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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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029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55

    第一百七四節魔爪

    “謝謝————”

    從迷夢中清醒的克拉斯諾夫連聲道謝,略有彎曲的身板也挺得更直。

    對于林翔,他有種本能的畏懼。

    和其他變異人一樣,克拉斯諾夫從林翔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絲進化氣息。從表面上看,即便是實力最弱的初級強化人,也能輕而易舉取下他的腦袋。可越是如此,克拉斯諾夫內心深處對他就越感到恐懼和畏縮。

    也許是因為長時間戰斗和進化人類的直覺,克拉斯諾夫判斷事務的標準非常簡單————既然連王彪和楊華這種強人都對其俯首貼耳,那麼林翔一定有其過人之處。秘密不可能隨便對人宣揚,實力對比也並非單純比拼誰的拳頭更大。外表越是普通隨和的家伙,越是要抱以十二分的關注。

    這就是克拉斯諾夫的邏輯。

    “在隱月城生活還習慣嗎?”林翔從抽屜里摸出一盒“Marlboro”,隨手抽出一支遞過。這種從骷髏騎士團弄到的上等香煙,數量已經不太多了。

    “我很喜歡這個城市。”接過煙,克拉斯諾夫咧嘴一笑。

    林翔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隨即又轉回擺在桌面上的文件︰“戰斗對于實力提升的確很有幫助。按照你的報告所述,總共有十二名士兵進化等級得到提升,人員損失情況也非常輕微。我會建議布蘭琪市長,對這些士兵的家人進行新的市民等級評估。至于你本人。。。。。。呵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好像就快結婚了。”

    克拉斯諾夫一楞,隨後勉強地笑了笑。他不明白林翔為什麼會提起這個。

    “按照隱月城的法律,軍人外出執行戰斗任務期間,家人都將受到城衛隊的嚴格保護。”

    林翔把身子朝後一靠,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微笑著說︰“婚姻,也一樣。”

    對于克拉斯諾夫來說,這絕對是一針強心劑。

    廢土世界的男女沒有固定搭配標準,聚聚合合完全以食物和水的消耗程度進行衡量。只要有能力,可以同時擁有許多女人,這條法則對于男性同樣適用。這種單純的物質組合可能會維持幾十年,也可能僅僅只有幾天的保質期。為了一口面包夫妻反目的事情很常見,嚴重的時候,甚至可能勾結奴隸販子直接把對方變成捏在手里的鈔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女人為了食物而被迫投入別人懷里,這是很多男人感到無奈卻又必須接受的現實。

    要保證軍隊的戰斗力,就必須用各種嚴酷的法律,把士兵們潛在的擔憂徹底清除。

    “結婚的時候別忘記邀請我。有禮物的。”林翔微笑著,結束了這次談話。

    走出城主辦公室,克拉斯諾夫一直沉浸在亢奮的激動狀態。他很感激林翔,就目前的狀態來看,雖然不可能對其本人絕對忠誠,但是就憑能夠享受到的種種優厚待遇,他也會盡力保衛這座城市的安全。

    有家,才有一切。

    。。。。。。

    離開城市大廳,迎面刮來一股強烈的冷風。即便是身強體壯的克拉斯諾夫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使勁兒扭了扭胳膊上飽滿賁張的肌肉,朝著城市東面的街道大步走去。

    這種時候,再也沒有什麼比喝上一杯純烈威士忌,讓渾身上下都燃燒起一團熊熊火焰更加舒服。

    穿過兩片街區,走進狹長的巷道,左右兩邊都是石頭砌成為圍牆。這一帶屬于隱月城內專門留出用于商業類型建築的公共區域,只有得到城市管理委員會的特別許可,才能按照地面劃出的位置編號進行建蓋。除非像克拉斯諾夫這樣需要走近路前往東區的酒館,正常情況下。很少有人出現在附近。

    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靠在巷道拐角的石壁上,拿著一瓶烈酒大口痛飲,酒的度數很高,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長長的罩袍遮住了頭部和身體,側面的輪廓線條很難判斷出男子的相貌。克拉斯諾夫疑惑地從他身旁走過,忍不住又轉過頭看了看對方。剎那間,他的眼楮陡然睜大,瞳孔驟縮,沉穩的腳步也連連向後倒退了幾步。

    這是一個神情陰鷙的陌生人。他的模樣並沒有什麼太過值得注意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可是從他身上卻散發出濃濃的血腥,以及寄生士強大的生物氣場。

    “他,他究竟是多少星級的寄生士兵?四星?五星?不,不不,六星,至少是六星,或者。。。。。。還會更高。”克拉斯諾夫戰戰兢兢地倒退著,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

    男子戲謔地瞟了他一眼,仰脖喝盡瓶子里的最後一口酒,直起身子,把空瓶輕輕擺在旁邊的石階上。用蛇一樣令人難受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聲音低沉地問︰“看夠了沒有?”

    面色蒼白克拉斯諾夫已經退到對面牆角,他緊靠著冰冷的石牆,粗聲喘息著,身體仿佛不受控制般劇烈顫抖,被血絲充斥的雙眼絕望地望著對面。在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面前,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只毫無抗拒之力的可憐老鼠。

    放下酒瓶的瞬間,他清楚地看見男子手背上,紋著一個自己熟悉的刺青圖案。

    那是一只爪子,灰色爪面上布滿層層疊疊的鱗片,稜狀的爪尖彎曲、銳利,有種令人發冷的猙獰。

    只有“魔爪”公司的直屬殺手,身上才會紋有這種形狀的刺青。克拉斯諾夫自己,也不例外。

    “你,你是。。。。。。”他語不成句地哆嗦著,身體靠著牆壁慢慢下滑。

    “我是誰無關緊要。”

    男子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拖到近前,冷冷地問︰“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克拉斯諾夫先生?”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從男子口中噴吐出來的濃烈酒氣,燻得克拉斯諾夫幾乎窒息。他不得不偏過頭,盡量避開對方冷如冰芒的目光。

    “魔爪”公司從不放過一個叛徒。雖然沒有公開反叛,可是克拉斯諾夫知道————自己的行為,與叛逃無異。

    “求。。。。。。求求你,我,我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渾身顫抖的他連續吞咽了幾次喉嚨,語氣干澀地哀求道。

    “正常人的生活?”

    黑衣男子譏諷地看著他,嘲笑道︰“比爾死了,你的同伴也死了,索斯比亞委托的任務沒有完成。而你卻獨自躲在這里過著快活的日子,還認識了一位年輕漂亮的酒吧女招待,呵呵。。。。。。真是令人羨慕啊”

    “不,別動桑琪亞,她和這事兒沒有任何關系————”

    克拉斯諾夫猛然扭過頭,瞪圓的眼眶里陡現出一條條鮮紅血絲,他一字一頓地咆哮道︰“如果你敢動她,我會。。。。。。”

    “ ————”

    話音未落,黑衣男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轉換成帶有殘忍意味的刻板和冰冷。他捏起右拳,以克拉斯諾夫無法想象的速度驟然轟上右邊臉頰。恐怖的力量完全超過他能夠承受的極限,克拉斯諾夫慘叫著,頭部順著力量襲來的方向,在半空中順轉出一個半圓,噴出一道夾著幾顆牙齒的口水,魁梧強壯的身體應聲飛出十幾米遠,重重地巷道另外一端的牆壁上,從磚石混合的縫隙中震下無數沙粒和泥灰,堅硬厚實的牆壁上,也出現幾道觸目驚心的清晰裂紋。

    “你這個廢物連自己都保不住,還奢談什麼別人?”

    黑衣男子抓起擺在旁邊的空酒瓶子,大步走上前來,從地上猛然拎起奄奄一息的克拉斯諾夫,把酒瓶湊近對方腫脹青淤的眼楮,獰笑道︰“那個小妞兒長得不錯,不瞞你說,這瓶酒就是從她手里遞給我的。嘿嘿嘿嘿如果我把她帶出這個城市,扔進某個暴民營地。。。。。。那些在荒野上流浪,餓得連屎都吃的家伙,一定會輪流把她干上一遍,用成百上千個男人的**灌滿那具光滑白膩的身體。然後,再把這個漂亮小妞切成大塊裝進鍋里炖煮。滋味兒,一定很不錯。”

    克拉斯諾夫大口喘息著,強打起精神睜開腫脹的眼皮,痛苦而無助地顫聲道︰“你。。。。。。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放過她?”

    “帶我去見見這座城市的主人。”

    黑衣男子的聲音越發陰冷了︰“至于你,我將把你帶回公司,由會長大人親自發落。”

    。。。。。。

    按照具體方向和各自不同的使用功能,隱月城的中央大廳劃分為四個部分。

    其中,東區和西區的面積最大,分別屬于城市管理委員會和專為流民特設的各類相關機構。北區劃規為“禿鷲佣兵團”作為總部使用,除了特別加厚的圍牆,這里的武器管理室和彈藥儲存倉庫周邊還設有大量電網。南區的面積最小,卻擁有和其它區域相互連通的樓梯和過道,按照林翔的要求,這里被設置為他私人專屬的城主辦公室。

    和其它三區不同,北區除了在大樓入口設有一處哨卡,整幢建築里再也沒有配備任何警衛。這在很大程度上固然是因為林翔經常外出,在這里辦公時間極少的緣故所導致,更重要的,則是他覺得————如果真有某個實力遠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出現在面前,即便配備數量再多的警衛也無濟于事。

    克拉斯諾夫帶著黑衣男子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林翔正在一份關于提升市民等級的文件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察覺到出現在門口這股強大的異能氣息,瞳孔驟然緊縮的林翔微皺起眉頭,繼續在紙頁上寫完自己姓名的最後筆劃,合攏文件夾,輕輕塞進桌子旁邊的置物架。他直起身體,朝前挪了挪座位,雙手十指交叉平平擺放在桌面上,用無比清澈的目光,認真注視著已經走到桌子對面,拉開靠椅坐下的黑衣男子。

    他沒有喊叫,也沒有做出任何激烈的舉動。對方身上釋放出來的異能實在太過強大,這種力量甚至遠遠超過骷髏中校克勞德。這種時候,輕舉妄動只會引起對方更大的憤怒和殺意。

    七星,這是一名強大的七星寄生士。

    “克拉斯諾夫先生,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林翔故做鎮定的把目光投向站在旁邊的白俄寄生士,腦子里卻在飛快計算著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沒有任何異能氣息外放,這是林翔身上最好的偽裝,也是他目前最大的依靠。

    克拉斯諾夫的嘴唇翕張著,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黑衣男子身後,用沒有受傷的右眼使勁兒沖林翔擠了擠。迫于黑衣人強大的實力,以及對自己喜愛女人的威脅,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有這麼多。

    黑衣男子似乎並未察覺到身後的異常,他放下戴在頭部的面罩,露出一張瘦得厲害,帶著陰冷笑容的臉。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普通人。”他的眼楮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絲驚訝,神情也明顯帶有輕蔑成份。

    林翔打量著這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目光最終定格在對方手背銳利爪形的刺青圖案上。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鵬。”

    注意到他視線聚集的目標,男子不以為意地揚起手,微笑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魔爪”公司的人。”

    林翔渾身一顫,臉上的肌肉瞬間變得僵硬,擺在桌面上交叉的十指也下意識地回縮,慢慢捏緊成兩個明顯能夠看出正在抖動的拳頭。

    他必須做出恐懼的模樣,才能符合自己的身份。

    沈鵬很滿意自己話語帶來的效果。他微微一笑,身體坐姿也變得更加放松︰“看樣子,你似乎已經明白我的來意?”

    林翔沉默著,他的臉色蒼白,顯然是想起某些令人很不愉快的記憶。過了很久,才慢慢抬起頭,用干澀的語氣問︰“。。。。。。是不是為了盧頓家族的事情?你,你受雇于伯格森?”

    沈鵬把身體往後一靠,抬起雙腿高高架在桌面上,傲慢地豎起一根手指左右來回搖晃。

    “那麼。。。。。。你是為了比爾的事情?”

    林翔說出被楊華殺死的寄生士名字,眼楮卻不由自主斜向站在旁邊的克拉斯諾夫︰“或者。。。。。。是因為他?”

    “說對了一部分,卻不是最正確的答案。”

    沈鵬的眼楮里凝固著譏諷︰“在流金城,你殺了費屠。費家的族長費書,懇求我把你的尸體帶回去。他要用你的腦袋來祭奠自己的兒子。”

    林翔目光一滯,臉上的神情變得慌亂而恐懼,他死死捏緊拳頭,語無倫次地連聲尖叫︰“不他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根本就不想殺他,那件事情從頭至尾就是個錯誤。他,他,他。。。。。。那個時候他要殺我,那種情況下,我,我根本不可能作出第二種選擇————”

    既然要演戲,就一定要逼真。驚慌失措的林翔,腦子里正在拼命尋找能夠對付沈鵬的方法。

    他並不認為自己和“魔爪”公司之間能夠扯上什麼有用的交情。比爾的死,克拉斯諾夫的投降,相當于赤/裸/裸/的對抗宣言。盡管不是很清楚“魔爪”公司的內部事務,但是根據從各個方面搜集的情報顯示,只要有足夠豐厚的利益和酬金,這個臭名昭著的殺手集團會接受任何類型的任務。

    干掉像自己這樣毫無能力的一個城主,自然不在話下。

    林翔的進化實力剛剛達到五星,單純以力量比拼肯定不是對手,這也是最愚蠢,最白痴的一種舉動。不過,這個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相對的概率,力量並不是殺人唯一的途徑。如果一把鋒利的小刀子運用得好,三歲小孩也能用它捅破絕世高手的肚皮。

    “我得承認,你的解釋的確有一定道理。但這無法改變已經存在的東西,不管有什麼理由,費屠死在你的手上,這就是事實。”沈鵬臉上的神情開始變的不耐煩,他曲起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

    “那是個意外。。。。。。不,你不能殺我,我,我不想死————”

    林翔無比絕望地拼命搖頭,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詞句和語氣上的變化。真正有殺意的人,絕對不會容忍目標長時間喋喋不休。毫無疑問,沈鵬的的確確是“魔爪”的人,他口中的雇主費家,也的確有著殺掉自己的動機,可是直到現在為止,對方卻絲毫沒有表露出想要動手的意圖。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並不想殺掉自己。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那麼,他真實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是一個非常仁慈的人。如果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不殺你。”

    正當他暗自揣測對方的時候,沈鵬臉上慢慢露出邪惡的笑意︰“除此而外,我還可以作為中間人,對你和費家之間的矛盾進行調解。”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56

    第一百七五節表演

    強行壓下內心的疑惑,帶著略有幾分驚訝的狂喜,林翔激動得連說話聲都變得顫抖︰“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對沒有問題。”

    說話間,他悄悄伸出右手,按下抽屜底部凹槽里的一個隱藏鈕鍵。這是城主辦公室與北區佣兵團總部之間的一條密線,按照約定,一旦觸發,也意味著自己遇到頗為棘手的麻煩。

    沈鵬頗為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收起架在辦公桌上的腿,坐直身體,把手伸進罩袍下面,摸出一只淡藍色的橡膠軟管,慢慢遞到他的面前。

    “杰特?”

    望著這種熟悉無比,但是自己卻從未使用過的毒品,林翔下意識地念出它那具有魔力般令人憎恨的名字。

    他已經大概能夠猜到沈鵬所謂的要求。

    “沒錯,就是杰特。”

    沈鵬眼眸里放射出貪婪的目光,他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要求︰“這里,是一座新興的城市。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在空曠無人的荒野上把它建成,但是就我個人而言,的確非常欣賞這種舉動。這座城市里有成千上萬的居民,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欲望和要求。有人喜歡滋味兒鮮美的食物,也有人喜歡酒和女人,當然,還有人對于“杰特”這種可愛的小東西情有獨鐘。它能給你帶來前所未有的強烈快感,能夠讓你在吸入的一瞬間,產生擁有整個世界,乃至能夠操縱上帝的美妙沖動。不夸張地說————擁有它,就擁有一切。”

    林翔把身體往前挪了挪,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要擁有在隱月城獨家經營“杰特”的權利————”

    說到這里,沈鵬收起臉上笑意,重新釋放出令人膽寒的陰冷與凶殘︰“這是你能夠保住自己腦袋唯一的方法。我答應過費家的人,一定會把你的人頭擺在費屠的供桌上。不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商量。只要你能拿出更多的好處,或者答應剛才提出的要求,我自然會站在你這一邊。其實,殺了你,我一樣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這個城市也仍舊會成為“杰特”的傾銷地。如果不是你給我的第一感覺還算不錯,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

    這番話充滿赤/裸/裸/的威脅與恐嚇。在林翔看來,其中很大成份其實是在虛張聲勢,一一旦隱月城失去控制或者法律體系崩潰,從各種渠道流入的外來商品將充斥整個市場。沈鵬是實力高達七星的寄生士,卻無法控制隱月城規模龐大的武裝力量,沒有自己幫他維持和穩定,根本談不上什麼獨佔。

    林翔微眯著眼楮,並攏在一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對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提醒你一句,我沒有太好的耐心。”沈鵬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呵呵既然你談到了錢,那麼我們之間就有了共同的話題。”

    帶著商人特有老奸巨滑的笑,林翔站起身,走到壁櫥旁邊,取出一瓶年份久遠的白酒和兩只闊口玻璃杯擺在桌子中央,順序倒上等同份量的酒,自顧端起一杯輕抿一口,淡淡地說︰“恕我直言,你實在太貪心了。當然,我非常贊成你剛才的提議。不過。。。。。。在得到隱月城市“杰特”獨家經營權的同時,沈鵬先生你是否應該做出一點點相應的表示呢?”

