麗美吩咐道︰“你去準備一壺好茶招待他,這個人啊……有點難纏!”

    “知道!”潘麗美立刻起身,將茶具端出去重新清洗一番,並在心里尋思用日本的茶葉,還是國內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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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徐老板又來了

    徐潤剛到了浮翠閣的庭院里,胡楚元就出去迎接道︰“徐老板大駕光臨,晚輩榮幸之至!”

    “哪里,哪里!”

    徐潤客套的拱著手,又放低姿態的笑道︰“胡少,此次前來,我可是有事相求的!”

    “哦……?”

    胡楚元故意顯得有些詫異,隨即邀請徐潤進屋,道︰“徐老板,先請到屋里坐一坐吧,咱們坐下來再談!”

    “好!”

    徐潤默默點頭,和胡楚元一起進屋,又讓下人將準備好的禮物送上來,一對嘉靖御用黃釉紅紋螭鳳高口瓷瓶,一尊翡翠y 佛,另有地產契約兩份。

    胡楚元笑呵呵的笑道︰“徐老板,您的好意,我心領。禮物太貴重,我還是不收為好!”

    徐潤苦笑,道︰“以你的財力,我還怕這些禮物太寒酸呢。听說你想在上海興建家業宅邸,恰好我炒房有獲,在寧b 路買了一棟沈家hu 園,佔地十畝有余,既有江南園林的格局和布置,也有幾棟法式hu 園別墅。這棟hu 園就在胡公館的隔壁,中間另一棟英式公館別墅也是我的產業,我就將兩份地產都送給你,也可以省掉你很多事!”

    胡楚元笑道︰“那多不好啊!”

    什麼不好,他已經決定收下來了,只是要看成本有多高。

    這時候,潘麗美已經端著茶具重新走進來,因為她穿著和服,梳著日式的發 ,美若仙子,令人神昏情m ,身材更是難得一見的凸凹有致,徐潤也不僅為之側目。

    胡楚元想讓她做自己的助手,也並非只是看她漂亮,更因為她特別的聰穎,尤其是在一些xi o細節上,有著過人的機敏。

    她到了國內,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如果她穿著傳統的服飾,說漢語,不管穿著多麼華貴,胡楚元的客人都會當她是胡楚元的h vxi o妾,一談正事就會用眼神和胡楚元暗示——讓她先離去。

    這麼一來,反而顯得胡楚元不是很會辦事。

    事實上,她知道胡楚元其實是有意留她听一听,漲一漲見識和閱歷。

    為了避免這樣的麻煩,她就只穿和服,也只說日語,讓別人以為她听不懂漢語。

    這一次,她是故伎重施,還是只說日語,邀請徐潤和胡楚元喝茶。

    徐潤果然沒有在意她的存在,和胡楚元道︰“胡少,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次特意來求您幫個忙!”

    胡楚元道︰“請說!”

    徐潤默默點頭,道︰“胡少,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李中堂棄卒保車,已經將唐延樞扔了出來,連上海輪船招商局和開平煤礦局的總辦職務也拿掉了。不管怎麼說,延樞在上海灘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和怡和洋行的關系更非同一般,你看看能否和中堂大人說一聲,讓他轉而為中堂大人效力?”

    胡楚元笑了笑,道︰“我知道,怡和洋行還有三個唐姓的大買辦,和唐延樞老先生都是族兄弟、堂兄弟。唐老板的能力和影響力更是我比不上的,可惜,很多事情就只有一條路,我恐怕是無能為力。”

    徐潤繼續勸說道︰“我和唐老板情同兄弟,多年來,除了此次炒鹽之事,我沒有參加外,但凡各項生意,我們都是合力而為……!”

    不等他說完,胡楚元就冷笑道︰“也包括鴉片吧,我听說兩位老板現在還在賣鴉片,而且是上海灘最大的鴉片供貨商……不簡單哦。僅此一點,我看唐老板和中堂大人就不是一路人!”

    “這……!”

    徐潤不知道該如何說,有人種就有人賣,再說了,朝廷都是同意大種特種鴉片的。

    不管怎麼說,他賣的還都是國貨鴉片!

    徐潤想了想,問道︰“胡少,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只要中堂大人願意,我們立刻就將鴉片生意轉手他人!”

    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是徐潤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一旦失去了鴉片生意,他和唐延樞的損失可是很大的。

    胡楚元搖了搖頭,道︰“很遺憾,我還是做不到。我倒覺得唐老板未必會死,具體是為什麼,我不想說,但也未必比死了好多少。”

    徐潤默默嘆口氣,道︰“那徐某就先告辭了!”

