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軍事謀略]悍將 作者:叁拾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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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0
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一節狂言
看了目不轉睛的鄧海東一眼,族公又說道:“但單穿這件內襯僅僅能防護自身,箭矢不透斗氣難入內腑,不過這已經是婉言小姐盛情難卻啊,海東,你萬萬不可辜負如此的好女子。”族公坐在那里搖頭晃腦的,最后又轉了話題敲打這孫子一番。

“我自然知道。”鄧海東惱火的頂撞道,只是追問:“那我們鄧家不是將門后裔嗎?有這樣的鎧甲嗎?”

“早不是將門如何會有,我大唐刀槍不禁,但弓弩和這等戰甲卻是禁忌,將門以下誰敢亂碰,轉眼族滅!”

聽鄧海東又問自己悄悄打造就是,猴爺不由苦笑道:“流銀世所罕見,而制法也只有皇族鎮帥才有,天下如今有甲不過萬余,分在三家又下賜各將門,而若不是這明光甲的威猛,鎮帥天子之間又如何這般顧忌防備,但不敢輕舉妄動。而將門為何下轄那十校百尉,真打起來人山人海也能淹沒一家將門,卻無人敢放肆冒犯的原因所在了。”

聽到這里鄧海東明白了,這等終極武者的鎧甲裝備哪里是小小的校尉可以碰的?不過聽族公的話,這關中一帶就有許多校尉門第,這還是實力較弱的一處,只靠了東西兩邊的天險潼關和百二函谷,才保的平安至今,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頓時心馳神往,心想這天地如此遼闊壯麗,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畏懼,只想著一步步走去,沿途殺的武尉滅族校門臣服將門避讓,會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于是隨口就拍著桌子說盡心中所想,那表里山河不過一卷而收。

猴爺和幾個叔輩不知道是被他狂言所驚,還是被他豪情所攝,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廝卻已經脫了衣服穿上了背心蹦跳了幾下,然后對著他們道:“來日比試的時候,誰上場就先穿上。”

鄧世平和長遠都叫道:“這怎么行。”他們也知道這是婉言對那廝的心意而已。

鄧海東卻火了:“有寶為何不用?你們當我家婉言是哪種人?她能拿來自然是給鄧門比武時用的,又豈是只為我一個人?”說完拍出武牌,瞪著長遠長青,仿佛不答應就要族規伺候,至于族規到底是哪些他沒怎么在意,最起碼不得忤逆長輩這一條他就非常堅決的沒看見。

看著這憨貨屢屢好心都做的人神共憤,鄧世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依他,依他。”這依他兩個字最近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而心中寬慰不已,心想沒白疼這小子。

看他們答應了,鄧海東又去換人打來溫水,把盤絲內襯泡了,心中卻想畢竟是我家婉言貼身穿過的,我先穿了之后洗洗再給他們穿這樣就我就念頭通達,徹底的不別扭了。

誰能知道他又發什么瘋呢?

猴爺只當這是婉言教他的內襯保養辦法,也沒放心上,又隨口扯了幾句,去為他們準備飯食,室內幾個長字輩看看他還在那里搓揉著,都聚精會神的看著,鄧海東惱羞成怒的回頭道:“出去出去,不臨陣磨槍,萬一丟人現眼的倒了臺上可別指望我給你們傷心。”

一群叔輩討了這么個好口彩,于是人人氣的臉色發青的走出了他的房間,到了各自院內各自忙著修煉去了。

忙碌完了的鄧海東也吩咐了第二批來的旺財到門外去守著,他自己站了那里開始閉目修煉起了斗氣,明臺之火走了赤柱再過六門,透了四肢,在那里吞吐著日漸純凈的青芒。

而隔壁的城主府內…

從別院悄悄溜達回頭的宋婉言才進后門不久,看到前面人來人往,她好奇的走去,看到是赤水楊府的人,那什么老太爺正和兄長在堂上交談,依稀聽到鄧家,光頭,手段等等,自然好奇的繞了過去,躲在屏風后面豎起了耳朵。

聽到宋明遠在說:“公爺真是謙虛了,赤水校門在長安也是鼎鼎有名,常聽我家二叔說過公爺老當益壯,管理家族有方,赤水城主正是晚輩同榜好友,書信提及公爺也是欽佩有加啊。”

宋婉言聽的心中發笑,而楊公自然心中開懷,笑著擺手:“城主過譽了,城主過譽了,不過今日見了這武尉鄧家的子弟們,那鄧海東當真之前是個傻兒?”宋婉言勃然大怒,你這老兒才是傻兒!

宋明遠一愣,他忙搖頭:“這是他人污蔑而已,鄧海東是鄧門人杰,如今已經掌管武牌。”

聽到這句話,楊鎮遠一驚:“他才多大,掌管武牌?這么說這些子弟是他練就的不成?”心中雖然懷疑卻已經信了幾分,心想之前多少年不曾見鄧家這等氣象,也就這次見了讓人意外了,難道還真是那杜月陽咬牙切齒的光頭所為,他又哪里會的這些手段?

宋明遠已經在講:“武尉鄧家是驃騎將門之后,當然有族法傳家,這次和杜門矛盾加深,恐怕這才拿出真手段吧。”說完看著楊鎮遠已經帶了試探的意思,又道:“這杜月陽在洪城跋扈,上次他家子弟居然在長街毆打鄧府的管事,欺凌惡行為我目睹,不是我喝住,那不會斗氣的管事恐怕當場要喪命。”

楊鎮遠眼神微動,只是不說話。

宋明遠一笑:“當時是我勸阻了鄧公世平,而去時莊園內已經點了人馬,想來我卻維護的錯了,鄧門今日這等氣象,真殺了過去,杜家未必討的了好啊。”說完又是一聲笑,喝了一口茶。

楊鎮遠嘆了口氣:“杜月陽這卻欠妥了,我聽說過此事,卻以為是兩家武者相爭,不過據說鄧家不忿,也殺了好心去賠禮的杜家管事,據說就是那鄧海東殺的。”

“他無恥!”宋婉言怒喝一聲從屏風后轉出,怒視著話里藏鋒故作糊涂的楊鎮遠,少女揚起了頭來看著他冷冷的道:“若不是當日鄧海東拿的起刀殺的了人,而好心接受了杜家的歉意的話,恐怕現在鄧門就名聲盡毀,你可知道我兄還未曾回城,便聽的回報說杜家客棧被燒。”

“這是?”楊鎮遠問,心中其實已經有數。

宋明遠來不及說話,宋婉言已經又開口道:“鄧家兒郎豈是這種卑鄙無恥之徒,便是要殺也是光明正大的殺去,又怎么會做出只燒他一家客棧這等不疼不癢的事情?不過是卑鄙杜門賊喊捉賊,徒落的滿城嘲笑而已。”

“婉言,不得無禮,此乃赤水楊府的老公爺。鎮遠公,此乃舍妹,年幼無知,還望見諒。”

楊鎮遠哈哈的一笑:“無妨無妨,令妹當真是將門女兒,光明磊落,容不得半點沙粒,這杜家當真如此卑鄙,活該丟這么大的一個人,我信小姐所言。”

宋婉言聽他這么說,才勉強的一笑,沉了臉來轉身走了,不過才到后面,前面的楊鎮遠卻開口道:“城主啊,我看令妹正是好年華,不知道可曾許配人家?”