    “表示?”沈鵬皺起眉頭,陰郁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殺意。

    “我需要至少四成的利潤————”

    林翔一副赤/裸/裸/的奸商嘴臉,他口沫四濺的比劃著,談到“錢”字的時候,兩只眼楮激動得直放光,身上的肌肉也會不由自主隨之顫抖。與之前相比,這一次絕對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出于亢奮。

    “這是一樁有利可圖的大生意。我們都很清楚“杰特”帶來的暴利。你應該明白,隨著隱月城的規模不斷擴大,越來越多的商品會進入這個龐大的市場。為了保證你的獨家經營權,我必須安排軍隊驅逐其他經營同類產品的外來者。為了增加利潤,我必須頒布相關法律讓更多的人吸食“杰特”。我們還可以把這個利益圈盡量擴大,通過攻擊其它城市或者定居點的方法,迫使他們接受“杰特”輸入。到了那個時候,不要說是區區幾萬人,就算幾十萬,上百萬人都成為“杰特”的最堅定用戶。呵呵你能夠想象,用無數散發著油墨香味兒的鈔票堆滿整個房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嗎?”

    林翔的表演極其逼真。在舊時代,他曾經看過幾場有關傳銷商品的錄像,對于金錢的渴求,在那個時代足以讓正常人變成毫無理智的瘋子,這種狂熱的洗腦式灌輸方法,對于目前的情況同樣適用。他必須讓沈鵬按照自己設置的路線一步一步踏如陷阱,從最大程度上解除他對自己的戒備心理。

    幾萬,幾十萬,上百萬。。。。。。

    這幾個數字,像一柄柄重錘狠狠撞擊著沈鵬的心髒。“杰特”是一種強大的毒品,相比舊時代的毒品,它最初的研究目的同樣也是作為醫療藥品所使用。但是,它對中央神經的刺激效果遠比毒品更加強烈,服用者會在超出身體承受極限的情況下,通過強行分泌體內激素的方法獲得數倍乃至十數倍以上的狂暴力量。短暫的持續期過後,超載的肌肉和神經會出現疲軟或者永久性萎縮,大腦思維能力也會大幅下降。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可怕的後果,人們開始把黑色的高純化“杰特”加以稀釋,分成不同濃度等級以適應更多的服用者。這種東西會產生強烈的永久依賴效果,沉迷于幻覺和短暫亢奮狀態的服用者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們。毒癮爆發的時候,即便單支“杰特”售價高達上百萬貨幣仍然也會有人購買。當然,這僅僅只是一種比喻,即便是最瘋狂的毒品販賣者,也絕對不會標出如此令人恐懼的價格。

    “上百萬人。。。。。。”

    一貫沉穩的沈鵬,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厲害,喉嚨也有些發干,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把盛裝在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沿著喉管徐徐下滑的純烈白酒,仿佛一條熾熱無比的火焰,引燃了整個胃部,燒燎著整個身體,神經、肌肉、骨胳,甚至就連大腦,也被一團越來越強烈的高溫籠罩、包裹。

    廢土世界的人口非常稀少,即便拋除無法居住的中、重度輻射區和海洋、湖泊,在有限的輕度輻射區域內,人類活動的範圍也極其有限。即便是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這種大型勢力機構,統治範圍內的人口數量也最多不超過二十萬。從理論方面來看,如果能夠把荒野上的流民全部聚集,上百萬規模的城市到也的確可能出現。但是就目前為止,沈鵬所知道最繁榮的廢土城市,人口數量也僅僅只有十二萬。

    上百萬人,這是什麼概念?

    服用“杰特”上癮的人,會不顧一切用所有東西去換取一支小小的針劑,毒品販賣者需要收取的東西也不僅僅只是單一的貨幣。食物、干淨的無輻射水、女人、衣物。。。。。。只要能夠具備使用價值的東西,都可以代替鈔票的位置。擁有這些,就能控制更多的人,形成更加龐大的利益圈,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不再是被人唾罵的毒品販子,而是晉身成為控制一方權力的實際控制者。

    即便是再喪心病狂的人,也不可能永遠擔任殺手。沈鵬也會厭倦刀頭舔血的日子,正如克拉斯諾夫所說的那樣,總有一天,他也會“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實現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錢。

    充滿漂亮色彩的幻想,使沈鵬陰冷的眼眸表面出現了一點淡淡的柔和。

    林翔一直在微笑,一直在不留痕跡地仔細著他表情和身體的每一絲微小變化。那杯酒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里面有一種醫生聯合協會研制的特殊藥物,能夠迅速被酒精溶解。這種無色無味的藥劑並不具備毒性,唯一的作用,只是在一定時間內舒緩服用者的神經,從而達到使大腦思維變得困頓,肌肉無法緊縮的效果。

    這是一種強效安神藥物,按照林翔的要求,劉宇晨對藥物本身進行濃縮,使效果增強了整整五倍。配合烈性白酒一起服用,很容易讓人覺得這是烈酒本身導致的反應,而不會產生或者察覺出身體上異常。

    寄生士和普通人的神經反應系統截然不同,他們對于外界食物的感知更加敏銳。因此,林翔一直在按部就班進行自己的表演。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要求絕對到位,喝酒與談話也順理成章。他甚至沒有主動邀請對方喝酒,只是把裝有白酒的杯子放在對方面前。喝與不喝,完全依靠語言和思維上的誘導與暗示。

    他必須讓沈鵬的腦部思維陷入狂熱的迷亂之中。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效果顯然不錯。

    至于林翔自己,他所使用的杯子內壁則涂有對抗性的藥物。只要喝下的酒液不多,對他根本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敢和我奢談什麼他/媽/的合作?哈哈哈哈————”

    沒有異能者特有的能量氣息,從開始的恐懼到現在的款款自如,林翔的表現就是一個怕死而吝嗇金錢的商人。沈鵬已經徹底放松自己的神經,內心的戒備也輕松和貪婪所取代,尤其是那番帶有強烈煽動性質的人口數量對比,更是讓他的大腦把本能的警覺徹底驅除,只剩下對于金錢的渴求與貪欲。

    “在我面前奢談什麼四成利潤,哈哈哈哈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滑稽嗎?”

    沈鵬冷笑著,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別忘了,我可不是你的什麼商業伙伴。我是費家雇佣的殺手,交出隱月城的“杰特”獨家經營權或者你的腦袋,二選一。”

    “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我保證你除了費家的酬金之外,什麼也得不到————”

    林翔毫不畏懼地笑了起來︰“讓我猜猜,費家那個死不掉的老鬼用多少錢雇佣你?一百萬?兩百萬?或者,還是某個听起來比較嚇人,實際上卻沒有多少能夠落在你口袋里的數字?我知道“魔爪”公司的雇佣費用很高,不過扣除必須上繳的部分,你自己,又能剩下多少呢?”

    藥性正在緩慢發作,這種時候,適當的刺激讓對方變得憤怒,能夠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我們之間的合作卻截然不同。”

    未等沈鵬暴起,林翔已經適時轉開話題︰“商業貿易具有時間性和穩定性,在我的控制和操作下,你的收益將遠遠超過那點可憐的酬金。正如剛才所說的,我們可以利用“杰特”,加上隱月城自身的武力威懾,形成一個龐大的收益圈。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都將屈服于這種雙重攻擊。到了那個時候,收取的利潤將以千萬為單位的數字進行計算。請注意————我所說的可不是索斯比亞元這種使用範圍有限的貨幣,而是骷髏元、黃金、甚至在全世界都能使用的硬通貨————”

    沈鵬渾身上下一陣激顫,林翔的話似乎擁有令他難以抗拒的魔力。尤其是最後一句,骷髏元、黃金、全世界使用的硬通貨。。。。。。他覺得自己的大腦正在燃燒,所有的理智思維和判斷能力,都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眼前,只晃動著一摞摞帶有黑色骷髏標志的厚厚鈔票,以及整齊碼放在一起的梯形金色磚塊。。。。。。不知不覺,甚至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沉重起來。

    “頂多給你一成收益————”

    連沈鵬自己也沒有發現,潛意識當中,自己已經沒有像剛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那樣,把林翔當作帶有一定危險,隨時準備殺掉的對手。而是在喋喋不休的爭論和對方畫出的空幻圖畫面前,不自覺地跟隨對方的引導進入另外一種思維狀態。現在的他,身上雖然仍然散發出強烈的寄生士異能氣息,卻絲毫感受不出冷厲的殺意,充其量,只是一種作為表明身份與實力的陪襯。

    對于這一點,站在旁邊的克拉斯諾夫感受最為深刻。

    他原本以為林翔死定了,卻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望著兩個人為了看不見摸不著的利益唇槍舌劍來回辨爭,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產生出一股對于林翔難以言語的畏懼。

    顯然,林翔會因為“杰特”的緣故,成為沈鵬的親密合作伙伴。克拉斯諾夫不明白他究竟真傻還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一旦“杰特”涌入隱月城,法律和秩序立刻就會像泡沫一樣崩潰。充斥于大街小巷成千上萬的癮君子,會讓這個城市陷入徹底混亂。這樣做固然會得到豐厚的利潤,卻無異于殺雞取卵。否則,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也不會寧願放棄與“魔爪”方面的合作,也要在所有轄區內嚴禁“杰特”銷售。

    克拉斯諾夫渾身都在發抖,如果隱月城真的因為“杰特”而陷入混亂,那麼自己和桑琪亞究竟該怎麼辦?

    他簡直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只能瑟縮著身體,戰戰兢兢地等待著最終結果。

    “尊敬的沈鵬先生,如果你一定要堅持這種不理智的想法,那麼我們之間的談話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

    林翔搖晃著酒杯,漫不經心地說︰“當然,作為合作者,利潤方面我可以做出一些讓步。但絕不是你所說的一成。”

    “是嗎?”

    沈鵬臉上充斥著不正常的潮紅,他“嘿嘿”一笑,抓過桌上的酒瓶,倒滿自己的杯子,仰脖把清冽的液體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抬起略顯沉重的的眼皮,死死注視著林翔︰“那麼,我想先听听你的分配計劃。”

    林翔拿起酒瓶,把對面剛剛喝空的杯子再次倒滿,微笑道︰“這種酒味道如何?喜歡的話,我這里還有一些。”

    “。。。。。。很不錯,很烈,我很喜歡。”

    不知為什麼,沈鵬覺得自己舌頭有些發大,說話聲也變得不太清晰,眼前的景物邊緣浮泛著一層淡淡的模糊。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說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在思維陷入半困緩的被動狀態下,他本能地端起林翔遞到面前的杯子,把火辣的白酒再次喝盡。

    “高級寄生士的體質果然強悍,正常情況下,攙有藥劑的白酒只需要五十毫升就能把普通人活活醉死。這個家伙居然喝了這麼多還能一直坐到現在。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顯然支持不了太久。”

    林翔笑容可掬地望著已顯醉態的沈鵬,眼眸深處卻慢慢放射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57

    第一百七六節依附

    越來越強烈的困意襲擾著大腦,清醒的意識正從身體里逐漸消失。沈鵬的身體在不受控制般左右搖晃,紛亂繁雜的思維充斥了整個大腦,它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系,卻又被各種看似合理卻又荒謬牽強的理由交揉在一起,拼合成一張破碎支離沒有絲毫邏輯可循的古怪圖畫。隨著思維意識的波動緩緩觸及,立刻散碎成數以萬計的裂片,就好像被濃密輻射雲無時無刻不在籠罩的黑暗天幕,一點一點將其吞沒,掩蓋。

    林翔靜靜地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沈鵬的目光已經變得非常散亂,瞳孔在沒有規律的情況下忽大忽小,這表明他的思維意識正在受到藥物外力的限制。盡管寄生士強悍的體質可以抵抗大劑量藥物的傷害,甚至能夠通過功能強大的肝髒排除已經攝入的毒素,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最初向劉宇晨討要這種強效鎮靜類藥物的時候,他就一再叮囑————這種經過特殊濃縮的藥劑,帶有極其強烈的鎮緩作用。從藥品自身的療效來看,應該與舊時代醫生正常開列的“安定”、“三唑侖”之類的藥物具有相似的效果。然而那僅僅是對普通人而言,由于輻射的緣故,醫生聯合協會從廢土世界采集到的藥品原料,大多比舊時代具有更加強烈的毒性,神經安撫與肌肉軟化方面的作用也更加突出。其中的概率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幾何倍數的遞增。考慮到這一時期出現的新生代人類當中有相當數量的變異種群,醫生聯合協會在制取藥品的同時,也按照不同人群體質,順序等分為不同濃度的成品。出于對應嘉的安全和林翔本人的好感,劉宇晨在給予藥物的時候,選擇了效果最為強烈頂級制劑。但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種看上去無色無味,和潔淨的無輻射水一樣呈透明狀態的液體,竟然有人會混雜著高純度烈酒一起服用。。。。。。這種行為,無異于自殺。

    “撲 ————”

    沈鵬重重地趴在辦公桌上,使盡渾身力氣,拼命抬起沉重得隨時可能合攏的眼皮,帶著意識深處勉強能夠維持的清明,用恐懼和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對面的林翔,聲嘶力竭地粗聲喘息道︰“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即便是再愚蠢的人,這種時候也肯定會發現身體狀況出現異常。以沈鵬的經驗和現在身處的環境,很自然的把問題矛頭指朝林翔。

    “我什麼也沒做。”

    林翔的目光柔和而不失冰冷,黑玉狀的眼眸充滿令人驚訝的吸引力,他伸出皮膚白嫩得足以讓任何女性為之嫉妒的細長手指,輕輕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動作優雅地緩緩搖晃著,用帶有磁性的聲音慢慢地說︰“酒,就擺在桌子上。不過,我可沒有讓你喝。”

    “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沈鵬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動,身上的肌肉則如同藏滿了蟲子一樣快速蠕動著,他搖晃著從椅子上站起,想要揮起拳頭狠狠砸碎攔在面前的辦公桌,再踩著遍地滿屋的木頭碎屑走到林翔跟前,把那顆漂亮得令人發指的腦袋,連同整條脊椎骨從身體里扯出。對于擁有七星寄生士力量的他來說,想要做到這一點,簡直輕而易舉。

    “ ————”

    桌子沒有碎開,拳頭和木質板層接觸,發出空洞而談不上響亮的聲音。用力過猛牽引著整個身體徹底失去平衡,酸軟的腿腳也無法支撐起沉重的軀干。剎那間,沈鵬忽然覺得渾身上下所有力氣似乎被看不見的黑洞徹底抽干。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和眼楮里的恐懼目光,他像山一樣轟然摔倒在地,再也無法爬起。

    就在這時,辦公室緊閉的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狠狠撞開,神情緊張的王彪連同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裝衛兵猛然沖了進來,他們迅速圍繞在沈鵬四周,形成一個用槍口正指其中的圓。

    沈鵬的臉色一片青白,他忽然感覺到身體表面掠過一層森森寒意,這種陌生的感覺很少出現在他身上,他用胳膊撐住地板,拼命想要站起。然而,酸軟的四肢和完全被麻痹的神經,根本無法回應來自大腦的指令,只能像渾身上下被抽去筋骨的死豬,癱軟著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無力、絕望的掙扎。

    “我承認,寄生士的確很強。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高階變異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輕而易舉的點破我的腦袋。但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辦法,呵呵還是那句話————尊敬的沈鵬先生,你實在太貪心了。”

    林翔平靜地說著,聲音柔和悅耳。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從辦公桌背後走出,站在已經連話都無法說出的沈鵬面前,抽出佩在腰間的M500手槍,拉過站在旁邊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幕克拉斯諾夫的手,把槍塞進他的手心,用平淡卻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殺了他————”

    話一出口,克拉斯諾夫和沈鵬同時把轉過頭望著他。前者的目光充滿驚訝和震撼,後者則是無比怨毒和絕望。

    “為,為什麼?”克拉斯諾夫艱難地張了張嘴,喉嚨一陣發干。

    “你不殺他,藥效一過,他就會殺了你。”

    林翔的話語帶有赤/裸/裸/的蠱惑︰“魔爪公司的殺手心狠手辣,他甚至還會殺了桑琪亞,殺光每一個和你有牽連,有關系的人。”

    最後這句話,徹底杜絕了克拉斯諾夫心里最後一絲潛在的幻想。一直畏懼于沈鵬強大生物力量壓制的他默默點了點頭,帶著眼眸深處尚未完全消散的慌亂和剛剛出現,佔據絕對主導的決然,拉開槍機,陰沉著臉走到沈鵬面前,彎下腰,把粗大冰冷的槍口,對準他的眉心。

    “你這個骯髒的白俄咋種,即便是在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老子在下面等著,等著你和你那個該死的/婊/子下來陪我————”

    也許是感覺死亡臨近,沈鵬臉上的恐懼也淡化了許多。他拼盡最後的力氣,聲色俱厲地詛咒著。

    強壓下內心深處的憤怒,克拉斯諾夫用略微有些顫抖的左手握緊槍托,惡狠狠地低吼道︰“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用桑琪亞來威脅我————”

    說完,他用力扣下了扳機。

    。。。。。。

    灰白色的雪花從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落,毀滅世界的核大戰距今已經過去了近一個世紀,地球氣流層中仍然飄浮著一定數量的輻射塵。這些肉眼難以辨別的小東西無時無刻不在釋放出強烈射線,讓整個世界籠罩在死一樣的灰暗之中。

    遼闊,意味著荒涼。

    寒冷的氣候,使本就空曠的荒野看起來越發顯得死寂。在溫暖的季節,原野上至少能夠看到飛舞在灌木叢中的小蟲子,以及嚼吃鮮嫩睫葉的變異生物。現在,除了落有一層薄薄雪花的冰冷岩石,以及枯死植物在地面堆起的凹伏,一切都顯得那麼蒼涼,幽深。

    站在費城南面一道傾斜的緩坡上,身穿戰斗服的林翔握著一具戰術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正前方這座算不上十分堅固,卻也擁有一定防御能力的中型定居點。

    沈鵬的死,給他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巨大收獲。

    注入身體內部的血,被寄生病毒以最快的速度吞噬、吸收,經過一系列基因調整和結構變化,林翔體內的細胞組織變得越發緊密。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骨胳更加堅硬,肌肉伸縮和韌性越來越強,瞬間爆發力和神經反應速度也足足躍升到難以想象的高度。

    如果用具體數據表示,他現在已經是實力強悍的七星寄生士。就在沈鵬血液與身體完成融合之後,林翔頭腦中那個實際並不存在的聲音,或者應該說是思維能力與病毒產生的內部意識再次出現。這一次,“它”明白無誤地告訴自己————基因鎖開啟程度,已經達到了三極。

    林翔一直不明白所謂的基因鎖究竟有什麼用。他只是意外地發現,自己具備的特殊異能產生了本質上的變化。

    其中,由體內細胞引發的生物火焰,外觀由原來的鮮紅轉化為淡藍,釋放出的溫度,足足高達五千以上。

    冰霜凍結能力直接演化為冰層,結晶的速度明顯加快,厚度和硬度成倍增長。最可怕的是,這種依靠凍結空氣水份產生冰層結構非常致密,防御能力足以和舊時代最堅硬的合金鋼板媲美。

    大腦感知範圍進一步擴大,最遠接觸距離可以外放至一千米外。當然,距離和感知獲得的具體圖像信息成正比。對于一千米外的物體,林翔只能做到模糊性的探測。想要得到更加清晰的形態和具體數據,至少要和目標保持在八百米直線距離以內。

    除了這三項,從伊拉利亞身上獲得的擬態,以及“上帝之劍”亞岱爾神父那里得到空氣異能卻沒有絲毫進展。但就目前的結果而言,林翔已經非常滿足。

    克拉斯諾夫站在林翔身後,肩膀上斜挎著一支仿制AK突擊步槍,布滿兩邊腮幫的胡茬,使得他乍看起來顯得粗糙而充滿滄桑。胸口和肘部縫有皮制襯墊的戰斗服敞開著,露出布滿胸毛、糾結發達的胸肌。前端略有彎曲的鼻子不斷聳動著,吸入冰冷新鮮的空氣,再從微張的口唇中央呼出一團團溫熱的白霧。

    在他的身後,兩輛“斯特瑞克”裝甲車正隱藏在坡腳,上千名胸口佩戴著“禿鷲佣兵團”雙頭鷹標志的士兵,分列成一個個獨立的戰斗小隊,在算不上太過高陡,卻足以遮擋對面視線的山丘掩護下,默默等候著即將從指揮官口里發出的命令。

    “這座城市規模不大,把它抹掉應該不太困難。”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林翔淡淡地說。

    他的聲音很輕,足夠清晰,克拉斯諾夫听在耳中卻感覺到不寒而栗的畏懼。

    林翔沒有使用“征服”或者“佔領”之類的字眼,而是直截了當的要求將其“抹掉”。

    深深地吸了口氣,克拉斯諾夫拎起突擊步槍,認真地問︰“俘虜怎麼辦?”

