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軍事謀略]悍將 作者:叁拾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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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8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四節撞
就看到對方鼓角震天,軍馬開始向著前面列陣壓上,一直到了府外環繞的壕溝內側,抵了馬道上,在城頭射程外的距離才停駐了下來,而終于和鄧海東能面對面了,憋了半天的楊鎮遠立即高呼起來:“鄧家小兒,聚眾圍攻我楊門,刑部文書何在!”

鄧海東咧咧嘴也不搭理他,只裝聽不清楚,于是楊鎮遠真以為他聽不清楚,又提氣喊一嗓子,旗門后面子弟們正在玩命的裝石頭火油之類的東西,鄧海東再次把手豎在耳朵邊上,表示聽不到,楊鎮遠這次知道是被耍了,勃然大怒之下,卻咬牙忍住,只和身邊子弟們喊:“這群匪兵假借軍令,蒙騙上峰,遲早事發,二爺已經去請了楊閥長者面圣了,鼠輩死期將至矣!”

投石車已經裝填完畢,第一批全是石塊,鄧海東吩咐分成三批,自然有軍官執行監管,看到他一揮手,旗忽然整齊的前指伏下,露出了后面,才鼓舞完了軍心的楊鎮遠看到對方這整齊的動作一愣,以為對方要大舉攻城了,因為那廝還假模假樣的讓子弟們抬了云梯放前面呢,于是楊鎮遠趕緊吩咐子弟們戒備,自己也抖動了手里的九環刀,城頭一片肅靜人人咬牙等待。

卻看到隨即,露出的那些詭異木架上的長臂彈起,一片黑影砸了進來,落了府邸的內外,還有一塊砸了石墻頭,當即打翻了兩個無處可避的子弟,滿地是血哀號不已,楊鎮遠頓時看的瞠目結舌,千般算計怎么想的到對方居然有這些手段,他驚叫起來:“如何有投石砲車”話音未落,又是一片砸來,這次全部砸進了府內。

楊府是校門,外有莊園,但主府砌的如堡,方圓有一里有余,當真是赤水一帶第一豪門了,里面住的是楊門的核心,但他們怎么想得到對方一個早上居然搞了這么多投石車?這匪夷所思的招數讓楊門上下大亂,因為亂石呼嘯,數息一波,隨著操作的熟練提高,現在砸的門內房屋坍塌,逐漸延伸向內,里面已經有死傷哀號之聲。

楊鎮遠站了那里氣的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突然的后門處也有一片石頭砸來,雖然數目稀少卻也狠辣了得,那是宋明歷趕出了三輛,就先將就著用了,于是就看到前門后門處石頭亂舞,楊門的人若不出戰,弓弩是射不到對方的,而武校領還堵住門口!

回看府內狼籍處,還在逐漸延伸,這楊門的外墻依靠山崗大石砌成,內部房屋卻還是青磚瓦房,這石頭就算只有碗大,凌空砸下也是一下一個洞口,何況那石頭居然有酒壇大小呢,楊鎮遠再回頭就看到對方后面的赤水兵馬興高采烈的喊著號子,這次居然是上火油了,驚的他連忙吩咐:“準備沙土,族內老幼躲到宗廟。”

其實無須他吩咐,里面的人已經哭喊著,在漫天石雨里人人向著最內處而去,至于準備沙土之類的命令,也只有族內武兵去做,可沒等毫無準備的他們在地上挖出什么沙土,半空已經有火球砸下,這次是鄧海東吩咐用的木條和棉絮纏了更小的石頭上,淋漓了火油,點燃發來的,所以射的更遠。

一個火頭翻滾著,很快就點燃了周遭的木器門窗,一片落下,兩撥以后很快的火頭就彌漫開來。

鄧海東看著那里面的狼煙很快由之前的一柱變成了一片,再沒什么比目前的場面更讓他有成就感的了,他彈了彈手里的雁翎,興高采烈滿臉放光的又去吩咐,把馬糞草料等包裹了石頭上也打進去,于是后面子弟就在馬屁股后面亂轉,很快撿了些,也砸了進了火海之中,隨后翻起的煙霧刺鼻嗆人,而后門的宋明歷也在霹靂似的亂打石頭和火球,反正面前里許的城府,打進去就好。

這兩邊狂飛石頭,亂丟火種,不過一刻時間,就著冷風眼看著楊府這都快燒坍了一樣,里面哭號尖叫之聲不絕,烽煙滾滾,十來里可見,北邊有一群馬隊看的這里的動靜,都焦急的連連再次催促戰馬,只向著楊門而來。

此時,被熏的焦頭爛額的楊鎮遠終于放棄了堅守不出的夢想,狼狽的提了刀帶著子弟們吶喊著沖了出來,弓弩開路,大開了正門,后門不管,今天務必先剁了那殺人放火的可惡賊禿!

這片平崗山坡向下,兩邊是溝壑,如鄧家莊園的地形,這條路往日也是馬道,所以雖然楊門的人沒有騎馬,也是氣勢洶洶沖下,看到他們的動靜鄧海東卻就沒把這種瘋狂氣勢放了心內,只一擺手,身后裝備了弓弩的子弟們上去,三排一陣蹲下,又是一支孤零零的羽箭,射程可恥到了極點。

后面投石車還在繼續,此時楊門已經變成了一個火窖,如同煉獄!

楊鎮遠現在已經要發瘋了,事到如今便是巨石迎面也要沖上去才有活路,于是咆哮如雷,快七十的老賊被熏的渾身烏黑,震出斗氣后提了大刀形神如鬼,腳下生風,身后的子弟們一個個搶先,也是恨透了鄧海東,楊鎮遠在高喊:“滅了這廝,再去后門。”

對面,細鱗槍陣內的七具文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如看的一群喪家之犬。

令下,箭矢如雨,破空而至,當即就翻了一地人馬!

再一聲鼓催動,軍陣呼喝連連,槍兵壓前,弓弩繼續,校尉當頭整齊的向前,氣勢彌漫排山倒海一般的拍去!

隨著接近,雙方終于爆發出開戰至今最猛烈的一聲吶喊,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斗火亂竄,大槍亂捅,慘叫廝殺聲不斷,其中有六名武校圍繞,一員悍將當中,雁翎舞動如一條璀璨赤煉,迎頭就對了那皓首老賊狠狠的劈下,正是擒賊先擒王!

而楊鎮遠的身邊也聚集了本族的五名武校,人人咬牙切齒,赤金斗氣閃耀出一層暗金芒,和這邊的雄渾殺焰迎頭撞擊,老賊手里的九環反撩起已經是拼了命,不顧頭上雁翎,直接對了鄧海東的下路去了。

在鄧海東身邊的李希平修煉的是宗室的后土訣,渾身閃耀橙黃,看到這一幕手里大槍一沉,重重打下,鄧海東則根本不去看身邊身前動靜,一往無前只是對了楊鎮遠的腦袋就劈去,他信身邊李希平擋得住對方的這一刀!

果然,楊鎮遠手里劇震!反撩的九環被李希平一槍砸下,他同時感覺到一股炙熱,知道鄧海東是“上武校”,怎么敢去用頭顱試他的刀,不得不仰頭,借著雙方異種斗氣的沖撞力后撤。

此刻鄧海東身邊的宋家武校已經虎吼連連殺上,一個人對一個算下來,攻方卻還多了一名武校。

其中兩人就掩護在鄧海東李希平身邊,另外一側在單打獨斗,而又一邊那多出來的一名武校配合著同伴,雁翎亂舞,已經逼的楊門的那一位落單武校險象環生,后退撞翻了身后幾個同門子弟。

而這時鄧海東等身后的槍陣卻不搶前,就由堵前門的幾十名武尉當頭帶著一群武兵,控制著腳步,只是一槍一槍的前刺,輪番吞吐,封堵著一切空隙。整個陣線漸漸拉扯成了半個微弧,頂在山坡下十步內,同進同退,互相掩護著配合無間,后面還有冷箭亂射,沒規矩亂打,力量又弱于這邊的楊門子弟哪里還能突進哪怕半步?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8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五節血河
但現在,前面的鄧海東沒有如上次那樣的瘋狂前進,看已經逼的楊鎮遠退后,他收了刀又和李希平并肩,只是一槍一刀默契的向著兩邊掃去,打的兩邊的楊門武校只能閃避,瞬間,對方沖下的勢頭就這樣被遏制了。

后面的鄧家子弟看到這一幕,尋到了空擋,于是齊齊呼喝,亂箭再射,其中有幾名武尉好手整齊的對準了楊鎮遠這當頭人,三四支刁鉆凌厲的羽箭射來,拽著殘影,有一支甚至貼了鄧海東的肩膀飛出,可是前面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看到才提氣要撲來的楊鎮遠面色一變,就趕緊亂舞了手里的九環刀,叮叮當當的去擋。

看他狼狽,李希平和鄧海東肩膀一撞,心意已通,同時吼了一聲,大槍從下向上挑去,而鄧海東借力就撲了上去,凌空一刀劈下,看到主將動靜,身邊禁軍出身的武校們根本不需要多說,瞬間放棄對手,拉成了一個護衛隊,切了過去,只不過一人動一步的距離,就把鄧海東側翼的危險擋住了。

楊鎮遠不得不狼狽再退,嘶喊著雙手架起九環擋住光頭的一個重劈,可還沒等他轉手,鄧海東已經彈了出去,落下時候亂舞一氣,砍翻了兩個敵手,站在了他的側翼又一刀貼地蕩去,而同時李希平已經躍起,踏了前面沉腰的一個同袍肩頭,大槍炫成一團,覆蓋了楊鎮遠的上半身。

打的老賊不得不側身后翻,險之又險的再退,斗氣已經凌亂。

可這一刻,鄧海東卻和李希平一起,對了右側的楊門武校出手去了,三人對上一個,哪里還有對方的活路?刀過槍砸,還有一把宋家雁翎直刺穿膛,那武校渾身斗氣頓時消散!楊鎮遠看的眼眶齜裂,就看到前面翻翻滾滾的,鄧海東一腳雙翼煉把尸首抽飛,三個人繼續向著路左。

而鄧海東身后的子弟們已經涌上攔截,十名武尉對上楊鎮遠,雙翼煉亂打,大槍狂捅,他又不是武將,臨老已經體弱,不退是想死嗎?

說起來話長,其實也不過眨眼之間,李希平槍戳,鄧海東刀閃,那名落單的楊門武校垂死之際,慌亂的步步后退,忘記了邊上壕溝,慘叫一聲滾落之前先被鄧海東撲上去剁了腿,李希平搶上戳了腰,另外兩名宋家子中的一個,干脆脫手飛了雁翎,還有幾名眼疾手快的子弟弓弩亂射,利箭穿透了已經弱了的防護,凌空就把那廝打成了篩子。

下面子弟就看到那壕溝邊血似懸河一樣的在流淌傾瀉。

幾個殺神回了頭,一眼看到訊息萬變的場上,這邊主力一讓,那楊鎮遠聯合了幾名校尉扳回了回頭,現在就如他們一樣,只對了長青一人,終于占據了些上風,眼看長青危急鄧海東怒吼著撲去時,先砸了一刀脫手,雁翎呼嘯而過,長青借機終于退下,人在半空如插翼烈虎的鄧海東已經叫了起來:“齊射!”

這片地勢仰上,后面子弟剛剛看到前面亂戰糾纏,本來有些手亂,現在聽他一說,本能的立即對準了前面,數十把弓弩一起鋪天蓋地的射去,正好是雙方脫離開的瞬間,這片羽箭過去后,楊門人又亂了一團,幾個來不及避讓的中矢滾落,而軍前倒地了還想起來?

猩紅之色滿了泥濘的馬道!