宋明遠瞠目結舌,轉眼心頭也是暗怒,卻聽到腳步風聲,宋婉言冷著俏臉已經回頭。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0
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二節擲地有聲
若是尋常女兒家聽到這樣的事情只會羞澀躲避,可她卻亭亭玉立了當場,杏眼含煞的看著楊鎮遠開口就問:“楊公此言何意?莫非欲為婉言做個月老嗎?那就且說來給婉言聽聽是誰家子,他有何過人之處,又有過何等功業!”

言辭眼神咄咄逼人,卻如一抹鮮艷亮色抹了昏暗大堂之上,門下站的鄧家子宋家子,和赤水楊門的子弟們都不由轉頭看來,看著這國色紅顏,暗自贊嘆她此刻大方而坦蕩的絕世風采!

而赤水楊鎮遠楞住了,誰能想到自己不過一個擠兌,她居然這等激烈?其實聽了點流言的他只是在暗點這城主宋明遠,也不要太過于做的明顯,太過偏袒了鄧門。楊鎮遠他人老輩高,說話自然沒有多慮,而他哪里知道自己面前兩個現在卻心虛的很!被她逼視之下,生平難得的吶吶難言,支吾了幾句后,楊鎮遠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宋婉言卻已經拂袖而去,只丟下擲地有聲的一句:“我宋婉言出身長安望族,是將門之女,自幼學了武藝看遍詩書,平生不讓須眉,來日便是要嫁也只會嫁那蓋世的豪杰,勇烈的兒郎,斷不會委身凡俗犬子,所以無須楊公費心!”

堂下宋門鄧門子弟聽的熱血沸騰,齊聲喝道:“彩!”如雷一般滾過他人心頭耳畔,刀槍頓地驚的對面赤水楊府人人變色,楊鎮遠再無臉在那里倚老賣老,站起來身來匆匆告辭而去。

沿途族內子弟低聲問他:“公爺,這宋家小姐當真是太不懂…”話沒說完,楊鎮遠的大耳刮子已經抽了上去,當街就打翻在地,卻在怒后,去看武尉鄧家所在之處,正是隊伍換防,交接之時口令清晰有條不紊,心中想起宋婉言那句只嫁蓋世的豪杰,勇烈的兒郎。

再回顧西向,只是夕陽遮了眼睛,不見杜家一絲氣象,不免有些失神。

等了他走后,宋明遠回了堂上獨坐了一會兒,忽然一笑看向宋澤,老仆也在微笑,宋明遠招招手:“去準備一些酒菜,請了那勇烈的兒郎來于我一醉吧。”一句話說出,堂上堂下哄笑一片,后面聽壁的密探連忙向著后面狂奔,氣喘吁吁的沖進后廂邀功:“小姐,小姐,少爺去請海東少爺來喝酒呢。”

“啊?”宋婉言以為回頭哥哥會發雷霆,正在忙著貼黃紙,包白巾,穿戴整齊的要進被窩,準備裝弱不禁風閉門謝客,還想了后路,若是哥哥看穿,她就假裝掀開被子把他嚇走,結果卻聽到這句話她張了小嘴,半響后她跳下來跺腳:“全不是好人。”

既然為人所笑,自然把罪魁禍首那賊禿在心里戳了幾百刀,卻轉眼又去問:“那他來了嗎?”

“…”

“快去打探,流星回報,本將賞你的。”然后塞了一把糖果給跑腿的小昭,又回頭把小貂也趕了去。

于是從后門進了城主府的鄧海東看到沿途,時不時的在墻壁后遇到一張熟悉的臉,本已錯身卻又在前面出現,如同縮地成寸的鬼神一樣,雖然心知這是那對寶兒,也難免有些忐忑,顧忌著身邊的宋澤不好多說,只能瞪著眼睛,卻換來兩個小白癡獻媚的笑著,百折不回一路相送。

宋澤看的啞然失笑,再看身邊龍行虎步的鄧海東,心頭又是欣賞又是感激他對少爺的幫助,開口把剛剛一番事講了一次,已經是從心底認為這是小姐良人了,至于長安那關放了一邊吧。

鄧海東聽了女兒家擲地心聲后,心中感動,默默的點點頭,隨即憋出了一句:“過些日子我把那老頭的腦袋擰了,給她出氣。”

宋澤頓時失聲,等到了前面宋明遠已經站在那里:“海東兄,來來來,你我兄弟今日一醉方休,不會耽誤了你的修為準備吧?”

“土雞瓦狗爾。”鄧海東哈哈一笑,大步走去和他見了禮,然后坐下,庭院里秋風過處,微有涼意,不過宋明遠一身輕裘也防了冷寒,樹下對坐,黃酒湖蟹,鯉魚野雁,青瓷裝了堆砌滿臺,宋明遠舉起杯子來:“預祝海東兄來日斬將奪旗,凱旋而回。”

鄧海東謝了之后,干脆的一飲而盡,正要回敬,卻心中一驚,怎會如此巧合,那信到底誰寫的,難道他悄悄看過?于是心中認為宋明遠此舉簡直豈有此理,上去就連了五六碗把膽敢在自己撐豪氣的書生當場就放翻了,宋澤在一邊看的這上來就亂斗酒的氣氛實在費解難明,開始還以為是洪城風俗。

可當他看到花徑深處,有一身紫衫正緩步走來含羞帶笑時,老仆這才恍然大悟,不免憤恨的看了一眼鄧海東,心想這廝未免有些過于無恥了,然后也只能去抬了一筷子菜都沒吃到,便醉了的可憐少爺讓位走人。

而宋明遠酒后向來敢直抒胸意,于是他困惑的在那里大喊:“是海東兄莫非心中不快,還是我宋明遠怎么了你嗎?為何如此,為何如此......”看著哥哥醉了,眼泛淚花在那里掙扎,口中還在說著什么海東兄莫非心中不快?宋婉言無奈的只能先去看現在像個孩子似的兄長,卻被宋明遠一把抓住了手,口中喊道:“太平,是太平?”宋婉言和宋澤一驚,他卻已經昏睡過去。

鄧海東看著宋明遠醉后失態,知道這必定是兒女情事所至,他默不作聲的坐在那里,宋婉言回了頭來坐下后看著他,半響,低聲道:“兄長當日曾和長安高門蘇家女兒來往,可是那女子后來轉投了榮王懷抱,現是天家三子李睿的側妃。”

“一入候門深如海。”鄧海東低頭把玩著手里的酒杯,連連搖頭:“天下女子何其多,她既無心你便休便是。”

“我宋家兒女都是重情之人。”

“比如你那大堂兄?”鄧海東白了她一眼,看她氣惱眉頭微皺的模樣,心中忽然一軟,改口道:“是我不該這么說,你兄妹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看到我也信。”說完趕緊去問:“那明遠兄現在可曾婚娶?”