    “我不需要活口。”

    林翔臉上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未等克拉斯諾夫做出回答,他又接著說道︰“另外,把費書留下來,我想見見這個固執的老人。”

    默默點了點頭,克拉斯諾夫最後看了一眼遠處即將遭到蹂躪的城市,沒有說話,轉身走下山坡。

    林翔背著雙手站在坡頂,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

    與王彪和楊華不同,克拉斯諾夫不是自己的心腹。臨陣求降的經歷,使他在林翔眼中永遠都是一個無法值得絕對信任的人。盡管被編入“禿鷲佣兵團”擔任隊長職務,但他的實際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雇佣兵。他永遠也不可能進入林翔的親信圈子得到實際權力,只能游離在外成為地位高于普通士兵的作戰人員。

    隱月城目前的力量算不上強大,在這種時候,一個戰力堪比上百名進化人的寄生士,無疑是值得花大力氣招攬的對象。也正因為如此,林翔對于克拉斯諾夫的態度相對要溫和一些,物質待遇方面也更加優厚。在這個到處都充滿輻射的混亂世界,個人力量即便再強大,也無法對抗龐大的利益團體。

    歸根結底,寄生士仍舊屬于人類,而不是萬能的神。

    讓克拉斯諾夫親手殺掉沈鵬,相當于古代人類取信對方所謂的“投名狀”。“魔爪”公司不會放過叛徒,更不能容忍非任務情況下所屬人員被殺。林翔正是要用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把克拉斯諾夫和隱月城的整體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讓他徹頭徹尾變成不是自己親信,卻不得不忠于這座城市的守護者。

    從扣動扳機把子彈射進沈鵬腦袋的一剎那,克拉斯諾夫才真正算是脫離“魔爪”。

    他沒有第二種選擇。不殺沈鵬,林翔就會殺他。

    何況,隱月城里還有一個他所喜愛的女人。無論最終結局是哪一種,克拉斯諾夫都只能身不由己的沿著被別人安排的道路走下去。

    。。。。。。

    費城的戰斗沒有任何困難,火力和武力佔據絕對優勢的“禿鷲佣兵團”摧枯拉朽般攻入了城市。從陰雲密布的天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支離破碎的城市里東一堆西一簇到處燃燒著火光,低沉的炮聲隆隆回響,密集的槍聲與慘叫呼喊交織混合,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漸漸過去,前者變得越來越稀疏,後者也越來越消沉、暗淡。

    林翔足足派出了兩千名士兵,除了少部分帶隊的老兵,其余均為剛剛完成訓練加入佣兵團的新人。發放的藥劑仍然保持二級進化效果,加上配備精良的武器和參與作戰的裝甲車,費城的守衛者根本無法抵擋這股強大到足以撕碎一切的力量。

    踩著滿地的亂石碎屑,從倒塌的牆壁缺口慢慢走進城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燃燒的房屋,還有殘牆斷垣中橫七豎八的尸體。

    林翔並不嗜殺,無論流民還是平民,他一向都會將其納入隱月城的控制,成為壯大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然而這次的情況截然不同。從流金城獲得的情報顯示————費城是費家苦心經營多年的核心城市,治安穩定,民眾構成也與費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均為費家正式成員或者與之有血親關聯,外來者根本無法打破這種統治造成的心理壁壘。換句話說,即便殺光費家每一個人,把這里的平民全部遷回隱月,他們也不會成為安分守己的被統治者。

    廢土世界有其獨有的規矩————弱肉強食。

    隱月城想要得到發展,就必須在適當的時候展示出強大、狠辣的一面。一味退縮只會被認為弱小,借助費家雇凶這件事,林翔也在以另外一種可怕的方式,向隱月周邊其它勢力表明————自己的反擊,會帶來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慘重後果。

    他必須屠城。

    。。。。。。

    寬敞的城主辦公間里,一個老人摟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站在牆角。克拉斯諾夫帶著幾名荷槍實彈的隱月城士兵站在周圍,用烏黑冰冷的槍口瞄準這兩個手無寸鐵,實力也弱得幾乎可以不計的最後幸存者。

    林翔在兩名士兵的護衛下走進房間,站在距離對方差不多三米左右的位置,冷冷地打量著他們。

    費書靠在牆角,身上的黑袍從側面被撕裂開來,左邊衣袖斜拖在地面,肩膀上殘留著幾抹不知是他自己還是別人留下的血跡。灰白的胡須已經燒焦,眉毛和頭發上也有被火燎過的跡象。他緊緊抱住懷里的孩子,努力瞪圓雙眼,目欲眥裂地望著神情冷漠的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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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七節孩子

    沒有人說話,房間里的空氣壓抑到極點。只有老人口鼻間呼吸發出的沉重粗喘,還有牙齒因為過于用力咬合,緊密得發出“格格”的摩擦聲。

    “你不該雇佣“魔爪”的人來對付我。”

    深深地凝視了費書一眼,林翔用他那富有磁力的聲音平靜地說︰“我不喜歡殺人,尤其不願意對老弱婦孺下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不會殺人。”

    “你給我閉嘴————”

    費書怒吼著,干瘦的臉因為仇恨已經變得完全扭曲︰“你殺了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

    “那是個意外。相信我,如果當時他手里沒有槍,或者沒有用槍口指著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在那種情況下,我沒有第二種選擇。”林翔並不是在辨解,他只是想讓這個老人在臨死前知道一些事實。

    “哈哈哈哈————”

    費書忽然爆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狂笑︰“那麼現在呢?你殺光我所有家人,毀滅了整座城市,甚至就連那些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這件事情的無辜者,也全部被你和你的部下變成尸體。這就是一個自詡為善人的舉動?”

    面對這番指控,林翔沒有繼續爭辯下去。他從腰間抽出M500,把冰冷的槍口對準老人頭顱。

    殺人與被殺,永遠都是充滿血腥的循環怪圈。談不上誰代表正義,也無法說明誰比誰更有道理。歸根結底,死人將永遠保持沉默,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繼承一切,得到一切。

    望著正指自己的槍口,費書只覺得全身變得僵硬,呼吸也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艱難地張開口唇,帶著自己最後的尊嚴,頗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地懇求道︰“費城已經毀了,你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不,算我求你,求你放過這個孩子。”

    林翔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他偏過頭,看了一眼被老人攏在懷里的男孩。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柔和光線映在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顯出對于這些手持武器陌生人的畏懼和恐慌,而那雙本該帶著清澈童真和幾分荆懂的眼楮里,卻釋放出毫不掩飾的仇恨與怨毒,如同一頭露出森森白牙,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獵物的幼狼。

    “我有一個問題————”

    林翔放下持槍的手臂,看著費書那張被仇恨與希冀同時混合雜揉的臉,淡淡地問︰“你究竟是用什麼價錢雇佣了“魔爪”公司的殺手?據我所知,那些人的要價通常很高,以你這座人口尚不及萬的城市,顯然不可能拿出足夠的酬金。”

    費書死死地盯著林翔的眼楮,本能的把懷里的男孩推朝身後,兩邊腮幫上明顯有些下垂,點綴著稀疏老人黑斑的松散皮肉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幾下,空出的左手,下意識地抓緊拖掛在腿邊的黑色布袍,在平滑的布面上,擰起一團朝著中央扭曲的波狀皺紋。

    “魔爪一直想把流金城變成“杰特”的傾銷地。”

    老人的聲音帶有哮喘般的粗重,其中還有幾分被強迫的無奈與憤恨︰“由于所羅門和大部分民眾的抵制,“魔爪”沒能完全打開那里的市場,`只有幾家為數不多的酒館和賭場在經營這種毒品。因此,他們需要在流金城附近得到一個穩定的貨物存放倉庫,同時兼具事務聯絡和商議,又能夠形成掩護的場所。不過,“杰特”對于人體的傷害極大,售價也極其昂貴,幾乎所有家族機構都在用各種方法抵制,或者將其清除出自己的領地,“魔爪”只能在暗地里對這些事情進行隱密操作。”

    “所以,你就把這座城市提供給“魔爪”,以此換來他們的幫助?”林翔代替對方說出了答案。

    “如果有誰殺了你的兒子,你又沒有實力報仇,在那種走投無路又無比絕望的時候,即便是魔鬼要求購買你的靈魂,你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費書冷冷地望著他,直截了當地說。

    林翔默默地點了點頭,片刻,繼續問道︰“魔爪的倉庫在哪兒?里面有多少存貨?”

    費書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望著他,似乎是在思索,又好像是在猶豫,過了很久,才皺緊眉頭,伸出右腿,用力頓了頓腳下堅硬的石制地板︰“。。。。。。就在這下面。”

    甦如同雕像一樣筆直站在那里,聚集了全注意力的目光,投注在老人努力掙扎並且飽含希冀的臉上。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指著對方懷里的男孩,慢慢地問︰“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孩子,他姓什麼?”

    這句簡單的話,在費書听來有種無比恐怖的質疑。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干癟的嘴唇翕張半天,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我的名字,叫做費耀————”

    突如其來幼稚而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房間里沉悶壓抑的氣氛。男孩努力從老人懷里掙脫開,用充斥著熊熊烈火的眼楮死死注視著林翔,憤恨不已地怒吼︰“你殺了我的父親,殺了我認識的每一個人。總有一天,我也會殺了你————”

    “不————”

    蒼老的費書悲愴的大聲吼叫著,把男孩拖回懷里緊緊抱住,同時伸出滿是皺皮和筋絡的手掌死死捂住男孩的嘴。

    林翔憐憫地看著他們,瞳孔深處卻閃過一陣如刀鋒般森寒的光芒。他舉起手槍,準星重新套上了目露凶光的男孩前額,扣動了扳機。

    粗暴的槍聲頃刻間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帶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空洞回蕩。

    應聲而倒的男孩顱前出現了一個圓形彈孔,整個後腦卻被徹底炸裂、震飛。

    望著懷里這張帶有驚恐、駭然、疑惑和仇恨的幼小面孔,費書忽然覺得臉上的肌肉十分酸痛,皺縮的皮膚似乎禁錮了面部肌肉的所有活動功能,他想哭,卻哭不出來。男孩額前那個巨大彈孔是如此的觸目驚心,甚至讓費書產生了某些古怪的錯覺————似乎那些彈孔只是一種瓖嵌在皮膚表面的裝飾,男孩並沒有死,只是睜著眼楮,以極其古怪的姿勢睡著。

    猛然轉過頭,費書的像刀鋒一樣凌利的眼神仿佛能夠剜出林翔的心髒,而林翔的眼眸卻如同一汪清澈卻不見底深潭,看不出任何波瀾。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緩緩流逝。

    “。。。。。。給我一支槍,這是我最後的要求。”良久,耗盡渾身精力的費書終于放開懷里的尸體,無力的癱軟在地面上,神情慘然地哀求著。

    默默地看了幾分鐘,林翔從旁邊衛兵身上抽出一支仿制九二F手槍,大步走到費書面前,輕輕塞進他的手里。做完這一切,便帶著包括克拉斯諾夫在內的所有人,轉身離開房間。

    “砰————”

    人群剛剛走出房門的一剎那,炸雷般的槍聲突然響起,在空曠的建築中迅速傳播著,又立刻被呼嘯而至的狂風吞沒。

    。。。。。。

    費城,只剩下一片被瓦礫和尸體充斥的廢墟。

    滅城的同時,也意味著巨大豐厚的收益。

    盡管只是一座廢土標準的中型城市,費城卻儲備了足夠八千人吃上半年的糧食。除此而外,費家的倉庫里還儲備了相當數量的鹽、藥品、衣物以及各種不同類型的生活物資。就在城市南面的地窖里,還存放有上百噸隨時能夠融化飲用微輻射冰塊。

    “把一切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全部帶走————”

    按照林翔的命令,費城的電力供應系統和淨水處理設備成為優先裝運的貨物。從城內各個角落搜集得到的物資,堆積在城市西南面的開闊地帶,士兵們用各種容器把它們進行整理、歸類之後,再逐一裝上卡車。

    至于費書所說的“杰特”,它們的確就藏在城主辦公室地下的一個隱密倉庫里。足足一百個用輕度合金制成的箱子,裝滿了像海水一樣湛藍的膠質針管。以單支售價為五百索斯比亞貨幣單位計算,這批數量超過十萬枝的“杰特”,其價值已經超過了五千萬。

    “天啊五千萬。。。。。。”

    手指輕輕撫摸著表面光滑的“杰特”,克拉斯諾夫粗豪的口唇中釋放出與他強壯身軀毫不匹配的呻吟。

    無論舊時代或者現在,很少有人真正能夠抵擋金錢帶來的誘惑。這筆錢實在太過龐大,僅僅只是想想,就足以使人為之瘋狂。

    “如果你想要在隱月城繼續目前的生活,最好離這些東西遠一點兒————”

    林翔這句話既是警告,也是勸解。以克拉斯諾夫的智商,不難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打算怎麼處理它們?”深深地連吸幾口氣,強壓下內心深處可能招至死亡的欲望,呼吸稍微平復的克拉斯諾夫問。

    “先帶回去。不管怎麼樣,隱月城絕不允許出現“杰特”的影子。這東西一旦泛濫成災,整個城市都會滅亡。”林翔的語氣充滿不容置疑的嚴厲。

    克拉斯諾夫點著了一根煙,默默地抽了起來。在沉悶無語的環境下,香煙被肺活量大得驚人的白俄寄生士迅速吸短,很快,夾在指端的部分,只剩下幾厘米左右的煙頭。

    他把吸到盡頭的煙蒂扔在地上,用軍靴使勁兒碾了幾下,說︰“這批貨物的數量實在太大,“魔爪”公司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肯定會派出更加厲害的殺手。我擔心。。。。。。”

    “每一個問題都有屬于它的處理方法。“魔爪”。。。。。。也不例外。”林翔微笑著,用力合上裝滿“杰特”的金屬箱蓋子。

    。。。。。。

    東十二大街六百一十四號。

    在隱月城,這就是一個普通無奇的門牌號。所有市民住宅門口的石壁上,都有一個被城市管理委員會核準,由專門指派人員用鑿子刻出,表面填充著黑色醒目涂料的數字標識。按照規定︰各家各戶的門牌編號禁止涂抹、遮擋和人為損壞,故意混淆門牌數字或者拒絕接受編碼的市民,一旦查實,會立刻收回應有的市民資格,永遠驅逐出隱月城。

    時隱時現的陽光從輻射雲層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狂亂的風吹動著昏沉厚重的烏雲,迅速填充著天空表面每一個露出陽光的部分。沒有完全鎖緊的窗戶被風吹得“吱嘎”亂響,從門縫里透出一片好像鬼叫的“嗚嗚”風聲。

    臨近傍晚的時候,狂野的風逐漸平息,飄搖的雪花從灰暗天幕上緩緩落下,在地面迅速溶化成冰冷的積水。溫度很低,卻不足以把浸入土壤的雪水重新凝結,只能任由它們被*燥的土塊肆意吸收,直到每一個微粒都徹底吸飽水份,像吃得過多無法消化的貪食者癱軟在那里,無奈地望著越來越多的雪花從天空降落、溶化,把地面變成綿軟、稀爛的泥濘。

    一個身上裹著厚厚氈布,體格偏瘦的年輕女人從街道盡頭慢慢走來。她的雙手緊緊抱在胸前,似乎是拿著什麼東西,頗為艱難的在滿是積水的地面上蹣跚前行。她腳上穿著一雙木頭削成的鞋子,冰冷的泥漿迅速浸過低矮的鞋幫沒過腳面,為了不讓圍在下/身的破布裙被浸濕,她只能高高拎起裙角,在腿腳飽嘗冰水刺激的同時,還必須忍受寒風從裙底刮進,帶走身上最後一絲微弱、寶貴的熱量。

