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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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5967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1
第三百七四節 滲透

(要過年了,應付上面檢杳「去下屬單位檢杳,總結、考核。評定各種事情亂得我頭大,忽然有些羨慕傳說中的哪吒,這傢伙能夠變出三個腦袋六條胳膊,可以同時應付很多很多。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一個身體累了,也可以換上另外一個身體繼續嘿咻?)

    流民,是荒野上最常見的人。

    輻射,已經把人類劃小分成為很多種各不相同的變異群體。誰也不知道能夠【自】由往來於中、重度輻射區的暴民數量究竟有多少,但是無論任何勢力,都不會認同他們屬於人類。尤其是在秩序與【道】德體系徹底崩潰的前提下,通常意義上的犯罪或者邪惡已經不再成為衡量善惡的標準。

    活著

    。。只是為了吃飽。

    不管你用井麼樣的手段。

    與林翔幾個月離開的時候一樣,OP0930C17號定居點的外觀仍然沒有任何變化。破舊的房屋與街道保持著和以往相同的格局,小巷與角落骯髒陰暗,散發著令人欲嘔的惡臭,大多數居民面黃肌瘦。城外田地裡種植的大麥也稀稀拉拉,地面乾硬開裂,只有在底凹部分才能看到一點點濕潤,勉強維持著枯黃麥苗莖桿上所剩不多的綠色。

    維列爾慵懶地坐在餐桌前,左手拿著一隻表面已經磨出光滑圓角的舊水壺,慢慢地小口抿著盛裝在裡面的酒。右手則握著一把匕首,有一下沒一下地切著面前盤子中的烤肉,再用匕首尖挑了送進嘴裡。

    肉很老,調料也只有簡單的鹽。每一塊肉都需要嚼上很久,卻仍不一定會爛。它們就像一塊塊硬化橡膠,與腐朽的牙齒正做著頑強不殊的搏鬥。

    坐在破舊骯髒的條凳上,曲著一條腿,寬大的後背靠著木頭屋柱陽光從微敝的房門縫隙中斜照在維列爾臉上,在削瘦的顴骨下面顯出一片陰影。儘管擁有白人血統,他的皮膚卻早已變得黝黑,上衣包裹下的身軀很寬闊卻沒有多少肌肉凸顯出來的力量感。從外表上看,他就是一個普通無奇的老人。滿頭白髮,瘦弱無力,人世間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動心,只能在陽光下默默消耗著最後的生命力。

    兩個月前,一批從遠處長途跋涉而來的荒野流民來到0930C17號定居點。經過衛生檢疫與基本身份驗證,他們被納入紅色共和軍外圍勢力的依附群體。按照慣例在接受小鎮政監委員的管理下,這些人可以在附近開墾田地,修造房屋,成為按時間交納收穫物的正式居民。

    維列爾也是流民當中的一員,靠著幾瓶從廢墟裡翻撿出來的陳酒作為基礎他開設了0930C17號定居點的唯一一家酒吧。不過,擺在貨架上的「,酒」僅僅只是從垃圾堆裡翻找出來擦抹乾淨的空酒瓶子。至於裝在酒客們杯子裡所喝的液體,則是利用某種植物根莖摻水兌成的飲料。這東西喝起來口感類似於度數弱化的啤酒,雖然它的成份和水沒什麼區別,卻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像酒的味道。

    盤子裡的肉還剩下兩塊,維列爾一直皺著眉頭自己的牙齒實在很難對付。如果不是看在它們是肉的份上還不如直接扔出去喂狗。

    西部荒野很難弄到肉。

    這裡的巨鼠,比其它地方的同類更加靈敏,也極其難以捕捉。常年乾旱,使得地面植被大多枯萎,自然也沒有成群結隊的雙頭牛或者角馬。乾燥的沙石礫塊連腐狼也不會產生任何興趣,更不可能吸引其它動物舟注意。這個地方荒涼得令人絕望如果不是紅色共和軍會按時提供一定數量的生活資源作為補充,並且擁有電力能夠抽用地下水,OP0930C17號定居點早已變成一片死地。

    前天晚上,一名酒客給維列爾帶來一條的胳膊,換了兩公升那種用植物根莖兌出來的酒精飲料。那是一隻右手很新鮮,剛剛砍下不久,傷口還殘留著尚未乾涸的血。不過這東西的主人年紀似乎很老,錄去皮膚肌肉大多已經萎縮,以維列爾的經驗判斷,這個手臂已經被砍下來的傢伙,年齡至少超過六十。

    他對這樁交易沒有表示任何異議一~人肉和牛肉區別不大,舊時代那些被無數醫生學者反覆論證過,認為食人會引起各種可怕病變或者後遺症狀的警告,在廢土世界根本沒有任何效果。OK!就算啃嚼同類身上的肉會變成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怪物,就算咂吸人類骨髓死後會墮入地獄,就算用別人的肉熬成可口濃湯是一種罪惡可是那又怎麼樣?我餓了,需要吃東西。現實,就是這麼簡單。

    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他佛,的罪惡,上帝那個該死的老雜種早已放棄一切,我們又憑什麼要謹守所謂的【道】德?

    何況,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他媽聖潔高貴寧願餓死也不吃的神。

    慢慢嚼著肉維列爾耳邊不斷聽見……吱吱嘎嘎……的輕微聲響。

    這可不是因為費力咀嚼導致的摩擦、、屋子很老,也很舊,木粱與磚石結構結合處早已變得鬆散,任何力量動作都會導致擠壓,從而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

    維列爾眯著眼睛,舉起酒壺灌了一口,聽得認真而專注。

    聲音來自頭頂,那裡是酒館的小閣樓,也是0930C17號定居點裡此類房屋的臥室所在。

    擠壓產生的「吱嘎」聲越來越大,從急促到緩慢,如同充滿節奏的交替過程。其間,還隱隱攙雜著如同重體力勞動者疲憊時發出的喘息,也有一絲非常輕微的,如同蚊吶蟻齧般的呻吟。靜下心,仔細分辨著這一點點模糊的混亂音調,不難聽出其中擁有愉悅無比的衝動,以及神經過度緊張被釋放之後帶來的鬆弛、空虛。

    酒,順著喉嚨慢慢流入胃袋,一種如同火焰般強烈的燒灼感從舌間一直貫穿整個身體,燃燒出滾燙狂烈的能量,將維列爾那張刻滿無數深密皺玟的蒼老臉龐,映成一片夾雜於黑紅之間的奇異顏色。

    酒吧裡賣的酒當然都是偽劣產品真正的好酒,只會留在最有用的時候才能發揮效果。當然,如果有人能夠拿出足夠多的價錢,維列爾也並不介意賣出去一些。就算0930C17號定居點的居民都是連褲子都穿不起的窮鬼,這種好東西他也只會留給自己享用。就好像現在一樣。

    傳來聲音的小閣樓,終於慢慢恢復平靜。木粱與床鋪之間有節奏的擠壓,已經被硬底靴子踩在地板上的沉悶撞擊所代替。緊接著是一陣布質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聲響,短暫的沉默之後,酒櫃後面斜斜連通二樓的木梯盡頭,「吱呀」著露出一塊平米見方的入口。隨著木頭蓋板從內部被拉起,一個魁梧健壯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樓梯頂端。

    這是一今年紀大約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肩膀很寬,從無袖襯衫兩邊伸出的胳膊表面,滿是一團團被膨脹肌肉鼓出的凸起。一條沙漠迷彩制式軍褲緊緊系在腰間,凸顯出排列整齊的紮實腹肌。紮緊的褲腳被別進高統靴子,整個人看上去充滿無可抗拒的力量感。軍制襯衫的胸口部位,還繡著兩枚代表中尉軍銜的銀色五角星。

    維列爾仍然不緊不慢地嚼著就他側過身體,佝僂著背半眯縫著雙眼,視線有意無意跟隨著男子下樓的腳步。表情似乎在微笑,被渾濁與皺玟層層包圍的眼睛裡,隱隱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輕蔑與興奮。

    「想喝一杯嗎?」

    望著已經走到面前的軍官,維列爾蜷起瘦弱蒼老的身體朝旁邊挪了挪,在條形木凳上讓出一塊足夠寬敝的面積。

    要很烈的純酒。兌淡一些再摻點兒野蜂蜜。」

    猶豫片刻中尉還是選擇在餐桌前坐下。他明顯帶有幾分尷尬的目光迅速掃了掃擺在桌面上的小酒壺,扭著脖子正了正衣領最上端的風紀扣,又緩緩將其鬆開。

    知道維列爾酒館裡有淡酒這種東西的人並不多,也很少有人知道他還藏有半甕已經陳化的野蜂蜜。

    兌過蜂蜜的酒,呈現出一種類似奶油卻比其略微顯得淡化的顏色。望著酒杯【中】央還在緩緩旋轉的幾點泡沫,中年軍官沒有像好酒醉客那樣一飲而盡,而是用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杯子身體上端朝前傾斜,陷入沉思。

    該怎麼辦?」

    他喃喃著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鼻虛空中的神靈尋求【答】案。

    維列爾半側過身,瞟了一眼佩在軍官衣袖上,代表政監委員身份的黑底紅星臂章,沒有說話。

    沉默,似乎使中尉隱隱有些不滿。他轉過身,皺起眉頭,用慣常審訊犯人的目光盯著身形佝僂的維列爾。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不知什麼時候,如刀似劍般銳利的冰冷目光當中,竟然莫名其妙出現了一絲本能的畏懼和憂慮。

    酒館老闆非常敏銳地捕捉到政監軍官眼睛裡的微妙變化。他絲毫沒有暴露子自己剛剛發現的秘密,仍然費力地咀嚼著嘴裡那塊比橡皮還要堅韌的人肉,含糊不清地嘆道:「瑪斯古麗是個好女孩負她。」

    這個明顯不同於亞裔人種的女性化名字,對中尉顯然有著難以解釋的特殊魔力。他慢慢收回審視的目光,轉過頭,視線焦點重新聚集到面前那杯已經停止旋轉的淡酒上。握住杯子的雙手,卻慢慢變得越來緊,越來越用力。

    從維列爾老頭剛剛來到鎮外,請求加入0930C17號定居點的時候開始,中尉就一直負責這批流民的身份與病理檢驗工作。

    他是一個對偉大領袖無比忠誠的軍人,也是在紅色光輝照耀下成長起來的後繼者。每天,中尉都要對著懸掛在牆壁上的領袖畫像鞠躬致敬,胸前的衣袋裡,也隨時裝有邊頁已經被翻閱起卷的《語錄》。在他看來,那彷彿是可以在危急關頭拯救性命的特效藥。不過,這種東西是否真正能夠發揮效果,還是僅僅只能以強迫手段威逼靈魂去做一些違逆人性的事情連軍官自己也說不清楚。

    對於流民的身份驗證」一直是紅色共和軍最為重視的事情。為了防止間諜滲透,外圍附庸居民很少能夠獲得成為共和軍治下正式公民的資格。與那些在偉大領袖光輝下被強行禁錮,想要離開西北尋找真正【自】由的民眾不同,附庸流民卻是拚命想要擠進統治圈內部。對於【自】由和生存」流民與公民的認識態度截然相反。前者已經厭倦了在荒野上的顛簸流離,對於飢餓的認識,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刻骨銘心。一塊面包換一個女人的事情並不鮮見,用人血代替淨水解渴的殘忍之舉也算不上什麼異聞。每天都能夠得到食物配給這種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事情。珍貴的食物不需要身體或者性命做為交換,僅僅只需要行動以及語言上的效忠,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絕對划算。

    按照歷史上某些哲學家的劃分標準,人類,其實就是肉體與靈魂的結合產物。

    放棄信仰和個人思維,無疑就是以靈魂換取物質的卑劣行為。以肉體爭取,甚至不顧一切掙脫思維枷鎖,就是靈魂得到淨化衝向【自】由的光明之舉

    。。諸如此類的話」在舊時代諸多書籍當中均被強烈謳歌。可是,很少有人能夠想到,甚至就連書籍或者格言作者自己也從未嘗試過,在惡劣環境中尋找食物究竟有多麼困難?他們根本沒有親身體會過如刀絞般刺痛胃囊的可怕飢餓,也不可能做出餓至從糞便當中尋找未消化完全食物顆粒果腹的瘋狂之舉。那種大腦當中沒有任何思想,可以放棄一切只為了得到吃食的絕望,是荒野流民無比畏懼的魔鬼。也正是因為這種完全介於本質上的區分」流民與民眾對於飢餓和【自】由,完全抱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誰也無法理解對方,更對彼此所處的環境感到羨慕、嫉妒。流民寧肯被殺也不願意繼續在飢餓當中徘徊,民眾寧死也要脫離偉大領袖的光輝照耀。他們是意識與思維概念各不相同的兩種人,也許只有真正身處彼此不同的絕境,感受到肉體以及精神上比死亡還要可怕的觸動,才會真正改變大腦深處近乎於死板的頑固念頭。

    中尉非常清楚維列爾老頭想要成為共和軍正式公民的熱切,這也是所有荒野新附流民的共同願望。然而,共和軍內部對於外來流民的管理極其嚴格,一個剛剛獲得附庸身份的人,想要成為每天能夠得到食物配給的公民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瑪斯古麗是個好女孩。」

    酒館老闆沒有去看中尉的眼睛,自顧坐在板條凳上喃喃著。

    軍官心頭不由得湧上一股難以言語的苦澀。

    按照外來人員的相關管理條例,所有要求成為外圍附庸的流民,都必須接受病理與身份檢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發現流民群中有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在破爛髒布里的女孩~~十五歲」已經超過廢土世界的人均成年標準。凹凸有致的身體表明發育早已成熟,飽滿的胸部,修長平滑的雙腿,都是她身上最為值得驕傲的部分。儘管因為缺水,身體表面附看著一層污垢,被破布掩蓋之下的皮膚,卻仍然保持著少女應有的細膩光滑。

    當女孩按照要求,在中尉面前脫掉全部衣物,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含羞帶怯等待檢查的時候,中尉只覺得大腦深處有一種久被壓抑的東西猛然迸友出來。彷彿一頭被理智鎖鏈捆綁的野獸,衝著站在面前的獵物狂吠,用尖利的甲爪狠狠撕磨地面,卻無法前進一步。

    這個叫作瑪斯古麗的女孩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主動卸去各種偽裝,恐怕誰也不會發現那張躲藏在污垢與淤泥下面,與舊時代宣傳畫冊上某位明星極其近似,柔美可愛的臉。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中尉開始以各種名正言順的藉口來到小酒館。因為瑪斯古麗的父親,正是維列爾。利用權力強佔自己看中的女人,這在任何時代都是上位者的專利。中尉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做到這一點,不過這種野蠻霸道的行徑,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施展的機會。

    那個叫做瑪斯古麗的女孩,有一雙如水般清澈的漂亮眼睛。對於軍官,她有著普通流民慣常的畏懼,卻並不冷硬排斥,甚至還有一種明顯集夠讓對方察覺到的好感。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1
第三百七五節 接觸

強迫的對象,都是那些敢於違抗命令,拒絕自己要求的人。每次見到中尉,瑪斯古麗都有一種隱隱的驚喜,以及本能的畏縮和膽怯。

    某天,借助安全檢查的借。」中尉在酒館廚房與瑪斯古麗單純呆了幾分鐘。從不太確定的握手,到動作更加狂野的摟抱」最終演變成為兩張顫抖嘴唇緊緊貼合,舌頭與唾液的混雜糾纏所有這些」都使中尉【體】內腎上腺素成倍分泌。他已經徹底忘記自己政監委員的身份與職責,也將必須對流民嚴格控制、監視的念頭拋之腦後。被慾望沖昏的大腦空間,充斥著對於愛情與肉體的強烈索取狂熱。抱著懷裡那具越來越軟的身體,望著那張明顯帶有驚慌與愛慕表情的面孔,略微有些掙扎」卻根本就是半推半就的女人,使男人猛然萌發出前所未有的征服感。

    滾燙而顫抖的手,開始伸進衣服,幕飽滿的胸口位置緩慢而執著地摸索著。

    們不能

    。。不能這樣、」

    也許走出於女性天生的本能,或者是被外間嘈雜的人聲驚醒,充滿桃色幻想的迷醉瞬間消失。當兩個人重新退回各自應該所在的位置,頭腦重新變得冷靜,中尉也開始被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怕。

    紅色共和軍對於此類行為的懲罰極其嚴苛。在偉大領袖的《語錄》當中,也反覆提到必須堅決抵制資本主義美色誘惑之類的草命語句。中尉清楚地記得一在自己熟悉的諸多內部刊物上,女特務都是身穿暴,露,穢,衣」腳踩尖細高跟鞋,嘴唇抹得腥紅雙眼描畫成濃密黑的色美女蛇形象。每當這些骯髒醜陋女人出現的時候,總有一隻帶有正義力量,從天而降的鐵拳」將其砸得粉身碎骨。鐵拳正上方則是一道道滿含浩然正氣,怒目賁張,被光明紅色背景層層渲染的雪亮目光。

    中尉開始有意遠離維列爾的小酒館,開始用大量繁重的工作麻醉自己,想要從那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慾望陷阱當中掙脫出來。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無論怎麼做他都不可能把那個漂亮身影從腦海當中驅逐。只要閉上雙眼」或者看到某個女性的時候,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來的,總是瑪斯古麗那張美得令人發抖的臉。接下來的事情套用舊時代影視劇本裡的一個常用場景一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久被感情折磨的男女終於在陰暗的角落裡悄悄相會。擁抱、脫衣、做有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順理成章發生。如果一定要從其中找出某些不夠和諧的部分,那就是在女人呻吟與床鋪擠壓的混合聲中,維列爾老頭獨自坐在酒吧櫃檯後面,神情陰鷙的邪惡冷笑。

