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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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022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6
第一百五四節食子
    幾分鐘後,林翔一行人走進帳篷坐定,博格也根據自己的經驗,在心里對這些遠道而來的陌生援軍默默進行評價。

    毫無疑問,他們非常富有————那些光滑漂亮的衣服質地上乘,做工考究,袖口和衣領上還繡著復雜的花紋。他們的武器裝備精良,尤其是珍貴無比的戰斗車輛。。。。。。數量簡直多得可怕。和這些家伙比起來,銀色機車黨簡直就是一群窮酸至極的乞丐。

    觀察越仔細,博格內心的震驚和畏懼感就越發強烈。按照荒野流民對于價值的認識標準,這些人擁有的東西足夠買下整個萊徹爾族群。

    越是如此,博格卻越覺得心神寧定。那顆自從見到王大廈起就一直高高懸起的心,也終于緩緩沉落下來,重新回歸原來的位置。

    正常情況下,富人一般不會對窮人的財產感興趣。就好像舊時代開著奔馳寶馬,摟著美女享受陳年佳釀的富翁,絕對不會想要抓起路邊乞丐的破碗,從里面撈起隔夜的餿飯津津有味地肆意大嚼。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富翁當中不排除有精神病患者,會做出此類駭人听聞的特殊舉動。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林翔都不像瘋子。

    “謝謝!謝謝!感謝你們無私的幫助,隱月城是我們真正的朋友。謝謝你們————”

    博格的態度非常熱烈,言語之間的感激色彩也異常濃烈。他甚至從眼角擠出幾滴渾濁的淚水,配合鏗鏘有力的致謝聲,足以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語言加上肢體表演不需要花費任何成本。如果有必要,博格毫不吝惜奉上更多的甜膩謝語。至于實際性的補償以及酬謝。。。。。。這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林翔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既不搭口,也不主動說話————博格沒有猜錯,他對萊徹爾族群的確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隱月城收納的流民數量已經超過七萬,營地里這一千多人與之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等量。

    這里是王大廈的主場,作為擁有同一個時代記憶的幸存者,林翔必須幫助他完成最後的願望。

    “庫黛子在哪兒?”王大廈的問題非常直接。

    博格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幾分懶散和漫不經心。在過去的幾年里,他已經習慣于對這個被冠加以“傻子”稱號男人的呼來叱去,雖然不清楚自己派出的使者和隱月城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聯系,可是在博格眼中,憨厚敦實的王大廈,仍舊還是自己控制下的一名小卒子。

    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盡管有些不太高興,博格還是朝站在旁邊的護衛招了招手。幾分鐘後,一個身穿白色細麻便袍,體態凹凸有致,膚色白晰,胸臀顯得尤其肥臾的女人彎腰走進帳內,略帶欣喜地看了一眼王大廈,溫順地走到他的旁邊,坐下。

    王大廈舒展了一下身體,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博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和你兒子,干了這個女人多少次?”

    博格的臉色微微一變,皺緊眉頭斥道︰“我答應過你,從今以後沒人再踫你的老婆。”

    “她不是我的老婆————”王大廈顯然並不願意放棄這個話題,繼續冒出驚人之語。

    帳篷里頓時一片寂靜,氣氛也在沉默的影響下,變得有些凝滯。

    這一刻,王大廈已經成為帳篷里唯一的焦點。但是他毫不在意無數落在身上、臉上的熾熱目光,更無視充滿譏諷和敵意的面容,好象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博格冷冷地注視著這個曾經被自己寄于希望的男人,兒子布茲說得對————這個外表像傻瓜一樣的家伙,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愚蠢。

    博格不明白王大廈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談及庫黛子這個話題?不錯,他說的很對,這幾個星期,庫黛子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舔自己的生殖器,三/P、四/P,甚至多人群/交的游戲都被玩了個遍,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麼呢?族群首領對流民擁有絕對生殺大權,這個該死的世界不像舊時代那樣,有各種不同類型的娛樂方式可供選擇。性/交/是流民們唯一的消遣,和那些骯髒丑陋皮膚粗糙的女人相比,庫黛子的確算得上肌嫩膚白的優良貨色————不是我故意想要欺負老實人,而是實在沒有更加合適的做/愛/對象。

    玩/弄/女性,是廢土上位者的特權。特別是身肉結合的時候,被騎在下面的女性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老婆,地位超然的思維,往往會帶給博格額外的沖動和亢奮。盡管他曾經當著王大廈的面鄭重做出保證,不過在他看來,對于一個流民的承諾,完全可以當作放屁。

    尤其,那還是一個半瘋半楞的傻子。

    傻瓜往往能夠說出令人震驚的語言。就好像現在,“她不是我的老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博格陰沉著臉,冷厲的目光避開林翔等人,直接刺射在王大廈身上︰“夠了,有什麼話你可以過會兒再說。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她真的不是我老婆。”

    滿面憨厚的王大廈固執地搖了搖頭,抬起右手斜指著坐在旁邊的庫黛子,用令人無法質疑的誠實口吻說︰“不信,你可以問她。”

    目光的焦點再一次跟隨話語產生偏移,坐在毛氈上的女人顯然不太習慣這種過于正式的場合,她略帶惶恐地欠了欠身,帶著面頰上兩團瞬間波及耳根的紅暈,結結巴巴而不失清晰地說道︰“那個。。。。。。王君說的沒錯,我,我的確不是他的妻子。”

    博格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實在無法理解王大廈的思維,廢土世界不同于秩序嚴謹的舊時代,《婚姻法》之類的東西,對荒野上的流民沒有任何約束力。只要雙方認可,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其實就是夫妻,定情戒指和結婚蛋糕那一整套復雜繁瑣的手續可以全部減免。評判一個男人是否優秀的依據,已經從舊時代的鈔票、豪宅、跑車之類的身份象征,轉而變成更加直觀的食物數量————付出一塊面包,會有一個女人主動在你面前脫光衣服。十塊面包,她會跟在你的後面,幫你燒水做飯燒水暖床。如果你有一百塊面包,那麼自動跟隨你的女人數量會變成兩個、三個,甚至更多。這條定律並不專門指對女性有效,在某些身體特別強壯的女人身邊,往往也能看到幾個相貌英俊男子舔她的屁股。

    廢土和舊時代一樣,都是物質決定一切。只要有足夠的食物,你就能夠擁有成百上千的漂亮妞和小白臉。“老公”、“老婆”僅僅只是一種泛稱,今天躺在床上纏綿糾葛的愛人,明天很可能會縮在別人懷里進行最原始的生理游戲。在流民們看來,男女雙方是不是夫妻其實並不重要,問題的關鍵在于————究竟有多少食物把這種相互依的關系維持下去。

    王大廈再三注明這一點。。。。。。他究竟想干什麼?

    博格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卻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她不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從不在她的陰/道/里/射/精。”王大廈扭了扭粗壯的胳膊,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強健的肌肉氣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一直帶著誠實憨厚的笑容。

    博格的臉色頓時一片鐵青,他下意識的聯想起幾個星期前,自己與布茲之間的那段談論。

    果然,王大廈以同樣誠懇的語氣,說出了尚未結束的後半段內容︰“庫黛子一直在懷孕,那些嬰兒都不是我的孩子。從精/液的來源判斷,應該屬于這個營地里的其他男人。當然,其中也包括你,還有你的兒子、佷子、兄弟。。。。。。”

    大滴的冷汗,從博格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滲透出來。他的眼角一陣抽搐,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無法克制的顫抖,從手指末端開始,進而蔓延到整個身體。他抖得是那樣厲害,劇烈的頻率已經超出能夠控制的範圍,甚至就連坐在旁邊的林翔,也能清楚地听見從他嘴里發出,上下牙齒激烈踫撞的“得得”聲。

    他終于明白,營地里的男人每次凌虐庫黛子的時候,王大廈為什麼總會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甚至就連自己騎在庫黛子身上沖撞馳騁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會站在旁邊觀摩學習。

    “在營地的這幾年,庫黛子總共生產過六次,誕下十二名嬰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其中有十個被你當作點心吃掉。呵呵!尊敬的博格老爺,品嘗細嫩鮮美嬰兒肉的時候,你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被你嚼在嘴里吃進身體,又在腸子里變成屎,最後拉出肚子的那些東西,其實就是自己的兒子和後輩親戚吧?”王大廈的聲音非常洪亮,甚至就連守在帳篷外面的人也可以听到。

    死一般凝重的寂靜籠罩著博格,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心變得冰涼,正在逐漸下沉。他拼盡全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卻無法違背大腦的主管意願,夾雜著憤怒與恥辱的神經,在崩潰邊緣劇烈顫抖,體內器官分泌的大量激素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割、刺激著身體,渾濁的眼球瞬間被血絲填充,瞳孔中央放射出鮮紅慘烈的熾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一頭幾欲瘋狂的餓獸,從緊密摩擦的牙齒縫隙里,擠出幾個模糊冰冷的字︰“。。。。。。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什麼也沒做————”

    目光清澈的王大廈平平攤開雙手︰“我從未讓你們**這個女人,也沒有要求你們和她發生/性/關系。是你要把她帶進自己的帳篷,那個時候,你的手下和兒子甚至還用槍和刀子指著我的腦袋,我能說什麼呢?告訴你我和她不是夫妻?還是給你補上一節生理衛生,讓你明白做/愛會讓女人懷孕?這些道理你應該比我懂得多,難道不對嗎?”

    “混帳,你從未告訴過我,她懷了我的兒子————”面色猙獰的博格像野獸一樣瘋狂咆哮,口角四射的唾液甚至噴濺到坐在旁邊的林翔身上。後者沒有對這種失禮的舉動表示不滿,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不悅地輕輕擦了擦。

    “你沒有問過我。”王大廈的聲音很平靜。他沒有說謊,事實的確如此。

    博格只覺得腦子一陣絢暈,他瞪圓雙眼,伸開十指,用力插進頭發深處,喉嚨里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吼,從柔軟的毛氈上搖搖晃晃站立起來,踉蹌著腳步在帳篷里來回走動。他拼命撕扯著胸前的衣料,露出干瘦的身體和兩排緊蒙在肌肉下面的肋骨,尖細的指甲在皮膚表面狠狠刻劃著,抓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強烈而瘋狂動作,很快耗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大口喘息的他,只能抓住從帳篷頂端垂落下來的布幔,癱坐在地面,有氣無力的一陣干嘔。

    王大廈從腰間摸出一支軍制“特六”手槍,熟練地拉上槍膛,大步走到博格面前,把冰冷堅硬的槍口,用力頂上他的後腦。

    博格的眼楮幾乎被蒼老粥縮的皮膚掩蓋,他拼盡全身的力量,勉強支撐起身體,用充滿恐懼和絕望的沙啞嗓音連哭帶喊地尖叫道︰“。。。。。。你,你真的要殺我?”

    情況已經非常明顯,隱月城強大的援軍並不是來幫助萊徹爾族群,他們不可能站在自己一邊。

    王大廈奇怪地看了看他︰“我為什麼不能殺你?”

    “我,我沒有吃過你的孩子————”

    博格搜腸刮肚尋找可以改變目前處境的字詞,淒慘的目光在林翔等人身上來回打轉,他緊緊抱住王大廈的腿,哀聲企求道︰“你,你自己也說了,她不是你的妻子。。。。。。也,也就是說,我和你之間,沒有恩怨沖突————”

    淡淡地笑了笑,王大廈握槍的手如同岩石一樣絲毫不動︰“你說得沒錯,但我就是想殺你。就像你想/強//奸/那個女人的時候一樣,不需要理由。”

    “不————”

    博格的聲音驟然提高,尖利的嚎叫仿佛要穿透人們的耳膜︰“我的人不會放過你,我還有兒子,布茲會幫我報仇————”

    “是嗎?”

    王大廈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重重扣動扳機的一剎那,他給博格最後的問題,加上了答案。

    “我會連他一塊兒殺。”

    。。。。。。

    干冷的風,從荒野上呼嘯而過,帶起無數枯黃輕瘦的草葉,還有從土壤深處散發出來,帶有淡淡腐敗氣息的泥腥。

    一條密集的人流從遠處的荒野蜿蜒過來,破舊零亂的衣服顯然難以抵擋初秋的涼意,他們相互簇擁著,或抱或攜,在兩側裝甲車隊的護衛下,擠擠挨挨形成一片不規則的條狀圖案。前端,遙遙指向地平線上的隱月城。尾末,仿佛在陽光照曬下逐漸消失的水痕,一點一點離開充滿血腥和死亡的萊徹爾宿營地。

    髒亂不堪的營地里,到處都是被拋棄的雜物和混亂的輪轍足印。有用的東西已經被流民們搜刮一空,剩下的,只有隨著時間慢慢被抹去的記憶和污/穢。

    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樁,把博格的尸體從地面上高高撐起。銳利的樁尖捅穿了皮膚與肌肉的阻礙,從後腰順插往上,從臨近咽喉的部位透穿出來。乍看上去,整個人仿佛舊時代海鮮館里常見的,被彎曲成“”形的烤蝦串。

    掛著尸體的木樁還有很多,它們豎立在博格四周,被懸掛的死者包括了整個營地高層。布茲、心腹、親屬。。。。。。上百具僵直冷硬的尸體就這樣默默矗立在風中,形成一片散發著濃烈血腥的尸林。

    斬草,要除根。

    。。。。。。

    坐在搖晃的裝甲車廂里,望著跟隨在車尾後面目光呆滯,疲憊不堪的流民,林翔忽然朝坐在旁邊的王大廈問了一句︰“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他指的是庫黛子。

    王大廈粗糙的手里夾著一支點燃的“Marlboro”,他用力吸了一口,淡淡地說︰“我不知道。”

    林翔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滿了疑問。

    “從醫療艙里出來,在荒野上吃過那鍋肉,我在荒野上走了很遠。在一個有水的小鎮上,我遇到了那個女人。”

    風吹起王大廈灰白的頭發,布滿風霜刻痕趨于蒼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郁︰“那天晚上,我把她騙出鎮子,用鋼筋照準腦殼把她敲暈,狠狠/操/了她一頓。”

    “為什麼?”林翔皺起了眉頭。

    最後吸了一口已近燒完的香煙,把尚未燃盡的煙頭重重彈出很遠。王大廈從喉嚨里清出一口濃痰︰“她是個日本人。”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6
第一百五五節秋獲
    舊時代的共和國教育制度非常奇怪,在一個以漢語言為母語的國度里,偏偏要不遺余力的拼命推行大洋彼岸的另外一個全新語種。

    在林翔的記憶里,那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時代。這種並非出自本意,而是完全被迫的學習貫穿了共和國的整個教育系統,甚至就連幼兒園里的孩子,也在父母教師的威逼下,用稚嫩的聲音發出模糊難辨的外來音節。人們的工作、生活都被這種病態的思維所籠罩。那個時候,會說英文就是身份的象征,是地位和個人能力、財富的最佳體現。

    遺憾的是,這種超乎尋常,極力想要自己對外邦友誼的體現,並沒有帶來預料中的好處。來自大洋另外一端的導彈仍然徐徐升起,把死亡和毀滅灑向這片和平的土地。

    骷髏騎士團為什麼要毀滅世界?它們又為什麼要在充滿輻射的廢土上到處播灑人類的種子?林翔找不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不知道是有意為之或者無心之作,在廢土荒野上流浪的新生代人類,大多都會使用兩種以上的語言進行交流。中文和英文,是使用最普遍的兩大語種。除此而外,還有類似印度語、法語、俄語、德語等交流方式。大概是因為數量和廣度的緣故吧,流民們很少使用這些語言,即便偶爾交談,也局限于一個非常狹窄的圈子。林翔曾經不止一次听到過流民當中出現德語和法語的發音,這些刺耳難辨的音節僅僅只是曇花一現,在听者的茫然與搖頭不知的促使下,說者只能被迫改用通行于整個廢土世界的另外兩種語言。

    語言的形成,需要環境。

    新生代人類之所以會出現這些情況,顯然不是後天形成的結果,而是從培養艙中被灌輸的記憶體現。隨著時間流逝和初代投放者的大量死亡,荒野上出生的第二代、第三代,甚至更加年輕的流民,大多已經不再懂得這些非泛用語種的使用方式,只能在長輩不經意交流的時候,抱著好奇玩鬧的心理,偷偷記下幾個頗為順口的簡單音節。

    正是根據這一點,王大廈把庫黛子的身份牢牢鎖定為日本人。

    “該死的人早就死了,活下來的人也沒個人樣,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見鬼的涉外機構和大使館,國家友誼民族友好都他/媽/的全是放屁。這種時候,在這塊土地上,一個女人居然會說日本話,除了證明她的身份來自那個國家,還有什麼用呢?”

    王大廈點燃另外一枝香煙,隨著布滿粗硬胡須的腮幫迅速癟縮又高高鼓起,煙頭上的燃點也陡然亮起一片急劇釋放能量的紅光,很快又慢慢暗淡下去。

    “砸暈她的那一棍子,可能傷到了她的腦子。醒來以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按照日本人的習慣,我給她另外起了個新名字————松下庫黛子。這可不是我的創造發明,據說,以前很多日本女人,都叫這個名字。”

    “從那以後,她就一直跟著我。她很溫順,我好幾次想殺了她。。。。。。最終,還是感覺有點下不了手。就這樣,我們在荒野上到處流浪,每到一個流民營地,她都會主動找到幾個男人陪他們睡覺,弄來足夠兩個人吃的食物和水。我從沒逼過她,也沒這方面的任何要求。。。。。。幾年前,我們加入了萊徹爾族群。從那個時候起,博格老頭一家就看上了她,加上其他一些打她主意的男人,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不過每次回來,她會帶來一些食物和衣服。”

    說到這里,王大廈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翔︰“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被這麼一個女人用身體養著,還在每天不停的算計她,侮辱她?”