一道青芒掠過,赤手空拳的鄧海東大吼著已經撞入楊門人群里,拳打腳踢,轉眼又劈手奪下了兩把腰刀,李希平等人也從側面躍上,包抄而去,長青看到機會下令:“全軍壓制,上。”于是傷者借機退出,槍陣則開始仰面前移,步步緊逼,向著山坡而來,兩方呈了直角一樣,夾住了楊鎮遠現在殘余下的數十人。

只是交鋒的不到半刻,楊門已經死了半數,氣勢全無,若不是退無可退,恐怕早就散了。而鄧家兒郎現在也倒地了一片,就是長海腿上都中了楊門一槍,現在靠在了下面包扎,順便在下面指揮了弓手刁鉆的射擊。

楊門的子弟人人面無人色,殘留武校不過三個,武尉再多也就十個上下,在這天上地下身后火海,怎么還有生路?楊鎮遠已經被兇猛賊禿逼的魂飛魄散,得了點空,就喘息著,焦急失措的在那里喊:“你們假傳軍令,官匪勾結,天子知曉必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沒人理他,只有一聲聲的射!子弟們包括鄧海東他們都在宋門武校的帶起的節奏下,壓制了之前迅猛的勢頭,緩息的同時要把他們逼回去,不想再耗費力氣,于是箭矢一波一波,楊門的人遮擋著,轉眼又倒下了幾個,有武兵子弟已經崩潰,開始亂竄,楊鎮遠急的手里亂砍,但已經鎮不住場,人是越來越少。

前面的動靜已經被后面知道,宋明歷聽了詳報,于是下令本隊留下兩名武校,他自己帶了另外三名和五個武尉一起,向著這邊而來。

而遠方!

上百匹戰馬已經奔馳靠近,卷起的煙塵為山崗上所見,鄧海東心頭一跳,身邊李希平是熟知兵事的人,電光火石之間想了明白,自己軍馬盡出,來者現在敵友難分,還是穩妥些好,于是呼喝道:“援軍已至,殺!”率先撲了出去,這次堅決的直指楊鎮遠。

鄧海東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樣,也喊了一句:“只誅首惡。”兩把搶來的腰刀撕裂身前的阻攔,灑出漫天血雨,跟著向了楊鎮遠撲去。

長青在軍陣內,剛剛一陣殺已經有些受傷,他一邊吩咐著壓制,一邊回頭看去,就看到那彪人馬越來越近,吶喊之聲難聞,但寒光就在上層浮動,而去向好像是對了略遠處,赤水關的那群兵馬,他連忙喝道:“武尉上前壓陣,槍兵一隊防護,二隊撤下!”

也虧了鄧海東一向管教訓練,這廝殺的時候,口令一出,子弟們執行的分毫無差,人影交錯著,黑壓壓的上去下來,分離了兩邊,長海已經在下面組織傷兵結陣,招呼赤水關的人馬后退,

長青又令:“弓兵全力射殺賊頭。”

宋明歷正快馬加鞭而來,前方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赤騎營!向山左集合。”然后呼嘯響箭連連,四面八方傳去,那遠遠近近的一隊隊騎兵開始聚集,宋明歷緩了馬速命令去問,很快得知有上百敵軍靠近,他冷笑著吩咐:“回頭調集羽林騎半數前來,余者繼續封了后門。”

然后就在原地等著,而前方傳來喊殺聲驚天動地,他面不改色只是橫了雁翎在手,不多久羽林已經疾馳而來,他一擺手,帶了人馬跟著前方那飛快聚集的赤騎而去,長遠正在等他,見了就道:“楊門老狗不知道哪里來的援兵,快到山腳。”

宋明歷問:“海東呢。”

“他們沿山結陣,我家子弟防的住,海東他們在圍殺楊鎮遠呢。”

宋明歷一聲長笑:“走。”率先驅了馬向前,長遠立即跟上,隨即轟轟烈烈的馬隊開始加速,向著前面山崗轉角處而去,遠看沙場寬闊一去萬里,身側楊府上濃煙沖天,幾面旗幟迎風,已經把旗桿拉成了半弧,人人低頭俯身,幾乎貼了馬背一樣,無數馬蹄翻滾著,不做聲的埋頭殺去。

而就在山腳下,赤水關的軍馬已經尸橫遍地,殘留的也跑的到處都是,現在對方的一百多人正兇狠的向著高處壓上,長海他們生死不知躺了地上,對方來人兇猛其中居然還有武校,李希平已經沖了下去!

山崗上,看著對面的楊鎮遠,鄧海東命令周邊還能動的武校全部下去!

雖然他自己剛剛也被對方一名垂死的武校刺穿了手臂,上好的文山鏡鎧現在也歪斜著,落去了半肩,這廝卻毫不在意,一手正握一手反握,持兩把鋼刀,向著楊鎮遠逼去。

那茍延殘喘至今的楊鎮遠已經被他一直殺的退到了壕溝邊!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8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六節襄陽亂
這里是楊門的馬道高處,后面壕溝離開水平已經有半山,如同懸崖,楊鎮遠渾身衣服破爛,胡須燒了大半,渾身的赤金斗氣暗紅一片,眼看就不支了,他怎么想不到對方為何能如此堅決,并且來這么多好手。他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就這樣以多打少拼盡了自家的好手,家族基石力量就此煙消云散,直至自己身邊空無一人,他的武尉武兵子弟現在滿地都是,渾身插滿了箭矢!楊鎮遠心如刀絞,指著鄧海東神色悲憤,聲嘶力竭的叫道:“我和你家到底有何冤仇?”

老賊這是神經錯亂了吧?

鄧海東冷笑著,雖然也已經疲憊,卻依舊鼓起了渾身殺意,一聲不吭上去就砍,兩把已經缺口的腰刀好像鋸齒一樣,呼嘯著交錯,楊鎮遠咬著牙盡力格擋著,赤金訣催發到他的極致,也不過是強弩之末,勉強和催起了明臺引發天地君火的鄧海東打了個相當,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他越打卻越是心寒。

對方明明左臂血流如注,錦袍都濕透了,卻行動自如,而且招式詭異飄忽,又道道力重千鈞。

心神慌亂的楊鎮遠只是在叫:“鄧家子,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廝卻一言不發上去就砍!

兩人在山腰的打斗為山腳下的楊門援兵所見,楊門子弟眼見族公這幅摸樣更是玩命的向前,此刻力戰至今的鄧家子弟箭矢已盡,也人人帶傷,被對方突然的爆發打的步步后退,刀光閃過,又是一名武尉被砍翻在地,長青急的怒吼連連,卻忽然跳了起來:“穩住,穩住!是赤騎來了。”

山腳側處,一匹烈馬當頭躍出,隨即身后不絕,是馬隊滾滾,仿佛沒有盡頭.....本已經力戰不止的子弟們頓時精神大振,而敵軍匆匆忙忙的要分人手防護側翼,又要防備正面鄧家的反撲,頓時亂了。

正轉過山腳的宋明歷看到這一幕,獰笑一聲再次催動了戰馬如飛,雁翎高高舉起:“鼠輩受死!”轟的一下,就直接從側面撞入了對方陣勢,貼了悲嘶的馬背上躍起,落地再殺,身后一匹又一匹戰馬沖入,生生的撞飛了敵人,長遠滾落地面,敵人一刀砍下的時候,長青搶先去一槍挑開,他順勢滾動貼地剁了對方一只腳下來,退入了自己軍陣內。

外圍包抄的又一列騎兵嘶吼著從另外一個角度切入,數百斤的戰馬撞進,便是斗氣彌漫的武校也不敢檔,對方的陣腳終于松動大亂,這時候,人人聽到高處一聲凄厲的喊叫:“啊!”

喊聲絕望不甘,撕裂人心。

廝殺中的雙方不由自主的抬頭,就看到背襯著漫天烽煙,渾身浴血的那員悍將,肩頭嵌入了一把九環,卻左手一刀刺在楊鎮遠的胸口,右手那刀跟上重重揮出,赤水楊公的大好頭顱就此滾落,脖腔內的血裹著暴散的赤金斗氣哧的一下沖天三丈!

隨即那廝一腳就把無頭尸體踹下壕溝,把鋼刀插地,然后右手反握,取下了已經嵌入了肩骨的九環大刀,冷冷的看著下面:“給某殺盡這些狗賊!”

看他斬了敵首,鄧家子弟們狂呼起來:“殺!”宋門子弟上下也是熱血沸騰,一時間呼喊震天,趁了這時機,把對方那心神俱喪的百人殺的連滾帶爬,一直打退出去五六十步遠!

偏偏又在此時,南方大片的煙塵漫天,就聽到那些前來支援楊門的敵軍喊了起來:“襄陽援兵,援兵,殺了他們為族公報仇!”

李希平一愣,宋明歷已下令道:“全軍回收,就地防御!”此令一出,羽林和鄧家子弟們都趕緊借機后撤,李希平連殺數人后,退了宋明歷身邊氣喘吁吁的看著漫山遍野的赤水關人馬尸身,咬牙切齒的問:“是哪里的人?”

“管他是誰,楊門已滅,背靠山崗活下去再說。”鄧海東走到了陣前,他背后武尉鄧家的武尉手們能動的全部站了出來,沖了前面接應子弟,雙方又亂戰了幾個來回,就在糾纏不清的時候,幸虧后面長天吩咐,箭矢盡了的弓手跑上去拔了尸身上的箭,整齊的射下一片,終于讓雙方脫離了交戰。

看看著場面,楊門的人從遠處奔來又經歷一場廝殺,也已經沒了力氣,干脆就不打了,借機喘息,煙塵還在靠近,大地傳來的震動越發明顯,隱約聽到雷聲滾動,這時山崗上,人馬也已經聚集完畢。

其中赤水關人馬已經散的只有三四百聚集在李希平這邊,而鄧家甲等子弟們陷陣赤騎合并,也只有三百,主力小半已經陣亡!多少跟隨的乙等子弟已經身殞當場不計,那鄧家的二十多武尉還折了五個,長海等被搶回來的重傷者有七個,主要就折在后面這批楊門手中。

現在只有大約數十個武尉。

羽林還好,半數還在后門半數在前,剛剛馬戰時損了十幾個,宋家的武校之前傷了兩個,現在連宋明歷還有九個在身邊。

地方狹隘,戰馬只拉上來了三四十匹而已,背靠火海正不安的嘶鳴,山崗上器械全無,子弟們筋疲力盡槍斷刀鈍,盔裂甲破!

山崗上,鄧海東回頭看看楊府內煙火已經減弱,又皺起眉頭看著南方那煙塵,感覺著大地的震動,隨即看向了宋明歷,宋明歷苦笑著道:“看這動靜襄陽楊門來人必定不少,這群貨是反了嗎?來的也快。”李希平恨聲問:“左帥什么時候到?”

鄧海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先進府。”這是宋缺來到之前大家唯一的生路!