    林翔已經失蹤了整整八個月。在布蘭琪和王彪等帝國首腦的嚴令下,葛利菲茲開始不顧一切朝西北方向派出大量間諜。與以往歷次滲透不同」此次行動得到帝國科學院和其它部門全力支持。按照葛利菲茲的要求六五七一基地以劉宇晨為主持,在舊時代諸多影視明星為藍本的基礎上,選擇符合要求的基因,培育出一批覆合人類視覺美感的複製個體。其中」多以女性為主。

    這些複製人擁有被灌輸的意識,接受過系統的相關訓練他們與其他情報人員一同進入西北區域,成為紅色共和軍集團的外圍附庸。在進入各個居民點以前,所有複製人都經過表面偽裝,使他們表面上看起來疲憊而骯髒,符合荒野流民的正常特徵。一旦通過身份檢驗用淨水清洗」或者像瑪斯古麗這種完全在「偶然」情況下,不經意顯露出驚人美貌的時候葛利菲茲精心醞釀的計劃第一步,其實已經開始進行。

    帝國情報部門瞄準的首批對象是外圍定居點的政監委員。

    紅色共和軍是廢土世界所有勢力當中較為特殊的群體。在絕大部分人收益等同,並且接受過長時間洗腦教育的情況下,他們對於物質方面的要求其實並不強烈。鈔票、黃金、香菸以及酒水等奢侈物品,對他們的吸引力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這種情況」其實類似於吸菸成癮者與非菸民對於香菸截然相反的兩種態度、、在不知道某種物質究竟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樣好處的前提下,對於一個還處於矇昧狀態的原始人來說」上百萬騰龍元與一塊半生不熟的烤肉」顯然後者更加具有吸引力。

    葛利菲茲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非常明白應該如何利用手上的現有資源一意志堅強的紅色共和軍人耳以抵擋物質享受的糖衣炮彈,卻很少有人能夠在真正感情釋放的一剎那,繼續保持鋼鐵般的強硬。

    紅色共和軍對於男女方面的事情控制非常嚴格。由於絕大部分士兵均為複製人,婚姻也完全由政監委員會下屬人員進行安排。當然,這樣的做法,很大程度走出於基因匹配與生物優化方面的考慮。可是制訂這一條例的首創者,顯然忘記了一點最為重要的關鍵一從廣義的概念來看」複製人其實也應該歸屬於人類。他們同樣擁有感情,同樣會產生正常的生理慾望。刻意壓制只會使內心深處的反拒意識越發強烈」尤其是在舉目皆為雄性生物的環境」即便是荒野上凶殘狂猛的雌性巨鼠,看上去都會因為內陷的母性生殖器官,讓人多少感覺到一絲男人無法擁有的柔魅。

    第一次與瑪斯古麗上床,那種奇妙瘋狂的滋味兒,立刻使中尉產生出欲罷不能的迷醉感。尤其令他驚喜交加的,則是潔白床鋪上那灘殷紅的血跡。在廢土世界」處女這種東西就和奶油蛋糕一樣難得。儘管男人們對於女性相貌比下身那層膜更加關注」但在潛意識當中誰都希望自己是那條陰暗濕滑通道的首為發掘者。

    瑪斯古麗已經成為中尉心目中的珍寶~她從不提出任何物質要求」也沒有說過什麼關於誘惑以及違背草命條例的話。她總是在中尉最需要的時候,給予他足夠的溫柔和溫暖」用最大膽的動作滿足男人在,欲,望,方面的一切要求。如果一定要從她身上找出某種過於特別的東西大概就是在每次見面的時候」她總會深情脈脈地望著抱住自己的男人,連連呻吟「愛我」之類的甜糯詞句,以及在對方穿上褲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從背後緊緊摟住寬闊健壯的胸膛,用略帶哭腔的語氣低喃:「求你,再多賠我一會兒」

    中尉無可救藥地愛上了瑪斯古麗愛上了這個在他看來已經成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儘管她的身份來路不明,成為共和軍外圍附庸僅僅只有一個多月,但這一切都被他選擇性的無視。愛情,的確擁有令人喪失理智的魔力。尤其是在混亂無序的廢土」在思維壓制幾乎令人窒息的領袖光輝照耀下這種偷偷摸摸的地下愛情,中尉只覺得,自己刻板機械的大腦深處,終於出現了一絲能夠被稱之為「人性」的光點。

    維列爾老頭從不干涉瑪斯古麗與中尉之間的事情。他總會尋找一個不被注意的角落,默默等候小閣樓上的瘋狂發洩過程結束一他是一個接受過系統訓練的優秀情報人員,非常明白應該在什麼樣的時候,說井麼樣的話。紅色共和軍在人員洗腦方面的功績無人能及。拍照、掌握證據強行要求對方提供成為共謀之類的舉動只會使此前一切付之東流。愛情的確能夠使人瘋狂,可是在本質問題的大是大非面前」共和軍官們仍然會站在自己陣營一邊。

    腐化墮落需要時間,威脅利誘也遠遠不及自身信念動搖來得有效。維列爾很有耐心,他只需要使自己的舉動完全符合荒野流民身份,僅僅只是為了擺脫飢餓卻絲毫沒有想要滲透或者刺探機密之類的念頭。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消除中尉心中的疑慮。

    「我老了,只想安安穩穩過完最後的日子。我並不奢望太多的東西,每天都能吃飽足夠了。」

    中尉畢竟是政監委員,他也不止一次正面或者側面問及維列爾老頭的要求。【答】案無一例外。

    至於瑪斯古麗維列爾老頭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好好對她,我會在天上祝福你們。」

    感動,是摧毀理智防線最有效的武器。

    無論維列爾還是瑪斯古麗都從未在中尉面前主動提起過想要成為正式公民之類的要求。他們的所作所為與荒野流民完全一樣」卑微而怯懦。彷彿女兒成為別人玩物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用身體取悅男人是自己應盡的義務。越是這樣中尉內心深處的愧疚感就越發強烈。如果瑪斯古麗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如果她曾經被其他男人佔有,中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到難以放棄。她長得很美,無論在任何時候,她都能讓自己感受到無法言語的溫柔。體貼入微,從不提出任何要求,最重要的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必須為她做點兒什麼、這個念頭,像一顆鑽進中尉腦海深處的邪惡種子,不斷汲取愧疚、迷惑、混亂等等思維充作營養」慢慢發芽、生長,直至將龐大密集的根系,徹底佔據整個大腦,成為統治其中的唯一主宰。

    「我要帶著瑪斯古麗離開這兒,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中尉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對維列爾老頭說這番話時候的情景一一酒館老闆一直微笑著對自己點頭。也許在他看來,女兒能夠得到幸福,就是自己的最好歸宿。

    當然,中尉並不是那種忘本逆源的人。離開之前,他必須安排好維列爾——酒館老闆已經老了,最後的安置身份,就是成為能夠得到日均食物配給的平民。

    偽造檢查記錄,更改成為附庸的具體時間當維列爾這個名字」在附庸居民表格上的定居時間從幾個月變成三十年」繳納物資數量以噸為單位計算的時候」被中尉以政監委員身份強行修改的內部電腦檔案資料裡,也顯示出該附庸流民可以成為平民的「批准」字樣。

    單純用男人為了感情而瘋狂之類的語句,並不能夠成為中尉違背信念的託辭。但是,他這樣做,完完全全出於自己的本心一愛這個女人」就要愛她的一切。

    威脅利誘,永遠不可能達到感情用事引發的一系列效果。無論間諜還是反滲透,只要執行者是人類,就永遠都存在可能被突破的缺口。他們畢竟不是冰冷無感情的機器」是人,就有弱點。在這個骯髒混亂,隨時隨地充滿死亡的世界上,感情,是人類最後的寄託」最後的依靠。

    鐵鋒,是一個人口規模超過八萬的城市。

    這裡距離新京已經超過數千公里,接近舊時代西伯利亞邊緣地帶。大面積的沙化區域開始被低矮的叢生灌木代替,其間也密集生長著從寒帶樹木變異而來的森林。灰暗的天空,荒涼得令人絕望的大地絲毫沒有改變」只有遠處城市建築中透出星星點點的燈光,宣告這裡仍然還是被人類佔據的世界。

    整編三十四師」屬於紅色共和軍戰鬥序列當中的甲種作戰部隊。定員編制一萬六千,可是據林翔瞭解,該師戰鬥要員實際已經達到三萬以上。如果連同軍人家屬當中由青壯年婦女組成的後備力量,這一數字完全可以在十二小時內突破五萬,足足超過標準定員兩倍。

    西部軍區,其實就是第三集團軍在紙面上的統稱。這支扼守紅色共和軍西部的龐大部隊分編為三個軍」六個師,林翔擔任政治委員的三十四師二團,正是以鐵鋒城為中心的全軍事化團體。

    這裡」是一個完全由軍人構成的世界。

    進入鐵鋒的第一天,林翔已經深切感受到那種對於新京來人的抗拒與蔑視。這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游離於偉大領袖的光輝之外」雖然同樣擁有共和軍的群體名義,卻完全表露出與東部地區截然不同的兩種政治態度。

    越野車在鐵鋒城外圍哨卡警戒線外停下的同時,一挺架在混凝土塔樓頂部的高射機槍」也死死對準從駕駛座上跳下的林翔。在他發散開的探測意識當中,還有兩門七十五毫米反坦克炮和六挺聯裝機炮同時指向自己。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均隱藏在永久性工事內部」不是偽裝巧妙的炮塔,就是半埋在地下的隱蔽火力點。

    繁瑣的身份驗證,整整耗費了將近半天時間。當越野車在一隻摩托巡邏小隊的引導下進入城市的時候,從路旁行人投射到車身牌照上注有「京a」字樣的目光,除了疑惑和古怪」就是毫不掩飾的冰冷、仇恨。

    按照正常程度,政治委員應該首先向所在單位最高軍事主官報導。不過」林翔並沒有在團部找到這位在資料文本上叫做池凌的團長。一個佩有少尉軍銜的文書負責接待,對比身份證明,仔細驗看過相關文件之後」他只將林翔帶到一處獨立單人房前,交付鑰匙,便帶著臉上毫不掩飾的冰冷和淡漠,舉手敬禮,然後轉身離開。

    這座城市顯然並不歡迎林翔。確切地說,應該是對政治委員這個看似漂亮的光環帶有敵意。

    鐵鋒城的早晨,比東部城市更加清冷。儘管時間已是盛夏,撲面而來的氣流仍舊帶著一絲淡淡的寒意。

    軍營【中】央的【廣】場,已經站滿近千名士兵。他們身上穿著簡單的汗衫軍褲」排列成喜齊的隊伍,在軍官的斥罵與號令聲中,緊張有序準備開始晨練。

    林翔高大健壯的身影,出現在軍官宿舍大樓的出口。

    無數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仇視、好奇、冷漠、驚訝如同銳利無比的刀劍,卻絲毫不能阻擋他以穩定不變的步伐,從無數人當中穿行而出,挺直身體,站在晨訓隊伍的最前端。

    沒有人說話,一雙雙眼睛裡放射出無盡的疑惑。

    按照軍例:少校以上軍官可以不出早操。環視整個【廣】場,也只有林翔一個人,灰綠色軍制汗衫胸前還佩有雙銀星的中校標誌。操訓官是一名體格彪悍的中尉。他面色陰沉地走到林翔面前,冷冷盯著全無顧忌,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的林翔,過了近三分鐘,才狠狠沖地面啐了。唾沫,以震耳欲聾的音調爆發出如雷般的咆哮。

    「起步——跑、」!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2
第三百七六節 違制

廢土世界到處都存在輻射,體質一般的普通人很難在惡劣環境當中存活。因此,集團紛爭的基本戰鬥力量均以變異人為主,紅色共和軍也不例外。利用複製人為基礎,通過注射藥劑改造而成的強化人,實際上已經成為各大勢力的核心戰力。由於生物技術和各自掌握的資源、機械等因素限制,以基因生成胚胎的過程中,直接變異為進化人的成概率,以醫生聯合協會最高。不過,這種情況僅僅侷限於五、六級別的高等進化個體,如果將改造標準降低至四級以下的強度,醫生聯合協會與其他勢力其實區別不大。

    沒有確切證據表明,究竟是誰先發現改造個體的強化基因能夠對後裔產生作用。但從林翔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似乎是紅色共和軍首先對複製個體進行大規模生育培養,使自然誕下的後代繼承父母的強悍體質。不知道究竟出於哪方面的考慮,骷髏騎士團和醫生聯合協會並沒有採取這種新的個體培育方式。他們似乎更加注重於高強化階級改造人的複製,而對那些在荒野上自然誕生的初代培養人後裔則聽之任之。在林翔看來,自己顯然更加傾向於紅色共和軍的做。畢竟,完全定格的強化型複製人其實已經沒有力量提升的空間,自然誕生的進化人,才是未來世界的主宰。

    沿襲自舊時代軍隊的五公里越野,早已不再是絲毫無奇的常規運動。非但奔跑時限提升至十五分鐘,單兵攜帶重量,也根據各人強化或者進化等級不同隨之增加。從二級強化人負載的五十公斤攜具,至四級強化標準的一百公斤極限,士兵必須按照教官指示,攜帶不同重量的鋼製背包或者綁腿。不過,此項條例並不包括第五級別以上的強化個體————增重運動對於他們已經沒有太大效果,純粹的體能鍛鍊對於細胞變異促進作用微乎其微。高等級強化或者進化人需要生死搏殺的戰鬥,只有當真正體驗到死亡臨近,並且掙紮著存活,他們才有可能超越極限,進而成為更強的戰鬥個體。

    林翔目前所「扮演」的角色,擁有實力高達五級進化標準。按照紅色共和軍的訓練條例,肌肉訓練已經沒有必要,但他仍然在士兵們疑惑冰冷的目光注視下,從地面上撿起五個標準的負重背包,用結實的鋼繩牢牢系在自己肩膀上,隨著操訓軍官的命令,大步跑在隊伍最前端。

    足足五百公斤增重,如同一座巨山,重重壓在林翔身上。腳步踩在略帶潮濕的地面,夯出一個個兩釐米左右的清晰印痕。

    變異,很可能是病毒給人類指引出的另外一個進化方向。自然產生的異能者,比利用藥劑改造而成的強化人優秀得多。按照類階對比,林翔目前擁有的五級進化體質,相當於藥劑改造產生的十級強化標準。這種來源於胚胎初期的原始力量,相當於普通人基準的各方面能力倍數遞增。僅以負載重量一項為例,包括紅色共和軍在內的各大勢力,對於五級進化人的負重指數均規定為二百五十至三百公斤。當然,其中也可能出現力量特長的個別例子。但就單純的訓練方面來看,很少有人能夠扛著五百公斤重物進行越野長跑————畢竟,負載重量與耐力,不能一概而論。

    中尉操訓官是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肩膀上同樣扛著灰綠色帆布包裹的全鋼負重背包,一百公斤的標準,與他擁有的四級強化體質相匹配。寬厚的背包帶子,將肩膀兩邊緊緊勒出大團膨脹結實的肌肉。銅黑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耀出淡淡光芒,隨著跑動與呼吸節奏,脖頸兩邊爬滿不斷跳動的青筋,那雙一直死死盯住林翔的眼睛,也略微收起部分凶狠與凌厲,轉而變成對於強者的冷漠承認,以及強烈無比,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狂熱的戰鬥。

    十一分二十七秒,這個數字在紅色共和軍當中已經屬於絕對優秀的成績。林翔重重喘著粗氣,費力地解下捆在肩膀上的鋼繩,將巨大的鋼製背包擺在地面上順序歸攏,在旁邊記錄官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神情平靜地走進單人宿舍,取出毛巾和洗漱用具,像普通士兵一樣,在廣場側面的共用水龍前開始清潔。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如果不是胸前佩戴著代表中校軍銜的徽章,他和普通士兵根本沒什麼區別。

    負重越野的士兵開始三三兩兩返回操場。當刺耳急促的哨音在軍營上空淒厲響起,疲憊不堪的人們重新整列成隊伍的時候,林翔已經結束洗漱,轉身走進單人宿舍。就在操訓官解散口令的同時,他的身影也從宿舍門廊裡再次出現,邁著穩重堅定的步伐,徑直走向遠處散發出大量白色蒸汽的食堂。

    「媽的……這個該死的混蛋————」

    魁梧結實的操訓官擰乾毛巾,橫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朝著漸漸遠去的林翔身影不乾不淨地罵著。片刻,又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緩緩低嘆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傢伙***的強。至少,他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廢物,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算是不錯的區別。願意參加晨訓的中校……很多年都沒見過了。」

    林翔的速度,似乎總要比旁人快上那麼幾分鐘。當士兵們排隊走進食堂的時候,他正好端起大碗,仰脖喝盡最後一口麵湯。

    八點三十分,身穿黑色制服的林翔已經坐在掛有「政委辦公室」標牌的房間裡,仔細翻閱著擺在辦公桌上的一摞厚厚文件。

    西北軍區並不歡迎自己。從昨天至現在,除了表面上應有的禮節,沒有任何人主動與林翔進行聯繫。團長、副團長、各營主官均未出現,政委這個本該屬於二號首腦的職位,似乎只是扔進角落裡無人理會的垃圾。甚至就連辦公樓前來回走過的士兵與軍官,眼睛偶爾望向政委辦公室的時候,臉上都會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冰冷與譏諷。

    林翔終於明白,為什麼在新京的時候,李逸風會用鄭重其事的口吻告訴自己:「西北軍區的工作,要比你想像中困難得多。」

    對此,林翔並不覺得意外————西部軍區與新京之間的關係,其實並非外人看起來那麼融洽。如果不是真正身處其中,很難想像紅色共和軍內部竟然也存在著權力紛爭。但這並不是關鍵。自己所關注的,僅僅只是齊越、方雨潔等幾個曾經熟悉的人。