    林翔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神情有些疲憊的他輕搖了搖頭,又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這個秩序崩潰的世界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道理。殺人和救人的依據不是因為道義,而是根據需要————對于食物的需要,活下去的需要。

    “我的祖籍在南京————”

    王大廈慢慢抽著煙,粗獷的面孔有種如同岩石般的厚重︰“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但是我可以從老人的描述當中,感受到那種永遠無法消散的血腥和仇恨。去他/媽/的中日友誼,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友好鄰邦就是一句操蛋的屁話。其實,我算不上愛國。那個時候,家里的人已經辦好了移居加拿大的手續,在軍隊里呆不了幾年,我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親手宰幾個日本男人,操幾個日本*子。這跟國家無關,純粹只是一種報復————”

    鉛灰色的雲,從天空中緩緩翻滾,只有幾縷所剩不多的陽光,從微弱的縫隙中勉強射下,在陰暗的地面上照出幾點斑駁的金色。

    “都過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王大廈惆悵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早就想開了,什麼國家和仇恨,都他/媽/是空的。現在還有日本嗎?還有中國嗎?她和我,都只是為了食物和水,不得不流浪在荒野上的人。我看不到希望,這個世界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活著,是一種折磨。真羨慕那些已經死去的人。。。。。。那個時候,在野戰醫院的地下研究室里,如果我和她一塊死。。。。。。該有多好。”

    聲音,逐漸變得有些沙啞。一絲泛著酸味的抽搐,順著神經牽引涌進王大廈的鼻腔。抬起粗糙黝黑的手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濕潤,他使勁兒抽了抽鼻子,木然地望著遠處被狂風高高卷上天際的灰色塵幕。

    。。。。。。

    隱月城的天空,同樣籠罩著灰暗的鉛色。密布的輻射雲不會因為這是一座新興城市的緣故,特意釋放出一絲明快的湛藍。

    白色的瓷制浴缸、經過二次切割形狀不太規則的玻璃鏡子、表面被砂子擦抹干淨,重新散發出銀白光亮的鋁盆。。。。。。這些家用器具均來源于廢墟。在隱月城南面專門開闢出來的市場,流民們會把收集到所有可以當作商品的東西拿出來交易。由于來源簡單,這類物件的買賣價格通常不會很高,林翔湊齊的整套衛浴設備,也僅僅只花了十五塊索斯比亞元,外加半公斤幾乎和石頭一樣堅硬的玉米面包。

    荒野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物件,盡管舊時代有無數黑心商人制造的粗劣產品,但是因為科技和文明的關系,遺落至今的各種器具絕大部分仍然能夠使用。這是一筆巨大的資源,除了流民,沒有任何家族機構對其進行二次回收。其中的原因很多,凶殘的變異生物、物資分布區域過于分散、運輸載具的能源消耗。。。。。。總而言之,除了流民,很少有人對這些東西產生興趣。

    林翔閉著眼楮躺在浴缸里,感受著被熱水浸沒皮膚產生的舒緩。在這個充滿輻射的時代,洗澡已經變成一種奢侈的享受。荒野上為了一口水奔波掙扎的人們,很難想象,也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浪費的舉動。出于衛生角度考慮,隱月城內一些旅館都設置有浴室,由于使用價格昂貴,很少有人光顧。

    蕩漾的水流輕輕沖刷著身體,在光潔如玉的肌膚表面,浸出一片柔和的潮濕。微燙適宜的溫度刺激著身體內部奔流的血液,吸收了足夠水份的皮膚表面,顯露出粉膩微暈的淡紅,如果不是肩膀斜下寬厚扎實的肌肉,以及隱藏在水下,隨著透明微波在折射狀態下左右搖擺的男性****,恐怕很多人都會認為————那顆仰靠在浴缸邊上的漂亮頭顱,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淡黃色的塑料簾,在浴室和里屋中間隔開一道沒有明確劃出的線。半透明的簾布背後,可以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以及一雙從簾布下端露出,清晰、可愛的幼小足尖。

    用潮濕的雙手抹了一把臉,林翔從浴缸里站起,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毛巾,簡單地擦干淨身上的水漬。

    “悉悉索索”一陣響動,塑料簾布邊緣被擠壓出一絲向內凹縮的縫隙,透出半張帶有幾分局促緊張,還有好奇的清麗臉龐。

    林翔以最快的速度在腰間圍上浴巾,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嘉嘉,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爸爸洗澡的時候不準進來————”

    “為什麼呢?”應嘉眨動著黑亮的眼珠,瞳孔深處釋放出一絲孩童特有的天真。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林翔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幾次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的生理構造不同,所以。。。。。。”

    “我知道————”

    女孩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你有/陰/睫,我有/陰/道。但是。。。。。。你是爸爸。”

    林翔一陣語塞。

    每次都是這樣,應嘉懂得的專業知識比他要多得多,她會提出一大堆各種數據證明自己的正確性,她對關于林翔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或者應該說是抱有濃厚的興趣。

    “。。。。。。那個,晚飯做好了嗎?”每逢這種時候,林翔只能用別的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應嘉沖他甜甜地笑了笑,輕點著頭。

    手工粗糙,談不上什麼美感的木制餐桌上,擺著兩只粗瓷大碗,里面裝滿了顏色鮮黃的玉米面湯。桌子中間的一只小碟子,則裝著一疊用鹽浸漬過的植物根睫。

    和荒野上的女孩一樣,應嘉也逐漸開始學習獨立生活必需的各種技能。不考慮實際年齡,單單只看外表,她的發育程度已經達到十二、三歲左右,完全可以勝任一些簡單的家務。

    玉米,是隱月城數量最多的食物。為了不讓單調的玉米餅干成為餐桌上唯一的東西,人們把想象力發揮到了極致————玉米粗粒和可食植物混合捏成的團子、玉米面粉做皮包成的大餡餑餑、加鹽攤成的玉米煎餅。。。。。。雖然食物的本質仍然還是玉米,但就外觀和具體口感而言,的確能夠滿足膩得發慌的腸胃要求。

    玉米混合小麥面粉捏成的面片,靜靜的漂浮在清淡的湯水中間。在應嘉滿懷期待的目光注視下,林翔用筷子夾起一片嘗了嘗,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

    應嘉會做飯,可是做出來的東西並不好吃。

    她過于注重營養,而不偏重口味。

    無論粥、湯、菜,應嘉很少放鹽,很多時候甚至根本就不放任何調料。她會搬出一大堆飲食理論數據,證明食用這些調料會給身體帶來各種負擔。感覺,她更像是一名嚴格按照標準制作食物的營養師。

    每一次吃飯,林翔都要把已經擺上餐桌的食物進行二次加工。鹽、帶有香氣的植物葉片、事先做好用于調味兒的肉汁。。。。。。每當他站在廚房里忙碌于這些事情的時候,應嘉總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用好奇和調皮的眼神默默注視著。

    盡管她一再宣稱所謂的營養,但是對于這些經過林翔之手重新烹飪的食物,她卻吃得津津有味。久而久之,林翔也恍然發現,應嘉的做飯,其實就是做個樣子。她完成的,僅僅只是烹飪食物的第一道工序,剩下的,必須由自己繼續完成。雖然手續上顯得更加繁瑣,可是對于應嘉而言,卻意味著能有更多的時間和自己在一起。

    這就是她的小計謀,或者應該說是智慧。

    正如劉宇晨所說,對于林翔,應嘉有種本能的依賴和信任,無人可以代替。

    強烈的輻射,導致廢土世界生長的植物大多帶有毒素。不過,這並不影響人類從它們當中挑選出可以食用的部分。就好像變異後的百里香,紫色的根睫可以在五分鐘內致人死命,而它用于yin*昆蟲對自身進行授粉的花冠和嫩葉,不僅無毒,還能夠散發出郁烈誘人的濃香。

    碾碎的百里香干制葉片撒進淡寡的湯里,刺激著敏感的嗅覺神經和令人發膩的胃口。應嘉嘗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面片,調皮地伸出可愛的舌頭,沖林翔做了個鬼臉,繼而埋頭大吃起來。後者則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重新拿起擺在碗邊的筷子。

    。。。。。。

    陽光已經被輻射雲完全擋在後面,來自高空的氣流,把混亂的雲層變幻成各種復雜莫名的形狀,整個天幕被渲染成壓抑的灰暗色調,越來越沉,越來越厚。

    隱月城外的玉米已經全部收獲一空,田地里只剩下一片被茭刀切割過,露出地面差不多十公分左右的干枯睫根。它們會在雨水和嚴寒、酷熱的多重折磨下很快腐爛,變成土壤里各種微量元素當中的一部分。至于田地,則一直保持這種凋零僵硬的狀態直到後年或者更後年的春天,只有通過技術檢測,證明地面輻射含量有所減弱之後,才能再次深挖耕種。

    盡管世界隨時充滿死亡威脅,但是在收獲季節,人們總能找到一些令自己開心的事。

    黃澄澄的玉米粒經過晾曬和粗磨,裝進衰草編制的口袋,在倉庫里碼積成一座座整齊的小山。與隱月城居民首批播種的農作物相比,後續加入的流民,的確把人口數量龐大的優點發揮到極致————臨時加種的耕地里,收獲了產量驚人的土豆和蕃薯。由于數量太多,這些肥厚的地下睫不僅裝滿了隱月城的所有地下窖庫,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不得不堆放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

    林翔沒有食言。除了必須上繳的部分,所有參與耕種的市民,都得到了數量豐厚的食物。望著那些喜氣洋洋用大車拉運土豆的人們,剛剛加入城市不久,只能得到最基本食物配給的流民們,眼楮里充滿了情不自禁的羨慕和嫉妒。新的輪耕區域剛剛劃定,他們已經紛紛找到分管各居民區的管理者,迫不及待地詢問冬季耕播時間和具體安排。

    食物,是維持生存的基礎。只有真正體驗過饑餓威脅的人,才會明白它的珍貴。

    惡劣的環境加上人口資源和變異帶來的各種問題,導致廢土世界的糧食產量只能維持在很低的水準。如果不是得益于這片土地充沛的淨水儲量,在輕度輻射區內的正常收獲量,大概只相當于隱月城的半數左右。

    再也沒有比充足的食物更令人感到高興的事了。在城市的各個區域,市民們開始自發的進行一些慶祝活動。舊時代的傳統通過灌輸記憶的方式保留延續,但是究其根底,只有在物質基礎滿足于環境要求的情況下,歌曲、舞蹈,以及其它方式的娛樂,才有可能相繼出現。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6
第一百五六節階級
    平民們看待事物的標準其實非常簡單————在一定程度上,吃飽穿暖,就是他們內心深處希望的頂端??

    當分配物資的官員扣除必須上繳的部分,留下屬于個人份額收獲物的時候,沒有一個市民相信這是真的??

    流民族群首領的剝削與克扣相當嚴重,除了重要的節日和首領本人的生誕慶祝,荒野上的流民很少有能夠吃飽的時候。絕大部分時間,他們都處于饑腸轆轆的半飽狀態,這也導致流民比城市居民更加具有攻擊性和掠奪思維。在慣性思考的模式影響下,他們很難相信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

    用一個滿面震驚,眼楮里卻同時流淌出淚水和感激的老流民的話來說︰“我這輩子都沒有想過,珍貴的食物,居然可以用口袋來計算。??

    在保留了足夠儲備糧的前提下,對于隱月城市民的個人收獲分配,林翔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慷慨。也正因為如此,對于隱月城一直抱有偏見和疑慮的流民們,才徹底消除自己的擔憂。林翔本人的威望和來自于普通市民的支持,也隨之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

    站在辦公室粗糙簡陋的窗前,林翔背著雙手,目光從遙遠的地平線上逐漸移動,掠過城外已經收割干淨的空曠田地,慢慢回落到聚集在外城廣場上正在慶祝的人群當中??

    流民使用的樂器大多來自廢墟,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管奏和撥弦樂器,構成了發出音樂的主角。這類器具構造簡單,修理也非常方便。盡管曲調簡單,聲音也遠遠達不到舊時代優美的標準,可是人們臉上仍然帶著滿足的笑容,相互簇擁著圍成一圈,踩踏節拍,跳著式樣簡單,卻足夠熱鬧的舞蹈??

    布蘭琪坐在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由于不是正式場合,她的坐姿也比平常隨便得多,右腿幽雅地架在左腿上,渾身散發出恬靜淡雅的美感??

    長長的黑色睫毛下面,淺褐色的眼眸一直在隨著林翔轉動。過了很久,她才定了定神,用略帶有幾分不滿的語氣說道︰“閣下,恕我直言,在市民的收獲分配問題上,您表現得過于寬松了。??

    “呵呵!你也這麼認為?”林翔沒有轉身,目光依舊注視著遠處的廣場??

    “隱月城的發展,需要數量龐大的食物供應作為基礎。以費迪南德和索斯比亞為例,他們治下的城市居民分配比例最多達到百分之十五,這還不包括各類必須收繳的管理和安全保障費用。相比之下,您所公布的百分之四十個人擁有率,實在太多了。”布蘭琪蹙著眉頭,口氣變得有些生硬??

    “從流民到市民,是一個必不可少的轉化過程。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縮短了轉換的時間。??

    林翔轉過身,慢慢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長長地呼了口氣︰“七萬市民當中,獲得分配的人連兩萬都不到。換句話說,這些人的勞動,至少讓我們得到了養活十萬人的食物。??

    “這里擁有無輻射水的消息已經被大面積散布,從荒野上涌集過來的流民也越來越多。按照管理委員會的預計,再過幾個月,要求進入城市的流民數量將會超過十萬。一旦超過這個界限,我們的糧食儲備又會出現新的問題。”布蘭琪針鋒相對地回應??

    “食物是維持一個城市安定的根本,以我們目前擁有的各方狀態來看,這個問題其實不難解決。布蘭琪小姐,你必須把目光放得更加長遠,對隱月城市民的成份進行新的劃分。??

    林翔淡淡地說道︰“我不希望看到烈焰城的毀滅在隱月城重演。歸根結底,造成那場混亂的原因,是居民們對于城市本身沒有什麼認同感。他們只是把自己當作一只寄生的蟲子,而不是真正認為擁有城市主人的身份。他們沒有個人財產,沒有依賴,不客氣地說,就是一群被圈在城牆里的流民。城內的局勢稍微有所混亂,他們會立刻拋棄這塊寄生地遠遠遁走。??

    布蘭琪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一些,她思索片刻,猶豫著問︰“您的意思是。。。。。。??

    “隱月城需要一批忠實的擁護者————??

    林翔毫不遲疑地說︰“忠誠,永遠也不可能通過強制思維進行培養。唯一能夠制約平民的東西,只有財產。當他們擁有豐厚的物質基礎,並且能夠享受到常人難以比及生活的時候,會產生出自然的優越感。為了保證屬于自己的利益,他們會主動團結在最高分配者周圍,形成一個牢固、穩定的擁護集團。百分之四十的分配比例,會使隱月城得到大量的穩定市民。他們的切身體驗會影響其他人,由于榜樣和欲望的刺激,更多的觀望者會主動要求加入這個圈子。一旦獲得真正、實際性質的利益,他們會不顧一切瘋狂保護自己的財產。在這個充滿輻射的世界,到處是盤剝嚴厲的流民族群,真正能夠讓他們擁有自由和希望的地方,只有隱月城。??

    布蘭琪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看得出。她的內心正在進行激烈的計算和演換。過了幾分鐘,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得承認,您說的這番話的確非常精闢。但是,這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至少三至四年,隱月城才可能出現像您所說的利益團體。??

    “不需要那麼久,我們可以利用各種法令條文和便利設施,把這個時間階段成倍縮減————??

    林翔微笑著說︰“通過高比例的分配,首批加入城市`的居民已經得到了基礎財產。這塊土地很肥沃,百分之四十的收獲物根本就吃不完,多余的糧食會迅速進入新的貨物交換體系。這也正是我為什麼沒有消滅費迪南德與索斯比亞的原因之一————隱月城目前沒有太多的副產品可供交換,市民們會用富裕的糧食與周邊定居點或者城市主動進行貿易。不需要我們投入一分錢,這里很快就會形成新的貿易中心,積累的財富會形成新的階層,他們將是城市未來發展的中堅力量。布蘭琪小姐,我明白你心里的擔憂,不過具體情況也要有不同的分析方式。這片荒野的糧食產量比其它地方高得多,只要把收獲分配控制在百分之四十的比例,就能保證我們的收益`和利潤。在這個世界,糧食相當于舊時代的貨幣,把所有東西都捏在手里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舉動。只有盡最大範圍擴大利益群體,才能得到更多的擁護,減少更多的敵意。??

    布蘭琪依舊沉默,她凝望著林翔,淺褐色的眼楮里充滿思考、震驚和恍然。良久,才輕嘆著點了點頭︰“現在,我終于明白,為什麼艾琳娜姐姐會選擇你作為她的男人。??

    。。。。。??

    秋天的荒野,氣候不再酷熱難擋,自然形成的雲層和懸浮的輻射塵相互混雜著,封閉陽光與熱量的同時,也向整個世界發出了寒冷即將臨近的氣息??

    四輛經過改裝的武裝卡車,跟隨著隊伍最前面的重型越野車,沿著地面上殘留的舊公路,朝地平線北面的盡頭搖晃駛去??

    車廂里坐滿了人,他們手里都握著上滿子彈的突擊步槍,不同年齡特征的面孔上,顯露出彼此之間有所差異的表情————中年人的沉穩,年輕人的急躁,冷靜中形成的細致觀察力,毛燥中流露出的躍躍欲試??

    有一點是共通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警覺的目光從不同方向掃視著荒野??

    隱月城的收獲已經結束,冬小麥的耕播面積正在逐步擴大,除了采石場和忙碌于修建新屋過冬的人,有五千多市民經過篩選,在城衛隊的監控下進行了強化訓練。他們將成為隱月城的後備軍事力量,而冬季受訓最重要的內容,就是狩獵??

    核爆產生的強烈輻射,毀滅了地球曾經的生態環境。長達一個世紀的恢復期無法把這一切還原到舊時代的原貌,在地球自轉和太陽的影響下,從泥土深處復甦的變異植物,絕大部分仍然遵循著從遠古時期保留至今的生活習性。也正因為如此,秋天的荒野上隨處可見成熟的果實種粒。這些富含能量與維生基質的食物,不僅僅只是單純為人類享有,同樣也是變異生物們渡過寒冬的必需營養儲備??

    大角羊、暴熊、雙頭牛、腐狼。。。。。。以植物為食的動物,成為更高級掠食者的生長基礎,這就是地球生物所遵守的食物鏈。當人類強行加入之後,鏈環的整體其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與舊時代相比,生活在廢土世界的人類數量,實在太少了??

    一般情況下,雙頭牛和角馬通常都是狩獵的最主要目標。根據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的勘探結果,在盧頓和阿雷桑德羅家族的勢力範圍內,至少活動著超過五十萬雙頭牛。這些種群龐大的生物,會在狩獵季節向人類提供大量肉食,被捕捉的個體經過馴養,能夠成為畜力車輛必不可少的牽引。在這個季節,雇佣兵和奴隸販子也會離開城市,加入各個狩獵隊伍在荒野上出沒————相比任務酬金,狩獵得到的收益,會更加豐厚??