宋婉言微微搖頭,鄧海東嘆了口氣:“情深傷人折壽,那女子已經嫁了王府,他如此念念不忘又何必呢?改日我幫他找幾個…”說到這里覺得不對頭,趕緊打住,宋婉言已經杏眼圓睜的看著他了,當即問道:“找幾個什么?”

“幾個好女子隨了他看,我鄧家就有不少啊。”

他自然是在信口胡說,卻讓宋婉言臉微微一紅,嬌嗔道:“你們鄧家想的好呢。”言下之意,莫非騙了我還想陷了我哥?不過女孩心思靈巧,覺得自己這句或會讓他誤會,諷他鄧家攀附?擔心的看去,卻看到那人厚著臉皮沒心沒肺的在笑,開口就說:“難道你還想跑了不成?”

宋婉言低頭一挽長衫水袖,幫他夾了鯉魚的頭來然后放在他的面前,柔聲道:“妾身祝君旗開得勝,獨占龍頭。”

這廝卻去扯了兩只雁翅,要說什么比翼雙飛,宋婉言咬著紅唇看著他,他一愣發現手中就一對于是道:“你先飛,我就到。”逗弄女孩終于笑的花枝亂顫,清脆笑聲傳了不遠處的房內,已經被灌了藥湯,敷了熱巾有些醒了的宋明遠今日就聽不得這聲音,于是氣惱的捶床道:“海東兄實在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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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三節羽林
宋澤隨口附和著把他哄著躺下,湊到窗口看去,小姐正坐在那里手托香腮癡癡的看著身邊的人,而那惡棍就在啃著雁腿擠著蟹膏,忙的不亦樂乎,身后宋明遠又在那里蹬腿:“張公旭他醉酒書了狂草,我宋明遠斗酒能詩百篇!宋澤,宋澤,扶我起來!”

宋澤哪里理他,上去按住少爺幾下捏弄,直接讓他睡去了,坐了床邊嘆了口氣,聽到小姐的笑聲又傳來,他可愁死了,這對兄妹將來可怎么辦?

而不多久后,吃飽了喝足了的鄧海東起了身,他也問清楚了原來誤會宋明遠了,很是不好意思,宋婉言聽了他灌醉兄長的理由,氣惱的不去看他,光頭只是賠笑,洗凈了手后,正要再說什么,宋婉言已經在趕他了,她說道:“后日就要比試,你回去用心努力便是。”

鄧海東明白她的心意,連連點頭:“好,放心吧,那我先回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頭來贊道:“這身衣服真好看。”

宋婉言嫣然一笑,心頭甜蜜,卻只是揮手:“去吧。”只是站在那里看他過了花墻,出了后門,又有些怨恨,好心好意要他來吃飯,灌翻了兄長又走的這么堅決!又去想若是來日他能鵬程萬里時,自己能日夜伴隨在他左右嗎?心思翻滾不為人知,站了樹下,如同風中蘭芝靜立了良久。

天色已晚,鄧海東回了院內,嗅到藥湯味道滿了庭院,幾個大桶并放著,長遠他們正在其中,他走了過去也自顧自的脫了,鉆入一個,然后閉起了眼睛,在那里默默的練起了斗氣。明臺之火再次沖入了赤柱之中,青光向著內焰而去,等到弦月高懸,他跳了出來對了長遠他們招呼,開始了格殺練習,毫無保留說盡辣手。

猴爺就在階臺上看著,偶爾一笑低頭去看,篝火下水滴青石的斑點,一凹一坑歲月有痕。

在當晚的西院,杜月陽面前卻跪著本族的幾個武尉,他正在關照,子弟們聽說族公萬金求得的江東鎮帥魏虎臣家的密藥,可拔得境界上階的冰丹,無不狂喜,因為他們知道服了這藥丸后,轉眼就能提拔自己斗氣功力,由現在的境界提到上武尉境,甚至校境。

天下據說有三大名丹,其中拓跋乃虎狼之藥,傷人傷己不可取,武侯豹丸又是對了金性斗氣,服了也是事半功倍,效用不大,唯獨這江東鎮帥此藥是針對水系斗氣所制,正對了家族寒冰訣,珍藥入體還有后勁,此戰畢依舊能緩緩發揮功效。

萬金求到已是幸事。

看他們欣喜,杜月陽低聲說道:“這次要你們登臺,其余子弟未必人人甘愿,所以不可外傳。這藥需在比試之前半個時辰服用,才能更好發揮提升的實力,爾等上去后不必留手,速戰速決!隨后立即有人帶你們出城,到時候一切聽他行事!”

聽他們答應,杜月陽擺擺手:“去吧,去吧。”等這群子弟退下后,杜子騰繞了出來默默的看著祖父,杜月陽冷著臉色吩咐道:“準備好人馬,一旦獲勝立即殺向鄧家山莊,斬草除根!”

杜子騰看著祖父的眼神,忐忑的問道:“那城內的鄧家族公等人呢?”

“自然有人出手!”“誰?”

“還有誰,當然是赤水楊門的人馬,和宋家長房子弟!就算他們現在上百武兵又如何,比武大敗之際心碎膽裂,突然一陣強弓硬弩射去,野火燒了,尸骨都別想找到!”

杜子騰聽的心中欣喜,轉身離去,杜月陽坐了那里沉默良久之后,森森的一笑,自言自語道:“三名武校兩名武尉,你鄧家如何是對手?”

而此時楊鎮遠正在靜靜看月。

今日剛剛回頭就聽宋門人來,一番話后楊鎮遠當即調撥了人手,快馬向著赤水平崗而去。

既然宋門長房暗中也要對鄧家出手,而又允他日后滅了杜家,霸占洪城。有了這等好處下來他還怎么去拒絕?何況今日看宋明遠兄妹模樣,和鄧世平眼中桀驁,楊鎮遠已經有了一絲畏懼,若是鄧家復興,恐怕遲早成為赤水楊府的心腹大患。

既然虎狼之藥給了,鄧家絕無可能有武校手,必輸無疑,自家何必再留后手?

這等老辣之人一旦徹底下了決心,判斷了局勢,自然沒有不盡雷霆之力的可能,他已經調撥安排妥當,就算這群人馬被鄧家反撲殺損了十之五六,他也絕對不悔,斬草要除根!

可第二日下午,長安帝都,一匹快馬沖入了郊外旌旗獵獵的左營。

中軍虎帳內正高坐著一襲藍綢戰袍的中年人,劍眉膽鼻,闊口長須,一雙眼睛開合之間精芒四射,顧盼有神不怒自威,壁上掛著一柄去鞘秋翎寒光迫人卻詭異無鋒,此人正是唐羽林軍大將,天刀宋缺。

看著來人稟告說,赤水楊府人馬南下繞行,行為詭異,他放下手里的一卷山河輿圖,負手站了起來,沉思了一番后,他開口道:“不殺的尸山血海,練不出如狼似虎,爾等護衛了明月和婉言的安全就是,其余不必多問!”