    裝在厚牛皮紙袋裡的文件,大多是無關緊要的宣傳資料與軍隊戰史。一目十行瀏覽過這些和廢紙沒什麼區別的東西,林翔把資料袋整齊碼在旁邊,雙手擺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慢慢絞緊,陷入思考。

    他能夠清楚感覺到周圍人群對自己的敵意。其原因……很大程度是上因為自己這張與宣傳畫冊上「英雄」完全相同的臉,還有這身只有政治監察委員會人員才有資格穿上的黑色制服。雖然紅色共和軍一直都在進行洗腦式忠誠教育,但即便是對國家再忠心的人,也無忍受虛妄無名的抄家、迫害、強制勞動改造和流放。以林翔對於齊越的瞭解,第三集團軍很可能僅僅只是在名義上接受新京方面領導,那個性格耿直的特戰隊軍官當然不是想要進行分裂,而是以擁兵自重的方式,對紅色共和軍上層與偉大領袖表明自己的憤怒。

    可供分析的情報實在太少,除了於李嘉俊等叛逃者提供的信息,騰龍帝國對於紅色共和軍幾乎一無所知。即便是劉宇晨這種在醫生聯合協會身據高位的人,也僅僅只是瞭解共和軍制度的毛皮。惡劣的自然環境,無像舊時代一樣隨意使用的高精密度遠程通訊器材,再加上森嚴無比的政治審核制度……最終造成這種完全畸形,卻能夠有效保證機密的扭曲社會制度。

    林翔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夠看透時間與牆壁組成的障礙。

    現在去見齊越,顯然並不合適。

    以團zhengwei身份申請求見集團軍司令官,的確符合程序。然而,西部軍區在gonghe軍內部所處的特殊地位,以及林翔目前擁有的身份,卻不允許他這樣做————不僅僅是第三集團軍,整個gonghe軍實際控制區內,有相當一部分民眾和軍人,都對目前的社會制度報以反對。在geming的前提下,至於新京方面……同樣也會對自己這種沒有經過上報就擅自動作的行為不滿。總而言之,現在的確不是展開下一步動作的最佳時機。

    「既然身為政委……就應該做點與自己身份對應的事……」

    林翔終於開口了。儘管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悠揚悅耳,充滿磁性。

    探出身體,光滑的手指徑直摸向辦公桌角的電鈴。指面與鈴鍵即將接觸的一剎那,林翔已經伸出的胳膊卻在半空中僵住。幾秒鐘後,開始慢慢回縮。

    電鈴,與走廊盡頭的秘書室相連。不知為什麼,林翔忽然不想使用這種便捷的呼喚方式。

    推開椅子站起,撣了撣落在衣領上的灰塵,帶著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愉快或者陰鬱的心情,慢慢走出房間。

    秘書室的房門虛掩著,空曠的走廊裡,除了林翔孤獨的腳步聲,還有從木質門板後面傳來輕微且隱隱約約的哄笑。悄悄推開房門,四個分別坐在不同位置的女軍官也隨之進入視線。從服裝判斷,她們都是以文秘案卷工作的普通人員,軍銜從准尉至少尉不等。其中,還有一名佩有學員標誌的候補生。

    林翔推門的動作很輕,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從他所處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房間裡的每一個女軍官。她們很年輕,長相也還算不錯,有的正趴在辦公桌上忙碌,有的則細嚼慢嚥餅乾之類的零食。其間不時爆出陣陣輕笑,似乎正在聊著某個令人感興趣的話題。

    發散開的意識能量,探測到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就站在房門側面的位置。如果不走進房間,他和林翔都無看見對方。

    林翔默默地站在門口,秘書室裡的各種聲音頓時嘎然而止,所有人都愕然轉過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尤其是那個坐在斜對面角落裡,正拿起一塊餅乾往嘴裡送的女准尉,也兩眼發直,登時僵住。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從無數目光中穿行。走到房間正中,林翔伸手輕點了點旁邊軍銜最高女少尉的辦公桌,用富含韻律的聲音認真地說:「我需要步兵二團的全部人員名單,以及裝備與後勤供應方面的詳細數據。」

    少尉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孩,臉蛋長得不錯,皮膚很白。由於太過緊張,顯得面頰兩邊微微有些發紅。她以最快的速度推開椅子站起,伸直右手朝林翔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這就立刻整理出來,給您,給您送過去。」

    點了點頭,林翔繼續朝前走了幾步,來到渾身僵硬的女准尉桌前,望著面色煞白的她笑了笑,伸手從擺在桌面上的紙袋裡拈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慢慢嚼著。

    餅乾很粗糙,其中攙雜有粗硬的玉米顆粒與麥麩,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自己做的?」

    林翔含含糊糊地問。由於缺少必要的調料,餅乾味道其實並不怎麼樣,更不可能與應嘉烤制的美味甜餅相提並論。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畢竟還是一種不錯的食物。

    女准尉機械地點了點頭,臉上滿是近乎哀求般的緊張神情。

    「多加點糖,再少放些鹽,用紫花菜根汁調味的話,口感會好得多。」

    嚥下已經嘴裡的餅乾糊,林翔拍了拍手上的餅乾屑,說話聲重新恢復威嚴:「十分鐘後,把資料送到我的辦公室。」

    「是————」

    四名女軍官同時立正站起,朝年輕的上司整齊行禮。

    林翔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站在房門側面的男人,也開始進入視線。

    那是一名上尉,肩膀兩邊的刀劍交叉標誌,表明他隸屬於正規作戰部隊,而不是與秘書室裡四名女軍官一樣同屬於文職。近一米九的身高幾乎與林翔齊平,肩膀很寬,體格卻偏於細瘦。面頰由上自下縮得很尖,臉色卻是略帶病態的蒼白。從他身上絲毫看不到軍人應有的強壯與魁梧,顯得過分單薄。至於軍服……似乎僅僅只是罩在身上,與肌肉完全脫離,空曠寬大的一層怪異皮膚。

    短暫的尷尬過後,他迅速調整著臉上的表情,露出帶有友好示意性的微笑。

    林翔濃密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環視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定在牆壁上懸掛的《秘書室條例》上。默默看了近兩分鐘,他轉過身,朝站在房門側面的男人看了一眼,沉聲道:「秘書室標準定員只有四個人,你是誰?」

    「我叫孫剛,是三營第六中隊副隊長。」

    瘦瘦的上尉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包撕開封口的香菸,從中抽出兩枝遞了過去,熱情地補充道:「池凌團長是我的叔父。」

    林翔臉上重新恢復淡淡的冰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到秘書室有什麼事情?」

    「我……我來問問看,下一批油脂類補給品,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送到。」

    孫剛先是一陣啞然,又反應極快地搜尋出勉強還算說得過去的藉口。夾住香菸的手已經縮回,他看得出來,這名年輕的政委,對自己似乎沒有太好的印象。

    「上尉,這裡是秘書室,不是後勤物資供應站。你走錯地方了。我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記住!下不為例————」

    林翔的目光如兩道冰流,飛快從孫剛身上掠過。隨即拉開房門,大步走出。

    他必須盡快進入政委這個角色,熟悉與之相關的一切。立威與施恩都是必須為之的舉動。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2
第三百七七節 庫管

林翔完全可以把削剛當成自己的第一個開刀對象。但他並沒有這樣做一戰鬥部隊軍官跑到秘書室聊天這種事情,在舊時代早已司空見慣。雖說不合規矩,卻也算不上什麼大錯。之所以沒有揪住不放,這其中固然有那句「池凌團長是我叔父」的緣故,更多的,則是林翔出於對全局觀念的考慮。沒有獲得絕大部分人認同的情況下,任何懲罰xìng的處置,都只會將自己放在所有人的對立面。即便所作所為並沒有錯,也會被看作是來自政治監察委員會特派員的報復。也正因為如此,林翔才不冷不熱留下那句「下不為例」。秘書室的動作很快,六分鐘後,幾隻裝滿厚厚文件袋的軍制硬木箱子已經被拖進林翔的辦公室、一即便是在軍營內部,也仍然存在著輕微程度的輻射。雖然紅sè共和軍能夠生產電腦之類的辦公器具,存儲數據卻總會因為外部射線導致紊亂與莫名消失。最穩定的資料儲存方法,也不得不重新回到手錄筆記的原始程度。

    這些資料在步兵二團高層應該算不上什麼秘密。按照相關數據,整編三十四師為六團制,步兵二團在冊兵員數量為六千一百九十七人,但在人員名單末尾,還帶有一張多達四干餘人的附頁。這就意味著全團士兵總數實際上已經突破萬限。以舊時代軍制計算,已經相當於一個師。

    裝備率百分之一百二十三點六。新舊武器折損率百分之十一點二八(更換中)。

    這兩項數據的最後,均帶有(自產)字樣。顯然,西部軍區擁有一整套獨立的軍工生產流水線,雖然不清楚具體製造品種都有些什麼,但至少能夠確保單兵輕型武器的供應。

    後勤供應物資的種類很多,除了羅列在最前面的槍械與彈藥,其餘被服、特種口糧、醫藥與日常食品方面沒有任何一項指數能夠達到正常值。它們大多徘徊在百分之六十至七十左右,尤其是在人均消耗食品補充一項,以往過去的六個月份當中,最高指數僅僅只能達到百分之七十七點,一四。換句話說西部軍區的補給情況比想像中要糟糕得多。士兵們根本就不可能獲得與東部軍區完全相同的供應待遇。

    緩緩合攏已經翻至末頁的文件夾,林翔慢慢走到窗戶前面,靜靜地看著遠處可能永遠也不會有所改變的yīn沉天空。他清楚地記得今天在食堂吃過的那頓早餐表面沒有多少油huā的淡菜湯,兩個份量十足,也足夠吃飽的玉米面窩頭,其中卻攙雜著部分土豆與甘藷葉子。很自然的,秘書室裡女准尉桌上的自制烘餅也隨之出現在腦海當中。那東西沒有像隱月城同類點心一樣添加牛奶和雞蛋,唯一的調味品,僅僅只是少量的糖。細細回味,那應該不屬於平時所用的甜菜或者甘蔗壓榨品,而是甘藷煮化之後帶有淡淡甜味的冷卻凝固體。用玉米面和這種東西混合烘烤,只能說是女孩子為了滿足零食喜好的某種替代,也是她們唯一用來解讒的粗糙美味兒~說穿了,那其實就是玉米麥麩窩頭作為基礎的餅乾形狀。

    西部荒野的自然環境,比東部區域更加惡劣。尤其是在臨近西伯利亞的部分,年均日照程度嚴重不足,大多數農作物只能一年一熟。玉米等在其它地方屬於高產的耐旱類作物在這裡的生長情況並不令人樂觀。

    走廊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來人在敝開的辦公室門前站安,緊接著,身後響起略帶畏懼的清脆女聲:「報告」

    「進來。」林翔眼瞳中滿是漠然,他沒有回頭,仍然保持著朝窗外仰望的固定姿勢。儘管如此他仍然可以從音調變化聽出,來者正是秘書室裡那名軍銜最高的女少尉。

    幾分鐘後,當林翔離開窗戶,重新在辦公桌後坐好的時候,少尉也沉默著站在辦公桌前。她神情複雜地望著自己年輕冷漠的上司用力咬了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讓目光飄到林翔身上的衝動,眼睫低垂猶豫片刻,將捏在手中的一把鑰匙輕輕放在了桌面上。

    「請請您原諒,我們我們不是故意想要違反條例。」女少尉的話音裡明顯帶著哭腔,她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其身上釋放出來的恐慌和畏懼:「閣下,請,請不要把這件事情定xìng為逆謀或者sī下集會。我們我們幾個人都是國家社會黨員,我們對草命和偉大領袖無比忠誠。我們,我們只是沒有按照要求自檢自查,這才滋生了骯髒的資本主義苗頭。我們願意改正自己的錯誤,只求您能夠給予一個機會。求,求求您,不要把我們定xìng為反草命。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我們可以答應您的任何要求是我們宿舍的鑰*。今天晚或者任何時候都,都可以。」,說著,她抬起右手,帶著不太情願,卻又迫不得已的掙扎,抖抖索索慢慢解開軍服最上端的風紀扣。敝開,lù出大半被xiōng衣緊緊裹住的豐滿,rǔ,房。望朝林翔的眼睛裡,滿是絕望淒婉的哀求。

    林翔沉默著,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

    過了五分鐘,他終於緩緩張開緊閉的嘴chún,淡淡地說:「少尉,你的衣服扭扣鬆了。」女少尉身體一僵,臉上的恐懼卻沒有因此緩解多少。她用力咬著快要出血的下chún,低著頭,把解開的衣紐又重新扣好。細瘦的手指卻沒有擺回原處,只是在衣領最上端猶豫不決地徘徊著。

    「你叫什麼名字?」,林翔繼續問道,目光從對方那張尤自帶有淚痕的臉上滑過。

    「許,許娜。」,少尉的聲音和身體都在發顫。

    「擦擦臉,帶我去後勤倉庫看看。」

    林翔拿起擺在桌面上的軍帽,戴起」扶正,從辦公桌背後走出,撿起鑰匙,慢慢遞迴女孩面前」用絲毫不帶任何變化的語調淡淡地說:,「這是你的東西。收好,別再掉了。」

    三零一,是步兵二團秘書室的門牌號。

    對於其中辦公的四今年輕女孩來說,剛剛過去的這段時間,簡直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夢。

    上班時間嘻鬧,吃零食,這種事情放在舊時代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現在卻不是那個文明輝煌的世界。在偉大領袖紅sè光輝的照耀下,任何污點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任何不屬於常規舉動的變化,都有可能被懷疑為通敵賣國的間諜活動。儘管西部軍區的政治空氣遠遠沒有東部區域那麼令人窒息,但這裡仍然屬於紅sè共和軍勢力範圍。反黨、反國家社會主義、反對偉大領袖」進而擴展成為永遠與人民為敵的反草命一旦被冠加上這頂無形的帽子,哀求、掙扎、劃清界限等等所有舉動均為無效。剩下的,就是在無窮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中倍受折磨,直至死亡。

    許娜至今記得上一任秘書長的悲慘遭遇~那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就因為一時不慎,將印有偉大領袖頭像的報紙擺在文件夾下面,就被一個曾被拒絕求愛的軍官誣陷為「處心積慮想要詛咒偉大領袖,給偉大領袖永遠壓上沉重負擔」,的罪名。由此,其全家均受牽連全部押往新京受審。據說,最後的結局,是以「反草命」,罪當場槍決。如果現任團政委是普通意義上的軍官,那麼這件事情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影響。畢竟,自己也屬於第三集團軍的一員」就算是內部處理,也要比受審收押好得多。然而現在情況截然不同新任政委的身份是政監委員,絕大部分迫害事件均與委員會有關。一旦因為這點小事被定xìng為反草命份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用身體換取安全,是許娜能夠想到的最好解決方法。雖然屈辱」雖然必須畿出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但總比活活被折磨至死要強。

    林翔拒絕了的引yòu,或者應該說是在苦苦哀求面前沒有任何表示。這絲毫沒有讓許娜感到輕鬆,儘管對方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敵意,也不像其它政監委員或者黨代表那麼冰冷殘忍,可是那張從幼年時代便在教科書與各類宣傳手冊當中反覆出現的面孔,卻忍不住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相比紅sè共和軍控制的其他地方,西部軍區的政治空氣顯得要更為稀薄,也沒有那種緊張得令人隨時可能窒息的禁錮氣氛。但是不管怎麼樣,第三集團軍仍然屬於共和軍戰鬥序列,軍區高層能夠控制政監委員不對中、高級草官實施政治迫害,卻不可能將這種保護擴散到包括下級軍官甚至普通士兵在內的範圍。當然,如果許娜是某個大人物或者師、團長的親屬,政治監察委員會可能會迫於西部軍區的超然地位,在這種不疼不癢的小事上放她一馬。但許娜根本沒有諸如此類的關係屈辱的活著,還是悲慘痛苦的死去,只能完全由自己決定。

    功率強勁的引擎牽動越野車轟鳴奔騰,在彎曲坑凹的渣石路面上疾馳。強風,從敝開的側窗呼嘯著湧進駕駛室,在林翔的墨鏡表面覆上一層淡淡的塵土。

    步兵二團的後勤倉庫距離營房不遠,十餘分鐘後,越野車駛近了位於南面方向一片看上去普通無奇的低矮建築群。守候在警戒哨卡的衛兵檢驗過的許娜遞來的證件後,即刻便揮手放行。

    政監委員在紅sè共和軍中地位超然,林翔和許娜在接待室裡只等了不到五分鐘,包括倉庫主管在內的六若正、副級官員已經齊聚。雖然面帶微笑,一雙雙眼眸背後卻隱隱流lù出本能的畏懼與恐慌。如果僅僅只是普通名義上的政監委員,軍官們的表現系少要比現在好得多。

    然而,林翔與黑sè政監製服相互搭配,這在自幼年時代便接受洗腦教育的紅sè共和軍成員眼中,卻有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可怕意義一利用林翔基因生產的複製體,其實就是偉大領袖的意志執行者。

    「不用擔心,我來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各種後勤物資的儲備情況。」,林翔溫和地笑了笑,儘量使自己的說話語速和口氣聽起來顯得平緩。可是,這樣做絲毫沒有緩解倉庫管理官員內心的恐懼與戒備。他們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緊張,面sè蒼白」tuǐ腳與手臂的動作也越來越僵硬。