    除了留下足夠的守衛人員,五千武裝市民在王彪等人的帶領下,分從三個方向對荒野進行拉網式圍獵。廢土世界的變異生物數量多得驚人,這意味著在未來的一段日子里,隱月城居民的餐桌上,將可以看到各種腌制肉類和燻火腿的影子??

    “禿鷲佣兵團”也在進行冬訓,他們的訓練內容更加血腥,更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紛爭源于利益的糾纏不清,不同程度的輻射把人類活動的區域限制在大大小小的圈子里。和大戰爆發前一樣,地球仍然保持著龐大的陸地面積,人類卻被擠壓在極其狹窄的輕度輻射區,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和生存空間,新生代人類把爭斗的矛頭,首先對準自己的同類??

    愛瑪城的拍賣大廳每天都有不同類型的任務公布,“禿鷲佣兵團”通過完成等級不同的任務,使己方成員在戰斗中進行新兵到老兵的身份轉換??

    這是一個殘酷的過程。每次戰斗都會出現戰死者,存活下來的人員固然能夠得到豐富的作戰經驗,佣兵團的整體實力也會隨著減員而萎縮。這種情況並非某個別案例,而是普遍存在于所有雇佣兵組織。然而各大佣兵團首領別無選擇,拒絕戰斗保存實力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整體數量優勢固然重要,但是老兵卻是區別精銳與平庸的關鍵因素??

    得益于林翔自行配置的強化藥劑,“禿鷲佣兵團”的所有補充兵均擁有二級進化人的基準實力。只有那些歷經多次任務,戰斗技巧嫻熟,並且被證實擁有相當忠誠度的老兵,才能得到特別配發的高級強化劑。荒野上的流民數量極其龐大,從中挑選出適合戰斗的新兵並不困難,正是在這種完全以生死界限對個人能力進行考驗的情況下,“禿鷲佣兵團”的實力迅速膨脹,達到了足足擁有六百名五級進化異能正式成員,以及一千兩百余名二級進化異能普通士兵的龐大規模??

    這種戰斗選擇不單只是對隱月城有益,同樣也給愛瑪城帶來了好處。由于發布的任務大多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愛瑪城獲取的信息量也隨之倍增。不僅僅是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就連更加偏遠的其它勢力,也會通過委托方式,把難度更大,報酬更加豐厚的任務交到葛利菲茲手上??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林翔很少離開隱月城??

    但是這次不同————他接到來自葛利菲茲的消息,有一樁利潤巨大的好買賣,需要他的幫助??

    。。。。。??

    昏沉的暮色從天空中逐漸消退,再過十幾分鐘,黑暗的夜幕將籠罩整個大地??

    懸掛在天花板上的電燈散發出耀眼的光線,在艾琳娜那張精雕細琢的臉龐表面,映出淡淡的粉紅色柔暈??

    辦公桌上放著幾摞印有索斯比亞獨角獅圖案的鈔票,縴細白嫩的手指在紙張間隙中靈活地撥動著。點清一疊,用韌性良好的棕帶緊緊捆扎,順序擺在旁邊已經碼好的錢堆上??

    桌子對面,坐著一個像暴熊一樣強壯的光頭大漢,飽滿扎實的肌肉從無袖上衣的邊緣??露出來,肥大癟塌的鼻梁中間橫貼著一塊OK繃,滿是橫肉的臉上一直帶著近乎發膩的笑??

    看得出,他想拼命收斂自己凶狠狂暴的本來面目,盡量做出令人感到親近溫和的外表,然而面部皮膚粗大的毛孔和強烈的肌肉摺紋,卻把這種明顯帶有掩蓋性質的做作變得更加丑陋。尤其是那雙死死盯著艾琳娜猛看,散發出yin/????欲目光的眼楮,使得整張面孔越發顯得猙獰??

    “阿姆斯圖茲先生,扣除本城的交易稅和索斯比亞公司的各種管理費用,你完成本次任務所得酬金總共為五萬八千元。按照你的要求,全部以現金支付。請清點一下。??

    帶著公式化的微笑,艾琳娜把最後一疊鈔票連同已經清點過的部分合攏,平平推過桌面。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在對方那雙散發著濃重汗味粗糙手掌從空中落下之前,不動聲色的從錢堆上飛快抽回自己的雙手??

    動作遲了一步的光頭面色一滯,很不甘心地用力捏了捏拳頭。他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用非常放肆的目光,死死盯著艾琳娜高聳的胸部,抓起鈔票在手里掂了掂,曖昧地yin笑道︰“我听說,這里的小妞兒都能陪男人睡覺。嘿嘿嘿嘿!美人兒,你的價錢是多少???

    “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要,可以去二樓的酒吧看看。那里有很多不錯的女孩。??

    艾琳娜依舊保持著含蓄而又典雅的笑容,仿佛一無所覺,又好象一點也沒將光頭的無禮放在心上,微笑著朝房門方向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同時說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要繼續辦公。請見諒!??

    “老子就只想找你————??

    光頭臉上露出變態的狂熱,他使勁兒咽了咽口水︰“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怎麼樣,兩千索斯比亞元,陪老子睡一晚。這個價錢夠高得了,荒野上的處女也才五百塊————??

    “對不起,我有自己的男人。現在,請你離開這間屋子。”艾琳娜回答的聲音十分平靜??

    “錢不夠你只管說,開個價吧!多少不是問題,讓我好好摸摸你的屁股和**————”看著對面神情冷淡的艾琳娜,光頭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雙腿中間被褲子遮擋住的部分,更是高高隆起一團鈍禿的三角形狀??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7
第一百五七節哨所
    非常準確的判斷。如果換在平時,光頭絕對不會主動招惹艾琳娜。他听說過有關這個女人的不少傳聞,可是,基于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和內心深處潛在的欲望,理智思維開始被僥幸和沖動驅逐。在他的眼楮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有意識地忽視,只剩下艾琳娜那張精致絕美的臉,以及那兩團白膩鼓圓的美妙/乳/房。雇佣兵的眼光大多都很獨到,他們通常能夠對局勢和自己的現狀作出

    來,把纂在手里的鈔票往桌上重重一甩,一手揉捏著堅硬下面,稍微緩解與褲子磨擦帶來的酸脹。一手則在向前傾斜的身體控制下,朝著艾琳娜胸前那兩團看上去帶有驚人彈性的圓白脂肪,急不可待地重重抓下。帶著吞咽口水產生的喉音,再也無法忍耐的光頭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

    “阿姆斯圖茲先生,坐回你的位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的反作用力推動著她和身下的靠椅,朝背後的牆壁方向猛然倒滑出三米多遠。抓空導致失去平衡的光頭緩緩從桌面上撐起身子,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左右交疊牢牢掩蓋住下/身私密,被黑色絲襪緊緊包裹住,令人感到口干舌燥的修直長腿,以及一把小巧精致,發射著銀亮金屬光澤的七點六五毫米口徑PPK手槍。艾琳娜高高抬起雙腿,黑色高跟鞋尖在辦公桌的側面用力狠蹬,巨大

    上略微上抬,槍口正指著光頭的眉心。“帶上你的錢,滾出去————”艾琳娜雙眼射出熊熊火焰,手腕朝

    公桌上,把魁梧的身體慢慢撐起,充斥于整個大腦卻又無法得到釋放的欲望,刺激著雙眼被越來越多的紅色血絲所佔據。他狠狠啐了一口,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艾琳娜那雙充滿無比誘惑的腿,獰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規矩,索斯比亞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殺死持有正式牌照的雇佣兵。你無權這麼做。嘿嘿嘿嘿!知道嗎!你現在的姿勢真他/媽/的實在太勾人,我差一點兒忍不住就射了。今天老子一定要干個夠,用老子的**灌滿你的整個子*————”光頭炫耀般地抖了抖肩膀上隆起的肌肉,青筋凸起的手背用力按在辦

    的速度把槍口偏朝指向對方右肩,扣住扳機的縴長手指,隨即用力重重按下。艾琳娜冷哼一聲,眉梢眼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強烈的殺意。她以最快

    忙又驚又怒地張口阻止,身體本能地做出躲避動作。“等等!你想干什麼。。。。。。”光頭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動作,連

    “砰————”

    ,在銅黑色的粗糙皮膚表面,破開一個不規則撕裂的彈洞。距離實在太近了,不等他有所反應,飛掠的子彈已經鑽進寬厚的肩膀

    “臭/婊/子,你,你他/媽來真的?居然真的開槍射我?”

    坐倒在椅子上,疲憊而怨毒地死盯著對面的艾琳娜大口喘息︰“呼,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沒有力氣。。。。。。賤/貨,你,你他/媽/的究竟在子彈上搞了什麼鬼?”光頭不由自主地慘叫起來。他緊緊捂住鮮血四溢的傷口,頹然地重重

    起,隨著高跟鞋撞擊地板的清脆聲響,快步繞過辦公桌,用力拉開房門,指著癱在座位上半死不活的光頭佣兵,沖著站在對面樓梯上的警戒人員冷聲道︰“把這頭骯髒的人形種豬給我扔出去————”望著眼皮越來越沉重的光頭佣兵,面色陰沉的艾琳娜從椅子上昂然站

    。。。。。。

    失,綿軟的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疲憊地合上雙眼。坐在恢復平靜的辦公室里,艾琳娜似乎所有的力量瞬間都從身體內流

    殺死對方。PPK手槍發射的彈頭含有經過特殊處理的麻醉劑,不會致人死命,卻能讓受彈者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睡上一覺。光頭佣兵說得沒錯,她當然不會違反公司的規定,在支付酬金的時候

    正常情況下,面對光頭佣兵這類擁有強化或者進化異能的人,艾琳娜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可是男人通常都有一種對女性本能的歧視,這種慣性思維在接觸普通人的時候會尤其強烈,在空前自我和大量腎上腺素刺激產生的性/欲支配下,近距離發射的麻醉彈頭很容易就能命中目標。連同剛剛被拖出門去的家伙,這個月已經是第六個人對她進行騷擾。

    荒野上的女人都擁有自我防衛能力,艾琳娜也不例外。

    術,各種槍械的型號和性能她基本都知道一些,雖然不像專業士兵那麼精通,操作使用卻沒有任何問題。八歲的時候,她就能夠熟練使用飛刀,還會幾招簡單實用的匕首格斗

    們為了一盒化妝品或者一只可愛毛絨玩具,耗費整天時間流量于商店和櫃台之間的時候,荒野上的女孩卻必須為了生存,拼命學習殺人與如何取悅男人的各種技巧。生活在舊時代的女孩,根本無法想象流民面臨的殘酷生活環境。當她

    還快,下一次,這些滿腦子邪惡欲念的家伙,大概會穿上防彈衣或者在沒有扣動扳機前,就已經奪走自己手里的槍。麻醉彈自衛的方法不可能永遠有效,佣兵們相互之間的消息傳遞比風

    艾琳娜早已想好了應對的後招。

    椅子的扶手上裝有電動控制鍵,能夠釋放出濃度驚人的麻醉氣體。

    釋放出強烈的電流,坐在上面蠢蠢欲動的家伙立刻就能喪失所有行動能力。桌面上的筆架其實是經過偽裝的電壓開關,輕輕一扭,對面的椅子會

    在牆壁里的齒輪,使地板朝兩邊分開,順著陷阱通道一直往下,陰暗無光的地下室里,到處都爬滿了張牙舞爪的各種毒蟲和老鼠。如果情況失去控制,牆角的壁櫥上還有一個銅制扳手。它能牽動隱藏

    眸里,釋放出一絲淡淡的惆悵。抬起頭,用力揪了揪順著肩膀淌落下來的金色長發,艾琳娜晶瑩的眼

    躺在寬厚、溫暖的懷里好好睡上一覺。她忽然很想看到林翔那張英俊漂亮的臉,想綣縮著身體,毫無顧忌地

    強悍、凶狠、富有心計。。。。。。然而,她畢竟是個女人。

    的,是那張朝思暮想,時刻為之期盼的面孔。辦公室的門,悄無聲息的被推開一條縫,慢慢擴大,敞開,最後出現

    措。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沒有說話,也沒有閃躲,瞬間一片空白的大腦,使身體如同僵化般失去也最基本的反應能力。直到林翔彎下腰來,伸開寬厚的臂膀輕輕把她抱住的時候,她才下意識的挺高身體,本能地擴大著兩個人的身體接觸面積。來自對方的體溫和柔軟幾乎把她像炸藥一樣引爆,艾琳娜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呻吟,身體變得更加的火燙,她微微張開濕熱的嘴唇,重重迎上從對面俯吻下來的另外兩片柔軟。望著帶有陽光般和煦微笑走過來的林翔,艾琳娜一時間只覺得手足無

    。。。。。。

    出一片朦朧的微黃。漸亮的晨光,透過懸掛在窗前的簾布照進暗淡的屋子里,在牆壁上映

    媚紅,擁有不可思議的曲線的赤/裸/身體緊貼著林翔,享受著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特殊氣息。潔白的床單上散亂扭曲成雜亂的圖案,艾琳娜的臉上透出驚心動魄的

    實在太多了。”林翔愛憐地摟過她渾圓粉白的肩膀,被單掩蓋下,右手輕輕撫摸著肥膩的/乳/房,盡管五指已經伸展到極限,仍然無法將其滿握。“跟我回隱月城吧!葛利菲茲雖然值得放心,但是愛瑪城的潛在危險

    “我留在愛瑪,對你的幫助更大。”

    艾琳娜非常舒服地呻吟著︰“你是我的男人,我得幫助你。”

    嘴唇深吻良久,慢慢放開,深沉地說︰“我不放心————”林翔胳膊上的肌肉突然變的堅硬,他緊緊擁住艾琳娜,用力封住她的

    己,想佔我便宜的男人,通常都會死得很難看。”艾琳娜微微後仰,凝望著林翔黑色的眼眸,輕輕地說︰“我會保護自

    出一支裝有紅色液體的注射式針劑,緩緩放進她的手心。沉默片刻,林翔坐直身子,抓過擺在床頭的戰斗服,從上衣口袋里摸

    針管里液體數量很少,在淡淡的陽光下反射出鮮潤的血色。

    ,你應該擁有自我保護的能力。”“荒野上的女孩很強,不過在面對其他男人的時候。。。。。。至少

    說的沒錯,有她在愛瑪城幫助協調,物資的流通與供應,以及情報收集和掌握方面,的確能夠得到更好的效果。既然不能改變固定的想法,林翔只能盡量改造她的身體。況且艾琳娜

    一樣,趁睡熟的時候,剃光你的頭發?”(參看《聖經》)接過藥劑,艾琳娜臉上浮起一個溫柔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像大利拉

    “我可不是參孫。”

    林翔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沒有上帝。”

    。。。。。。

    海洋和陸地,把地球劃分為兩塊截然不同的物質區域。

    嚴重、中度、輕效三種污染標準,成為人類判斷區域危害的最直觀表現方法。如果用紅、黃、綠等顏色代表所屬不同的輻射區,從太空俯瞰,整個地球就是一顆被無數碎片拼成,丑陋、骯髒的星體。在核爆炸的影響下,陸地範圍被再次分割。按照不同等級的輻射量,

    些舊時代的造物雖然沒有直接毀于戰火,卻在惡劣的自然氣候影響下,遭受強烈陽光曝射與核冬天帶來的嚴寒侵襲,變得坑坑窪窪,崎嶇不平。偶爾車輪會壓在凸起的石頭上,車身高高地彈起,驚險萬分地落在堪堪能夠通行的路面上,帶起一陣乘坐在車廂里人們的驚呼和口哨聲。卡車在蒼茫的荒野上奔馳著,行經路線的大多是廢棄已久的公路。這

    面散落的砂石,在空曠的荒野上高揚起一條濃密的塵霧。林翔駕駛的越野車照例跑在車隊最前端,厚重結實的輪胎飛快碾過地

    金”的城市。既不屬于索斯比亞,也不屬于費迪南德。從愛瑪城出發,沿著北面的舊公路開出三百多公里,有一座名叫“流

    按照葛利菲茲提供的情報,那里,就是本次任務的來源地。

    灰。當所有光線即將被黑暗完全吞沒的時候,地平線盡頭,終于出現了一條由建築物組合形成的崎嶇線條。陽光漸漸消退,天空的顏色慢慢變成一片橘紅,又逐漸轉換成暗淡的

    的面積大約只用十余平米。屋角四周,用鐵絲和鋼鐵三角架圍成一圈密實的障礙,不遠處還有兩個用沙袋環繞堆積的胸壘,一條涂刷著黃黑色斜紋的道桿橫攔在公路上,把暢通無阻的路面切割成兩段相互連接,卻又被人為隔絕開的部分。一幢用石頭和水泥砌成的小屋很快出現在視野里,從外觀判斷,石屋

    朝下直射,可以看見胸壘里坐著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以及兩挺正指向公路盡頭,拖掛著長長彈鏈的重機槍。石屋的牆壁上,懸掛有一盞被罐頭筒罩起的電燈。昏黃的燈光傾斜著

    輛卡車迅速分列成兩行,架在車頂的機槍相互形成掩護,訓練有素的佣兵們敏捷地跳下車廂,散布在路基兩側,與對面的胸壘形成對峙。越野車在距離道桿差不多五、六米遠的地方緩緩停下,尾隨其後的四

    的肩膀很寬,頭部骨胳把覆蓋在表面上的皮膚高高撐起,顯出冷硬的粗獷線條。熾白的車燈照在寬松的戰斗服表面,映出花花綠綠的沙漠迷彩。他一只手放在肩膀斜挎的步槍木托上,另一只手里拿著手電筒,也許是覺得光線已經足夠的緣故,他沒有將手里的發光器具打開。隨著低沉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胸壘工事里走了過來。他

    煩,但是麻煩最好也不要找上我。”“你們是誰?從哪兒來?”他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問︰“我不想惹麻

    下,迅速審視著對方的表情,確定自己感受的敵意其實只是因為過于慎重之後,這才解開衣袋上的扭扣,摸出一包開過封的“Marlboro”,抽出兩支,微笑著遞過。林翔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關上越野車直射的大燈,推開車門跳

    在廢土世界,香煙,是象征友好的東西。

    己。男人笑了。他接過香煙,掏出打火機,先給林翔點燃,接著再輪到自

    著淡淡的煙霧,林翔從駕駛室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佣兵證明。“我們是“禿鷲佣兵團”,在愛瑪城接受任務委托來到這兒。”噴吐

    “雇佣兵?”

