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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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073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27

    第二百零四節法規

    和舊時代一樣,廢土世界的敵友關系很大程度上同樣依靠利益進行維系。

    暫且不論阿芙拉究竟是因為什麼目的把自己拉進“救贖者”集團,或者真的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完全是因為克勞德的緣故,這對林翔目前的處境而言,都有著能夠加以利用的巨大幫助。

    “秘密”這種東西具有相對性。既然不可能瞞過阿芙拉的眼楮,不如索性讓她知道。力量威懾不僅僅只是針對敵人才有作用,盟友也會因為隱月城的強大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態度。本著彼此利用並且擁有共同對手的基礎,林翔可以斷定————阿芙拉一定會幫助他向骷髏騎士團隱瞞這個秘密。雖然這個精明的女人並不清楚如此之多寄生士究竟從何而來,但她肯定能夠猜到這件事情與自己有關。

    至于醫生聯合協會方面,林翔對于劉宇晨的印象和感覺很不錯,就利益方面而言,隱月城和那幫喜歡研究生物科學的醫生也沒有任何沖突。當然,他們肯定會非常想要得到這種可以把普通人改變成寄生士的神奇配方。只要把這一切歸結于商業交易的範疇,或者用其它生物的血液樣本加以混淆,倒也不難和他們繼續虛以委蛇。

    “我們需要在短時間內變得強大,這是在廢土世界生存乃至保住秘密的根本。如果這座城市在戰爭中被毀滅,居民全部被殺,所有的一切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更談不上什麼所謂的秘密。我仔細考慮過,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林翔說話的語氣異常平靜。

    楊華默默地吸著夾在指間的煙,在繚繞上升的白色煙霧中輕輕點了點頭,長長呼了口氣︰“你真是個瘋狂的家伙。”

    林翔笑了笑,把注意力重新轉向擺在辦公桌上的雞湯︰“這本來就是個瘋狂的世界。”

    。。。。。。

    改造計劃進行的速度比預料中要快得多。除了隱月鎮上最初的原住民,還有另外一百六十五名經過長期考察的目標,接受藥劑注射進化成等級不一的寄生士。按照各人不同實力和原來的工作職能,林翔把他們分別編入“禿鷲佣兵團”和城衛軍擔任管理職務。同時,向所有城衛軍分發強度相當于五級進化標準的改造藥劑。擁有士兵身份的佣兵團成員,則全面接受八至九級進化異能的改造。

    這是一個龐大而瘋狂的計劃,然而每一名高級參與者都表示出毫無保留的贊同。如果換在幾個月前,這種情況根本不可想象,甚至會遭到絕大多數人的反對,可是當他們親身經歷過那場幾乎摧毀整個城市的可怕混亂後,再也沒有人對此表示異議。甚至就連平時最反對使用暴力的布蘭琪,也堅定地站在林翔這一邊。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僅僅沒有任何根據的計劃。即便是在最憤怒的時候,林翔也從未讓自己的大腦思維喪失冷靜。暴*固然縮減了隱月城將近半數的人口,然而存活下來的人都是擁有“F”級別以上的中、高級市民。他們擁有財產,擁有家庭和高于普通人的生活待遇。他們憎恨那些破壞自己生活環境,肆意殺戮自己親人,搶劫並且毀滅自己家園的暴徒。他們為這座城市奉獻過,並且享有某些常人無法得到的特權。為了保住自己應得的東西,他們會不顧一切殺光所有掠奪者和破壞者。因此,他們會擁護林翔,並且堅決支持給予自己所有福利的統治者。

    天氣,越來越冷。

    每天,都有大量流民聚集在隱月城外圍的警戒哨前。他們按照管理者的要求排列成隊,依序接受身份和衛生等方面的檢查。

    無論老人、孩子、男女,都要全身脫光像牲畜一樣排隊等候。有人對此感到恥辱,也有人覺得這是對自己人格的侵犯,更多人則對此抱以漠然和麻木。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仍然老老實實呆在隊伍里,偶爾因為言談舉止引發某種小小的騷亂,也會被守候在旁邊的城衛軍武裝人員把鬧事者揪出當場射殺,在血腥和死亡中讓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曾經廢棄的個人財產收繳條例被再次實施。

    按照規定,任何想要加入城市的流民,都必須把個人財產全部上繳,由管理委員會派出的核查人員進行檢查。其中,黃金、通用貨幣、槍械之類有價值的東西會全部予以沒收,衣物、照片、普通小首飾等物件會歸還各人。委員會將根據收繳物資的實際價值,決定原擁有者在隱月城的具體市民等級。當然,這種略微帶有補償性質的變動並不大,最多就是在“F—”或者“F+”之間來回徘徊。但是一旦上升到具體食物和飲水配給方面,其中差距則會變成一百克玉米面包或者五十克糠麩面餅這種更加具體的表示。

    隱月城對于流民的優待期已經過去了。

    荒野上的流浪者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加入城市後就能獲得免費食物和土地。他們現在雖然同樣可以得到這些,卻必須付出更加艱辛的勞動和更多的汗水,直到獲得更高市民等級之後,才能在管理委員會認可的情況下,得到幾個月前輕松容易就能拿到手的東西。

    幾乎所有隱月城市民都對流民抱有敵意,這種情況不可能依靠幾張通告或者勸慰就能消失,林翔也絲毫不想改變這種狀況。仇恨有助于形成自己的擁護階層,他必須牢牢掌握住這部分人。雖然,這需要用另外一部分人的血,甚至生命作為交換。

    林翔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剛走進廢土,呆在破舊廢墟里凝神苦思的年輕人。他的外貌和舊時代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殘酷的現實和沉重、血腥的遭遇,早已將他的內心磨勵得越來越冷酷,越來越麻木。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字眼。

    但是,愛永遠不可能毫無節制泛濫施予。它僅僅只針對某幾個狹窄圈子里的特殊對象。廢土和舊時代無法相提並論,充滿愛心的慈善之舉永遠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骯髒的世界。

    善意和愛心只會被當作懦弱和卑微的表現,暴行和殘忍才被所有人認同的強悍與不可違逆的存在。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

    市民們對于林翔的稱呼也五花八門。有的叫他“城主大人”,有的叫他“領主閣下”,還有的干脆直接尊稱他為“國王”。

    嚴格來說,這些稱謂其實都沒有錯。對于市民和流民,他的確就是高高在上的唯一主宰。

    隱月城的法律變得越來越森嚴,規矩越來越多。

    林翔仿照舊時代的武裝警察編制,以擁有“D”級以上資格的市民為基礎,給城內各個街區管理部分配屬了持有武器的執法人員。他們對城內流民擁有處決權,不需要像過去一樣繁瑣的審判,只要有一定程度的證據和事實,他們可以殺死每一個“F”等級的嫌疑對象。當然,其中也可能存在誤殺和錯殺的情況,一旦找出誣告者,他的尸體會代替被誤殺者高高掛在街區中央的木桿頂端。流民們絲毫不覺得這是對自己權利的踐踏和侮辱,恰恰相反,甚至認為這才是司法公正的最直接體現。

    一個月後,隱月城的人口數量再次回升到七萬。嚴寒與饑餓的確是催促人口增長的最佳助手,只要有食物,有干淨的水,沒人會在意所謂的權利和該死的自由。

    鮑里斯和布魯克的尸體被秘密燒成灰燼,同時,一隊經過偽裝的士兵也乘上他們來時的貨車,在林翔的“禮送”下,堂而皇之駛出隱月城大門,沿著舊時代留下的殘破公路,朝著北面荒野疾馳而去。

    林翔不知道這種表面上的欺騙究竟能夠維持多久,他需要時間讓那些剛剛獲得強大異能的寄生士得到適應。也許“魔爪”和阿芙拉早已知悉這里發生的一切,也許他們仍然和以前一樣被蒙在鼓里,但是林翔作為整座城市的實際控制者,他必須為自己的現在和以後進行謀劃和打算。

    坦克和裝甲車被分別編入佣兵團和城衛軍,按照舊時代的編制,這些兵器足夠編成一個實力強悍的裝甲團。林翔相信,只要自己提出要求,阿芙拉所屬的“救贖者”集團肯定會提供數量更多的戰車和兵器。但是這些東西都需要熟練的人員進行操作,能源、彈藥、零件損耗等方面的也必須考慮進去。在隱月城人口規模沒有得到進一步提升,基礎尚未完全牢固的情況下,他只能以手上的兵力暫時維持現狀。

    。。。。。。

    日歷,慢慢翻到了十二月。

    新生代人類不像舊時代人類有著聖誕或者春節之類的假日習俗。他們通常在秋季收獲之後的第一個星期進行慶祝,舊年十二月份與新年一月首尾相接的那幾天,則被所有人視為最隆重的節日。這一時期的俗稱也很多,“年假”、“冰雪節”、“神賜日”之類的說法五花八門。不過在林翔看來,他仍舊按照舊時代的記憶,固執而堅決地要求所有隱月市民把這一節日稱之為“過年”。

    每一個市民都得到配發的物資。按照各人等級身份不同,實際領到手的物資種類,也從被視為奢侈品的牛奶、黃油,到雙倍配發的面包、肉干不等。在節日的歡樂氣氛掩蓋下,即便是最悲傷的人,也開始露出自全城暴*以來的第一個笑臉。

    甦特。蘭德沃克站在擁擠的人群里,跟隨著從物資發放窗口一直排到廣場邊緣蜿蜒扭繞的隊伍,慢慢向前挪動,耐心地等候著由城管理委員會配發,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新年禮物。

    荷槍實彈的城衛軍在道路兩側來回巡邏,盡管排隊領取物資的人很多,現場的秩序卻非常井然。站在身穿粗糙布料和破舊服裝的平民當中,一襲黑色呢料大褂,腳上皮鞋擦得光亮照人的蘭德沃克,的確引人注目。

    他的臉上一直帶著令人非常舒服的微笑,不管認識或者陌生,他都會向每一個人彬彬有禮地點頭示意。沒有人覺得這是一種討好或者弱者故意獻媚的舉動,很多平民都認識這個和藹可親的醫生,如果有人因此表露出輕蔑或者不屑,立刻就會有一大群人沖上前來,用暴力的拳頭讓你明白“禮貌”這兩個字的真正含意。

    蘭德沃克對心理學很有研究,他非常清楚應該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對待不同的人。當然,這僅僅只是針對他認為有所需要的人群而言,如果自身位置站得更高,甚至直接凌駕于所有人之上,他同樣也想把那些骯髒該死的亂民全部殺光。

    畢竟,這是解決問題和麻煩最直接,也是最管用的手段。。。。。。

    “醫生,這是你的東西————”

    一個胸前佩有管理委員會黃/色三角星徽章的中年男子,從辦公桌背後的木制板條箱里拿出一只白帆布捆好,體積明顯比配發物資要大一些的包裹,重重塞到蘭德沃克手中。

    這種明顯帶有貪墨性質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不滿。恰恰相反,尾隨其後的平民或者站在旁邊的城衛軍成員,絲毫沒有對此提出抱怨或者疑問。而給予包裹的管理者本人臉上也滿是自然,他並不覺得給這個曾經治好自己兒子寒熱的醫生多發一點節日配給品有什麼不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

    蘭德沃克微笑著接過包裹,順著被布條結起的縫隙把手伸進去,抓出一把用甜菜汁制成的粗糙糖塊,彎腰遞給站在身後,約莫五、六歲大的一個孩子。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小男孩感到分外驚喜,他結結巴巴地道過謝,滿面欣喜地蹦跳著跑開。很快,幾個站在附近並且看到這一幕的孩子紛紛圍上前來,蘭德沃克照例微笑著繼續分發糖塊,直到從包袱里所有的糖全部掏光,這才無奈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失望的孩子們立刻被他這副有趣的模樣所吸引,紛紛嘻嘻哈哈大樂起來。

    “醫生。。。。。。你對他們實在太寬容了。”

    中年男子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剛剛加入城市的流民,不值得你這樣做。”

    “他們都只是孩子。”

    蘭德沃克微微一笑,順手從包裹里拿出一塊新鮮的奶酪遞了過去︰“接著,這是我給你兒子的新年禮物。。。。。。”

    在所有人看來,蘭德沃克無疑是個合格的醫生。

    正直、善良、富有愛心、醫術精湛、對每一位病人都一視同仁。。。。。。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個隨時身穿黑大褂的男人家里,在溫度最低的地下室,卻堆放著幾十具洗剝干淨的尸體。

    蘭德沃克非常注意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沒有像在流金城的時候一樣,肆無忌憚選擇活人作為“玩具”的改造對象。但他並不因此而缺乏足夠的實驗材料————城市爆發混亂的時候,他從大街上搬回來的尸體裝滿了整個地下室。這些死者年輕健壯,加上特殊的冷窖藏法,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保持新鮮。

    蘭德沃克沒有什麼特殊的惡心嗜好,他只是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制造一些能夠充當保護者的“玩具”。

    節日的氣氛影響了每一個人,每一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愉快的微笑。在人群中穿行的蘭德沃克頻繁地打著招呼,所到之處總會有人朝他尊敬地鞠躬,或者面帶感激地連聲道謝————他收取的診費不高,醫術也極其精湛。無論在任何時代,這樣的人總會很自然的成為眾目關注的核心。

    。。。。。。

    木質辦公桌面上布滿漂亮的淺褐色波狀花紋,沒有任何裝飾,體積卻龐大得驚人,厚厚的桌腳上套著漂亮的黃銅隔層,一縷從窗**進的淡淡陽光照在上面,映出林翔那張模糊而英俊的臉。

    重新整理過的辦公室里多了一些原來沒有的東西。對于這些單純只能用于裝飾的物件,林翔倒也沒有表示出反對或者拒絕。擺在桌面上厚厚的文件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在沒有把這些東西批閱完以前,他不會產生任何額外的興趣。

    “。。。。。。甦特。蘭德沃克?”

    翻開文件夾,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從正面拍攝的半身照。像片上的中年男子體格勻稱,肩膀很寬,一雙碧色的眼楮似乎隨時都在散發著迷人微笑。

    “他是在大暴*發生前就進入城市的居民。醫術精湛,診治費用也不高,在普通平民當中有著良好的聲譽。最近一段時間,他和王彪副團長走的比較近。據說,他正在為副團長的斷肢進行治療,而且效果不錯。”

    剛剛被任命為隱月城情報主官的考伯特,重復著自己知道的信息。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27
第二百零五節 鹽路
    “他擁有“C”級市民資格,這主要是基于暴*時期對民眾救治給予的獎勵。我們接觸過所有被他治療過的病人,其中沒有任何一例反復或者惡化。他在居住的街區非常有名,正是由所在區域管理人員的推薦,才得以認識王彪副團長並且對其進行治療。我仔細調查過其中每一個環節,所有的一切都合乎邏輯,沒有任何可疑的部分。”

    暴*給隱月城造成的損失極其慘重。為了避免此類事件再次發生,林翔大力加強城內的軍事化控制和情報收集。在他的安排下,剛剛接受完寄生士改造,擁有三星實力的考伯特被任命為情報總署主官,對城內進行全面監控,並且負責對外情報收集與滲透工作。

    望著粘貼在文件右上角甦特。蘭德沃克的照片,林翔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的記憶力很好,也清楚地記得曾經在流金城里听到過的這個名字。按照俘虜供稱,王統帥的反叛份子當中也有一個蘭德沃克,這家伙的職業同樣也是醫生,而且。。。。。。還是那種不懼子彈恐怖尸人的制造者。

    現在,隱月城也出現了一個蘭德沃克醫生。兩者之間,究竟有著什麼聯系?

    或者,只是同名同姓同職業的兩個人?

    如果是第二種,那麼巧合的機率也未免太大了些。隱月城和流金城里都有醫生,但是絕對不會有兩個醫生都叫蘭德沃克。

    “他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或者是有損維持穩定的特殊言論?”林翔抬起頭,把視線焦點轉移到考伯特身上。

    考伯特搖了搖頭︰“從搜集到的情報分析,這個人品格正直,性情也非常溫和。他沒有仇視者,也從不對管理委員會和法律發表任何評論。醫院方面曾經邀請他擔任主治醫師一職,但是遭到拒絕。除了病人,他很少主動與外人進行交流。至于王彪副團長,則是在分發節日配給品的時候偶然遇到。當然,並不排除其中是否存在故意為之的可能。”

    林翔把健美的身體後靠在椅背上,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撐住下巴,用分開的食、拇指在明顯可以感覺到粗糙胡茬的面頰兩邊輕輕摩挲著。

    “安排專人盯緊這個家伙,對他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

    靜靜地坐了幾分鐘,林翔微微眯起眼楮,若有所思地說︰“另外,讓醫院方面對王彪的身體進行一次全面檢查,重點觀察細胞和基因方面是否出現異常。如果發現什麼問題,立刻拘禁蘭德沃克。”

    。。。。。。

    天很冷,地面上的積雪卻很薄。幾根干枯的樹枝從石頭縫隙中擠擠挨挨的生長出來,仿佛一支支毫無血肉的瘦骨拼命伸展到極致,想要抓住懸浮在天空中的厚厚輻射雲,從中擰纂出幾滴自己迫切需要的水份。

    有光,卻感覺不到太陽的存在。整個世界都籠罩的半灰半暗的雲層陰影下面,雖然是冬天,但是在沒有風的時候,甚至讓人感覺比悶熱的夏天更加難受、窒息。

    越野車沿著舊時代遺留的公路向東面飛馳,寬厚的輪胎把積雪碾壓得朝向左右兩邊亂濺開來,夾雜著黑黃泥水的髒雪掉落在遠處的同類身上,把原本一片潔白的它們,迅速沾染成如同梅/毒病人身上潰爛膿瘡一般的骯髒斑點。

    林翔握著方向盤,腳尖微微踩下油門讓車輛保持足夠的動力,眼楮一邊觀察著前方道路和四周狀況,一邊不時朝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指北針偶爾瞟視著。

    這是一條從隱月城邊穿過,與備用便道相互連接的舊公路。撥開路面上的積雪,可以看到已經裂開的柏油表層。公路兩側的護欄大多已經腐朽,稍微用力推攮,它們就會發出刺耳脆響,像干裂樹枝一樣輕而易舉的斷開。橫懸在道路上方的指示牌已經銹得不成樣子,除了勉強能夠看清楚幾個殘缺不全的數字,地名、線路、方向等等舊時代高速公路必須具備的相關信息,根本無法查找。