于是在下面的軍馬趕到之前,子弟們趕緊帶著傷者進了楊門內,沿途盡量帶走之前浪費的箭矢,宋明歷帶著人直接殺去后門,沿途去搜查楊門內外,同時去后門處調集羽林進堡。李希平則和鄧海東一起,防御在最后,宋明歷殺進去,里面殘余的楊門余孽悲號之時,他們兩個人就站在楊門的吊橋上,并肩看著山崗之下,煙塵漸近。

鄧海東看著滿地的尸體,心中悲涼,不是為楊門神傷,而是為了自家家族。

雖然他一向狂放,并且屢次挑釁楊門,其實還不是被逼的退無可退,若不先下手便會遭殃,生在這世難道放棄了家族根本,流浪天涯嗎?羽林既然幫助怎么也要博上一把,他也不是沒見過生死的人,前世慘烈沙場更甚現在,可是那些躺著血泊內的子弟們都他今生血脈相連之人。

現在他不敢去想洪城狀況,只祈禱先祖保佑,猴爺他們沒有開門,不要多事出來攔截…

看他神色沉重,李希平也心頭難過,赤水關上下的兵馬是他用心訓練良久的,只是和一家校門相比,那些普通武夫如何是敵手,遠看漫山遍野的赤水關軍馬尸身,隱約還有熟悉的悲號聲,李希平重重的頓了頓手里的大槍,恨恨的看著前方咬緊了牙光。

城樓上長青叫了,鄧海東和李希平回頭,吊橋拉起。

登高時,就看到遠處兵馬正轟轟烈烈的開來,馬隊奔走間隙甚大,近了此處,越是減速所以越發覺得鋪天蓋地,少說居然也有三千之眾!李希平看的在咬牙冷笑著道:“這群雜魚,莫非是真的瘋了,受陛下提攜恩寵至今,居然敢如此放肆。”

作為宗室子弟,其實是看不慣天子這些年扶持楊閥的。不過一區區色姬之家,武校門第,卻數載以來壓了多少沒落宗室一頭,他當然氣恨難平。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8
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一節誰決斷
鄧海東正任由子弟幫他包扎,也虧了他早有關照,每個子弟行軍時候要帶一條腰帶,內放常備的止血藥物,這匯少成多的,也算救治的了活著的人了,有斷肢的子弟痛的醒來后,看到自己模樣只是哀求要死,慘叫聲連連,和楊門內的陰森悲號呼應,一副人間地獄。

“把他們打昏。”

既然到了里面,怎么也不能讓他們死去,鄧海東吩咐之下一個個子弟含淚動手,把兄弟長輩打昏,細心包扎著,抬到安全的地方,鄧海東看著前面人馬聚集,在商議種種,不由自主的還是去看洪城方向,李希平終于知道他心中擔憂,說道:“來人如此眾多但全是馬軍,顯然是北上辦事的,而洪城閉關不出應該無礙。”

還能來辦什么事情,要滅鄧!

鄧海東搖搖頭,若是自己在城內看到軍馬北上,又知曉前面子弟在廝殺,恐怕也要!

這個時候,宋明歷已經回頭了,帶了羽林隊上前,高喊著:“長青,排些子弟到后門,我們頂上。”又喊:“再來一批,楊門武庫找到了,里面東西齊全!”

長青大喜立即吩咐疲憊的子弟們下去,一批去后門,一批去武庫,而周邊人也無不振奮!

宋明歷笑瞇瞇的走上來對了鄧海東道:“賊鳥的楊門,后門留下了一群雜魚,老子去的時候都已經嚇的尿了褲子,偏偏那副樣子惹的我們兄弟不好走。”卻是在為后門一直沒參戰的羽林說理由。

鄧海東瞪了他一眼,直接挑破了他的意思道:“我什么時候當羽林兄弟不是好漢的?馬軍一收,他們失去了耳目怎么知道前面動向?”宋明歷嘿嘿一笑:“聽說你傻了好些年?”也不知道他是聽到哪個下人嚼舌頭的,李希平要笑,鄧海東已經回了一句:“是啊,不傻會和你這廝結交?”

宋明歷鷹眼一瞇,李希平趕緊到他們中間:“外敵還在,別折騰。”

看到上峰雖然人人帶傷,卻依舊如常,恨不得當場又打起來,那些羽林們全哄笑了,登上城頭蔑視著下方,人言左帥到了,這群鳥全為齏粉,士氣如常,而后門留下的羽林也趕來了,順便還帶了一批器械過來,弓弩箭矢得到了補充,還有人提了幾把好槍送上。

這上面準備的功夫,已經又去了小半時辰,下面人馬聚集商議,順便休息,也已經完畢。

日西斜,冬日短促,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夜戰不利攻方,他們怎么也要在這個時候玩命的搏一次,爭取上來殺敗羽林和鄧家子的!說這一個時辰決定了鄧家的一門前程并不為過,因為上到鄧海東,下到全族精壯武尉和甲等子全在這里了,這邊若輸了,武尉鄧家就等于斷代二十年!

而放眼天子收攏關中的大局,區區赤水平崗一門算什么?天子日后是會記得鄧門的功勞,可是鄧門無兵,給了好處也別想留住!

長青想著這些,越是擔憂,又不好和鄧海東去說,只能自作主張的悄悄吩咐幾個完好的優異子弟,抬了長海找地方藏好,子弟開始還不肯,長青恨不得跪下說了心里擔憂,這幾個子弟才含淚磕頭而去,少年們心中惶恐不曉得洪城如何,外邊廝殺又會如何結果,想到這月余來家族的兵強馬壯氣勢無雙,難道只是美夢一場嗎?

安排了一切后,長青回頭看到城門上,宋明歷似乎朝這邊看了一眼,他心里一緊,生怕自己這些心思丟了海東兒的臉,卻聽到宋明歷喊了起來:“武尉鄧家的兒郎們血戰到現在,我們羽林也不能弱了,此戰若還要這些少年虎狼出力,我鋒字營就此自除營號!”

“就是,讓那些小弟兄休息。”“大人說的是,鄧家子了得,全是好漢。”

“媽的,我們在長安打架也沒輸了一場,還在乎這校匪家?”

“你就算了,上次不是老子帶人救你,你胯下那…”“爺等會兒就在背后放你冷箭!”

“恩將仇報的畜生,老子當年怎么沒把你射在盾上...”

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瘋話,長青默默的對著宋明歷一拱手,提了大槍走上城頭,并肩站在了鄧海東身邊,只是一笑,其中決死之心無人不知,可那廝卻不是個怕丟人的人,心思放在明白處,就在那里喊:“下去下去,帶群子弟給我們送器械。”然后去翻武牌,李希平也開了口:“下去下去。”把自己明黃的褲衩也露了出來。

惹的鄧海東大驚失色:“聽過龍袍,沒見過皇褲,脫下來給老子看看。”

宋明歷已經揪著長青把他推了下去,低聲道:“說起來你也算我長輩了,怎么這么不消事,我們若死了趕緊從后門跑,有賊禿陪我就夠了。”說完就轉身上了樓,和他口里的賊禿,還有李希平,三個虎背熊腰的年輕人鬧成一團,渾然不把身上傷痛,把對面大軍當成什么事情。

長遠在后面喊:“長青,來,來,做投石車啊,這么多房梁和磚頭!”長青一個激靈,連忙跑了過去,子弟們熱火朝天的折騰起來,心想抓緊時間,把這楊門內拆了精光,石頭磚瓦全砸出去,看你們怎么上來!鄧海東大笑起來:“我都忘了。”

而號角聲不斷,對方已經向著山坡而來,之前赤水關丟下的云梯,撞木,乃至之前做的簡陋投石全部向前。

鄧海東咬牙切齒的去罵李希平,分明是內奸,不然別人怎么用的這么趁手,惹的羽林上下和赤水人馬大笑,李希平欲辯無言,于是張開弓遠遠的一箭,先射翻了一個雜魚兵,這才算有了上山的投名狀。宋明歷不甘落后也是一箭穿了一個,那邊雜魚兵畏懼不前,后面的人一頓狂抽。

可是在等人近些,鄧海東凝神看著,忽然罵了起來:“他們在驅赤水人馬和我鄧家仆役。”是之前沒有來得及逃走的,鄧家仆役,還有赤水關被俘的軍馬們,被換上了衣衫!他一句話說出,身邊的宋明歷和李希平咬碎了牙,李希平重重的拍了下城垛,怒吼道:“鬼魅手段,算什么好漢!”

鄧海東沒有拉他,低頭去看壕溝下,尸身石塊大片,他對了一邊的宋明歷問:“火油呢?”隨即急促的吩咐,很快的,撞木,和云梯來了,就看到對方的兵馬在后面,宋明歷指著那邊喊道:“果然是你們,襄陽楊門!”

“樓上可是羽林明歷校?在下襄陽楊如海,久仰明歷校官大名,在下也不敢和羽林做對,只望明歷校看著國忠侯的面上,退出堡壘。我等只找鄧家子麻煩。”

宋明歷剛剛要罵,鄧海東暗自踢了他一腳,那人后的楊如海又喊:“赤水少將軍希平兄,楊如海去年去長安也曾見過令兄關亭公一面,還望希平兄能給楊門一個面子,在下在這里保證,之前膽敢冒犯兄臺和明歷校的平崗楊門兇犯,一定交給各位懲處,并另有厚禮相送。”

分明鬼話連篇。

鄧海東只是看著,這楊如海面容消瘦,無須,說話柔軟,走路還扭捏著,看上去實在有些男生女相。他在想,莫非這廝是什么?身邊的宋明歷已經低聲道:“襄陽楊門的三公子,生來只愛男風,據說當年還自宮了,準備去效忠廢太子亨。”

“不過此人一向有詭異名聲,據說襄陽楊門他有實權。”李希平也道。

光頭瞠目結舌之后趕緊的去問,那么那人功夫如何,聽到說沒功夫他才放了心,平生不怕戰陣不懼好漢,就怕這不男不女的妖人還有一手好刺繡!于是又回了神來,只問:“準備好了沒有?”

看到點頭,他放聲喊道:“攻城來吧!”楊如海也知道自己這番口舌多余,陰柔的一笑退后了,只是仰面看著,他們如何能對前面的人下手,就看到城頭上箭矢對了前面射下,把一截兵馬射翻,鄧海東又喊:“赤水關和鄧家的,下壕溝,快。”

手里箭更不停。

周圍的人也在喊,這么多人異口同聲的,前面的人既然敢出戰,又怎么沒點膽?見到活路了,趕緊向前,也不管了直接跳下,人還沒落地就聽到后面砰砰砰的一連串聲音,還有沉重的落檑木一樣的聲音,隨即聽到一聲點火,呼啦一下,一片火光照耀在壕溝頂端,里面的人都傻了,就聽到城頭在狂笑。

是翻的楊門武庫內的火油儲備,丟了木頭等物下來,攔在壕溝之前,隨即點燃了一片火海,生生阻攔了來路,而落在里面的前排士兵早被射翻了,在火海里的翻滾嘶吼,跌跌撞撞的,也有打滾的,卻逃不過這前后五六步寬的火海,轉眼沒了聲音。

楊如海看的驚住了,鄧海東已經在墻上咋呼后面的快送木頭上來,加了火,一把火燒起來加了油,在弓箭保護下怎么熄的了,眼睜睜的看著就無法突破,楊如海氣的臉發白,現在送進去就是死,可是這不打的話,這個白天就過去了,剛剛在下面商議了半天,卻比不上對方一把火?

于是在那里跳腳罵人,這人既然沒種了,就會有小性子,嬌滴滴的尖了嗓子說賊禿真卑鄙。

鄧海東不寒而栗的看著火光那邊,視線飄忽之后變得更妖嬈的青衫楊如海,也不知道他奔來的時候,馬鞍上有沒有墊了棉絮,周圍的子弟們全在大笑,軍兵上下都知道,越是天黑越好防御,而過去一刻,危險就去了一刻。跳下壕溝的人,險死還生也感激的仰望著城頭,聽著楊如海罵恩人,于是齊聲回嘴。

這地下發出的聲音激蕩兩個兩回再出去,雄渾沉厚,和那尖銳的嗓子一起甚是悠揚。

鄧海東聽的頭大如斗,又聽到那邊在說什么路過洪城,已經殺光了攔截的兵馬等等,聽到兵馬,鄧海東心頭一動譏笑著對他喝道:“我鄧家留守的一千鐵騎就憑你們能殺的光嗎?”算計半天被一把火燒了自尊心的楊如海激動的翹起蘭花就嚷嚷:“殺的光,全殺光了。”

說出口卻后悔了,更氣的罵:“死賊禿!”

“我洪城無事。”而鄧海東心里石頭落地,仰望了下東邊的一片陰云,感激蒼天,那廝在胡言亂語反而是洪城平安!心中想,誰能拉下族公他們,莫非婉言?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自己不在,猴爺翻跟頭誰壓的下來呢!