    伙,你們的人員裝備比那些家族武裝還強。”男人側過身,透過林翔的肩膀望著尾隨其後的車隊,驚嘆道︰“好家

    強化異能氣息。同樣,對方自然能夠察覺,“禿鷲佣兵團”的所有成員,都擁有至少二級進化以上的能力。對于任何家族武裝或者雇佣兵團來說,這絕對是一支足以用“可怕”來形容的強大力量。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可以感覺到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一級

    ”林翔平淡地問。“我們是第一次來流金城,能告訴我可以在哪兒找到所羅門先生嗎?

    “所羅門先生?”

    間的香煙差點兒掉了下來,說話的口氣里也帶有幾分驚訝和興奮︰“你們接受了所羅門先生的任務委托?”這個名字對男人顯然有種特殊的威懾力,他臉上的笑容一滯,夾在指

    心地搖了搖頭,眼角余光卻在悄悄觀察著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化。“除了知道委托人叫所羅門,其余的,我們一無所知。”林翔漫不經

    “憑你們的實力,一定能夠解決所羅門先生的難題。”

    快,橫攔在路面上的道桿高高升起,露出一個巨大的鈍三角形。男人高興地吹了聲口哨,轉身向後朝守在胸壘里的士兵揮了揮手。很

    。祝你們好運————”這是男人最後的話。“順著公路一直走,你可以在城市南面最顯眼的大房子里找到所羅門

    。。。。。。

    。彼此之間的差異,“黑鐵熔爐”是一處廢棄的鋼鐵企業,而踩在林翔腳下的這片土地,卻是一座真正的舊時代城市。與“黑鐵熔爐”一樣,流金城也是建立在舊時代遺留下來的廢墟之上

    ,變異個體的數量也不一而定。沒有準確的數據能夠證明,人類和變異體之間的居住地爭奪戰究竟從何時開始?但是從雙方擁有的種群數量來看,後者明顯佔有絕對優勢。並非所有廢墟都是變異生物的巢穴,即便是已經被怪物們佔據的城市

    這座城市不是,流金城里的居民,仍然還是人類。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城市廢墟也許都變成了異類的地盤,至少眼前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7
第一百五八節秘辛
    這是一座喧囂的城市。超過五萬的人口帶來了足夠的繁華,大量從舊時代遺留至今的廢棄建築,成為人們的最佳居所,街道兩邊隨處可見林立的商店,熱鬧的範圍大多集中在城市中央一小片區域,周邊地區被古老環城公路圍繞的部分,仍然保持著從上個世紀延續至今的死寂。

    流金城,是一座開放的城市,充滿種種罪過與惡習。徹夜開放的酒館幾乎遍布每一個街區,入夜後的街上,到處都是喝得爛醉如泥,跌跌撞撞的酒鬼。有男人,有女人,甚至也有半大不小的少年。他們在街道上醉醺醺的東倒西歪,惡心的嘔吐物散發著刺鼻的嗆味。暴徒、扒手、ji/女在大街小巷里進行著各自骯髒的職業,賭場里人聲鼎沸,嘈雜混亂,每天晚上都有持刀殺人或者群亂斗毆事件發生。總而言之,居住在這里的人很少進行勞作和耕種,都在絞盡腦汁想要不勞而獲賺取金錢。

    這不是空幻縹緲的妄想,流金城的確擁有讓人坐著就能發財的特殊優勢。

    這里擁有設施完備的大型淨水處理工廠,足以維持近十萬人的日常需求。由于所在位置與附近幾塊輕度輻射區彼此相鄰,加上從舊時代遺留的公路大多保持完整,流金城很自然的成為幾大勢力的交匯中心,其商貿規模甚至超過愛瑪城數倍。繁忙的交易和大量涌入的人口,給寂寞的城市帶來新的生機,不需要建築材料就能獲得住宅的便利,使城市發展速度驟然猛增,也帶來大量財富造就了富裕。不需要耕種土地,流金城的居民也能在市場上購買到足夠的糧食。

    從城外駛入的車隊,很快穿過一大片廢棄的街區,沿著寬敞的公路緩緩進入城市中央。街道兩邊到處都能看見酒館和賭場的招牌,幾個無所事事的男子靠在牆邊,用如狼般凶狠的目光冷冷看著穿街而過的陌生人。

    昏暗的街燈下面,三三兩兩的女人聚集在一起。她們的穿著都很暴露,光滑的長腿很是吸引眼球,借助燈光照射,甚至可以看見過于短窄的裙下,露出濃密的黑色**。上身的著裝趨于透明,豐滿的乳/房被緊身束胸擠壓得特別顯眼。看見車隊過來,女人們紛紛擺出最具有誘惑力的姿勢,露出凸翹的臀部和膨脹的前胸,沖著坐在車廂里的陌生人尖叫飛吻,直到車隊從面前飛快駛過,無比失望的她們才猛然爆發出一陣骯髒惡毒的咒罵。

    林翔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街道盡頭靠近圓形廣場的南面,有一片閃耀著密集燈光的繁華地段。中間一幢帶有哥特式風格尖錐形屋頂的巨大建築,門頂上懸掛的霓虹燈正在不斷變幻出各種漂亮的圖案。

    只有最具財富和權力的人,才會做出這種浪費能源的舉動。

    十幾個顯然屬于警衛的強壯男子守在門口,頗為無聊地相互閑扯、調笑。與城外哨卡的男人一樣,他們都著帶有沙漠迷彩的短袖戰斗服,赤/裸/的胳膊表面布滿各種嚇人的刺青。遠遠射來的車燈,使他們對陌生的來者生出本能的戒備,帶有敵意的目光從各個方向投射過來,握在手里武器,槍口也正指朝車隊所在的方向。

    “我們是接受委托而來的雇佣兵,請帶我去見所羅門先生。”面對警惕的詢問者,林翔給出了先前在哨卡相同的答案。

    。。。。。。

    幾分鐘後,一個身材惹火的女人出現在大樓入口前,門口兩邊的衛兵身體一震,立刻將本來就很挺拔的身軀挺得更加筆直了些,臉上玩鬧和嬉戲的表情瞬間消失,看得出,這是一個擁有極高身份和權力的人。

    她穿著一件白色絲質襯衫,衣服下擺被裙腰恰到好處的收攏,裹附著透明絲襪的長腿筆直地斜立著,修長雪白的脖頸和搭在腰間的縴長手指,釋放出舊時代辦公室女性特有的優雅,微微上挑的眉梢被勾勒得非常尖細,流露出幾分顯而易見的傲慢。

    “是誰要見所羅門先生?”她頗不耐煩地輕叱一聲,居高臨下的目光很自然地聚集到站在台階旁邊的林翔身上,眼眸里的慍怒和不滿立刻被驚訝所代替。

    “我們接到了相關的任務委托。”林翔上前幾步,遞過由骷髏騎士團發給的佣兵資格證明。

    女人接過文件,飛快瀏覽著紙面上的各項內容,眼角余光卻在一直在他的身上來回打轉,甚至毫無顧忌地把大得難以被罩衣束縛的胸部故意朝前挺了挺,使乳/房錐尖的最頂端,距離林翔的胳膊最多不超過五厘米遠。

    ?半步。對于這種赤/裸/裸/的**,林翔只能暗自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朝後略退?

    男人長得過于英俊,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林翔覺得,和舊時代相比,自己的容貌已經發生了很大程度的變化。這種改變應該是由寄生在體內的病毒造成————它們在修補體內傷痕的同時,順便把身體表面的各種輕微損傷一並清理。黑頭、微斑、淤積的脂鈁結、擦踫帶來的表皮傷害。。。。。。甚至就連皮膚內部沉積的黑色素,也會被病毒當作不利于身體的非生理性物質徹底清除。由此產生的結果,使得他的皮膚光潔如玉,柔嫩程度甚至超過舊時代保養最好的女性。

    毫不夸張地說,林翔正在變得越來越漂亮。

    當然,這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就好比現在,林翔相信,只要隨便一個暗示或者眼神,這個看似冷漠高傲的女人會立刻把自己帶進她的閨房,共同渡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

    踏著長長的台階,昂首走進大樓內廳的時候,林翔不禁為目光視及到的豪華裝飾感到震驚。

    從牆壁和地面鋪設的大理石材料來看,這幢大廈應該是舊時代的一家酒店。放眼望去,即便是大廳里的角落,也看不到塵垢蒙積的現象,廳內半數以上的地板邊緣應該是剛剛更換不久,還留有淺淺的白色灰線,這在物資匱乏的廢土世界實屬難得。更令人驚訝的是,大廳中央的居然還有一個小型水池,設計精巧的管槽**出團球形狀的水花。從旁邊走過,幾點的水滴飛濺在林翔手背,清涼、舒適,是經過處理的無輻射淨水。

    即便是在舊時代,想要維持這個水池運轉也需要大量金錢和能源。單從這一點來看,大廈主人顯然擁有功率強大的電能供應系統。把珍貴的能源花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裝飾上,實在太奢侈了。

    帶著兩名護衛,留下楊華和其余的人守衛卡車,林翔跟隨引路的女人信步走進電梯,他不禁暗自猜測————即將見到的雇主所羅門,究竟是什麼人?

    。。。。。。

    當電梯頂部閃爍的紅色數字定格在“六”的時候,緊閉的合金門板也分朝兩邊徐徐退開,一條鋪設著淺紅色波浪花紋厚絨地毯的寬敞通道,赫然出現在眼前。

    走廊里隨處可見身穿沙漠迷彩的武裝警衛,他們裝備精良,武器大多為仿制的突擊步槍,身上更散發出變異人特有的異能氣息,按照實力評估,強化等級應該為二至四級左右。

    從城外哨卡直到進入城市,林翔一直在默默計算著所有身穿此類迷彩戰斗服的武裝人員數量。加上在走廊里巡邏的警衛,目前看到隸屬于流金城的士兵已經超過了兩百,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注射藥劑產生的強化力量。以索斯比亞元為衡量標準,醫生聯合協會出售的二級強化液價格大約為一萬兩千元左右,這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毫無疑問————流金城士兵擁有的強化異能並非個人財力的體現,而是來自于城市的最高掌控者。

    兩百名強化人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如果不是和劉宇晨有合作關系,能夠從醫生聯合協會得到大量支持,林翔自己也很難拿出大量金錢進行購買。何況,這些士兵絕大部分都屬于四級以上的中階強化能力者,加上強化藥劑的不穩定狀態和注射失敗產生的重復購買等因素,組建這支武裝所花費的財力,根本就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

    這還只是目前看到的現狀,在那些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多少士兵?他們的異能等級和裝備情況如何?聯想起大廳里完全屬于浪費的能源。。。。。。林翔若有所思地微皺了皺眉。

    任務和報酬通常都成正比。豐厚的報酬,往

    往也意味任務難度成倍增長。葛利菲茲的情報沒有提及關于任務的任何介紹,僅僅只是在委托人名字的最後,標注了一個醒目的紅色“S”字樣。

    流金城主人委托的任務,會是什麼呢?

    。。。。。。

    轉過走廊拐角,在一間門壁敞開,透出明亮燈光和喧鬧氣息的房間門口,引路的女人停下了腳步。

    “請在這里稍侯片刻,所羅門先生很快就會過來,茶水和點心請隨意取用,如果有什麼額外的需要,我就在在這層樓的十六號房間。呵呵!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克里斯蒂娜。”

    這番話帶有非常明顯的暗示成份,轉身離開前,克里斯蒂娜還沖林翔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水波蕩漾的眼楮里充滿了赤/裸/裸/的**。

    林翔不以為意地微笑著點了點頭,側身走進房間。

    這是一個面積大約為五百平米左右的廳面,地面同樣鋪設有地毯,無論質地或者顏色,都要比走廊上的優良得多,牆壁四周懸掛著晶瑩剔透的吊燈,靠近前台的位置甚至還擺著一架式樣古樸的留聲機,黑色唱片機器中央緩慢有序地旋轉著,釋放出陣陣悠揚的音樂。

    大廳里擠滿了人,他們的著裝大都比較粗獷,衣物式樣也趨近于緊身耐用的戰斗類型,透過肩膀和腰部的皮套,可以清楚地看見插在里面的手槍與匕首外柄,稍微走近,立刻就能感受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異能氣息。

    每一個人都擁有進化或者強化力量,胸口的花紋與胳膊上的圖案各異的臂章,表明他們隸屬于不同的機構組織,懸掛在脖頸上的雇佣兵銘牌,在燈光下閃爍出刺眼的金屬光澤。他們很少走動,只是按照各自所在團體攏成一圈,用輕微難以辨別的聲音小心翼翼地交談著,不時抬起頭,謹慎地掃視周圍。

    “看來,接受任務委托的,不僅僅只有我們。”林翔皺了皺眉,輕搖著頭走近大廳中央。那里擺著一張巨大的條形長桌,鋪著潔白餐布的桌面上,雜陳著裝盛在銀色盤子里,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物和酒水飲料。

    “這里的食物都是免費供應,想吃什麼自己動手。”對兩名護衛簡短地吩咐過後,林翔轉身從餐桌上拿起一只盤子,切下半條熱氣騰騰的烤羊腿,又從旁邊的烘爐上割下一段油光四溢的牛肉香腸,端著一杯從侍者托盤里取過的紅酒,走到靠近牆壁的一處空位坐下,慢慢吃了起來。

    ?。羊腿的滋味兒很不錯,切割開的腿**隙里填塞著蒜片和蔥絲,香腸斷面上撒著干燥的香料粉末,制作手法也非常考究,嚼在嘴里,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攙雜著白蘭地烘烤的特殊香?

    自從來到這個可怕的世界,林翔還是頭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兒的東西。也許是深受物資匱乏的影響,他已經習慣于用最簡單的面包和水對物品價值進行衡量,如果換算成隱月城特有的玉米面包,這頓肉食至少能夠讓八至十個人吃飽。

    “嗨!我在這里坐會兒,應該沒什麼問題把?”忽然,一個粗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黑色皮制夾克,兩邊腮幫滿是花白胡須,赤/裸/的胸口處還紋著一個火焰圖案的中年彪形大漢,抬著裝滿食物的碩大餐盤站在桌子旁邊。

    林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把自己的盤子朝邊上挪了挪。

    “呵呵!能夠吃到這些東西,也算沒有白來流金城。”

    男人輪起肌肉賁張的胳膊,從餐盤里抓起一塊浸透了醬汁的烤肉,用兩塊厚厚的小麥面包夾緊、捏實,急不可待地塞進大張的嘴里,一面咀嚼,一面伸過沾滿肉汁和油膩的肥厚手掌,含糊不清地說︰“唔,你好。。。。。。我叫亞爾曼。”

    “我叫林翔。怎麼,你也是雇佣兵?”禮節性地握了握手,林翔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拋出自己的問題。

    “這里所有的人都是雇佣兵。”亞爾曼從腰間皮套里拔出匕首,利索的把一條羊腿分切成幾塊,用刀尖挑起盤子里的碎肉放進嘴里,邊吃邊說。

    “所羅門交辦的究竟是什麼任務?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接受委托?”林翔舉了舉杯子,微笑著問。

    “你不知道?”亞爾曼擰開一瓶朗姆酒灌了一口,頗為意外地看了看他。

    ??“我只知道這是一個S級別的任務,其余的一無所知。”林翔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

    亞爾曼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眯起眼楮仔細打量著林翔,過了一會兒,才皺起眉頭道︰“活見鬼,你竟然是個普通人。沒有異能接這種任務簡直就是自己找死。嘿!看看你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有武器裝備,能夠擁有這些東西,別告訴我你連一支強化藥劑都買不起?”

    “能力不等于實力。”林翔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站在一千米外,一顆狙擊子彈同樣能夠打爆進化人的腦袋。說不定,開槍的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

    “唔。。。。。。這話我愛听————”

    亞爾曼連吞帶嚼地咽下嘴里的肉,拉開夾克,露出扎實多毛的胸脯,把腦袋湊近林翔的耳朵,非常神秘地輕語道︰“知道嗎?這座城市的下面,很可能有一個隱藏的倉庫。”

    “倉庫?”林翔眼眸深處飛快掠過一絲驚異。

    亞爾曼肯定地點了點頭︰“其實,這算不上什麼秘密。據說,流金城的最早的一批居民都知道這個倉庫的位置,那里面到處都是舊時代人類留下來的寶貝。”

    “你的意思是,這次任務和倉庫有關?”林翔的反應很快。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

    亞爾曼輕搖著頭︰“我只知道,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六批雇佣兵受理過這個任務。他們全都死在流金城,沒有留下一個幸存者。所羅門把任務的具體情況和相關信息全部封鎖,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翔大感意外地看著他︰“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繼續選擇受理?”