    除了糧食,隱月城日常消耗最多的生活必需品,就是鹽。

    雖然有著殺人奪城的深仇大恨,林翔卻一直與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保持著非常友好的貿易關系。其中,費迪南德的棉織品和索斯比亞的鹽,是貿易項目中佔據比重最大的兩部分。盡管盧頓家族的伯格森和阿雷桑德羅家族的安東尼奧都不喜歡林翔,甚至對這個突然崛起的年輕人恨之入骨,但他們卻非常喜歡隱月城與自己用作交換的摩托車和電池。為了這筆數量可觀的利潤,再加上武力和穩定等方面種種因素,兩大家族有選擇性的對以往仇恨保持沉默,轉而刻意營造出一種和諧、互補的良好貿易氛圍。

    誰也不知道這種局面究竟能維持多久,但是棉花和食鹽卻像兩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懸掛在林翔頭頂。尤其是後者,盡管隱月城修建了大量底下倉庫,並且將其當作戰略物資進行儲備,可是林翔明白————一旦索斯比亞切斷供應,隱月城將在五個月內陷入鹽荒。

    伯格森是個聰明人。

    此前加爾加索尼城堡慘遭血洗,已經讓他明白林翔是自己絕對不能招惹的對象。可是,他也不甘心眼睜睜看著隱月城在荒野上崛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物資供應方面盡量對林翔進行限制。

    伯格森做的非常巧妙,他沒有直接拒絕隱月城的貿易要求,而是利用天氣、自然災害、人力等方面的借口,逐漸對隱月城的食鹽供應份額進行縮減。

    就這件事,布蘭琪與索斯比亞方面曾經進行過多次交涉,葛利菲茲和艾琳娜也從愛瑪城方向對鹽類物資進行大量調運,同時開拓更多的商道和貿易項目。由于盧頓家族的暗中操作,這些措施收效甚微,也無法起到徹底改變貿易格局的作用。

    隱月城目前雖然不至于缺鹽,但是供應量卻岌岌可危。身為市長的布蘭琪一再警告————如果繼續按照目前的供應量進行貿易,隱月城就不得不縮減對平民的食鹽配給份額。這不僅會影響城市本身對流民的吸引力,還可能在內部引起新一輪的恐慌。

    林翔沒有選擇與索斯比亞直接撕破臉皮,而是命令行政部門繼續與盧頓家族維持貿易。同時,帶領經過特別挑選的突擊隊,一路向東尋找新的食鹽產地。

    。。。。。。

    車隊的規模不大,除了林翔的越野吉普,只有一輛標準型號的“斯特瑞克”輪式裝甲車,和一輛加掛有防彈裝甲的武裝卡車。

    “禿鷲佣兵團”仍然保持著和過去一樣以任務進行提升戰斗力的方式,新近加入城衛軍的成員需要接受訓練,剛剛得到血液改造進化為寄生士的原住民,正在楊華的帶領下在山谷里的隱蔽位置進行戰斗適應。為了防範“魔爪”以及應對各種的突然事件,同時也便于行動和增加給養攜帶量,林翔只帶出一名擁有八級進化異能的老兵,還有九名剛剛經歷暴*,得到相當于五級進化藥劑配給的新晉戰士。

    一輛銹爛得不成樣子的汽車殘骸趴在路邊,車身表層的漆面幾乎完全剝落,露出夾雜著大塊黑斑的鐵紅色夾層。車頭頂端的引擎蓋朝上翻起,彎疊出一個非常生硬的折角。堆積在蓋板表面的雪層和灰塵仿佛拼命想把它壓合回原來的位置,卻被一顆早已銹死的螺栓牢牢擋住,只能保持這種不上不下被架在半空的狀態,好像一頭大張著嘴的金屬怪物。

    車隊緩緩停住。一名身穿骷髏騎士團制式戰斗服,肩膀上用醒目金線繡著中士標志的軍官跳下裝甲車,從背包里取出一台輻射檢測器,小心翼翼地拉開機器兩端折起的金屬探針,用力插進腳下的泥土。

    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汽車殘骸,大多堆積在城市和村鎮之類曾經人口密集的廢墟。這也成為廢土世界判斷環境的重要標志。一般情況下,汽車殘骸出現越多的地方,不是被核彈頭攻擊過的重度輻射區,就是沒有遭到打擊的輕度污染區域。

    “安全指數,屬于無危險地區。”

    中士滿意地收起探測器,大步走到越野車前,從背包里取出行軍地圖,在對應位置用紅色記號標注上詳細數字,恭敬地遞到林翔手里。

    看著地圖,計算著與隱月城之間的實際距離,林翔輕點了點頭。忽然,他偏過身子,從車身右邊的側鏡看了一眼尾隨其後的裝甲車,問︰“Molly怎麼樣?她的情緒如何?”

    Molly是個女孩,大暴*的時候,被編入武裝平民。她和一個老人共同守衛著通往內城的四十七大街入口。由于戰斗表現出色,被招入城衛軍,成為“禿鷲佣兵團”的候補人員。

    這是一個非常古怪的女孩。她很漂亮,卻很少說話。對于男性,她似乎有著本能的抗拒和排斥。同時,她對戰斗和殺人也顯露出異乎尋常的狂熱。她的新兵訓練成績比同期任何人都要優秀得多,但是,在單兵格斗項目中,卻將六名男性對抗者當場打成重傷。如果不是教官果斷插手終止,她甚至會瘋狂到用牙齒撕裂那些人的喉嚨。

    新兵訓練署將她列入必須被監管的危險份子名單,經過管理委員會多方查詢,終于從那名與之共同守衛的老人口中了解到————這個可憐的女孩曾經被亂民們輪/流/施/暴,與之有關的所有親人,都在那場慘烈的混亂中全部被殺。(參看一百九十五節)

    “和以前一樣,不說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高興或者憤怒。”

    中士嘆息著搖了搖頭︰“這不是個好兆頭,我看過她的相關資料,這女孩只有十五歲,一直這樣下去,這輩子就真的廢了。”

    廢土世界的新生代人類生長速度很快。十三歲,已經相當于舊時代十八至二十左右成年人的生理水平。隱月城後備武裝人員受訓期也以此為最低標準。這並非特殊個案,事實上,包括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在內的諸多家族機構,同樣也以此作為判斷領內人口是否成年的依據。

    “盡量多給她點照顧,有些事情,只能由她自己才能解決。”

    說著,林翔收起手里的地圖,把身子縮回駕駛座,朗聲道︰“注意周圍環境,加快速度,爭取今天晚上能找到一處可以在房間里過夜的地方。”

    。。。。。。

    鐵籠鎮,距離公路只有不到兩百米。站在裝甲車頂端的了望兵,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個顯著的流民聚居點。

    確切地說,這里其實算不上真正意義的小鎮,而是一列由十五節車廂組成的舊式列車,由于脫軌偏離了原來的行進路線,歪七八扭相互簇擁在一起,在荒野上形成一個可供居住的臨時營地。

    這里沒有大、中型定居點常見的警戒塔,周圍也沒有設置鐵絲網或者柵欄之類的障礙物,偶爾有幾張好奇的面孔從車廂側旁的窗戶里出現,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隨即迅速消失在厚厚的隔板背後。

    沒有防護,這其實也是荒野流民的一種自保手段。

    這意味著小鎮沒有什麼值得引人覬覦的財富,水和食物很少,甚至非常缺乏。盜賊和匪徒通常不會對這種地方產生興趣,家族機構也不會派出軍隊佔領這些沒有開發價值的地區。鎮上居民也談不上什麼武裝程度,一枝手槍,或者是擁有一把稍微鋒利的刀子,都有可能讓你成為這里所有居民的最高統治者。

    車輛引擎的轟鳴聲,打破了鐵籠鎮近乎死一樣的寂靜,順著公路旁邊的便道,控制住速度的車隊慢慢開下土坡,在混雜著枯死灌木的積雪地面上,碾出兩條帶有清晰輪印的車轍,緩緩駛入被破舊列車廂圍成半圓形狀的小鎮。

    林翔推開車門,從越野車上走了下來。身後,裝甲車上搭載的士兵們也紛紛跳下,迅速把守住各個值得注意的處點,用警惕的目光來回掃視著。

    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偏黑的天幕,林翔信步走到一扇半開的金屬門前,望著顯然是用刀子刻在門壁表面,用黃/色涂料抹刷過邊緣,歪歪扭扭勉強能夠判斷出酒杯的圖案,笑了笑,推門走了進去。

    和舊時代以直立男女外形代表不同性別廁所的方法一樣,這個符號同樣代表著廢土世界的酒館。

    酒吧的面積不大,狹長的車廂里只有近三分之二的面積被用于客座。從布置和座位安排來看,應該是一節舊時代的餐車。

    幾個衣衫破舊的男人分坐在與車廂固定連接的椅子上,默默地注視著剛剛走進房間的林翔。目光的內容不一而定,冷漠、嫉妒、羨慕、警惕。。。。。。沒有人說話,唯一的聲音,就是液體順著喉嚨咽下發出的清脆響動。

    門開了,肩上背著突擊步槍的中士走了進來。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里很安全,我剛剛和旅館老板談過,他有足夠的房間安排我們過夜。”

    林翔點了點頭︰“安排好值班哨兵,讓大家都輕松一下。”

    這里只是一個平常無奇的流民聚居營地,鎮民也都是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實力最差的小隊成員也擁有五級異能,只要沒有突然出現的外來者,在這種地方過夜,其實遠比野外宿營安全得多。

    酒吧的經營者是一對中年夫婦。老板個子不高,干瘦的身形像蝦一樣佝僂著,臉上堆著討好般的媚笑。感覺,活脫脫就是一個沒有脊椎骨的軟體人。

    相比之下,老板娘卻要魁梧得多。不僅足足高出丈夫兩個頭,體格更是健壯得如同發育良好的母牛。浸著灰色油污的白罩衫只能勉強裹住她粗獷的身軀,一對碩大到令人恐懼的乳/房幾乎要從上衣里擠漲出來。她的胳膊非常粗壯,皮膚毛孔很大,表面長滿粗長硬扎的黑色體毛。如果不是胸前那對體積和籃球差不多大小的肉質隆起,恐怕誰都不會相信————擁有如此巨大體形的她,竟然會是一個女人。

    酒吧只提供兩種食物————烘烤過的土豆和雙頭牛肉。荒野上的淨水非常珍貴,尤其是在特別缺水地區,一般情況下只用于解渴,很少用來熬煮食物或者清潔身體。

    酒,只有一種顏色偏淡,黃得不太正常,瓶底帶有大量雜質的液體。盡管老板娘擂著胸口一再保證這是店里最好的威士忌,林翔卻絲毫沒有想要開上一瓶嘗嘗的欲望。

    燒土豆的味道馬馬虎虎,牛肉也烤得半生不熟,雖然廚師技巧遠遠達不到令人滿意的程度,不過這些東西的輻射含量很少,價錢也足夠便宜。林翔只花了六發九毫米子彈,就得到了足夠十一個人吃飽的食物。

    忽然,從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短暫的嘈雜過後,酒吧房門被人從外面重重踢開。幾個外形粗曠、神態如虎似狼的彪形大漢重重走了進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28
第二百零六節 枉殺
    這些人非常彪悍,他們似乎不懼寒冷,身上只穿著薄汗衫和無袖短褂。露在外面的肌膚上可以看到明顯的傷疤。他們似乎是用這種方式故意顯露自己發達的肌肉,甚至炫耀似的在抖動著。他們手里的武器有翻新的自動步槍和自制火藥槍,雖然式樣不統一,身上的服裝也頗有些破舊,總體穿著打扮與流民乞丐沒什麼區別,但是看得出這些家伙都很凶殘,身上似乎隨時都散發出血的味道。

    用直接一點的話來說,就是都殺過人。

    為首的男人年紀大概已經超過四十多歲,體型之巨大簡直足以裝進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人,臉上的橫肉與凌亂的胡須勾勒出一幅掩飾不住的猙獰面孔。他陰沉著臉,用貪婪而警惕的目光在小酒館里每一個客人身上來回打轉,久久地觀察著林翔和他手下所有突擊隊員。過了好幾分鐘,這才慢慢收起眼眸里外放的傲慢與不屑,舉起粗壯的胳膊朝後揮了揮,帶著自己的人走到角落里一張靠近窗戶的桌子旁邊,坐下。

    荒野的人們,對于實力有著簡單有效的認知方法。除了進化人特有的異能氣息,他們一般會通過對目標外表衣著和持有的武器進行強弱對比。沒有補丁的漂亮衣服,帶有特殊金屬質感的槍械,再加上停放在外面院子里那幾輛外形奇特,擁有厚重裝甲和威力驚人大口徑機槍的重型車輛,足以讓男子在短時間內判斷出自己和林翔等人之間懸殊的實力對比。

    這應該是一群在荒野上流竄的盜匪。他們會搶劫所有值得掠奪的目標,偶爾也會加入某個雇佣兵團順手撈上一票。由于自身實力限制,他們大多選擇落單者或者相對富裕的小型村鎮下手,甚至還兼作奴隸販子。這些人的實力並不強,即便是那個為首的男人,也僅僅只擁有相當于一級初階進化的異能。

    他的目光仍然在林翔等人光滑的戰斗服表面來回打轉,視線焦點也有意無意聚集到那些靠在酒桌旁邊,伸手便可觸及的嶄新突擊步槍上。

    不僅僅是他,圍坐在其身邊的所有盜匪,都在盯著林翔和他的隊員。他們在默默評估著對方身上裝備的價值,僅僅是粗略的估算,就讓他們的眼楮變得血紅,甚至**出貪婪與狂熱交織的火焰。

    餐刀很鈍,斜面上的槽齒早已被磨損得只留下淺淺印痕。林翔費力地把盤子里的牛肉切下一塊,用叉子送進嘴里使勁兒咀嚼。在這種地方吃飯自然談不上什麼口感和美味,充其量不過是能夠補充身體必須的消耗。

    誰也不知道東面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兒,車上裝載的給養品能省則省,能夠用鈔票和少量子彈換到食物,總好過在短時間里把所有食物儲備消耗一空。

    林翔明顯能夠感覺到盜匪們的敵意,他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強者固然能夠肆無忌憚隨便殺人,但是也會因此帶來某些不必要的麻煩。只要對方沒有主動招惹自己,大家都能相安無事。

    盜匪們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盡管眼紅林翔等人身上的裝備,他們卻也沒有利欲燻心到喪失最基本理智的程度,仍然老老實實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肥壯魁梧的老板娘也適時的送上酒。。。。。。很快,酒吧里不安的氣氛已經一掃而空,充斥在人們耳朵里的,只有喝酒與咀嚼混雜在一起的聲音。

    一個穿著粗布短褂,滿面凶惡的男人坐在桌子旁邊,狠狠將一杯烈酒灌了下去,邊擦嘴邊大聲嚷嚷︰“媽勒個逼的,就這麼干喝真沒意思。老板————來盤烤肉————”

    老板娘扭動著尺寸驚人的肥臀走了過來,聳了聳肩,說︰“抱歉,店里的存貨不多。最後一點雙頭牛肉已經全部賣完。你們來晚了。”

    “放你**屁————”

    男人猛地跳了起來,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動,他像狼一樣盯著足足高出自己半頭的老板娘,從後腰抽出一把半尺來長,帶有鋒利鋸刃的匕首,“嗖”地用力插進桌面,惡狠狠地說︰“馬上給老子弄盤烤肉來————”

    “肉都在那張桌子上。”

    老板娘毫不退讓地挺高胸脯,指了指旁邊林翔等人圍坐的酒桌,鄙夷地瞟了男人一眼︰“有本事自己去弄,老娘的店里現在只賣燒土豆。”

    “你這個滿身肥油的/賤/貨————”

    男子感到受了侮辱,他咆哮著拔出插在桌子上的匕首,正準備把揮舞胳膊刺穿老板娘胸前那兩團粗糙肥滾的脂肪。卻忽然看見,站在對面這個比母牛還要強壯的女人,從滿是油污的圍裙下面猛地摸出一把口徑粗大的九毫米手槍,正指著自己的腦袋。

    “不想吃就滾,別在老娘的店里撒野————”

    凶悍的老板娘把槍口逼近男子鼻尖,咆哮的口水甚至噴濺在他皮膚表面,很臭,很腥,但是男子卻不敢伸手抹擦,生怕引起對方誤解扣動扳機,只能瞪圓雙眼死死盯著對面,握在手里的刀子,卻微微有些顫抖。

    “莫,莫妮卡,別,別這樣。。。。。。他,他是客人。”滿面恐懼的老板從酒櫃後面顫微微地走了過來,膽戰心驚地輕輕拽了拽自己婆娘的裙擺。

    “滾————”

    老板娘暴跳如雷地轉過身,沖著自己男人那張可憐巴巴的臉連聲怒吼︰“沒用的東西,滾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否則老娘今天晚上把你活活榨成人干————”

    老板抱頭鼠竄。

    老板娘手里的槍距離男子額頭又更近了一些。

    “夠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盜匪首領終于開始發話︰“卡森,把你手里的刀放下————”

    “可是頭兒,這個婆娘實在是。。。。。。”男子頗不甘心地嚷道。

    “我讓你坐下————”

    盜匪首領捏緊拳頭,把酒桌擂得轟隆作響︰“連老子的話也不听,你/他/**是不是想造反?”