    庫房佔地面積超過十餘萬平米,連同經過偽裝的地下部分,滿裝倉儲容量足以維持八千人三個月的正常消耗。不過,當鐵鎖緊扣的全鋼鬧門沿著滑軌朝兩邊徐徐分開,懸掛在天huā板上燈柱釋放出足夠光亮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散發著霉濕氣味兒的空間。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倉庫都保持空置狀態,剩餘的部分,也大多堆放著尚未脫去錶殼的麥粒和玉米,地下害藏室的儲備物多為甘藷和土豆。除了這些,還有大約兩千公斤左右的脫水乾菜。

    望著後勤主管剛剛遞過的物資儲備清單,林翔默默比對著自己眼睛實際看到的一切。

    玉米、小麥等物品儲備量十六點二七噸。

    肉類罐頭棄百九十二箱。

    土豆十四噸。

    壓縮軍糧三百七十七箱。

    酒類」無。

    油脂,九十一公斤。

    責煙,四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林翔實在很難想像,這竟然是一個兵員數量過萬的團級後勤倉庫。要知道,即便是在舊時代,一個大型批發市場的日均貨物儲量」至少也是這些寫在紙面上物資總和的數倍乃至十數倍。

    合攏手中的物資報表,沿著兩座倉庫中間可供車輛進出的通道,信步走進庫區北面的中轉站。一輛懸掛著西部軍區牌照的改裝型「東風」卡車,正在排隊等候裝運。

    車廂底部,堆滿厚厚一層連泥帶水的土豆。最上層的防水塑料薄膜表面,擺著幾袋剛剛從庫【房】中拖出來的麥子。一名肩膀上佩有上尉標誌的軍官站在車廂尾部」按照表格細細點算著車內裝載的各種貨物。

    林翔轉過身,在一干後勤官員的陪同下,朝著蓬布敝開的車廂方向走去。正在點算貨物的上尉先是一征,隨即立正敬禮。示意xìng地還禮過後,林翔輕輕接過對右手中的表格」仔細看了起來。

    土豆二百公斤、小麥一百公斤(四袋二十五公斤裝)、肉質罐頭六聽、火煉油脂一點五公斤。

    「你們是哪個部隊?」林翔翻了翻被硬木夾板固定住的紙頁背後,隨意地問。

    「報告!我是三十四師六團二營第四大隊(連級)後勤聯絡官。」,上尉驚懼的目光從林翔身上黑sè制服表面飛快掠過,tǐng直身體,大聲回答。

    林翔微微皺起再頭,不再發問。

    按照正常編制,大隊相當於共和國舊軍制的連級標準,常設兵員數量通常在一百至一百五十人左右。總重量不過三百多公斤的補給,最多只夠維持二至三天的消耗。為了這點東西動用卡車,在非滿載情況下專門在營區與倉庫之間來回,對於缺少資源的西部軍區來說,顯然有些浪費。

    許娜看出了他內心的疑huò,湊上前來,輕聲說道:,「這些東西是一個大隊十天的補充標準。西部軍區編制與東部軍區不同,各師當中,一至三團為主要戰鬥力量,可以獲得物資優先補充。四至六團屬於後備標準,補給定量只有主力部隊的百分之三十。剩餘的部分,完全由駐地周邊居民交納補足。」

    林翔沒有說話,他平靜地看著手裡這張簡單的物資補充表格,幾分鐘後,慢慢抬起頭,將目光投向站在旁邊的後勤官員。

    倉庫主管是一名年紀五十左右的少校,其餘的副職人員,軍銜均為不同等級的尉官。他們很瘦,絲毫看不出軍人應有的魁梧與健壯,面頰上的肌肉已經出現萎縮跡象,顴骨與額頭高高外凸,眼窩與嘴角,都陷落在被皺紋籠罩的yīn影深處。

    這些人身上的制服已經非常破舊,膝蓋與手肘部位大多lù出磨損的破口。衣服領部與袖口已顯瓤化,表面落著薄薄的灰。

    不知為什麼,林翔忽然想起舊時代那些肥頭大耳的官員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很難把眼前這群瘦弱而頑強的人,與「官」,這個字聯繫在一起。

    就是這樣一群人,默默看守著倉庫。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因為各種挫折而絕望惶恐,也有人固執而堅定地守護著自己的信念。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3
第三百七八節 謀畫

現狀,比單純停留在表格上的情況更加嚴重。由於不在是舊時代那種完全與電腦聯網xìng質的信息流通,人工筆錄送交的數據與實際總會有所出入。往往倉儲物資已經告罄,表格記錄上卻仍然還有部分存貨顯示。一旦後勤供應鏈斷開,後果不堪設想。得為他們做點什麼

    第二天,天sè尚未完全放亮」短促哨音已經伴隨著軍號聲,在軍營上空地刺耳地響起。隨著營房的房門轟然打開」身穿汗衫短kù的士兵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操場上,在操社官連吼帶罵的咆哮聲中」迅速排列成整齊有序的隊形。

    林翔像昨天一樣背著重達五百公斤的鋼製背包,跑在隊伍最前面。在他身後,是二十多名穿著相同操i制服的軍人。他們排列成兩行縱隊,緊緊跟隨著林翔的腳步。距離這支隊伍五十多米遠的地方,近千名士兵在各自隊官的帶領下朝前奔跑。速度既不算快也不算慢」不多不少恰好跟住最前面隊伍的跑動節奏,沒有拉下太多,也絲毫沒有想要超越的企圖。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沉悶的氣氛在緊張和恐懼中慢慢凝固,似乎想要令人窒息。除了軍靴撞擊地面發出的沉重聲響,甚至連人們大口喘息的聲音也無法聽見。彷彿」這根本就是一支完全由無生命屍體組成,除了按照命令行動」根本沒有絲毫屬於自己獨立思維的傀儡部隊。跟隨在林翔身後的二十餘名軍人,汗衫xiōng前都帶有區別於其他官兵的黑底紅星標誌他們都是隸屬於第二步兵團各單位的政監委員。林翔的到來,沒有驚動系統內的任何人二如果不是昨天晨i的異常狀況」以及後勤倉庫對於視察過程的詳細報告」團政治部恐怕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發現林翔這個剛剛上任的新主官。

    十五分鐘以後,參加晨毛的政治委員們已經返回軍營。【廣】場上一片寂靜」沒有人走動,也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保持立正姿勢,儘量控制住劇烈起伏的xiōng口,默默望著林翔解下身上沉重的鋼製背包」慢慢消失在通往單人宿舍的走廊盡頭。

    紅sè共和軍的政治制度非常特殊,任何一點事情,都有可能被無限擴大,甚至與偉大領袖或者反黨反政府之類的字句聯繫在一起。誰都不願意因為某個不注意的細節被別人拿住把柄。儘管按照軍內條例,政治委員可以不參加日常操毛,可是身為團級規模最高政治主官的林翔已經親歷身為,作為同屬於委員會的其他下屬,自然不可能抱著與己無關的態度繼續觀望。

    八點半,身穿整齊黑sè制服的林翔,已經出現在團會議室寬大木桌的首座前。

    「匯報一下你們各自近期的工作情況。必須翔實、細緻一一林翔不喜歡廢話,直截了當點明會議主題。

    參加會議的人,全部都是分別配屬到各營、大隊級別的政監委員。他們彼此對視著」從目光與神態當中迅速交流著信息。林翔既不著急,也沒有催促。他是只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寧靜的眼眸深處,隱藏著誰也無法看穿的幽暗。

    兩分鐘以後,坐在會議桌左側,一名身材高瘦少校首先站了起來。他恭敬地欠了欠身」雙手舉起擺在旁邊lì一隻紙質文件盒」朝林翔所在的方舟平平遞過,以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閣下,這是我們近半年來蒐集到全部情報。相信,其中應該有您所需要的東西。」

    林翔接過紙盒,解開邊扣上纏繞的回線,拿起一張張整齊堆疊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鑑於第三集團軍的特殊地位,所有外放擔任西部軍區職務的政監委員」離開新京以前,都接受過系統化嚴格社練。他們對於敏感事物的捕捉程度遠遠高於常人」擁有較強的資料收集與藏匿手段。林翔手上的報告雖然只有十來頁紙,其中所涉及的部分卻包括第二步兵團後勤、訓練、兵員構成、思想政治等等方面。如果換在新京或者紅sè共和軍控制的其它地域,這份文件足以將第二步兵團所有軍事主官,全部送上內務部的政治法庭。

    林翔已經反反覆覆地看了近半個多小時。從臉上沉默如水的表情判斷,他似乎對於這份報告並不滿意,卻沒有像其它上位者那樣聲sè俱厲指出其中錯誤或者不足。恰恰相反,他現在的態度,更像是一個事事與己無關的旁觀者。

    身穿黑sè制服的與會者們仍舊保持著筆直坐姿,眼角餘光飛快交換,在暗地裡進行彼此互為認知的交流。對於林翔,他們既熟悉,又很陌生——那張英雄化的臉龐」每一個紅sè共和軍人從幼年時代便早已映入腦海。但無論這個叫做林翔的傢伙身份編號究竟是多少,他終究仍是獨立的生物個體,擁有【自】由思維,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穿他的心。

    在一種不為人所知的默契中,坐在會議桌側的少校朝前傾了傾身子,神情恭敬地注視著林翔,以特有沙啞音調小心翼翼地說:,「閣下,由於條件限制,這些文件我們只有一份副本。而且第三集團軍與其它部隊不同。政治監察委員會在這裡沒有絕對控制權,即便是政治系統的內部會議,時間也不可能持續太久。否則很容易引起其他相關人員的注意。」

    「再等一會兒」讓我把文件看完。」,林翔淡淡地吩咐著,視線始終未從手中的文件上移開。這種冷漠的態度」使眾多與會者隱隱有些焦急。距離最近的少校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

    幾分鐘後,就在少校再次躍躍yù試想要開口的時候」林翔也緩緩放下文件,身體向後一靠,雙手交叉合攏在xiōng前,細長的手指在左右指骨關節上輕輕點動。

    文件」由在場的所有政監委員收集整理。其中的內容大同小異,不外乎是某個中隊沒有按時在領袖畫像前進行請示問候,或者某個軍官無意中對國家社會黨現行政策憤怒抨擊。再者,還有集體頌歌的時候某人沒有實際發音,僅僅只是虛對口形:某位軍人家屬沒有按照規範sī自耕種自留地;某個士兵用印有領袖圖像的報紙上廁所綜觀所有文件,其中記載上百項被標註為「嚴重」或者「極其惡劣」等評語的事件,無一例外都是諸如此類的問題。

    沉默片刻」林翔坐直身子」從上衣口袋裡mō出打火機,從擺在桌面上的紙盒裡拈起文件邊角,用力扳動打火機的帽眼,將「嘶嘶」,噴吐的鮮紅火苗」湊近紙頁,迅速升騰起一片由下自上滾滾燃燒的熾烈旺火。

    你究竟想幹什麼?」,坐在一旁的少校反應最快」他滿面驚愕地從椅子上「嗖」,地站起。混身顫抖,舉起不斷晃動右手死死指著林翔」本來存在於眼睛裡的恭敬和謙卑」徹底變幻成無法遏制的憤怒與狂暴」連聲咆哮:「住手!快住手一一」

    林翔的雙瞳中全是漠然,目光只是落在眼前紙盒中那團正在不斷縮小變暗的火焰上,根本沒有朝左右兩旁看上一眼。彷彿,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團熔成黑燼的飛灰,只有這個,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與核心。

    「少校,坐回你的位子上去「」

    他平靜地抬起左臂朝椅子虛點著」一直沒有變化的目光,迅速改變注視的焦點,從神情各異的眾多政治委員身上飛快掠過,最後落在旁邊已經探出身體的少校臉上,與那雙充滿狂怒的眼睛分毫不讓地對視著。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一分一秒緩緩流逝。半分鐘後」少校臉上的怒意漸漸淡化,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緩。終於」他撐住桌面的雙臂一松,整個人頑然地朝後一靠」重重落在椅子【中】央,冷淡且充滿敵意地狠狠咬了咬牙。

    桌面上的紙盒裡,所有文件已經燃燒殆盡,只剩下一堆無法分辨出本來形狀的紙灰。微微有氣流撫過,餘燼表面立刻出現一絲絲還帶有溫熱的鮮紅光焰,如輕絮般在風中來回飄動。

    「這些異西有什麼用?」

    林翔黑sè的眼睛裡,目光柔和而堅定。他站起身,雙手分開撐住桌子,以充滿壓迫力的姿勢朝前俯瞰著:「除了某人的口誤,就是某人沒有按時早請示晚匯報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也能算是資料?也能當作證據?我不知道你們在離開新京前究竟接受了什麼樣的特殊社練?我也不清楚下達任務的上級主官究竟給予你們什麼樣的命令?沒錯,如果換個環境,這些東西的確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它們可以把那些對偉大領袖不敬的叛逆送進監獄」也可以成為證明那些反草命份子罪行的證據。可是。。。

    。。。你們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關鍵~這裡不是新京」也不是任何一個被政治監察委員會控制的居民點。西部軍區擁有獨立的軍政管轄權,在他們眼裡,我們就是比任何對手都要可怕的敵人。在遠程通訊系統無法發揮作用的情況下,這些厚厚的文件怎麼樣才能送出去?即便新京方面真的能夠收到報告,你們覺得委員會可能對涉及人員實施抓捕或者進行控制嗎?」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甚個連呼吸的聲音也極其輕微。

    能夠成為政監委員,不僅僅只是要求在政治方面擁有敏銳嗅覺」還需要精明過人的頭腦,以及對身處*境的強大判斷及適應能力——林翔所說的這些其實算不上什麼機密。西部軍區的特殊地位早已公開化,政監委員們對於這些資料究竟能夠發揮多大作用,實際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只是按照舊有慣例」暗中收集所有不符合規矩的情況。在他們看來,自己的身份」其實相當於舊時代混亂時期的地下工作者。滑稽的是,對卻是身穿相同制服的自己人。

    「我們都是國家社會黨員。

    為了領袖,為了信仰,我們可以放棄一切,也願意隨時獻出生命坐在左側的少校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張開口。他已經聽懂林翔話裡的潛台詞,內心深處的敵意正在逐漸消退。只是先前對方粗暴無禮的舉動,實在令他耿耿於懷。

    「我知道你們不怕死。」,林翔猛然轉過頭,冷冷盯著那雙對自己分毫不讓的眼睛:「因為某種錯誤毫無作用的被殺,還是肩負重大使命死得轟轟烈烈,對於領袖和黨,起到的作用截然不同。如果委員會方面當真只是想要掌握這些微不足道的小證據」根本就不需要派遣你們來到第三集團軍任職。這些東西任何人都可以編造,相同案例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唯獨不能出現在西部軍區。你們究竟懂不懂我說的話?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責任?真不知道你們究竟怎麼想的,居然還保留著這些根本不能起到任何效果的所謂證據後再說一遍這裡是齊越掌權的西部軍區,不是新京。」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

    沉默片刻」少校再次張開口。話語當中已經少卻了太多憤懣,帶著冷靜下來的語氣。

    「首先,銷毀目前已經收集到的全部資料,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抓到我們的把柄」

    林翔環視了一圈四周,沉聲道:「政治監察委員會是獨立於軍隊之外的系統,一旦察覺到危險」西部軍區立刻就會將我們當作反叛者格殺。因此」在對方把我們當作敵人對付以前」收起你們身上傲慢冰冷的態度」儘量與所在單位人員融合。讓他們徹底忘記你政監委員的身份,不要在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上死揪不放。讓他們認同你們,接受你們,淡忘關於這身黑sè制服的所有恐怖記憶,真正成為西部軍區的一員。」

    「當然,僅僅只是態度上的改變還不夠~」,停頓片刻,林翔繼續道:「我們還需要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們,解決一些迫在眉睫的問題。嗯要得到承認並且徹底消除敵視狀態,就必須站在對方立場上考慮問題。一旦戒備心理消除」對你們的監視與控制也會逐漸變得淡化,接觸到核心問題的機會也就越多。到了那個時候」很多我們現在看不見」聽不到的東西,都會順理成章出現在面前。而那些,才是新京方面真正想要得到,對領袖和黨有用的秘密。」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都在仔細品咂著林翔剛剛所說的這些話。那其實算不上什麼高深莫測的警言,只是一種人與人相處之間,最普通,也是最平常的交往態度。可是,這種情況在政監委員身上卻極少能夠看到這種情況一他們對於身邊所有事務都抱有本能排斥,已經習慣於用懷疑眼光看待每一個人。如果在舊時代」這種病態心理足以將他們送進瘋人院,可是現在,卻是偉大領袖統治國家的最大倚仗。

    「脫掉你們的黑制服,改變觀念,把自己當作普通人,而不是高高在上,隨時隨地都要別人仰望懼怕的政監委員。別忘了一我們是擁有【自】由思維的人,不是被固定程序控制的機器」,林翔平靜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聲音平淡,柔和。

    「閣下,您剛才說過,盡最大可集幫助他們指的是什麼?」

    幾分鐘後,一名黑衣中尉從椅子上站起」恭敬而疑huò地問。

    「他們需要什麼,我們就幫助他們解決那些困擾已久的問題。」

    林翔上下打量了中尉一番」淡淡地說:「就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西部軍區最為迫切需要的就是糧食。」

    第二步兵團擁有一個編製為三十七人的通訊小隊。按照舊時代軍制,這點人員與團級規模戰鬥單位顯然不成比例。不過,在大多數電子設備均無法使用的輻射環境下」通訊小隊也必須與團屬運輸車隊配合使用」才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望著擺在辦公桌上的幾張文件,身穿制式短裙,已過中年的女通訊隊長」皮膚鬆弛的額頭表面」已經被密集皺紋簇擁起層層溝壑。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3
第三百七九節 異常