    “當然是看在錢的份上。”

    亞爾曼笑了︰“所羅門給的價錢很高,為了錢,雇佣兵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7
第一百五九節好人
    很意外的答案,也合情合理。

    就在林翔心中微微動蕩的時候,大廳里嘈雜的聲音忽然變得沉寂下來。幾名荷槍實彈,至少擁有四級強化力量的武裝警衛從門口魚貫而入,簇擁著一名被圍在中間的男子,徑直走向大廳前台。就在他們後面,還尾隨著十余名黑衣人。從前後相互隔開數十米的距離來看,應該屬于兩個彼此獨立的勢力。

    “瞧!那個就是所羅門————”滿面興奮的亞爾曼側過身,用短粗多毛的手臂格開盤子,指了指警衛中間的男子。

    那是一個年紀大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頭發全白,臉上的皮膚卻很光滑,皺紋很少,身材高大卻算不上強壯。他穿著一套式樣簡單的淡色衣褲,雖然過于樸素,但是精致的面料和細巧的做工已經證明,它們的價值絕對不會便宜。

    “所羅門閣下,請等一下,我們應該再好好談談。”緊跟其的黑衣人當中,一個身材干瘦,皮膚顯露出病態蒼白,神情倨傲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上前來,面色陰沉地說。

    “費先生,恕我直言,你的條件實在太過苛刻,我不可能接受,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所羅門的嘴唇繃的很緊,盡管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保持禮節性的平和,但是誰都能夠听出,這番話里明顯帶有被壓抑住的憤怒。

    “那個人是誰?”林翔饒有興趣地指了指黑衣男子。

    “見鬼,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不過這樣感覺也不錯,在你面前,我怎麼覺得自己就像是無所不知的博學天才————”

    亞爾曼嘴里噴著帶有濃烈酒意和臭氣兒的醺味,一直吹到林翔臉上︰“那個囂張的小子叫費屠,是費家的長子。”

    “費家?”林翔側過身子,避開撲面而來的滾熱口氣,繼續著自己的問題。

    “那是北方的一個大家族,他們也想插進流金城來分一杯羹。嘿嘿嘿嘿!當然,這些都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東西,也許他們的目的還不僅局限于此,這幫家伙說不定在打著驅逐所羅門,獨佔整個城市的主意。不過這種事情跟我們沒什麼關系,誰死誰活,誰才是最後的城市掌控者都他/媽/的無關緊要,只要他們有足夠的錢支付酬金就行。”亞爾曼眯著眼楮看著遠處,雙手不停的把食物往嘴里送。

    前台上的爭執仍在繼續,也許是被無數目光注視的緣故,身穿黑衣的費姓男子忽然變得很不耐煩。來自各個角落里的竊竊私語,明顯攙雜有相當數量的負面評價,加上所羅門的拒絕,這使費屠開始惱羞成怒,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扭曲,他露出牙齒死死盯著距離最近的一名正與同伴攀談,聲音相對較大的黑人佣兵,惡狠狠地獰聲怒道︰“你,給我滾出去————”

    大廳里瞬間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指朝這個方向,黑人佣兵望著費屠那張幾欲殺人的臉,又慌亂地回頭看了看四周,本能地後退幾步,眼楮里燃燒著壓抑的怒火,強作鎮定地說︰“先生,這里是流金城,你不能。。。。。。”

    “砰————”

    毫無預兆地爆起沉悶的槍聲,黑人佣兵的頭顱完全炸開,爆成一團腥濃粘稠的血肉,無頭尸體被慣性帶動著連連倒退,直到撞上背後的桌子,才楞楞地站住,雙手舉在空中一陣亂摸,無力地向前轟然倒下。

    費屠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口徑驚人的手槍,亮銀色的槍身在燈光下釋放出厚重的金屬光澤。這種手工制造的武器威力強大,價值也極其昂貴。

    “嘩啦————”

    粗暴野蠻的舉動,激怒了所有在場佣兵。他們紛紛摸出各自的武器,把費屠等一干黑衣人團團圍在中間,充滿殺意的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憤怒與憎恨。

    盡管費家的勢力強大,可是誰也不想成為莫名其妙肆意被殺的目標。佣兵有佣兵自己的規矩,殺人也必須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不錯,廢土世界的確不存在所謂的法律和秩序,但是在眾目睽睽下沒有任何理由隨便殺人,足以令旁觀者在感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拼死做出反擊。

    所羅門久久地看著站在對面的費屠,他的臉色很平靜,眼眸里卻燃燒著熊熊火焰。過了很久,他輕輕嘆息了一聲,用厭惡的語氣冷冷地說道︰“流金城有自己的規矩,看在費老先生的份上,我不難為你————留下一個人,馬上離開這兒。”

    狂熱的氣息,漸漸從費屠臉上逐漸消散,他開始變得冷靜下來,躲閃的目光里甚至隱約能夠看出幾分畏懼和悔意。

    顯然,他挑錯了殺人的時間和地點,傲慢的心態使他根本不想對自己的錯誤作出解釋。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沒有某種表示或者按照所羅門的話去做,根本不可能走出這間大廳。以費家的勢力,足以把這里所有的雇佣兵殺個精光。問題是————連同身邊的保鏢,自己一方總共只有五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反抗,只有死路一條。

    他沉默地繃緊臉上的肌肉,忽然抬高手里的槍,瞄準擋在自己身前的一名黑衣保鏢連連猛扣扳機,傾刻間將所有子彈全部射空。盡心守衛雇主的保鏢絲毫沒有防備,從身後襲來的子彈,準確穿透肩膀兩邊以及雙腿膝蓋部位的關節,淒厲的慘叫掩蓋了急促的槍聲,他無力地歪倒在冰冷的石制地板上拼命掙扎,一面大口喘息,一面在痛苦的驅使下,把身體扭成一團,絕望地嚎叫著,在血泊中來回翻滾。

    臉色鐵青的費屠死死盯著所羅門,他手腕一松,抖開手槍轉輪,把滾燙的槍筒舉高,掉出幾枚散發著硝煙氣味兒的彈殼,一字一頓地獰聲低吼︰“我不會違背流金城的規矩,殺一償一,人我已經留下,任由你們處置。所羅門閣下,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合作,對我們彼此之間都有好處————”

    說罷,他惡狠狠地看了看周圍的雇佣兵,仿佛要把每一張面孔牢牢刻畫在記憶深處,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怒沖沖地穿過人群,迅速離開房間。

    所羅門一直沒有動,他的呼吸平緩而均勻,但是脖頸兩邊粗大鼓凸的血管,卻使林翔感受到其中奔流著如同火山般劇烈,卻被強行壓制的可怕憤怒。

    幾個身穿深藍色制服的侍者走了過來,把奄奄一息的傷者和死者尸體拖出大廳,混合有去污劑和干燥的抹布迅速清除著地面的淤血,很快,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再次恢復整潔,只剩下空氣中仍然留有一絲淡淡的血腥。

    望著收起武器的雇佣兵,站在前台的所羅門滿意地搓了搓手,他臉上帶著微笑,聲音也比平時洪亮的多︰“先生們,現在,讓我們來好好談談有關任務委托的具體內容。”

    。。。。。。

    能夠進入十六樓大廳的人,都是擁有一定實力的雇佣兵隊長或者團長。

    亞爾曼也不例外。

    他是一個極其肥胖的男人。大塊的脂肪堆積在皮膚下面,掩蓋了本該高高凸起的肌肉。他的個頭超過兩米,橫向生長的軀體抵消了身體高度帶來的視覺優勢,看上去顯得中間粗大兩頭窄短,圓挺的肚皮上耷落著兩片軟垂的/乳/房,粗壯的胳膊上套著帶有金屬鋼釘的護臂,擠壓著膨脹的肥肉朝兩邊拼命堆積,看起來如同是扎實賁張的肌肉。

    這種恐怖的外型很容易產生出強大的壓迫,就好像舊時代的相撲手,高大、肥實、充滿威懾。

    肥肉,也能產生力量。

    凶狠的外表並不代表內心,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擁有五級進化能力的中年男人,對于林翔有一種很自然的親近。不是由于色/情,更不是因為看上他漂亮臉蛋和柔滑光嫩的屁股,僅僅只是一種天生的好感。

    隨著人流走出大廳,亞爾曼的話明顯變得多了起來。

    “听我說小子,流金城是個危險的地方,所羅門的錢也不像別人說的那麼好賺。這次任務非常危險,我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給你頒發了佣兵執照,也不清楚你是用什麼方法讓別人服從你的命令。總而言之,像你這種沒有異能的家伙在戰場上很容易戰死。听我一句————別在那些光鮮的衣服和武器上花太多的錢,找個診所,讓醫生給你打上一針,變強壯點兒,對你有好處。”

    林翔微笑著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對方話里的善意。

    走進電梯,亞爾曼仍然喋喋不休,談話目標開始涉及林翔身邊的兩名護衛。

    “像你這麼英俊漂亮的小家伙,應該是為了某個女人才來做雇佣兵的吧?嘿嘿嘿嘿!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你運氣不錯,能夠找到實力不錯的異能者隨從。不過,你們三個人的力量實在過于薄弱。這樣吧!你們就跟在我身邊,我手下好歹也有五十來個人,雖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總比你們幾個人強得多。活命的機會,也更大一些。”

    說話間,電梯已經降下一樓,緊閉的合金門壁徐徐分開。

    “真決定讓我加入你的團隊?”走出電梯的瞬間,林翔忽然問了一句。

    猶豫片刻,亞爾曼認真地點了點頭,臉上肥膩的脂肪一陣顫動。

    “為什麼?”林翔繼續問。

    “我不想看到你被殺。”

    亞爾曼長長地吁了口氣,沉默片刻,說︰“听我一句,這次的任務非常危險,所羅門發布的是長期委托,在這之前,有很多人都來過這兒,但是都死了。。。。。。”

    “危險不會專門針對某一個人,你也一樣。”林翔笑了笑,目光一直追隨著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化。

    “我至少能夠自保,至于你。。。。。。”亞爾曼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你應該去打上一針。”

    林翔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上好人不多,不過眼前這個強悍的胖子,應該算是一個。

    走下樓前的台階,亞爾曼的注意力,立刻被停放在大樓側面的裝甲卡車所吸引。他驚異地望著站在車身四周多達百余的進化人士兵,臉上下意識地流露出畏懼的神色。

    “這幫家伙是從哪兒來的?清一色的自然進化異者,最差的也擁有二級實力。。。。。。天,實在太強大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那是“禿鷲佣兵團”的士兵。”林翔隨口應答,朝著車隊所在的方向徑直走去。

    對面,遠遠看見他的楊華,也從越野車上跳下,快步迎了過來。寄生士強大的異能氣息,以他為核心形成一個半徑大約五米左右的感知磁場,進入這一範圍的亞爾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手不由自主開始顫抖,脊背上猛然竄起一道寒徹身體的冷汗。

    “太強大了,實在太強了。他。。。。。。他究竟是多少級?八級?九級?或者。。。。。。更高的級別?”亞爾曼喃喃著,恐懼如潮水般不斷從心底深處涌上。普通進化人與寄生士的實力區別實在太大,不明白對方是敵或友的情況下,他實在沒辦法保持鎮定。

    “他的實力超過了進化人最高等級。那已經不再屬于普通意義的變異,而應該歸類于寄生士的範疇。”林翔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怎麼知道?”回過神來的亞爾曼滿臉驚異。

    “很簡單,因為他隸屬于禿鷲佣兵團。”

    林翔慢慢走到楊華面前,轉過身,眼眸深處流露出溫潤如水的微笑︰“至于我。。。。。。則是禿鷲佣兵團的指揮官。”

    。。。。。。

    呼嘯的寒風從空蕩蕩的街道上掠過,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嗚咽,零亂的鋼筋從殘斷牆磚內部凸伸出來,像一只只細瘦怪異的黑色爪子,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扭曲成古怪莫名的形狀,狂亂地插向同樣黑暗的天空。

    林翔趴在一幢半邊牆壁已經倒塌的三層小樓頂端,黝黑粗大的巴雷特狙擊步槍從腐朽的窗台邊緣慢慢探出,隨著槍身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緩慢擺動,街道盡頭一輛“海南馬自達”轎車殘骸,也被納入瞄準鏡頭的黑色十字中央。

    從舊時代遺留至今的汽車殘骸到處都是,在風雨陽光的輪流侵蝕下,它們已經變成一堆堆形狀怪異的鋼鐵骷髏。城市廢墟的大街小巷隨處都能見到這些古老的遺物,沒有什麼過于特殊之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好像荒野上的灌木,河床里的石頭,靜靜地躺在那里,任憑時間從身邊默默流逝。

    “砰————”

    拖拽著熾熱焰尾的子彈飛出槍口,在黑暗的夜幕下劃出一道刺眼的流光,遠處的轎車殘骸尾部隨之爆發出淒厲的慘叫,一個失去平衡模糊的人影從車體側面重重倒下。旁邊,另外一個明顯受到驚嚇的影子猛跳起來,朝著身後的黑暗拼命奔跑。

    面色沉靜的林翔飛快拉開槍膛,輕輕壓入另外一枚子彈,瞄準,扣動,幾乎快被黑暗吞沒的身影在街道盡頭晃了晃,無力地栽倒。

    體格粗壯的亞爾曼趴在旁邊,肥碩滾圓的肚子從敞開的皮馬甲中間裸/露/出來,盡管有些累贅,但是在短圓粗沉的大腿支撐下,倒也顯示出令人畏懼的力量與震撼。

    “操!你怎麼知道那里有暗藏的潛伏目標?你是怎麼做到的?”肥壯的白種巨漢難以置信地望著遠處的街道,填塞太多脂肪的臉上滿是震驚。

    林翔微笑著把狙擊槍從窗前拉回,沒有說話。

    以腳下這幢房屋作為邊界,整個流金城被分為南、北兩大部分。

    這種人為的區分並不對等,城市北部的面積,大約只有南面部分的四分之一左右。在平面地圖上,以東、西方向的環城公路交叉口為連接點,一條略呈內凹形狀的圓弧,把流金城硬生生地分割開來。乍看上去,仿佛一張碩大無朋的貪婪巨口,時刻準備並擺在嘴邊的豐美食物。

    所羅門是流金城的城主。不過,這種身份稱謂並不完全符合現實————他還沒有徹底控制整個城市,雖然最大的貨物交易區、賭場、酒店,以及其它各種最為賺錢的贏利性設施均分布在城市南面,但是北面那一小塊被強行分割出去的部分,卻屬于另外一個叫做王的人。

    所羅門委托的任務很簡單————殺光北區所有的反抗者,割下王的人頭,把流金城兩大部分合二為一。

    葛利菲茲的情報和所有听到的傳聞都沒有錯,所羅門的確非常慷慨,他所承諾的任務報酬豐厚得驚人————所有參與進攻北區的雇佣兵,每人都能得到兩萬索斯比亞元或者同等價值鈔票的酬金。擊斃王或者最終持有他人頭的士兵,獎勵額度也成倍增長,整整高達五十萬元。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8
第一百六十節不死
    這是一個充斥著變異的世界。

    普通人做夢都想擁有強大的進化異能,醫生聯合協會生產的強化藥劑,使機率稀少的變異成為人人可及的現實————只要支付相當于索斯比亞貨幣一萬計量單位的鈔票,就能換取一支淡紅色的一級強化藥劑,從而擁有超越普通人類百分之五十的力量、速度、頭腦反應能力。

    如果運氣夠好,完成流金城的任務之後,普通佣兵就能用這筆巨大的財富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為強大的異能者。

    沒人能夠抗拒這種誘惑,即便是同樣身為城主的林翔,在震驚之余,也微微有些意動。

    連同隸屬隱月城的“禿鷲騎士團”在內,參加本次任務的雇佣兵數量足足超過兩千。按照所羅門承諾的支付方式,任務報酬金額應該高達五千萬索斯比亞元。但是問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林翔注意到,所羅門宣布任務的時候,著重提到兩個非常關鍵的字————“獲勝”。

    只有獲勝者才能得到酬金。如果戰敗,流金城分文不給。

    這是一種很聰明,或者應該說是狡詐的做法,也非常現實。

    根據所羅門提供的情報,佔據城市北區的王及其手下大約有八百余人。他們的裝備大多屬于輕武器,沒有規模性的重型火力。單以數量和武器計算,處于絕對劣勢。

    戰爭勝負不可能單純以數字進行判斷,北區的反抗者佔有地理優勢,他們對復雜的街道了如指掌,迷宮般的地下管道和混亂的建築群足以隱藏數十萬人。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下作戰,即便僥幸取勝,兩千名雇佣兵,能夠活下來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所羅門最終支付的酬金,其實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便宜。在“獲勝”的前提下,如果最終活著的人只剩下一個,那麼他需要付出的酬金,其實也不過區區兩萬元。

    林翔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免費午餐這回事,無論舊時代還是廢土,富人們總是高調宣稱自己付出何等慘重的代價,同時羅列出密密麻麻的數據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實際上,紙面上的東西,永遠不可能與現實劃上等號。

    “禿鷲騎士團”和其他雇佣兵一起進入了北部邊界————那是一條用鐵絲網、鋼筋、各種零亂雜物,以及倒塌大樓作為封閉,斷斷續續連接起來的不規則隔離帶。每一個出入口附近,都駐扎有大量身穿沙漠迷彩戰斗服的流金城士兵。他們以建築和沙袋堆成的胸壘工事作為依托,用機槍和地雷,把所有通向南區的街道徹底封鎖。

    林翔並不關心所羅門和王之間的糾紛,流金城的利益分割與他也沒有實質性的關系。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讓“禿鷲騎士團”的新晉成員體驗實戰,二是獲取隱月城後續開發的必需資金。如果所羅門真的以戰斗勝敗作為支付酬金的最終條件,他也有足夠多的辦法從自己雇主的口袋里弄到錢。

    戰斗,以一種極其緩慢的方式進行著。

    兩千余名雇佣兵,分別從不同方向的路口進入北區,在這片龐大復雜的廢墟里迅速散開。他們互相掩護擺開攻擊陣形,朝隱沒在夜幕下的街道盡頭,小心翼翼地推進。

    按照林翔的命令,四輛裝甲卡車相互間隔十米,首尾相接緩緩前行,在距離後方邊界大約五百米的位置慢慢停了下來。士兵們立刻進駐周圍的建築,在窗戶和樓頂上架起機槍,警惕地注視著從黑暗深處傳來的一切動靜。

    “城市地形不利于夜戰,我們等到天亮再進攻。”面對亞爾曼的疑惑,林翔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以他擁有的感知異能,不難察覺探測範圍內潛伏在暗處的窺視者。正面方向不可能出現其他友軍,唯一的可能,就是敵人。

    。。。。。。

    風,逐漸停了。

    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如墨般的黑暗之中。這種帶有寒冷氣息的夜晚,預示著冬天越來越近。街道盡頭黑黝黝的,仿佛傳說中食人怪獸的骯髒巨口。轉過身,遠處的城市分隔帶上勉強可以看到幾點微弱的燈光,那光線掙扎著穿過夜幕,多少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絲淡淡的暖意。

    除了負責留守的哨兵,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歷經戰火的舊時代大樓雖然千創百孔,內層也布滿煙灰石屑和厚厚的蛛網,但它畢竟能夠遮風擋雨,與露宿荒野僅有一塊薄布蓋體的流民相比,實在沒什麼可以抱怨的。

    亞爾曼睡得很香,這個體重至少超過兩百公斤的胖子,耷拉著腦袋,倚靠在牆邊的角落里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嚕聲。濃亮粘稠的涎液順著半咧的嘴角緩緩下滑,每每快要接觸到渾圓鼓凸肚皮尖端的時間,就會被一陣強有力的呼吸倒抽著拖回嘴里。

    林翔坐在窗前,默默地望著萬賴寂靜的街道,垂放在膝蓋的手指夾著點燃的香煙,輕柔的白色煙霧緩緩上升,形成一條幾乎與地面垂直的線。

    寄生士的體質異于常人。很多時候,變異帶來的進化力量可以控制人腦在長時間連續不斷地活動。雖然寄生士同樣需要進食和睡眠,但是補充的頻率和數量卻能夠根據具體情況而縮減。即便是在最為嚴重的缺水環境里,被病毒控制的細胞,也會強行改變寄生士的內分泌系統,使本該排出體外的尿液在身體內部進行二次、三次,甚至更加持久的往復循環,同時強化肝髒功能弱化尿毒帶來的不良反應,使寄生在無法得到外來物質補充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強健的身體和作戰意識。

    沒有光,整個北區徹底陷入濃密陰森的黑暗。視覺的作用被降低到可有可無的程度,眼楮所能看到的最遠距離,僅僅只有十米。

    確切地說,林翔沒有完全依靠視覺,而是把意識探測範圍擴大到極限,用發散開來的大腦思維觸摸、辨別著隱藏在黑暗里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寸路面。

    這也是亞爾曼為之驚訝,而他卻沒有做出說明的原因。

    楊華側著身,站在斜面方向的另外一扇窗戶前面凝視量久,慢慢轉過身,走了過來。

    “沒有潛伏者的蹤影,也感覺不到進化氣息。這個該死的地方實在太安靜了。”他皺著眉,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安靜也意味著安全,如果這種情況一直保持到天亮,至少我們的人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遞了過去︰“其它方向也听不到槍聲,那些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雇佣兵,大概也在休息。”

    楊華接過煙,從地上撿起兩塊稍算平整的磚頭摞在一起,坐下,面色有些陰沉︰“那個叫所羅門的家伙為什麼要求我們連夜進攻?不熟悉地形只會徒增傷亡,他不可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流金城的這些家伙究竟在搞什麼鬼?”