    一塊破破爛爛的圍巾裹住她的頭發和脖頸,露出一張算不上漂亮,只能用普通形容,皮膚甚至略微有些粗糙的臉。

    從街口過來的距離並不長,她卻足足走了近半個鐘頭。在六百一十四號住宅的門前,她終于停了下來。

    這是一幢外觀形狀和其它房屋沒有太大區別的石造建築。分為上下兩層,下層面積比上層略寬一些,遠遠望去,好像兩個大小不一的方塊相互疊摞著。

    “六百一十四號。。。。。。沒錯,就是這兒。”

    女人吸嘶著寒氣,伸出快要凍僵的手,在粗糙的石頭門牌上輕輕摸索。她很快辨別出一個刻畫在數字正前方的紅色“十”字圖案,定了定神,走到門前,曲起手指輕輕敲了幾下。

    “請進————”從房門的另外一端,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推開門,立刻能夠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溫暖。這種無比舒適的感覺使女人打消了幾分顧慮,本能地走進房間,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大褂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前,正眯著眼楮,帶著溫和的微笑看著自己。

    “這天氣可真夠冷的。先過來烤烤火,暖和一下吧”察覺到女人局促,男子從桌子背後走了過來,伸手關上房門,把嗚咽呼嘯的寒風徹底關在外面,又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把女人引到正在熊熊燃燒,釋放出光亮和溫暖和壁爐前。

    “謝,謝謝。。。。。。”

    女人頗為不安的欠了欠身,在壁爐旁邊的一只木凳上慢慢坐下,她解下包在頭上落滿雪花的破圍巾,用力搓了搓僵冷的雙手,呵著氣,又把略微有些回暖的手掌捂住凍得通紅的面頰,來回搓揉著。

    “把鞋子脫下來烤烤,這種天氣把腳浸在水里,很容易感冒。”男子看了看從女人木鞋里不斷涌出的泥漿,善意的提醒道。

    這建議實在太體貼了,冷得混身哆嗦的女人忍不住抬起頭,用感激的目光注視著這個態度溫和的男子。

    他個頭不高,但是很強壯,黑外套領口露出柔軟的白襯衫,向後倒梳的頭發一絲不苟,嘴唇和腮幫上的胡須刮得非常干淨,灰色眼珠里釋放出充滿智慧的目光。用舊時代的話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而不是整天流連于街頭晃蕩的醉鬼和賭徒之類的粗野男人。

    “謝謝————”

    這已經是女人第二次說謝謝。與第一次的公式化口吻相比,現在的她更覺得這個詞的確發自內心。

    “那個。。。。。。你,哦不,您,您是醫生嗎?”察覺到自己口誤的女人,連忙把對方稱謂改換成敬語。同時,用惴惴不安的眼神偷偷注視著男子。

    “你沒走錯門兒,我是醫生。”男子爽朗地笑了笑,走回辦公桌背後坐下。

    “該怎麼稱呼您呢?”已經暖和過來的女人說話速度流利了許多,臉上的笑意也變得更加柔和。

    “叫我蘭德沃克吧”男子毫無顧及地道出自己的姓名,繼而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稍微猶豫了一下,女人從木凳上站起,拉開裹在身上的氈布,露出一條用各種不同顏色布料縫合拼成的圍裙。她轉過身,慢慢解開胸前的鈕扣,帶著幾分羞澀和靦腆,把左臂從緊密的衣服袖口拖出,再小心翼翼的系起半敞的衣服,裹住胸口,這才慢慢轉過身,走到一直保持微笑的蘭德沃克面前。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57

    第一百七八節病人

    她的手臂渾圓光滑,小麥色的皮膚雖然略顯得有些粗糙,卻有著女性特有的美感和豐潤。她一直用右手悟住左臂上端,直到完全轉過身,才露出一塊被灰色棉布裹住,邊緣散發開青紫淤腫的傷口。

    蘭德沃克收起臉上的微笑,溫和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他站起身子,從辦公桌背後快步走出,把女人帶到用布簾隔開房間內側的臨時工作台前,就著懸掛在牆壁上,用銀色錫箔襯墊在圓錐形瓦罩的熾光燈,仔細觀察起來。

    這是一條長度近二十公分,應該是被刀子之類銳器割裂造成的傷口。破開的皮膚沒有經過縫合,為了止血,傷口中央填塞著一團柔軟的棉布。粘稠的血塊把整塊破布染成一片淤黑,外翻的皮肉邊緣已經干硬,夾帶著微白腐液的黃色膿水從肌肉表面滲透出來,像膠質一樣緊緊粘住破布,即便是輕微的踫觸,也會牽動神經帶起劇烈無比的反應,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難以忍受的疼痛。

    “這是什麼時候弄的?”蘭德沃克皺起眉頭問。

    “上,上個星期。”手指觸摸傷口的舉動帶起劇烈的痛感,女人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她小口吸嘶著空氣,艱難地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誰把你弄成這樣?”蘭德沃克的好奇心還沒有完全得到滿足。

    女人眼眸里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慘然,她順了順從額前垂落的頭發,頗為猶豫地看了蘭德沃克一眼,嘴唇微微張開,最終,還是沒能發出一個音節。只能落寞地搖了搖頭,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蘭德沃克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鐘,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站起身,走到一口牆角的木桌旁邊,掀開一口扁圓形狀的鋁鍋蓋子,從中取出幾把經過煮沸消毒的手術刀和鑷子,又拉開釘在側面牆上的壁櫥,拿出一瓶高純度的白蘭地和一只急救包,重新返回工作台前。

    “接下來會很痛,忍著點————”

    沒等女人做出點頭或者搖頭之類的答復,蘭德沃克已經從台面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條橡膠帶,在女人左臂傷口下方熟練地扎緊。帶著醫生特有的職業化冷漠,他用力扯下塞在傷口中央的棉布,連帶著浸透其中的髒血和膿液,還有附和干硬粘附在表面的散碎皮肉,全部扔進腳下的垃圾桶。

    無法想象的痛苦讓女人不由自主慘叫起來,突如其來的哀聲顯然使蘭德沃克很不滿意,他用陰沉冰冷的目光死死注視著女人,那雙灰色眼眸中釋放出來的冷意使女人不寒而栗。她連忙用右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用這種最簡單,卻又必須為之的方法,把嗚咽和慘叫盡量堵塞在喉嚨深處。

    臉色稍有舒緩的蘭德沃克繼續被打斷的工作。他抄起手術刀,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從傷口表面飛快割下腐爛的死肉,用鑷子夾起潛縮在肌**隙里的病變部分,毫不猶豫地將其切割下來。動作粗暴而野蠻,談不上任何花巧或者技術,純粹就是簡單意義上的割裂。從本質來看,他的工作其實和燻肉鋪里的屠夫沒有太大的區別。二者之間唯一的差異————屠夫對于肉類的切割砍劈狂猛粗暴,單純只以肥瘦好壞或者口感就工作對象進行區分。而蘭德沃克卻是在用精巧細密的手法割除腐爛,保留下新鮮完好的部分。

    女人臉上一片蒼白,撕心裂肺般的痛感強烈刺激著大腦能夠承受的極限。她死死咬住牙齒,仿佛蚯蚓般瘋狂蠕動的血管從皮膚下面凸顯出來,如同一條條青灰色的異狀樹根,順著胸口與左右兩邊頸咽部位朝著顱頂順序延伸。

    望著女人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蘭德沃克略帶憐憫地瞥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白蘭地朝一只醫用量杯里倒入少許,遞到她的面前。

    女人虛弱地接過杯子,從喉嚨里發出一聲連她自己也听不見的“謝謝”,顫抖著將其喝干。未等完全緩過氣來,蘭德沃克又在量杯里再次倒入同樣份量的酒。這一次,他把一塊醫用棉紗浸泡進去,用閃爍的銀亮光澤的金屬鑷子夾起,放在剛剛清理完的傷口表面,用力洗擦著那些重新滲出鮮血的肌肉。然後,又撕開急救包,取出彎鉤形狀的醫用針線,用旁邊早已準備的細鉗夾緊,把已經豁開的腫脹皮膚重新縫合在一起。

    敷上藥,用棉紗把傷口細細裹住。。。。。。做完這一切,蘭德沃克帶著臉上特有的嚴肅表情,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桌子底層的立櫃,抱出一只尺把高的闊口玻璃瓶,從中倒出一些經過曬干,分割成均勻條塊,類似某種植物根睫之類的東西,用一張裁成四方形狀的牛皮紙包住,塞動女人手里。

    “記住,每天吃一次,每次吃一顆。不能多也不能少。這東西的毒性很大,千萬不要讓孩子不小心誤食。”說完,他便開始收拾擺在桌上的各種器械和藥品。

    重新包扎過的傷口依舊疼痛,不過與之前相比,卻也舒緩了許多。女人艱難地穿好衣服,抬起頭,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桌子旁邊的蘭德沃克,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能張口,只是從懷里摸出一個用白布裹成的小包,帶著遲疑和幾分不舍,慢慢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塊拳頭大小的肉干。從肉塊表面排列的肌理和筋絡分布來看,應該來自于雙頭牛之類的動物。幾顆已經凝成結晶的鹽粒附著在肉干的縫隙深處,燈光一照,反射出幾點微亮刺眼的閃爍。

    “醫生。。。。。。我,我只有這點東西。不知道診費。。。。。。如果不夠的話,我,我。。。。。。”

    女人期期艾艾地望著蘭德沃克,眼里滿是哀求和緊張。看到對方一直沒有說話,她下意識地解開衣服扣子,以最快的速度脫去圍裙。。。。。。幾秒鐘後,一具渾身赤/裸/的軀干,赫然出現在蘭德沃克面前。

    她很瘦,略顯發黑的皮膚下面,鼓凸出一根根排列整齊的肋骨。缺少脂肪支撐的皮膚皺縮著,本應圓挺的/乳/房像抽去空氣的皮球一樣塌軟,過于細瘦的腰腹使骨盆看起來越發顯得寬大,就在兩條粗大腿骨交叉的中央,一從稀疏的黑色**遮擋住身體下方的羞處。也許是覺得有些難為情,女人本能地一手掩住胸部,一手張開捂住下面,蒼白的臉頰兩邊也各自飛起一團粉潤的紅暈。

    身體,是可以多次使用並且用于各種不同類型交換的工具。

    廢土世界的女人把這一規律發揮到了極致。在某些必須得到,卻又沒有辦法拿出等值交換物品的情況下,她們通常都會用自己的身體來填補差價。

    女人很清楚————區區一塊肉干根本不足以支付治療的費用。她只是一個最低等級的“F”級別市民,按照隱月城管理委員長頒布的條例,在下一個收獲季節來臨前,自己只能得到維持生存的基本口糧,更不可能享受城市醫院的免費醫治福利。但是胳膊的傷勢卻嚴重到再也無法拖延的程度,如果不是逼于無奈,她也不會在熟人的指點下,找到蘭德沃克所在的這間東十二大街六百一十四號。

    在廢土世界,醫生是一個非常吃香,在任何定居點和城市都大受歡迎的職業。

    由于骷髏騎士團在培養艙中注入抗病毒基因的緣故,新生代人類對于疾病的抵抗能力,遠比舊時代人類強悍得多。醫生聯合協會的精英式集中研究,也使得癌癥之類舊時代無法治愈的絕癥得以控制。然而,這個世界並不只有人類在進步,病毒同樣也在惡劣的環境威脅下,重新尋找適合自己的生存之路。再加上遍布地球表面的強烈輻射,從舊時代存活至今的病毒大多已經變異。流行性感冒無法再用簡單的藥片進行治療,愛滋病毒也變得具有越來越強的傳播能力,“埃博拉”曾被喻為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然而醫生聯合的研究結果表明————為了抵擋輻射,從植物和各種存活下來的動物身上,也隨之出現了更加可怕的病變基因。對于這些隨時可能導致死亡,卻又無法用肉眼加以觀察的小東西,新生代人類根本沒有任何有效應對措施。他們只能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身上,無論從心理還是實際效果,至少能夠讓他們得到一點點可憐的安慰。

    也正因為如此,在各個城市和定居點,醫生通常能夠享有某些行動和分配食物、飲水方面的特權。尤其是那些持有醫生聯合協會下發執照,能夠出售強化藥劑的醫生,非但不會被所在地區的黑幫或者強勢機構騷擾,甚至能夠得到他們的保護和關照。想要弄明白這種復雜的關系其實並不困難————誰都沒有絕對把握永遠不會生病,至于醫生聯合協會。。。。。。更是勢力遍布世界,令人提起這個名字就覺得頭皮發麻的龐然大物。

    “如果一次不夠,兩次、三次,甚至更多,都由您說了算。”

    女人咬了咬嘴唇,用畏懼和尊敬的目光望著蘭德沃克,慢慢松開掩住胸部的手,顫聲道︰“我可以在床/上滿足您的任何要求,也可以按照您的命令擺出任何姿勢。如果您喜歡暴虐一些的玩法也沒有問題。只是,在診費方面。。。。。。”

    並不是所有女人的身體都能夠充當交換的貨物。醫生大多喜歡干淨,並且有著某種特殊的嗜好,只有年輕美貌的少女,才能挑起他們的興趣。

    女人只是一個剛剛加入隱月城的流民,她根本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醫生。盡管蘭德沃克外表看上去很和善,也沒有什麼瘋狂的舉動和語言,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白白給人看病————等價交換,是廢土世界唯一的生存原則。

    望著臉上滿是期待和哀求,身體卻在瑟瑟發抖的女人,蘭德沃克慢慢走到她的旁邊,從地上撿起脫落的衣服,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又重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從置物架上取下另外一個杯子,把瓶力所剩不多的白蘭地倒出一些,伸手拿過女人擺在桌子上的肉干,用力撕下一塊塞進嘴里慢慢咀嚼,咽下。

    “這東西味道不錯,我很喜歡。”

    蘭德沃克端起酒杯淺抿一口,帶著嘴角公式化的微笑轉過身子,對不知所措的女人說︰“你的病診治起來並不困難。用它當作診費,足夠了。”

    女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站在那里,過了很久,才用充滿驚喜的聲音顫抖著問︰“您說的。。。。。。是,是真的嗎?”

    蘭德沃克點了點頭,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仰脖喝干。

    。。。。。。

    推開房門,一股迅猛的寒風夾雜著雪花瘋狂吹襲進來,沖散了房間里不少令人舒適的暖意。

    女人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圍巾,正準備離開,卻又忍不住後退一步,轉朝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蘭德沃克深深鞠了一躬,帶著幾滴從眼角溢出的淚水,用信徒膜拜上帝特有的虔誠口吻認真地說︰“醫生。。。。。。您是個好人。”

    說完,她倒退著走出房間,輕輕合攏門板,消失在風吼雪飄的寒冷之中。

    蘭德沃克依舊坐在桌前,不緊不慢地嚼吃著那塊肉干。

    他擁有醫生聯合協會下發的正式執照,因此,第一次進入隱月城的蘭德沃克得到城市管理委員會的特別關照。不僅得到了“D”級市民的資格,還以極其低廉的價錢租用了六百一十四號這幢寬敞的小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

    “。。。。。。好人。。。。。。嘿嘿嘿嘿我也能算是好人?”

    一杯白蘭地下肚,蘭德沃克已經微微有些醺意。恪守嚴謹生活習慣的他很少喝酒,也許是因為天氣實在寒冷,或者是被女人這句話牽動思緒,他搖了搖差不多快要見底的酒瓶,把里面所剩不多的液體全部倒進杯子,一飲而盡。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需要最基本的偽裝。蘭德沃克沒有像在流金城那樣,肆無忌憚繼續利用尸體制造“玩具”,而是利用周圍人群的需要,以刻意降低診金或者干脆對窮困者減免費用的方法,給自己套上一層溫和、善良、高大的漂亮光環。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今天這個女人是光臨自己的第幾位顧客。從這間小診所開張直到現在,每天都有很多市民光顧。他們都是無權享受免費醫療福利的低等級市民,由于診金低廉加上蘭德沃克醫術高超,很快在人群中得到良好的聲譽和口碑。

    他不缺錢,被物質和鈔票所充斥的生活,並不是蘭德沃克夢想世界的一切。

    他有自己的目的。確切地說,應該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呼號的風,從玻璃窗外瘋狂刮過,帶起陣陣慘烈恐怖的哀嚎。

    從椅子上慢慢站起,蘭德沃克搖晃著身子慢慢走到窗前,隔著模糊的玻璃,望著遠處被厚厚城牆包裹,只能大概看見簡單輪廓的城市辦公大樓,喃喃自語道︰“這座城市的生存法則,很有些從那個毀滅時代延續下來的味道。就是不知道。。。。。。那個叫做林翔的年輕人和骷髏騎士團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聯系?”