    男子臉色立刻變得青白,臉上和脖子上每個傷疤都在滲著淡淡的血光。他慢慢松開握刀的手,鋸齒利刃“ 啷”一聲掉在桌上。

    憑心而論,酒吧老板娘的確是個敢下狠手的硬角色,如果爭執繼續下去,這個暴怒的女人絕對會一槍干翻自己的手下。盜匪首領並不懷疑這一點。當然,他也不會因此而懼怕一個女人。鐵籠鎮酒館是附近地區唯一能夠提供食宿的補給點,大家都是熟人,為了一點小小的爭執,導致以後出現不可預知的各種危險並不劃算。

    何況,老板娘本身並沒有錯————現在是冬天,荒野上能夠弄到的肉食,的確不多。

    不過,自己手下也有一定道理————累了一整天,喝酒沒肉,的確很不舒服。

    想到這里,盜匪首領不由得頭疼地皺了皺眉,一邊摸了摸面頰上濃密扎手的粗硬胡須,一邊向旁邊打了個手勢,說︰“加斯東、卡森,去,抬件貨物進來。弄點鮮肉,好好犒勞一大伙兒。”

    話一出口,所有圍坐在酒桌邊的盜匪不約而同抬起了頭,疑惑、驚喜和不解的目光,紛紛投注到首領身上。

    “。。。。。。頭兒,你說的是真的?”被叫作卡森的男子頗為意外地問。

    盜匪首領點了點頭︰“去吧動作快點兒,大家都餓了。”

    。。。。。。

    林翔從放在腳邊的背包里取出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著。

    他一直觀望著酒吧里這場小小的沖突。僅僅只是看看,絲毫沒有想要插手。

    這里不是隱月城,他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一管到底。

    倒不是說他變得越來越冷漠甚至毫無人性,而是那場幾乎摧毀整個城市的暴*使他意識到————廢土世界有其特殊的生存法則,不可能每一個獲救者都對你感恩戴德,他們更不會根據你的安排和期望行事。他們只會垂涎甚至嫉妒你擁有的財富和地位,如果得不到,寧願用暴力把所有一切全部摧毀。

    人,都是貪婪的。

    無論文明輝煌的舊時代還是荒涼的廢土,沒有任何區別。

    。。。。。。

    差不多十分鐘後,兩名盜匪扛著一只半人多高的木籠走了進來。

    籠內的空間非常狹窄,縱橫交錯的木制柵桿間,綁扎著一個個向內倒立的尖刺。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男孩赤/身/裸/體/站在木籠中央,狹窄的空間迫使他只能並攏雙腳佝僂身體蹲站著,雙手緊緊抓住兩處勉強還算光滑的木欄。身體活動稍微劇烈一些,皮膚立刻就會撞上銳利的尖刺,在身體表面扎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孔。

    男孩身上傷痕累累,布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目光觸及到的每一個人。他的頭發蓬亂,被骯髒的泥垢淤結成一條條干硬的發綹。骨架高大,肌肉也非常結實。如果不是那張略帶稚氣的面孔和****尚未完全發育的生殖器,單從背後判斷,簡直就是一個強壯的成年人。

    林翔臉上的神情陡然變得冷厲。聯系之前的話,他已經多少能夠猜到這幫盜匪究竟想干什麼。

    手,下意識地放在腰間的M500槍柄上,慢慢握緊。

    盡管已經決定不再干涉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是,林翔也有自己必須為之謹守的底線。

    盜匪們顯得很高興。尤其是那個叫作卡森的男人,甚至急不可待地抽出帶有劇齒的匕首,滿臉獰笑著準備擰開捆綁在木籠接口處的鐵絲。

    就在他走近籠子,把手伸向籠頂的一剎那,男孩忽然張開嘴,像受傷的野獸般瘋狂嗥叫起來。

    林翔微微一怔,慢慢松開了握槍的手,眼眸中的厲芒迅速暗淡下去。他把身子轉向酒桌,端起盛水的杯子湊近唇邊,緩慢,小口地淺抿。

    男孩張開嘴的一剎那,林翔清楚地看見————他的左右犬齒足足長達三厘米,狹長的齒形向內略有彎曲,銳利的齒尖與內側齒線形成一條鋒利的刃面。門齒也不像正常人類那樣整齊排列,而是一前一後交錯斜生,表面沾滿一層厚而黏稠,令人惡心的黃色堆積物。

    這是一個暴民。

    他們對于環境的適應能力比人類更強,甚至能夠在中、重度輻射區域里生存。他們的食物來源比人類要多得多,飲用水也不需要絕對保持潔淨。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他們其實就是在輻射影響下產生突然變異的人類。雖然不像進化人那樣擁有遠超常人的異能,卻有著普通人類無法比擬的特殊體質。他們更強、更壯、更凶殘。相應的,大腦思維能力也出現下降的趨勢。按照廢土世界的生物劃分,他們其實已經不再屬于人類的範疇,只是一種擁有與人類相似外形的異類。

    無論荒野流民還是定居點里的平民,都不認為暴民是自己的同類。這種觀點,就好像舊時代人類與黑猩猩之間的區別一樣明顯。

    “莫妮卡老板,今晚的酒錢我照付。不過,得借你的廚房用用————”

    盜匪首領走到木籠前,彎下腰,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面目猙獰的暴民男孩。直起身子,沖著站在酒櫃後面胖胖的老板娘大聲說著。

    “讓你手下那幫小子把地板弄干淨點兒,每次都要老娘收拾半天。”老板娘抓起一塊抹布使勁兒擦了擦櫃台,頗為不滿地應道。顯然,盜匪不是第一次在她的小酒館里做這種事情。

    “沒問題,我還會給你留下半條新鮮的大腿————”

    盜匪首領粗豪地笑了笑,轉過身,叫起一個腰圓膀大,身上肌肉飽滿賁張的光頭大漢︰“巴里,這活兒你最順手。這小子很嫩,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們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沒問題。嘿嘿嘿嘿我就喜歡看你們吃完我做的肉,一個勁兒舔手指頭那副饞樣兒。這小子很壯實,細細切了炖上一鍋,明天早上起來就有肉湯喝。”

    巴里的嘴咧得很開,他一步步朝著木籠走了過來,一邊不斷活動著手腕和脖子,發出陣陣“ 里啪啦”的骨節脆響。

    卡森用力擰開捆在籠頂的鐵絲,握在手里的匕首靈活地轉了個刀花,耀起一片刺耳的白光。

    林翔坐在桌子旁邊無動于衷。

    那只是一個暴民,不是人類。

    他們只相信弱肉強食,弱小的人們就是應該成為他們的食物。

    雖然是無惡不作的盜匪,但他們食用的對象只是已經趨于野獸化的變異種族。按照舊時代的觀點,這種事情可能在心理上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然而按照廢土世界的生存法則,卻是再正常不過。

    巴里從卡森手中接過匕首,狂笑著把左手從木籠側面的小口伸了進去。那里是一個預先留出的位置,可以在對方無法轉身反抗的情況下,用力捏住籠中囚徒的後頸,再從正面打開活動籠門,從容不迫一刀割斷獵物的咽喉。

    林翔叉起一塊已經變冷的土豆塞進嘴里慢慢咀嚼,關注事態發展的同時,他也把目光轉回到圍坐在桌邊自己手下的臉上。

    忽然,他意外地發現————坐在自己斜右方向的新兵Molly,那張從出發以來一直保持沉默冰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罕見的猙獰。

    “Molly,坐下————”

    曼妙的女性的身形和林翔口中的警告同時暴起。來不及阻止,Molly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拎起放在腳邊的AK一百突擊步槍,把槍口對準站在木籠旁邊的巴里,重重扣下扳機。

    “噠噠噠噠————”

    巴里左手一松,右手本能地捂住被子彈擊中的腹部,他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Molly,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喉嚨中發出“  ”的聲音,卻說不出來。他痛苦地蜷縮著身體,不住地抽搐著,一道鮮紅血流順著半開的唇角汨汨淌下。

    Molly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的嘴唇緊抿,甚至可以听見清晰刺耳的牙齒摩擦聲。 被戰斗服薄質面料緊緊繃住的胸前隆起,也隨著急促呼吸劇烈起伏。

    “動手————”

    林翔心里暗自嘆息著,以迅猛無比的速度拔出M500,對準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滿面骸然的盜匪連連猛扣。身後,反應迅速的士兵們飛快佔據房間里的有利地形,朝著圍坐在酒桌旁邊的其他盜匪掃射。

    亂戰的結果毫無懸念,盡管交戰雙方都很倉促,但是在強大火力和遠超普通人的進化異能反應面前,盜匪們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

    盜匪首領左手從肘部被生生炸飛,他歪斜著身子,勉強倚靠在牆壁上,右手托著一團模糊黏滑的腸子,顫抖著塞進腹部那道十余公分長的可怕傷口。。。。。做完這一切,他仰起頭,睜圓雙眼,神情悲憤地瞪視著站在面前的林翔︰“我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過節。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29

    第二百零七節亂逆

    握槍的手,有些汗濕。

    林翔從未殺過一個無辜者。

    盜匪們也許惡貫滿盈,他們手上或者同樣沾滿鮮血,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並未主動招惹林翔。按照廢土世界的法則,他們屬于毫無利益糾紛,兩個沒有任何關聯的獨立群體。

    盜匪首領問的沒錯————你為什麼要向我們下毒手?

    盡管在道義上不佔優勢,林翔卻必須站在自己人一方。暫且不論Molly為什麼要開槍,作為指揮官,他都要幫助這個從大暴*中幸存下來的女孩。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沒有任何過節。”

    抖開M500滾燙的槍筒,“ 啷”倒出其中的彈殼,從口袋里摸出子彈逐一裝填,林翔眼眸中那點不多的內疚也在逐漸消失。他把裝滿子彈的槍重新指向奄奄一息的盜匪首領,淡淡地說︰“殺人,不需要理由。如果你一定要我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我比你強,這就已經足夠了。”

    盜匪首領一怔,繼而臉上的表情變得慘然。他大口喘著粗氣,艱難地說︰“媽勒個逼的。。。。。。你,你,你。。。。。。”

    一口濃血涌上喉頭,擠噎得他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林翔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舉起槍,對準盜匪首領那顆滿是橫肉的頭,用力扣下扳機。

    。。。。。。

    酒館里一片狼籍,胖乎乎的老板娘坐在酒櫃前面,短粗的肉腿橫放在膝蓋上,肥嘟嘟的胖手里捧著一把瓜子,不時朝嘴里扔進一粒,嗑得脆響。那張被白粉和劣質化妝品涂抹甚濃的臉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這種事情在酒館里已經發生過太多,她已經記不清楚這究竟是第幾次?死過多少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自己也能從中得到很多好處————死者身上的衣服、武器、個人物品都可以回收使用。腌制過的尸肉塊味道很不錯,酒客們也很喜歡。如果沒有這些沖動熱血的家伙相互撕殺,小酒館早就關門大吉,根本不可能在荒野上一直維持到現在。

    林翔轉過身,用復雜的目光看著默默呆立的Molly,冷冷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認識這些人?還是和他們有仇?”

    女孩仍然保持沉默,眼眸深處的光,象是凝止不動的冰。

    她端著槍,慢慢走到木籠前,伸手拉開撲倒在籠子上的盜匪尸體,用力擰轉著卡在籠門前的鐵絲。

    林翔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讓冰寒的夜風迎面吹在臉上。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包“Marlboro”,抽出一支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燃燒的煙草散發出辛辣的氣味,煙霧繚繞下的Molly身影,也逐漸變得越來越模糊。

    這個女孩,有一顆冰冷得幾乎沒有情感的心。

    但她卻保留著最基本的人性。

    林翔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也明白這樣做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但他不想制止,也不會橫加阻攔。

    親人被殺,家園被毀,自己被/輪/暴。。。。。。幾乎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都集中在那個脆弱嬌稚的身體上,如果換做是他自己,也需要強烈發泄,也需要尋找寄托與希望的平衡點。

    木籠被打開了。

    籠門松動的一剎那,囚禁在籠內的暴民男孩異常粗暴地推開木欄,像野獸一樣狂吼著沖出,一頭撲進站在面前的Molly懷里,狠狠張開滿是尖利牙齒的嘴,重重咬住她持槍的右手。

    也許是因為變異造成的結果,暴民對于危險的判斷能力比人類敏銳得多。他們會選擇距離最近,並且擁有武器的對手發起攻擊。

    和站立距離略微偏遠的其他人相比,手里拿著突擊步槍的Molly,無疑是暴民男孩眼中最危險的目標。

    “混帳,這個該死的暴民渣滓————”

    站在旁邊的中士憤怒地舉起手里的槍瞄準男孩,卻被林翔伸手擋下。

    “誰也幫不了她。這個問題,必須由她自己解決————”

    Molly很吃驚,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和意外。她大張嘴,痛苦而絕望地看著拼命嘶咬自己的暴民男孩。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輕哼起來,眼角,流下一滴淚水。

    “哧————”

    尖利的牙齒死死錯緊衣服縴維,強勁的咬肌從緊密編織的布料表面撕出一個不大的破口。鮮紅色液體從里面滲透出來,血的味道讓男孩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亢奮。他緊緊抱住Molly的胳膊,從破開的戰斗服下硬生生撕咬下一大塊肉,帶著從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在口中肆無忌憚一陣亂嚼。

    “你救了他,但他卻想吃了你。這就是現實————”

    林翔的話像重錘一樣狠狠撞擊著Molly的心髒,女孩眼中飽含無法掩飾的痛苦,還有難以言語的恐懼。她拼命掙扎著,左手猛然抽出別在腰間的格斗刀,橫向狠狠刺進男孩咽喉,用力攪動。

    男孩踉蹌著後退,他昂著頭,雙手死死卡住自己的喉嚨,仿佛這樣做可以緩解強烈的窒息感,讓流血的傷口重新恢復如初,然而吸入的空氣卻無法順著咽喉進入身體,他的面色越來越白,烏黑的眼楮也朝著眶外拼命擠壓,微張的瞳孔已經因為充血而變成紅色。

    林翔仍在吸煙,神情冰冷,沒有任何變化。

    Molly呆呆地站在那里望著這一切。突然,她發狂一般端起斜垂在手邊的突擊步槍,仿佛一頭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狂暴母龍,對準步履蹣跚的暴民男孩拼命傾瀉子彈。直到把那具年輕的身體打得滿是彈孔,轟然倒伏在牆角,這才無力地松開握槍的手,雙腿一軟,神情頹然的癱倒在地,用雙手緊緊捂住臉,痛苦地抽泣著。

    。。。。。。

    站在灰色的天空下,呼吸著冰寒的空氣,劉宇晨只覺得刺骨的寒冷正在慢慢凍卻著血液,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塊堅硬的冰。

    二十四號生命之城的白色拱形穹頂和以前一樣漂亮。遠遠望去,好像一片片被粗暴撕裂,又隨意撒落在荒涼原野上的破碎蛋殼。

    從穹頂的天台望去,可以看到天地盡頭很遠的地方。荒涼的世界,也有一種特殊的,原始的美。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一根根粗大的木桿矗立在地平線上,零零散散,仿佛一道無規律的柵欄,從四面八方把二十四號生命之城團團包圍。

    每一根木桿頂端,都懸掛著一具渾身/赤/裸/的尸體。

    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們的死狀非常淒慘,大多是被子彈貫穿身體,也有的是被刀斧之類的銳器傷及要害。有的尸體沒有四肢,有的直接失去頭顱,還有的腹部被直接掏空,或者干脆從後背剔出整條脊椎骨,只有綿軟的肉體被繩索拖吊著,在寒冷的風中來回飄蕩。

    他們都是二十四號生命之城的成員。確切地說,應該是由這座城市制造,分別隸屬于各個部門的復制人。

    與設置在這個世界上其它地方的同類型基地一樣,二十四生命之城同樣擁有作為一個城市的各種必須附屬人群。巨大的蛋形建築只是這個城市的核心,為了維持正常運轉,醫生聯合協會利用生物技術制造出大量試管人。按照灌輸在大腦中不同類型的記憶,這些非自然產物也具有不同的功能。軍隊、維修人員、廚師、下級管理人員。。。。。。他們的數量多達以萬為單位,就好像巢群里密密麻麻的工蜂,在所屬不同的位置默默忙碌著,只為了供養居于城市金字塔頂端,對所有一切擁有生殺、號令大權的最高級存在。

    圍城,從上個月就開始了。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陰謀。

    襲擊者沒有直接進攻防御力強大的中央大樓,而是首先蠶食城市外圍的附屬區域。發電廠、水體淨化中心、能源儲備倉庫、食品加工廠。。。。。。這些原本漂亮的建築,已經變成被被硝煙燻黑的殘牆斷垣。從戰略角度看,這些地區對于二十四號生命之城有著無法替代的支撐作用。它們是構成城市必不可少的組合部分,一旦缺失,將在短時間內造成防御體系全面崩潰。

    成千上萬的人被殺死,無數尸體被懸掛在木桿頂端,在風雨嚴寒中慢慢腐爛。在引導戰爭的人看來,這其實只是為了達到自己目的必不可少的手段。談不上殘忍,更于道德無關。畢竟,被殺的都不是從母體當中自由誕生的自然人,而是從培養槽中走出的基因復制品。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資源浪費,那些在淒風冷雨中來回搖晃的腐爛尸體,其實只是一塊塊發臭變腐的人形蛋白質。

    醫生聯合協會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只要擁有最基本的階層和社會構架,“權力”這種東西永遠都會存在。

    協會的成員大多數都是醉心于生物科學的學者,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當中會出現幾個喜歡控制一切的異類。

    “蘿拉、克里克斯。。。。。。還有。。。。。。萊斯爾。”

    望著遠處陰暗的天空,劉宇晨喃喃著這幾個曾經被念叨過無數次的名字,臉上散發出令人恐懼的冰冷氣息。

    他們都是醫生聯合協會的副會長,也是僅次于約瑟芬會長的三大巨頭。他們曾經像一個小型金字塔,把約瑟芬穩固的架在權力顛峰。現在,牢固的三角支點已經開始彎曲、破裂,他們腳下的權力構成基石仍然牢固,而受到影響,搖搖欲墜的,僅僅只有約瑟芬一個人。

    三巨頭對約瑟芬不滿,這在醫生聯合協會里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暗中聚攏自己的勢力,以威脅、利誘、脅迫等一切方法,讓更多會員加入到自己的獨立團體。由于協會本身的構成形式特殊,每一名成員都擁有能夠獨立制造培養人的實驗室,換句話說,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物資供應,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制造出一支戰斗力驚人的生化軍隊。當越來越多的會員倒向三大巨頭,約瑟芬的實際控制能力也會大為縮減。

    全世界,有上百座生命之城。然而目前忠于約瑟芬的卻只有這座被命名為“二十四號”的城市。而且,它正在遭受攻擊,隨時可能陷落。

    早在半年前,劉宇晨就已經察覺到三巨頭的異動。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蘿拉、克里克斯和萊斯爾這三個家伙動作竟然如此之快,以最直接、最野蠻的戰爭方式,向約瑟芬會長的居城發動進攻。

    說起來,他其實早就應該發現那些蛛絲馬跡。

    上個季度的人工蛋白質產量只有預訂計劃的三分之一。

    由中亞方面二十二號生命之城輸送過來的鈾礦石,比應該運抵的實際數量整整少了一半。

    配發給培養人士兵的冬季裝備拖延了近一個多月,嚴令催促下,負責後勤管理的克里克斯才很不情願的下發了五百套。

    還有武器彈藥、電力、食物等等各方面的問題。。。。。。不是運輸日期延誤,就是數量大幅度縮減。

    劉宇晨是個醫生。確切地說,是一名優秀而天才的生物學家。

    他對于政治和權力斗爭的反應非常遲鈍,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不具備和那些家伙對抗的物質基礎。他忠實于約瑟芬,對這個病入膏肓的老女人有著異常深厚的感情。當然,這里所指的並不是肉/體/糾/纏和男女情愛,而是發自內心的呵護與尊重。