    “人死得越多,自然就越省錢。”

    林翔似乎並不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不過雇佣兵們也不笨,和我們一樣,他們也打算等到天亮。”

    “我不喜歡這個城市,感覺到處都透著古怪。”

    楊華輕輕地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點燃的香煙,然後徐徐吐出後,忽然問了一句︰“你注意到沒有,那條所謂的城市分界線,其實就是一道設施齊全的永備工事。那些依托大樓修建的堡壘里面,甚至配備了小口徑火炮。”

    林翔“嗯”了一聲︰“流金城士兵的武器裝備很不錯,甚至比我們還要精良得多。”

    “我看過地圖,以單個路口作為防御支撐計算的話,守護這條邊界至少需要上千人。加上分布在城市周邊的哨卡,以及維持治安必需的警戒力量,流金城擁有的武裝力量絕對不會少于兩千人。”楊華的聲音並不大,卻明顯帶有幾分憂慮和疑惑。

    “城內的士兵不會少于兩千五,加上其他的輔助部隊,總兵力應該在三千左右。這座城市周邊幾乎沒有耕地,單純依靠物資交換能養這麼多兵,嘿嘿嘿嘿!這個所羅門的確很有錢。”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更正對方話里的錯誤。

    “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進攻北區————”

    楊華壓低聲音,目光里隱隱有些焦躁︰“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花大價錢雇佣那麼多人?”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拈起手指,林翔把快要吸完的煙遠遠彈了出去,看著那點明亮的紅色劃出一道醒目的弧線,遠遠消失在濃密的夜色深處。

    。。。。。。

    空氣逐漸變的凝固,夾雜著冰冷氣息的霜露從天幕緩緩降下,在死寂堅硬的磚石和地面上,鋪起一層薄薄的潮濕。

    天快亮了,但周圍仍是一片黑色,幾平方公里的範圍內,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在黎明到來前,這個世界也比平時更加黑暗。

    不知為什麼,靠在牆壁上的林翔,忽然感受到一絲奇怪的力量波動。

    很輕,非常緩慢。

    他疑惑地向四周打量,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突然,他像野獸嗅出危險一樣猛抬起頭,警覺的目光透過無邊無際的黑暗,直接鎖定在遠處的街道盡頭。

    楊華拎起放在手邊的突擊步槍,重重拉上槍栓,快步走到旁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听清的語調輕問︰“你感覺到了嗎?”

    林翔沉著地點了點頭,黑暗阻隔了視力,但是依靠發散開的意識神經,擁有強大進化能力的寄生士,仍然可以分辨出進入感知範圍的異動。

    “他們很會選擇時機,借助黑暗的掩護,武器裝備的威力也會大為縮減。。。。。。。命令,所有人戒備————”

    隨著命令,全副武裝的戰士從睡夢中被喚醒,他們在大樓的各個防御點上架起武器,無數黑沉沉的槍口都瞄準了北面街道。

    雖然,誰也看不清楚那里究竟有些什麼。

    粗大的狙擊槍口從窗台邊緣伸出,殘破牆壁上散落的碎石遮蓋了金屬槍身。在能見度僅有十余米的情況下,這種所謂的掩護顯然有些多余。

    冰冷的風,從昏暗的街道盡頭席卷過來。一條淡淡的陰影順著街面緩緩前移,他的腳步很慢,動作也有些僵硬,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在無光的黑暗中,沒人能夠看見他所在位置,林翔也只能依靠探測意識,隱隱感知到他大概出現的方位。不過,這種模糊的感覺卻隨著對方慢慢深入探測半徑核心,逐漸變得清晰、準確。雖然瞄準鏡里仍然一片漆黑,但是巴雷特狙擊步槍的槍口,卻已經將他死死鎖定。

    “砰”的一聲巨響,槍口**出的閃亮火焰中,子彈如同飛瑩流曳驟然劃出一條白光,站在街口的黑影,被撲面而來的巨力沖擊著仰面翻倒,重重側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飛快地裝進第二發子彈,林翔把微燙的槍管再次伸出窗戶。

    伏在地上的黑影在抽搐,他曲起腿,用雙臂支持著掙扎站起,仿佛酩酊大醉的酒鬼,歪扭身體搖搖晃晃繼續向前蹣跚過來。

    滿面疑惑的楊華偏過頭,意外地看了看林翔,問︰“怎麼回事?”

    他的探測半徑遠遠不及林翔,卻也能夠感覺到那一槍準確命中了目標。以巴雷特恐怖的口徑和強大的殺傷力,居然還能站起來繼續接著走。。。。。。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武器和生物的基本認知。

    林翔微皺著眉,他同樣感到疑惑不解。子彈命中了目標腹部,肯定造成了爆炸性的致命傷害,然而感知意識範圍內的黑影卻仍在向前。。。。。。這不符合常理。

    他靜靜地靠在窗前,專心致志地看著阻礙視線的黑暗。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握緊槍身,把尚有余溫的槍口再次指向街口。

    從窗前飛出的子彈,自上而下劃一條平直的斜線,迅速沒入黑暗,帶起一陣輕微的爆炸裂音。

    這一次,林翔瞄準了黑影頭部。在大腦獲取的感知畫面中,子彈鑽進目標頭顱引起壓力爆炸,整個肩膀以上的部位被盡數轟碎。失去平衡的身體踉蹌著腳,來回打轉幾圈,再次重重摔倒。

    從衣袋里摸出一枝香煙點燃,用力狠吸了一口,帶著被尼古丁刺激產生的清醒,林翔長長地呼了口氣。

    顯然,之前那一槍並不致命。這種低級錯誤出現在自己身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忽然,他渾身一震,夾住香煙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臉上剛剛出現的舒緩表情也瞬間陷入凝固,來不及多想,林翔迅速拉開槍膛裝填進第三顆子彈,把槍口重新對準剛才的位置。

    倒下的黑影再次站了起來,炸飛的頭顱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在黑暗的掩蓋下,仍舊一步一趨朝著大樓方向緩慢前進。

    滿面驚駭的楊華瞳孔一陣緊縮,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林翔耳邊,急促而緊張地問︰“那個,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

    林翔咬著牙,強行控制住雙手的顫抖,食指不住輕敲著扳機,有幾次險些走火。他拼命抑制想要大聲狂吼的沖動,強迫自己的意識思維盡量不受恐懼影響,跟上那條神秘黑影的腳步。

    頭,是人類身上最關鍵的部位。在大腦的控制下,貫穿全身的神經系統才能發揮作用,引導各個器官發揮出相應的功能。

    即便是舊時代被病毒感染的活尸,頭部仍舊是其周身上下唯一的弱點。

    失去頭顱仍然能夠保持行動能力的人。。。。。。世界上真有如此可怕的怪物嗎?

    林翔的胸口重得象是壓了塊石頭,吸口氣都變得非常困難。強大的寄生士基因,永遠也無法抵消生物本能帶來的負面效果。他是人類,面對未知事物同樣也會感到恐懼。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在探測意識的指引下,把槍口瞄準黑影的胸部。

    腹部和頭顱已經攻擊過,按照地球高等生物共同的規律,心髒,應該是唯一剩下的要害。

    扣動扳機的一剎那,握在手里的狙擊步槍忽然略微朝下偏移了部分,脫膛而出的子彈呼嘯著撞向黑影身體右下,從粗大的膝關節中間透穿過去。頓時,失去支稱的黑影轟然倒下,在地面來回翻滾、掙扎著。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發出過慘叫或者哀嚎。仿佛,那具古怪的身體根本就不會產生痛感。

    林翔長長地呼了口氣,扔下手中沉重的狙擊步槍,從旁邊的防水背包里抽出裝滿子彈的AK一百,鐵青著臉,對站在旁邊的楊華吩咐道︰“注意警戒,如有異常立刻攻擊————”

    說罷,不等對方回答,他已經縱身跳出窗戶,借助對面大樓外伸的牆垣部分,在空中靈活地曲身翻滾,敏捷地降落到地面穩穩站住,立刻朝著黑影所在的方向疾奔。

    他要親眼看看,這個打不死的怪物,究竟會是什麼?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8
第一百六一節殘尸
    沿著昏暗的街道奔跑,帶有大量潮濕的冰冷夜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生疼。

    隨著距離縮短,被黑暗籠罩的街道景觀,漸漸出現在視覺能夠辨別的範圍內,彌漫的空氣中的血腥也越來越濃烈,遠處那條在道路中央不斷起伏、聳動的黑色人影,也慢慢脫離模糊,變得更加清晰。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人類。附著在殘破身體表面的衣服布料足以證實這一點。

    林翔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斜提在手中的突擊步槍一直瞄準目標。從動作來看,黑影似乎想用雙手撐住地面,再利用腿部曲伸完成身體的直立動作。由于腿部關節被徹底炸飛,失去頭顱的尸體只能側躺在地面來回翻滾、扭動。

    雙腿中間聳立的柱狀****表明,這具身體屬于一名男性。

    也許是察覺到林翔的存在,尸體兩邊的手臂,開始朝著他所在方向攀爬過來。在視線能夠觀察到的範圍內,林翔驚訝地發現————“他”的十指尖端竟然凸伸出長度超過二十厘米的銳利骨刺,這些外拱朝外的角質物擁有鋒利的刃口,由于太過用力,爪尖與地面接觸時,偶爾會擦起刺眼的火花,留下一條條醒目的白色劃痕。

    很奇怪,盡管受傷嚴重,可是濺落在地面的血跡卻很少。

    “他”的體內。。。。。。似乎沒有血液。

    而且,“他”的身體,正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

    屏住呼吸,林翔在空曠的街面上慢慢地倒退著。也許是逐漸適應雙臂一足的行動方式,殘破不全的尸體移動速度越來越快。幾分鐘後,“他”已經完全習慣了左右雙臂交叉前行的方式,拖在身體後面的斷腿,竟然變成控制身體搖晃幅度的平衡器。鋒利的骨刺從堅硬石塊表面戧過,帶起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它竟然會學習。。。。。。這絕對不是人類,究竟是什麼生物?”

    林翔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探測意識清楚的記錄著幾分鐘前殘尸的活動影像,與現在靈活敏捷的動作比較,那時候的“他”,根本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嬰兒。

    殘尸的動作越來越快,突然,粗壯的胳膊用力撐住地面,借助強大的反作用力斜向飛躍過來,內曲的臂端交叉護住胸前,撲近林翔身前的一剎那,猛然朝向兩邊分開。

    “噠噠噠噠————”

    AK一百噴吐出熾熱的火焰,密集的子彈把殘尸當場打得倒飛出數米遠,再也無法爬起。

    “原來要害就在胸口。”

    林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舉起步槍連連點射,子彈準確穿透了殘尸雙臂和另外一條腿的關節。做完這一切,又過了幾分鐘,直到確認目標已經完全喪失行動能力,這才小心翼翼地舉步上前,從衣袋里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手電筒,仔細觀察起來。

    殘尸胸前的衣料被完全炸爛,露出一連串觸目驚心的密集彈孔,左胸心髒所在的位置,有一團高高隆出身體表面寸許左右的凸起,正在緩慢起伏著,就好像哮喘重癥病人在劇烈喘息。

    林翔的瞳孔立刻收縮————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能夠保持生存狀態,實在太令人震驚。

    他毫不遲疑地舉起槍,瞄準尸體胸口猛扣數下,隨著劇烈的抽搐,無頭尸體的手腳仿佛失水魚類般痛苦擺動著,幾秒鐘後,終于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半空中垂落下來,再也不會動彈。

    林翔蹲下身,從腰間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切開尸體胸口周圍的皮肉,露出白色肋骨和略空的胸腔。

    尸體沒有心髒,一只拳頭大小,表面結滿蠶豆大小瘤狀物質的肉團,分朝四面牽引出無數鮮紅色的線條,充斥了身軀內部所有空間。看上去,就如同盤據在巨大絲網上的異形蜘蛛。

    這里,才是控制身體行動的中樞。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翔沒有回頭,依靠探測空間的感應,他知道那是楊華和另外幾名佣兵團成員。

    “這,這究竟是什麼怪物?”望著散發出強烈腥臭的尸體,楊華頓時目瞪口呆。

    “我也不知道。”

    林翔從還在緩慢蠕動的肉團中央割下一塊,扎在匕首尖端,在手電熾白的光線下仔細觀察著,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陰郁︰“不過,我大概明白,所羅門為什麼要把流金城北區全線封鎖的真正原因。”

    遠處,從其它雇佣兵的前進陣地方向,傳來一陣陣激烈的槍聲。

    。。。。。。

    玫瑰色的晨光從地平線盡頭緩慢釋放開來,逐漸變成一縷播灑光線的染料,把黑沉沉的天幕涂抹成淡淡的緋紅,淤結在天空中的輻射雲擠擠挨挨簇擁在一起,似乎仍在沉睡,任由這點微弱的光亮在自己眼皮底下肆意照射,給寒冷的空氣帶來一絲淡熱。

    一幢巨大的十二層建築矗立在城市北面,六根直徑超過五米的粗大石柱,勉強維持著殘破建築的完整。兩頭落滿積塵的石獅,昂然蹲守在入口兩邊,沿著被它們守護的中央台階一直往上,近十米高的門梁橫壁上,保留著幾個早已失去光澤的凸刻字體————“中國人民工商銀行”。

    銀行大樓頂端站著一個身材高瘦的亞裔男子,雙手舉著一架戰術望遠鏡,默默觀察著城市南面的動靜。

    他的肩膀很寬,高大的骨架給人一種強勁有力的感覺,烏黑的頭發略微有些卷曲,透出淡黃底色的皮膚表面,偶爾會泛出一些不太正常的潮紅。

    他看了很久,慢慢放下望遠鏡,用絲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冷冰冰地說︰“蘭德沃克先生,你的玩具似乎又失敗了。”

    “呵呵,失敗並不意味著失去一切。和上一批作品相比,這次的玩具性能要優秀得多。我很滿意。”

    身後三米多遠的地方,站著另外一個年齡大約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削瘦的臉龐刮得很干淨,黑色頭發梳理得一塵不染,身材高大但卻不顯強壯,挺刮的白色襯衫從燙得筆挺的黑西裝領口透出,他的個頭看起來和站在身前的男人差不多高,但是卻眯著眼楮,臉上好像永遠都掛著微笑。

    “你的動作實在太慢,整整半年時間,我們一直在固守北區。”亞裔男子的聲音明顯有些不滿。

    “王先生,實驗是一個極其復雜緩慢的過程,我需要時間。”蘭德沃克一直在微笑。

    “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是你的最後一次實驗————”

    被叫做王的男人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半年來,為了滿足你的實驗需求,我一直在不停地提供各種新鮮材料,能源和水的日常需求量也被壓縮到最低限度。這種不正常的供應該結束了,至少,我也得讓手下的士兵好好洗個澡,享受一下熱水和能源帶來的好處。這里是流金城,不是陰暗寒冷的地獄————”

    蘭德沃克背起雙手,在滿是散碎石頭渣塊的樓頂來回踱了幾步,淡淡地問︰“怎麼,你要中止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王轉過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稍微變得有所緩和︰“我只是要求你結束這種該死的實驗。我承認,你制造的這些玩具的確很有效果,它們的單兵作戰能力非常強大,甚至可以擊殺實力高達五級以上的進化異能者。可是蘭德沃克先生你得明白,再強大的軍隊,也必須擁有完備的後勤補給,我們控制的區域只有一台小型熱能供電機,每天產生的能源與無輻射水,有百分之八十都用于你的實驗消耗,我的士兵只能依靠所剩不多的一點殘量勉強維持。我們可以克服困難,但是有些東西卻是無法憑借意志強行硬撐下去————我們缺少藥品,彈藥儲量也嚴重不足,和以前一樣,最大的問題還是糧食。為了給你提供新鮮的實驗體,我們殺光了周邊區域的每一個居民和所有經過這里的流民。沒有他們,自然也談不上什麼糧食征集。現在,倉庫里所有的食物最多只夠維持一個星期。這就是我們目前面臨的現狀。”

    蘭德沃克沒有說話,他低著頭,默默思考了幾分鐘,認真地問︰“你現在就要發動進攻?”

    “最遲不超過明天晚上。”

    王直截了當地答道︰“一旦攻下南區,你將得到更多的新鮮尸體繼續實驗,我們也能得到足夠的補給物資和能源。現在動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蘭德沃克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就按照你的計劃開始布置吧!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可以得到兩百個新玩具作為補充戰力。加上儲備在冷藏庫里的舊式型號,你將擁有五百零六個細胞割裂者。”

    “怎麼只有兩百?”