“是。”

來人出帳換了戰馬,一刻不停奔向來路而去,他走后不久,又是快馬卻從長安而來,沖入了中軍帳,這個年輕人就道:“父親,明允秘調了人手昨日南下了!”

“用你做斥候,逆臣軍馬到了我眼前,我恐怕才知!”宋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兒子,眼中的不滿讓穿著一身武校文山甲的宋明厲有些狼狽,他垂手帳下辯解道:“我總不好派了人去公然看著大伯那邊吧。”

“哼,就是要公然去做才對!”說到這里,宋缺重重的拍了下帥案,對著兒子喝斥道:“若人能聽勸,當勸,聽不得勸就要壓制,治軍如此治人也是如此,我宋門至今,為何江河日下,便是族內這等勾心斗角,自毀手足之舉!”

“那你為何不…”

宋缺聽的不怒反笑:“逆子,若不是我游離族外另帶了羽林,又得天子重用!你當宋門能平安至今嗎?”說到這時,眼中疲倦之色涌現,顯然是心中煩悶,揮揮手他嘆了口氣:“明厲兒,你年不到三十,又少年得志,但你還看不透啊,只是一味持著武勇行事,哪家能靠此長久不衰,需要文武相濟才行。”

“大伯也不懂?”

“懂!太懂了,懂的卻容不下老三,容不下明遠,這其實是在給我看呢。”宋缺站了起來,走到兒子面前拍著他的肩膀:“我等你多時,你來的還不算晚,點了兵馬給我南巡洪城去吧,明日護送那武尉鄧家一行,沿途見伏兵就給我打出旗號放手殺他個干干凈凈!”

“若是大伯手下當面?”

“我宋缺一系乃天子近臣!容不得這等禍害一方鬼魅之徒,就算出身族內,就算至親當面也要拿得起刀下的了手,才能真正保著血脈不斷!”

“是,父親!”

于是號角連聲,軍令不斷,不多久一隊千人騎兵開拔,軍馬向南繞走風神渡,再避赤水平崗一線而去,人人披甲掛弓,跨刀持槍,清一色的鐵盔白羽,正是唐禁軍精銳羽林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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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四節冰川武校手
等軍馬開拔后,坐了那里的宋缺心中又在暗恨自己大兄之不智,世間豈有不透風的墻,傳言出去只會說宋門滅了鄧氏驃騎后裔,那區區楊閥外房又算什么,到時候自己定要受到御史攻擊,而兩方鎮帥對自己也有忌憚!

事發之時群情洶涌,欲辯無言,而自己一旦丟了這羽林,失了寵信,宋門之禍將不遠矣!

想到恨處他不由擊節罵道:“何等愚蠢!何等愚蠢!”起身摘下無鋒雁翎帳中抖出一汪秋水,瞬間便是寒光萬道如雪紛飛,嚇得帳外的親兵們人人側目,等他泄盡了心中郁郁之后,宋缺回了座上翻開手邊洪城詳報,又去看近日自家婉言的言辭行蹤,想起侄女那乖巧模樣,仿佛還繞膝前,轉眼已是豆蔻年華。

還生的性格如此外柔內剛,若是男兒身倒好了!

再看看她那些不怕羞的瘋話,宋缺似笑非笑,最終把手里詳報丟了,這件又是煩心事情,視婉言如己出的他想到三弟那副刻板嘴臉,于是罵道:“一個刻薄,一個刻板,當真是一門親兄弟,就我似個外人!”

再說一聲:“勇烈兒郎?”心想那廝據說是個光頭模樣,于是又去腦里亂想他的模樣,天下有數的名將也有七情六欲,涉及家族瑣碎,再有這份對女兒一般的關心,此刻的堂堂天刀和尋常百姓又有什么區別。

他坐了那里長吁短嘆,他外邊的親衛哪里敢吱聲多嘴,只是擔憂軍候今日這是怎么了?

而鄧門子弟已經準備的妥妥當當,等到天色再次亮起,門前已經搭建起了實木的高臺,兩邊安置了座位,廣場南側則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前排還放著一溜的長凳桌椅,讓城內一些聞人和商賈安坐,沿途至北海的幾家客商也已經抵達,坐了那里只是靜靜等著。

至于誰輸誰贏和他們沒有關系,過手賺錢,他們圖的是一帆風順而已。

高臺北邊,城主府門樓上,宋明遠穿著朱紅正式官服,胸口錦繡飛禽,佩戴銀魚袋,端坐在正位,右手坐了赤水楊公,只等時辰開始,今日無需廢話,直接開打,殺了個干凈了事。

宋婉言站在內墻頭的拐角處,一把遮陽傘下,遠遠的看著這邊的動靜,鄧門的大旗下面,鄧海東正坐在族公身邊,和幾個長字輩的子弟們在說什么,儼然一副總領武牌的風范指點講述,周邊人都在頻頻點頭,宋婉言微微一笑,身邊兩個小丫鬟也看的滿足無比。

鄧海東卻沒心思這個時候到處張望亂想,他在和身邊人吩咐著,第一場是長遠,他在交代著一些東西,這廝殺說起來簡單,長遠他們也不是沒打過,但是鄧海東幾日來和現在說的這些要領,卻不是他們過去能知道的。

鄧世平只聽的入神。

鄧海東說著,又抬頭看看杜家那邊,隔了高臺看不到人面,但是鄧海東忽然心中有些不安,他側頭想想,居然起身繞了出去,一直走到了那邊,沿途百姓們和那些商賈就看著這個醒目的彪悍光頭冷著臉,走到了自己面前,盯著杜家的人在看。

鄧海東站在那里正看到杜月陽端著茶杯,滿臉陰森笑容,他身邊一溜排坐著幾個短打裝扮的武者,鄧海東看那摸樣,是看不出深淺的,可是杜月陽那種陰森和極度自信,還有那幾個人的眼中狂傲冰冷,讓他的不安得到了進一步證實,他站在那里,杜月陽已經抬頭看來。

這貨哪里會有客氣虛偽的嘴臉,直接對那個方向不屑的吐了一口拔腳就走,這舉動惹的看到這一幕的百姓微微騷動,前排的聞人商賈們消息更為靈通,知道這是鄧門的海東虎兒,前些日子連連干了潑天的事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直接把杜家族公能氣的站起來。

可他已經轉頭走了,回到了自己位置,他沉身吩咐道:“不必多想了,長遠,你上去就上下雙翼,用盡全力格殺對方,免得有了差錯!必須全力以赴!那對方氣勢詭異,不過無所謂,只能能一力壓制,便是千般算計又能如何。”

其實就算沒有這觀看,和不安,鄧海東也會如此說,并加以鼓動,這先抑后揚,先期安排的看似穩妥,想了彎彎繞繞,臨戰的時候一拍肩膀,直接說上去殺,不管那么多了,一句痛快話丟出,士氣殺氣都會瞬間暢快爆發出來!

這就是心理盤算的伎倆。

他這么一說,長遠等自然是覺得舒服,連連點頭,心中本就想為何要藏著,又能藏幾時?