雖然說還不能全部肯定,但聽對方這句失言,再想想對方也不可能公然攻城再來,鄧海東現在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放火上,只是不停的要后面拆屋,一片片的磚石砸向前面,木頭丟下,后面這個時候投石車也做好了幾個,直接拉了門后,試探著丟出,青磚石基頓時亂飛。

打的前面的襄陽來軍雞飛狗跳,日頭更沉了一分!

又堅持了一會兒,看著天色,楊如海無奈的只能命令前后門堵住,還好楊門這地勢詭異,后門陡峭更不利進攻,鄧海東站城頭看他們退下,一顆心又放下了些,回顧身邊兩人笑道:“明歷,明兒你父親午前不至,就等著為我們收尸吧。”

宋明歷瞥了一眼外邊的熊熊火光,心中也沒有把握明日父帥什么時候到,說兩日后到平崗停駐,十有八九卻是晚上!

而無人知曉,就在此刻,遠處漳水左側,有幾匹快馬正疾馳北上,是猴爺和岳澤兩個人,一人三馬,走子午谷直撲長安而去!

“駕!”猴爺心急火燎的打著鞭子。

胯下戰馬腿有些軟,他身如閃電,轉眼躍上另外一匹,身邊岳澤也是如此換馬,口里贊道:“鄧公好身手!”

猴爺苦澀的一笑,這一段繞走耽誤了半天路程,才到子午谷口,又是夜行,他想到昨日中午時分,城門上突然看到浩浩蕩蕩的大軍北上,婉言丫頭花容失色,他在想到海東兒他們沒有防備,更是難受,也不知道現在去長安求援,到底還來得及不?

想必這個時候,已經見了分曉了吧?

“鄧公,鄧公,歇息下,兵馬使天生豪杰,斷然不會有事情的,我家明歷校也是英才還有赤水的虎將李希平,就算敗也不會太慘。”

“這大軍…”

“歇息下,馬也吃不消人也吃不消,別到時候你家兵馬使和我玩命!”“那猢猻敢!”

“是婉言小姐了得啊!”岳澤躍下馬來,放了它們去喝水,又解開了馬料袋,走到鄧世平身邊說。

他們昨日一見大軍過了洪城而去,是襄陽楊門的旗號要北上,這猴爺急的就要去玩命,就在一群男人都準備豁出去的時候,是宋家小姐翻了腕鋒利的步搖指著心口,說誰若出城她就自盡!也是她點醒了岳澤子午谷的這條小路,這才有的星夜奔馳。

猴爺就在那里嘆息:“我家海東兒就算折了,我難受是難受,男兒死于陣上也不枉此生,可是婉言丫頭這樣的好女子,將來怎么辦,老朽是沒臉去見人家了!”

老頭說到這時已經是眼淚直流:“昨日焦急之下去開城,恐怕我鄧家上下已經盡滅!到時候兩頭空空,就這丫頭想的透徹,可是誰不知道她比我們還要擔心!”

聽著他碎碎的念叨,岳澤腦海里忽然記起在出行時,一夜不眠不休,未曾吃喝一口祈禱上蒼的宋家小姐,那在城樓上凝望的,充滿了悲傷和期待的決烈眼神,岳澤忽然不寒而栗的站起來:“走,走!馬斃了我們就跑去長安!”是他在想,若是那兵馬使有個閃失,這邊絕不會獨活,到時候不等大帥雷霆下來,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大帥?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9
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二節難
烏云遮蔽是無月的夜。

戰場已經安靜了,平崗之前這道山坡下不遠處就是對方的大營,在山坡下沿一圈的簡易鹿角和障礙圍著,對方那三千上下原來的疲軍,看到上面防備有度,夜深難戰只有派出兩千堵了前面,一千堵了后門,圍繞著時刻有著一些軍馬四處巡邏,用的正是之前羽林和鄧家的手段,只不過昨夜是圍人,今夜是被圍。

山坡上的楊門城堡的防護壕溝之前,大約百步的地方有著幾片火光,城頭上的人每看到火光欲熄,就砸出幾片燃燒的木樁,以照耀這片區域,而整個城堡內卻黑乎乎的一片,不見什么燈光。搜刮自楊門內的積糧填飽了子弟們的肚子,找到的藥材也包扎好了所有的傷員,吩咐著換防人手后,大隊人馬已經在后面睡去。

今日白天,因為對手的基本上都是實力弱于自己的武尉,所以受傷不是太嚴重的李希平,已經先行驅除了體內異種斗氣,現在正站在了高高的瞭望臺上,俯視著下面前方的敵人為另外兩人防衛。

他的視野兩側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后門處,敵人那里漸漸的也已經睡去,奔跑而來自當養精蓄銳,天色再亮起的時候,定是又一場苦戰!或是生離死別,李希平想到明日,總不由自主的去看遠方,可便是在白晝肉眼也只能看出三里,何況這黑沉的深夜呢?

在他的腳下不遠處殘破的楊門祖廟內,西廳一片斗光彌漫,顏色青澄,東邊則是一片銀霧彌漫,兩者相對,仿佛不相上下,這兩處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鄧海東和宋明歷正在消融著戰斗時被侵入體內的異種斗氣,不過李希平知道,宋明歷要比鄧海東好受一些,因為宋家也是金系的斗氣,且是將門上品的赤煉銀沙訣。

上品同系的斗訣對付起次等的斗氣,可以吞噬消融,或許宋明歷今日一戰后還能提升一些修為。

而異種的斗氣相對,唯有驅除,只會損耗武者精神,更何況今日下午那賊禿最后獨斗校門族公,受傷本就嚴重呢,李希平看著那處明明滅滅飄忽的斗火,有些擔憂卻無能無力。

不過他并不知道,鄧海東此次出征時候已經內穿了宋門的甲子蠶絲內襯!

鄧海東雖然身有十數創,鎧甲爆裂肩頭還被砍了一刀幾乎入骨,但赤柱六門就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而此刻斗氣一沖,有甲子蠶絲束縛著的身軀內,赤柱之氣好像更為流暢,包成粽子的鄧海東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的嚴重,不過雖然如此,那十幾處傷口內,被自己斗氣壓制著的異氣,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他現在正逐次的把這些斗氣吸納抽動,緩緩的將這些斗氣融入自己的明臺青色的烈火巖漿之中。

現在他的明臺內本源正發瘋一樣的狂舞,巨大的龍卷轟轟烈烈的,時不時的有一片流銀一樣的異種斗氣被抽成了絲然后通過赤柱,竄入明臺,轉眼融入了龍卷之中,十數處異種斗氣,其中有璀璨成金的上武校斗氣,雖然無主但對火系斗氣的敵意是天性。

此刻正在他的龍卷內不消停的掙扎,若不是青火的強悍,它們幾乎要脫離束縛。

可鄧海東別無選擇,或者是一一驅除出去,然后讓自己醒來后精力大損戰力全無,或者是消融異氣,化為本源之力,提升自己的戰力,也幸虧了之前消融一次杜家的寒冰訣,一次楊彥正那廝的斗氣后,鄧海東現在對這一套也算輕車熟路了。

任這異氣多猖狂,瘋狂舞動龍卷,讓炙熱之炎逐次消融就是!

現在青虹純潔的烈火本源已經變成的銀輝一片,鄧海東的全部精神已經加入其中,躺在那里不問身外之事,這次他也無所顧忌的大開了六門,于是天地之間的火氣正源源不斷的吞吐融入他的赤柱再上明臺,周遭子弟們早就自覺的在壓力下跑出了好遠。

只是此次的異氣太多,鄧海東內視之時,看到便是自己這樣的上品烈焰,也不過只能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去消融對方,若將其打個比方,就好比面對一根鐵衣樁,每次卷過九轉,鐵衣上才落去一片鱗片!等下去沒個三天三夜恐怕是不能。

只惹的賊禿看的火大,但這是個慢功夫的活,他急也無用,看到時不時的其中的一些斗氣還在翻騰不服,惱火的鄧海東就這樣內視著,微微分心琢磨起來,那片銀光暗金把一個明臺照的金碧輝煌的,讓四面的本源防護都有些“晃眼”,這些光在內外流轉著,雖然被強大的力量束縛可總在其中掙扎。

忽然在龍卷內,忽然在外,忽然在上端忽然在下端,異常璀璨卻是致命的美麗。

鄧海東看看那龍卷,神思傾入其中,努力去捕捉那道來自肩頭,是楊鎮遠的精粹斗氣,再次把那老賊的殘留壓制住了后,他忽然看到龍卷之下一個黑乎乎的內側,鄧海東心一動,分裂出一片流銀“丟”了過去,流銀脫離龍卷之時,不過一瞬間就又被吸回,融入銀光。

可是就這個瞬間,鄧海東“看”到這片流銀轟的一下,爆出一片火光,再回頭時已經縮小了一半,那龍卷的最核心,是漩渦內側,那也是青虹斗火這個階段所能達到的最高溫處!隨心之舉讓鄧海東恍然大悟,那天地之間真的龍卷不也是如此嗎,真正絞殺之力正在進入和甩出去的一瞬間。

若是死物,在風轉之時,雖然受到拉扯,卻順勢而動不會有太多傷害。

干了!毫不猶豫的,鄧海東開始催動自己所有神思,讓明臺更為瘋狂涌動,隨即放縱那些斗氣向著上放而去,同時,他的手上染出斗火,雙手交錯護在了自己明臺之上,就看到他身體的斗火忽然熄滅,躺在那里的鄧海東渾身上下唯獨雙掌有著青光耀眼。

而無人知曉的,他的明臺內,那片流銀在飛速的聚集,向著上方,退讓出了龍卷本色的青芒,那片異種斗氣正在他的催動和本能的聚集下,漸漸變得幾乎實質一般,越來越越聚集,越來越沉重,但鄧海東此刻卻感覺到,對方雖然在聚集了,控制上卻比過去更為容易。

他的龍卷已經成本能在運轉,成靈!

于是他只留下一縷神思催動著,而大部分精力全放在了明臺之內這龍卷之中,越發的壓縮起了異樣斗氣,從龍卷中端向上,漸漸的那些斗氣由得一片變成的一條,然后變成了一段,最終,它們融成了一個橢圓式的銀光耀眼的卵,時而被拉扯長些,時而短些,最終穩定在了鵝卵大小。

這廝不要命的狠狠一咬牙,手上的斗氣傾入明臺防護之中,龍卷猛的一個加速,呼的一下,把那鵝卵甩了出來,如他所愿在“半空”那異種的壓縮精粹,現在被甩的變幻的如同甩出的水珠一樣,外圍圓潤無角可外形詭異失措!澎的一下撞在了他的明臺防護上,砸成了數瓣,賊禿就覺得明臺一陣晃動。

卻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手心傳入的青色火焰從明臺防護上舔出,卷了幾口,散出半壁的霧氣,嗖的一下被龍卷下方吸納,帶動了整個明臺內莫名的軌跡,本在四處落下的異種斗氣,也不由自主的翻滾著,然后被吸入了其中,鄧海東神思追上,眼睜睜的看到,那些碎裂裹著高溫霧氣一起,逐次進入龍卷下方的時候,巨大的火焰翻騰。

于是更多的霧氣產生,整個明臺內壁開始成上次消融楊彥正的斗氣時,發生的青碧色!