    反叛者的推進速度極其迅速,在他們的驅使下,復制人軍隊逐一拔除了城市周邊一切有戰略價值的據點。斷水、斷電、斷絕食物供應。。。。。。作為一種看似有效的恐嚇手段,每一名俘虜都被吊在了木桿上。他們用這種原始、殘忍的方法告訴那些據守在中央核心建築里的人,這就是反抗和拒絕的下場。

    中央大樓是一幢獨立的建築。

    早在設計之初,建造者就在地下部分安裝了獨立的大型發電裝置,以及生物培養和食物生產工具等各種配套器械。也正因為如此,劉宇晨才得以聚集起數量超過五千的培養人士兵,對整幢建築進行防守。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節省,把每一點資源都合理分配在最急需的部門。

    把戰死者的尸體回收,在溶解池里進行物質分解,由此產生的蛋白質和營養物進入培養槽,重新生成新的復制人。

    利用彈殼進行彈藥復裝的工作已經全面展開,固定射擊位上的機槍和直瞄火炮,正在逐步換成電力驅動的磁力武器。

    食物實行配給,室內農場收獲的多余部分,全部分解成為濃縮營養液,盡一切力量保證培養人生產。

    劉宇晨不是戰士,可他毫無選擇————除了約瑟芬,他是這座城市里最後的自然人類,也是能夠指揮、命令所有培養人的唯一一個非人工生命體。

    戰爭在全世界範圍內蔓延,其余的城市也在相互攻擊。他們都打著反對或者擁護約瑟芬的旗號,劉宇晨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真正能夠算是自己人,他也從未把這種混亂當作甄選敵我行之有效的方式————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立思維,無法看透人心,忠誠和反對只能單純停留在口頭上,即便他們真的擁護那個躺在病榻上行將就木的女人,誰又能夠保證,在獲得絕對支持和利益的情況下,不會出現更多的蘿拉、克里克斯和萊斯爾。。。。。。

    不論白天還是夜晚,炮聲不時響起,槍聲則連綿不絕。

    反叛者的力量比守衛者強大得多。

    劉宇晨很清楚,依靠手下這幾千名最高不超過四級進化異能的培養人士兵,根本不可能阻擋三巨頭的進攻。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寄生士。據說,其中最強大的克里克斯,其實力已經超過九星。

    他們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煩的進行圍困。只要克里克斯一個人,就足以攻破中央大樓的所有防御。

    但是,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三巨頭甚至沒有切斷大樓頂端與外界進行聯絡的信號發射裝置,他們只是命令軍隊把這幢巨型建築團團包圍,不讓人出去,也不讓任何人進來。

    他們似乎是在等待,又好像是在觀望。至于實際原因。。。。。。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明白真相的,也許不僅僅只是他們。

    約瑟芬會長盡管已經病得半死不活,每天都依靠大量藥物和各種維生裝置苟延殘喘,但意識卻非常清醒。她從不對戰局發表意見,也不對劉宇晨下達任何指令,只是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用渾濁的目光望著遙遠、灰暗的天際。

    劉宇晨有種預感————僵局不會維持太久,三巨頭之所以圍而不攻,似乎是在等待著生命的跡象從約瑟芬身體里慢慢消失。

    他們似乎很懼怕這個女人。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1

    第二百零八節海灣

    也許,他們是想從這個女人身上獲得某種秘密?

    無論結果究竟是哪一種,都不需要等待太久。

    約瑟芬已經沒有多少時候好活。

    劉宇晨是醫生,他比誰都清楚會長的身體狀況。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約瑟芬居然可以一直撐到現在?

    不過,她的病情隨時可能惡化,到了那個時候,誰也不可能救她。

    陰暗的天空下,突然響起刺耳而異樣的呼嘯。很快,一團鮮艷之極的火球突然在距離大樓百米開外的地方猛然綻開,迅速化成一團紅黑相間的熾雲,冉冉上升。

    這樣的攻擊每隔幾分鐘就有一次,目的很明顯,反叛者不想讓大樓里的守護者得到休息。甚至,用這種簡單的方法加快約瑟芬消耗所剩不多的生命。

    蒼茫的夜色籠罩著荒野,即便隔著很遠,劉宇晨仍然能夠感覺到火焰正在灼熱自己冰冷的臉。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孤寂。

    “朋友。。。。。。我需要朋友的幫助。”

    喃喃中,他的眼眸中似乎浮現出林翔那張漂亮得令人心顫,帶著迷人微笑的面孔。

    。。。。。。

    路,一直延伸向遠方。

    林翔不是無所不能的先知,他知道東面肯定有鹽的產地,但是,他沒有具體、確切的位置。

    大海,顯得寧謐而浩瀚。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世界,無論誰看到它,都會下意識地感覺正在被冰冷和黑暗所吞噬。

    沒有想象中的驚濤駭浪,也沒有詩篇畫卷中令人震驚的咆哮與澎湃,它滄桑而粗獷,安靜而沉默的存在著。

    感覺不到風,黑色的海水從無邊無際的遠處慢慢涌來,層層疊疊沖上沙灘,裹挾著白色的浪花和泡沫,還有無數被力量推動的細微沙石,周而復始,又似乎永遠不會疲倦地進行著單調、枯燥的運動。

    身材魁梧的中士像往常一樣跳下裝甲車,把輻射探測器深深插進腳下的泥土,細長的紅色指針仿佛打了激素一樣在扇形刻度間瘋狂跳躍。過了近一分鐘,才如同藥效耗盡的癮君子一般有氣無力的逐漸緩慢,軟綿綿地停留在介于黃、綠兩大色塊中央的分界線上。。。。。。慢慢的,又似乎是被顏色相對柔和的淡綠所吸引,朝著那一方向微微偏移了幾毫米。

    “輕度輻射區,指數接近于中度污染標準,射線含量勉強可以接受。”

    在地圖上標注出數字與坐標的同時,中士下意識地看了林翔一眼︰“如果要長時間呆在這里,建議使用抗輻射藥劑。”

    林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遠處的海面。

    記憶中的大海,是一片柔和無比的淡藍。

    現在,它仍然保持著也許是從遠古時代就擁有的藍色基調,卻早已失去了清澈、淡爽的顏色。只有距離岸邊很近的範圍能夠看到一抹深藍,越往深海,顏色越暗,直至變成如墨似漆般的黑。波浪相互擁擠、撞擊的時候,偶爾也會泛出一層令人惡心的膩白泡沫。

    突然,延伸到遠處的黑色海水出現了大片波紋,一只高達數十米,如同刀鋒般鋼硬的背鰭把海面破開,在膠油般深凝的黑色液體中來回攪游。雖然無法看到潛伏在水面以下那頭海洋生物究竟是什麼,可是誰也不會懷疑它的龐大和強悍。

    輻射改變了世界,也同樣改變了海洋。

    即便是在舊時代,創造了輝煌文明的人類也無法控制大海。

    至于現在。。。。。。風暴、亂流、輻射、恐怖的變異生物會把船只撕成碎片。雖然不知道酷髏騎士團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在兩大洲之間往來運輸,可是林翔明白————如果他們真是利用船只進行這類活動,那麼肯定是掌握了某種足以保障安全的秘密科技。

    直覺告訴他,應該遠離海洋。這里太危險,隨時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死亡威脅。

    然而他卻不得不這樣做————隱月城需要鹽。

    按照舊時代的觀點,食鹽的來源其實很多。岩鹽和井鹽同樣可以代替海鹽的位置,給人類提供必不可少的礦物質和微量元素。但是誰能保證這些鹽礦產地沒有被輻射污染?那里沒有實力強大的武力集團駐防?

    最重要的是,林翔並不知道這些食鹽產地的具體位置。

    他只能向大海索取自己需要的東西。

    。。。。。。

    公路變得越來越殘破,龜裂開的路面迫使車隊只能像蚯蚓一樣來回彎折繞行。到了最後,一條長度超過百米的巨大塌陷,把整條公路截分成互不連通的兩部分。站在布滿碎裂水泥塊,其中/裸/露/出無數鋼筋的斷口邊緣,可以看到腳下一塊塊斜凹的橋面,還有從裂縫中央拼命伸出,在瑟瑟寒風中左右搖晃的干枯樹枝。

    “掉頭,另外尋找新的行進路線吧”望著對面公路上擁擠混亂的汽車殘骸,林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轉身跳上越野車,朝著來路默默反轉。

    荒涼、寂靜,找不到人類生存的痕跡。

    偶爾有幾只餓得發慌的巨鼠出現在路邊廢墟里,也只是顫抖著身體縮進角落,磨著牙,用貪婪而畏懼的目光死死注視著這支全副武裝的車隊,幻想著新鮮血肉特有的粘稠口感,卻永遠不可能冒著死亡威脅把近在咫尺的鮮肉吃到嘴里。

    雲層背後的光線逐漸變得暗淡,黃昏時分,站在裝甲車頂的了望兵終于發出驚喜的喊叫————地平線盡頭靠近海灘的位置,有一片高高豎立,顏色灰白的三角形物體。

    那是一張帆。

    。。。。。。

    這是海岸線上一個平凡的小鎮。

    海邊有一條從舊時代保留至今的混凝土堤岸,“Y”字形棧橋順著堅硬的堤壩一直延伸進海面深處。幾艘老式帆船靠在岸邊來回搖晃著,車隊緩緩駛入小鎮的時候,其中一艘正在慢慢收回那片已經降下三分之二高度的帆。

    幾十棟大大小小的建築圍繞著港灣平緩地展開。每一幢房屋前後,都豎立著幾根或木質或鐵質的長桿。上面掛著肚皮被剖開的魚,也有被取掉外殼,用線串起的貝類。隔著很遠,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咸腥。

    這里的房屋很舊,從殘留在建築材料表面的各種痕跡來看,至少擁有上百年的歷史。這意味著它們大多是從舊時代保留至今,而且很可能會一直存在下去。

    從海面上吹過來風不大,很冷,有股淡淡的咸濕味。引擎轟鳴和輪胎碾壓碎石沙礫發出的摩擦聲,使空蕩蕩的小鎮街道上逐漸多了一些居民身影。他們站在屋檐和自家窗前,靠著牆壁,抱著雙手,用明顯帶有好奇,卻又頗為淡漠的目光打量著這些外來者。

    關上越野車門,林翔慢慢走到路口,目光落在一根用金屬材料制成,表面布滿斑駁銹漬,整體形狀已經彎曲,上部瓖嵌著兩塊三角形標牌的指示道桿。

    左邊綠色帶黃格瓖邊的標牌指向海邊小鎮,上面用中、英兩種文字歪歪扭扭地寫著“虹灣鎮”。

    右邊標牌指向一條延伸到地平線盡頭的土路,上面畫著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扁圓怪魚。就在魚嘴中間那片被鋒利獠牙團團包圍的空白,是一連串漂亮的斜體英文字母————“鯊魚城”。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街道上。顯然,虹灣鎮居民對這支突然出現的車隊有著異常濃厚的興趣。

    這種情況並不奇怪。

    輻射使得人類活動圈子被壓縮在一個非常狹窄的範圍。廢土世界幾乎沒有什麼娛樂,也沒有舊時代種類繁多的信息來源方式。很多人只能居住在自己的小屋里直到終老,商人和流竄犯是他們唯一能夠與外界進行交流的信息來源。他們並非不想走出這種無形禁錮,讓好奇心和求知欲得到滿足,然而無所不在的輻射和遍布荒野的變異生物,還有那些殘忍的暴民、利欲燻心的奴隸販子,以及各種潛在危險和難以想象的死亡威脅,最終使得他們打消了內心的希望,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像一塊沉悶的木頭,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居所,慢慢朽化、腐爛。

    “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一個栗色頭發的壯小伙子從圍觀人群里擠出,帶著幾分隱隱的渴求與不安,微笑著朝林翔伸出右手。

    “如果你能帶我找到去酒館的路,我會請你好好喝上一杯。”林翔看了看他,同樣微笑著握住那只伸到面前的手。

    就在街道南面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塊釘在屋柱上的木制招牌,上面用顏色醒目的涂料畫著一倍泡沫膨脹的啤酒。

    以林翔的眼力,當然不會對如此顯眼的目標視而不見。

    他此行的目標是鹽。

    雖然已經來到海邊,可鹽畢竟不是海水,隨便打撈或者用手一抓就能得到。

    他需要一個向導,或者是一個出售情報的中間人————能夠花錢就能得到的東西,總比肆意濫殺用暴力解決問題好得多。

    對方已經表示出想要幫忙的意願,林翔自己也必須那出足夠的誠意。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喝上一杯,應該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

    與鐵籠鎮狹窄的餐車相比,這里的酒吧規模顯然要大了許多。也許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酒吧里的客人很多,氣氛卻並不熱烈。他們大多圍在火爐附近的桌子上,帶著愜意而滿足的神情輕抿杯子里所剩不多的酒,享受著那絲香醇順著喉管徐徐進入身體,在所有流經地慢慢燃燒起的辛辣與火焰。

    林翔找了一張角落里的桌子坐下,中士則帶著其他隊員在鎮上尋找合適的旅店。這里的人口大約在三百左右,在林翔能夠感知到的探測範圍中,沒有發現任何擁有進化或者強化力量的異能者。

    大概是因為找到很不錯的主顧,栗發青年顯得很激動,他像驕傲的公雞一樣昂著頭,高高舉起右手,沖著櫃台後面的老板捏了個清脆的響指,中氣十足地喊道︰“嗨老彼得,給我來一瓶最好的白蘭地。”

    老板是一個頭發花白,年紀大約五十上下的男人。他顯然並不在意栗發青年的頤氣指使,沒有理睬,也不搭話。反倒是從里間跑出一個身穿白色圍裙的嬌艷酒吧女郎,彎著腰,幾乎將過度發達的胸部整個擺在林翔的眼前,然後才將酒單放下,嫵媚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把迅速變成冷淡的目光轉向青年︰“伯尼,你還欠著我一大筆酒錢。”

    被叫作伯尼的青年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很不高興地回道︰“妮莉雅,我有客人。”

    “別人口袋里的錢可不屬于你。”妮莉雅的話刻薄而冰冷。

    “這得看我能對他提供什麼樣的服務。”

    伯尼把目光投向林翔,用帶有幾分鼓惑的聲音自信滿滿地說︰“我能夠提供你需要的任何東西,相信我。”

    林翔從口袋里摸出錢包,從中抽出幾張帶有索斯比亞獨角獅標志的鈔票擺在桌上,對妮莉雅微笑道︰“就照他說的,來瓶白蘭地。順便問一下,可以用這種鈔票付帳嗎?”

    虹灣鎮距離隱月城之間的圖面距離將近一千五百公里,這里已經遠遠超出索斯比亞的勢力範圍。在這種地方,盧頓家族發行的貨幣,很可能只相當于一張廢紙。

    果然,妮莉雅接過鈔票,捏在手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淡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如果你只有這種東西能夠用來付帳,我可以免費給你提供一杯海水。”

    林翔點了點頭,又另外拿出一張骷髏元,輕輕遞了過去。

    妮莉雅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她收起鈔票,扭動著渾圓的臀部轉身離開。幾分鐘後,一瓶開封的白蘭地和兩只杯子,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說說看,你都需要些什麼?我認識這個鎮上最漂亮的姑娘,她們很熱情,可以讓你和你的手下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當然,除了女人,你還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酒一下肚,伯尼的話立刻多了起來。不過,就算沒有酒,他的話也一樣很多。

    “什麼地方能弄到鹽?”林翔的問題很直接。他不喜歡,也不想在這方面拐彎抹角。

    “鹽。。。。。。”

    伯尼並不對此感到吃驚。顯然,他已經把林翔的問題列入準備回答的範圍內。只是不知為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微弱,似乎是在思考,或者是在猶豫。

    “這東西可不好弄。”過了一會兒,他頗為意味深長地說。

    林翔笑了笑,從錢包里拈出兩張骷髏元,慢慢擺到他的面前︰“呵呵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有價錢。不是嗎?”

    “我喜歡和你這種聰明人打交道。”

    伯尼收起桌上的錢,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興奮地擦了擦嘴,又拿起酒瓶把面前的空杯再次倒滿,說︰“你想要多少?”

    林翔的聲音溫柔如水︰“你能提供多少?”

    伯尼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意,沒有說話。

    他大口喝著酒,這一會的功夫又把杯子喝空,臉上也微微泛起了紅暈。他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卻被林翔搶先一步抓在手里。

    “你喝得已經夠多了。我不喜歡和酒鬼談話,尤其是故意裝瘋賣傻的酒鬼————”林翔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凌厲,口氣也迅速轉為森冷。

    伯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翔擺在腳邊的突擊步槍,嘆了口氣︰“只有像你這樣第一次來這兒的人,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如果我對這里很熟悉,你也不可能坐在這兒。”林翔笑了笑,松開握住酒瓶的手。

    伯尼沒有伸手拿酒,他把身子向後一仰,抱起雙手盯著林翔看了半天,苦笑道︰“我原本以為能夠從你身上弄到一筆中介費,但是現在看來,這似乎很困難。”

    林翔沒有說話,他知道這話沒有說完,還有下文。

    果然,伯尼放下手,朝前拖了拖椅子,壓低聲音道︰“這事情我作不了主,你得和另外一個人談談。當然,我可以幫你引見。”

    林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說︰“接下來的一個鐘頭,我會呆在這里享用晚餐。如果在我吃完以前你沒有出現,那麼以後我們永遠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

    虹灣鎮酒吧提供的飯菜都是海產品。

    肥美的紅胭脂魚、對半剖開的鰹、嫩滑可口的烤章魚,還有一些類似舊時代牡蠣的貝類,加上幾瓶口味偏淡,算不上很好,卻也勉強可以入口的酒,對于剛剛經過長途跋涉的人來說,這頓飯倒也算得上豐盛。

    這些食物都有明顯變異的特征。魚類的牙齒變得鋒利而巨大,骨頭也非常堅硬。章魚觸手上的吸盤帶有密集小刺,至于牡蠣。。。。。。厚厚的外殼邊沿,甚至進化出硬度堪比金屬的鋒利齒槽。

    不過,一旦剔除嚇人的外表裝在盤子里,它們肥美的身體立刻就會顯示出對餓者的誘惑力。

    林翔吃得很慢,眼楮也一直有意無意地瞟著緊閉的酒館大門。

    當他叉起一條牡蠣,浸進用酸汁制成顫料里的時候,門開了,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去而復返的伯尼。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1

    第二百零九節稅官

    男人的個頭不高,歲數大約四十左右,腆著頗為累贅的肚子,頭光禿的顱頂周圍殘留著一圈稀疏凌亂的黑發,面頰兩邊密生著長短不一的胡須。這些顯然很久沒有修剪過的毛發行賄連接在一起,幾乎把整張臉完全遮擋,讓人難以看清他的真實面孔。

    他大步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兩只深陷在皺紋和灰塵中的眼楮,一直在林翔身上來回打量。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地問︰“听伯尼那小子說。。。。。。你想要鹽?”