猴爺卻是在亂想:“我家海東兒居然會觀氣?這可是…”在一邊他暗自得意不提,城樓上的宋婉言看的清楚鄧海東剛剛的無禮,和杜月陽的暴怒,她撲哧一笑,和兩個丫鬟鬧成一團。

而宋明遠也是心頭發笑,只有楊鎮遠在暗暗不屑,覺得這種無禮之徒算什么將門后裔?卻忘記了自己正在行著卑鄙之事!又在想你們還能看到明日太陽嗎?于是看著鄧世平只是嘴角冷笑,宋明遠側看了他一眼,看他模樣心想,那光頭的厲害你還不曉得吧!

想到那廝十步一人的血勇,書生自我代入之后頓時肝膽膨脹,于是站了起來大聲喝問,可曾到了時辰!把楊鎮遠嚇了一跳,心想這宋明遠究竟是服了雞血散,還是今日也吃了拓跋丹了?

忽聽到一聲鼓響,兩道人影已經躍上了臺去!

其實從今日之前這近一個月內,杜鄧兩家彼此就都已經越來越劍拔弩張,這種緊張的氣氛不僅僅影響到了他們自身,也讓洪城數十萬百姓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們上臺沒有任何廢話的直接交手也不足為奇。

比起大部分的平民們來說,武兵便足以揚威一方,空手放翻數十人,武尉家族更是讓他們仰望,而月內連番的事變之后,他們也都已經清楚,如今這兩家是決死之局,上溯幾百年前,自從勇烈公后裔回鄉之后獨霸一方的局面又要出現了,但笑到最后的究竟是杜還是鄧呢?

就在今日!

記著海東兒的吩咐,也為自身熱血所驅,一身暗紅,穿武尉短打勁裝的鄧長遠,他人才落到了臺上,渾身上下就已經藍色斗氣彌漫,直接進入了火如荼的境地,全場無聲,唯有臺下杜月陽看著他這一身不過區區中武尉級的斗氣而冷冷一笑。

這個時候鄧長遠已經站定,但周圍人們才聽到他落了厚實的臺面上發出的一聲悶響,這寬大擂臺仿佛都在微微的晃動。

而他對面一身青服的杜家武尉也已經上了陣,剛剛服了拓跋丹之后,拔的內息沸騰,明臺的冰晶膨脹的杜家武尉看著對面的鄧長遠,一聲長笑,雙臂一振就已經搶了上來,撲到半途單臂揮舞順勢向前重重劈下,使出的正是寒冰訣里的落山靠,而他渾身上下的冰炎也瞬間彌漫開來。

鄧海東忽然聽到身邊鄧長青驚叫起來:“百尺冰川!武校手!”鄧世平大吼:“卑鄙!”

說時話長,杜家子的那一掌已經近了鄧長遠,一身藍火的鄧長遠外圍的斗氣甚至被肉眼可見的拉出了裂痕,這是中等斗氣被上等斗氣克制壓迫后崩潰的前兆!宋明遠不由的揪住了心站了起來,一邊的楊鎮遠卻露出了笑容,心中想杜月陽還真舍得,直接用了上武尉的命,博這一次!

宋婉言驚的瞬間花容失色,杜月陽在那里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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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五節驚變
可就全場一片嘩然之際。

長遠向前的身形忽然一偏,鄧海東只從這種步法就能看的明白,這正是自己教他的一招,然后他就看到一道藍弧忽然炫目!臺下哐啷一聲,是杜月陽震驚之下打翻了手邊的茶杯,失態的站了起來,因為臺上的杜家子弟,被鄧長遠這詭異的一招直接踢的側跌了出去!

從穩操勝券出其不意,到異招突起形勢忽變!城門樓上的幾張面孔也神態各異,楊鎮遠瞠目結舌的喊:“他如何使的出在腿上的雙翼煉?”

武校門果然見識不凡嘛,剛剛臺上,杜家子撲來時,長遠忽然詭異的微微扭身,右腳向側右后踏出一步,同時身子已經轉動,清喝一聲左腿帶風繞了一大圈,帶動全身力氣燃著藍火雙翼,就好像一把藍幽幽的巨斧,從下方撩起然后橫掃斜劈而去,快如閃電勢大力沉迅猛無比。

杜家子和鄧家爭斗多年,對彼此招數早就了然在心中,剛剛杜家子不過是在想他鄧長遠烈虎訣使出,無非是對沖一拳,而看到自己武校境后,對手必定心中惶恐,恐怕一招就決了生死!怎么能想到的是對面這鄧家二少居然…一把巨斧已經橫過劈在了他的百尺冰川斗氣防護上,位置正是他的頭側,打的他眼前發黑,步伐大亂。

這是鄧長遠,集合全身之力,以看似中武尉之斗氣,卻是新開六竅重固明臺再鑄赤柱而發出的江河之力!什么鳥頭能受此重擊還若無其事?

可此刻,臺上卻是又一聲虎吼,其中殺氣凜然,事渾身藍焰的鄧長遠一個回旋之后,左腳還沒落地,身子已經被帶動右腿追風一踹,擊中正在踉蹌的對手同時,他的左腳才用力踏下,兩力合一,而此刻正是他心中戰意澎湃,兩腿雙翼煉燃燒沸騰到了頂點之時,藍色之中隱有青芒!

于是轟的一聲巨響,滿臺冰色亂舞,就這連環兩擊便打的對方這假武校斗氣崩裂!

但還沒等到臺下喝彩,藍光卻又追了上去,詭異的伸出雙手,正捧住了對方的頭顱,看著對方驚駭欲絕的眼神,鄧長遠獰笑著,根本就不在意對方垂死一掌打向自己胸口,而是抖腕發力忽然一轉,咔嚓一聲,生生扯下了對方的頭顱!

看到這樣一幕,鄧家大旗下的子弟們已經激動的連天的叫起了好來!百姓們看著這威猛漂亮的殺招,更是興奮,他們就圖個熱鬧,有些見識的卻都被震懾的失聲了,這是怎么回事情呢?人所共知驃騎烈虎是馬背功夫,可他這雙腿怎么突然使出了雙翼煉的?而這些腿法和最后的一招又是什么怪路數?

在臺上長遠這個時候冷冷的提著對方的頭顱轉了半圈,耀武揚威之后就拉著對方尸身一腳踢了下去,落在失魂落魄的杜月陽面前,他卻回頭對了臺下的光頭一拱手:“回稟總教習,長遠幸不辱命,斬殺賊子一名!”鄧海東笑瞇瞇的看著他,不屑一顧的對他擺了下手:“殺雞屠狗的小事你也好意思和我邀功?下來!”

鄧家子們都哄堂大笑起來,鄧長遠也一咧嘴跳了下來,手中居然還提了對方腦袋,這是存心是讓杜家難堪來著!走到父親面前,人頭送上。

而這戰后的對話,頓時讓全場目光全集中在了光頭上,這年輕后生居然是武尉鄧家總教習?鄧家二少爺不是說的嗎?人群議論紛紛,鄧海東卻已經按著人頭在手,如按帥印一般的站在旗下發號施令起來,就看到鄧家大公子一拱手,然后和二少爺走了后面去,半響,鄧長青已經換了短打出來了。

但對面的杜家卻還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無頭之身就在杜月陽的腳下,他臉上之前的陰森和自負已經消失,連服用了拓跋丹到了武校境的子弟居然不能擋鄧家武尉一擊?難道是這世道瘋了嗎?而鄧家功夫的詭異和凌厲,斗氣的變化,都讓杜月陽對本以為掌握了一切的局面,完全失去了信心,他沉默著,周邊子弟其實已經喪膽!