而那些碎裂也被瞬間催化了不少,雖然還不是很多,但遠遠比在之間的速度要快上百倍不止,這讓狗膽包天,胡攪一生功業所在為習慣的賊禿狂喜,再砸!嘭嘭嘭,就看到一連串的撞擊,越催越快的明臺發瘋一樣的吞吐著,把碎裂的異樣斗氣吸納進去,在半途融合,隨即順勢砸出,再吸納。

而每次碰壁時,鄧海東都讓手心的青火沖入,反撞上那片銀色,于是燒出更多的碧霧,而每次進入龍卷下端,于是也從里面燃出了更多的碧霧,轉眼這廝干脆讓一層碧霧追逐出去,聯合了雙手發出的斗火,如擊掌一樣將異種斗氣砸的四分五裂,并不傷明臺。

漸漸的,他的龍卷在其中,而外圍就是一團碧霧從其中出,翻滾而下,中間裹著早被砸的最后一絲抵抗也沒了的異種斗氣,進進出出,那片碧霧染著明臺,于是那片龍卷也逐漸的變得碧色,晶瑩如玉,而周遭如同碧玉之上沁出的日照煙霧,急速進出的異氣好比鎏銀紋路,進九次而落一分,越來越小。

鄧海東自己也覺得最后,他雙手上,之前積累經脈中的青色斗氣,都抵不上明臺內的澎湃之內,只能在勉強的防護著明臺內壁上,心動之下,他小心翼翼的催發出一些碧火走下赤柱,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額頭汗珠滾滾而下,一半是明臺內的強悍之力超出以往,一半是此時若把異氣進入赤柱,那就和自毀通途沒任何區別。

應為包裹了自己本源的異氣進入赤柱,恐怕會戀棧不走,殘留其中就是真正的大患,遠比被他人劈了一刀還要嚴重!

所幸,賊禿沒有帶入,那是異氣也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由,正沿著仿佛天地成時的軌跡,不可逆轉的忠實運行著,而引出的碧火進入了赤柱后,鄧海東忽然覺出了一股久違的,但絕對熟悉的,過二十六階的酥麻感覺,這個感覺一至,鄧海東大驚失色,碧火顯然比青炎還要上乘。

他在想這走赤柱自然會再來一次,可是此刻自己難道在消融異氣的時候,還要玩一次進階?

而猴爺不在,誰為我防護!

臨了這世至今,如今的孤軍山崗上,鄧海東陷入了進退兩難在這危局時!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9
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三節碧血長流不息
突然,一只大手,籠罩在了他的頭上,清楚的傳來了來自本族的氣息,一縷斗火進入帶著一道問候,鄧海東瞬間幾乎落下淚來,因為他“看到”是下午最后一戰時重傷的長天,正閉著眼睛伸出手來,一臉的堅毅,是長青他們看到了其中碧火大盛的光芒,終于按捺不住擔憂,步入其中,死守著明臺來看。

鄧海東這也才從長天的神思內得知,外邊已經快天亮了。

而得知情況后,長青他們不知道海東兒是不是在修煉到了關鍵,烈虎訣是沙場功夫,或者此刻他突破到了火如荼?碧血化焰之時嗎?已經被修改顛覆的修煉讓他們無所適從,但是必須要有人為海東護法才行,此刻完好者還要準備最終的戰斗,唯有那些受傷的武尉。

數來數去,只有現在腿骨斷裂的長天,所以現在長天來了,就算他明臺飄忽,也許轉眼就滅也無悔堅定!

而外邊,長天的兩個兒子正跪在百步之外,為父親送行。

鄧海東能看到長天眼角有淚,卻嘴角帶笑,他幾番猶豫,長天已經用力催動了自己的斗火,一接觸那股旋轉的碧綠他的面就痛苦的抽搐了起來,因為他渾身的斗氣瞬間就被他自己催動的,浩浩蕩蕩的向著鄧海東的明臺而去,過赤柱開六竅的上武尉之火青芒純凈,在這毫無保留的情況下甚至超過鄧海東雙手上的斗火。

總不能讓人白廢!

咬咬牙,鄧海東再不去管明臺,只是告訴長天堅持住,防護住自己明臺內壁就可,得到了若有若無的回應后,他將碧焰向著赤柱而去,生死盡托于舍死護法之人!

于是赤柱內之前的青芒內壁連番倒卷而下,碧火過處赤柱各階在微微的顫動,內視的血肉青光褪去,碧血蕩漾澎湃,碧焰向下而去含了水韌金堅,已被天火融合如今升華的斗火瘋狂向下,如瀑布傾斜,過階而不停,急速卻又無處不至,神思在內的鄧海東就覺得自己好像從高崖沖下一樣,耳邊呼嘯著海潮一樣的血氣,前方青路卻又似通天……

不知道這段路上,經歷的時間,或是瞬間或是很久。

終于,呼的一片青炎繚繞,躺在那里的鄧海東六竅和尾關突然彌漫出了斗火,炙熱的燃燒翻滾隨即回歸赤柱,再次吐出卻已經是碧色一片,漸漸的這片碧色已經如血一樣卻不似火,蕩漾在了他的身側,最終包裹住了他的身體,以及面色蒼白的長天的那只手臂。

然后漸漸的沁入了他的身體內,無處不入。

當那片碧焰蔓上長天的手面時,他的唇角流出了鮮血,他依舊忍耐著不過如斷腿一樣的痛苦,坐在那里,只是全心全意的防護著侄兒的明臺,和家族的根基。他狂喜的感覺的到,海東兒明臺內的真實情況,那雄渾的龍卷,那彌漫的碧色,那已經逐漸消融了的異氣。

這是傳說中的消融五行的開始嗎?身為家族子弟,能看到此景,已不負此生,來日驃騎祖廟內,必定有了自家的一個位置,足夠了。

他的明臺之火已經散的如同殘燭,飄搖不定,全身基業也已經大半盡流入了鄧海東的體內,不是真六竅和赤柱的循環,還給他注入著斗氣,他恐怕早就已經不省人事,此刻他的腿上濕潤潤的一片,在若隱若現的光芒照耀下,原來是碧血長流不息。

外邊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宋明歷和李希平正并肩城頭,面對瘋狂的敵人,呼喝廝殺。

二千敵軍盡出好手在前,用著赤水殘兵留下的器械,射著箭矢,投著碎石火油,正兇猛的向著楊門撲來,兩人打的鐵衣盡裂,長青長遠他們也已經躍上城頭,大槍雁翎,打折了就再來,子弟們在周圍,和羽林赤水鎮軍配合著,死戰不退。

可眼看著那石塊火油砸入,又拿什么去擋住?整個楊門的烽煙再次繚繞。

鄧家子弟頻頻回頭去看總教習所在的地方,一團火球砸下,燒的一名不過十五歲的隨行乙等子慘叫起來,周邊的傷員含淚揮舞了斷槍,要去刺進他的咽喉免了他的痛苦,卻看到那斷腿的子弟忽然撐了雙臂躍起,銳聲長嘯著,渾身的斗氣爆散,衣甲盡碎,就那樣勇烈的撞向了前面一處完整的瓦屋,一聲巨響,整個人已經不忍目睹,而那血斑白墻轟然歪斜,屋頂傾下,碎瓦如雨一樣將隨風卷來的一處旺盛烈火瞬間熄滅,因為他們身后不遠處,就是總教習所在的敵家祖廟!

少年雖沒,清音猶存,直破九霄而去。

城頭城下,子弟們瘋了一樣前仆后繼而去,人人奮起,前面的子弟去舍命廝殺,后面的傷員去催發最后的斗氣撲滅火頭,去推倒斷壁,隔開烈焰,只為了守護住那家族最后的根本,他們知道,便是今天自家的子弟們死絕了,有那個人在,家族定當再興,能轉眼滅杜屠楊,已是驃騎雄風!

周遭友軍看著這悲壯的一幕幕,無不落淚,鼓舞之下全體再爭先,本已經逐漸占優的襄陽軍馬被這突然的反撲,打的措手不及,城頭宋明歷劈落一個敵尉后,高舉雁翎厲喊道:“明歷對天盟誓,本族本支子弟聽令,此戰之后若有生還,從此和驃騎后裔生死相隨,不離不棄,違令者死于亂箭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我等聽令!”

李希平手里槍花亂吐,連挑兩架依附了敵人的云梯,仰天大笑起來:“本該如此,若死,我等便并肩去掃盡九幽鬼魅,能生,來日則同進不退,蕩盡天下賊子!死戰死戰!”

“死戰死戰!”城頭喊聲如雷,

城下楊如海驚恐的看著城頭這越來越烈的沖宵氣概,正在發怔,他突然就看到有一團碧火卷上了城頭,守軍瞬間瘋狂起來,人人手舞足蹈如同癲狂,而那身披鏡鎧持了兩汪秋翎的悍將,居然毫不停留,一躍就下城頭,斗火燃處,十步一人亂劈亂撞所向披靡,轉眼殺的自家陣腳動搖。

鼓聲大起,雄壯破天!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9
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四節贈刀
以著鄧海東為首,李希平持著虎牙大槍在右,宋明歷握著兩把雁翎在左。

三人之后是長青長遠和宋門武尉,李希平的親衛牙軍,再之后是城內所有的軍馬,后門處的防御也舍棄了關隘,直接殺向前門,于是就看到高處閃耀著一片斗炎如海潮一樣,卷著驚濤巨浪向著下方席卷而來,沿頭三將手里兵刃亂舞,槍花吞吐雁翎如雪,后面吶喊陣陣,步步跟隨。

鋒矢突進,銳不可當!

楊如海看著這高處的人馬忽然舍關而出,沿途殺的自家的子弟紛紛倒地,兩側甚至鬼哭狼嚎的躍下壕溝,不敢擋其怒芒,他氣的在下面跳腳聲嘶力竭的喊著周遭人去堵住,打掉對方這陣的勢頭,因為任誰也知曉,對方這最后的一股氣勢一旦被撲滅,就是戰局已定。

可是誰能擋住?

最前方的鄧海東渾身上下,烈火如荼,兩把雁翎舞動時帶出兩道深深的碧痕殘影,面前對手就算是武校,也擋不住他雙刀翻動,上手劈砍戳挑還有雙腿亂踢,鄧海東已經把雙翼煉揮到了極致,沖出關后進一步則斗氣沸騰加一分,滅一人則心頭滾燙更甚。

虎吼連連,劈的最前面頂著的一位襄陽武校,連退十數步,手里的樸刀也已經斷成了兩截,就在此刻,李希平忽然一槍顫向左側,逼迫一個敵人后,瞬間彈腕爆出一道金黃的斗刃裹著槍尖,狠狠的戳向那襄陽武校的腿上,對方慌忙去擋時候,又一側的宋明歷雙刀交錯已經臨頭。

看到這個良機,鄧海東冷冷一笑,箭步突前,忽然左手刀旋著脫射而出,逼的對方在三疊夾擊下,后翻欲逃,長青卻看到前面這魁梧的身形忽然躍起,右手雁翎重重的點上了脫手鋼刀的刀柄,頓時一片耀眼紫電劃空,那之前一把鋼刀瞬間疾閃沒入了對方翻滾的殘影中。

那襄陽武校在半空猛的繃直了身體,發出凄厲的慘叫,透背穿前利刃醒目,鄧海東身在半空,那片碧光里烈虎振翅,仿佛憑空飛翔一樣,橫掠而去,寒光閃過對方凌空兩段!一落地,掃了幾條人腿,看到他再突破一道防御,如此威猛氣概,激的身邊身后同袍呼嘯相合,步步向前,轉眼又打的襄陽門的人馬退出了十數步,翻落壕溝了七八人!

“殺,殺,殺!”

是火如荼!上武尉!

長青和長遠在激戰時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心中狂喜,海東兒終于成為烈虎上尉,怪不得那些襄陽武校被他打的落花流水,而鄧海東身邊的李希平和宋明歷心中也暗自震驚,這廝怎么一夜之后又兇猛了三分?難道那賊禿夜里吞了赤水楊門藏下的什么靈丹妙藥,還是直接就噬了楊家的祖輩武魂不成?