    這個數字顯然令王感到不滿,他陰沉著臉,眼眸里閃爍出一絲慍怒︰“從上一批舊式型號停止生產的時間算起,我至少為你提供了不下三千具尸體,兩百個新玩具,實在太少了。”

    “細胞割裂者屬于非常精密的生化作戰兵器,它的生產流程不可能用簡單的一加一進行換算。實驗會造成很大程度的消耗,植入種核的培養速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快。何況,你的進攻計劃實在太過倉促,我只能利用那些提前經過處理,儲備在冷庫里備用的軀體進行安裝。如果以後還想得到更多的玩具,麻煩你提前半個月讓我知道你的計劃。”

    說著,蘭德沃克從腳邊拎起一只淺褐色的小皮箱,面無表情地從王身邊走過,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樓頂部外凸的階梯入口。

    這種無禮的舉動刺激著王狂怒焦躁的心,他使勁兒咬了咬牙,扭曲的面孔牽動著眼角微微有些抽搐。直到蘭德沃克的身影從樓梯間的小門里完全隱沒,水泥台階上也沒有繼續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他才沖著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低低地咒罵了一句。

    “這個該死的混蛋,渾身上下都是惡心臭味兒的尸體販子————”

    。。。。。。

    流金城武裝封鎖線的北面,四輛涂有“禿鷲佣兵團”雙頭鷹標志的裝甲卡車橫向鋪開,佔據了十余米寬的整個街道,架在車頂的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已經打開保險,道路兩邊的破舊建築窗戶和頂層,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槍口。它們沒有像幾個小時前那樣指朝城市北面,而是掉轉過來,瞄準曾經代表後方的南面。

    卡車背後五、六米遠的街道旁邊,幾十名疲累卻強健的男人相互依靠著癱軟在地,無力地呻吟著。他們幾乎人人都帶著傷,戰斗服表面到處都是撕裂的痕跡,透過破爛的衣料,可以看到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深長傷口。幾個奄奄一息的傷員甚至失去整條手臂或者腿肢,被巨力強行擰斷的創口雖然經過簡單包扎,卻仍然裸/露/出慘白斷裂的骨頭。

    這些人都是隸屬于不同組織的雇佣兵,他們同樣遭遇到強悍可怕的不死生物。那種顯然屬于人為制造出來的生物兵器,遠遠超出佣兵們的認知程度,激烈的槍戰一直持續到天明,損失慘重的他們再也顧不上所謂的任務,如果不是逃亡途中偶然遭遇同樣正在撤退的“禿鷲佣兵團”,恐怕根本無法擺脫不死生物的追蹤。

    城市分界線已經徹底封閉。從沙袋壘牆和建築工事里伸出的高射機槍,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這些僥幸得到生還的人。身穿沙漠迷彩的流金城士兵眼楮里迸射出敵意的光芒,他們分別據守在堅固的掩體背後,冷漠、警覺地注視著曾經的友軍。

    站在被高大建築圍成“凹”字形狀的路口,甦的身影顯得瘦弱而單薄。從背面方向射來的金色晨光,把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出一條長長的斜線。

    “操/他/媽/的/逼,老子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所羅門那個狗*養的居然會開出這麼高的委托價錢。這種狗屁任務,根本就是讓我們來白白送死————”

    身材肥胖的亞爾曼抱著一挺口徑驚人的多管機關炮,站在林翔旁邊怒不可遏地連聲大罵。由于太過激動,堆積成一道道圓環肉圈的肚皮上下顫動著,帶起一陣如同波浪般洶涌的皮肉踫撞。

    對面街口已經被兩米多高的鋼制三角架堵塞,這種穩固結實的金屬構件能夠有效抵擋沖擊,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纏繞在表面,如同插滿毒刺的荊棘。就在鋼架背後數十米遠的開闊地帶,多達數百名流金城士兵正在用沙袋構建新的胸壘————他們顯然沒有料到,居然能有這麼多人活著回來。

    一名全副武裝的軍官站在壘牆背後,手持話筒厲聲喝道︰“退回去,全都給我退回去。你們沒有完成任務,任何人都不準離開,所羅門先生也不會給予獎勵。再說一遍,回到你們自己的崗位上去————”

    林翔正準備張口說話,站在旁邊的亞爾曼突然沖上前來,扯著嗓子怒聲咆哮道︰“我們不干了,搬開路障,老子現在就要離開這座該死的城市————”

    “這不可能————”

    對面的軍官斷然拒絕︰“既然接受了任務,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它完成。最後再說一次,所有人都給我退回去。再敢上前一步,全部格殺勿論————”

    “我/操/你/媽————”

    狂怒的亞爾曼狠狠啐了一口,正準備抬高手里的機槍,卻被林翔伸手按住。

    “我要見所羅門先生,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林翔微微挺起身,黑色眼眸深處,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冷厲的殺意。

    “全體準備————”軍官絲毫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他轉過身,向所有士兵發布命令。頓時,從對面的壘牆背後傳來一陣拉動槍栓的清脆響聲。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是你們自找的————”

    從牙縫里狠狠擠出這幾個字,林翔目光一厲,沉聲道︰“楊華,動手————”

    話音未落,他已經略微放低身體,借助腿部蘊實的反蹬力量,以肉眼難以辨及的速度,朝著數十米外的壘牆縱身一躍,瞄準布置在正面方向的四挺重機槍連連點射,機槍背後的操作手應聲而倒,每個人的額頭,都有一個清晰的彈孔。

    槍炮聲立刻響作一團,無數子彈在空中飛竄,凶狠地撞擊著金屬,撕裂著人體。流金城士兵都接受過藥劑強化,綜合戰斗能力比一般人強出許多。但是眼前這批配帶有雙頭鷹標志的雇佣兵顯然更加凶悍,他們大都幾人一組,依托地形和建築作為掩護,朝各個守備工事傾瀉火力。

    林翔手下大多都是新兵,血腥帶來的恐懼和各種戰場反應在所難免,然而廢土世界的人類早已見慣死亡,憑借變異帶來的強大進化異能,來自北面的反擊火力,漸漸壓倒了南面方向。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8
第一百六二節懲厲
    架設在街道南面一幢六層建築頂部的重機槍瘋狂怒吼著,將密集的彈雨傾泄過來。那里駐守著流金城的精銳部隊,反應速度和射擊精度都要超過普通的戰士。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立刻發揮出作用,幾名猝不及防的佣兵被當場打成血人,分布在其它方向的攻擊隊伍也受到壓制,無法動彈。

    面色陰沉的楊華一聲怒喝,彎著腰,如同一頭迅捷的獵豹從地面高高躍起,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斜竄撲進建築二樓窗口,順著殘破的樓梯急速往上,幾秒鐘後,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六層樓頂。滿面驚駭的士兵們正準備掉轉槍口,卻被他鋼鉗般的大手死死卡住咽喉,像扔沙包一樣從天台上高高拋下,在半空中爆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

    “加強火力壓制,狙擊手封鎖對面的火力點,把這些該死的家伙統統打趴下去————”

    身為隱月城值班隊長的考伯特縮在卡車背後,抱著一挺SSG3000狙擊步槍瞄準對面胸壘頂部的重機槍,咬牙切齒地狠狠扣下扳機。

    側面方向上的永備工事群突然亮起了幾團火光,緊接著火柱沖天而起,雷鳴般的爆炸聲震撼著人們脆弱的耳膜。一團團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塊的岩石伴隨著濃煙飛起,火光輝映下,駐守在附近的流金城士兵們紛紛流露出恐懼的面色————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些經歷了整晚激戰的雇佣兵,居然還擁有如此充足的彈藥儲備。

    “是迫擊炮。快,打掉他們的炮擊陣地————”

    隨著爆怒的呼喊,幾名手持突擊步槍,實力等級明顯高于普通士兵的軍官從掩體里縱身躍出,一群配備有防彈護甲的士兵緊跟其後,朝著布置在數幢大廈背後的迫擊炮所在方向猛撲過來。

    “噠噠噠噠————”。

    沉悶的槍聲如狂風驟雨般響起,一蓬蓬子彈以驚人的高速飛掠過來,被亞爾曼橫抱在手中的多管機關槍噴吐出長達一米的火舌,以一分鐘數千發的速度傾泄著彈雨。這個狂暴的胖子肩膀上背著容積驚人的彈藥箱,巨大的重量對于他那肉山般魁梧的身體顯然沒有絲毫影響。他齜著牙齒,熾熱的槍焰把滿是橫肉的面孔映得越發猙獰,橫掃的彈雨把迎面沖來的兩名軍官打得凌空倒仰,其余的尾隨者只能臨時尋找掩護,綣著身體畏縮在車輛殘骸或者斷牆背後,任由這個瘋狂的家伙肆意凌虐。

    林翔靈巧地翻越過三角鋼架構成的路障,縱身跳進一個用沙袋堆成,剛剛完成布置的機槍陣地,斜提在手里的突擊步槍口**出六角形狀的火焰,頃刻之間把據守在工事里的五名士兵打翻在地。

    左右兩邊的機槍立刻轉朝這一方向,橫飛四曳的子彈從沙壘頂部竄過,林翔伏低身子,從仍在痛苦扭曲的尸體表面摘下幾枚防步兵手雷,用力拔下拉環,帶著魔鬼般的微笑,朝相距不過數十米遠的胸壘輕輕拋去。

    “轟————”

    大團火焰伴隨著滾滾濃煙直沖雲霄,散碎的人體血肉從半空中灑落下來,鋼筋混凝土結構的胸壘背後騰起熊熊烈火,嗆烈的硝煙氣息里,夾雜著一股人肉被燒焦的糊臭。

    周圍密集的槍聲逐漸開始稀落,建築群和工事里不時傳來慘痛的嚎叫,幾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流金城士兵在地面痛苦翻滾著。作為防守方,他們佔有數量和地形方面的絕對優勢,相比“禿鷲佣兵團”的人員綜合進化實力,普遍接受過強化改良的士兵同樣強悍,但是他們沒有像林翔或者楊華之類的強力引導者,在這種規模數百人的小規模戰斗中,兩名寄生士,足以控制整個戰局。

    背對濃密的硝煙與黑紅色的烈焰,林翔拔下突擊步槍打空的彈匣,從衣袋側面摸出一個新的換上,用里拉起槍栓,望著遠處籠罩在晨光下的流金城中央大樓,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平靜地自言自語︰“欺騙,必須付出代價————”

    。。。。。。

    流金城北區的銀行大廈底層,是一個龐大、寬敞的空間。

    順著青石鋪就的台階一直往下,穿過面積驚人的地下停車場,可以看到一條從地面中間橫穿而過,左右兩邊保留有顏色斑駁的黃黑斜紋,中間刻著密集防滑槽的特殊通道。道路一端連接著通往地面的出口,另外一頭直接沒入牆壁表面一扇寬度超過五米的全鋼大門。

    在舊時代,這里是配備有大量守衛,防備森嚴的金庫重地。

    如今,庫房兩邊的大門敞開著,幾輛漆面斑駁的轎車靜靜地躺在角落里,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油泥灰塵,靠近牆壁的邊緣,散落著密集的玻璃碎片,一縷陽光從傾斜環繞的旋轉出口照射下來,被它們映耀出一片刺眼的熾白。

    走進庫房,立刻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顫顫寒意,兩塊相互交疊,從房間頂部垂落下來的塑料膜板把冷熱空氣阻隔開,在房屋內外形成涇渭分明的溫度差異。安裝在牆壁側面的換氣扇緩緩旋轉,灌注進新鮮空氣的同時,也帶走房間里淤滯的餿霉與血腥。

    房間內部非常寬敞,面積足有近千平米。沿著牆壁,順序擺放著上百張底部裝有滑輪的鐵單床,它們大多已經生銹,涂刷著白色油漆的床架上,隱約能夠辨別出模糊的紅十字圖案。這說明,它們都是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老物件。

    每一張床上都躺著人,沒有鋪蓋,沒有軟墊,赤/裸/的皮膚與冰冷堅硬的金屬床架相互接觸,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對此表示不滿,更不會有人直接抗拒甚至離開。

    他們都死了。

    尸體不會說話,更不可能有所動作。

    幾十個體格健美,身材比例符合標準黃金分割的男子在房間里忙碌著。他們排列成整齊的隊形,沿著鐵床中間的通道,順序進入對面的冷藏庫,抬出一具具表面布滿白色霜花的冷硬尸體,拎住手腳放上空置的床架,再緩緩推出,按照地面用白色涂料預先劃好的長方形網格,逐一擺放。

    冷庫里到處都是死尸,他們一層層交叉疊摞著,淤黑的臉上仍然保持著死時的驚訝和恐懼。這些尸體保存完好,除了身體表面殘留的致命傷口,再也看不到任何缺失的部分。

    身穿黑色大褂的甦特。蘭德沃克站在房間左側的手術台前,從恆溫箱里取出一只圓形的玻璃培養皿,伸出戴著橡膠手套的五指,輕輕掀開覆蓋在皿器表面的布膜,露出一片如同凝脂般粉膩的微紅膠凍。

    把容器平平端在指尖,高舉過頭頂,在房頂熾光燈射出的光線照耀下,半透明的膠質微微有些顫動,平滑的表面略微有些傾斜,然而,那只托著玻璃皿器的手,卻絲毫沒有動彈。

    “多麼美麗的顏色,實在太迷人了,這簡直就是上帝用土壤制造人類之初,用來增加柔軟程度的那團珍貴膠泥————”

    蘭德沃克眯縫起眼楮,久久地望著手中這團晶瑩粉膩的 物質,絲毫不吝惜語言地輕聲贊美著。過了很久,才把培養皿小心翼翼地放下,脫下橡膠手套,舉起手臂,清脆地捏了個響指。

    兩個正朝冷庫方向走去的男人,仿佛被電擊一般立刻轉過身,朝著蘭德沃克所在方向直線走來。他們的動作呆板、生硬,感覺好像被提線和框架操縱的木偶,臉上的表情木然、冰冷,絲毫看不到正常人應有的紅潤與柔軟,只有死一樣的蒼白和灰。

    他們都是死人。

    確切地說,應該是被蘭德沃克利用生物技術復活,被控制和操縱的玩具。

    鼓起腮幫,圈著嘴唇,發出兩道尖利的哨音,繼而卷起衣袖,手掌**輕輕拍擊三下,最後,拇、食、中三指捏攏,爆發出一個異常清晰的骨節脆響。做完這一切,蘭德沃克重新戴上手套,轉過身,從旁邊的白瓷盤里拿起鋒利的手術刀,對準一具剛剛搬運過來,已經完成解凍,表面肌膚呈現出柔軟跡象的尸體胸口,用力切了下去。

    站在旁邊的兩名尸人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立刻轉向,以完全相同的頻率邁開機械的步子走出房間。

    “沒有嗅覺,沒有視力,只能依靠簡單的節奏和聲音進行控制。。。。。。敏感程度實在太差了。當作攻擊性武器使用倒也勉強,如果談到復雜的操作和生物本能控制。。。。。。其實就是一堆用骨頭和肉塊拼湊起來的垃圾。嘿嘿嘿嘿!這種玩具,也只有那些喜歡爭權奪利的家伙喜歡。”

    蘭德沃克自言自語的聲音很低,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听見。這是他為了排解枯燥工作的一種解悶方法,如果身邊有多余的听眾,他會立刻閉上嘴,連哼都不會哼上一句。

    鋒利的手術刀已經沒入皮膚,在皮質表面切出一條數厘米長的線,在燈光下遠遠望去,仿佛一條趴在灰白色胸口吮吸血水的異樣螞蝗。

    掛在門上的塑料膜板一陣響動,露出兩名尸人冷漠呆板的面孔。他們像石頭做成的雕像一樣木然地站立著,堅硬冰冷的手臂中間,提著一個被繩索捆綁起來的中年男子。用粗麻搓成的繩結填壓男子大張的口中,堵塞了發出聲音的通道,盡管他拼命掙扎,從喉嚨里發出陣陣抗拒的粗喘和嗚咽,卻根本改變不了被禁錮的現實。

    蘭德沃克轉過身,慢慢踱到男子面前,饒有風趣地看了看他,一輕一重拍了兩下巴掌,冷酷的尸人立刻提起男子的身體,重重放倒在旁邊空置的手術台。按平手腳,從平台四角拖出全鋼打造的粗大金屬扣,分別卡進膝、肘關節。由于太過用力,堅硬的金屬環扣深深陷入柔軟的皮肉,在扣印兩邊勒出被擠壓的凸起。

    靈活地拈起手術刀,熟練地割斷捆綁男子的繩索,當堵塞口唇繩結被取出的一剎那,躺在手術台上的男子猛然爆發出帶有無比恐懼的哀嚎。

    “蘭,蘭德沃克先生,求,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納齊奧斯先生,你應該明白,我只是在執行王先生的命令。”蘭德沃克放下手里的刀片,拉開擺在手術台右邊的一台老式冰箱,取出一只通體遍黑,高度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玻璃瓶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

    被叫作納齊奧斯的男人拼命掙扎,扭動的身體在手術台上左右搖晃,拖拽著固定四肢的金屬環扣在水泥台邊緣摩擦出刺耳的聲響,這種劇烈的動作越發增加了身體的痛苦,卻絲毫不能改變現狀,幫助他獲得自由。

    “求求你。。。。。。蘭德沃克先生,求求你,我,我不想死————”

    筋疲力盡的男人仰面朝天,大口喘息,布滿血絲的眼楮鼓漲外凸,絕望地盯著那只微不起眼的小黑瓶。

    “沒人願意死。”

    神情專注的蘭德沃克緩緩擰開瓶蓋,把一只帶有橡膠帽塞的滴管插進瓶口,緩緩地問︰“你殺害自己妻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死?”