這個時候,宋明遠卻正在臺上和同樣面色難看的楊鎮遠得意洋洋的說著:“如何是什么沈伏波的連環浪打,這鄧家是烈虎訣嘛,而村夫爭斗,也動著拳腳,難道一抬手就是烈虎訣起手,一持棍就是你楊門戳槍法嗎?其形相似其神不似啊。”儼然一副武門子弟,通曉各路絕招的高手模樣。

其實全是照搬那可惡的海東兄的。

而他說完還得意洋洋,只用眼角去看看楊鎮遠,站了一邊的宋澤看著少爺模樣,暗笑的腹疼不已。

楊鎮遠被他這種教訓式的口氣堵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氣的暗想,你宋明遠不過是個不會斗氣武功的文人,居然也在我面前放肆,還膽敢把我楊門戳槍比成村夫持棍?可他心中怒著面色卻不改,只是淡淡的道:“五局才開,還早呢。”說完之后,還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就算五局輸了今日也要滅了鄧門,讓你宋明遠就此仕途無望。

他這句話說出,就已經是證明了自己的立場,聽到這句話,最近肝膽正熱豪氣沖天的書生,見他居然非要看鄧家笑話,哪里還給他一些顏面了?于是宋明遠干脆的嗤笑了一聲就不再看他一眼,這下把楊鎮遠氣的臉上肌肉跳動,但看上去倒是精神倍增。

就在他們互相之間來去的時候,第二鼓也已經響起,可宋明遠的眼神不好,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就看到一陣青光亂舞,臺上轉眼卻又見了生死!

把他只急的跺腳在連連的問身邊的人:“這又是怎么打的?”宋澤在一邊笑著對他解釋道:“是長青公招式打的詭異,好像類似鎮北候馬家的十八摔法,不過最后一招曲膝下打卻是老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真狠辣。”

臺上是鄧長青,而他斗氣是更為精純,渾身青芒斗氣而對手不過是看似同等的上武尉,一拳打來氣勢全無,這分明是被杜月陽用著三駟賽馳的方法,先驅上來送死的一匹最弱等的劣馬而已。可這樣的生死大戰,鄧長青哪里會對他客氣,直接的手臂微曲然后就纏上對方手腕,右手駕著對方又一拳的同時,按著和海東兒切磋時的方式,運轉發力輕輕的一拉一松就搬動對方中心,人卻又詭異的撞了過去。

隨即那杜家子就騰云駕霧,嚎叫著從他頭頂飛過,才落了地上摔的斗氣亂閃之際,一道人影從天而下,鄧長青居然高高躍起然后曲膝向下,重重落了對方的胸口,砸的對方胸口坍塌,口鼻流血。

可這時,鄧長青卻沒有抓過對方下了對方腦袋!低頭的鄧長青看著那杜家子漸漸的,鮮血卻變成了黑血彌漫開來,狀若中了鳩毒一般,他疑惑之下一沾手抬起來一嗅,一股甜香帶有辛辣,再看看那杜家子的手足,自幼學了醫術的鄧長青猛的抬起頭來,看到杜月陽眼神驚惶!

所以一開始宋明遠就看到鄧長青低頭不知道干了什么,然后便騰的一下站起來,戟指著杜月陽就喝罵道:“你這老匹夫膽敢在比武時驅使子弟服用拓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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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六節小兒輩
拓跋丹?他這一聲,驚的周遭頓時群情洶涌,楊鎮遠面色大變,心中暗自叫苦的時候,宋明遠已經被這三個字驚的站了起來:“鄧長青,此言可真?”

鄧海東看看局勢,好像對面有些蠢蠢欲動一樣,趕緊的一揮手,圍觀的百姓們就看到鄧家十名武尉子弟呼啦一下涌了臺上,先圍住了那具尸身,而臺下的鄧家武兵們也一聲聲口令響起,就聽到甲隊登臺為后隊,乙隊丙隊包抄,然后腳步聲轟轟一片,但不過幾個呼吸,武尉鄧的子弟已經從高臺兩個方向繞著,占據了有利地形拱衛了臺上。

隨即各自兩名武尉子弟閃身躍下兩邊,接管人馬同時防護武兵子,武尉鄧大旗下唯留下鄧公他老人家在那里安坐,面色平靜喜怒難測,沒人能記得他剛剛還在聲嘶力竭的喊著:“無恥”時的猴急模樣。

而聽到這拓跋丹三字,杜家人人驚駭,一陣慌亂,甚至有子弟坐的好好的然后摔了地上,真如一群土雞瓦狗爾。

因為柔然王庭的拓跋丹雖然號稱名丹,卻是大唐朝廷以及武門嚴禁使用的藥物。眾所周知這丹藥服用了下去后,一個辛苦多年的武將指不定能被一個中等校官殺了,再看柔然王庭當年的慘烈,幾乎以犧牲全族一代高手的命換的如今,也不過是茍延殘喘,毫無前朝突厥的狼性了。

這等逆天的損人損己的丹藥,說嚴重點,一旦泛濫,可是能動搖國本的!

雖然說起來,在唐一朝,江湖廟堂之間關乎全族生死的關頭,總有拓跋丹的影子,屢禁不絕。但那是退無可退之際,不過垂死掙扎,而今天這可是堂堂正正的比武時抓的現行,落了宋明遠的手中,還能討了好?

想到這些,已經有服丹的子弟再想起這丹藥五個時辰的大限,恐懼之下哪里還問他杜月陽是族公,不可冒犯之類的規矩,有一個人面色慘白的當場就喊了起來:“你不是說這是江東冰丹嗎?”

這不打自招的內亂,讓全場發出了更大的一陣喧嘩,杜月陽身形搖搖欲墜,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欲派人上臺來奪尸,但這武尉鄧家氣勢如此,只壓的他明明知曉本族禍事不遠,但三番五次鼓不起一絲勇氣下令,可就這一猶豫便失去了良機,而身邊子弟這一嗓子,生生的把這老匹夫逼的口吐鮮血當場昏了!

看他口鼻血色,倒沒有服丹的癥狀。

鄧海東看到這亂紛紛的局面,鄧長青正在喊他,于是躍上臺去,看了鄧長青一眼,聽他急促的說了幾句話后,他就回頭對了城門上的宋明遠道:“這杜家子身亡后口鼻黑血,甜里帶辛辣之氣,而此人手足痕跡顯示其不過是寒冰訣下武尉境,我等以驃騎勇烈先公之名起誓,絕無妄言,還望城主速遣子弟前來查探。”

這句話說出,再加上誓言,滿城都仿佛炸了窩一樣,宋明遠咬著牙看著杜月陽,狠狠的一揮手:“來人!”