總共有六份文件,除了開頭結尾合乎規矩的格式化段落,其中核心內容歸納起來其實只有一句話一要求新京方面對西部軍區增加糧食配額。

    第三集團軍缺乏足夠的食物,這在紅sè共和軍內部已然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每週一次的例行情報反饋過程中,分屬於集團下屬的各師,都會向新京方面遞交一份物資申請清單。所有單據由西部兵站統一歸類整理」由專人送往相關部門。

    在旁人看來,這樣的工作非但枯燥無趣」而且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一新京上層對於第三集團軍的態度早已公開,如果不是需要他們在西面形成防禦,擋住來自歐洲以及中亞方向的威脅,軍部甚至連百分之三十的配給定額也不會下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由東部軍區運來的食物永遠只有那麼多,負責調運貨物的管理者,每一次發配的物資總量,甚至連一百克誤差也沒有出現過。儘管如此,西部軍區各師仍然鍥而不捨地重複著自己的要求。也許在他們看來,說不定某一天執掌政權的大人物們會良心發現,或者一個不小心批下成噸計算的大量糧食。雖說不足以讓飢腸轆轆的士兵們吃飽,至少聊勝於無。

    與各師發出的常例申請表不同,擺在女通訊隊長面前的這六份文件,均出自於分派到三十四師第二步兵團的政監委其中羅列的物資涉及米面、油脂、肉質罐頭、壓縮軍糧等多個品種,數量也從數噸至數十噸不一而定。通訊隊長反覆比對過步兵二團最近幾個月的物資平均消耗數字,兩者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誤差,文件上記載的部分」正是該團月均配給所需的差額。

    望著手上這幾張內容、數字完全相同的文件,女通訊隊長不禁蹙起眉頭,陷入沉思。

    整個西部軍區」沒有人對政監委員抱以好威這些人的專長就是羅織罪名搆陷栽害,他們對於任何有損偉大領袖形象的言談舉止,均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敏感。任何一點點無意中的措辭」都有可能被死死,

    抓住」進而無限擴大演變成為,「反草命」之類永遠無法翻身的重罪。

    步兵二團與外界聯絡的渠道,完全依靠這支小小的通訊部隊。單就年齡而言,通訊隊長已經超過四十,除了在師部任職的丈夫,她還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界於自己所在職位必須承擔的各種責任,以及家庭和現實狀況等種種因素」她絲毫不敢在工作當中出現任何差錯。可是這一次她實在弄不明白這些文件的【真】實意義所在。

    畢竟,從現實角度來看,政治監察委員會相當於西部軍區的死敵,政監委員沒有理由」也根本不可能出於公心為步兵二團爭取新的物資配給。既然如此那些身穿黑sè制服」yīn險刻板傢伙們的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女通訊隊長míhu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厲光。她重重按下辦公桌上的電鈴,幾秒鐘後,守候在門外的衛兵應聲走進房間,她將堆放在面前的文件紙頁在辦公桌上摞了摞,遞過」口氣冷肅地說:「把這些東西轉送到師部參謀處,請專業人員負責檢審,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再給予相關答覆。」

    檢驗過程遠比女通訊隊長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師部參謀人員對於這些奇怪的文件內容」同樣感到疑huò不解。反覆檢查沒有得到任何結果,該事件被當做突發狀況迅速轉至軍部。六小時後,所有文件連通各級部門的驗證報告」已經全部擺放在集團軍情報處特別事務管理科的辦公桌上。

    文字組合方式,標點與行距區間的微小差異,打印油墨其中是否含有某種化學成份,隱寫或者顯影藥劑多重測試後」甚至就連紙頁本身也被當做可疑物品封存。二牛四小時過去了,接到緊急命令對文件進行詳細分析的特別調查小組,沒有從中搜獲任何隱藏信息。六份飽受蹂躪的文件仍然向開始那樣平平擺在桌面上」似乎是在默默嘲笑著眼前這些絞盡腦汁,挖空心思想要自己身上找出所謂秘密的人。

    集團軍總部的情報分析室裡」幾名身上穿著制式套裝的幾乎軍官正圍著辦公桌旁邊,語氣jī烈地討論著。桌子正中的主位座椅上,是一名身材高大,面部輪廓線條簡單的上校。他眉頭緊皺,鷹一樣的眼睛」

    死死地盯著擺在面前這些倍受爭議的文件。

    「把內容記載下來,用另外一種規格打印,按照那些傢伙的要求悉數發往新京」,

    大約十分鐘後」沉默不語的上校忽然開\句話在軍官當中立刻引起軒然大bō,反對、疑huò、驚愕充滿著各種問題的聲音,從一張張音調不同的嘴裡紛紛張揚出來,使整個辦公室徹底變成充斥著混亂「嗡嗡」聲的嘈雜蜂房。

    「不!絕對不能這樣做——

    」

    「這些文件非常特別,它們當中肯定還有我們尚未發現的秘密。

    再給分析人員一點兒時間,他們一定能夠找出隱藏的情報。」

    「再重新比對一遍文字組合與標點間隔。二字體不行,那就試試三字體或者四字體。英文標碼與對角式排列也必須重新驗證。總而言之,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那些黑衣魔鬼的真正目的」

    耳朵被無數叫囂蹂躪的上校,臉上已經籠罩上了一層青sè,他猛然站起身」掄起拳頭重重砸在桌面上,怒聲咆哮:「夠了,都他媽的給我閉嘴一」

    望著房間裡被震撼的一干軍官,上校用力扯開緊扣咽喉的風紀」使勁兒扭了扭脖子從牙縫裡惡狠狠地擠出一句話:,「別忘了,政治監察委員會方面的文件積壓時限」最遲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既然從文字方面無法找出其中隱藏的破綻,那就謄抄一份副本先發過去。」,

    「耳是

    。。」站在旁邊的一名少尉顯然還想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

    「沒什麼可是」,

    上校冷硬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萎三集團軍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就算政治監察委員會那幫,雜,種,真有什麼小動作」只要事態發展侷限在西部軍區,就仍然還在我們的控制之內。何況,他們是以正當名義向新京方面索取物資,我們沒有理由阻止。」

    與去年同一時段相比,今年的夏天似乎更加炎熱,陽光也越發刺眼。飄浮的空中的輻射雲似乎比以往要稀薄得多它們不再形成厚厚的屏障」阻擋從太空射來的強烈紫外線,而是任由這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自】由降落在地面上,賦予某些物種新生」也給那些已經習慣在yīn暗環境中存活的生物帶來死亡。

    時間是世界上最為有效的稀釋劑。

    核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密佈地球表面的輻射,也經歷著從強烈到逐漸弱化的過程。地面的溝渠角落裡,仍然汪凝著枯稠惡臭,表面漂浮著油漆般熒綠的腐液,也有已經澄清」雖有微濁卻勉強能喝的積水。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無數塑料薄膜像形狀怪異的衰草一樣在風中搖擺起伏,與之伴生的,同樣也有根部深扎泥土中間的變異植物。

    螞蟻和蟑螂在灰白骸骨中間爬來爬去,肆無忌憚地趴在頭骨眼窩或者顱頂,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強大的人類雖然曾是統治地球的主宰,卻無法擁有與這些小東西同樣強悍的環境適應能力。

    它們仍然活著。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麼樣。

    奧特城,位於龍騰帝國的最北面。

    距離這種東西」往往會隨著人類思維與腳步的移動速度產生變化。時間與空間的限定,在充滿想像與強烈佔有yù望面前根本就是不成比例的可笑禁錮。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有人會相信,小小的隱月鎮會演變發展成為人口規模數十萬的城市。只擁有區區一個定居點的龍騰領竟然會併吞盤據在身邊的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進而一躍成為疆域龐大的帝國。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能夠作為參照的示例地圖上的帝國邊境,也在朝著遠處那些從未勘測過的區域緩緩延伸。

    伯勞克城」位於奧特城東北面兩百多公里。這裡屬於家族聯盟的勢力範圍,是一個被稱作「弗拉克維爾」「家族的領地。

    海因裡希坐在巨大的包銅木椅上,渾身,赤,luǒ。白sè皮膚表面滿是凹凸不平的塊狀肌肉,勾勒出健美強壯的身軀。柔順的金sè長發從腦後散披開來,彎彎曲曲扭繞在肩膀與椅背,彷彿沒有任何軌跡可尋的瀑布,在窗外透進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刺目、耀眼。

    這裡是伯勞克城的核心,也是每逢重大節日,弗拉克維爾家族成員才能聚集的議事廳。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一間巨大無比的浴室。

    打磨光滑的條形青石砌成浴池,底部鋪滿細軟的白沙,遞次下行的台階使整個池子看起來如同倒置的異形巨盆。就在水池【中】央,赫然擺放著四腳被牢牢固定的銅皮木椅。

    兩名上身,赤,luǒ」kùtuǐ側面繡有「太空野狼」軍團標誌圖案的強壯男子」押著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大步走進房間。幾把扯掉女孩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兩個壯漢各自抓起她的胳膊和大tuǐ,在尖厲的慘叫聲中,如同玩物班將其整個人凌空拋起」重重扔進浴池,不偏不倚掉落在面無表情的海因裡希腳下。

    厚厚的沙層,抵消了巨大的撞擊力量。女孩綣曲在地面上,柔nèn的雙手緊緊摀住受傷的膝蓋和肩膀,痛苦萬狀地shēn吟著。未等來自傷口表面的痛楚消退片刻,卻猛然感覺從頭頂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烈撕扯,只能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厲尖叫,雙手下意識死死抱住頭部,雙tuǐ不由自主跟隨那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活生生從地面被拔起。

    海因裡希用力揪住女孩的長發,在手腕上來回轉繞了一圈,把她狠狠拖近面前,盯住那張滿含驚恐與哀求的美麗面孔冷冷看了幾秒鐘。

    忽然從座椅旁邊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把小型電鋸,重重摁下電扭,將飛轉的鋒利倨片用力插向女孩脖頸。

    慘叫嘎然而止,骨頭碎裂的聲響,肌肉被割短的磨擦

    。。幾秒鐘的時間」女孩頭顱與身體徹底分開」泉湧般的滾熱血水從尚在微微抽搐的咽喉斷口狂噴出來。海因裡希將已經關掉電源卻仍在旋轉電鋸一扔,抱住綿軟潔白的無頭身軀」將血泉噴口對準自己頭部,閉上雙眼,默默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濃烈血腥與熾熱。

    死去的女孩是弗拉克維爾家族的最後一名直系成員。

    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做亞希伯恩還是亞lì伯恩,但這已經不再重要。隨著伯勞克城被攻陷,弗拉克維爾家族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她的父母、兄妹、親屬大多戰死」降者也在這間浴室裡以同樣殘忍的方式被殺。相比之下,那些地位卑賤,衣食無法得到保證的平民,至少還能以奴隸身份被運往各大礦山,芶延殘喘多活上那麼幾年。

    聯盟中的絕大部分家族,均參與了對艾拉布勞克家族的反亂。雖然整個事件都是以骷髏騎士團和阿芙拉作為主導,但勃蘭登堡城已遭清洗,艾拉布勞克家族成員幾乎死絕除了不顧一切的撕殺,海因裡希腦海裡再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殺」集夠讓人忘記悲傷。

    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海因裡希早已淡忘。膽怯、不忍下手、

    畏懼這些只應該屬於弱者的名詞再也不可能在他的身上出現。人殺得太多」大腦也會從最初的恐懼後怕,進而變得麻木不仁。即便是投降者當中的女人和孩子,也被越來越強烈的血腥yù望刺jī得成為新的虐殺目標。海因裡希不再滿足於單純在戰場上製造狂暴與死亡」他開始尋求通過更加殘忍的方式獲得快感啃食活人用各種方法烹調人類內臟,挑選死者身上最nèn滑可口的部位充當食物。。

    他仍然保持著貴族應有的優雅,卻再也找不到人類應有的寬容與善良。

    像人卻根本就是擁有野獸內心的瘋狂結合體。

    嚴格來說,用人血洗澡其實並非海因裡希獨創。舊時代書籍中也曾記載過某些與之類同的案例。可是在這個根本沒有【道】德存在的廢土世界」死亡與野蠻已經完全被力量控制,虐殺與血腥,使海因裡希得到純血改造的身體,進而擁有相當於六星寄生士的特質。普通人在他面前,只是無力反抗的待宰羔羊。

    女孩的血徹底流盡,屍體表面呈現出病態的青白,溫熱漸漸變得冰冷。海因裡希舒服地抹了一把xiōng前殘留的血漿,拽起無頭屍體的胳膊,朝著旁邊重重一甩。站在旁邊的兩各強壯shì衛連忙接住從浴池中扔出的死屍,倒提起略顯僵硬的腳踝,慢慢拖出浴室,在光滑的白瓷地面上留下一條長而模糊的血痕。

    他們都是海因裡希從艾拉布勞克家族附庸當中挑選出來的近衛。

    抱著與家主同樣的血仇與虐殺心理,這支原本在林翔看來只屬於三流武裝的部隊,戰鬥力卻因為野蠻殺戮飛速提升。虐殺與狂暴刺jī著進化與生存的極限,對於力量的渴望」使他們對死者身體產生了濃厚興趣。沒有確切證據表明」食用對手身體血肉能夠獲得力量這種說法」

    究竟來源於什麼時候?但是,有相當一部分「太空野狼」軍團成員對此堅信不移。他們甚至主動提出縮減來自奧特城方面的物資補給,而專門以戰場死者或者兇猛的變異獸類為食。肉眼無法看見的細胞,就這樣在外來病毒與輻射的雙重影響下產生變化。

    扭了扭肩膀,海因裡希隨手從座椅旁邊抓起女孩頭顱,高高拎至眼前,盯著那張口chún張開,眼鹼上翻的蒼白面孔看了幾分鐘。伸手從旁邊木架上拿起剃刀,在死者顱頂輕輕刮開一片頭髮,又換起一把精緻的螺旋鋼鑿,從顱縫位置用力鑽開一個拇指大小的孔。完成這一切之後,才從擺在架子上的銀製餐盤裡,拿起一根光滑的金屬管插進孔洞,捏住管尾來回攪了攪,帶著無比滿足的神情,張嘴叼住吸管。\\2用力撮吸著。

    兩枚鋒利的牙尖,從緊抿的嘴chún中間隱隱lù出。

    那是牙chuáng上部的犬齒。只不過,海因裡希的牙齒比其他人類要更尖,更長。這種可怕的變化」是從最近幾個月開始顯弈出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4
第三百八十節 標準

撕裂或者研磨,將食物從大塊形態分割成為小份的過程中,使牙齒區分出相互不同的區間xìng功能。肉類與植物截然不同的xìng質與纖維含量,使動物從外界在攝取能量維持自身的消耗當中,也分化成為截然不同的兩大群體。單以牙齒類型來看,植食動物的臼齒更加發達,數量更多,適於研磨粗糙樹皮以及植物根莖。肉食動物則專注於銳利犬齒方面的進化,使之更長、更尖、更加適合撕裂與刺穿。

    廢土世界的人類,同樣也因為居住區域和生活適xìng等因素,分化成為各自不同的種群。其中,已經適應射線傷害,能夠【自】由出入於中、重度輻射區的暴民,身體構造與牙齒越來越趨於野獸化。

    他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智慧開始退化,生理機能完全以適應環境作為進化標準。牙齒和指甲變得尖銳鋒利,易於捕捉其它獸類作為食物。尤其是生撕活嚼新鮮肉類的過程,對於牙齒與咬肌的鍛鍊,遠遠超出正常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海因裡希的憤怒來源於仇恨」血腥與殘忍則是暴虐殺戮之下產生的自然演化。從軍團設置之初」「太空野狼」的首批士兵來源,均為艾拉布勞克家族的下屬附庸群體。他們的親屬大多死於聯盟內亂」或者被阿芙拉派出的骷髏士兵殺害。這種無法化解的血仇,使「太空野狼」的戰鬥意志比其它軍團更加強烈,臨陣對敵的狂暴化狀態更加頻繁。由於設置該軍團的時間與區域相對特殊」同時也歸屬於楊華麾下「聖血天使」,軍團節制。因此,對於「太空野狼」,部隊的改造藥劑供應數量一直有所限制,具體配額也只有其它軍團的百分之六十左右。

    儘管如此,海因裡希卻憑著這些有限的供應,從忠誠於艾拉布勞克家族的殘存人員當中選擇精壯,讓士兵們在你死我活的殘酷殺戮中自我進化。通過食用戰死者屍體這種與暴民無異的可怕方法,徹底磨滅他們身上最後一絲能夠被稱之為「人xìng」的東西,從而得到大約三千名左右xìng情殘暴的食屍戰士。藥物、環境、死者的血肉

    這些人的戰鬥力雖然尚且不及,「聖血天使」和「極限戰士」,軍團當中的精銳,但是那種在渴求戰鬥與血肉的瘋狂與嗜殺」卻足以使任何心智堅強的戰士,都會在那種森然的冰冷與暴虐面前,不由自主的恐懼、發抖。

    新鮮的大腦,溫熱當中,夾雜著枯稠的特殊口感與血腥。與舊時代追求特殊食材到美食家不同」海因裡希對於人腦的味道評價,絲毫不摻有鹽、糖之類添加劑的輔助效果。仇恨在méng蔽理智的同時」很可能也摧毀了中樞神經在味覺方面的功能~~在他看來,甜美與綿軟的關鍵,其實僅僅只在於食物本身是否足夠新鮮、幼nèn,以及雄xìng與雌xìng【體】內各自不同荷爾méng類型與分泌數量所導致。當然,與那些身體粗壯」相貌醜陋,更被男人玷污,【體】內充滿骯髒液體與味道的fù女相比,漂亮少女顯然要干淨得多,吃起來也更加可口。