    胡楚元卻笑道︰“先喝一杯茶吧,談點別的事情。”

    “哦?”徐潤不置可否,可並沒有走。

    潘麗美替他們兩個人泡好茶,逐一送上,略微喝了一口,徐潤就道︰“好茶,杭州龍井之巔!”

    胡楚元笑道︰“果然不愧是上海的茶王!”

    徐潤又是一聲苦笑,道︰“我看江南商行鋪的店面這麼多,這麼大,恐怕是遲早也殺回生絲業,說不定,連茶葉都要做。公子有中堂和何總督的支持,誰能和您競爭,要不了多久,上海茶王這個名號就要歸您所有了。我呢,多活了幾十年,想和公子說一個過來人的話。”

    胡楚元道︰“您說!”

    徐潤道︰“錢是賺不完的,公子不用做的太絕,總要給別人留一條活路!”

    “哦……?”胡楚元不置可否,問道︰“那誰給我們這個國家留一條活路,不瞞您說,我今天和明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以商養軍,商行賺多少,兩成四的利潤都是軍餉。我賺多少,xi o半數都要用來扶持教育和公善事業。我最近就計劃在三年之內累計投資一千萬兩白銀,用于提升江南五省的絲業和茶業。”

    听到這番話,徐潤沉默無語,過了良久才嘆道︰“還是公子厲害,徐某該急流勇退啦!”

    胡楚元道︰“那可未必哦。徐老板只想著救唐老板,情義至此,令我敬佩,可徐老板怎麼不想想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呢?”

    徐潤不解,他覺得自己還是很安全的,因為他並沒有參與炒鹽。

    他之所以沒有參與此事,一是他對這件事了解的很深,知道最終是左李之爭,商人很容易被雙方撕成碎片;二是他早年發家致富也是從湘軍開始,不適合這麼做;三是他的資金主要都深陷在上海地產業中,一時半會h u不出來。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就是沒有參與。

    思量了片刻,他忍不住問道︰“你為何這麼說,我也算是經歷過風l g的人,還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

    他這個人說話喜歡繞圈圈,藏著一層含義。

    他這麼說的意思很簡單,我徐潤就是被嚇大的,你那點xi o伎倆就別來m g騙我啦!

    可惜,胡楚元真不是嚇他。

    胡楚元很正 的和他問道︰“那好,請問徐老板,您和盛宣懷在李中堂那里孰輕孰重,誰是值得信任的人,誰又只是一時要用的人?”

    “這……?”

    徐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感覺胡楚元要耍離間計,便道︰“中堂大人素來待我厚重……!”

    胡楚元忍不住壞笑了,揶揄道︰“您自己說著這話都沒有底氣吧,盛宣懷是李中堂的幕僚出身,他父親就曾受到重用,而您是洋人買辦出身。唐老板算是很有能力和影響力的人,對李中堂來說也是非常重要,可說放棄就放棄了呢。以我看啊,盛宣懷遲早有一天會將您擠出上海輪船招商局,您辛辛苦苦打拼來的江山,最後都要拱手讓給盛宣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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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挖走徐潤

    徐潤有點氣弱,真切的被胡楚元給離間了,心里不乏擔憂。

    可他畢竟是被嚇大的嘛!

    他還是笑道︰“胡少的話言過了,輪船局並購旗昌洋行的航運公司後,如今已經是東亞最大的航運公司,而我持有輪船局二成股本,唐老板和其余商人合計有四成,官股不過四成……只是略欠官款一百余萬兩,但也不是什麼大事,而我在輪船局的地位還是很穩固的。”

    胡楚元道︰“好吧,以我為例,如果左中堂要將商行官股提升到三成,你說我可以拒絕嗎?”

    徐潤道︰“恐怕是不可以。”

    胡楚元笑道︰“那你還不是一樣。我畢竟是中堂大人的幕僚親信,父親也是,家業相傳,又是何總督的v婿,你能和我比嗎?”

    徐潤無奈,道︰“確實不能。難道你有辦法應付這種事?”

    胡楚元道︰“沒有辦法啊,可我估計,江南商行的官股最多三成,中堂不至于要求太多,何總督更不會同意。”

    徐潤道︰“那倒也是。”

    胡楚元笑道︰“這不過第一個隱患。第二個問題,我遲早要進入輪船業,已經和中堂大人談過這件事,就以江南輪船局為商號。以我的資本殺入輪船業,不知道徐老板那里還能支撐多久?何況我連茶葉也是要做的,屆時,恐怕是要得罪徐老板了!”