城上城下如雷的回應。

宋明遠大聲的道:“封鎖全場看管杜家子弟,另請赤水楊府,和我宋門子弟共同登臺查探此事。”聽到一片喊,一邊的楊鎮遠喊道:“慢。”宋明遠猛回頭瞪著他問道:“是赤水楊公欲阻本城主辦這驚天要案嗎?”

楊鎮遠哪里還敢說其他,剛剛他就揪著心生怕杜月陽這廝心急之下,咬了自己,而看到杜月陽倒地,他的心才落了一半。

他連忙搖頭:“城主,我雖然和杜月陽有些私交,但這等亂法無德的事情,我楊鎮遠如何還能為他說話?”

“那你何意?”宋明遠問道,宋婉言已經走到了兄長身邊,女孩明亮的雙眼帶著蔑視看著他,楊鎮遠心頭慌亂,剛剛喊聲慢不過是想拖延下,然后和宋明遠一起下城,再圖后計。可這昨日才讓他吃癟的宋婉言一來,老頭心中徹底亂了分寸,焦急之下脫口而出:“這廝如此,已經證據確鑿,還須多問,直接斬了以正國法才是!”

宋婉言聽的心頭一動,但她立即就微微轉了頭去,不動聲色的藏下了疑惑,然后她看向了臺上站在的鄧海東,此刻鄧海東正負手站在那里熱情的招呼杜家一窩子:“一群王八蛋全老實點,看著你們家的龜公老朽,難道你們還嫌死的人不夠,還要滅族才滿意嗎?”

這個氣死人的賊禿呀!宋婉言撲哧一笑,而她身邊的宋明遠則一聲冷笑:“楊公真是費心了。”說完一甩袖,向下走去,宋婉言趕緊跟上,宋明遠也實在不想去問小妹了,那天傷心之后他至今沒和小妹說話呢,于是兄妹一前一后,心虛的楊鎮遠也只能急急的跟著。

很快城主府的甲兵就沖了上來,鄧海東對宋明遠有什么不信任的?他干脆的揮了下手,子弟們如同列陣對敵一樣,后列壓陣,大隊回轉,轉眼又回到了鄧公身邊,武尉旗下。這樣的森嚴氣息讓那些有見識的聞人商賈們看的嘖嘖稱奇,眼看杜家這幅模樣,他們哪里還不聰明的趕緊去奉承鄧家,已經有人走來對了鄧公示好,猴爺面不改色的只是應付著,偶爾說一句:“還算還成些氣候就是。”

猴爺現在依舊保持著一派大將風度,觀他那神態,簡直可比青史留名的謝公了。

據說當年突厥南下,國朝危難之際,關中謝門當年的族公謝安石就坐鎮在赤水行營總領著天下武事,在聽前方兒郎們已于九曲之北大破敵軍之后,而這力挽狂瀾延了國運的一代名帥只不過是把手里的羽扇輕搖了幾下,云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小兒輩破敵矣。”然后他就繼續聽那漳水河畔柳蔭之下,有絕色歌姬,撥動焦尾琴弦輕唱因緣去了。

妾有紅酥手,徒夸好顏色…身邊鐵甲寒光,遠處天狼暗淡!

遙想先賢,這是何等的名師大將氣度?

現在有武尉鄧公看著臺上這種變故,也是如此渾然不放心頭似的,這種內斂的自負和驕傲盡顯了鄧家的實力,他這摸樣只看的周邊的商賈百姓和城內聞人們更是大口稱贊,還生怕這鄧公聽不到似的,過去杜家養的幾個更是焦急,于是在那里拼命呼天搶地,他們捶著桌子連連長吁短嘆:“此乃將門氣象,此乃將門氣象也!此乃我洪城之福也!”

猴爺卻依舊淡定,只是坐在那里笑看那猢猻兒正傲立臺上,身邊有佳人傾城。

而不多久后,洪城之外馬蹄聲凌亂,忽然就有數百騎穿著黑衣的精壯,陸陸續續的從樹林中竄出,然后發了瘋一樣的向著鄧家莊園方向而去,可在樹林深處卻還有人在輕笑,黑壓壓的一片人影手中刀槍緊握,頭頂樹枝切碎入林日光,打在領頭的一個男人的蒙巾上,只看到那兩只狼眼精芒閃耀,殺機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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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七節今日見真章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鄧家莊園內的子弟們這個時候正在演武場上議論紛紛,吃完了午飯的他們現在正在閑聊,等會兒就將進行下午的斗氣訓練,今天三大教習和甲等子弟們都已經前去洪城,想必一定能奪取了兵馬使回來的。連日來已經知道了族內的一切變化后,全族武者自上而下都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但消息未曾確定之前,大家心中還是充滿了不確定的,正如總教習說的,在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但在沒到手之前都必須全力以赴。

武尉鄧三個大字在烈陽下閃爍著金光,高臺練場,被總教習逼迫著加固青石長圍高大門樓,和前方被遮掩著的交錯壕溝,新埋的陷阱一起掩著后方良田村舍,莊園內牛羊雞犬兒童老叟,一派安詳。

就在此刻,值勤的莊客忽然看到了路的盡頭一群奔馬向著這邊而來,他連忙喊著中午一班負責管事的武尉長天叔,沒有能撈到去洪城比試的鄧長天是長海的胞弟,自己雖然也知道自己功夫和前面這些兄弟比起來,的確弱了一些,可是開了六竅走過赤柱的他還是有些郁悶。

他正坐在那里正在喝茶看譜,手邊一坪棋子凌亂,武夫學棋養氣可比練習烈虎訣要難多了,正和自己斗氣著呢,聽到動靜他連忙閃身沖上城樓,此時馬蹄聲已經越來越響,遠遠的就好比一陣悶雷在天邊向這邊滾來,數百騎氣勢洶洶在這長路盡頭對著莊園方向而來,黑衣蒙面,人馬默不作聲只看到有點點反光。

一看就知道不是本族子弟,長天驚出了一身冷汗,想的卻是自家輸了還是贏了?但心中光頭的威武姿態飄過,鄧長天一拍長圍的城垛喊了起來:“是敵襲!吹號關門,子弟持械列陣!”

訓練兵馬可不是走走隊列就可以的,這是亂世,殺人如麻,既然我們存了要半夜摸去杜家殺人放火的念頭,就要防備著他家也這么干!光頭曾經這么說過,所以現在子弟們常常會在他的驅使下,分著甲乙等對列,聽著旗號做一些臨戰準備。

長天發出命令之后,身邊莊客就毫不猶豫的回頭對了演武場吹動了鐵號,嗚嗚有聲,三長一短,尖銳刺耳。演武場上的子弟們正在熱熱鬧鬧的喧嘩著,近千的子弟和半數的武尉叔輩們忽然聽到這警號,心中想著的是,媽的,又來了!