    吸管底部傳來「嘶嘶」,的聲響,銀製管身戳在顱腔內部,發出空洞的碰撞悶音。這表明其中nèn滑柔軟的內容物已經徹底消失

    。。咂了咂嘴」海因裡希意猶未盡地抓起女孩的頭髮」將滿麵灰白顏sè的腦袋高高拎起」湊近眼前仔細看了看這個弗拉克維爾家族最後的繼承人。過了近兩分鐘」才抱住那張已經變得僵硬的臉,身體前傾」

    在對方冰冷的嘴chún上輕輕wěn下。

    窗外」傳來聲嘶力竭的哀嚎與慘叫。

    那是伯勞克城中其他的倖存貴族~~按照海因裡希制訂的規矩,他們將被手下士兵們均分」成為「太空野狼」軍團成員最新鮮的犒賞。

    家族聯盟已經不復存在。超過八十萬平民從各個攻陷城市中被驅趕、集中,全部遷往南面的奧特城進行分配」來自帝都和隱月城方面的行政官員迅速填充管理空白。按照這榫情況繼續下去」帝國將在短時間內併吞整個聯盟領地。作為屏障與戰略緩衝的區域一旦不在,北方,將直接面對來自「上帝之劍」的威脅。

    作為林翔設置在帝國北方的最高軍事長官」楊華對於「太空野狼」,軍團過於迅猛的推進速度,曾經一再下達社斥命令。海因裡希對此視而不見,他一再重申自己必須對家族敵人作出報復,基於無法改變的現實,楊華和帝國高層只能加快行政推進的腳步,對整個北方領土提前展開預訂計劃,。由此獲得的人口、黃金、資源」固然為帝國帶來新的發展空間」卻也使得一直想要極力避免的對手」毫無阻攔的出現在面前。

    常而為之的事情,最終都將演變成固定的習慣。

    殺人與吃人,也不例外。

    海因裡希從來計數過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命究竟有多少。他喜歡那種沐*在敵人鮮血之中的滾燙與熾熱,喜歡用牙齒和指甲撕裂xiōng膛,挖出心臟活啃鮮嚼。這種可怕的嗜血與殘暴,像瘟疫一樣迅速擴散、傳染到整個軍團每一個人身上,甚至成為界定新兵與老兵的最直接標準。「太空野狼」,

    並不排斥新人」但是對於那些在戰場上嘔吐、畏懼、膽怯或者因為恐懼轉身逃跑的新兵,軍官和老兵會毫不留情當場砍下他們的腦袋,將屍體與敵人相互混雜,成為戰鬥結束後統一分配的軍團後勤供應物。在這種極度血腥且毫無人xìng可言的瘋狂威脅下,人類,將在最短的時間裡,徹底變成野獸。

    「友軍」的概念,在「太空野狼」軍團內部相當模糊。習慣於近身肉搏的他們,看不起那些使用槍械作戰的其他軍團士兵。即便是戰鬥力強大的「聖血天使」與「極限戰士」在他們眼中也只是略微比帝國防衛軍好上那麼一點點的角sè。即便是海因裡希自己,也對楊華抱以冷淡。如果不是畏懼對方強悍的高等級寄生士力量」他甚至很想當面與其比較一番。

    臣服與畏懼的心,漸漸被鮮血淹沒。

    連海因裡希自己也說不清楚」對於林翔這個身上充滿無數光環的皇帝,究竟是抱有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沒錯,那個男人給予了自己一切一~強悍的身體和力量,手握重兵的權力但這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交換?我為他賣命,幫助他打下一個又一個城市,殺死一個又一個對手。最終的結果,他能夠成為至高無上的皇帝,而我永遠只是必須臣服於其腳下的軍團長。

    說穿了,就是一個廉價的打手。

    這種心理變化非常微妙,從尊敬、懷疑到開始產生反抗xìng質的對立心態」其中經歷著旁人難以察覺的過程。但是不管怎麼樣」海因裡希在名義上仍然屬於帝國,他必須服從於林翔的命令。不過,未來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清楚。

    毫無疑問」只要林翔一直保持著比海因裡希強大的狀態,「太空野狼」軍團就仍會保證忠誠。至於反叛投靠其它勢力」海因裡希則從未產生過諸如此類的念頭「無論骷髏騎士團還是紅sè共和軍,誰的開價也不會比龍騰帝國更高。叛逆與抗拒的心理」僅僅只是因為力量膨脹導致的結果。

    他只服從於強者。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那麼林翔也會一直都是自己必須為之聽命的皇帝。如果,他的力量開始衰竭或者停滯不前」乃至被自己超越那麼,那頂閃閃發光的皇冠,未來的某一天,將戴在我的頭頂。

    第三十四師步兵二團的日常操i,比其它部隊更加嚴格。

    這是一種非常古怪,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

    每天清晨」總共二十四名不同級別的政監委員,彷彿冰冷的黑sè鋼柱整齊排列在操場上,根據各自不同的進化實力,背負重量不等的鋼製背包開始晨i。

    對於步兵二團所有官兵,這都是一種難以忍受」卻不得不面對的威脅。

    西部軍區的物資補充數量不足,由此導致的最直接後果,就是中、

    下級官兵日均分配食物只能得到百分之七十至八十。雖然尚且達不到造成營養的地步」卻使得軍隊長時間都處於半飢餓狀態。出於對體力方面的考慮,第三集團軍各部的日常訓練量,也只為正常情況下的三分之二或者更少。

    五公里越野,是部隊晨訓的傳統項目。步兵二團的訓練,已經將負重部分全部刪減。即便是在空置狀態下,體力不足的士兵們想要在標準時限內(十五分鐘)跑完全程也極其困難。畢竟,即便是對於那些仍然保持負重的進化或者強化改造人來說,飢餓同樣也是無法忍受的可怕折磨。

    每天,二十四名政監委員都會按時在操場上集合。

    他們始終跑在隊伍最前面」沉重的鋼製背包把肩膀兩邊勒出道道紅印。

    這些身穿黑sè制服,表情冰冷的人,是來自身邊最直接的威脅。

    對於他們,步兵二團的官兵只有本能的恨怒與畏懼。尤其是在晨刮時間,像標竿一樣沖在隊伍前端的這支隊伍,已經成為全團官兵集體仇視的對象。

    一名體格瘦弱的上等兵靠在路邊的岩石上,雙手杵住膝蓋,面sè蒼白,聲音粗重的大口喘息著。他拚命控制住劇烈顫抖的tuǐ腳,用頗不甘心又充滿妒恨的目光,死死盯住漸漸遠去的那幾道黑sè身影,用力衝著腳下的地面啐\\1。濃痰,惡狠狠地低吼道:「該死的黑皮種豬」

    老子要是能夠得到和你們一樣的配給標準,肯定會比這幫傢伙精力更足一一」,

    政監委員是紅sè共和軍當中最為特殊的群體。他們的物資配額來源於政治監察委員會直接發給,具體數量大約為普通士乓的百分之一百二十左右。

    即便是在自然環境惡劣的偏遠地區,政監委員的日常配量給也必須保證不少於百分之百。按照第三集團軍目前的補給情況來看,如果普通官兵正餐(午晚)食物標準為兩個一百五十克的雜合面窩頭,政監委員則應該為同樣數量的二百克白面餿頭。

    士兵的妒恨心理完全可以理解,也很正常。

    「與其有時間縮在這裡發牢sāo,不如加快速度沖上去。早一點跑完,就早一分鐘休息、」

    上等兵愕然地轉過身」只見身材魁梧的操i官像黑塔一樣站在背後,冷冷地看著自己。粗壯有力的手掌中」還不斷掂動著一根表面帶有顆粒狀凸起的粗大鐵棍。

    「你這個該死的軟蛋,只會呆在這裡怨天尤人。別,他,媽,的給自己找些不著邊際的廢話和藉口,那些黑皮雜種雖然可惡,但他們這段時間的食物配給標準和你們沒什麼區別,不多一克,也沒有什麼油水。」

    士兵一楞」隨即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操訓官揮舞著鐵棍照準屁股上重重一擊,隨即提高音量咆哮道:「快滾!八分鐘內,如果你不能按時返回營地,老子就把你扔進食堂的鍋裡做成盹肉一

    二十四個人,保持著嚴正筆tǐng的坐姿,環繞在兩張巨大圓形餐桌周圍。

    除了分別屬於各人的餐具」桌子上擺放的食物」只有一盆半稀不稠的米粥」和一隻裝滿灰黃sè窩頭的藤筐。

    粥的數量並不多,僅夠每人盛上半缸。窩頭顯然是按照定量每人一個」這東西的麵粉成份最多不超過百分二十。其餘的部分,大多為玉、

    米或者甘藷,有時候也可能是高糧或者喬麥、黑麥之類的補充品。攙雜揉合的結果,使窩頭表面呈現出非常奇怪的暗黃或者黑紅。

    除此而外」餐桌【中】央還有一小碟用油炸過的鹽這也是政監委員唯一區別於普通士兵的待遇。

    不時有人從餐桌旁邊走過」有意或者無意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掃射過來。其中的成份有好奇、期盼、渴求或者驚訝等等,但不論那一雙雙眼睛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本意,總會在目光與餐桌接觸的那一瞬間慢慢淡散開來。

    高強度的晨i,僅僅以一個雜合面窩頭進行補充顯然不夠。即便以林翔強如九星寄生士的體質,仍然覺得胃裡忍不住蠖動著無法滿足的飢餓。灌下兩茶缸開水之後,他強迫自己自己走進團政委辦公室裡坐下,在堆積如山的文件當中」開始一天的工作。

    按照要求」步兵二團所有政監委員均自動降低補給標準」領取和普通士兵一樣數量的生活物資並且參加日常訓練。對於林翔的決定,

    政監委員們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卻也沒有表示贊同。但是不管怎麼樣」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從餐桌旁邊走過的士兵眼睛裡」敵意與嫉妒的目光正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冷漠和疑huò。

    想要真正融入他們,就必須放棄一些本應享有的特權。

    林翔忽然發現,自己的生活當中忽然增添了一種新的成份一一他開始不斷期待著每天就餐號吹響的一剎那。雖然抵達餐廳的時間早晚,並不代表著能夠得到食物數量更多一些」可是對於一直徘徊在半飢半飽狀態的胃袋而言,卻相當於能夠暫時得到滿足的幸福。

    要求增加食物配給的申請」已經發出去近兩個星期。新京方面一直沒有給予答覆,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此抱有太大希望,可林翔仍然不厭其煩發出一封又一封詢電。

    以普通人身份進入紅sè共和軍,進而累積功井升至高層,與齊越和方雨潔等人取得聯繫,這就是林翔的目的。

    即便是在舊時代,團級規模官員申請求見集團軍司令這種事情」也需要一系列繁瑣複雜的程序。林翔不希望這種突然的舉動引來太多關注,而自己這張被覆制過不知多少次的標準英雄面孔,也早已被牢牢打上偉大領袖一黨的特殊標記。種種因素使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也變得複雜而困難,甚至牽涉到各方面的微妙變化。

    林翔必須盡快做出一件在旁人看來重要無比的大事。無論事由還是前後因果,都必須合乎邏輯與情理。最重要的這件事情必須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向新京方面要求得到足額食物補給。

    當然,林翔也沒有狂妄到想要以一己之力,解決整個第三集團軍困境的地步。他只能以步兵二團政委身份提出要求。至於最終的結果,則完全取決於新京方面的答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5
第三百八一節 誤窺

需要政委處理的各種事務並不多。整刮士兵與管理武器之類的事情,林翔根本無法插手、

    從開始到現在,步兵二團團長池凌自始至終都沒有與自己會面。這本身就代表對方的態度。雖然不至於完全以強硬拒絕對抗新京方面的委派,卻能夠以所有事務不加以理會的表示,將林翔這個名義上的政委逐漸邊緣化。

    對此,林翔並不感覺到憤怒。他對步兵二團實際控制權沒有任何興趣。在整個計戎1當中」池凌這個從未謀面的團長根本沒有實際xìng的位置。如果新京方面能夠對物資申請給予滿足」目的也就達到,出於必不可少的交際,身為集團軍司令的齊越肯定會主動召見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合上文件夾,從旁邊壁櫥的木格表面掃過,映入眼簾的一排整齊書名,密密麻麻均為《論國家社會黨的先進xìng》、《我黨在歷史環境下不可替代的作用》、《斗sī批修,英雄模範人物選集

    。除了這些,就是各種不同版本的《領袖語錄》。

    旋開擺在置物架上的收音機扭鍵,立刻傳來播音員字正腔圓,滿含正義口wěn不容置駁的聲音。內容,似乎是正在朗誦偉大領袖《選集》

    中的某一段落。不過,由於輻射的關係,音bō被干擾得非常厲害,時斷時續」其中充斥著令人很不愉快的「沙沙」聲。聽起來,感覺好像被某種東西突然堵住嘴巴,又猛然放開,類似,強,jiān,過程中伴隨陣痛與高潮的啞音與嘶喊。

    推開椅子站起」林翔百無聊賴地走出辦公室,默默地望著被軍營圍牆隔絕開的遠處荒野。出於打發時間的無聊解悶方式,他微微閉上雙眼,將大腦中的思維意識慢慢發散開來,以無形的意識能量為觸角,慢慢探究著那些自己肉眼無法觀察到的隱蔽角落。

    每一個人都在做著不同的事。無論軍官還是士兵,進化異集者還是普通人,都沒有發覺這股慢慢遊走在身邊周圍的隱形能量。

    忽然」一種非常特殊的bō動,從一絲發散開的能量觸角頂端傳播過來。那似乎是兩個人正在進行劇烈體力【運】動產生的生物磁場交合」

    其間隱隱伴隨著明顯被壓抑住的喘息與shēn吟。

    林翔皺起眉頭」收回大部分意識能量,將探測矛頭徑直指朝這一方向。沿著思維觸角擴散開的角度,他清楚地看到異常磁場反應的來源,正是走廊盡頭的秘書辦公室。緊閉的木門背後,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正在進行著某種非自然的親密接觸。

    輕輕走近秘書室門口,摒住呼吸默默站立了幾秒鐘,林翔的嘴角,慢慢流lù出一絲意義不明的冷笑。他伸手握住鎖扣下方的圓形把手」

    猛然發力,擰動著朝內狠狠推了推」從裡面反鎖的門板隨即發出沉悶撞音。作為推門不開的正常反應,林翔立刻抬起右手,用曲起的指關節在光滑門板上重重扣敲起來。

    房間裡,立刻傳來驚慌失措的低呼,隨即是一陣桌椅碰撞地面的凌亂聲響」以及「悉悉索索」的動靜。林翔仍然不為所動繼續敲著門,

    兩分鐘後,緊閉的房門朝著裡面慢慢敞開一條細縫,漸漸擴張,lù出許娜那張略帶慌亂,陣紅陣白的臉。

    秘書室裡空dàngdàng的」除了她,還有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站在壁櫥側面,臉上帶著神情尷尬的強笑。

    這個人」林翔認識——上次來秘書室查閱資料的時候,他也和現在一樣站在相同位置。

    「別剛上尉」這裡是秘書室,不是三營第六中隊的營房——」

    林翔看了看顯然是剛剛擺回原位的辦公桌椅,抬起頭,用如刀般鋒利的目光在對方身上來回掃視,冷冷地說。

    來找許娜少尉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慢慢活動著脖頸,孫剛臉上仍然殘留著尚未褪去的殘紅。他故作平常地笑了笑,下意識地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洋,將目光投向站在旁邊的女孩,似是威脅,又彷彿帶有某種指向意味地說:「是不是這樣?許娜少尉?」

    「是,是的。」

    許娜的回答機械刻板,她渾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臉上的潮紅完全被死樣蒼白代替,說話的時候牙齒也在「得得」撞擊,似乎正在絕望與求生的縫隙間拚命掙扎。

    「什麼事?」

    林翔轉過身,死死盯住正準備側身離開的孫剛。

    需要一份第六中隊的訓練彈藥補充數量表,這東西只有秘書室才有。最近士兵的射擊市練量已經增加,可是彈藥缺額一直沒有補足。我必須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別剛的腦子轉得很快,如果不是林翔能夠通過對方瞳*與皮膚、體溫等不自覺的變化,察覺到其中異常,誰也無法看出他在說謊。

    林翔沉默地看著他,足足過了五分鐘,才冷冷地說:「以後,如果有特殊事務需要與秘書室聯繫,必須首先對我進行通報,獲得允許之後,才能進來。」

    話音未落,剁剛臉sè微微一變,這個消息對他的衝擊,顯然已經超越了對林翔政委以及政監委員身份的畏懼。他的目光中不自覺地釋放出一絲敵意,漸漸的,這種異樣的變化,很快被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後怕取代。最終,他再也無法與林翔那雙yīn狠冰冷的眼睛對抗,只能用力嚥了咽發乾的喉嚨,訕訕地強笑著,側過身體」幾乎是貼著牆面,從狹窄的通道中迅速離開房間。

    房間裡再次恢復沉默。林翔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了看身體搖晃得幾乎快要摔倒的許娜」安靜地指著對面的另外一張木椅,說:「坐下吧!」

    身體與椅子接觸的一剎那」女孩只覺得混身發軟,似乎所有的力量瞬間都從【體】內徹底流失」只能無力地癱靠在椅背上,用哀求與絕望的目光望著對面這今年紀與自己相仿,地位和權力卻遠遠高不可攀的男人。

    「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翔不喜歡拐彎抹角。發散開的探測意識已經「看清楚」房門未被推開的時候,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幕——