    林翔笑了笑,拿起擺在手邊的空杯子,把酒倒滿,遞了過去。

    男人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呢料大衣,在廢土世界的居民當中,這已經屬于非常難得的奢侈品。不過它實在很舊,表面摞滿大大小小的補丁。看得出,主人對它非常關愛,穿戴的時候也極其小心。但這並不能制止時間對衣物本身的摧殘,衣領和袖口上仍然不可避免的出現大量磨損,透過不時被風吹起的衣擺,甚至可以看到一縷縷已經瓤化的織物縴維。

    “我需要的數量很大。”

    林翔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繼續道︰“不瞞你說,我們急需那東西。否則,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兒來。”

    這番話半真半假,殘酷的生活環境使廢土世界居民變得爾虞我詐,陌生人之間幾乎談不上什麼所謂的信任。即便雙方真正有利益需求,也必須建立的消耗大量時間,弄清楚彼此身份和目的的前提之下。

    這個亞裔男子擁有相當于三極進化的異能,虹灣鎮壓的規模不大,居民的武裝也只有一些自制火藥槍和鋒利的冷兵器。當然,這僅僅只是能夠被眼楮觀察到的表面,也許這些居住在海邊的人們,暗地里卻擁有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殺手 。。。。。。但是在林翔看來,這些東西在自己面前絲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願意,他輕而易舉就能屠盡整個小鎮。

    因此,他並不介意首先打出一張本該隱藏的底牌。如果對方足夠聰明,應該不難看出自己表露的誠意,還有話里沒有說出,半隱半藏的強悍實力。

    中年男人絲毫沒有去踫遞到面前酒杯的意思。他眯著眼楮,盯著林翔看了一會兒,審視的目光落在對方胸前用黑色絲線繡出的骷髏標志上,慢慢地說︰“我認識這個圖案。如果你是他們的人,應該隨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談不上缺乏鹽的供應。”

    “你說的沒錯。”

    林翔低下頭,用手指撢了撢落在骷髏標志上的灰塵,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呵呵怎麼說呢。。。。。。我需要鹽,這就是現實。”

    男人仔細地看著他,目光里沒有任何強勢或者冰冷的氣息。他的表情有些猶豫,甚至還有一絲不知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畏懼。

    或者,應該說是本能的戒備。

    看得出,這是一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

    他終于端起酒杯,慢慢送到嘴邊,忽然,又很快閉上已經微張的唇,仿佛下定決心一般,認真地說︰“我們的存貨只有兩噸,如果要的話,現在就可以交易。伯尼說過,你有帶著骷髏標志的鈔票,我只要那種貨幣。”

    林翔微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不過,作為買方和以後持續不斷的交易所考慮,你似乎應該告訴我一下自己的名字。”

    中年男人喝了一大口酒,驅散寒冷的酒精,在臉上迅速熔化開一片被冰霜雪花封凍住的柔軟。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絲猶豫、小心的笑︰“我叫唐虎。”

    。。。。。。

    與構成這個輻射世界的基調一樣,鹽,也是灰色的。

    虹灣鎮沒有大規模的鹽場,只有一些在海灘上用光滑石塊拼成的粗糙鹽池。每年夏天,滾滾而來的海水順著溝渠灌進鹽池,在陽光和熱浪的炙烤下慢慢蒸發,留下薄薄一層淺灰色的鹽粒結晶。至于現在,與大海連接的溝渠早已被堵塞,除了雜亂的垃圾和凹地里凝結成冰的積水,鹽池里空空如也。

    按照唐虎的說法,制鹽,只是虹灣鎮居民的副業。這里的土地不適宜耕種,捕魚是維持生計的最主要手段。當然,這僅僅只限于距離海岸很近的範圍活動。誰都明白去遠海的收獲更大,但是,誰也不願意冒著風暴和海洋變異生物的威脅跑那麼遠。

    唐虎給的鹽價很合理,比盧頓家族賣給隱月城的價格足足低了百分之九十五。林翔對此並不覺得奇怪。惡劣的環境和交通情況,使廢土世界幾乎所有定居點都很少與外界往來。尤其是那些位置偏遠,沒有與舊公路連接的地方`,更是沒有任何人與之進行接觸。當地居民手中的貨物自然談不上什麼對外貿易,他們沒有運輸工具,沒有能源。以虹灣鎮為例,林翔相信,如果自己繼續堅持下去,唐虎完全有可能在現有基礎上,再把價格讓低一半。

    這種沒有經過提純的粗鹽含有大量雜質和輻射塵,即便如此,它仍然是供應整個索斯比亞貿易區域範圍內所有平民的日常必需品之一。和地球上所有生物一樣,人類也在拼命融入新的自然環境。輻射對于他們的威脅早已不像舊時代那麼明顯,廢土世界的新生代人類已經能夠適應一定程度的射線,甚至食用含有微量輻射塵的食物。

    望著整齊碼放在卡車後廂里的巨大鹽包,林翔從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摞點過數量的骷髏元遞到唐虎面前,微笑著說︰“我們之間的貿易還會繼續下去。除了鹽,我還需要其它更多的東西。”

    “你指的是魚?”唐虎偏過頭,看了一眼掛在不遠處屋檐下面曬至半干的魚片。

    “包括魚在內,所有能夠食用的海產品。”

    林翔從衣袋里摸出香煙,抽出兩支遞了過去︰“我需要的數量很大,價格方面也完全合理。如果你們不喜歡鈔票,我還可以用別的實物進行等價交換。面粉、玉米、武器、被服。。。。。。只要是你們所需要的,我都能提供。”

    這番話,在旁邊圍觀的小鎮居民當中引起陣陣驚訝的議論聲。

    一個身材佝僂,裹著厚厚粗布圍裙的老婦,拼命睜大被皺紋擠壓得眯成線條的雙眼,急切地問︰“玉米和面粉?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林翔沒有回答。他轉過身,沖站在卡車上的中士捏了個響指,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從擺在車廂的儲物袋里拿出一塊重達半公斤左右的玉米餅,跳下車,遞到老婦手中。

    用滿是皴皺的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餅干,老婦把臉湊的很近,貪婪地深嗅著玉米餅特有的甜香。過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抬起頭,咧開干癟無牙的嘴唇,滿意地笑道︰“沒錯,這是玉米。。。。。。你們要魚是嗎?我換,我換給你們————”

    虹灣鎮居民擁有的貨物數量比想象中多得多。魚干、海帶、貝肉。。。。。。一只只用粗藤編織的大筐被搬上卡車後廂,原本裝滿玉米餅干和面包的帆布食品袋也迅速癟縮下去。就實際交換比例而言,林翔的確佔了很大的便宜。

    “我們長途跋涉而來,車輛磨損、能源消耗、人員守衛費用支出等方面都要考慮進去。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成本。當然,我可以提供地圖,也非常歡迎你們到我的領地進行交易。同樣,你們也能夠用很小的代價,換到足夠多的物資。”

    這番解釋有理有據,唐虎等人也沒有在這方面進行深究。核戰毀滅了舊時代,由于所處環境不同,海洋生物的繁衍速度遠比陸地生物要迅猛得多。舊時代由捕撈過度造成關閉的近海漁場,在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里已經全面恢復。尤其是在夏天,當魚群沿著洋流往來形成訊期的時候,外出的漁船每天都能得到無比豐厚的收獲。

    虹灣鎮居民並不缺少食物。吃魚,固然能夠看作是一種幸福,但他們同樣期待餐桌上能夠出現面包或者其它農產品的影子。在沒有運輸工具進行長途貿易的情況下,這樣的念頭無異于奢想。因此,他們並不覺得林翔的交換是一種剝削。恰恰相反,這些全副武裝,實力強大得可怕,卻彬彬有禮一直保持善意的陌生人,終于使自己有機會能夠清空倉庫里所有的存貨。

    林翔臉上一直帶著令人舒服的微笑。

    隱月城非常需要,並且願意全部收購虹灣鎮的每一項出產。市民們單一的食物配給內容需要有所變化,他們同樣喜歡盤子里出現魚類和海帶。這不僅能夠擺脫索斯比亞對鹽類物資供應的控制,還可以開闢一條全新的貿易商路。利用以魚類為主的海產品,可以從居住在其它內陸城鎮的居民手中換取到品種更多的物資。

    隱月城可以產出足夠的電能,龐大的車隊能夠在沿海城鎮與內陸之間往來運輸。這種貿易的利潤非常豐厚,甚至能夠帶動更多的人在商路沿線設置定居點。到了那個時候,隱月城所需要的絕大部分物資都能自給自足,統治區域也將隨之擴大,與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也不必繼續虛以委蛇。至于盧頓家族和阿雷桑德羅家族。。。。。。它們將被並吞,或者直接毀滅。

    虹灣鎮人口不多,物產數量也非常有限。單單依靠一個小鎮當然不可能滿足林翔的整體戰略需求。他還會繼續派出更多的武裝商隊,沿著海岸與周邊所有定居點進行貿易。林翔甚至已經在考慮,是否應該派出管理者和軍隊,在某個重要臨海城鎮建立直接管轄的勢力據點,對收購的所有物資進行統一管理,與隱月城之間形成穩定、牢固的貿易線。。。。。。

    雪,越來越大。

    “這該死的天氣。。。。。。走吧去喝一杯暖暖身子,我請客。”

    抬頭看了看紛紛揚揚的雪花,唐虎搖著頭,伸手拍了拍林翔的肩膀,轉身朝著酒館方向大步走去。

    。。。。。。

    燃燒正旺的爐火透出明亮和溫暖,不用吩咐,妮莉雅已經主動送上一瓶威士忌,還有諸如烤魚、干煎貝肉和蝦蟹肉丸之類虹灣鎮特有的美食。不僅如此,她還換上一身領口開得很低的粉色短裙。裙子質地雖然略顯粗糙,卻能夠把她火辣的身材完美勾勒出來,讓男人的眼神一直聚集在胸口那兩團高高隆起的中央。

    妮莉雅平時很少這麼做,虹灣鎮上根本就沒有像林翔這麼英俊的男人。而且,他的錢包也夠大,夠厚。尤其是他那雙清澈如水的眼楮,每看一次,都讓妮莉雅覺得著迷,讓她忍不住口干舌燥,甚至就連雙腿中間的最深處,也能夠明顯感覺到溫熱與潮濕。

    “我還需要更多的鹽。當然,我指的是下一次交易。”

    威士忌的味道很淡,可以喝出用水攙兌過的滋味兒————在虹灣鎮,這已經是最好的酒。林翔沒有說破,他只是輕抿一口,把話題重新轉向自己感興趣的方面。

    “沒問題。”

    唐虎臉上的戒備已經消散大半,卻仍舊保留著幾分必要的警惕︰“如果你出的價錢和這次一樣,我保證,你一定可以弄到足夠的貨物。”

    他本來就是個謹慎的人。

    “如果沒有什麼突發狀況,最多不超過半個月,我們還會過來。”

    說著,林翔舉起杯子︰“合作愉快。”

    “ ————”

    酒杯踫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未等兩只握住杯子的手收回,酒館外忽然傳來一陣引擎轟鳴。緊接著,是刺耳、混亂的嘈雜聲。

    剎那間,所有坐在酒館里的人都流露出恐懼和畏縮的神情。滿面微笑的妮莉雅臉上一片蒼白,唐虎的身體也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怎麼回事?”林翔探詢地看著他。

    “。。。。。。是蒼影城的征稅官。”唐虎狠狠捏緊拳頭,又慢慢放開,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熾熱的怒火,又迅速熄滅。

    “征稅?”林翔疑惑地望著他。

    “蒼影城是周邊區域最大的定居點。他們控制著包括虹灣鎮在內數十個小型村鎮的貿易權。每一個定居點都必須繳納一定數量的稅金。如果拒絕,他們會派出武裝人員對該鎮進行全面封鎖,禁止物資和商隊進出。利用這種方法,蒼影城控制了所有定居點藥品、糧食和其它物資的數量。他們以很低的價錢強行收購我們手上的存貨,再轉手賣給那些外來商隊從中賺取高額利潤。這些家伙非常凶殘,他們會殺光每一個反抗者,甚至。。。。。。屠鎮。”

    唐虎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幾乎難以听見。只有從他胸膛里噴發出來的喘息,沉重、充滿不甘和無奈。

    林翔轉過身,目光從酒館窗戶上的縫隙慢慢透了出去。

    屋外有七個人,五男二女。男人都很強壯,手里拎著仿造的突擊步槍。女人長相一般,不過身材不錯,腰細臀豐,看起來非常惹火。她們身上裹著厚厚的皮制大衣,雙腿卻繃著薄薄的絲襪,大衣下擺很寬,行走間完全可以看到里面景色,除了一條勉強能夠包住臀部的熱褲,下/身/什麼都沒有穿。

    他們坐著一輛銹漬斑斑的越野車,兩個女人被擠壓在男人中間,幾雙手在身上肆無忌憚來回亂摸,她們似乎很享受,微張的嘴唇中不時發出故作激/情的呻吟和嬌/喘。男人們被刺激得有些頭腦發熱,一個明顯按捺不住的家伙甚至拉開褲子上的拉鏈,抱住一個女人坐在兩腿中間死命來回摩擦,雙手揪住女人的熱褲朝兩邊猛撕,卻冷不防被女人猛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架上脖子。這種可怕的舉動讓他頓時瞪大雙眼,高高昂起的生殖器也在死亡威脅下迅速軟化,女人不懷好意地用手指勾了勾塌軟得如同一條爛死蛇的肉柱,又媚笑著收起匕首,張開雙臂用隆起的胸部在男人口鼻間來回揉搓,弄得欲/火/焚/身的他不知所措,又不敢有所動作。那副面孔漲得通紅,又恨又怒的表情,在車廂里立刻引起陣陣肆無忌憚的狂笑。

    “別鬧了,該干活了————”

    坐在駕駛座上一個特別粗壯的男人熄滅引擎,罵罵咧咧地跳下車,舉起手里的突擊步槍朝天空一陣亂掃,同時放開嗓門沖著空蕩蕩的小鎮街道狂吼︰“所有人都他/媽/的給老子出來集合,動作快點兒,我的耐心有限————”

    街道上出現了三三兩兩的人影,他們手上都抱著或多或少的財物。有的是一包重達數十公斤的魚干,也有的是幾張皺巴巴的鈔票。人,越聚越多,堆積在車輛前面空地上的物資也累成小山。人們臉上滿是恐懼和臣服的表情,眼眸深處的目光,卻隱隱可以看到仇恨和憤怒。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1

    第二百一十節脫罪

    “媽/的,這點東西怎麼夠?我看你們恐怕是安生日子過久,忘記被鞭子抽打的味道了————”

    男人暴怒地走到一個老人面前,用槍口挑了挑裝在藤筐里的魚干,順手掄起拳頭重重砸在他的臉上,濺起一片四散亂飛的血花。

    “老子先去喝杯酒,給你們半小時回去拿東西。別想著能夠蒙混過關,如果被我發現有誰繳納的物資數量不足,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做人————”

    說著,男人吼叫著走到酒館門前,抬起腳朝著大門重重踹去。

    “ ————”

    一聲巨響,本就松散的木門從中間被踢成兩半,踩著散落在地上的木屑,男人像一頭高傲的獅子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猙獰狂暴的目光從店里的客人身上飛快掠過,最後,停留在站在酒櫃背後,滿面驚恐,瑟瑟發抖的妮莉雅身上。

    他沒有注意到坐在唐虎對面,被身影完全遮住的林翔。

    “嘿嘿嘿嘿幾個月不見,妮莉雅你變得越來越漂亮了。”

    男子的目光中滿是邪惡的/yin/欲,他的胸口急劇起伏,大張的鼻孔中噴出兩道粗氣,猛然大步向酒吧女招待走去,一邊近乎狂暴地扯開了自已的褲帶。

    妮莉雅身上的這套衣服的確充滿誘惑,他一秒鐘都不願意多等,甚至已經在幻想撲在這具漂亮身體上瘋/狂/蹂/躪的快/感。

    “不別,別過來————”

    妮莉雅從旁邊櫃台上猛然抓起一把餐刀,雙手緊緊握住刀柄,鈍禿的刀尖死死對準男子,仿佛瘋了一般尖聲嘶吼。

    “老子又不是沒干過你,裝那麼貞/潔做什麼?安靜點兒,我會讓你好好舒服舒服。”男子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妮莉雅,毫不掩飾目光中熊熊燃燒的欲望。他已經脫掉褲子,露出兩條長滿濃密黑毛的粗腿,還有像眼楮蛇一樣高高昂起,無論長度和粗大程度都同樣驚人的生殖器。

    包括唐虎在內,酒館里至少坐著六個人。他們低著頭,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看得出,他們都對男子的暴行充滿憤怒,可是眼楮里的怒火卻被恐懼死死壓制,越來越小,越來越冰冷,制止徹底熄滅。

    林翔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他很奇怪————這些征稅者都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他們的體質或許要比虹灣鎮上的居民略微強壯,但就數量和戰力方面,其實落于絕對下風。除了坐在面前的唐虎,林翔甚至可以感覺到鎮民當中還有另外兩個擁有二級進化能力的強者。他們沒有抗拒,也沒有人站出來制止,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角落里捏緊拳頭,又慢慢松開。

    妮莉雅被壓在地板上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泣和呻吟,其間伴隨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她一直在喊叫,在哭泣,在哀求,卻只換來暴怒的狂吼與野蠻的毆打。

    “婊/子,把你的腿分開,老子要插進去————”

    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是妮莉雅淒厲的慘叫,還有男人充滿亢奮的咆哮。

    望著坐在面前,頭部幾乎快要埋進桌子下面的唐虎,林翔在心里暗自嘆息著,伸手從後腰摸出裝滿子彈的M500。

    他不是個愛心泛濫的人。但是他也不喜歡看到這種骯髒、野蠻的暴力舉動發生在自己眼前。

    忽然,從破碎的門外竄進一條人影,以最快的速度猛然沖近男子身旁,把一支口徑粗大的自制火藥槍,狠狠抵上他的後腦。

    “放開她————”伯尼的面孔被憤怒燒得一片赤紅,聲音卻因為恐懼而顫抖。

    男子臉色一片鐵青,他緩緩轉過身,勃然大怒地獰笑道︰“小子,你也想來試試這個妞兒嗎?別那麼著急,老子爽過以後就讓給你。嘿嘿嘿嘿我會把她的下面干得很寬,很大,足夠讓你進出————哈哈哈哈————”

    說著,他惡意地用力捏抓著被騎在身下妮莉雅的/乳/房,後者隨即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盡管如此,她仍然死死夾緊雙腿,絲毫不讓男子有可趁之機。

    “泰德,別逼我————”

    伯尼握槍的手顫抖得厲害,他的眼里幾乎在噴火,腿腳和手臂卻在不停地打顫︰“求求你放過妮莉雅,你可以拿走我所有的東西。”

    酒館里的爭斗,吸引了守侯在外面其他人的關注。一個面色陰沉的男人和一個女人走進酒館,不約而同舉起手里的槍,瞄準伯尼的後背。

    “老子對你的屁股不感興趣————”

    泰德獰笑著,臀部的肌肉在一條條蠕動。他惡狠狠地盯著站在身後的伯尼厲聲咆哮︰“開槍啊有種就扣下扳機,老子給你這個做英雄的機會,這個/騷/娘/們兒肯定對你感恩戴德,說不定還會免費讓你上她的床。不過你最好考慮清楚,殺了我,我的兄弟們會屠光你quan家————”

    聞言,伯尼眼眸中精光一閃,隨即又迅速變得暗淡。他死死咬住嘴唇,臉色蒼白得嚇人,手里的槍,卻仍然抵住泰德後腦,沒有松開,也沒有移動。

    窗外,傳來一陣喧嘩,隨即是刺耳的槍聲和淒厲的尖叫。

    分派到鎮子另外一端收取貨物的戰斗小隊回來了。

    林翔從座位上站起————這場戲已經看得夠久。對于虹灣鎮上的男人,他很失望,也有一絲淡淡的欣慰。

    “你,你是誰?”