    。。。。。。

    從費城返回的卡車滿載著物資,林翔並沒有隨同車隊一起返回,而是把護衛全隊的任務交給克拉斯諾夫,自己則駕著越野車沿著另外一條舊公路,駛向東南方向的新月之城。

    克勞德曾經承諾過給予“禿鷲佣兵團”足夠的物質援助,盡管不喜歡那些冰冷刻板的骷髏騎士,林翔卻需要從他們手里得到更多的援助。況且,他想要的不僅僅只是武器和糧食。如果可能,他更想從騎士團那里得到一整套電池生產設備。

    這也是隱月城目前最為迫切需要的東西。

    。。。。。。

    寒冷,永遠也不會因為人類善惡或者生物種群不同而刻意加以區分。籠罩在隱月城和荒野上的嚴寒,同樣也籠罩著新月之城。

    走進索克上尉的辦公室,林翔立刻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濃烈煙草氣味。強烈的刺激使眼楮忍不住一陣發酸,他連忙閉上雙眼,讓淚腺分泌出部分液體浸潤眼球,把帶有大量尼古丁的外來物全部驅逐,這才重新睜開,從煙霧分布相對薄弱的牆角側身走了進去。

    上尉一個人坐在辦公桌背後,新剃的短發使個頭本就不高的他看上去顯得更加矮壯,桌上的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漫出的煙灰沿著缸口散落在桌面,旁邊還擺放著一杯顯然是剛剛沖泡不久,散發出過于濃郁香氣的黑咖啡。顯然,正是得益于這兩種提神物質的存在,可憐的上尉才能和堆積如山的文件進行激烈爭斗。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2:58
本帖最後由 slayeroc 於 2012-7-19 23:01 編輯


“每次看見你,都沒有什麼好事。說吧!這次你又想幹什麼?”看見走到辦公桌對面的林翔,索克上尉放下手里文件,端起已經微冷的咖啡儼儼喝了一口,皺起眉頭,用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他。

“我需要一些比較特殊的東西。”林翔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 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寄生士實力仍然保持為三星標準的上尉,在氣勢上已經無法再讓他感覺到更多的壓力。 恰恰相反,在任何人都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林翔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七星。

“具體點————”上尉舔了舔髮乾的嘴唇,目光冷漠地盯著他。

“我弄到了一些風力發電機組,卻沒有用於儲備能源的電池及配套的生產設備。”林翔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這樣做非但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瞞過骷髏騎士團的情報系統。

“老規矩,這種事情去找軍需官解決——”

索克上尉從文件夾裡抽出幾張空白的單據扔在桌上,冷冷地說:“如果他同意你的申請,那麼我就批准。”

沒等林翔做出回答,上尉繼續說道:“另外,我得提醒你——盡快強化你手上那支部隊的戰鬥力。根據北方基地傳回來的消息,“上帝之手”那幫宗教瘋子正在集結力量,準備對我們的南方轄區發動全面攻擊。屆時,“禿鷲傭兵團”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徵召編入戰鬥集團。你,也不例外——”

……

軍用物資調配室依然和以前一樣空曠,除了荷槍實彈守護在大門入口的幾名骷髏士兵,唯一的擺設,就是那堵厚度足足超過半米,把整個房間從中央部分一分為二,除了留有一道用胳膊粗細鋼筋排列構成,類似於舊時代銀行櫃檯上​​常見的柵欄,只剩下旁邊那扇用全鋼打造的堅實防彈門。

在林翔的記憶當中,新月之城的骷髏軍需官應該是個長得很不錯的女性,名字似乎是叫愛葛妮絲或者是愛爾妮拉。 總之很繞口,不太容易記住。 如果一定要從那個女人身上找出什麼特別值得注意,讓人一下子就能回想起來的東西,恐怕就是她胸前那對體積龐大得令人感到震驚的/乳/房。

記憶並不絕對正確,這一點在林翔身上很快得到了證明—​​—當他走進物資調配室的時候,透過鋼鐵柵欄的縫隙,並沒有看到那個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巨胸女軍官。 那張原本屬於她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乾瘦,外觀年齡大約為二十上下,神情淡漠的白種男子。

外觀並不等於實際,走近柵欄,林翔立刻感覺到一股從男子身上散發出的異能氣息。 氣場的強度等級並不高,大概只相當於一星寄生士的初步階段。 儘管如此,林翔仍然抱著十二分的戒備心理,慢慢走近擺在柵欄前椅子,坐下。

自然狀態下,寄生士可能永遠也不會死。 骷髏騎士團的寄生士均來源於大戰爆發前的舊時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從二十歲的時候就接受了病毒注射。 雖然不清楚對方擁有的異能究竟是什麼,但是林翔卻很清楚軍需官這個職位對於騎士團的重要性。 如果在某方面沒有過人的特長或者技能,根本不可能坐上這個位子。

從柵欄底部的空格里塞進填好的物資調撥申請表,林翔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候對方的回應。

里間的辦公桌上擺著一隻三角形的名片夾,上面附有一張寸許大小男子的正面照片,右邊留出的空白欄位裡,是一行標準的印刷體字母。

“符拉基米爾·伊万諾維奇·格里高利少尉。職位:新月之城軍用物資調度需求考核官。”

格里高利,也就是柵欄對面的男子一直低著頭在一份文件上寫著什麼。 他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過林翔一眼,林翔也一直保持沉默,房間裡的氣氛就這樣凝固在足以令人窒息的沉悶當中,只有懸掛在牆壁上的時鐘,不時傳來指針劃過刻度發出的“沙沙”聲。

半小時後,格里高利終於直起身子,把手裡的鋼筆套上蓋帽,肩膀朝著側後方向慢慢活動著酸軟的關節。 他推開椅子站起,從桌上拿過空杯子,走近擺在壁櫥右邊的自動熱水器,從側面的置物架上拿起一瓶速溶咖啡舀了兩勺,衝上滾燙的沸水,慢慢走回到辦公桌前,用細長的手指從放在文件堆旁邊的紙盒裡夾出兩塊方糖,扔進咖啡杯,用插在裡面的一把精緻小勺,慢悠悠地來回攪動。

自始至終,他沒有和林翔說過一個字。 也沒有對那份擺在面前的物資申請單發表過任何意見。

“吱呀——”

這時,房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一個身穿灰色標準戰鬥制服的骷髏士兵。 他繞過坐在椅子上的林翔,走近柵欄,側身遞進一份同樣格式的物資申請表。 格里高利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了一遍,璇開鋼筆,在表格下方的空白欄位籤上自己的名字,拉開抽屜,取出印章,在名字正方蓋上帶有黑色骷髏記號的圓形圖案,鬆開緊抿的嘴角,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把表格從柵欄下方遞還過去。

隨著士兵走出房間,走廊上有節奏的腳步聲逐漸淡化消失,格里高利臉上也重新恢復平淡而沒有任何變化。 他仍然埋頭於自己的工作,彷彿坐在面前的林翔只是一團透明的空氣。

林翔此前從未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從剛才士兵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兩種待遇,他終於明白了一點——對方在故意刁難,或者應該說是怠慢自己。

林翔沒有動怒,眼眸深處釋放出的目光卻變得帶有一絲淡淡的冷意。 他伸出手,從柵欄的縫隙中拿起申請表的邊角,把整張紙頁用力推到格里高利面前,遮擋住他正在查看的文件。

格里高利抬起頭,用陰沉冰冷的目光死死注視著他,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問:“你想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尖,沒有男性特有的渾厚感,反而帶有一種尚未渡過變音期青年特有的炸響和刺厲。

“我想讓你看看這份東西。”

林翔目光漸漸轉冷,但仍保持著禮儀應有的微笑。 他指了指擺在桌上的物資申請表,說:“我需要盡快得到審核。”

“我手上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必須一樣一樣來。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不懂的規矩和順序,那麼這個世界也會徹底亂套。”帶著刻板陰冷的笑,格里高利拋出足夠充分的理由。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

“剛才那名士兵也在插隊。我的要求並不高,只希望能夠得到和他相同的待遇。”強壓下想要拔出手槍把這個男人腦袋打爆的衝動,林翔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緩。

這裡是新月之城,是骷髏騎士團的重要據點。 他不希望為了一點小事引起反目。 畢竟,隱月城想要得到發展還需要很多東西,而這些物資只有從騎士團手裡才能獲得。

“相同的待遇?哼——”

忽然,格里高利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有什麼資格要求什麼見鬼的待遇?你只是一個連最基本進化能力都沒有的廢物,我真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造出你們這些骯髒下賤的普通人。不,你們根本就不配享有“人類”這個偉大的稱號。你們是一群渣滓,是慾望和野蠻爆發時的最卑賤產物,除了浪費資源和食物,你們什麼也做不了。你們應該被打回最原始的單細胞形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高高據守在生物鏈條最頂端。哼——想要從我這裡得到公平的待遇……先去打上一針,讓強化藥劑把骯髒卑下的靈魂從你的身體裡徹底驅逐,重新換上一具稍微乾淨些軀殼再說吧!”

說著,他一把抓起擺在桌上的物資申請表,用雙手使勁揉捏成一團零亂的紙團,重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隔著粗重的全鋼柵欄,格里高利伸出右手,指著房門方向,用他那尖利刺耳的聲音大聲咆哮:“現在,給我滾出這間屋子。只有進化人或者強化人才能走進我的辦公室。像你這樣的平庸無奇的廢物,趁早有多遠滾多遠——”

巨大的吼罵聲驚動了門外值守的衛兵,他們迅速沖進房間,平端起槍口把林翔團團圍在中間。 格里高利的聲音很大,足以讓他們隔著牆壁也能聽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因此,衛兵們沒有對林翔做出更加過激的舉動。

一個肩膀上佩有中尉軍銜的骷髏士兵走上前來,看了看林翔掛在脖子上的僱傭兵銘牌,又看了看他身上特製的骷髏軍官制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的提醒道:“先生,先跟我們出去吧!冷靜一下,對大家都好。”

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氣,因為憤怒產生的一抹紅色從面頰兩邊迅速消退。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久久地望著站在柵欄背後的格里高利,平靜地說:“我會記住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也希望你能牢牢記住今天發生的這一切——”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格里高利的眼神依舊充滿不屑和鄙夷,他絲毫沒有把林翔最後的話放在心上,仍然不緊不慢地繼續喝著咖啡。 過了幾分鐘,杯子已經見底,望著殘留在杯底的咖啡渣,他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殘忍的冷笑。

“區區一個普通人,老子一拳就能把你的屎都打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

這傢伙的臉蛋兒長得的確不錯,如果能按在床上狠狠幹幾下他的屁股,感覺應該很舒服。 嘿嘿嘿嘿——”

索克上尉的辦公室依然煙霧繚繞,其濃烈程度甚至比林翔先前離開的時候更甚。 也許,這種被尼古丁團團包圍的環境,的確能夠刺激大腦保持清醒狀態,但是林翔卻覺得——上尉總有一天會被充斥於身體周圍的這些煙霧活活憋死。

“看起來,你似乎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望著剛剛走進房間,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怒氣的林翔,索克上尉譏諷地笑了笑,從桌子上的“Manlbono”煙盒裡抽出一支,自顧點上,淡淡地吸了一口。

林翔慢慢平復自己的情緒,黑玉般的眼眸平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上尉,說:“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得到那些物資,請直截了當地說明。用不著以這種骯髒卑鄙的手段進行侮辱。你應該明白,激怒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恰恰相反,這種舉動很危險,非常危險。”

索克上尉好像早就已經料到林翔會作出這樣的反應,他沒有動怒,也沒有對這番指責表示出任何反對意見,而是神情淡然地搖了搖頭,從文件夾裡另外抽出一張新的物資申請表格,扔到了林翔面前。

“骷髏騎士團是一個龐大的機構,就像一部汽車,每一個零件都有其固定的作用和功能。同樣的道理——每一份物資的調撥​​審核都必須通過軍需官的認可,我這裡只負責確認具體用途和最後的發放。簡單地說,這兩個環節缺一不可。也正因為如此,擔任軍需官一職的人員,均由所在區域的核心主城直接委派。我承認,格里高利這小子的確有些難纏,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異人種群歧視者。不僅是你,他對所有非異能人類均抱有敵意。不過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他是拉斐爾城的直接委派人員,不屬於新月之城正常管制。在這裡,除了韋伯城主能夠命令他對某些單據進行修改,誰也不可能強迫他做任何事情。”

林翔接過申請表,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必須通過這個傢伙?”

“沒錯——”

索克上尉噴出一口濃濃的煙,用沙啞的嗓音說:“這是規矩,即便是克勞德曾經答應過你的後續援助,也得有他的簽字和印章認可。”

“看來,我永遠也拿不到那些物資。”林翔自嘲地笑了笑,眼裡充滿了失望。

看得出,索克上尉的態度並非故意推諉或者刁難。 況且,以目前的合作與彼此需求情況來看,他沒有必要,也不會這麼做。

“我也不喜歡格里高利那個混蛋,但是沒辦法,上一任軍需官愛葛妮絲被調派到北方基地,還是那句話,在拿到格里高利的簽字以前,我沒辦法幫你。 ”索克上尉直接說明了問題關鍵。

林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物資申請表在手上折了幾折,裝進衣服胸前的口袋。

上尉用複雜的目光淡淡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勸解性質的話。

直到林翔從椅子上站起,轉身走到門前,即將離開房間的一剎那,才重重地咳嗽兩聲,慢慢地說:“用不著急著走。至少,在這里呆上一晚。”

林翔迅速轉過身,奇怪地問:“為什麼?”

“執行官阿芙拉大人已經結束對北方各個基地的巡視,最遲明天上午就能返回新月之城。她一直想見見你,有些事情,也必須和你本人進行商議。”說這番話的時候,索克上尉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口氣卻很認真。

“阿芙拉大人?”

林翔在腦海迅速搜索了一遍,最終還是沒能找到與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 他皺了皺眉頭,問:“我似乎並不認識這個人?”

“但她認識你——”

上尉把已經抽近手指的煙頭塞進煙灰缸,用力摁熄:“順便說一句——如果你能得到她的認可,格里高利那個混蛋……我可以幫你擺平。”

……

林翔雖然屬於骷髏騎士團外圍人員,甚至還擁有和骷髏士兵相同的軍銜,但就實際編制來看,卻不屬於新月之城的正式成員。 因此,他無法進入士兵餐廳,只能在城市裡另外尋找就餐和住宿的地方。

和廢土世界所有定居點一樣,新月之城的酒吧除了供應各種酒精飲料,還附帶著具有餐廳的功能。

酒吧的經營者是兩名腿部帶有殘疾的骷髏老兵,對於林翔這個陌生的外來者,倒也沒有表示出太多的疑問或者警惕。 畢竟,進入城市以前,所有人都必須經過衛兵詳細盤察。 何況,林翔的脖子上的僱傭兵銘牌,就是最好​​的身份證明。

得益於騎士團強大的後勤供應能力,酒吧里配備的菜餚品種非常豐富。 抱著難得好好享受一番的念頭,林翔要了一份酒燜蔥蒜羊腿、一份蔬菜燉肉、配以焦糖烹製的粗胡椒蘋果,再加上用蜂蜜和雞肝蛋捲做成的熱餅。 至於甜點,則是一份在這個時代異常罕見,用奶油冰激凌混合做成的冰鎮桃肉。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01

    第一百八十節狂想

    (提示,本章節內容口味較重,精神狀態或者身體不適者可免看。慎)

    毫無疑問,這是一頓異常豐盛的晚餐。所花費的鈔票雖然高達三百五十六個骷髏元,但是在長時間一直以玉米面包充當主要食物的林祥看來,偶爾奢侈一次,卻也算不上什麼太大的問題。

    隨著夜幕漸漸降臨,酒吧里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喝酒和用餐的客人混雜在一起,一張張小圓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食物和飲料,除了用香料混合制成的烤肉,還有添加了奶油熬煮出來的秋葵湯,以及各種制作精美的甜點和巧克力餅。在外面的世界幾乎不可能看到這些食物,即便是擁有龐大領地的家族勢力統治者,也很難有機會品嘗到它們。但是在新月之城,在這間氣氛與格調都算不錯的小酒吧里,卻僅僅只需上幾張花花綠綠的鈔票,就會有人用漂亮的銀色餐盤裝著它們,恭敬地擺在你的面前。

    無論在任何時代,窮人和富人之間,永遠都有著天地一般的巨大差別。

    燜羊腿的味道不錯,蔬菜炖肉也很香,表面淋上奶油的熱餅新鮮松脆,裹在其中的雞肝更是有種特殊的粘稠口感。就著一杯用白蘭地調和成的溫熱淡酒,林翔吃得非常盡興。他甚至考慮明天離開的時候應該多少帶上一些回去,讓應嘉和王彪等人也嘗一嘗。

    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在老板的安排下,幾個衣著暴露,除了一件白色招待短裙外幾乎什麼也沒有穿的年輕女人,開始在餐桌之間來回穿梭。她們長得很漂亮,凹凸有致的身材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一瓶瓶酒和裝有熱騰騰食物的餐盤被她們送上不同客人的桌子,放下東西的同時,往往也會有幾只充滿欲望的大手,在她們肥厚臀部和大腿上肆意擰捏。對于這些明顯屬于揩油卻不用付錢的舉動,漂亮招待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沖著對自己有意思的客人擠擠眼楮,或者來上一記充滿無比誘惑的飛吻,在一片哄堂大笑中扭動腰身,款款走進櫃台背後。

    她們都是利用生物技術制造出來的培養人。唯一的用途,就是充當男人在性/欲/旺盛時候的發泄對象。酒吧女招待不會拒絕任何客人的邀請,前提是對方必須付出足夠維持一整晚激情的鈔票。這也是適用于廢土世界任何定居點的規律之一。

    享用完豐盛的晚餐,林翔要了一瓶口味偏淡的葡萄酒,一個人坐在靠近角落的桌子上自斟自飲。他對這座城市並不熟悉,坐在這里消磨一下時間,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

    酒吧老板給唱機換上另外一張唱片的時候,從門口走進了幾個身穿灰色制服的軍官。他們顯然屬于這里的常客,女招待剛剛把酒送上,就被他們抓住手腕抱在懷里隨意調笑。這種粗魯的舉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尖銳的口哨和噓聲充斥了整個酒吧,彌漫在空氣中的酒精與荷爾蒙氣息也越發濃重。

    就在這些人當中,林翔忽然發現了一張熟悉的,令他看起來很不舒服的臉。

    那是格里高利。

    目光交匯的瞬間,他也發現了坐在角落里的林翔。

    和白天一樣,格里高利身上仍舊穿著騎士團特制的少尉軍官服。他眯縫著眼楮,望朝林翔的目光里帶著一些不屑的冷笑,可是嘴角扭曲得明顯不自然,笑得十分猙獰,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殘忍和玩弄的意味。他抓起擺在面前桌子上的一瓶朗姆酒,慢慢擰開瓶蓋,一面用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林翔,一面仰頭猛灌幾口,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氣,睜著血紅的一雙小眼楮,呆坐半晌,直到干瘦的面頰兩邊充滿病態的潮紅,才用力撐住桌面從椅子上站起。他抓起一瓶白蘭地,帶著幾分微醺,搖晃著身子穿過幾張坐滿客人的酒桌,慢慢走到林翔面前。