    那時候許娜的軍裝上衣敞開著」剁剛解開葬子坐在辦公桌上,堅硬tǐng直的生殖器正在女孩柔軟的口chún中來回抽插。與男人臉上帶有舒服意味的享受表情不同,許娜雙眼緊閉」充滿屈辱與不得不接受的無奈。

    「你應該明白,進化人擁有一些普通人無法想像的特殊能力。」

    林翔從口袋裡mō出香菸,抽出一枝點燃」寧定如水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面sè惶恐的女孩」認真地說。

    許娜低著頭,死死盯著腳下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的水泥地面,緊抿的嘴chún狠狠地咬住夾在中間的幾縷髮絲。她始終沒有說話,只有幾滴滾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化作幾灘水漬,迅速變得冰涼。

    「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那個傢伙。」

    這句話,彷彿滾燙熾熱的火種,在寒冷堅硬的冰山內部,終於溶開一絲微弱的縫隙。許娜慢慢抬起頭,綴有淚水的眼珠,在充滿複雜意味的目光中微微晃動。過了幾分鐘」她終於坐直身體,伸手插進衣服口袋,從裡面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牛皮紙袋子。

    林翔撕開紙袋表面的封口,湊近眼前,只見裡面裝著一些零散松碎的暗赫sè硬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甜香。

    這東西林翔並不陌生。早在剛剛與王彪結識的時候,隱月鎮上的居民,就曾經利用荒野上一些富含糖份的植物根莖」經過壓榨、取汁、

    過濾、凝固後」得到一種類似於舊時代紅糖類型的粗製糖塊。雖然經過反覆濾取」這種粗糖仍舊含有大量雜質,談不上什麼口感,甜度也僅只有紅糖的百分之五十左右。

    但是不管怎麼樣,它仍然屬於糖類物質。即便是在龍騰帝國,也是「1F」類低等級市民當中難得一見的奢侈品。

    「從上個星期開始,1卜佳身體就一直浮腫。我們不屬於正規戰鬥人員,食物定量只有正常比例的百分之五十六。沒有這些糖。。。

    。。。她撐不了多久。」

    許娜的解釋很簡單。至於她所說的小佳,則是秘書室另外一名叫作楊佳的准尉。

    肉體與物質之間的交易,從遠古時代就一直充斥於整個人類社會。為了從男xìng手中得到足夠的生活資源,女xìng甘願以身體作為代價作為交換。已經無法考證「妓仗」這個行業究竟從何時開始,但無論在任何歷史時期,任何社會環境下,男人與女人之間這種完全以xìng交易的互換方式卻一直存在。

    儘管紅sè共和軍早已取締此類行業,並且對非婚姻狀態下的xìng,組合冠以「1流氓」、,「資本主義腐朽」、「糖衣炮彈」等罪名,涉案人員也必須遭到嚴厲懲處,但此類事件仍然無法禁止。在觀察視角無法看到」也無法知道的yīn暗角落裡,無論逼迫或者自願,它似乎永遠都將一直繼續下去。

    用身體交換物資,這在西部軍區同樣很普遍。尤其是像許娜這種具有一定身份的文職女軍官,就更加容易受到,xìng,yù,旺盛男人的追捧。

    相比之下」她們比普通平民當中姿sè平庸者換取到的物資數量更多一些,但實際情況卻沒有外人想像中那麼好。

    「別剛並不是我的第一個交易對象。事實上,步兵二團很多軍官都跟我發生過關係。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說得更加清楚。」

    顯然,許娜對於自己可能接下來遭遇的一切,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政監委晏在刑訊逼供方面的嚴酷手段,在紅sè共和軍內部早已不是什麼新聞。

    從林翔走進辦公室的一剎那,她就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倖免。儘管上一次的事情被免干責罰」但那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一個無法用身體做代價拉攏的政監委員,根本不會給予第二次錯誤發生。與其被押往新京接受殘忍無比的拷問,不如主動交代事實」以求對方給予寬容,讓自己死得痛快一點。

    總共有四十七名軍官涉案。其中,既營級規模戰鬥部隊主官,也有後勤司務長之類的小角sè。至於交易物資的數量」從數量不等的麵粉、大米、餿頭、窩頭,到粗糖或者特種壓縮軍糧、罐頭之類的東西不一而定。

    「我們不是正規戰鬥人員」配給物資經常被無故取消。有時候」

    長達一個多星期時間,僅僅只能得到五百克雜糧。為了能夠經常保持這種交易,團部後勤司務長甚至強行剋扣我們幾個女孩子的固定份額。

    想要不被活活餓死」我們只能每天晚上都爬上他的chuáng」tiǎn他的生殖器,喝他的精液。有時候,那個男人尿急,又不願意下chuáng,乾脆直接用我們的嘴當作馬桶哈哈哈哈!你能夠想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嗎?」林翔慢慢皺起眉頭」黑sè的眼睛微微眯著,透出的,卻是一絲絲極為鋒利冰冷的光。

    「繼續說下去」「我承認自己是個沒有廉恥的女人。但是,與生存相比,那種東西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許娜神情呆滯地看著林翔」有些苦澀地笑了笑,略帶自嘲地說:,「我們無法離開這裡」也不可能像流民一樣在荒野上到處流浪。這是一個無形的監獄,雖然擁有【自】由人的身份,卻不得不以另外一種方式被關押服刑。只要有一口吃的,絕對不會讓那些男人碰我。可現實卻是根本無法選擇——

    主管後勤的司務長用食物逼我們就範,主管部隊的軍官威脅把我們扔給所有士兵,輪,jiān。如果離開他們

    。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沒有沒有政監委員脅迫過你們?」

    聽到這裡」林翔忽然開口問道。

    許娜神情淒然地搖了搖頭:「那些傢伙油鹽不進,他們似乎對於一切都抱有敵意,我怎麼可能主動與他們接近?更不要說是把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我寧願選擇自殺,也無法接受被戴上尖頂高帽」被掛上紅叉木牌遊街示眾的羞辱

    我不是你們想集意味中的破鞋」我只是一個被逼無奈,不想被活活餓死,只能用身體換取生存代價的女人、、」

    房間的門半敞著」走廊裡非常安靜」在林翔發散開的意識範圍當中」沒有任何人接近。談話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

    抖了抖夾在指頭中間的菸頭,林翔mō出一右手帕,遞到許娜面前。

    「我願意接受任何制裁,只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牽涉到小佳她們幾個人身上。讓我死得痛快點兒,好嗎?」

    擦了擦泛紅的眼角」許娜整了整凌亂的衣領,惴惴不安又略有期待地抬起頭,看著他。

    最後吸了一口已經燃至尾端的香菸,林翔鬆開手指,抬腳碾熄掉落在地的菸頭。他輕輕解開衣服外側口袋上的扭扣,從中取出一塊錫紙包裝的方形硬物,擺在旁邊的辦公桌上。

    那是一塊由新京食品總廠生產,只對中、高級政監軍官特別供應的巧克力糖,也是林翔從新京帶來的少數配給品之一。

    「告訴秘書室的其他人,以後用餐時間跟我一起去食堂。我倒要看看,究竟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肆意剋扣。」

    許娜所說的這一切,完全出於意料之外。

    其中應該沒有作偽的成份」無論從任何方面分析,林翔也找不出對自己不利的因素。恰恰相反,這件完全因為偶然發現的事情,卻對他正在實施的計劃能夠產生特殊效果。

    下午兩點,林翔再次召集步兵二團所有政監軍官,在主會議室集會。

    「徹查第一至第五營作戰主官盛勵、馬希康、劉正成、張文越、

    胡平」以及團後勤處司務長張奎山、三營第六中隊副隊長別剛。」

    林翔的命令簡短乾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雖然政監委員們對於這份名單多少有些不解,卻沒有表示出任何意外專門指定調查某一個人,這種事情在共和軍內部並不鮮見。從某種程度來說,被上級主官定名徹查的同時,其實也就意味著這些人已經被定罪。

    過分打擊政監委員的草命積極xìng,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給予任務,讓他們調查,往往可以收到不錯的成效。

    「記住!我需要實際能夠掌握的貪污腐化證據,也需要諸如對偉大領袖不敬之類的細微末節。」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5
第三百八二節 團長

林翔與許娜並非舊識,來到西部軍區以前,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步兵二團有這麼一個女人存在。彼此之間談不上什麼熟悉,更因為政監委員與普通軍官的區別,沒有朋友或者相互喜歡之類的關係。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包括許娜在內秘書室的這幾個女孩,無疑屬於廢土世界的弱者群體。

    她們必須依靠男人才能生存,如果脫離紅sè共和軍這個特殊勢力,其結果,甚至比淪為奴隸更加悲慘。用身體交換食物,本來就是女xìng維持生活的一種手段。她們與其他男人之間的關係,頂多只能算得上是相互利用,談不上卑鄙或者骯髒,更與【道】德之類充滿光明的字眼沾不上邊。

    林翔在步兵二團的處境非常尷尬,雖然是新京軍部任命的政委,卻沒有實際調動軍隊的權力。和所有具有權位的人一樣,他也需要通過某個事件展示自己擁有的威嚴。西部軍區在名義上仍然接受新京總部節制,儘管政治監察委員會在第三集團軍內部幾乎沒有什麼影響,但他的身份,卻是不折不扣的政監委員。出於資源與所屬群體方面的考慮,西部軍區一直沒有和新京方面撕破臉皮,相互之間依然維持著面和神離。在這種情況下,政監委員的地位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卻仍舊維持著形式意義上的「存在」。他們無法涉及集團軍內部的核心事務,但是,卻可以對某些並不太過重要的人或者事件提出異議。

    如果用簡單的字句將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理清,其實就是一句話一政監委員可以用任何藉口干預軍務,甚至能夠逮捕營、團級別官員拘押調查。可是,這些手段絕對不可能涉及第三集團軍的師級以上軍官。

    林翔從未想過要幫許娜出頭」他從來也不是那種僅憑幾句話,或者幾滴眼淚,就怒火上衝,咆哮著要殺人砍人」願意為女人無sī奉獻力量的傻瓜加白痴。

    沒錯,他的確「親眼」弄到許娜躲在秘書辦公室裡給孫剛,口,交,但這並不能夠成為單獨聽信某一方面供詞的證據。

    也許,這個女人天生喜歡這種,xìng,交流方式?

    也許,她早就已經知道進化人擁有一些非常獨特的變異能力,故意選擇在恰當的時間、地點,讓所有一切都清楚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或者她是一個喜歡在,做,愛,過程中被別人偷窺」籍此獲得強烈快感的重口味人物?

    諸如此類的可能還有很多,林林總總細數,甚至可以彼此不重複的羅列出幾十至上百項。在林翔根本不瞭解許娜的前提設置下,每一種推斷都有可能是真的。這並不是天xìng多疑或者將簡單事情複雜化,而是自己目前身處環境以及「復活」之後的種種經歷」早就已經把林翔頭腦當中那點從舊時代保留下來的善惡觀清掃一空。剩下來的,僅僅只是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在這個骯髒混亂的世界上活下去。

    在步兵二團,林翔沒有任何一個信得過的直接下屬。即便是那些分派到各營、連隊的政監委員,也只是因為軍銜和委員會方面的緣故,在名義上對自己表示服從。團長池凌甚疊沒有給他委派過任何一個勤務兵或者警衛之類的貼身人員,除了包括許娜在內秘書室裡的這四個女孩」林翔是不折不扣的光桿司令。

    他必須在步兵二團這潭死氣沉沉到黑水當中,折騰起足夠引起上層人物注意的風浪。

    秘書室屬於團政委直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娜等幾個女孩就是林翔的直接下屬。幫自己人出頭,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合情合理。

    整個事件前後所有細節都被林翔計算在內他甚至已經考慮到問題擴大化以後」新京方面可能對此作出的反應與問詰。即便真的有人想要籍此攀咬自己,也可以將所有事情全部反推到許娜身上。從頭到尾,自己都是一個被女人挑唆,在狂怒和義憤驅使下的衝動男人。

    就算是發生最糟糕的情況,新京需要拋出自己與第三集團軍獲取諒解」問題緣由也可以全部推到許娜身上。降責罪罰,自己所需要承擔的部分,其實很少。

    按照舊時代的觀點」林翔這種做法,無疑屬於【道】德敗壞的卑劣行徑。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與觀點1

    一許娜只是一個陌生人」自己實在沒有理由白白提供幫助。何況,整件事情很可能不會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那些玩弄女人的軍官將要到嚴懲,新京方面很樂意看到步兵二團的中級官員受到打擊。至於自己明察秋毫,疾惡如仇等等來自上層人物的讚美絕對少不了,接下來,很可能就是加官晉銜,進而執掌更加龐大、重要的核心位置。

    當然,由此導致的後果,便是第三集團軍將自己視為重點禁錮的大敵,而這種效果,正是林翔迫切需要的。

    無論是正是反,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引起第三集團軍高層的注意。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見到以自己目前身份根本無法獲得接近的齊越。

    至於正義或者邪惡,許娜所說的那些問題【真】實或者虛假,其實都不重要。卑鄙和欺詐,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在地球每一個角落肆意蔓延。在充滿文明光輝的舊時代尚且無法將它們驅除,何況。

    現在只是混亂無序,單純只為了生存而生存的廢土。

    政監委員的調查效率極高,六個小時後,林翔開具名單上的所有軍官,都被傳喚到憲兵隊接受單獨訊問。

    出於平衡權力方面的考慮,第三集團軍沒有設置內務部辦事處之類的執法機構,而是從經過嚴格政治審核的優秀士兵當中挑選佼佼者編成憲兵。這支部隊人數不多,由集團軍司令部直管。但在名義上,也同時接受分派在各單位的政監委員管轄。這種特殊設置能夠有效分化職權使政監委員不至於獨斷權綱,對於一些重要或者méng冤官員,集團軍司令部也能及時解救。同時,徹底堵上新京方面責難的口實對於這些身穿黑衣的監查人員既不反對,也不全盤接受。

    也正因為如此,西部軍區的政治審訊,要比其它地區公正得多。

    套用第三集團軍上層官員的一句原話:「我們願意接受來自政治監察委員會的監督,但是也絕對不會任由別人栽贓陷害。無論是誰想要以任何名義查察案件,都必須拿出足夠的證據一~」

    毫不誇張地說,被委派到西部軍區的政監委員其生存環境遠比在紅sè共和軍治下其它地區更加嚴酷。他們不可能得到任何來自基層方面的幫助,遠在新京的委員會與內務部也指望不上,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有一雙雙充滿警惕與敵意的眼睛。但就是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下,他們仍然堅持內心深處對於偉大領袖的絕對忠誠與草命信念鍥而不捨苦苦堅守自己應盡的職責。

    按照相關規定,各部隊憲兵必須接受政監委員的命令。但是對於臨時拘押的軍官及涉案人員,在沒有確切證據表明其有罪的情況下,拘禁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一至第五營作戰主官盛勵、馬希康、劉正成、張文越、胡平,團後勤處司務長張奎山,三營第六中隊副隊長別剛這些,是林翔開具名單上的主要人員。作為屏蔽視聽以及撤匕對方判斷的常用手段政監委員還要求憲兵逮捕了另外十一名營、連隊級別軍官。

    訊問,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所有一切均在冰冷嚴肅的氣氛中進行。兩小時後,第一批五名尉官級別受訊人員已經結束談話,被憲兵釋放。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信號。已經處於緊急集合狀態的團參謀部,也慢慢放下緊張恐懼的心理以常態看待這次臨時xìng的突發訊問一從解除拘禁的五名尉官口中得知,訊問內容大多為日常操訓和後勤供應方面的問題。沒有聲sè俱厲的喝斥,也沒有重言威逼的yòu供」所有一切都合乎情理與程序,更沒有擅自扣壓「反草命」等必須屬於死罪的重大事件。

    夏季的清晨天空中漂浮的雲層比平時要淡薄得多。其中的輻射成份已經隨著降水大幅減少,無法被遮擋的紫外線開始直接射向地面。

    無論喜歡還是厭惡,動物和植物都必須接受這種無法改變的現實。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已經習慣於輻射的大量生物無法適應導致死亡,可是那些頑強存活下來的部分也因為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而保證後代種群的繁衍。這也是一種進化,適者生存不僅僅只是人類世界的固有產物,它同樣也適用於整個地球。

    步兵二團的指揮中心位於鐵鋒城南面。那是一幢外表絲毫無奇,普通,甚至外觀略微有些破舊的兩層小樓。除了林立在附近的幾座鋼混結構警戒塔,周邊區域水泥蓋板與各種掩護之下,還隱藏著不為外人所知的大量重型武器。遞次設置的綿密火力點,足以使任何身份不明的外來者被當場射殺,甚至就連配備坦克的小規模裝甲部隊,也會在強大的防禦力量面前被撕得粉碎。

    二樓朝南的一個小房間裡,一個肩膀上佩有上校軍銜,年紀大約四十多歲,體格魁梧強壯,短髮朝後倒梳成直立狀態,上chún與面頰上密密麻麻佈滿粗硬胡茬的男人坐在寬敝舒適的沙發裡,面sèyīn沉地看著手上一份剛剛整理好的文件。

    在步兵二團,池凌是不折不扣的實際掌權者。雖然僅僅只是身具七級進化能力井異能者,但他手下卻擁有一支數量超過八百,完全由五級進化士兵構成的精銳部隊。也正因為如此,在三十四師內部,池凌也擁有相當程度的話語權。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來源於哪裡,也明白師指揮部及其它團隊真正畏懼自己的原因。對於這支至關重要的精銳,池凌一直堅持自己直管,而不是交給任何心腹。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