    站在酒館門口的女人立刻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對準伯尼的槍口也迅速掉轉方向。未等扣下扳機,卻被幾發從屋子外面射來的子彈打中,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橫撞在牆角,嘴里噴涌出大團鮮血,無力地抽搐著。

    另外一個男人則臉色慘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血腥場面。他下意識地舉起槍瞄向林翔,卻感覺自己象是被一柄重錘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後飛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他勉強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胸前已經完全凹陷下去,露出一根根從反向刺出身體表面的斷裂肋骨。

    林翔扭了扭拳頭,一腳踢開男人掉落在地上的槍,慢慢走到目瞪口呆的泰德面前,用寧靜如水的目光看著他。在這種寒冷似冰的目光注視下,亢奮的泰德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堅硬程度堪比鋼棒的生殖器,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軟了下來。

    “伯尼,殺了他————”林翔的聲音柔和得如同低語的惡魔。

    “不你不能這麼做————”

    泰德沒來由地感到一陣顫栗,他避開林翔如刀般冷厲的目光,把視線焦點聚集到戰戰兢兢的伯尼身上,怒聲咆哮︰“小子,你知道我是蒼影城的征稅官。殺了我,格雷克城主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你。我發誓,他一定會把你quan家都吊死在城門上————”

    伯尼臉上滿是冷汗。他知道泰德的話並非恐懼,對于那些反抗者,蒼影城的人的確這麼干過。

    勇氣,正從他瘦弱的身體里一點一點流失。

    “從你用槍指著他腦袋的那個時候,這件事情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林翔的聲音充滿誘惑,又似乎是在威脅︰“他不可能放過你。即便你現在放下槍,他一樣要回來報復。與其讓這個男人殺光你quan家,騎在妮莉雅身上繼續發泄/欲/望,不如現在就讓他閉上那張該死的臭嘴。呵呵這僅僅只是我的個人建議,何和何從,還得由你自己選擇。”

    伯尼的雙眼一片血紅,瞳孔驟然緊縮。

    泰德連聲尖叫︰“別听他的,他胡說,我不會。。。。。。”

    “轟————”

    粗暴的槍聲,代替所有雜音,成為回蕩在虹灣鎮上空唯一的存在。

    。。。。。。

    七具破破爛爛的尸體,整齊排列在小鎮中央的空地上。旁邊,圍站著所有鎮民。一雙雙望向尸體的眼楮里,有驚恐、絕望、歡暢、疑惑。。。。。。

    唐虎站在所有人前面,原本憨厚老實的臉上,滿是無法遏制的憤怒。

    “你們。。。。。。看看你們都干了些什麼?所有征稅官都死了,蒼影城絕對不會放過我們。他們會派出軍隊殺光鎮上每一個人。格雷克城主手下有成千上萬的士兵,我們根本無法抵擋。沒錯,他們是一群惡棍,一群該死的人渣。但是他們不想要我們的命,他們需要從我們手里收稅,需要我們繳納的鹽、魚和其它物資。沒有他們,我們同樣得不到藥品和衣服。伯尼,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泰德他們哪次來不找女人?他們每個人都干過妮莉雅,以前能忍,為什麼這一次你偏偏要自己跳出來?他們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是要妮莉雅的命。你這樣做無異于毀了整個鎮子,害了大家————”

    神情麻木的伯尼站在人群對面,頭發散亂,只披著一件外套的妮莉雅靠在旁邊,牙齒死死咬住滲血的嘴唇,冰冷的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胳膊。

    “還有你們這些外來者————”

    唐虎話風一轉,把目標對準林翔等人︰“你們破壞了我們擁有的一切,你們必須承擔責任,必須留下來向格雷克城主大人請罪。這都是你們自找的————”

    “夠了————”

    忽然,妮莉雅猛然從伯尼身邊沖了出來,重重扇了唐虎一記耳光,哭喊道︰“你口口聲聲是為了大家,那麼我呢?我就應該白白被泰德那個混蛋/強/奸?別忘了,你也上過我的床,也喝過我免費的酒。那個時候,你抱著我,一個勁兒地說愛我,要攢夠錢娶我,要保護我。。。。。。你的那些話比任何人都要肉麻,結果呢?在我最絕望,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卻坐在那里冷眼旁觀。你曾經不止一次吹噓自己是變異人,擁有強大的進化力量。泰德這個惡棍隨便恐嚇幾句,就把你嚇得縮在一邊不敢出聲。現在,伯尼救了我,你又要把他抓起來送給格雷克。。。。。。你,你還有沒有良心?是不是男人?”

    唐虎臉上一陣鐵青,他摸了摸臉上滾燙的指印,陰沉地看著妮莉雅︰“剛才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伯尼必須去向格雷克城主大人請罪。如果他拒絕,我們只能把他的尸體送去————”

    妮莉雅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環視著站在周圍的人群,只見所有人臉上都是冰冷陰郁的神情。尤其是那幾個酒館常客的眼楮里,更是充滿對自己赤/裸/裸/的/欲/望和毫不掩飾的貪婪。

    漂亮女人對于男人有著難以言語的吸引力。

    在虹灣鎮,妮莉雅幾乎是每一個男人心目中的意/yin/對象。和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女人一樣,妮莉雅並不拒絕男人,只要對方能夠拿出足夠的錢,她不介意和任何人上/床。她用這種方法保護自己,用取悅強者達到震攝其他覬覦者的目的。長久以來,她一直周旋在包括唐虎在內幾個虹灣鎮強勢男人的身邊,利用他們維持自己的生意。

    妮莉雅知道伯尼喜歡自己,但她從未考慮過這個身體瘦弱,看上去性格甚至有幾分懦弱的青年。這個世界上一切都需要實力,她不可能白白陪人睡覺,更不可能冒著被打壓的危險觸怒唐虎。妮莉雅並不相信唐虎會娶自己,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這個擁有進化力量的男人,肯定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在這個沒有愛情的廢土世界,男人能夠為女人偶爾出一次頭,足夠了。

    殘酷的現實卻如同肥皂泡般迅速破滅。被泰德壓在身下的時候,妮莉雅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唐虎會沖過來拯救自己,然而他卻低著頭坐在那里,一聲不吭任憑那個混蛋對自己為所欲為。。。。。。只有那個平時看起來懦弱的伯尼,卻在那一刻表現出任何男人都無法比擬的勇氣。

    這幫混蛋玩了我,還要把救我的男人活活推進火坑。。。。。。

    “把伯尼捆起來,送去蒼影城————”

    唐虎的聲音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嚴,他大步走上前來,義正詞嚴地指揮幾個男人抓住伯尼,用麻藤制成的粗繩從頭部繞過,緊緊捆綁在空地旁邊的一根木桿上。

    林翔靠著越野,雙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觀。

    他的眼楮一直死死盯著唐虎,後者偶爾也會抬起頭來與他的目光有所接觸,卻總是在交相踫及的剎那間,以最快的速度滑向旁邊。

    “頭兒,我們應該幫幫那小子。”站在旁邊的中士湊上前來,用只有兩個人能听見的聲音說。

    “再等等————”

    林翔搖了搖頭︰“命令我們的人不要隨便動手,尤其是Molly。我想看看情況究竟會發展到什麼地步?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得到一個對隱月城絕對忠誠的代理人。”

    “你指的是那個年輕人?”

    中士若有所思地問。緊接著又加上一句︰“但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實力,更不可能服眾。”

    “我可以給他需要的一切。實力和身份,都不是問題。前提是,他必須合我的胃口。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表現讓我很滿意。”林翔低聲自語著。

    “ ————”

    一個特別強壯的男人,揮舞拳頭重重砸上伯尼左臉,頓時腫起一塊膨脹的青淤。

    “小子,你害了我們全鎮的人,格雷克城主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會好好幫你照顧妮莉雅,我保證,那個/騷/貨很快就會忘了你。她幾乎和我們所有人都睡過覺,換個人上/床,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伯尼冷冷地看著他,眼里滿是痛苦和屈辱。

    “強森,你給我住手————”

    唐虎厲聲喝止正想繼續揮拳的男人,他看了看已近昏黃的天色,朝圍聚在尸體前的鎮民們說︰“大家先回去準備好應該繳納的物資和稅金,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前往蒼影城。希望在我們抵達之前,格雷克大人不會提前收到消息而震怒。至于伯尼。。。。。。派人看緊他,再給他弄點兒好吃的。。。。。。到了蒼影城,他再也不可能回來。”

    說著,唐虎心情沉重地拍了拍伯尼的肩膀,搖頭嘆息。

    “混蛋把你的髒手從伯尼身上拿開————”

    就在這時,暴怒的妮莉雅沖出人群,她手里端著那支掉落在泰德尸體旁邊的火藥槍,槍口死死對準唐虎,像一頭猙獰的母獸嘶聲咆哮︰“放開他,快————”

    突如其來的意外,使所有在場的人紛紛怔在原地。

    “妮莉雅,別那麼沖動。我也是為大家好。”

    唐虎皺起眉頭,他不太自然地把手從伯尼肩頭挪開︰“你應該明白,格雷克大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反抗者。與其全鎮人都為那些家伙陪葬,不如主動送出伯尼一個人。即便是死,他也是為了大家。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1

    第二百一一節恍悟

    “放你/媽/的屁————”

    妮莉雅一聲暴喝,抬高槍口正指唐虎眉心,怒不可遏地狂吼︰“我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那些鬼話,你這只骯髒的人形蠕蟲令我感到惡心。我沒有耐心和你多費口舌。立刻放人,快————”

    飄揚的雪花,慢慢掉落在妮莉雅的肩膀、頭頂,聚成一片薄而松軟的白色。她緊緊握住火藥槍柄,清麗的臉上被*涸淚水劃出一道道顯而易見的彎曲拖痕,被凍得通紅的鼻子流淌出粘稠惡心的涕液,一墜一墜的,隨著短促的呼吸,在鼻孔與嘴唇之間不斷來回伸縮。

    頭發上沾著血。那是泰德的血。干硬、腥濃,把柔順的發絲粘涸成一條條手指粗細的發綹。它們沿著脖頸彎彎曲曲扭繞,垂落在肩膀上,仿佛無數糾結恐怖的蛇,吐著黑色的舌信,默默散發出潛在的威脅。

    漂亮的低胸短裙早已被扯得稀爛,殘余部分被幾根還算結實的帶子掛在腰間,一直拖到腳跟,沒入泥濘。舉槍的動作把披在肩上的外套兩邊高高頂起,露出沉沉墜在胸前的/裸/白/乳/房,她死死咬緊牙齒,圓瞪的眼楮如血樣通紅,看上去,簡直一個散發著性/感/魅力,卻又骯髒無比的巫婆,時刻準備釋放出淤積在內心深處最狂暴的怒之火焰。

    “放了伯尼,放開他————”接二連三的嘶吼,使妮莉雅的嗓音完全變得沙啞,甚至還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絲毫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仍然端著槍,瘋狂而執著地瞄準站在面前的唐虎。

    沒有人說話,只有聲嘶力竭的咆哮聲在風雪中回蕩。

    被綁在木桿上的伯尼慢慢轉過頭,久久地望著神情顛狂的妮莉雅,目光中有痛苦,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滿足。

    “回去吧————”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伯尼張開了口︰“快回去吧妮莉雅,你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這身打扮和你不配。唐虎說得沒錯,我給大家帶來了麻煩,這個問題只能由我自己去解決。不管格雷克城主最後的判決究竟是什麼,我都會獨自承受。最後,我只想說一句。。。。。。我,我。。。。。。我喜歡你。”

    一片冰涼的雪花飄落在額頭,瞬間化開,驅散了憤怒產生的火焰,讓幾乎沸騰的大腦得到一絲淡淡的清明。

    妮莉雅神情淒冷地望著伯尼,強忍著淚水,問︰“喜歡。。。。。。僅僅只是喜歡嗎?”

    “你應該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愛情。”

    伯尼艱難地聳動著喉嚨︰“那只是存在于舊時代小說里的神話。”

    “只因為喜歡,所以你從泰德手里救了我?”

    妮莉雅的嘴唇顫抖得厲害,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究竟是哭還是在笑︰“我,我從未和你上/過/床,你連我的手都沒有摸過一下,我,我,我。。。。。。”

    “那些,都不重要。”

    伯尼臉上帶著溫和而滿足的笑︰“我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妮莉雅呆呆地望著這個曾經無數次被自己拒絕的男人,一股無法用言語說明的驚濤駭浪在內心深處洶涌翻滾。

    就在今天以前,她一直把伯尼看作是無數追求者當中排在隊伍最末的存在。

    他沒有錢,也沒有力量。年輕得稍嫌稚嫩的面孔多少還算帥氣,表面上看看還可以,但是在這個實力至少的廢土世界,女人只青睞肌肉發達身材魁梧的力量型男人。即便是躺在床上/做/愛/的時候,小白臉的生殖器就和他的身體一樣,中看不中用。

    她曾經無數次嘲笑過伯尼。

    為了擺脫糾纏,她曾經當著伯尼的面,坐在別的男人大腿上肆無忌憚地親吻,任由對方撫摸自己的身體。

    她甚至把這個年輕小子追求自己的各種舉動告訴身邊每一個人,讓他們在喝酒之余多了不少解悶的話題。

    她從未想過這對于伯尼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她總是叉著腰,挺著胸脯站在櫃台後面,用**而鄙視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對自己充滿狂熱愛慕的小男人。她以玩弄這種無聊的感情游戲為樂。她喜歡折磨伯尼,看著他沉浸在痛苦之中,在沙灘上漫無目的跌跌撞撞地走著。看著他因為郁悶坐在酒館里獨自大醉,看著他捶胸頓足仰望天空放聲怒罵。。。。。。那個時候,妮莉雅只覺得是在欣賞一出有趣的滑稽戲。她就是導演,伯尼是唯一的演員。在無聲的命令和控制下,這個可憐的小男人會永遠圍著她拼命獻媚,讓她樂,讓她笑,至于痛苦和憂愁,只能由他自己默默吞咽。

    任何人都有權力拒絕身邊的追求者。妮莉雅也不例外。

    她同樣有著自己喜歡的男人。

    兩者之間並不沖突,談不上誰對誰錯。正如舊時代那句話————“你可以拒絕別人,別人同樣可以拒絕你。”

    糾纏、哭鬧、歡笑、或者會有擁抱和做/愛,也可能永遠只能停留在目光交匯而心靈永遠無法理會的邊緣。。。。。。這就是他/媽/的/愛情,舊世界被稱之為人類社會最神聖的東西。

    這里是充滿輻射的廢土。男人和女人都不相信愛情。它早已隨著鋪天蓋地的爆炸和布滿世界每一個角落的輻射,被遺忘在某個不知名的旮旯。

    妮莉雅也不相信。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神奇,當她覺得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從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走出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男人,用他的生命和未來,幫助自己爭取到活下去的希望。

    原來,這就是愛情。

    它一直都在我身邊。

    我,卻把最寶貴的珍物當作垃圾扔進角落,讓它蒙塵積灰,差一點兒與之失之交臂。。。。。。

    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眶邊緣滑落下來,模糊了視線,在瞳孔與景物之間,抹上一層渾濁的酸咸。

    “我怎麼這麼傻?簡直傻得透頂。。。。。。不過,現在改正錯誤還不算晚,還來得及————”

    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妮莉雅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快步沖到尸堆前,右手平舉著槍,左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沾血帶銹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跑近木桿,揮舞匕首,照準捆綁伯尼的繩索重重揮下。

    “嗨婊/子,你究竟在干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圍站在附近的人群一陣騷動,身材魁梧的強森睜圓雙眼咆哮著猛撲過來。他伸出粗黑的大手想要擰住妮莉雅細瘦的胳膊,卻忽然瞥見握在對方手里的火藥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轉方向,烏黑粗大的槍口,正指著自己胸膛。

    “不等等,你,你怎麼敢。。。。。。”

    “轟————”

    一聲巨響,強森的叫聲驟然止住,數百粒鐵砂轟進他的胸口,把整個身體打得血肉模糊。他大張著嘴,難以置信地望著從肌肉層中伸出的一根根斷骨,“撲 ”一聲,仰面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腳無意識地抽搐著。