    “我看過你的那張物資申請表,一套完整的電池生產流水線,嘿嘿嘿嘿新月之城的軍用倉庫里面有三套這種東西。如果需要功率更大的相關設備,也可以從拉斐爾主城要求調運。問題是。。。。。。沒有我的簽字認可,任何人都沒辦法和那邊聯系,更不可能把倉庫的物資直接調出來。”

    格里高利散發著濃烈的酒意,口中噴吐的酒精氣息當中,還夾帶著令人惡心的嘔臭。那雙充斥了大量血絲,被酒精刺激得半凸出眶外的眼楮直勾陡地盯著林翔,目光里帶有炫耀和鄙視的成份,也有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肉/欲和火焰。

    “ ————”

    用力拔掉白蘭地瓶口的軟木塞,像喝水一樣把純烈酒液大口灌入喉中,格里高利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燙得厲害,好像整個身體都在燃燒,腹部下方更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那是太多液體涌入身體在膀胱里超過積存數量,必須盡快得到釋放尿液所造成的結果。而強行憋住它們迫使膀胱受到進一步擠壓,使神經和大腦同時承受臨崩潰前膨脹感的同時,也使得被尿道貫穿的****越來越大,越來越長,以至于把半緊身設計的軍官制服下面頂起一個顯而易見的三角形帳篷。

    林翔冷冷地看著滿面赤紅的格里高利,沒有說話。

    他和他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這個時候,懸掛在房梁頂部的大燈忽然熄滅,整個酒吧里的光線頓時變得昏暗下來。伴隨著從櫃台後面爆起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一個化著妖艷妝束,身材和臉蛋都足夠吸引視線的年輕女人,敏捷地跳上吧台旁邊的小舞台,隨著音樂節拍來回扭動著身體。她身上的衣物少得可憐,三塊只有寸許大小,被幾根黑色細繩拴系在一起的薄質布料,勉強遮蓋住乳/頭和私/處。射燈閃爍的光線照在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從布料下面拱起的凸點,以及陰/部中央被勒出的細溝。酒吧里所有男人都擁擠到小舞台前,用狼一般狂熱的目光緊盯著她。

    和酒吧里其他女人一樣,這名妖艷的舞女,也是一個通過無性繁殖技術產生的培養人。按照骷髏騎士團的相關條例,任何擁有軍官階級的人都能佔有她們。甚至可以通過向後勤部門申請的方式,直接獲得一個自己的私人陪護者。但是在酒吧里,在這種被酒精麻醉的氣氛下,所有被雄性荷爾蒙佔據大腦的男人,都有種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女人弄上床的沖動和欲望。

    “這些沒腦子的白痴。。。。。。”

    望著狂熱的人群,格里高利干瘦的臉上流露出不屑一顧的鄙夷神情。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家伙,智商指數比普通人要高得多。強烈的自戀傾向和極端自我的意識思維,使格里高利在潛意識當中形成輕視他人的性格潔僻。他看不起那些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類,覺得他們根本就是漫無目的存在,並且只能單純消耗資源的低等生物。這種病態思維非但沒有被自制能力所控制,反而隨著生活環境和接觸人群不同而變得越來越惡化。即便是對自己的同僚,格里高利也僅僅保持表面上的禮節,而關上門一個人獨自呆在起居室的時候,總會以最狂暴和野蠻的姿態,把他們每一個人詛咒成廁所里最骯髒,最臭的糞便。

    做/愛,是人類發泄身體/欲/望,從而獲得輕松和釋放的途徑之一。

    格里高利並不排斥做/愛,也許是因為精力過于充沛的緣故,他對這種赤/身/裸/體的肉/體糾纏有著本能的喜好。當然,高智慧型人材總要在任何方面都和普通人顯得與眾不同。格里高利也不例外————他不喜歡傳統類型床上接觸與性/器/官插合方法,而是絞盡腦汁設計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程序。

    把人捆綁起來,用皮鞭、蠟燭油加上釘刺馬靴之類的虐待游戲,格里高利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徹底膩煩。他也不再滿足于女性為自己口//交,或者把自己的生殖器插進對方屁股眼里之類的舒爽行為。由于沒有軍餃的培養人女性屬于正常“消耗”物資,自己又是一名強大的骷髏騎士,格里高利總喜歡利用身份和職權的便利,不時弄上幾個培養人回到起居室,用皮帶和釘子把這些可憐的人固定的牆壁上,再用小刀或者電鑽在她們身上弄出幾個足夠深度的小孔之後,把自己昂揚的生/殖/器/官插入其中,在溫熱血液浸潤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尋找屬于自己最獨特,最酣暢淋灕的快感。

    長達數十年呆在地下基地躲避核輻射的漫長歲月,使大多數骷髏騎士的心理狀態都出現不同程度扭曲或者病變。他們的性格窘異于常人,思維方式也變得更加極端。為了改變這種可怕的狀況,騎士團上層特意制造了一些培養人以供他們摧殘,希望能夠通過暴虐和**的手段,讓他們的心理病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緩解,從而保持足夠旺盛的精力和戰力。但是即便如此,每一名骷髏騎士擁有的補給物資同樣也有限度。在後勤部門提供的物資清單上,正常情況下,視各人軍餃和擔任職務高低不同,培養人“玩具”的數量每人每月最多只提供五至十名。在這種核定物資的控制下,和格里高利一樣有著極端暴虐傾向的骷髏騎士,只能另外尋找新的欲望發泄途徑。他們開始把目標瞄準荒野上的流民,以及那些居住在城市定居點的新生代人類。也有些喜歡刺激,口味比較特殊的家伙從流民手上弄來各種不同類型的變異生物,砍掉它們的四肢,拔掉它們的牙齒,在動物哀嚎與自己粗野狂放的亢奮吼叫聲中,把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能量揮發到極致。

    格里高利也經常玩這種把戲。除了培養人女性,他玩過荒野上的大角羊,干過彎齒刺豬的屁股,還/操/過灰斑母鬣狗的陰//道。有一次,他甚至弄到一頭正處于懷孕期的巨鼠,如獲至寶的格里高利把它釘在牆上,用電鋸削去它的整個牙床,用鋼鉗拔去它的每一根爪子,又花費大量洗浴液把這頭骯髒的生物渾身上下清洗干淨,再用陰//道擴張器把它的下/身撐大到可以容納自己生殖器自由進出的程度。依靠給母鼠打點滴輸入營養液的方法,可憐的巨鼠被他整整玩弄了一個多星期才悲慘死去。

    格里高利很喜歡挑戰極限,他認為那是男人才應該具有的壯舉。長久以來,他一直想弄上一頭腐狼或者暴熊之類的變異生物,把它們捆在床上讓自己過過癮。可是考慮到這類動物的體格強悍,野性力量也遠遠超過自己一星寄生士實力,因此,只能把這種應該有利于人類和動物之間交流感情的想法僅限于幻想。潛意識當中,他其實很想親自實驗一下————如果把自己的精/液/射入某頭母熊或者母狼體內,是否會誕下一個人頭獸身的小格里高利?

    在他看來,這才是高智慧人類應有的消遣方式,也是彰顯人類身為地球生物鏈頂峰地位的最佳體現————身為具有絕對統治力量的人類,本來就應該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所有動物的屁股和陰//道,都應該任由老子隨便進出。就好像舊時代君王那樣擁有後宮佳麗三千,身為自然界王者的人類,同樣可以擁有三千或者更多數量的母豬、母狗、母獸。

    。。。。。。

    酒吧里的音樂聲越來越大,男人的吼叫也隨著舞女身體搖擺幅度此起彼伏。朝著燈光最強烈,同時也是人群最擁擠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格里高利收回不屑一顧的陰冷目光,重新投注在對面的林翔身上。

    林翔穿著一套只有軍官才有資格配發的高效戰斗服,細密結實的薄質材料緊繃在皮膚表面,顯出一塊塊膨脹結實的肌肉和健美體形。他的皮膚非常細膩,盡管是黃種人,卻顯出類似溫玉一般的柔和光澤。五官不像那些粗野男人一樣剛稜堅硬,反倒有種仿佛素描畫上利用涂抹造成的柔軟,嘴唇和鼻梁的線條彎曲適度,性感得連最漂亮的女人都自愧不如。他的手指細長,白晰得如同精致瓷器。尤其是那雙黑色的眼楮,更是在昏暗的燈光下釋放出幾分特殊而神秘的味道。

    也許是因為酒的緣故,或者是因為酒吧里喧鬧/yin/靡的環境影響,格里高利忽然覺得口干舌燥。他下意識地拎起桌上的白蘭地仰頭猛灌,卻絲毫沒有解渴後的舒緩,身體反而越來越熱,小腹越來越漲,下/體越來越硬,而坐在對面的林翔,在他看來也越來越性感動人,越來越充滿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之所以坐上這張桌子,格里高利本意是想徹底打擊林翔的自尊心,讓卑賤骯髒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應該由誰說了算。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在這個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荷爾蒙味道的小酒吧,他的欲望卻前所未有空前膨脹。而自己眼中連螞蟻都比不上的一個普通人類,卻轉而變成類似舊時代封面女郎一般充滿吸引力的存在。

    這實在很詭異,也很奇妙。

    “我說,如果你想得到那套電池生產設備,最好認認真真听好我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

    眨巴著迷離惺松的眼楮,格里高利打了兩個異常響亮的酒嗝,半趴在桌子上,饑渴地舔了舔嘴唇。

    林翔沒有答腔,他早已習慣了女人或者男人投來的貪婪或**目光。病毒強化身體讓自己擁有更加強大實力的同時,也在悄悄改變著基因排列順序和細胞的各種能力。這種變化應該是以人類的審美觀點作為基礎,皮膚越來越白膩,身體比例越來越均衡,五官也越來越精致。。。。。。總而言之,相比舊時代,他正在逐漸變得更加英俊,或者應該說是漂亮。

    這種情況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絕對屬于意外驚喜,然而對于一個男人卻算不上什麼好事————混亂的廢土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道德,只要能夠發泄身體欲望,狂暴的人類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看似可能的對象。何況,男人干男人這種事情即便是在舊時代也算不上什麼新聞。尤其像坐在對面這個神情猥瑣的家伙,顯然是對自己產生了某種非友誼的身體交流念頭。

    想到這里,林翔就遏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有種拔出手槍打爆那顆丑陋頭顱的強烈沖動。

    他最終沒有這麼做。

    他需要電池生產設備。這關系到隱月城的後續發展,也關系到與之息息相關數萬市民的未來和希望。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02

    第一百八一節賭場

    “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格里高利仰脖又灌下一大口白蘭地。瞬間,他感覺好像是打了整整一桶興奮劑,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帶著小腹快要漲破,膀胱強烈需要得到釋放的沖動,他伸出手,在虛空中順著並不實際摸到的林翔面部輪廓游走了一圈,用力狠咽了咽口水,說︰“陪我上一次床,讓老子好好捅幾下你的屁股,我自然會讓你得到想要的東西————”

    林翔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他一直在保持沉默,然而心底深處卻如同包藏了一團火焰,越來越熾烈,越來越狂暴。

    “把屁股洗干淨一點兒,我保證,你將渡過一個無比美妙的夜晚————”格里高利目光炯炯地盯著林翔,灼熱之極的目光釋放出赤/裸/裸/的欲/望。他直勾勾地盯著對面那張精美絕倫的臉,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其一口吞掉。

    “你是一個骯髒的雜/種。”

    過了幾分鐘,林翔平靜地說著。他的聲音柔和悅耳,充滿磁性。

    “你說什麼?”格里高利雖然明顯有些醉意,腦子卻很清醒。他陡然睜大眼楮,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動。盡管酒吧里的音樂和嘈雜聲很大,但是對于這句充滿侮辱性質的話,他卻听的非常清楚。

    “我說,你是一個渾身散發著腐爛氣息,骯髒下濺,連生殖器上都沾滿了屎尿的狗/雜/種————”

    林翔臉上柔和的五官瞬間變得一片猙獰,那雙散發出性感光芒的黑色眼眸仿佛魔鬼一樣可怕。不知為什麼,格里高利本能產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對面這個漂亮的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他很強大,強大到自己難以想象,也根本無法對抗的地步。盡管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進化或者強化氣息,可他的眼楮,他的氣勢,他的語言。。。。。。所有的一切,都要比自己強大得多。

    相比之下,自己引以為傲的一星寄生士力量,根本就是可笑至極的存在。

    很奇怪的感覺。。。。。。格里高利使勁兒甩了甩頭,想要把這些混亂滑稽的念頭從自己腦袋里驅逐出去。當他重新回過神來,把目光再次投注到桌子對面的時候,卻驚恐無比的發現————面目猙獰的林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半空的白蘭地酒瓶捏在手里,朝著自己的腦袋狠狠揮下。

    瓶子炸裂的聲音異常響亮,飛散的玻璃碎片和酒**體朝著四面亂濺開,無數道驚醒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甚至就連圍在十幾米外小舞台旁邊的人群,也把探詢的目光紛紛投朝這一方向。

    “放心,他死不了————”

    林翔長長地呼了口氣,從衣袋里摸出幾張鈔票,塞進聞訊而來的酒吧老板手里。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撲翻在桌面上,雙眼一片迷離的格里高利面頰,朝他臉上惡狠狠地吐了口濃痰,推開身後的椅子,大步走出酒吧。

    酒吧里的氣氛很混亂,昏暗的燈光照射下,圍觀者只能大概看清楚林翔和格里高利身上都穿著軍官制服。他們也沒辦法在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下,準確判斷兩人各自的異能氣息,只能按照固定思維和以往經驗,把這起意外歸結為普通斗毆。

    酒吧老板沒有多說什麼,這種事情很常見,喝酒上頭的年輕人需要發泄,女人和拳頭是他們最常用的手段。林翔付了錢,結了帳,格里高利也沒有死,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種事情都輪不到自己操心。軍官之間的糾紛,自然有軍餃更高的軍官去解決。

    櫃台後面適時的放出一支節奏勁爆的曲子,隨著狂野的節奏,舞台上的女人扭動得更加瘋狂、賣力,台下的觀眾目光也紛紛從小餐桌上回轉過來。他們很快忘記這個不甚明了具體原因的小插曲,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把台上的女人抱下,摟在懷里肆意玩弄之類更加具體的方面。。。。。。

    濃烈的酒,順著格里高利蓬亂的頭發一滴滴淌落。其中,也混雜著鮮紅的血。它們順著面頰流過嘴唇,冰冷疼痛的感覺使格里高利本能地舔了舔,一股血腥火辣的刺激,立刻順著舌間彌漫到整個口腔。

    “。。。。。。等著,我我,一定會好好收拾你。小子,你會跪在我的腳下,一點一點。。。。。。一點一點舔干淨老子的生殖器————”

    側撲在桌上他喃喃著發誓,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瘋狂吼叫,阻塞了聲音從口中傳入耳朵的全部渠道,但這並不影響格里高利的頭腦思考能力,就在這種咬牙切齒的暗自醞釀中,他一直保持緊繃狀態的大腦忽然松懈下來,失去神經控制的生殖器瘋狂傾瀉出一條滾燙洪流,薄薄的軍官制服根本無法阻擋突如其來的變化,只能任由散發著腥/騷/氣息的淡黃液體浸透下/身、褲腿、椅子。。。。。。最終,連同從桌上流淌下來的白蘭地,在地板上匯聚成一灘骯髒難聞的混合物。

    。。。。。。

    淡淡的陽光從天頂散射下來,把灰暗的世界染成一片燦爛的金黃。在臨近歲末的時節,這絕對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走在街上的人們氣色也好了不少,甚至能夠看到一些淡淡的微笑。大自然就是用這種神秘力量操縱人類的情緒,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接受它的控制,自己卻根本無法察覺。

    神情悠閑的克拉斯諾夫漫步在大街上,可能是因為他那比暴熊還要粗壯的塊頭,以及厚實程度驚人的胸肌和大腿,周圍過往的行人本能的和他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在廢土世界,滿臉橫肉和粗暴野蠻的外表,恰恰是拳頭和力量的最佳體現。

    由于佩在胸前“禿鷲佣兵團”雙頭鷹標志的緣故,隱月城內的中、高級市民對克拉斯諾夫的態度都很尊敬,普通的低級市民眼里,也能看到敬畏的目光。加之身份特殊,以及林翔的特殊安排,他現在很少出戰斗任務,而是以教官身份對剛剛加入雇佣兵團的新人進行訓練。雖說殺人這種職業需要親身實踐,但是在自己動手用刀子割斷對手喉嚨之前,能夠接受像克拉斯諾夫這麼一個經驗豐富強力人物的親自調教,在戰場上活命的機率,自然要大上許多。

    克拉斯諾夫很滿意目前的生活————他擁有一套佔地面積超過上百平米的兩層小樓,老婆桑琪亞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她漂亮/性/感,在床上很懂得男人的生理需要,家務方面也收拾得井井有條。和這個時代所有女人一樣,桑琪亞精通食物烹飪並且不會浪費任何材料。她烤的玉米面包比外面店鋪賣的更加松軟,腌制的燻肉和香嘗滋味兒非常獨特。這個善于持儉家務的女人釀得一手好酒,對于丈夫交回來的每一分錢都能做到精打細算。如果要說婚前婚後究竟有什麼具體分別,大概就是她在酒吧里做招待的時候,無意例外拒絕其他男人的邀請和勾引。當然,桑琪亞不會把這種帶刺兒的話說的很直接,而是非常巧妙地避開那些伸向自己胸口和屁股想要揩油的手,同時微笑著回上一句︰“抱歉,我的丈夫正在等著接我下班。”