    徐潤徹底無語,他t g後悔說自己是被嚇大的。

    這倒好,胡楚元嚇得他心驚膽戰。

    見他更加猶豫,胡楚元續道︰“第三個隱患,徐老板號稱上海灘華人地王,名下資產號稱是過千萬,可據我所知,您主要是靠壓債買地,不斷將地皮押給錢莊,換出錢來購買新地。我國也算是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國土雖然廣闊,軍力卻不強盛,屢屢遭人欺凌,萬一又有其他歐美列強派艦隊打仗,上海必定首當其沖,地價暴跌,屆時,不知道徐老板還能不能支撐得住?”

    “這……這樣的事情還是很難說的,做什麼生意沒有風險呢?”

    徐潤強撐著笑了笑,置之淡然,卻又忍不住道︰“不過,我還是要感謝胡少的善意,只是……胡少,你既然都看的這麼清楚,那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呢?”

    胡楚元就等他這句話,當即道︰“辦法是有點,既然我要進入茶業和航運業,徐老板為什麼不和我聯手,大家強強聯合嘛。我想將江南商行的股份空出兩股給徐老板,條件是將您的茶莊、茶號和掌櫃伙計們都並進江南商行,而您另外要將唐老板和其他商人在輪船局的股份也買下來,全部並入江南商行。”

    徐潤大吃一驚,心想,你這個xi o兔崽子好大的胃口,我辛苦經營了一輩子才有這些家業,你一句話就想要全部吞並?

    他不敢將話說死,只能冷著臉道︰“胡少,您的志向真不xi o啊!”

    胡楚元哼的冷笑一聲,道︰“徐老板,我眼下已經坐擁江南五省的政商兩界資源,這麼大的市場讓出來給你兩成,鹽米油茶棉絲糖和航運都有利潤可賺,您還有什麼好拒絕的嗎?”

    鹽米油茶棉絲糖。

    這話好大的口氣,可徐潤知道,胡楚元怕是能夠做到的。

    到時候,江南商界哪里還有他的立足之地。

    想到這里,徐潤不得不感嘆道︰“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公子,我怕是沒有你這麼能折騰啊。”

    胡楚元已經決心吞下他,道︰“徐老板,做生意終究是要講究聯合的。我有經營絲、米、鹽和錢莊的人才,您有經營茶葉和航運的人才,大家相合,總比互相競爭來得好。只要你願意,我就讓你做江南商行的副總辦,全權負責茶葉和航運業務。”

    到了這時,徐潤已經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不得不嘆道︰“胡少,延樞說你x g格孤僻,不喜和人為伍,日後一旦做大,必當成為禍害。想不到,他算是說對了一大半,其實,你不是x g格孤僻,而是不屑于和別人為伍啊。以你的才能,中國的生意人中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和你過招!”

    這倒是一番恭維之詞,也就是徐潤自己再找一個台階下。

    要說胡楚元做生意的能力和聰明程度,比他厲害的人很多,至少唐廷樞就可以坑陷他。

    只不過,胡楚元的靠山和背景太強悍,財力也過于雄厚,反客為主,反而擊潰了唐廷樞。

    胡楚元這就伸出手,和徐潤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徐老板,徐副總辦,我就在這江南商行里等著你來共謀天下霸業!”

    “好!”

    徐潤一言咬定,伸手和胡楚元握緊,道︰“從今以後,徐某這條半老之命就ji o給公子了。”

    胡楚元大笑道︰“好,那我們就同心協力,一起拼打!”

    “嗯!”

    徐潤非常確定的點頭,心里再想想,確實是覺得很劃算。

    不管怎麼說,胡楚元的政治背景和財力都是別人比不了的,原先,徐潤也覺得炒鹽之事,胡楚元是九死一生……想不到,短短半個月,唐廷樞、張頌賢、顧壽松三大巨商就潰不成軍,不是敗給了胡楚元,而是敗給了胡楚元的背景。

    江南商行的資源更加可怕,分出兩成股給他,那已經是利潤巨大,三四年間就能收回所有投資。

    天下間,到哪里去尋找這麼好的生意?

    胡楚元呢?

    他當然不想讓出兩成股,可他也是經過仔細權衡的。

    挖走徐潤,在商業上,他可以迅速開拓茶業和航運業的份額,這里面尤其以茶業最重要;在影響力上,徐潤已經是上海灘僅存的華商大佬,拉攏他就可以很順利的踏平上海灘,這對胡楚元辦教育,辦工業都有莫大的好處;在政治上,更能對李鴻章的輪船招商局起到釜底h u薪的作用。

    搞不好……!

    胡楚元估計自己有機會從李鴻章那里將上海輪船招商局的控制權奪過來,如此一來,李鴻章在上海灘的影響力幾乎就被吃干抹盡,從此就剩下自己在北洋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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