這時后門處的上千敵軍終于趕到了前面,楊如海慌忙的調撥了這群兵馬沖上,一時對方軍馬云集,死死的堵在高臺之下,后排開始亂放羽箭,鄧海東聽到后面子弟悲號,怒吼一聲,隔了陣勢就把手里雁翎向著楊如海方向投來,楊如海尖叫著縮頭,身前親衛忙去掩著,刀去飄忽,忽然急轉,澎的一下砸斷了他身側的旗桿。

看到襄陽旗落,山坡上的軍馬歡呼不已。

而前面那賊禿已經又搶出去幾步,肩撞腿踢,身邊人影亂舞亂飛,左臂一夾當頭一拳,就扯過了對面的一把虎牙槍在手,再一抖腕,撲撲有聲,居然生出六朵槍花,而正中一道射出一片青芒,當場殺了一名襄陽尉。

突然看到這一幕,李希平不由驚叫起來:“莫非勇烈破陣!”幾乎同時,宋明歷大喊:“驃騎擒西候?”

說的都是二十八將之勇烈傳,和民間傳言的,在那天水原之戰唐滅西涼時,勇烈公率領天策玄甲擊殺韓德,透陣拿夏王的往事!

下面的楊如海也看到了自家子弟背后忽然透出一到青芒,而對方槍尖分明還在五步之外,他看的目瞪口呆,幾乎是和李希平宋明歷一起,他就尖叫著脫口而出:“這廝難道是武將?”一句話喊出,軍心大亂,就看到文山鏡鎧的那人長笑一聲,手里槍桿乍起挑著一人,甩起之時,果然有青芒透體而沒。

亂戰的軍馬頓時都齊聲喊了起來:“是勇烈破陣,他是武將,是武將。”一半欣喜若狂,一半魂飛魄散。

“殺,殺,殺!”山坡之上子弟們瘋狂向前。

聲未落,忽然有一片雄渾的喊殺聲從北方滾滾而來,山上山下人人一愣之際,就看天地盡頭一桿明黃大旗當先躍出,下一刻是無邊無際的寒光閃耀,號角催動烈馬奔騰,砸的整個平原仿佛都在顫動山巒起伏不定,崗上碎石滾滾落下。

那片雄壯大軍呼嘯著向著這里涌來,卷起的煙塵遮蔽了藍天,鐵甲之上白羽醒目,軍馬奔馳時,齊聲大喊:“奉天子之令,禁軍左帥宋缺領羽林精銳,南下滅盡亂臣賊子!”

是天刀已至!襄陽楊門人人驚駭,轉身欲逃。

戰場右側,又一片喊殺聲響起,就看到一片黑甲如云一樣,滾滾而來,鐵騎前又一面明黃大旗,來軍大喝:“奉天子之令,禁軍右帥李延昭領玄甲虎賁,南下滅盡亂臣賊子!”

兩道大軍左右掩殺而來,那洪流卷出的巨浪雷聲震耳欲聾,那禁中大軍的氣勢鋪天蓋地,山坡之前,就看到襄陽三千軍馬亂成一團,哭喊嚎叫著到處鼠竄,兵刃未曾臨頭,已經有人當即崩潰,甚至肝膽俱裂翻滾落馬。

鄧海東站在山坡上看著黯淡紅日之下,遠方的兩道精氣狼煙遮天蔽地,心神激蕩。

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見到這等波瀾壯闊的殺陣,那少說五萬的羽林和玄甲精銳已經充斥了他整個視野,那銳氣撲面甚至連明臺都被震動,正面看著這一幕,鄧海東才知道便是天下第一的武將,若獨自面對這等陣勢,也只有束手待斃而已!

這股強勢氣魄壓的鄧家兒郎也人人變色驚懼,鄧海東回頭看看其中宋門子弟臉色的自豪,忽然起了一股不服,既然勇烈先公當日能如此,為何我輩不行?想到此處,他忽然的高舉起了長槍,厲聲吼道:“殺!”一聲殺喊出,他感到內心那自從看到大軍起,就有些失措的雄魄終于安寧了下來!

既生此世,自當縱橫沙場,殺盡仇寇,才是快意!

看到他忽然搶出,一槍挑下一人翻身上了馬,就那樣虎吼連連的,在亂竄的襄陽軍馬內左突右撞,手下幾無一合之敵,宋明歷和李希平站在山坡上,看著那廝在下面的勇烈,相顧駭然,而他們身邊身后的鄧家子們也發出了一聲喊,沖了下去,連連殺人奪馬,轉眼在鄧海東身后匯聚成軍……

玄甲羽林兩軍奔襲而至,兩軍軍號相合,隨即玄甲爭先,先從左側搶出,洪流繞山崗向右而來,已經殺的敵人繞崗瘋狂南逃的鄧海東拉住了馬,率著兒郎停駐那里,就看到遠處大旗下一員身穿著明光的銀甲大將持著一桿黑沉斧槍,掠過時對他一舉兵刃微微一笑,該是那禁軍右帥李延昭。

轉眼過了山崗,所到之處,殘兵已成齏粉!

再一片馬蹄聲響起,羽林突進,從右向著左掩至,鐵甲白羽飄動,鄧海東靜靜的看著,虎目凝視著遠方越來越近的一桿大旗,上書禁左羽林宋幾個大字,由力士高舉在那逆風之中,當先一人內置明光,斜披著藍衫錦袍,手里一把無鞘雁翎橫在鞍前,長須飄拂不怒自威,正是禁軍左帥宋缺!

鄧海東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威武而有著一絲儒雅之氣的當世名將,身后的鄧家子弟們也屏住了呼吸。

山坡上的宋明歷和李希平,和上下軍馬同樣如此,就看著宋缺和那賊禿似乎…宋缺眼神冷厲只是看著那穿了文山鏡鎧的年輕人,而鄧海東眼睛也不眨一下,也只是靜靜的不卑不亢的看著那他早就久仰的天刀,所有人仿佛都感覺到,似乎要發生什么了。

就在此時,宋缺忽然一揚手,把手里雁翎高高拋出,在半空閃耀著璀璨光芒,遠遠的向著陣外飛去。

鄧海東連忙伸手接住!

如雷的喝彩,和蹄聲之中,鐵甲白羽已經卷過了山崗,就此浩浩蕩蕩馬不停蹄南下而去。

留下一地呆若木雞的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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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五節是英魂不遠
半響后,宋明歷氣急敗壞的沖了過來:“他,他居然把刀送給你了?你他娘的不是用槍嗎?”那雙眼睛紅的簡直恨不得吃了賊禿,李希平在山坡上狂笑不已,一聲笑帶的周圍終于哄堂,鄧海東緊緊抱住了無鋒雁翎,看著宋明歷一句話也不回,只是在那里默默的看著手里天刀。

長青在一邊笑著笑著,忽然眼角濕潤,今日軍前有左帥贈刀,驃騎虎子之名至此將傳遍關中!

洪城處,日漸偏西。

宋琬言正站在城頭,默默的看著遠方,身邊兩個丫鬟擔憂的扶著她,卻不敢勸,只是幾日小姐就已經消瘦如斯,而海東少爺那邊怎么樣了呢?宋明遠和宋澤都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心中其實也充滿了擔憂,不知道鄧公他們能不能來得及報信,不知道那人可會生還,再沒消息的話,這邊已經要去一個了!

“小妹,吃點東西吧。你這樣,海東回來,我,我怎么交待?”宋明遠已經放棄了什么虛禮,身為親兄卻要去和沒名沒份的鄧海東交待?

宋琬言只是搖搖頭,微微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皮裘,忽然間她看到遠處一片煙塵漫漫,而城頭上其他人也發覺了,都一下站了起來,向著那邊看去,煙塵越近,人心越急,終于鐵騎飛過,掠城而去,宋明遠已經喊了起來:“是禁軍玄甲,小妹,那邊是禁軍南下!”

宋琬言一言不發,大軍南下又如何?轉眼羽林又至。

洪流中,宋缺微微轉頭,看到遠處城頭有些人影在遠眺,他嘆了口氣一擺手:“去一隊,告知他們赤水已平,洪城兵馬使和鷹狼校無事。”

“是。”

隨即,城頭的人全屏住了呼吸,宋琬言的手緊緊的握著,握的兩個丫鬟眼泛淚花卻不敢喊,因為那遠處羽林大軍中忽然分了一隊向著這邊而來,那是二爺宋缺的人馬是來送信的嗎?

會帶來什么消息?

“赤水已平,兵馬使和鷹狼校無事!赤水已平,兵馬使和鷹狼校無事!赤水已平,兵馬使和鷹狼校無事!”那隊羽林只是沖近了,拉出一個大弧,齊聲對了城頭喊了三聲,便遠去了,只聽到城頭響起了一片哭叫之聲,幾名宋缺親衛知道些事情,現在聽到其中有些女兒的喊叫聲,心里一笑,趕緊追大軍去了。

城頭上宋琬言已經倒在了兩個丫鬟懷里,只是餓的脫力了,慌的宋明遠在那里喊下面早就帶著的醫倌快上來,又去催促廚子上熱水熱粥,忙的老媽子一樣,宋澤自然是被他趕的團團轉,半響后聽了醫倌說無恙,飲些米湯睡一宿就好,宋明遠這才放下心來,可婉言哪里肯睡?

偏偏沒多久,城下又來了一隊,到了城下看到宋明遠,就激動的喊起來:“城主大人,我們平了楊門了,兵馬使派我們回來調人……”

“那賊禿怎么沒死?死了才干凈!”宋明遠扒著城垛就對下面破口大罵起來,罵的下面的長遠瞠目結舌,這怎么了?又聽到城頭一連串的在喊:“還不開門,準備熱水,不知道他們累了嗎?快。”如此關切卻還是宋明遠的聲音,長遠氣的咬牙,這廝是歡喜的失心瘋了吧?還是我家海東兒制得住他!

吩咐完了事情后,上來看到宋琬言,長遠這才知道宋明遠為何急的如此,他也急了上前來道:“婉言小姐,您要保重啊,您趕緊吃點,養好身子,這樣被海東兒看到,回來定要拆了洪城…”

“他拆拆看!”

鬼和他計較啊,就是宋琬言也無力的看著兄長,只能一笑,埋怨道:“哥哥!”宋明遠哼哼兩聲,看著憔悴的妹妹又心疼,只好把火撒到長遠身上,去問到底怎樣的,長遠連忙把前后事情一頓講,看到婉言模樣,也不去和她說此次傷亡,只能強壓下心里的辛酸撿好的說,而聽到二叔居然軍前贈刀給那廝,宋明遠白了小臉,心想鄧海東得到二叔撐腰,以后自己這日子還怎么過?

而宋琬言聽了卻欣喜的臉色紅潤,又有些害羞,只在那里埋怨:“二叔怎么這樣嘛。”宋明遠聽不下去了,打岔要長遠吃點喝點,緩緩氣,突然城內爆發出了一陣歡呼,浪潮漸漸席卷開去,看到街頭巷尾,鄧家子弟們隨即推著車輛,裝著東西,這是準備連夜就北上去了。

而長遠聽到父親和岳澤連夜去走子午谷,催發援軍,又聽宋琬言數日幾乎不食只是眺望擔憂,感動又愧疚,這心思翻滾之下,再也壓不住情緒,黯然落淚道:“此戰雖然滅了楊門,可我鄧家子弟,也傷亡過半…”看他落淚,周遭本在歡笑的人都沉默了,其實人人可知,此戰鄧家能勝已經不易。

鄧長遠說盡廝殺慘烈。

聽到那一幕幕悲壯場面,聽到連長海兄弟也險些折了,看到長遠這精壯勇烈的漢子,現在泣不成聲的摸樣,宋明遠無奈之下,不知從何勸起,他心中也是難受萬分,自和鄧家相依生死以來,幾乎成了一體,長遠說的那些子弟,他都有些印象,有些前時還在城內聽用,轉眼已經陰陽兩分。

宋琬言拭淚道:“還望長遠教習節哀,驃騎復興本是血途,婉言想來他們也是心甘情愿含笑而去的,切莫再傷了心,反而惹的他們不快。”長遠連連點頭,只是那淚水橫流,一時之間如何能止的住?