    克拉斯諾夫和桑琪亞工作的酒館老板已經混得很熟,每天晚上,他都會提前來到這里,坐在角落里的小桌子上,望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如同蝴蝶一般在餐桌之間來回穿梭。除了喝一杯解解饞,他更多的時候則是作為一種威懾存在。每當桑琪亞遇到某個比較“執著認真”,對她死纏爛打緊抓不放的酒客,克拉斯諾夫總會像最恐怖的魔神一樣出現在桑琪亞身後,把那具嬌小的身軀緊緊摟在懷中,示意性的晃晃自己碩大無比的拳頭,露出森白發冷的牙齒,讓對方明白————並不是每一個酒吧女招待都能夠隨意動手動腳。

    酒吧老板很喜歡克拉斯諾夫,這個大塊頭男人的出現,給自己經營的店鋪帶來了不少安全,加之身份特殊,經常有不少雇佣兵會跟隨克拉斯諾夫一起過來喝酒。因此,他經常都會給這個強壯的白俄雇佣兵來上一杯免費的酒。

    隱月城的物資供應談不上豐富,卻也相對充足。以克拉斯諾夫的收入水平,在這座城市里絕對算得上高薪階層。有房子,有女人,還有旁人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友好的生活氛圍,他根本不想再回什麼見鬼的“魔爪”公司————不可否認,殺手的酬金的確要比雇佣兵教官高得多,但是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今天的訓練任務已經結束,桑琪亞正呆在家里午睡以應付晚上的招待工作,這個時段屬于克拉斯諾夫的自由活動時間。他喜歡的,就是到城市西面的一家賭場里轉悠,偶爾玩上兩把。

    酒吧、賭場、ji/館,是廢土世界分布最廣泛,幾乎在每一個定居點能夠找到的最普遍經營項目。隱月城也不例外,為了積累盡可能多的發展資金,城內的酒吧和/ji/館都必須交納高額稅金,當然,為了保證收益,城市管理委員會也限制經營者的數量。除了持有特別許可證明的店鋪,其余擅自經營此類業務的市民或者外來人員,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處。

    因為賭場行業的特殊性,林翔只在城市西面特設了一家由管理委員會直轄的賭廳。那里靠近城門要道,周邊已經發展成為繁華的自由貿易區,賭場收取的籌碼交換物也不僅僅只限于鈔票。糧食、衣物、藥品、武器彈藥。。。。。。一切具有使用價值的東西,都可以交由城市管理委員會委派的相關人員進行評估,按照其價值發給籌碼,讓那些心存發財妄念的家伙,在種類繁多的娛樂項目中,自由尋找通往財富或者窮困的最佳途徑。

    比起其它城市,隱月城賭場在周圍人群中有著良好的信譽口碑。這一帶的治安巡邏力量是城市其它區域的五倍,所有進出人員都必須按照規定收繳隨身攜帶的武器,產生糾紛可以通過賭場工作人員協助解決,欺詐盜搶之類的事件幾乎鮮有發生,無論賭客是腰纏萬貫的富豪或者口袋里僅有一文的窮鬼,賭場都會按照同樣規格給予禮貌。。。。。。諸如此類種種措施,換在其它定居點,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用林翔的話來說︰“這就是法律和規矩帶來的好處。”

    。。。。。。

    克拉斯諾夫今天的運氣不錯,連續幾把牌都能拿到三條或者十點以上的大對,擺在面前的籌碼很快碼成一座厚厚的小山。雖然大多都是十元和一元的小額籌碼,但他很享受那種贏錢的過程和樂趣。他很有節制,桑琪亞給他的零花錢足夠維持這種愛好。當然,如果想玩上幾把更大的,可以去賭場二樓的貴賓室。那里是為真正有錢的款豪特設,賭桌上的籌碼幣值足足高達上萬,不過克拉斯諾夫從來不去那種地方。可能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搏殺,他現在變得非常理智,腦子也足夠清醒。

    翻開手里的最後一張牌,與另外四張湊成一副漂亮的順子,笑得連眼楮都看不見的克拉斯諾夫張開雙臂,把桌面上所有籌碼統統攏到自己面前。這把的輸贏其實並不算大,充其量也就贏了差不多兩百索斯比亞元左右,可是看到對手氣急敗壞的臉,以及旁邊那一雙雙充滿羨慕和嫉妒的眼楮,他的內心總有種非常充實的滿足感。

    “傻大個,看來你的運氣不錯。我來和你玩兩把怎麼樣?”

    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擠進人群,款款落座在賭桌對面的椅子上。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戰斗服的女人。緊密細致的高彈布料繃在身上,勾勒出身體的每一處細節和線條,胸口和關節部分綁著厚而柔軟的皮質護甲,雖然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是就這身裝束和衣物價值來看,已經遠遠超出普通流民能夠承受的極限。

    酒紅色的頭發,裸/麥色的皮膚,平直修長的雙腿斜靠在賭桌旁邊,一雙碧色的瞳孔緊盯著坐在對面的克拉斯諾夫,仿佛一條綣縮在草叢深處的蛇,正死死看住自己即將下手的獵物。

    端起擺在旁邊的白蘭地一飲而盡,克拉斯諾夫長長噴出一口濃烈的酒氣。盡管圍在桌子旁邊的人們都用貪婪而充滿欲/望的眼神望這個女人,他的下/身卻絲毫沒有硬起來的跡象。恰恰相反,身上的肌肉卻在蠕動,臉上也逐漸浮現出帶有些許猙獰的鄭重。

    他認識這個叫做葛瑞娜的女人。和自己一樣,她也是“魔爪”公司下屬的殺手雇員。

    “魔爪”是一個名聲顯赫的殺手組織,隸屬于這個機構的人員都擁有超乎尋常的實力。僅是克拉斯諾夫知道的,就有四名強大的九星級寄生士。“魔爪”的整體控制系統非常松散,接到滅殺對象任務之後,以公開競標的方式,在內部人員當中,按照各自所報酬金價格最低者才能領取的方式進行發布。一般來說,雇主承諾給予十萬元報酬的任務,公司通常會以九萬的標準公布在內部平台上,殺手本人則按照自身實力和任務難度進行報價。八萬、七萬、甚至六萬或者更低的價格都有可能。由此類任務大多涉及凶殺以及某些無法公開的秘密,報酬也比普通“S”級任務豐厚得多。因此,許多雇佣兵們紛紛趨之若騖。他們自願形成“魔爪”外圍,按照外界的猜測,實際操縱整個集團的核心,大概只有幾個或者十幾個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程度的寄生士。

    在“魔爪”,葛瑞娜算得上是個名人。

    她只擁有三極進化實力,但是很少有人敢對這個身材火辣的年輕小妞動什麼歪念頭。具體原因克拉斯諾夫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他和葛瑞娜只打過幾個照面,並沒有更深層次的了解。但是就那些在她手上吃過虧的雇佣兵酒後醉言————這個女人的真正可怕之處絕對不是通常意義的力量對比,而是在于她的速度。

    克拉斯諾夫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望著坐在對面,臉上帶有幾分嘲諷的葛瑞娜,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大腦清醒了不少。如果換在別的地方,他或許會考慮一下對方的身份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然而這里是隱月城,是自己的主場,這個女人再可怕,也僅僅只是一個三極進化人。

    想到這里,他咧嘴一笑,抓起一枚十元面額的籌碼扔進賭桌中央,朝站在旁邊的荷官揮了揮手,沉聲道︰“發牌————”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02

    第一百八二節窺密

    紅桃四、方塊Q、黑桃Q,這是克拉斯諾夫擺在桌上的牌面,至于蓋在最下面,只露出背面的牌,則是一張紅桃Q。

    反觀對面的葛瑞娜,三張朝上的牌面分別為紅桃二、三、五,另外一張翻底的牌究竟是什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堆在桌上的籌碼並不多,大概只有不到三百索斯比亞元的樣子。顯然,兩個人的目的都不是為了贏錢,而是通過這種極其特別的方式,對彼此之間的實力進行比較、試探。

    隨著一摞籌碼扔上桌,最後一張牌也從荷官手里分發下來。克拉斯諾夫抱著手,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不用伸手翻牌,他也知道發給自己的是一張梅花Q,至于對面的葛瑞娜,則拿到了一張黑桃J。

    進化人的感知和速度遠遠超過普通人類,早在荷官洗牌的時候,克拉斯諾夫已經看清楚每一張牌的大小和所在位置。依照順序推斷,他可以推斷出葛瑞娜除了剛剛拿到手的黑桃J,另外一張底牌則是紅桃六,一把雜牌對上自己的一條龍,必輸無疑。

    克拉斯諾夫翻開手上的梅花Q,用饒有興趣的目光看了看葛瑞娜,圍在桌子旁邊的觀賭者一片大嘩————敢主動翻出三張Q牌的場面並不多見,代表的意義也再明顯不過,稍有賭博常識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牌如果翻開最後一張底,不是葫蘆,就是龍頭四條。

    葛瑞娜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她似乎並不覺得這樣的牌有什麼不妥。她用細長的手指夾住面前一張倒翻的牌,在空中旋轉一百八十度,把一張帶有紅桃記號的“六”,輕輕擺在桌面上,與另外三張紅桃二、三、五並列。

    “看來,我今天的運氣不錯————”

    克拉斯諾夫愉快地高聲大笑著,眯縫著眼楮瞟了瞟對面的葛瑞娜,帶著幾分得意和滿足,用粗大的拇指拈起底牌邊角,準備翻出自己的最後一張紅桃Q。他並不打算在賭注上繼續加碼,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盡管不太清楚葛瑞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可是看在曾經都是“魔爪”同僚的份上,克拉斯諾夫不想給這個女人難堪。

    底牌邊角剛剛翻起三分之一,克拉斯諾夫臉上的笑意已經陡然僵硬。他驚訝地發現————最後那張紅桃Q不知什麼時候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醒目無比的黑色J。雖然不知道究竟是黑桃還是梅花,克拉斯諾夫都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而且,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肯定,手里這張該死的牌,就是本該發給葛瑞娜的那張梅花J。

    他有些發怔,這牌輸得莫名其妙。顯然,葛瑞娜暗中做了手腳,可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以克拉斯諾夫擁有的一星寄生士實力,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一股巨大的寒意從心底升起,克拉斯諾夫忽然發現————關于葛瑞娜的傳聞也許不像听起來那麼毫無根據。這個女人的確很可怕,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一只螞蝗咬了,卻不知道這個一摁就死的小東西是什麼時候爬到自己身上一樣毛骨竦然。

    葛瑞娜微笑著翻出她的底牌,正是那張莫名失蹤的紅桃Q,加上桌面上已經翻開的四張牌,組成一副看起來很漂亮的同花。

    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把所有籌碼全部攏到身前的葛瑞娜,克拉斯諾夫拿起桌上屬于自己的最後幾個籌碼,什麼也沒說,仰脖喝盡杯子里殘剩的酒,轉身走出擁擠的人群。

    。。。。。。

    走出賭場大門,撲面而來一股凜冽寒冷的風。克拉斯諾夫豎起大衣護領,轉身走近旁邊的牆角,從口袋里摸出香煙和打火機,在身體營造出的避風港里點燃,用力深吸一口,慢慢走到賭場對面的一幢屋檐底下,靠著冷而僵硬的石壁,用銳利的目光在每一個走出賭場的人身上來回掃視。

    半小時後,葛瑞娜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讓克拉斯諾夫感到意外的是,她的身邊還跟隨著一個頭發半禿,個子矮小,身形五官看起來都非常猥瑣的老男人。尤其是那張被皺縮皮膚佔據的臉,看起來足以當上葛瑞娜的祖父。老男人亦步亦趨緊跟著她,看樣子對葛瑞娜充滿無比關切和熱情,但在旁人眼中,活像一頭急不可待要求**,正朝著中意雌性對象拼命展示漂亮羽毛的老公雞。

    對于身邊的尾隨者,葛瑞娜絲毫沒有表現出厭煩或者憤怒。她邁著優雅的步子,朝克拉斯諾夫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來。看樣子,似乎對旁邊色迷迷的男人很是滿意。

    “活見鬼,那家伙難道是她的情人?”克拉斯諾夫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夾在指間的香煙險些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滿懷惡意想象著這對男女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實質性聯系的時候,葛瑞娜突然抓過旁邊一個醉鬼手里已經喝完的空酒瓶子,照準老男人光禿的頭頂重重砸下。

    玻璃橫飛,鮮血四濺,老男人頭頂立刻綻開一朵鮮艷的紅花。他緊抱住頭,嘴里發出哀嚎的同時,也不忘記用最惡毒的語言拼命詛咒著。旁邊立刻跑過兩個肌肉扎實的壯漢,分從左右兩邊攔住葛瑞娜的去路。

    克拉斯諾夫搖了搖頭,叼著香煙雙手抱在胸前,他不準備插手,也不想動手。

    “小妞兒,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喜歡暴力,我那里有一張很大的床,足夠你玩任何花樣————”

    一個體格特別健壯的男人走到葛瑞娜面前,肆無忌憚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她,毫不掩飾目光中熊熊燃燒的欲望。

    這幾個男人是隱月城治安署的巡邏人員,按照規定,首先動手的葛瑞娜必須被帶回去接受審訊。當然,至于審訊過程究竟是什麼樣子,以及最終的結果如何,那只有具體經辦人才清楚。這種事情也許只是偶然,但在任何時代都無法徹底杜絕。隱月城雖然在林翔和管理委員會的治理下出現了法律和規定,可是歸根結底,它仍然還是廢土世界的一個組成部分。

    葛瑞娜抬起頭,仰望著這個高出自己整整一個頭的壯漢,指了指站在對面的克拉斯諾夫,微笑著說︰“關于這件事情,你應該先問問他的意見。”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克拉斯諾夫身上,這讓他覺得很不自在。在心里暗自咒罵了幾句,克拉斯諾夫皺起眉頭從懷里摸出自己的雇佣兵身份證明,遞到幾個男人眼前晃了晃,抓住葛瑞娜的手,把她從人堆里硬生生地拽出,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連拖帶拉的迅速消失。

    。。。。。。

    “你到這個地方來究竟想干什麼?”

    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里,憤怒的克拉斯諾夫把牽在手里的葛瑞娜重重甩出,後者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在慣性和力量的驅使下撞上牆壁,而是在半空中做了一個曲身抱膝動作,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又借助腿腳的力量,從對面牆壁反蹬過來,穩穩落在距離克拉斯諾夫兩米多遠的地方。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

    葛瑞娜爆發出一陣清脆的笑︰“大名鼎鼎的“魔爪”公司所轄殺手,實力強大的寄生士,你為什麼又會躲在這兒?是因為那個漂亮的酒吧女招待?還是滿足于和那些普通人搖搖骰子玩玩撲克,從他們手上弄幾張微不足道的鈔票?呵呵這可不像你以前的作風。”

    “給我閉嘴,這和你無關————”

    克拉斯諾夫粗糙的臉皮微微有些漲紅,他粗暴地打斷了葛瑞娜的話,煩燥地揮了揮拳頭︰“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也不想改變目前的生活。如果你說上幾句勸我回去之類的話,那麼最好省省自己的口水。老子就喜歡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公司不會放過你。一個沒有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務,臨陣投降的殺手。。。。。。嘿嘿嘿嘿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葛瑞娜冷冷地笑著,仰起頭,用力順了順火紅色的頭發。

    聞言,克拉斯諾夫面色一沉,他以最快的速度從大衣內側摸出一支口徑粗大的仿制“蟒蛇”手槍,把準星牢牢鎖定葛瑞娜的眉心。

    “我不想殺你。別逼我————”

    他的臉色變得凶惡而猙獰,說話的口氣冰冷嚴厲,其中卻明顯能夠听出幾分淡淡的悲涼。

    葛瑞娜收起臉上所有表情,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悠悠地嘆了口氣︰“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

    克拉斯諾夫眉角一揚,握在手里的槍卻紋絲不動。

    “我跟蹤你差不多快兩個星期了。別誤會,我對你這種肌肉發達的家伙沒什麼興趣。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把你吸引在這兒?這座城市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夠讓一個寄生士殺手寧願被人追殺,也不願意回公司總部復命?”

    “真是榮幸”

    克拉斯諾夫嘲笑著問︰“那麼,到現在為止,你都發現了些什麼?”

    “除了看到你擁有美滿幸福的生活,我一無所獲。”

    葛瑞娜漂亮的碧色眼眸里閃爍出感慨的目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令我覺得羨慕,不,或者應該說是嫉妒。如果換在以前,我根本不會喜歡普通人的生活方式。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妙,你和那個酒吧女招待的家里,有種令人感到溫馨的氣氛。看著她為你烤面包,把幾塊不多的牛排全部拔到你的盤子里,坐在椅子上幫你縫補衣服上的破洞。。。。。。呵呵怎麼說呢?恐怕連你都不會相信,我忽然很想嘗試一下,這種看起來很不錯的生活,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你應該去找個男人,找個喜歡你的男人。”克拉斯諾夫的面色稍微有些緩和。

    “我說,你是不是應該先把那支槍收起來。”葛瑞娜頗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平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我不想和你打架。”

    克拉斯諾夫用鷹一般凌厲的目光注視著她,過了很久,確信從葛瑞娜身上沒有感覺到絲毫敵意,這才慢慢收起槍,淡淡地問︰“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目的?”

    “調查你和“禿鷲佣兵團”之間的關系,以及調查高階殺手沈鵬和他手里一批數量龐大“杰特”的去向。半個月前,他和“魔爪”總部之間忽然失去了聯系,會長和幾名高級執事很擔心他手里的那批貨物。不僅是我,有很多人都在尋找這個突然失蹤的家伙。”

    葛瑞娜說話的聲音不大,克拉斯諾夫听起來卻覺得震耳欲聾。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沈鵬的下落————在隱月城主辦公室,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強大無比的七星寄生士被林翔用一瓶藥酒灌翻,在喪失所有抵抗力的情況下,被自己一槍打爆了腦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克拉斯諾夫對于林翔產生了本能的畏懼和盲從。一個普通人殺掉一名七星寄生士,這種事情說出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甚至只會當作荒謬的笑話用里打發時間。可他卻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死死壓制住思維空間里蠢蠢欲動的恐懼,克拉斯諾夫故作鎮靜地從口袋里摸出香煙,抽出一支點燃,同時斜睨了一眼站在對面的葛瑞娜,問︰“怎麼樣,你找到他了嗎?”