    從昨天半夜兩點四十分被貼身shì衛喚醒之後,池凌就一直呆在這個房間,緊張而焦急地等待著從憲兵隊方面傳來的消息。

    政治監察委員會」是紅sè共和軍當中最為神秘,也最令人恐懼的存在。即便是池凌這種手握大權,控制著步兵二團數萬士兵、家屬、平民的人物,也忍不住會對那些身穿黑sè制服,渾身冰冷的政監委員隱隱發顫。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完全出於本能的畏懼。早在多年前僅僅只是尉官級別軍職的時候,池凌就親眼目睹自己的上司」一位軍銜高達上將的軍長,被政監委員以「通敵賣國,對偉大領袖不敬」等罪名送上絞架。當身上那件威嚴的將軍制服被錄下之後,手握重兵的將軍其實只是一個軟弱無力的老人。當麻繩結成的環套在脖頸上用力索緊,雙眼因為窒息顯得圓凸外鼓」死亡最終降臨的一剎那,池凌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他怕死。所以,從當上團長的那一刻起,就拼盡全力構建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

    他很清楚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脫離自己營造的勢力圈,更不可能將自己的腦袋交到別人手上。無論有罪或者無罪」這都是自投羅網的愚行。

    對於由新京方面委派的政監委員,池凌一直抱以敬而遠之,同時加以監視的雙重態度。他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也不願意與之敵對。也正是基於這種想法,林翔抵達步兵二團擔任政委一職,池凌既不發表意見」也沒有刻意與其接近口「在沒有搞清楚陌生人意圖狀態的情況下,任何舉動都有可能引發一系列無法預料的後果。進化異能固然可以探測到肉眼無法看到的隱藏活動,卻永遠不可能看穿人的內心。

    不清楚林翔是敵或友,池凌只能對其不加理會。

    手上這份文件的內容,是剛剛離開憲兵隊五名尉官的證供。其中涉及的各種問題多而複雜」兩個多鐘頭過去了,仔細研讀的池凌連一半都還沒有看完。

    「這也許只是一次表面形式的訊問。整整一年了,那些傢伙從未有過類似的行動。也許他們需要利用這種方法」從中找出某種需要的東西,籍此向新京方面有所交代。」站在沙發旁邊的副官」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站姿筆直,略微皺起的額頭不再具有年輕人的青澀與衝動,更顯出年歲沉澱之下累積的智慧。

    他多少有些認可哥官的這番話,但並不完全贊同。作為一個曾經因為連帶責任接受過政監委員訊問的軍官,池凌非常清楚那些黑衣酷吏的手段。他們極其擅長從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當中抽絲錄繭,讓受訊者按照意圖說出足以羅織罪名的種種字句。關鍵話題和回答都將被錄音,受訊者根本無法反駁。

    副官說的沒錯,政治監察委一年沒有任何行動,現在突然拘禁如此之多的軍官,所圖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應付來自新京的壓力。但越是如此,就越有可能意味著新一輪的大清洗。

    在這種情況下,池凌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敢做。

    如果自身職位更高一些,達到師長、副師長的級別,他或許對於這種事情不會那麼懼怕。集團軍上層對於新京方面的態度早已公開化,重要軍職人員的保護程度,絕對不容許政監委晏上下其手。然而,團職軍官則不同,在事關重大利益的前提下,自己很有可能被當作籌碼放棄。到了那個時候,就真正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想到這裡,池婁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開始有些後悔,不應該用那種態度冷遇林翔那個男人至少是步兵二團名義上的政委,如果曉以利害,在給予一定程度的好處。

    雖然沒有絕對把握將其收買過來,至少,在應對突發事件的時候,多少能夠對自己有所幫助。

    政監委員雖然心狠手辣,但他們終究屬於人類。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有人情世故。

    想到這裡,心煩意亂的池凌將手中報告朝辦公桌上一扔,沉思片刻,說:「從下級軍官當中挑選出一批預備人員,如果事關大局,就把這些人和事先收集的證據全部交給那些傢伙。如果監察委員會方面僅僅只是需要功績,用這些傢伙交差,應該夠了。」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3:55
第三百八三節 試話

身為大員,池凌在面對可能遭遇危險的時候,同樣有著一整套應對手段。

    從無關緊要的下級人員當中挑選替死鬼」這在任何時代都是最為管用的方法。談不上誰比誰更卑鄙,「丟卒保車」的招式,上位者比任何人玩的都要純熟。

    守候在旁邊的副官躬身稱是,但他想了想,仍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訊問還沒有結束,我們與那些政監委員之間素無來往,mō不清楚他們的底牌,也不知道他們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在東部軍區,以面遮點是最常見的審訊手段。這次被拘押的人員當中,既有普通士兵,也有營、連級別的正規戰鬥部隊軍官。現在釋放的那五名尉官根本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對方的真正用意,很可能就隱藏在剩下來的那些人當中。利用互不相連的供詞串行對接,移huā接木他們,很擅長這樣做。」

    池凌臉sè一滯,被光線遮擋住的面孔略微朝著暗影部分偏轉,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更加yīn沉。

    「的確有這種可能。」

    沉默了兩分鐘,他緩緩點了點頭。

    「我們是否要提前啟動第二套應對預案?或者,將整件事情上報師部,由更高層主官做出決斷?」

    副官不無擔憂地看著他,說話的口氣有些沉重:「被憲兵隊拘押的人員當中,有五名營級軍官,以及您的侄子」三營第六中隊副隊長剁剛。」

    「我已經在名單上看到了。」

    池凌用力咬了咬牙,緊繃肌肉使整其面部輪廓看上去尤為堅硬。

    突然,他用力按住扶手」從沙發上站起,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圈」慢慢站在窗前,以明顯壓抑住憤怒和恐懼的口wěn說:「準備一下」我想。

    現在,應該去見見那位新近上任的政委。」

    在普通人眼裡」進化異能者的地位相當於神。但是不管怎麼樣,林翔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他很精明,卻不可能對每一件事情都算無遺策。儘管對於紅sè共和軍這種軍、政相輔的古怪制度多少有所瞭解」

    也從諸多叛逃者口中知曉政監委員會那種令人恐懼的政治力量,但他仍舊對目前所處的環境」以及被自己套用的身份權限估計不足。即便是在潛意識當中,他偶爾還是會以廢土世界的某些生存條例作為行動參照。直至步兵二團團長在副官陪同下,推開房門走進團政委辦公室的時候」林翔才忽然發現、

    自己手裡掌握的牌,顯然要比想像中好得多。

    沒有邀請xìng質的問候」也沒有場面上必不可少的寒暄,甚至就連簡單的禮節xìng語言也直接省卻,走進房間的池凌對侯在旁邊的副官揮了揮手,關上房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敞開的窗戶,使房間裡並不缺乏光線。如果不是林翔曾經在團部軍史圖冊裡看到過現任團長的照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把這個沒有經過允許就自主坐下的傢伙直接扔出去。

    短暫的沉默過後,肩佩上校微章的來者」首先從辦公桌上方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池凌。」

    林翔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只伸到面前的手。

    它很黑,很大,虎口與指肚部分疊摞著厚厚的老繭」拇指魚際部位的皮膚較厚,細小的乾裂紋線密密麻麻,向外凸起的指關節顯得非常粗大。可以想像整隻手掌捏握成拳的時候,一定會爆發出強大的攻擊力量。

    厚實、沉重、有力,充滿與上位者身份相符的威嚴。可是不知為什麼,林翔絲毫沒有想要伸手與之握住的意思。他只是默默地坐在辦公桌背後」如沉潭般無法看穿的黑sè眼眸當中,釋放出誰也不知道究竟隱藏著何種意義的深邃目光。

    池凌微微皺起眉頭」他已經看清楚對面這個自己一直迴避的政監委員面孔一與其說是早已被宣傳機構格式化的英雄臉蛋,不如說是剛剛走出培養槽沒多久的年輕人。

    這種完全出於理智的判斷,立刻壓倒了潛意識裡的氳怒。不自覺的,池凌慢慢縮回右手,重新恢復身為操控數萬人團長的威嚴氣勢。

    人類的年齡,是能夠與地位相提並論的資歷。老人有足夠的理由蔑視後來者」至於這個叫做林翔的政監委實際算來,從離開生產流水線到現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真正時間,恐怕還不足三年。

    心理與認識上的對比,沖淡了許多固定存在於頭腦深處,因為相互身份比較產生的畏懼感。儘管有些猶豫」池凌卻不再像剛剛走進房間時那般謹慎小心如果對手與自己氣勢、年齡相仿,肯定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至於現在。。

    自己似半多慮了。

    他很年輕,即便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自己也有絕對把握控制局勢。

    要知道,這裡可不是新京」而是內務部勢力無法影響到的西部軍區,是自己一手操控的步兵二團。

    大腦的奧秘的確令人驚嘆。短短不過幾秒鐘,池凌腦海裡已經轉過太多互不相干的念頭。他從其中飛快尋找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摒棄那些對自己不利的因素。當然」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此前就已經反覆思考過的結果。但是在這種臨機隨動的場合」能夠控制住本能的畏懼心理」對他而言,已經很不容易。

    在紅sè共和軍治下的民眾官兵眼中,身穿黑衣的政監委員,其實就是人類化的死神。

    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把柄,會在什麼時候被別人掌握。某一天」當你被【警】察逮捕,當場宣讀各種重罪的時候,肯定會對其中所涉的一切感到震驚。你永遠不會想到,某件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竟然會與侮辱偉大領袖或者yīn謀顛覆國家之類的重大事件聯繫起來。起因。

    簡單得令人發笑。當吃飯、睡覺、走路、坐下這些最正常不過的舉動,都可能演變成為居心叵測yīn謀叛亂證據的時候,你只會覺得憤怒」繼而感到恐怖最終變成無法擺脫的絕望。

    看過的,聽過的,實際發生在自己身邊諸如此類的事件實在太多,池凌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次看到有人被戴上尖頂高帽遊街示眾,被押在高台上被迫地頭認罪,被掛上白sè木牌打上紅叉以「反草命」罪槍斃,被全家抄沒以各種不同類型的方式當中侮辱、踐踏、毆

    。。所有這一切都沒有經過法院宣判也沒有相關機構對犯罪或者清白進行調查。反草命就是反【革】命」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充滿紅sè光輝的世界」容納不得半點來自資本主義的骯髒污垢。一旦某個人被套上「1反草命」或者「反社會主義」這頂高帽,永遠只能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口水、拳頭、腳印、棍棒不認罪?那就打到你求饒。

    沒有經歷過那種可怕場面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身為旁觀者的膽顫心驚」也永遠不可能瞭解那種想要遠遠避開這一切,獨善其身,或者對身邊每一個人都報以警惕,連吃飯睡覺都必須留出一隻耳朵,睜開一隻眼睛的辛酸與疲憊。與隨時可能降臨到頭上的死亡相比」身體疲勞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一旦被某人攀誣以此做為向組織表明忠心,進而晉身的資本,你就只能永遠被踩在腳下,連家人和自己的xìng命都無法保證,甚至就連自殺」也是一種不得不付出慘重代價也無法得到的奢望。

    池凌很怕林翔。

    確切地說應該是懼怕他那身黑sè的政監製服。

    西部軍區,是獨立於共和軍內部的一個特殊存在。如果不是因為掌握著數量龐大的軍隊,第三集團軍所有官員」都將被打上「反草命」烙印,無須審判直接處死。力量保證了繼續生存的權利。但即便如此,包括池凌在內的中、下級軍官,仍然對政監委員抱以本能的畏懼。

    這種心態深植於大腦已經形成類似鼠兔對於鷲鷹等天敵的懼怕和畏縮。就好像兒子對於父親,永遠都有著無法用語言說清的敬畏感。哪怕後者逐漸衰老再也沒有強壯身體和力量,他終究都是沉重壓在前者心頭無法挪移開的山脈、巨石。

    池凌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罪。可是在政監委員眼中,只要是身為第三集團軍的一員,即便無罪,也是有罪。

    獨立的環境,使西部軍區在定罪方面的解釋,要比紅sè共和軍其它實際控制區要更加清晰一些。對於偉大領袖模棱兩可的不敬,或者不經意間隨口言語的玩笑話,均不算做是某人有罪的證據。第三集團軍更加看重官員自身是否腐敗,或者貪污、擅權、擁兵自重、不聽從調遣等等方面的跡象。軍區上層同樣需要一定數量的罪犯上交給新京方面,作為清理自身內部的有效手段」政監委員雖然沒有在其它地區那麼大的權力」卻同樣可以對所在部隊官兵進行監督。

    從這一點來看,池凌無疑是有罪的那一類型那支由數百名高級進化人組成的精銳部隊」其實相當於步兵二團當中只聽命於自己的sī兵。為了使他們隨時保持強大的戰鬥力,池凌將原本屬於本團的物資補充,集中供應給進化人部隊。對於那些普通士兵和家屬、平民,則在最大程度上進行剋扣。

    池凌無法探究林翔對這些事情究竟知道多少?這也正是他不敢與其面對的重要原因之一。接觸越多,意味著破綻暴lù的機會也就越多。

    可是現在,局勢變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政監委員開始要求憲兵隊拘押數十名官池凌猜不透這些傢伙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沒有理由阻止」或者要求終止這種調查。

    令他感到尤為恐懼的是,自己的侄子和幾名親信赫然也在津捕者當中。在彼此雙方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也不知道實際目的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主動走進林翔的辦公室。

    這可不是准軍事意義上的投降,而是一种放低姿態,主動求和示好的信號。

    林翔審慎的目光已經收回」他凝視著池凌那張表情變化微妙的臉」

    過了五秒鐘,忽然收起如同被固定住的冰冷」lù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你好!團長閣下。」

    話語裡充滿毫不掩飾的嘲諷。

    與內心忐忑的池凌一樣,林翔同樣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和目的。但是聯繫此前一段時間的冷落」以及選擇這個時候來訪」不難猜測出對方意圖應該與正在進行的訊問有關。也正因為如此,林翔才開始對自己政監委員的身份重新做出評價。

    「早就應該過來拜訪,只是最近忙於部隊遠距離越野訓練項目」以及武器彈藥補充方面的問題耽誤了太多時間。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呵呵!請不要見怪,西部軍區和新京比起來」很多事情都需要身體力行。希望」你能夠理解。順便說一句歡迎加入步兵二團!」

    池凌從椅子上站起,豪爽地大聲笑著,身體前傾伸出雙手,不由分說拉過林翔的手掌」使勁兒握了握。

    無論偽裝還是故意做作的表象,這樣的舉動的確能夠在一安程度上消除敵意。何況,他與林翔之間」本來就沒有直接利益上的衝突。

    池凌不想與林翔為敵。

    林翔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銳利的目光,禮節xìng地笑了笑,慢慢縮回手,重新恢復坐在椅子上的半仰靠姿態。

    步兵二團的實際控制者選擇在這個時候表現出畏懼和退讓」這讓林翔多少有些好奇。不過,他原本也不打算大開殺戒,掀起腥風血雨,

    僅僅只是借助職權達到面見齊越的目的。但是」池凌的突然來訪」以及眼前這種故做親熱的現象,卻使得他對眼前這個魁梧強壯的男人產生了濃厚興趣。

    當然,林翔看中的」並不是池凌的屁股或者生殖器。而是被他掌握的數萬官兵,以及控制區內的平民。

    政監委員沒有實際控制軍隊的權力。區區幾萬人,在任何廢土勢力當中,都顯得太過微弱。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畢竟是一股力量。如果使用得當,很可能會收穫意想不到的效果。

    「池凌上校」您來的正是時候……」

    既然不打算敵對,說話的口氣自然用上了敬語。林翔從辦公桌背後轉出,走到旁邊的木幾前,從擺放茶具的瓷盤裡拿出一個闊口玻璃杯,拎起裝有淨水的瓶子倒出半杯,輕輕遞到辦公桌的另外一端,用富有磁xìng的聲音微笑著說:「抱歉!我這裡沒有茶,也沒有咖啡,只有清水能夠用作招待。」

    池凌不以為意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皺眉搖了搖頭:「後勤部的這幫傢伙實在太過分了,竟然連政委的配給品也沒有按時發放。我這就命令下去」讓那幫傢伙把應該補足的部分立刻送過來。」

    「如果僅僅只是我一個人被遺漏,那麼還可以說是工作疏忽。如果是數十、成百、上千人的配給缺失,問題可就不是麻痺大意這麼簡單。」

    林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十指交叉擺放在桌面上。他依舊盯著池凌的眼睛,說話口氣平淡輕盈」絲毫聽不出威脅之類的意味。

    池凌臉上的肌肉微微有所抽搐,隨即立刻恢復正常。他仰脖將杯子裡的水一口氣喝乾,活動著下頜,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個問題的確非常嚴重,一定要仔細查察。」

    「團後勤處司務長張奎山」他在這件事情上有重大嫌疑。」

    林翔微笑著拋著諸多正在接受審訊人員中的一個各字,目光,一直注視著池凌臉上的情緒變化。

    「哦!僅僅只是懷疑?」池凌非常敏銳地抓住對方話裡的破綻。

    林翔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他點了點頭」平靜地說:「不錯」我們並沒有掌握實際xìng的確鑿證據。因此,整個事件並沒有上升到足以定罪或者審判的程度,而僅僅只是維持目前的問訊。」

    最後兩個字,林翔口齒咬得特別重。

    池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tiǎn了tiǎn發乾的嘴chún,從口袋裡mō出香菸,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眼睛卻不由自主跟隨著林翔那張面帶微笑的臉。

    「對於一個犯人來說,死亡,其實並不是生命當中最可怕的東西。」

    林翔這句話似乎與正在談及的事情無關二他的表情與說話口wěn都非常平靜:,「最可怕,也是最值得畏懼的,範圍是那些無法預料,也不知道究竟會在什麼時候降落到身上,徹底改變現狀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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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