此時天色已經暗,就見一顆天狼懸于北方,周圍似有氤氳翻滾,是英魂不遠。

半旬后,唐武歷十二月五日,晨。

當日陰云密布,有細雪紛紛,寒風吹開了別離橋邊的幾株臘梅,這點點的鵝黃沿著蜿蜒河流南下,漸漸在漳水之右,洪城之左的鄧家莊園內蔓延成林,飄香處處。

青石所造的祖廟已經落成,那演武場上沙場余生的甲等子乙等子都在靜靜的矗立著,人披戰甲持槍握刀,肩頭眉梢已經染白猶然不覺,從老莊內遷至這里的祖先牌位已經供奉廟內,那驃騎將鼓也已經放在高臺之上,正在長遠的手中滾出陣陣雷音。

今日既是驃騎勇烈的誕辰之日,也是闔族上下恭送兒郎并告慰先祖之時。

沉悶的鼓聲雄渾激蕩在洪城上空,全城的子民都一片安靜,從昨日起就開始門前點起香爐,以恭送武尉門的一群兒郎,宋明歷明遠兄弟一著文山,一穿官服,宋琬言則青衣素顏站在兩位兄長身后,默默看著站在子弟們之前的那個人。

“滅杜一戰,拔盡世仇不損一人,然,平崗之戰,我族子弟,損……”

鄧世平堅持著要將漫長的名單,親口念完,那青銅鼎內的香火不息,風吹不散,穿著一身鏡鎧的鄧海東握著宋缺贈與的天刀,眼神悲沉的看著武尉鄧那三個大字,卻似看透了屋宇視著蒼穹,合族子弟損失半數,其中二十八名武尉,亡五名,傷而不起三名,甲等子亡三十二名,重傷十三,其余人人輕傷,乙等子隨行五百,亡二百五十三,重傷七十,其余也是人人帶傷。

外房子弟隨行三百,亡二百六十,重傷三十......

內外子弟合計亡五百五十,廢一百一十六人之多,合族精壯不過三千,其中武者不過一千,這里武者去了近半,精壯去了三成,鄧族內幾乎家家有傷,戶戶失卻子孫。隨著族公一聲聲名字,演武場邊的婦孺們無不啜泣,嗚咽之聲漸漸響徹了全場。

“......至此,我武尉鄧門方圓五百里內,再無對手!不孝兒世平以下,今日在此拜祭列祖列宗,告知輝煌,并祈禱英魂此去能得祖宗保佑,陣亡子孫還需謹記歸路,若能再世為人,當再聚驃騎門下!謹記,謹記!至死亦當不忘爾等是我鄧族血脈……拜!”

隨著鄧公一聲長喊,全族上下跪在一地雪中,耳邊傳來一聲再拜!

三拜之后,鄧世平對了宋明遠兄弟方向一拱手:“鄧族上下,永世不忘宋門恩情!”說完翻身拜了一拜,嚇得那三個兄妹連忙跪下回禮,便是傲氣的宋明歷也早和鄧海東是兄弟一樣,現在哪里還敢受猴爺這祖輩的一拜?

前面傳來又一聲,上牌。

鄧海東當頭,身后子弟魚貫而上高臺,將胸口貼的滾燙的銘牌,一一送入高臺上的祖廟之內,將那些死去的子弟們一一安置,出了祖廟,鄧海東站在臺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著下面有些殘缺的軍陣,再看看那些子弟們無怨無悔的臉龐,和周邊的眼睛,他心里有些作痛。

猴爺回頭來,看著他獨自立在臺上,眼神茫然,于是喝道:“海東兒。”鄧海東猛然驚醒,連忙走了下去,卻看到猴爺走上了拍著他的肩膀:“闔族上下,人人對你只有敬佩,沒有怨恨,這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杜楊兩門現在已經連根拔起,我鄧家之興不遠,你不必自責。”

“我知道,只是看著兒郎們……”

鄧海東又嘆了一口氣,這些道理其實無須鄧公來說,他也不是心軟之人,可是這是自己的家族,是自己血脈相通的人們,苦澀的看著那些子弟們,鄧海東一個個看過,人人都坦然的看著他,眼中雖然有淚,卻面露微笑,鄧海東默默的一拱手。

族公已經在吩咐,各房可以前去祖廟拜祭,從今日起,女眷可入祖廟,戰沒的外房也可入祖廟,于是人人感恩,向著祖廟而去,一些白發蒼蒼的老人走過鄧海東身邊,吃力的行禮,摸著淚還在說:“總教習,今日看到鄧門氣象,孩兒他走的值得。”

鄧海東眼中熱淚終于奪眶而出,轉身掩面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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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六節風雨天
身邊一只小手拉過了他,是宋琬言正紅腫著眼眶看著他,明歷明遠也走了過來,想起當日的壯烈,宋明歷嘆道:“海東,你全族都是好漢。”鄧海東苦澀的一笑:“干他娘的襄陽楊!”

“襄陽楊門以至房齡一線的逆賊已經盡滅了,我父帥大軍這幾日也會路過洪城。”

鄧海東點點頭,反手緊緊握住了宋琬言的手:“你我兄弟,就不說謝了。”又看向宋明遠:“明遠,暫且再無戰事了,我定幫你把洪城建好,干出番樣子來。”宋明遠連連點頭,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卸了甲吧,換了衣衫再帶我們拜祭一番。”

然后看到自己妹妹居然也跟去了,他張口又止,宋明歷在身邊道:“你還問了干嘛?”

這時門外馬蹄急,急切來報,說李希平也至,正卸甲的鄧海東聽了就要去,宋琬言急的拉住他:“換了衣服去吧,我哥哥在外,自然會幫你去迎。”看賊禿還要回嘴,宋琬言喝道:“好男兒哪里這么多虛禮,李希平和明歷與你并肩死戰,已經情同兄弟……”說著又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埋怨起來:“就你該講禮的時候不講!”

鄧海東只能老老實實的不動彈,任由她帶著兩只小貓在那里忙忙碌碌,外邊已經卷入一股寒風,李希平大步走來,一見著場面就道:“你這廝好福氣!”婉言羞的連忙致禮,站在鄧海東身邊更添幾分乖巧,但還是忙著幫鄧海東卸了甲,又吩咐丫鬟給他取了衣服,去內換上,這羞歸羞,卻已經不再避讓。

等他出來,李希平先跟著他鄭重其事的去拜了那些陣亡的子弟。

當族內上下看到李希平這宗室子弟居然也風塵仆仆的前來,還來拜祭自家兒郎,都意外了。

他們看著堂下并肩站在的城主,禁軍校,還有這鎮守將,那些婦孺老人不由淚水連連,紛紛致謝,李希平連連回禮:“我親見這些兒郎忠烈,不愧驃騎后裔,能和這等虎狼并肩是在下榮幸!各位節哀。”隨即又去鄧世平和一群族老面前執了晚輩禮。

猴爺手足無措,畢竟這是宗室子弟,他哪里敢受,一邊的鄧海東喊道:“他拜你是該的。”李希平已經拜了下去,鄧世平躲閃不及,只有喊:“你這猢猻,如何能讓宗室…”

“族公差異,當日軍前,我和明歷兄一起發誓,從此和你驃騎門并肩,我和海東也是并肩殺敵的兄弟之義,族公受得起,我更當拜。”

周邊的人雖然是心酸悲痛,可是看這幅光景,也不由心中欣喜,這是鄧家以后有多了一處支持!猴爺不在堅持,只是說:“既然如此,老朽托大,那你們今天可要留下。”李希平點頭,鄧海東在一邊,看著族人,看看那些牌位,心里積郁終于散去了不少,隨即和他們退出了祖廟,在平三帶路之下,來到了高臺后撥給自己的上房內。

鄧海東知道他忙,把他趕走,招呼來自己房內下人,先給李希平去洗浴換衣,等李希平回頭,酒菜也已經滿桌了,宋琬言要避鄧海東哪里肯,拉著不放,看他這樣宋明遠也無可奈何,酒起之后,李希平只問自己還當的了婉言的兄長,宋家兄弟都笑,婉言連忙乖巧的敬酒,李希平大喜:“好,好,從此多一個小妹!”

回頭就去威脅賊禿:“若敢對小妹不好,爺就把你滅了。”說著覺得有些不妥,又道:“和明歷一起聯手把你滅了。”宋明遠在一邊聽的目瞪口呆,難道這兩人才打的過他一個不成?又去想那廝何時變得更加兇猛的?而他也知道武人好名,若不是真的沒自信,李希平斷然不會說這種話的。

宋琬言則在一邊乖巧的就幫他們添酒,只是豎起耳朵聽他們男兒談天說地,期間鄧海東看婉言吃的甚少,心疼的去幫她夾菜,宋明遠正在飲茶,看到這廝…嗆了一口,宋琬言垂首低頭,還是宋明歷性子直些,看鄧海東這樣更是滿意:“不枉我家婉言對你一片…”宋琬言大羞,惹的桌上男人,就是宋明遠也笑了起來。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下午時分,鄧海東看看天色,反正今日李希平也不會走,于是問可去別離橋邊看看。

于是一群人便迎了風雪,出了莊向著漳水邊的橋亭而來,亭臺已成,上下三疊,石柱木閣,留著值守的小廝看到總教習和城主他們來了,連忙迎上,帶著他們上了頂層,臨窗坐下,此處正好背風,上了火爐的閣樓內暖洋洋的一片,看著外邊漳水緩緩,滿樹銀花,就是宋明歷這樣的廝殺漢也贊好風景。

李希平好奇的去問進門的功德箱,聽到宋明遠介紹后,更是贊不絕口,幾個人正在說著閑話,下面傳來了一陣喧鬧,側耳聽去,似乎是有人凍昏了那里,正被小廝抬進來,隨即醒了之后,那人坐在下面只是拒絕不肯吃送上了的茶水,就聽到那小廝在細聲慢語的和他說長駐亭臺的本意。

忽然樓上就聽到那人嚎啕大哭起來。

聽他聲音悲慘,宋琬言看看鄧海東,鄧海東雖然被吵的心煩,但也覺得那人似乎有些傷心,想了想他站起來向下走去,宋明遠還在后面喊:“海東,你可別亂發脾氣。”鄧海東一聲不吭的走了下去,看到那底層處,靠門的火爐邊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面色疲憊,正在那里抹淚,還在致謝。

看他面相,眉宇之間雖然落魄,但隱約還有些文雅,鄧海東走了過去,小廝看到他連忙說道:“總教習,這客人走到門前忽然倒下,我就把他扶了進來,他擔心……”

“我聽到了,你做的好,誰家在外行走沒有個困難時候。”鄧海東說道,然后坐著了那人對面,而聽到那小廝喊總教習,那人已經站了起來,有些拘謹,鄧海東按著他坐下,吩咐上些酒菜,和氣的一笑:“男兒有淚不輕彈,想必是遇到什么傷心之事,若是方便就和我說說如何?”

“敢問,可是,可是驃騎虎子?”

鄧海東灑然一笑,那人看看他,又問:“當真是平崗之戰時,兩軍之前得左帥贈刀的驃騎虎子?”鄧海東愣住了:“你如何知道這些事情?”

“回,回大人,大人之名已經傳遍赤水兩岸,所以在下才能得知。”

“坐下坐下,你年歲比我長了許多,也不必和我如此客氣,就叫我教習吧,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呵呵。”鄧海東擺擺手,看到酒菜上來了,示意他先吃些東西,那人顯然是餓極了,看他和善,感動之下也忘卻了拘束,于是動了筷子,卻又被鄧海東攔住:“餓了些時候吧,先吃點墊底的。”

看到他眼泛淚光,鄧海東也不再開口,只是等他慢慢的飲了米湯,又吃了一個膜,然后,那個人就放了筷子,有些窘迫的拱手:“在下還沒有告知,實在失禮了,在下是閩南潘州人馮三保,此次是去長安投奔叔父的,沿途卻被盜賊搶奪了錢財,殺了仆役…”

“閩南?你可會武?”