    “沒有————”

    葛瑞娜坦然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也許是這段時間看了太有關你家庭生活的緣故,我也不想回公司繼續效力。我想留下來,嘗試一下過過看你這樣的日子。”

    “我的家庭生活?”克拉斯諾夫一楞,下意識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你和那個女人在床/上的表演非常精彩,各種不同類型的姿勢和動作應有盡有。她的叫/床/聲很大,你的體力也足夠充沛。你們每天至少要做四次,每次時間都不少于半個小時。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在這方面能夠得到淋灕盡致的滿足感。呵呵也許,這就是生活帶來的樂趣。”葛瑞娜微笑著,語言放肆而大膽。

    “活見鬼————”

    克拉斯諾夫喃喃著,叼在嘴里的香煙也掉在地上。忽然,猛然醒悟過來的他暴怒地咆哮道︰“你這個該死的偷窺愛好者————”

    葛瑞娜毫不畏懼暴跳如雷的克拉斯諾夫,臉上繼續保持著微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的屁股脫光了的確很白,和那個叫桑琪亞的女人有得一比。”

    “變態、瘋子————”

    “哈哈哈哈下次做/愛以前,先把門窗關好,再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房間。沒壞處————”

    。。。。。。

    林翔一點兒也不喜歡新月之城,這里到處都充斥著森嚴的規矩,雖然這里的人都保持著足夠的禮貌和微笑,卻絲毫感覺不到人類應有的真誠和感情。或許,這本來就是培養人最大的特征。

    在旅館住宿一晚的費用很便宜,只需要五個骷髏元,就能得到十分鐘的熱水沐浴時間。這點錢在荒野流浪者看來,毫無疑問是一筆足夠維持一個星期生活的巨款,但是對于像林翔這樣的人而言,實在微不足道。

    格里高利也許還在昏睡,那個白蘭地瓶子非常結實,砸在腦袋上的滋味兒並不舒服。或許。。。。。。他已經患上嚴重腦震蕩,變成一個流口水斗雞眼的白痴。

    當然,這僅僅只是林翔充滿惡意的猜測而已。

    。。。。。。

    比起昨天,索克上尉的辦公室顯得清爽了許多。盡管房間里依然煙霧繚繞,卻沒有濃烈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可怕程度。也許他已經察覺到尼古丁刺激神經的方法不利于健康,不過林翔卻注意到————擺在辦公室上的咖啡杯底殘留著厚厚的渣子,黑得像墨,濃得幾乎快要凝固。

    “听說,你昨天晚上在酒吧里玩得很愉快?”索克上尉把目光從擺在桌面的文件上收回,投注到剛剛走進房間,正坐在桌子對面的林翔身上。

    “那家伙是個變/態的/基/佬————”

    林翔很清楚上尉指的是格里高利那件事情,他並不打算撒謊或者企圖遮掩什麼。自己在新月之城的所有舉動相當于透明,既然過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人到旅館找自己的麻煩,那麼索克上尉也絕對不會把這個問題留到現在才處理。

    “請注意你的用詞。格里高利少尉是一名骷髏騎士少尉,而不是你口中所謂的什麼基/佬————”

    忽然,上尉皺了皺眉,眼牟中放射出犀利而冰冷的目光。幾秒鐘後,逐漸變得淡化,刻意為了保持嚴肅一直緊抿的嘴唇也向上彎曲,看上去似乎想笑,又強忍著不讓面部表情產生變化。。。。。。到了最後,一向刻板如同機器般的他,終于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02

    第一百八三節檔案

    “格里高利可不是什麼基/佬,而是一個真正的瘋子,獸/交/狂和同/性/戀————”

    心情大好的上尉笑著遞過一支香煙,這種看似普通平常的舉動,卻讓林翔頗有些局促和不適應————在他的印象中,索克上尉應該屬于那種外表冰冷思維僵化的舊式官僚,“微笑”這個詞,似乎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我也不喜歡那個家伙。”

    點燃香煙,上尉用力猛吸了幾口,他咂了咂嘴唇,說︰“按照相關條例,毆打上級官員必須處于禁閉或者鞭刑。尤其是對于你這樣只擁有普通骷髏戰士軍餃的雇佣兵,他甚至可以將你直接射殺或者回收成營養化合物。不過你很會挑選時間和地點,加上這家伙在普通人當中口碑一向很糟糕,因此,關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任何人願意出來指證。在憲兵記錄上,也把這當作格里高利少尉酒醉之後的自傷行為。。。。。。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實在很不錯。”

    林翔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話風一轉,問︰“執行官阿芙拉大人回來了嗎?不知道她要見我,究竟要談些什麼?”

    “你很快就能知道————”

    上尉臉上的表情也隨著話題重新變得嚴肅,他猛吸了一口煙,讓濃濃的煙霧在肺部繚繞徘徊,仿佛要用這種方法把每一根血管和神經徹底浸透,直到耗盡肺泡里儲存的最後一絲氧氣,才把憋悶的尼古丁重重噴吐出來,從辦公桌背後站起身子,拍了拍略帶皺折的軍服,說︰“走吧這個時候,阿芙拉大人已經開始辦公。讓人久等,不是個好習慣。”

    。。。。。。

    新月之城中央大廈共有三層,輻射雲密布的灰暗天幕下,這幢具有同樣淺灰色調,延續了舊時代風格且外表沒有任何裝飾的建築,無論從個方向來看,都讓人感覺到壓抑和沉悶。

    骷髏騎士團等級森嚴,林翔從來也沒有踏足于這幢大樓三層以上的位置,跟著體格矮壯的索克上尉走上樓梯,穿過空曠無人的走廊,皮靴撞擊木質地板發出的空洞聲響,在冰冷的牆壁上反復回蕩。

    走廊盡頭,是兩扇左右閉合的半拱形大門。木質門面上雕刻著漂亮的巴洛克風格花紋,黃銅質地把手透出潤滑的金屬光澤,門梁頂端懸掛著一塊鋼制銘牌,上面凹刻著一串傾斜的花樣字母————“城主辦公室”。

    站在門口,索克上尉昂著頭,整了整軍隊衣領和袖口,帶著臉上一貫的嚴肅神情,伸出右手,恭敬地敲了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一道不失威嚴的溫和女聲,收到命令的索克上尉用力一擰扶手,把房門朝著內向推開一條足夠供人出入的縫隙,帶著林翔大步走進。

    這是一個面積大約為百余平米左右的房間,除了辦公室里常見的壁櫥和桌椅等擺設,最多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分布在房間各個角落里的大量植物。

    它們的外觀與林翔記憶中的舊時代觀賞植物極其類似,綠蘿、龍血樹、蔭葛藤、君子蘭。。。。。。由于輻射的緣故,它們的形狀與百年前的祖先已經略有差別,卻並不影響觀賞。這些生機勃勃的植物都栽種在白色的瓷盆里,潮濕的泥土顯然剛剛澆過水,整個房間里充斥著植物特有的清新氣息,乍看上去,這個房間似乎不是氣氛嚴肅的辦公室,反倒更像一間綠意盎然的溫室。

    一個身材微胖,年紀差不多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站在壁櫥旁邊,用剪刀仔細修去一株近半人高植物的枯枝。讓林翔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應該屬于騎士團高層,擁有黃色皮膚黑色頭發的婦人,並沒有像其他骷髏騎士那樣身著筆挺的制服,而是穿著一條具有歐洲風格的灰色寬松長裙,加上系在胸前的白色圍兜,她的外表和殘酷冷血的骷髏騎士絲毫沒有聯系。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長年從事勞作的居家主婦。

    外表,並不等同于實際。

    盡管婦人面色和藹,林翔卻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強至七星等級的寄生士氣息。

    “索克,謝謝你把他帶過來。”剪下植物表面最後一根多余的枝條,婦人轉過身,對站在桌子對面的索克上尉微笑道︰“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

    上尉點了點頭,彎腰深深鞠了一躬,帶著鄭重嚴肅的神情,轉身走出了房間。

    “坐吧,年輕人。放松點兒,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婦人拉過一張靠椅坐下,微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伸手從旁邊的置物架上取過一只漂亮的扁平金屬盒子,打開盒蓋,遞到林翔面前。

    盒里裝著一些用藍白色紙張包裹的小方塊,猶豫片刻,林翔從中拈起一塊,剝去表面包裝,露出散發出陣陣甜香的潔白塊狀物質。

    這是一塊制作精美的牛奶糖。

    “吃糖有益于幫助大腦思維,這是我用雙頭牛奶和甜菜汁做的。呵呵用舊時代的話來說,沒有添加任何工業原料,屬于純正的綠色天然食品。”婦人和善地笑著,也許是為了打消林翔的顧慮吧她拿起一塊糖,剝去糖紙,塞進嘴里。

    林翔自嘲地笑了笑,把手里糖塊同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這里是骷髏騎士團的基地,如果真要對付自己,根本不需要在食物里下毒之類的手段。

    “阿芙拉大人,您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簡單的開場白過後,林翔開始直奔主題。

    婦人沒有說話,她端起擺在桌面上一只裝有熱水的杯子抿了幾口,似乎是在思索著應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從你第一次來到新月之城的時候,我就很想親自接見你。由于時間和事務的關系,一直沒有機會。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克勞德的緣故,我也不會特意擠出這半天時間。怎麼說呢。。。。。。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你應該先看看這個。”

    說著,阿芙拉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標注有“絕密”字樣的文件,輕輕遞到林翔面前。

    文件摸起來很厚,估計里面的紙頁張數並不少。翻開帶有黑色骷髏圖案的封面,目光與文件內容首頁接觸的瞬間,林翔的瞳孔也隨之驟然緊縮。

    頁面形式,是標準的舊時代個人檔案表格。由左上角順序往下,涉及的內容從年齡、籍貫、出生日期到個人簡歷一應俱全,後面的附頁部分則是立功受獎情況以及各種相關記錄,非常詳盡,沒有絲毫遺漏。

    姓名欄里,用中文填寫著林翔的名字。

    紙頁右上角那塊寸許大小的長方形豎框里,印有林翔的頭像。

    出生日期、籍貫、簡歷,完全符合他本人的歷史。

    就在整張紙頁正上方,赫然留有一行標準的印數字體————“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檔案”

    文件是一份復印文本,照片也是帶有大量灰暗條紋的黑白顏色。顯然,這是一份利用像機拍攝下來,經過翻印和放大,重新整理而成的東西。

    密密麻麻的冷汗,從林翔額頭上滲透出來。雖然他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表現出輕松和淡然,卻無法壓制大腦神經的驚悸狀態下的本能反射作用。

    “林翔,原隸屬于步兵七十五師第六大隊,轄下十六作戰小隊二等兵,為昆明作戰中全師唯一幸存者。後因戰功顯著,特提升至少尉軍餃,轉入六十四機動部隊所轄制。在成都防衛戰和多次戰斗中表現出色,積功升至中校。獲得一等軍人獎章、戰傷勛章、國家衛士勛章及其多項榮譽稱號。更因在最後戰斗中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個軍事基地,被追認為“國家英雄”,並追授準將軍餃。”

    阿芙拉眼角帶著淺淺的魚尾印跡,濃密油亮的黑發在腦後繞成居家主婦最常見的式樣,眼楮雖是單眼皮,但是很秀氣、明亮。不算太高的鼻梁微翹著,皮膚略顯松弛的嘴唇一直保持著微笑,單以外觀形象而言,與舊時代和善的鄰家大嬸沒什麼區別。

    她的聲音很柔和,說話速度也不快,口氣和語言當中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然而越是如此,林翔就越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那個被核爆炸毀滅的時代,雖然沒有親眼看過自己的檔案,可是林翔明白,這張薄薄紙頁上顯示的內容,與自己的經歷沒有任何差異。這讓他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被剝光,所有隱密的地方都被暴露在太陽下面,任由別人隨意觀看、探究的錯覺。

    隱藏了整整一個世紀的秘密,仍然還是被挖掘出來。。。。。。林翔握住文件夾的手開始發抖,他不知道,自己認為是絕對秘密的東西,究竟有多少是早已被人知曉,能夠擺在桌面上隨意翻看的資料?

    強烈的寒意,瞬間貫穿了林翔全身。由恐懼轉化而來的殺意,也從大腦潛意識深處猛然竄出,充斥了整個思維空間,刺激著渾身上下每一條神經,甚至把整個眼眶也染成令人駭然的血紅。

    殺掉阿芙拉。

    銷毀所有文件。

    以最快的速度遠遠逃離這座該死的城市。

    電光火石間,大腦里迅速閃過一個個可供選擇的方案,其內容和行動方式無一例外都充滿暴力和血腥。這種時候已經無所謂智慧或者愚蠢,就好像人體在遭遇外來踫撞或者擊打的時候,會下意識做出遮擋或者回避動作一樣,林翔目前的思維狀態完全出于本能。被混亂和絕望主宰的大腦根本無法進行理智思維和判斷,只能憑借最原始,最野蠻的動物本性,做出逃跑或者反抗的決定。

    幸運的是,這種狀況維持的時間很短,僅僅只有幾秒鐘,林翔一直死死壓制著想要暴起殺人的沖動,用最後一絲殘存的清醒,拼命控制住這些足以把事情推向最壞結果的沖動。

    這里是新月之城,是骷髏騎士團重兵據守的基地。雖然身體內部融合了“魔爪”殺手沈鵬的血,使自己成功擁有七星寄生士的強大力量,但是林翔卻沒有絕對把握能夠沖出這座城市。

    索克上尉昨天就通知自己準備晉見執行官阿芙拉,也就是說,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布置各種針對自己的陷阱。

    骷髏騎士團強手眾多,暫且不論數以千計裝備精良的骷髏戰士,單是坐在對面這個擁有七星之力的女人,就足以和自己對抗。當然,戰斗結果自己不一定會輸,可是誰知道這座城市里是否還有能力比她更高、更強的存在?別的不說,那為一直只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其人的城主韋伯,就是最大的威脅。。。。。。

    林翔的身體溫度開始緩緩下降,瘋狂的戰斗欲望被理智取代,緊繃的肌肉開始出現軟化的痕跡,眼眸里的赤紅也逐漸回復成原來的黑色。他整個人完全變得平靜。如果說幾秒鐘前這具身體隨時可能爆發成一頭狂暴的餓獅,那麼現在已經徹底轉化成一只保持高度警覺,表面平靜,絲毫不讓對手感覺到威脅,同時更在腦子里飛快盤算著各種應對策略的狐狸。

    既然阿芙拉敢把這份文件交給自己,那麼她肯定還有尚未說完的後話。無論最終結果究竟如何,林翔覺得,自己應該先听听對方的說法。

    “你很聰明,我一直以為你是那個人。現在看來,我錯了,而克勞德卻是對的。”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阿芙拉繼續抿著杯子里的水。她臉上一直掛著如陽光般的微笑,溫和的笑容甚至讓她的面部隱約有一層淡淡的光輝。

    “那個人?”林翔非常敏銳地抓對她話里最關鍵的部分。

    “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阿芙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把話題直接引向自己感興趣的方面︰“我從你身上感應不到絲毫變異人應有的生物氣息,但是綜合目前所得的資料看來,你的個人實力至少在五級進化人以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林翔沉默片刻,淡淡地搖了搖頭︰“關于這一點。。。。。。我也很想弄明白。問題是,一直找不到答案。”

    “那麼,你現在的具體實力究竟有多強?”阿芙拉直奔問題核心。

    “六級進化,也許很快就能突破七級。”

    短暫的猶豫之後,林翔又加上一句︰“其實,能夠進化到六級實力水準,這也是克勞德中校幫助的結果。我們一起逃離九十六號廢墟的時候,他以爆發形態帶著我沖出那些怪物的包圍圈。在那個時候,有一部分力量被灌輸進我的身體。盡管很少,但是對我的幫助卻很大。”

    “原來是這樣。。。。。。”

    若有所思的阿芙拉輕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

    對她而言,林翔是一個謎。

    身份、來歷、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雖然克勞德一向有識人之明,推薦對象也從未有看錯的先例,但是以往的經驗不可能永遠正確,在沒有徹底弄清楚林翔實際身份和真正目的的情況下,阿芙拉不敢冒險,也絕對不會冒險。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擁有六級進化能力,卻絲毫不會散發異能氣息的變異人,無論在骷髏騎士團、醫生聯合協會、紅色共和軍,或者是其它類似“魔爪”甚至大型家族機構勢力,她還是首次遇到這種獨特的個例。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特殊原因,克勞德才會把一個剛剛謀面沒有多久的年輕人推薦給自己。。。。。。的確,如果運用得當,這種氣息不會外放的身體特質,足以成為一步隱藏在暗處不為人注意,隨時能夠啟用並且收到意想不到收效的好棋。

    但是在這之前,阿芙拉還必須確定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就目前已知的研究資料顯示,除了被病毒感染產生基因突變的高階寄生士,沒人能夠在充滿輻射的環境下生存,更不可能擁有近百年的壽命而絲毫不見蒼老————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怎麼躲過那場可怕的核爆,一直活到現在?”

    阿芙拉一直不願意相信,眼前的林翔就是歷史上的林翔。

    每一個進入新月之城的非騎士團成員,都會受到情報機構的嚴密監視。從接受骷髏騎士團發布的任務,到參加雇佣兵資格審核,林翔在新月之城檔案庫里已經有了厚厚一摞個人資料。其中的內容甚至包括他在隱月鎮的經營行為,以及與費迪南德和索斯比亞兩大勢力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這些資料雖然按照克勞德中校的遺囑銷毀了一些,但是存留下來的部分卻無法證明林翔本人的來歷。再加上他那張實在過于漂亮,讓人足以過目不忘的臉,阿芙拉手下的情報人員,很容易從戰前封存的檔案中找出一些對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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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