    見狀,幾名守候在旁邊的壯漢立刻沖上前來,臉上已是一片猙獰的妮莉雅端著槍連連猛扣扳機,卻只能發出陣陣清脆的空響。無法在短時間內填充彈藥的槍徹底變成廢鐵,從不同方向襲來的拳頭重重砸上她的面部、身體,劇烈的痛楚和神經反射讓妮莉雅綣縮著腰,慘叫著,從口唇中噴吐出大團鮮紅的血。

    一個肌肉虯結,面色鐵青的凶猛男人一把抓緊妮莉雅的長發,把她的頭部用力拽近自己。張開嘴,沖著滿是青淤的臉上恨恨地吐了一口濃痰,仿佛惡龍般如雷咆哮︰“婊/子,你竟敢殺了強森。。。。。。我要給我的兄弟報仇,老子要活活**你,操/爛你的逼————”

    說罷,他揮舞著銅錘般的拳頭,朝著妮莉雅腹部重重一擊,把這具瘦弱的身軀砸得飛出數米遠,癱軟在地上,半天也無法爬起。

    “撲————”噴出一口血霧,妮莉雅用手肘慢慢撐住地面,艱難地喘息著,被腫脹擠壓得明顯變形的嘴唇里,卻發出“格格格格”的怪異冷笑。

    “伯尼。。。。。。是,是我的男人。誰,誰要敢動他,老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雙眼一片通紅的男人越發怒不可遏,他嘴里噴著帶著濃重臭氣的熱風,拳頭緊擰得可以看見快要凸出皮膚的指骨,狂暴的力量催促肌肉膨脹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他使勁兒扭了扭脖子,骨節爆發出清脆的響動,獰笑道︰“很好。。。。。。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帶著殘忍的笑,男人正準備揮拳活活砸碎妮莉雅的腦袋,卻被從旁邊伸出的一只手臂硬生生地攔了下來。

    神情陰郁的唐虎站在男人身前,慢慢彎下腰,神情復雜地望著胸口劇烈起伏的妮莉雅,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說︰“你沒必要這麼做。就算我們不動手,格雷克城主大人一樣不會放過他。”

    “老娘喜歡,**屁事————”妮莉雅大口地喘息著,死死地盯著他,雙眼中充滿了仇恨、歡快的光芒。

    唐虎的瞳孔驟然緊縮,又迅速放大回原來的狀態,用略帶關切又不失威脅的口氣微笑道︰“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打算和你結婚。你知道,我已經蓋好新房,用不了多久,我。。。。。。”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泰德那個混蛋騎在我身上為所欲為?讓他肆無忌憚的/強/奸/我?蹂/躪/我?”妮莉雅譏諷地嘲笑。

    “我們沒有能力對抗蒼影城,退一步海闊天空,即便你是我的女人,為了大家,我也必須做出犧牲。何況。。。。。。你也不是沒和別的男人睡過。我完全可以理解。”

    “呸————”

    妮莉雅啐出一口帶血的痰,重重噴在唐虎臉上,不無鄙視地恨恨道︰“你/他/媽/的也能算是男人?”

    唐虎慢慢收起臉上的笑,他曲著膝蓋從地上站起,取出一塊干干淨淨的手帕,用力而緩慢地擦著吐到自己臉上的痰,眼眸深處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森冷,充滿憤怒和恥辱。他顫抖著,指著妮莉雅,用歇斯底里的聲音,神經質般吼叫著︰“殺了她給我殺死這個下/賤、骯髒的女人————”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被重新捆住的伯尼像瘋了一樣死命掙扎,卻換來幾記惡狠狠的重拳。

    “婊/子,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唐虎臉上呈現出病態的青白,他一把擰住妮莉雅的下巴,將其硬生生向上抬升到幾乎窒息的角度,用貪婪的目光看著她的臉,又仔細掃過身體的每一個細節,忽然狂笑起來︰“等這里所有男人玩夠以後,我會把你送進蒼影城,讓你成為被上萬人輪流干的玩具。知道嗎?我從未想過要娶你,那只是一個謊言,一個能夠免費繼續在床上**的謊言。也只有你這種沒腦子的/騷/貨會相信那是真的。話說回來,伯尼這小子的確傻得可愛,居然會為了你這種女人殺了泰德。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在下去的路上,你們都不會感到寂寞。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該死的愛情,去另外一個世界好好享受吧也許,在那里,你們能夠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哈哈哈哈————”

    越來越多的男人圍了上來,他們眼楮里放射著狼一樣的光,臉上交織著殘忍和亢奮,很快站成一個圈,把唐虎和妮莉雅團團圍在中間,睜大眼楮,舔著嘴唇。個別性情急躁的家伙,干脆脫掉褲子/赤/裸/下身,拖著已經膨脹得像鋼棒一樣的生殖器,在人群中推攮著,頂撞著。欲/望產生的狂熱讓他們根本不懼寒冷,甚至已經忘記,現在是滴水成冰的冬天。

    林翔一直站在越野車前冷眼旁觀,包括中士在內的所有士兵不約而同握緊手里的武器。尤其是Molly,她死死咬住嘴唇,用幾乎滴血的眼楮死死瞪著擁擠的人群,渾身都在顫抖,細長的手指幾次落到扳機上,又被巨大的意識力量控制著慢慢放開。

    默默點了點頭,林翔從口袋里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抽出最後一支“Marlboro”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搭在車門上的手指卻有意無意地輕輕彈動著,似乎是在考慮,又好像在等待。。。。。。

    “一個一個來,所有人都有份兒————”

    人群迅速排列成混亂的隊伍,望著這些急不可耐,似乎隨時可能射/精/早/泄的家伙,唐虎陰冷的眼楮里釋放出一絲狠色。他彎下腰,帶著頗為不舍的語氣,對妮莉雅急促地說︰“你也看到了,這些家伙根本不可能放過你。但是他們會听我的。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放棄伯尼,做我的妻子,你會活得很好。”

    唐虎不願意輕易放過妮莉雅。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並不多見,即便是在蒼影城也很少能夠找到與之類似的女人。隨隨便便殺了或者送給格雷克,都不是什麼好主意。

    虐/殺女人固然很痛快,可以殺過以後該怎麼辦?除了妮莉雅,虹灣鎮上的女人不是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就是腰身粗壯程度和水桶有得一拼的健壯悍婦。和這些女人上/床,就跟遭受遠古時代母性暴龍/強/奸沒什麼區別。

    那簡直就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妮莉雅冷冷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具沒有生命的僵尸︰“真不明白,我以前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不,你根本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唐虎猛吸了一口氣,頭部隨著呼吸緩緩上下移動著位置。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液,忽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當笑聲慢慢終止,他的目光也完全變得森冷、殘忍。

    “如你所願————”

    淡淡地說完這句話,他冷笑著向後退開,同時朝著推推攮攮的人群揮了揮手。頓時,一個站在最前面,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薄汗褂的粗壯男人張開雙手,帶著從嘴角流淌出的惡心涎液,瘋狂興奮地猛撲鼻上來。

    一個閃亮的煙頭從半空中飛過,劃出一道漂亮的桔紅色弧線,準確地掉在男人朝前凸伸的生殖器尖端,帶起一陣高溫燙烙在肉體上發出的“哧哧”聲,以及從傷者口中驟然爆發的淒厲慘叫。

    “誰?他/媽/的究竟是誰干的?我,我要殺了他————”

    男子吸呵著嘴,雙手捂著已經瞬間縮軟的生殖器,暴怒連聲地朝著四周咆哮。圍觀者當中立刻有大部分人轟笑起來。幾個排在後面的男人也趁機向前推擠,躍躍欲試並且猴急地看著半躺在地上的妮莉雅。

    “誰扔的煙頭?出來,給老子滾出來————”

    疼痛和焦急像蛇一樣啃嚙著男子的心。他在混亂的人群中來回搜索,卻意外地發現————原本站在越野車前的林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慢慢走了過來。手里,還握著一枝威力強大的突擊步槍。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2

    第二百一二節蒼影

    “噠噠噠噠————”

    急驟的槍聲,徹底壓沒了嘈雜與混亂。當刺耳的顫音從虹灣鎮上空徹底消失,剩下的,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望著越走越近的林翔,人群也慢慢朝兩邊分開一條足夠寬敞的通道。

    虹灣鎮上每一個居民都很清楚————這些身穿戰斗制服的陌生人擁有強大的力量,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對象。

    男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就在剛才,他仔細看過那個燙傷自己/陰/睫/的煙頭,上面帶有漂亮的“Marlboro”商標和過濾嘴。小鎮居民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昂貴的奢侈品,其來源,也不言而喻。

    正在欲望高漲的時候被突然阻撓,那種難以忍受的暴怒,剎那之間幾乎撐炸了男人的腦袋。加上恥辱的傷口和被眾人嘲笑的經歷,最後的理智,早已從他的大腦里徹底消失。

    面色一厲,揮拳,咆哮,猛沖上前,整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 ————”

    拳頭即將撞上目標的一剎那,林翔手里的突擊步槍也忽然掉轉方向,鋼制槍托狠狠砸上男子左邊面頰。伴隨著頭骨被活活砸裂的脆響,男子粗壯的身軀像斷線風箏般搖搖晃晃倒飛出十幾米遠,整個人被打得仰面朝面翻撲過來,趴在地上,掙扎片刻,再也不會動彈。

    身後,中士和所有士兵以裝甲車和防彈卡車為依托,把圍聚在空地上的人們鎖定在射界中央。望著那一個個指向自己的烏黑槍口,燃燒在人們心頭狂熱亢奮的火焰也迅速熄滅、冷卻。

    林翔抬起頭,用低沉而富于磁性的聲音問︰“誰還不服?”

    沒有人回答。

    林翔徑直走到木桿前,抽出格斗匕首,用力割斷捆住伯尼的繩索,對滿面感激的他微笑著說︰“去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伯尼跌跌撞撞地跑進人群,張開顫抖的手,從地上抱起遍體鱗傷的妮莉雅,兩個人久久對視著,彼此的目光中有悔恨、痛苦、懺悔,也有歡快、喜悅、幸福。

    中士抱著突擊步槍,坐在裝甲卡車車頂,順手拍了拍站在旁邊Molly的肩膀,不無感慨地說︰“我喜歡看到這種場景。就好像舊時代童話故事里從惡龍嘴里救出公主的王子。嘿嘿嘿嘿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公主也真夠強悍。一把刀子和一支槍就敢對抗所有人。。。。。。嘖嘖嘖嘖這小妞的確凶悍。”

    Molly沒有說話。她下意識地握緊手里的槍柄,似乎是在思索,又好像是在感悟。。。。。。

    唐虎臉上一片鐵青,他微微邁出腳,挪動了一下身體,握緊雙拳,沖著林翔憤怒地低吼︰“你們,你們究竟想干什麼?這,這不合規矩————”

    “規矩由強者制訂————”

    林翔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擁有三極進化的異能者,的確是這個小鎮上最強大的存在。因此,你可以隨意制訂或者更改這里的規矩,決定每一個人的命運,控制他們的生死。沒錯,這就是所謂的廢土法則。不過,和世界上任何事物一樣,規矩不可能永恆存在,它只會隨著強者的意志進行改變。這兩個人我要帶走,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憤怒。呵呵我這個人非常講究民主,只要你能打贏我任何一個手下,這里,仍然是你說了算。”

    唐虎的臉上掠過一絲蒼白,眼楮中蘊含著強壓下來的怒火。

    林翔的話看似給了他相當大的選擇範圍,其實這不過是比當眾搶人更加嚴厲的侮辱。他仔細查探過這些外來的陌生人————對方實力最差的成員都擁有五級進化的能力。和這些與怪物沒什麼區別的家伙對打,無異于自尋死路。

    至于林翔。。。。。。唐虎則把他列為最危險,也是最可怕的存在。雖然從他身上沒能感受到任何異能氣息,可是能夠統領一群高階變異戰士的人,即便沒有異能,也不敢輕易招惹。

    伯尼抱著妮莉雅從人群里緩緩走出,他的目光沒有在這些熟識的鎮民身上做絲毫停留,直接望向停放在人群外圍的隱月城車隊。

    在這里,他們已經沒有立足之地。

    世界很大,能夠居住的地方,並非僅僅只有一個虹灣鎮。

    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中,車隊從唐虎身邊順序駛過,輪胎兩邊飛起的泥水濺了他一頭一臉。荷槍實彈的士兵們站在車廂里冷冷地看著他,透過車柵中間的縫隙,還可以看到伯尼和妮莉雅充斥著鄙夷和輕蔑的目光。

    唐虎緊緊纂著拳頭,他的大腦正以難以負擔的速度發瘋般拼命跳動。他唇色灰白,五指關節全是因為過于用力而產生的青色。而身體更是顫抖著,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直到車隊從視線里完全消失,他才帶著沉悶的呻吟,長長地噴吐出一口憋悶在內心深處,久久不得爆發的怨氣。

    “格雷克大人不會放過你們,他擁有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可怕實力。五級進化算什麼?城主大人的變異能力遠遠超過任何級別限制,他會輕而易舉殺光你們每一個人哈哈哈哈————”

    唐虎張開雙臂,仿佛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魔鬼,目欲眥裂地狠狠瞪視著灰暗的天空,咬牙切齒怒聲狂吼︰“。。。。。。我,我,我會讓你們,呼呼呼為此,付出代價————”

    。。。。。。

    行駛在崎嶇的路面上,車身左右搖晃著,似乎永遠也無法保持平衡。

    “頭兒,為什麼你不干脆殺了那個叫唐虎的男人?那家伙看起來很礙眼,我可不認為放過他是什麼好主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中士頗為不滿地問。

    “在沒有發揮出足夠效用以前,他還不能死。”

    林翔單手操縱著方向盤,一邊靈活地繞開路面上足以陷住輪胎的深坑裂縫,一邊用手指了指坐在後面裝甲車里的伯尼和妮莉雅︰“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們其實已經對我們擁有很大程度的忠誠。這兩個人心理素質不錯,相互之間也有足夠的依賴感。我需要在這里培植幾個不錯的代理人。如果提供給他們足夠的物資和強化藥劑,很容易就能組建一支實力強大的軍隊。當然,沒有人願意主動交出手上的權力和利益,戰爭在所難免。這一地區原來的控制者會想方設法消滅這支突然出現的軍事力量。想要從普通平民轉化為合格的戰士,他們還需要更多的磨練。”

    “你的意思是,那個家伙。。。。。。得留給那對年輕人?”中士若有所思地問。

    “唐虎曾經是他們心目中最強大的存在。這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確切地說,是一種由積習和生活環境造成的心理屏障。那個人的確該死,但是卻要由他們自己對其進行清除。這種情況就和Molly面臨的問題一樣,沒人能夠幫助他們。”

    林翔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剛剛從睡夢中甦醒,對一切都荆然無知的復活者。他已經逐漸適應這個充滿輻射廢土世界的生存規律,並且嘗試著按照自己的需要,對其進行潛移默化的修改。毫無疑問,隱月城將成為他未來的權力中心。然而,“實力”這種東西並非一城一地就能得到穩固。他需要建立更多的定居點,需要更多的管理者。葛利菲茲和艾琳娜可以暫時滿足他的權力維持要求和/欲/望,但是他還必須得到更多的親信和心腹————只要對方擁有足夠的忠誠和信念,他就能夠給予對方最強大的力量。

    中士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忽然轉過頭,認真地問︰“頭兒,你也有難以逾越的心理障礙嗎?”

    林翔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

    障礙,每一個人都有,就看你如何面對。

    索斯比亞、費迪南德、魔爪、骷髏騎士團。。。。。。它們都是自己必須打倒的對手、敵人。

    不知為什麼,林翔忽然想起克勞德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遠離紅色共和軍,遠遠離開他們。”

    共和軍。。。。。。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勢力呢?