“不會?”

鄧海東又問:“此去可是要先過江東再行南下。”看他說是,鄧海東問:“何處被搶失卻了錢財?”

“于長沙,于是沿途打些短工乞討而來。”

“如此長路,半程孤身一人,步行北上?”鄧海東愣愣的看著這個不會武功的中年人,看他神色坦然絕非作偽,于是又問:“那你今日卻為何?”

“眼看長安已近,可是…”

鄧海東明白了,吩咐也聽的發呆的小廝道:“去吩咐族內收拾一房,讓他好好休養幾日,再準備五十銀一匹馬,他走時候給他,這幾日你就陪著這位三保兄!”

“教習,您…”馮三保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鄧海東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會武功,孤身數千里路實在好膽,算的上是條漢子,再說如此堅毅想必是去拜會至親?”說到這里,鄧海東沉吟了一下又道:“或是此生轉機?既然你我無仇,這些對我也不過舉手之勞,何不相助一番呢?”

“說的是!”李希平和宋明歷也笑著走了下來。

鄧海東看著馮三保在看著他們,也不瞞著他,就道:“這是赤水守將李希平,這位是禁軍鷹狼校宋明歷,都是我的兄弟一般。”

馮三保聽的連忙去拜,被鄧海東卻拉住了:“萍水相逢,就是平輩論交,問什么權勢地位富貴貧寒?”說完舉起杯子敬了他一杯,馮三保聽的心血翻滾,仰面喝下,宋明歷和李希平看這人,聽了半天也覺得他縱然不會功夫,卻算的上是條漢子,兩人也干脆的拿過了酒杯:“來,三保兄,敬你一杯。”

馮三保北上尋親,落魄至極之時,先被鄧家善心的家仆救了,又得這傳聞的驃騎虎子慨然相助,而他那兩個兄弟,居然也能如此折節,連忙又去倒酒陪上,想說什么,卻覺得也多余,心中翻騰了半天,只能默默的一拱手,宋明歷道:“好事做到底吧,三保兄就在這個歇息著,過幾日我北上了,你且跟了我一起,也免得沿途再遇到什么麻煩。”

說完三條大漢轉身已經上了樓,就留下馮三保坐在那里發怔了半響,悄悄去看小廝,卻看到那小廝眉眼之間沒有一些的不耐煩和輕視,馮三保不由嘆道:“如此門第,驃騎虎子名不虛傳。”小廝頓時眉開眼笑:“我家海東少爺一向如此仁義。”

于是小嘴張合,和他講起此處故事,其中當然會隱了教習被宋家小姐打落漳水的糗事不提。

只聽的馮三保連連低聲贊嘆,也不說大聲了,免得被樓上的人當自己在阿諛,只是牢記了這份恩情,飲酒之后在火爐邊一靠,渾身有些發熱,小廝伶俐已經去扶起了他:“跟我去莊內吧。”居然有一輛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了停在門口,馮三保卻先推開了他,站了樓下,對了上面默默的拜了一拜。

等他進了莊園客房內,屋內熱水已經備好,換洗新衣從內而外,驅寒姜湯一碗,進出的仆役看他都恭恭敬敬,絲毫沒有怠慢之心,久厲風霜至今總算盡了苦難,在掩門時,馮三保淚水終于再次奪眶而出,在那里唏噓不已,身邊隨伴的小廝忙去安慰,陪他解悶就繼續說總教習的些事情,不知不覺,馮三保聽的呆了,恩公眉清目秀的摸樣,雖然雄壯可是當真如此兇猛?

小廝看他有些不信,頓時乖巧全無,咬牙切齒的在那里發誓,自己有一個謊話就天打雷劈,乙院的丫鬟翠兒也再不搭理自己云云,嚇得馮三保看這突然發癲的小兒連忙去哄,說信說信,卻也真信了,心想若不是這樣一等一的悍勇熱血,怎么配稱豪杰將種,又怎么能得到宋缺軍前贈刀之舉,便是今日一見的手段氣度,已讓人心折!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10
第五卷豪卷添墨長安曲第七節鷹狼低頭日
不想馮三保受了不少苦難,在沿途吃了風寒入骨,今日這一些酒和一份姜湯反而把他骨子里的毛病勾了出來,于是夜里上吐下瀉,馮三保又是個好強的人,撐著不告訴外邊人,結果就這樣昏了過去。

小廝發現了之后,慌的連忙去找醫生,到了第三日,馮三保實在覺得無顏再打攪,于是撐了又準備悄悄先走,小廝伶俐連忙拉住,正好此時,那忙著準備迎接宋缺的鄧海東抽空來看他,看馮三保那副摸樣,他想自己若是遇到落魄時候的話,或者還能拿了家伙去打劫,可是馮三保不會功夫…

心中越發同情他的遭遇,更覺得自己來了這世除了殺人就是殺人,難得做件好事怎么能不做到底,于是在那里努力安慰,可馮三保越發堅持,終于惹的這廝火冒三丈,心想太自尊的人也真是麻煩,干脆上前去就把馮三保抓了晃了幾下,馮三保怎么吃得消他的手腳,頓時頭昏眼花的倒了床上,渾身無力的看著他。

而鄧海東冷笑了起來,指著他就吼道:“你現在上路,才到長安就去了老命,你家那什么親戚還當我鄧家謀財害命的呢!”想想又道:“再說借給你五十銀,一匹馬你難道想不還?”于是當場逼的馮三保寫下借條,還寫上一分利,說是什么食宿和醫藥費用等等,最后當著哄堂大笑的醫倌仆役們的面,又鄙視了一番居然寫字比自己還難看的對方,才吹干了墨跡小心放好,又瞪了也苦笑的馮三保一眼,跑了。

吃他這一頓收拾,馮三保也終于算是安心了,長吁短嘆一番,干脆靜心的住了下來,又過了幾天,他的病終于算是拔了十之七八了,在小廝的攙扶下就在院落里走動,忽然聽到外邊喧嘩,豎起耳朵去聽,頓時聽傻了,因為外邊在說天刀宋缺來了!

宋缺是真的來了。

和玄甲回軍北上,先過赤水后他就把大軍駐扎在了洪城之外,休息一日,再整隊北上,先行就已經快馬通知了宋明遠,馮三保養傷的時候不知道,這幾日鄧家上下早就在準備了,至于宋缺停了洪城為何?洪城上下乃至方圓百里誰不知道?沒看到最近婉言小姐都羞的不出門了嗎,只有兵馬使大人忙忙碌碌的,每天進出城主府八次。

宋缺現在正在宋明遠陪同下進城,此次平叛順利,關中安定,他心中也甚為高興。

而今日北上時,才到洪城他就發現居然自己這兩萬五千大軍的營地已經準備好了,并且這安排布置井井有條,羽林子弟們一抵這里,下了馬就有熱水食物,一些也不需要操心雜事,自然歡聲雷動,他一向治軍嚴厲,可是這是洪城上下的尊重,他又怎么能不歡喜?

來迎接他的就是宋明遠一班城主府的人,叔侄兩個人并馬進城,沿途百姓只是埋頭拜倒,一直到宋缺來了城主府外,猴爺已經垂手站在了那里,領著一群族內族老,看到他來連忙上前問安,宋缺知道這是某人長輩,更聽兒子說了鄧家上下的作為,當然沒有一些架子,上前來和氣的拉住了鄧世平:“大兄無須多禮,明遠兒在此還多蒙了鄧門照顧。”

這完全是說的家里人才說的話了,看左帥如此和藹,猴爺之前的擔憂全無,歡喜的只是在那里謙虛:“不敢蒙左帥稱呼,是城主一向照顧有加,何況此次平崗之戰,若不是左帥趕到,我鄧門危矣,如此大恩,且容我等一拜。”宋缺一把挽住了他,只是向內走去:“無須如此,是貴門上下效忠天子,甘愿為禁軍前驅,誅殺叛逆有功才是。”

眼睛掃過,一邊鄧海東挎著一把無鞘雁翎上前:“拜見左帥。”

人群全安靜了下來,看著拱手的鄧海東,負手而立的天刀,宋缺走到這廝面前,更覺得鄧海東的魁梧,一副上好的武將身板,看的他甚是滿意,而鄧世平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只有宋明遠在一邊胡思亂想:你這廝往日不是跋扈嗎,有種現在請我二叔去喝花酒,從此我就服了你了!

這時宋缺忽然問道:“可趁手?”

“天刀無鋒,大巧不工,海東定不辜負左帥之恩。”

“好一個大巧不工!隨我來。”宋缺淡淡一笑,居然拍拍鄧海東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剛剛還在腹誹賊禿的宋明遠趕緊對這廝使了個眼色,鄧海東心領神會的跟了上前,所以進府后就變成了宋缺和鄧海東在前,兩人還在說些什么,鄧世平宋明遠則在后豎著耳朵聽著的場面,城主府內站著的兩列下人們內宋門的子弟們看著心中暗笑。

遠處有人在眺望,看到這一幕后自然又在那里口是心非的扭來扭去,抱怨二叔這是干什么嘛…

城主府內的凱旋宴已經擺放好了,就在明堂之后的二進廳內,一列長席兩邊,正中是宋缺的主位,進去后宋缺請了鄧世平右邊族老以下,宋明遠左邊以下岳澤,宋明歷鄧海東等,等到下面恭賀他凱旋,宋缺笑著吩咐大家就坐,隨即卻宣了自家文案來,當眾讀了要上報的戰報。

言中夸了鄧門上下忠烈等等,聽的猴爺喜極而泣,這可是面呈天子的戰報啊!于是趕緊帶著族內有資格上席的子弟一起去敬左帥,宋缺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鄧族的感謝,眼睛瞥過鄧海東,仿佛隨口問道:“聽說你在沙場使出了勇烈破陣的功夫?”

鄧海東一愣時,宋缺又問:“可愿隨我到禁軍博個功名?”

這句話說出,堂上堂下都呆了,鄧海東抬起頭來看著宋缺,又去看看猴爺,再看看一邊的宋明遠宋明歷,人人都是要他快些點頭的摸樣,鄧海東想了想,說道:“蒙左帥看重,只是海東資歷尚淺,何況洪城剛定,百廢待興…”

看他居然是在回絕,上下人等不是呆了,而是聽傻了,卻看到宋缺笑了起來:“好,是該如此,再磨礪些時候也不遲,在洪城且多多輔助明遠,孝敬族內長輩也好。”

“是。”

酒宴散去后,除了鄧家族公這個現在有洪城參贊頭銜的人,和鄧海東之外,外人已經告退,宋缺坐在偏廳內詢問了一番宋明遠最近作為,又和鄧世平拉了幾句家常,鄧海東坐在那里只默默的看著這堂堂天刀,此刻居然像個普通的中年書生一樣,渾身上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武氣。

他在琢磨著,被他打一拳后,消融他的斗氣自己會不會更上層樓?

仿佛不經意一般,宋缺忽然問道:“婉言為何不來拜見二叔?”這句話可是關鍵,心里胡思亂想的鄧海東也屏住了呼吸,宋明遠連忙道:“侄兒這就去叫。”宋缺已經淡淡一笑:“去吧。”又去和鄧世平閑聊,宋明歷捅了下身邊的鄧海東擠眉弄眼。

鄧海東被他調戲的火大,于是低聲道:“晚上可要給叔父安排?”宋明歷頓時急紅了眼,不是顧忌了父親在這里,恐怕當場要把這無恥之人打的鼻血長流才行,鄧海東才不消事,既然你敢惹我那么就別后悔,于是又去伸手拽住了他來一句重的,他說:“那兩個我還知曉是哪里的,你看給要不要我去給叔父…”分明是把兒子玩過的還要送給人家老子。

堂堂鷹狼校面對這等狠人,也只能低聲下氣的道:“海東兄,冤冤相報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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