    “她,她只是一個女人————”納齊奧斯渾身都在發抖。

    “但是你卻用木樁把她釘死在牆上,還殘忍地剖開她的肚子,割下她的肝髒炒了吃。”蘭德沃克的語氣變得異常森冷。

    “我餓————”

    納齊奧斯艱難地吞咽著喉嚨,用發干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辨解︰“我。。。。。。我,我需要食物。”

    “你撒謊————”

    溫文孺雅的蘭德沃克忽然變得無比狂暴,他放下手里的黑瓶,一把抓緊納齊奧斯的衣領,仿佛最恐怖的魔神厲聲咆哮︰“我檢查過你的居所,就在床下的暗格里,足足還有二十公斤面包和好幾塊干肉。別說是你,就算荒野上最饑餓的流民把這些東西一頓嚼光,也會當場活活撐死————”

    大滴的冷汗,從納齊奧斯額頭兩邊流淌下來。也許是這種來自體內的液體產生了清醒效果,他忽然不再那麼慌張,望向蘭德沃克的目光也不再像剛才那麼畏懼。短暫的沉默後,他壓低聲音說︰“你應該很清楚,她是一個來自荒野上的女人。我花了五發子彈和一公斤鹽,從流民營地把她弄到手。。。。。。她,她就是一個用來交換的貨物。”

    “但她首先是你的妻子!妻子!妻子————”

    面目猙獰的蘭德沃克高高輪起右拳,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手術台上。由于太過用力,柔軟的皮膚頓時崩裂開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從拳底與台面的縫隙中,緩緩流淌出來。

    納齊奧斯張大嘴唇,眼楮在那張可怕的面孔與拳頭之間來回竄動。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非常古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蘭德沃克。。。。。。蘭德沃克。。。。。。哈哈哈哈!你,哈哈,你該不會,該不會是看上那個*子了吧?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要殺我,原來,你想用這種方法幫她報仇。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肌肉都在神經質般地抽搐,卻沒有注意到,蘭德沃克那雙碧色眼眸深處,正緩緩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傷。

    “只有你這種沒腦子的白痴,才會產生這種愚蠢的念頭。”

    輕輕搖著頭,蘭德沃克站直身子,從衣服領口提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項鏈。按下鏈墜側面的凸鈕,圓形的金屬蓋子彈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張瓖嵌在蓋子中央,有著金色卷曲頭發和漂亮微笑的女性像片。

    望著已經發黃的照片,蘭德沃克只覺得自己的眼楮被蒙上一層朦朧的薄霧。那張曾經熟悉卻再也不會出現在面前的臉,也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納齊奧斯仍然在笑,恐懼的笑聲中,帶著吃力粗重的劇烈喘息︰“哈!呼呼,呼,蘭德沃克,沒,沒想到你他/媽/的居然和那個*子有一腿。說,說說看,你和她睡了幾次?哈哈哈哈!你干/她的時候,有沒有順便用舌頭把她的屁股給舔干淨?”

    恢復平靜的蘭德沃克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沒有作聲,從旁邊拿起黑瓶,右手湊近絲毫沒有動靜的尸人,重重捏了個響指。在信號的指引下,冷酷的尸人伸出胳膊卡緊納齊奧斯的肩膀,用冰冷的手捏住他的腮幫,用力擠壓出一張略呈橢圓的嘴。

    “唔,唔,不。。。。。。不要殺我,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求,求你,放了我,放開我————”納齊奧斯的意志徹底崩潰了,他語無倫次地叫了起來,卻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只能含含糊糊地帶出幾聲咒罵和哀求。

    蘭德沃克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法律,那麼就由我來幫助你的妻子討回公道。”

    “你,你會下地獄的————”眼中滿是恐懼的納齊奧斯拼命嚎叫。

    “哈哈哈哈————”

    蘭德沃克像听到最滑稽的笑話一樣狂笑起來︰“地獄?哈哈哈哈!你這個白痴,這個骯髒的世界,本來就是地獄————”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48

    第一百六三節腦液

    蘭德沃克從瓶子里抽出的黑色滴管,慢慢湊近納齊奧斯的嘴唇旁邊。動作優雅、輕緩,神情凝重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納齊奧斯拼命掙扎,扭動腿腳在水泥手術台上死命翻滾,卻無法把身體從尸人的控制下解脫出來。那些沒有生命,只會听憑信號動作的物體,就好像兩塊沉重的石頭,死死壓在他的身上。

    納齊奧斯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完全崩潰,他瞪大眼楮,望著高高舉到嘴唇上方的黑色滴管,哀求般地發出一陣絕望淒厲的慘叫,口腔里的舌頭在上下牙床間來回攪動,仿佛這樣做可以阻止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然而蘭德沃克絕不可能以他的個人意志做為決定。。。。。。很快,在一雙饒有興趣和一雙恐懼駭然的目光注視下,圓形玻璃管口邊緣,緩緩落下一滴帶著黑亮光澤的粘稠液體,迅速沒入納齊奧斯大張的口中。

    黑液與舌尖接觸的一剎那,納齊奧斯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死一樣的慘白,整個身體仿佛被電擊一樣無序顛動。足跟、手肘、肩關節等部分的骨胳與水泥台面劇烈撞擊,發出陣陣空洞的聲響。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脖頸和臉上裸/露/的皮膚毛孔迅速變得粗大,就好像有無數雙看不見的手,正在拼命拉扯這些本就細密的孔眼,想要把它們變得更深,更顯眼。

    圍著納齊奧斯轉了一圈,低頭看了看他那雙如同吸食毒品過量,充滿血絲和亢奮,幾乎快要鼓出眶外的眼楮,蘭德沃克滿意地戴起橡膠手套,慢步踱到他頭頂對朝的正後方向,拉開擺在旁邊桌架上的木盒,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型電鋸,微笑著按動開關。

    “滋————”

    高速旋轉的圓形鋸刃發出刺耳的轟鳴,拉起吊在下巴上的口罩,合起抬高在額前的透明護鏡,蘭德沃克憐憫地輕拍了拍納齊奧斯的面頰,對那雙勉強還保留有一絲清醒,充滿乞求與哀禱的眼楮笑了笑,把旋轉的電鋸對準納齊奧斯的額頭,重重切了下去。

    “啊————”

    金屬與骨頭的摩擦聲,被納齊奧斯口中突然爆起的慘叫瞬間遮蓋,濃亮的鮮血順著鋸齒飛旋邊緣滲出,露出一條清晰的裂縫。

    四處亂飛的肉抹骨渣濺在口罩上,潔白棉質布料表面頓時多了無數鮮潤的紅斑,面無表情的蘭德沃克毫不在意,仍然一手扳緊納齊奧斯的,一手操縱電鋸朝著頭部的切割位置緩緩移動。

    撕心裂肺的劇痛,使納齊奧斯的神經繃得幾乎斷裂開來,他無法掙脫尸人的壓制,只能拼命扭動腿腳朝兩邊拖拽,由于太過用力,身上多處血管因為不堪負荷驟然爆發的力量而爆裂,他的瞳孔瞬間收縮,裸露在外肌膚上盤繞的血管膨脹到極致。在這種來自身體內部的本源力量爆發下,只听見“砰”的連續幾聲脆響,足有五厘米粗細的全鋼扣環,竟然被他從水泥平台上硬生生地拽斷。

    蘭德沃克直起身子,頗為不悅地看了看雙腿失去束縛的納齊奧斯,神色陰冷地舉起左手,重重捏了兩下清脆的響指,侍立在旁邊的另外兩名尸人立刻沖上前來,分從左右方向抱緊納齊奧斯的大腿,朝著手術台兩邊重重硬掰。

    “ 嚓————”

    慘叫與骨裂同時響起,粗壯的大腿如同失去控制的斷線木偶,綿軟地從平台邊緣滑落。

    從大衣口袋里摸出醫用手電,湊近納齊奧斯似乎已經失去光彩的眼楮,仔細辨別的瞳孔縮放程度,確認對方仍然活著,只是因為劇痛暫時暈闕之後,微皺眉頭的蘭德沃克這才重新按動電鋸,繼續著被意外打斷的工作。

    幾分鐘後,完整的頭蓋骨從納齊奧斯顱頂被取下,扭曲彎折如同肥膩腸體被擠壓成為半圓形狀的大腦,在燈光照射下浮泛出驚心動魄的慘白。蘭德沃克連忙從恆溫箱里取出裝有粉色膠質的培養皿,掀開蓋子,湊近被切割開後腦靠近松果腺體的位置,漸漸的,從那團被綿軟腦體包裹的神秘內核,終于在他焦灼激動的目光注視下,慢慢分泌出一滴暗淡無光的灰色粘液。

    盡管只有一滴,卻立刻在平靜的培養皿中產生出意想不到的劇烈反應。表面光滑的膠質開始顫抖,隨著粘液逐漸滲透膠體,粉色基調也隨之變成一片鮮紅。它們在拼命蠕動著,就好像無數剛剛鑽出殼體的新生幼蟲,在彼此身體上來回攀爬,拼命尋找一切可以充當食物的東西。

    蘭德沃克拉下滿是血污的口罩,碧色眼眸里閃爍著一絲略顯快意的光。他舉高培養皿,仔細端詳著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語︰“用一個罪惡的混蛋,造就上百具邪惡的身體。。。。。。嘿嘿嘿嘿可愛的納齊奧斯先生,我現在鄭重宣布,你對你妻子犯下的罪孽差不多已經洗清,即便是在地獄河邊來回擺渡的船夫卡隆,大概也會看在這一點的份上,送你一張比較便宜的船票吧”

    納齊奧斯雙眼徹底翻白,大張的口唇沒有任何呼吸,就算此刻尸人放開控制,他也不會動彈。

    端著已經變成血紅色培養皿,蘭德沃克微笑著走近躺在鐵架床上,已經完成解凍,胸口留有切割開口的尸體。他手里拿著一支輕巧的鑷子,從玻璃皿中挑起指甲大小的一團粘液,小心翼翼地塞進尸體胸口的傷口。借助頭頂落下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見————這團古怪的有機物質正迅速充斥整個胸腔,順著早已死亡的神經和韌帶急劇蔓延開來。冰冷的心髒被它徹底包裹,表面慢慢凸伸出一顆顆蠶豆大小的瘤狀物質,幾分鐘後,癟縮的心髒開始變得膨脹,隨著越來越多的神經被粘液牽引,早已死亡的尸體,僵硬的手腳竟然出現有節奏的顫動。

    。。。。。。

    從城市封鎖線到流金城中央大廈,是一條很長的路。

    厚厚的橡膠靴底踩在碎磚亂石上,有種尖銳硬實的觸感。

    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壘牆背後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死狀各異的流金城士兵,他們橫七豎八的相互堆疊著,歪朝一邊的機槍附近,隨處可見零亂的彈藥箱,以及掉落在地上和沙袋縫隙中,散發出銅黃光澤的彈殼。

    和普通的雇佣兵比起來,身高超過兩米的亞爾曼的確可以算是巨人。肥膩脂肪給身體增加恐怖噸位的同時,似乎也給他帶來的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眾目睽睽之下,他獰笑著把多管機槍往地上一放,抱起橫攔在道路中央的鋼制三角架朝旁邊猛推,金屬切角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裂音,重達半噸的三角障礙在他手中變得輕若無物,輕而易舉被推到距離壘牆二十多米遠的地方,露出空曠無人的路口。

    裝甲卡車緩緩朝前移行,厚實的輪胎偶爾從橫躺在街面的尸體上碾過,留下一堆變成平面的散亂肌肉縴維。

    斜拎著突擊步槍,神情復雜的林翔站在壘牆背後,皺起眉頭望著剛剛走近身邊的楊華,無奈而苦笑地連連搖頭︰“你。。。。。。居然又突破了?”

    不是幻念,也不是錯覺,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從楊華體內釋放出來的強大生物能量,已經超過了半小時前戰斗開始的三星程度,一躍達到了四星寄生士標準。

    “我的力量。。。。。。好像比過去更強。”使勁兒捏了捏拳頭,楊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和幾個月前在加爾加索尼城堡的時候一樣,他也是在戰斗結束後進入突破狀態。顯然,激烈的搏殺與隨時可能危及生命的戰場,能夠有效促進體內病毒在短時間內進入亢奮狀態,同時一舉超越臨界點,進入更高等級的進化。

    或許,誘導病毒產生變異的原因不僅僅只是單純戰斗。充滿輻射的環境,大概也是其中的關鍵因素之一。

    無論結果究竟是哪一種,都讓林翔感到無奈————他嘗試過無數種可能提高自身實力的方式,唯一確定有效提升等級的辦法,就是服用其他高階寄生士的血。

    克勞德把他從九十六號廢墟里救了出來,也讓他的能力達到五星寄生士標準。從那以後,林翔再也沒有絲毫進展。寄生在體內的病毒似乎也滿足于目前擁有的實力狀態,沒有變化,也不會給身體帶來任何負面反應。如同一個吃飽喝足的懶漢,綣縮在暖和的小窩里不想動彈。

    三星變成四星,然而,楊華的體內仍然感覺不到任何一種異能。沒有生物火焰,沒有冰霜凍結,也沒有形態模擬。。。。。。突破導致的變化和從前一樣,力量、速度、感知能力全面提升,僅此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仍然是一名強大的寄生士。

    搖了搖頭,把內心的不快與感慨強行壓下,林翔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跟隨卡車和大隊,朝著遠處高聳的城市大樓走去。

    。。。。。。

    零星的槍聲回蕩在流金城上空,從音源方位判斷,應該是城市封鎖線上的其它出入口。經歷了恐怖夜晚,從不死尸人爪下僥幸生還的雇佣兵,正在為了生存不得不進行額外的戰斗。

    車隊距離所羅門的中央大樓越來越近,街壘和兩邊街道制高點上的狙擊陣地也越來越多。也許是因為來自楊華的刺激,或者是被欺騙導致的憤怒,不知為什麼,林翔忽然覺得有種難以言語和沖動————他想殺人,殺光所有敢于擋住去路,負隅頑抗的對手。

    他大步走近一具流金城士兵的尸體,抓過被側壓在身下的突擊步槍,連同握在右手的AK一百,分別指向左右兩邊,腳下的跑動速度驟然加快,隨著清脆有節奏的點射,街道上探出身體的士兵紛紛慘叫著倒下,所有人的額頭,都留有一個醒目的彈孔。

    林翔已經不需要用視力瞄準,擴大到極限的感知範圍,能夠探測到進入意識半徑的士兵坐標。如果排除體力損耗和必須的恢復,只要彈藥足夠,他甚至可以殺光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

    對普通人而言,寄生士相當于神。如果除去實力方面的強弱因素,在耗盡體能的情況下,寄生士和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差別。但在擁有武器和充沛體力的前提下,普通戰士永遠都是趴服在寄生士腳下的螻蟻。

    很快,巍峨聳立的中央大樓,已經出現在林翔眼前。

    扔掉打空子彈的突擊步槍,給AK一百換上新的滿裝彈匣,在無數雙充滿恐懼和震驚的目光注視下,林翔抬起腳,一步一步慢慢走上用大理石鋪成的階梯。

    克里斯蒂娜穿著和昨天一樣充滿誘惑力的裙裝,在十余名荷槍實彈的武裝士兵護衛下,從大廳內部緩緩走出,神情復雜地望著站在對面的林翔。

    “你不是我的對手,把路讓開————”

    林翔把散發著硝煙氣息的槍口放平,正指著克里斯蒂娜渾圓挺凸的胸部,口氣森冷地說︰“即便是女人,我也一樣會殺。”

    深深地凝視了林翔一眼,克里斯蒂娜緩緩收攏臉上剛剛露出的公式化微笑,神色凝重地側過身,朝著電梯方向伸出右手,沉聲道︰“所羅門先生要見你,請吧”

    。。。。。。

    從南北封鎖線上騰起的濃密煙霧,被冰冷的氣流席卷著,在整個城市上空翻滾、蔓延,在鉛灰色的輻射雲層下,形成一片散發出嗆鼻火藥氣息的遮蔽。

    流金城東面外環公路上,設置在街道旁邊的哨卡小屋燃燒著熊熊烈火,幾具身穿沙漠迷彩的尸體,癱軟在沙袋堆成的胸壘表面,架設在壘牆頂端的機槍歪朝一邊,槍管明顯彎曲變形,地面到處都散落著彈殼和各種槍械零件。

    兩輛形狀古怪的裝甲車停在折斷的道桿旁邊,從外觀來看,它們應該是以舊時代“紅岩斯太爾”之類的重型卡車為基礎改造而成。車頭前擋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坡形鋼板,把整個引擎部分嚴實地包裹在其中。駕駛室兩側車門被厚達五厘米的裝甲代替,寬敞的擋風玻璃只留出三分之一的面積能夠看見路面,車廂四周懸掛著兩層鋼網,上面懸掛著幾百只拳頭大小的沙袋,一挺火力強大的多管機關炮高高架在車廂頂部,從車廂兩側倒扣上的裝甲蓋板,遮擋住廂體上空所有的面積,只留下一個米許見方的開口,可供操作手自由進出。

    就在車廂側面,還有一個明顯的白色圓環,中間有一個潦草的古代行書“費”字。

    按照舊時代的標準,這其實算不上正式戰車,充其量就是加強版的民用武裝車輛,不僅戰斗力貧弱,防護能力也不堪一擊,與“禿鷲佣兵團”的“斯特瑞克”標準戰車根本無法相比。然而在缺乏反裝甲武器的廢土世界,它的確能夠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強大威力,尤其是車頭表面那層厚度驚人的傾斜裝甲,連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重機槍子彈也無法穿透。

    身穿黑色皮衣,眼眸里充滿陰冷厲色的費屠,從一輛裝甲車上跳下,在眾多武裝隨從的護衛下,順著正在燃燒的哨卡石屋前端大步走過,徑直來到一群雙手抱頭,跪在地面上,臉上滿是驚恐畏懼的戰俘面前。

    神情傲慢的費屠伸出右手,用力抓緊距離最近的一名戰俘衣領,把跌跌撞撞的他狠狠拽近,冷冷瞪視片刻,忽然沒有任何預兆地陰笑起來。

    “嘿嘿嘿嘿四級強化異能,所羅門這個狗/雜/種真他/媽/的有錢,居然把所有士兵都用藥劑進行改良。嘿嘿嘿嘿有錢就是好,漂亮的小妞兒會主動脫衣裳,小白臉也爭先恐後把屁股洗干淨讓你來操,有武器,有彈藥,說話的聲音也能比別人大得多。。。。。。嘿嘿嘿嘿費家的確沒有所羅門那麼有錢,不過你們這些傻蛋也一樣變成我的俘虜,只需要幾枚廉價的麻醉催淚彈頭,全都變成毫無知覺的死豬————”

    這名士兵顯然認識費屠,他面色蒼白地連聲哀求道︰“費少爺,我,我投降,我願意投降————”

    “投降?”

    費屠眯起眼楮,陰森森地冷笑道︰“打不過就投降?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能活命,也能隨時更換新的主子。你如果是在半小時前就這麼做,我會很高興接受你的建議,並且在我的軍隊里給你安排一個不錯的位置。至于現在。。。。。。嘿嘿嘿嘿在麻醉彈面前,你就是一個廢物————”

    說罷,他把渾身哆索的戰俘往地上一扔,朝身後的隨從揮了揮手,殘忍地命令道︰“把所有俘虜統統釘死在路面兩邊的舊燈桿上,用大號釘子給我釘牢一點兒,我要讓他們掛在上面腐爛、發臭。讓那些敢于和費家做對的人知道,這就是違逆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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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