    。。。。。。

    蒼影城,是一個建立在舊時代廢墟上的城市。

    這里曾經遭受過核彈攻擊,屬于人類無法居住的重度輻射區域。不過,由于城市內部建造有反輻射力場,射線對人體的威脅也被降到最低點。

    維持力場運轉需要消耗大量能源,蒼影城之所以能夠存在,得益于建立在附近海岸上的一座潮汐電站。除了維持力場,產出的能源還必須滿足淨化城內居民日常飲用水、照明、食品加工等方面的要求。因此,盡管蒼影城所在舊時代廢墟相當龐大,但實際可供居住的抗輻射區域卻非常有限,僅僅只佔到相當于舊城區不到二十分之一的面積。

    雖然擁有龐大的佔地面積和密集林立的建築,蒼影城的居民數量卻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多。這里只有兩萬余人,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龐大建築群為人們提供了足夠的住宅,卻無法滿足他們在其它方面更多的需要。

    比如,水。

    臨海,卻沒有水喝。听起來似乎很滑稽,但這卻是幾乎所有東部海岸城市和定居點都必須面臨的最大難題。

    維持一個城市存在的關鍵,是電力。

    在舊時代,東部沿海屬于開發程度較高的人口密集地區。這里擁有繁榮的文明和商業網絡,是整個國家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也正因為如此,戰爭爆發後,這里也成為被核彈頭集中攻擊的重點區域。

    沒有防輻射裝置產生的能量場,蒼影城所有居民都會暴露在超過承受極限的輻射威脅之下,而能夠用于淨化水體的電力,最多只能滿足三萬人的需求。

    盡管位置臨海,擁有異常豐富的食物資源,但是籠罩在城市周邊數萬平方公里的重度輻射區域,卻把那些想要進入城市的流民徹底阻攔在外。在沒有高濃度抗輻射藥劑的情況下,擅自進入重輻射區無異于自殺。缺少大型運輸工具的城內居民也無法與外界進行貿易,只能困守在空曠、龐大的廢墟中默默終老。

    。。。。。。

    望著輻射探測器上那根偏朝扇面顯示屏右側方向,仿佛被紅色區域牢牢吸附住,絲毫沒有任何動彈的細長指針,林翔不由得慢慢皺緊了眉。

    這里距離蒼影城已經不遠,可是從土壤當中測到的輻射含量,足足超過隱月城三百一十六倍。

    由于體內病毒產生變異,林翔對輻射全無感覺。小隊成員在得到他的血液對身體進行全面改造,融合了部分基因後,對輻射的抵抗力也大幅上升。即便是Molly這種剛剛加入城衛軍,服用強化藥劑時間不超過一個月的新兵,同樣對輻射具有遠超常人的抵抗能力。

    伯尼和妮莉雅則不同,虹灣鎮周邊雖然也是污染嚴重的輻射區,但是以小鎮為中心,直徑大約十余公里的範圍,卻屬于射線含量低下的輕度輻射區域。一旦離開,體質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他們必須每天都按時服用抗性藥劑。

    離開隱月城的時候,林翔早已做好了充分準備。車上的食物、彈藥、電池足夠維持兩個多月的消耗,藥品方面的儲量也很充裕。退一步說,即便真的出現抗性藥劑耗盡的情況,林翔也會用自己的血對這兩個年輕人進行改造。

    。。。。。。

    遙遠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仿佛用散亂積木胡亂搭建起來的不規則線條。彎彎曲曲,高矮不一,在青灰色的天空映襯下,仿佛怪獸口中的牙齒,令人心悸。

    這是一座宏偉的城市。

    生活在資源匱乏的廢土,新生代人類很難理解舊時代祖先究竟是如何創造出如此輝煌偉大的文明。他們無法想象建立一座城市究竟要花費何等巨量的物資。即便腦海里擁有被灌輸的科技思維概念,他們仍然不明白舊時代人類這種近乎浪費的行為。當然,他們並不認為祖先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只是在廢墟里拼命尋找古舊書籍和一切可供研究的資料。舊時代把這種行為叫作“考古”。現在,則稱之為“尋找失落的文明”。

    一條寬度超過三十米的高速公路,從西南方向把蒼影城與荒野連接在一起。通往城外方向的路面上,擠擠挨挨簇滿了數以萬計的車輛殘骸。它們大多只剩下殘破的車架,橡膠制成的輪胎像爛泥一樣癱軟在地面上,漆面斑駁的外殼早已無法分辨原來的顏色,散亂的零件和各種不同類型的膠管、容器堆得到處都是。透過破碎的車窗玻璃和敞開的車門,可以看到車廂里凌亂的人類骸骨。有些保持著死亡前的姿勢,有些則被變異生物啃得面目全非。它們的顏色像堆滿輻射雲的天空一樣灰。也許,永遠都會保持下去。

    彎曲變形的中央隔離欄把公路分成涇渭分明的兩部分。與離開城市方向水泄不通的擁擠截然不同,進入城市方向的路面空曠得幾乎找不到任何雜物。時間雖然能夠抹去殘留在世界上的一切痕跡,然而看到眼前如此震撼的這一幕,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想象出————當年末日降臨的一剎那,居住在舊時代城市里的人們,是在何等恐懼、焦急、絕望的情況下,拋棄擁有的一切,瘋狂逃離。

    踩下剎車,越野車緩緩停在公路中央。神情冷肅的林翔推開車門,跨過隔離欄,爬上一輛門頭上印著“中國南方旅游公司”幾個模糊文字的金龍大巴車頂,默默站立著。

    公路,蜿蜒綿長。

    擁擠的車流仿佛一條用無數機械零件拼成的巨蛇,奄奄一息趴在路面上,看不到頭,也找不到尾。

    微微閉上雙眼,半仰著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寒風,還有從天空徐徐飄落,在臉上迅速溶化雪片帶來的冰冷。

    林翔仿佛又回到了近一個世紀前的那個世界。

    咆哮的汽車引擎轟鳴,震耳欲聾刺耳喇叭聲,男人在咒罵中拳腳相向,渾身是血老人的哭喊,癱坐在地上女人絕望無助的哀求,還有孩子在無數腿腳踐踏之下發出的淒厲慘叫。。。。。。最終,所有的嘈雜混亂,都被天空中那團突然出現,熾熱和亮度比太陽還要強烈的光,徹底、永遠吞沒。

    眼楮里慢慢出現一團溫熱的潮濕,視線里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當眼眶再也無法容納酸澀的液體,只能任由它們順著臉龐滾落的時候,被淚水擠壓得搖晃瑩動的景物,也重新恢復原有的清澈與透明。

    這個世界,再也不可能恢復原來的樣子。

    活著,是一種幸運。

    可是當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獨自守護著空曠與孤獨的時候,只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悲傷。

    “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嘉嘉,有朋友,還有。。。。。。隱月城。”

    風,吹散了只有林翔自己能夠听見的低語,把它們高高卷上天空,鑽入雲端,飄散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9 23:32

    第二百一四節狗食

    臨近夜晚,街道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在舊時代,女人把逛街當作一種幸福的享受。這種可能永遠都存在于女性思維深處的亢奮因子,能夠有效激發她們對于商品的狂熱喜好,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男人的口袋越來越癟,家里衣櫃空間越來越小,各種看似沒有太大作用,卻總能讓女人有無數理由讓它們留下的雜物越來越多。而她們,卻總是無時無刻不在伸直脖子拼命叫嚷————“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可穿”。

    呆在旅館里睡覺不是個好主意,留下中士和幾名士兵看守車輛,林翔帶著其余的人離開房間,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每走過一條街道,都有無數的目光從各個方向投射過來。這種關注固然因為他們是外來陌生面孔的緣故,更多的則是目標身上做工精美的漂亮服裝,還有那些帶有強烈金屬光澤和質感的槍械。無論在任何時代,女人都會遏制不住誘惑對前者產生濃厚興趣,男人則會用審視與渴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能夠讓自己發揮出更加強大實力的後者。

    風,終于把厚厚的雲層推開幾道微小裂縫,夕陽柔和的光芒從天空斜射下來。一縷帶有淡淡金輝的明亮映在林翔身上,在玉色的皮膚表面泛起一層令人非常舒服的柔和,朝後倒梳的黑色短發越發顯出男性特有的剛健。加上黃金比例的確身材和獨一無二的氣質,以及仿佛永遠都掛在唇角的迷人微笑,足以讓女人有種想要沖上前來,把他推倒、按翻、榨干的沖動,男人則想輪起拳頭一頓猛砸,徹底碾爛那張看上去就讓自己生氣、惱火漂亮的臉。

    夜幕,在朦朧中緩緩降臨。

    與白天相比,夜晚的蒼影城要相對熱鬧一些。在黑暗的保護下,每一個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刺激與快樂。

    距離城市核心越近,喧鬧聲就越大。一幢外觀呈三角形的六層大樓矗立在街口,高度超過四米的門頭上,懸掛著一塊閃爍耀眼的霓虹燈。燈光散發出令人迷醉的色彩,從建築內部飄散開的強烈音樂刺激著人們的耳膜,從各條街道上出現的人群順著入口不斷涌入大樓內部。即便隔著幾十米遠,也能清楚看到從那兩扇敞開大門里透射出五顏六色的燈光,還有隨著音樂節拍來回扭動身體,折射出一道道奇怪影子的瘋狂男女。

    “索斯比亞玫瑰。。。。。。”

    林翔看了一眼懸掛在大樓三層,用金屬熔鑄而成,代表盧頓家族的獨角獅標志,輕聲念著閃亮得有些刺眼的霓虹燈招牌。笑了笑,朝站在身後的一干尾隨者揮了揮手,說︰“走吧進去看看。”

    這是一間裝飾簡陋的酒吧,不過佔地面積卻很大,足足超過上千平米。昏暗的燈光,懸掛在大廳頂端時亮時滅的激光射燈,激昂瘋狂,音量大得令人有些發昏的電子音樂,以及混雜著汗臭、體味、香水和酒氣的混濁空氣,共同構成了這間酒吧荒唐頹廢的主基調。

    舞池里擠滿了人,他們很年輕,充滿活力的身體在黑暗與燈光交替中來回亂扭,活像一條條被攏在網中被拖離水面,正在張大嘴巴拼命躍動的魚。

    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靠在門口,他們的上身都只穿一件黑色皮背心,露出布滿刺青和體毛的肌肉,衣服左胸都佩戴著索斯比亞獨角獅標志。他們用嗜血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每一個進入酒吧的人,手里炫耀性地玩弄著鋒利閃亮的刀子,不時從旁邊櫃台上抓起一瓶烈酒,大口灌入喉中。

    “嗨你們幾個,給我站住————”

    一個面色凶惡的壯漢從座位上站起,把林翔等人堵在櫃台旁邊。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站在他身後的Molly和妮莉雅,毫不掩飾目光中熊熊燃燒的欲望。

    “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們。如果沒有弄錯的話,應該是格雷克那個軟蛋剛剛從某個地方弄來的新玩寵吧”壯漢伸出散發著酒腥的舌頭,貪婪地舔了舔略微發干的嘴唇。

    林翔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家伙,微笑著說︰“這與你無關————”

    “嘿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壯漢頓怒目圓睜,他拉開皮外套,露出肌肉扎實的胸脯,“嗖”的一下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用鋒利的刀尖對著林翔慢慢比劃,獰笑道︰“看在這兩個妞兒的份上,老子可以饒你一命。不過你這張臉實在太干淨了,讓我看了很不舒服。說說看,你想在上面刻點什麼?你的/陰/睫?或者是一對/乳/房?”

    林翔眼中的瞳孔微微一縮,掛在唇角的微笑瞬間凝固。

    “ ————”

    未等他動手,一只漂亮的白色瓷杯已經在半空中斜斜劃出弧線,重重砸上壯漢後腦,摔落在地上,在清脆的裂響聲中,破碎成無數帶有鋒利邊緣的渣塊。

    “誰?究竟是誰?站出來,老子要宰了他————”

    壯漢緊緊捂住受傷的後腦,黏稠的血從指縫中慢慢溢出。他眼楮里釋放出凶狠的目光,轉朝四周拼命張望,惱怒地大聲咆哮︰“出來,給我滾出來————”

    “杰克,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一個看似頭領模樣,身材精悍的男人從二樓看台上探出身子,沖著暴跳如雷的壯漢怒聲斥罵︰“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那兒別動。如果在我下來以前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伊麗絲今天晚上的餐盤里,會多上一條你的大腿————”

    伊麗絲是一條荒野上捕獲的變異角犬,也是樓上這個男人最喜愛的寵物。那條腦袋上長角的母狗只吃新鮮血食,尤其喜歡人肉。

    林翔抬起頭,把目光投向酒吧二樓。

    透過粗大的金屬欄桿,隱約可以看到包間深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干瘦男子。

    頭領的速度很快,半分鐘後,他已經站在林翔面前。

    “頭兒,這些陌生人來歷不明,應該抓起來好好審問。”羞怒使壯漢的臉立刻漲成了紫紅色,呼吸都為之停滯,他在皮衣表面使勁兒擦了擦手上的血,連聲尖叫。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頭領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凌厲,他皺著眉,低聲喝止正要妄動的手下,同時把身體轉向林翔,神情恭敬地欠了欠身,說︰“閣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今晚您在這里的所有消費將全部免單。希望,您能感到滿意。”

    這個男人身上釋放出相當于三極強化的異能者氣息。顯然,他的身體經過藥物改造,也能感受到從Molly等人身上散發出的進化氣息。這番話雖然是對林翔而說,但他眼楮里流露出的畏懼和警惕,卻明顯針對包括Molly在內的另外兩名士兵。同時,眼角余光也不時在林翔等人胸前的黑色骷髏標志上來回掃視。

    比起無知的壯漢,他更加清楚這個標志意味著什麼。

    林翔臉上一直帶著微笑︰“有些問題,不是單憑嘴上說說就能解決。”

    頭領渾身一震,仍然保持著此前恭敬的神態,問︰“您的意思是。。。。。。”

    “剛才你說過一句話,伊麗絲好像有些餓了。”林翔猩紅雙唇的忽然微張,露出一線森白牙齒。臉上的笑容,仿佛魔鬼一樣猙獰。

    頭領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沒能發出一個音節,呼吸也明顯粗重了許多。忽然,他右手一揮,強壯有力的虎口猛然抓住站在旁邊壯漢的咽喉。本來顯得十分精瘦的手臂上此時肌肉賁張,粗了一倍不止,同樣加大加厚的手掌上青筋浮現。伴隨著清脆的骨裂聲,壯漢瞪圓的雙眼逐漸凸出眶外,拼命掙扎的身體也慢慢不再動彈,只有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依然僵凝在灰白的臉上。

    林翔頗為欣賞地看這一幕。當幾個男人七手八腳拖著尸體迅速消失在酒吧門口的時候,他也踱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酒吧東側一張空桌前坐下。

    兩個穿身穿白色高腰泳裝,大腿上裹著黑**格褲襪的酒吧女郎迅速走了過來。她們在酒桌和吧台之間來回穿梭,幾分鐘後,寬大的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酒和各種小食餐碟。雖說品種有些單調,但是數量足夠把包括林翔在內的每一個人都灌醉。

    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酒精、暴力、荷爾蒙的味道在空氣中肆意蔓延。男人和女人互相踫撞著,狹窄的空間讓他們能夠近距離摸到對方身上任何部位。男人和男人也在互相踫撞著,酒精的刺激使血液沸騰,也讓深埋在潛意識中的暴力因子逐漸膨脹。狂亂的音樂淹沒了一切,噪音中除了吹牛、尖叫外,謾罵和挑釁也開始多了起來。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沒有任何男人會覺得別人比自己強,女人也使出渾身解數拼命誘惑著每一個值得注意的對象。在/欲/望/的誘導下,人們開始亢奮,目光變得迷離,麻木的神經遠遠驅逐了理智。他們大把大把掏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帶著足以號令天下的狂傲和豪氣,以貴得可怕的價錢,從滿臉媚笑的酒吧女郎手中,接過實際價值低得可憐的劣酒。

    一個算不上太漂亮,但是足夠年輕的女孩從舞池里被拖了出來。五、六個喝得有些上頭的男人圍著她,連擁帶抱把她帶進酒桌旁邊的卡座。為首一個身材干瘦,面部肌肉萎縮得厲害,看上去活像繃皮骷髏般的男人從座位上搖搖晃晃地站起,卷起袖子,把一根帶有金屬針頭的橡膠軟管扎進胳膊。隨著透明管壁中淡藍色液體在活塞推動下迅速注入體內,他那雙迷醉的雙眼,也爆發出亢奮的精亮光芒。他幾下扯掉女孩身上不多的衣服,在旁邊圍觀者的轟笑聲中,用力抓緊女孩細長的雙腿,朝著兩邊狠狠扳開,同時張開嘴像野獸一樣拼命嗥叫著,昂首挺胸朝著中間最深凹的部分來回沖刺。

    林翔一直在關注著Molly。

    倒不是說他對這個女孩有什麼非份之想,他只是想讓Molly盡快走出心理陰影。她是隱月城的人,是自己治下的民眾。林翔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值得爭取的對象。如果說這是一種憐憫,那麼它適用的範圍,永遠只會局限于可能成為林翔擁護者的人。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病毒改造後的大腦對一切外來信息都擁有敏銳的感知能力,即便坐在桌子對面,旁邊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干擾,林翔仍然能夠听清楚Molly口中的喃喃。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物都符合自己的心意。你無法改變它們,它們也不可能改變你。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在兩者中間尋找可以共存的平衡。”林翔的聲音並不大,但這種被氣流鎖定方向的聲音可以傳得很遠,足夠Molly听見。

    女孩意外地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驚訝在她的眼楮里瞬閃即逝,不過幾秒鐘的光景,又重新恢復到那副冷漠、僵硬的表情。

    “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出這次任務嗎?”林翔拿起一瓶威士忌,擰開瓶塞,倒入杯子里褐黃色的酒液,緩緩蓋過壁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分。

    Molly注視著他的眼楮,默默搖了搖頭。

    “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和父母是從烈焰城遷移過來最早一批市民。你一直居住在城市,可能無法想象那些荒野流民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不錯,他們殺了你的父母,毀了你擁有的一切。如果說到報仇,那些亂民已經全部被殺,你或許可以把怒火延續到其他人身上。但是,你永遠也無法改變現狀。”

    林翔抿了一口酒,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廢土是一個資源匱乏的世界,很少有人會奢侈到用糧食釀酒。即便像索斯比亞這種家族機構也不例外。這酒顯然是用酒精和香料兌出來的劣等貨,他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你想告訴我什麼?”Molly低聲問。

    “不要被仇恨迷失雙眼,你還活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林翔認真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骯髒的東西。從隱月城一路過來,相信你自己也親眼目睹了很多這方面的事情。它們雖然同樣存在,卻並非一成不變。這個世界有自己的規則,無論吃人還是殺人,都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但是,你可以改變它,讓世界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向發展。”

    Molly搖了搖頭︰“這很難。”

    “但並非沒有可能————”

    林翔放下手中的杯子,笑了笑︰“用你自己的方式活著,適應這個世界,同時也讓這個世界適應你。就這麼簡單。”

    沒Molly有說話,她在靜靜地思索。

    她承認林翔說得對。這個灰暗的世界里找不到一絲希望。但是,奇跡,總是從毫無希望中開始。

    林翔沒有把談話沒有繼續下去。Molly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完全能夠從剛才的話里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問題和食物一樣,都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消化。。。。。。

    把視線轉向琳瑯滿目酒桌,林翔苦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來錯了地方。這里的酒。。。。。。實在難以下咽。

    想到這里,他又把目光轉向人群洶涌的舞池。

    顯然,這間叫做“索斯比亞玫瑰”的酒吧,應該是盧頓家族設在蒼影城的聯絡點,同時也是在這座城市里拓展財源的一種方法。

    由于被重度輻射區與外界隔離,蒼影城的居民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盡管“索斯比亞玫瑰”里的酒貴得離譜,他們仍然只能接受。

    林翔開始有些明白旅店老板之前針對索斯比亞憤憤不平的那番話。不過,實際情況倒也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夸張。索斯比亞元在蒼影城依然通用,只是由于商業流通範圍狹窄和消費群體的關系,被一些固執的當地居民拒收。至于那些與盧頓家族有頻繁貿易往來的權力者和統治階層,他們根本不會計較這些。尤其是城里的年輕人。。。。。。那些塞進酒吧女郎胸前的鈔票,都是印有獨角獅圖案的索斯比亞元。

    “閣下,我的主人想請您到樓上去坐坐。”

    一個渾厚的男聲打斷了林翔的沉思。轉頭望去,只見先前已經離開的頭領又來到自己面前,操著和剛才同樣恭敬的口氣,說︰“這里有些嘈雜,酒也一般。請跟我來,那里已經準備好真正的白蘭地。”

    林翔心頭微微一動,目光隨即瞟上二樓包間里身穿白西服的男子︰“你說的主人,就是他?”

    頭領躬了躬身子,以沉默作為肯定的答復。

    “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林翔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離開酒桌。

    “他的名字是“曉”,至于姓,則是盧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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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