卻還是不得不按著總教習規定的,哪怕半夜三更也給我爬出來聽從指揮,準備待命。

于是就看到幾乎一瞬間,上千子弟已經分三批,口令響著,在三武尉的帶領下,分別是甲隊上墻,乙隊門后備戰,丙隊即向著祖廟下武庫而去,流水般的隊列分解,轉眼清晰明確,而幾名莊客已經從兩根貼了門樓內側的旗桿上呼啦一下滑落下去,隨即配合著下面的人一起去關大門。

城門樓上兩部絞盤也響起了口號,眼睜睜的看著吊橋就這樣被拉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不過號音才落下而已!偷襲的騎兵卻還離著莊園這面迎路而來的長墻大約二里!這個時候登上墻的甲隊子弟也已經發現了居然真的是來人,頓時全鼓噪起來:“敵襲,敵襲!”這群乙等子弟最大的不過十八,最小只有十六而已,初生之犢最近被教訓的渾身是力氣滿肚的火氣,看到來人這人馬,只感到興奮沒有恐懼。

門下乙隊子弟們仰頭看到了上面的動靜,眼都綠了,幾名武尉撲上去看了之后,幾句對話商定之后,回頭對了這些子弟們就喊:“杜家子輸了,狗急跳墻來了,總教習他們馬上回來,大家守好了家園,別讓甲等子們笑話!”

“殺!”

后面丙隊子弟們一人拿著幾把刀槍,扛著肩膀上,轟轟轟的向著這里跑,帶隊的一揮手,乙隊立即回頭和他們錯身而過,自去取弓箭,丙隊則持著長矛站在了門后列陣,而兩邊階梯上莊客外家子們流水一樣的把他們帶的武器送了上去!

而更有幾名子弟牽了門樓下面的馬直奔莊園后面,沿途呼喝:“杜家子來襲,精壯持械出動,婦孺歸家!”祖廟臺上的驃騎將鼓也轟轟轟的敲響了,瞬間整個莊園內哭喊喝斥聲沸騰起來!

奔跑來的一群蒙面漢子冷笑著,正在發力向前,聽到號角聲時還不以為意,看到那門關上時,帶隊的人馬不由的臉色微變,因為他看到的居然是吊橋!莫非這鄧家現在莊園還在外落了壕溝嗎?正奔跑著,想著沖殺前面再說,又聽了鼓聲響動,整個鄧家莊園內哭喊聲喧嘩起來。

帶隊的人側耳聽到這些動靜,終于放心了,這是假不了的,對方慌了,說明沒底氣,想想他們甲等子和大部分武尉都在城內,莊園內能有什么貨色?馬背上的杜子騰陰冷的看著前方,已經得到城內變故消息的他現在一心要把鄧家血洗了,那賊禿在宋家和楊門伏擊下,肯定是必死的命!

看誰笑到最后!他拔出了刀來回頭喝道:“血洗鄧門!”騎兵內的杜家子們高喊起來:“殺!”

在他身邊驅馬疾馳的楊門武校楊彥烈一聲冷哼,手里那柄烏黑而兩頭有刃的戳槍一抖,微微拉了下馬,杜家子們于是呼嘯著沖了前方,他對了手下子弟暗打了一個手勢,控制了馬速跟上了,可這個時候他滿耳馬蹄聲,沒有覺到鄧家那邊的喧嘩聲不是被掩蓋了,而是一片喧騰之后就徹底的沒了聲息!

同行的人悄悄到了落后了,杜家子眼紅心急的自然不覺得,可是門樓上的鄧長天卻看到來人分了兩撥,他皺起了眉頭疑惑道:“難道還不是一路?”

“管他呢,來了就殺,人頭提了城內去。”他身邊幾個武尉手笑道。

回顧子弟們,墻上門后,已經槍在手刀在腰,而乙隊的弓箭陣也已經準備妥當,長天再看看身邊這五個武尉,他笑道:“真虧了總教習,不過短短半月的安排訓練,開始全族都當他是沒事找事,今兒一遇到真章,我算是服了。”

他身邊人接口笑道:“總教習可是你房的子弟啊,你家長海這不是跟了去嗎?”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鄧長天心中得意,但口中卻喝斥道:“我等都是鄧家子,對外作戰還分哪房嗎?你我等六個武尉一起,隨時準備援助長墻上危急部分。”

“是!”聽他沉臉吩咐,一群同輩也不能嬉笑了。

而這又是光頭規定的,他說別和爺說你們誰是誰,爺傻分不清輩分大小,族內狗屁的人情世故別和我算,我只管如果有人來襲,誰值勤預警的誰就暫且負責總指揮!倒下了就由最近他的最高級別指揮前線,以此類推,直到教習或者族公抵達!因為人的腦袋只有一個,軍隊的腦袋也只能有一個!

另外光頭還嚴令,限于現在子弟年幼,所以無論什么時候,援兵一組都必須是最強精銳,武尉手最少要保持在三個一組,一旦出手不僅僅要堵住缺口,還要能鼓舞起自己的士氣,這道理說出來簡單,敵人能局部占優,必定是他們的精銳,而這股人馬被壓制殺戮的話,自己人又站穩腳跟后當然會士氣大振!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武尉鄧家的子弟們越來越覺得,總教習果然是天授奇才,不然怎么傻了那么些年,一朝醒來說的就是些聞所未聞的東西,做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一到如今這關鍵便讓人覺得,無一不是精辟的準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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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千騎卷平崗第一節驚
這個時候橫堵路上,長約五百米,高有五米的長墻上,每隔了十步一個火盆已經點燃了,面鼓也已經被搬到了鄧長天的面前,鄧長遠看著來人越來越近,他冷冷一笑,振臂道:“聽我口令,箭上弦!”

嘩啦一下,所有持了長弓的子弟們都垂下手,把箭放上,墻上墻下動作劃一。

楊門子們正在杜家人后面跟著,楊彥烈時不時看著墻上,心中忽然起了些不安,這長墻吊橋,騎兵如何打的過去?再側耳聽這莊園已經沒有動靜,他忽然想起來,這群長墻上的鄧家子怎么如此快就站了那里的呢,難道是接到了消息,還是說突然之間做出的反應?

若是后者,恐怕比前者更可怕!便是這個時候,墻上已經可見面目的鄧家子們忽然整齊劃一的垂下手來,上了箭,他前面不知道死活的杜家子們還在大喊著沖鋒,楊彥烈渾身冷汗的慌忙舉起手:“減速,減速!”

嗚!一支羽箭射出,仿佛是在試探射程,同時又飛出了幾枝,但射程似乎還比箭標遠些?楊彥烈在控制戰馬,隊列亂了人喊馬嘶之時,看到城墻上,有人在操起了棍子……他看的頭皮發麻,這是新軍控制不住緊張,把試程的箭標當成了攻擊,而被接受懲罰的場面,這是軍隊!

什么區區武尉鄧家俱是雜魚,這分明是軍隊!靠了長墻壕溝,數百騎兵就想殺進去是做夢!他急的大喊:“全部停駐,全部停駐!”

前面的杜子騰也覺得不對頭了,吊橋后面墻上站滿了持弓的子弟,他倉皇拉住戰馬,幾枝羽箭正落在他面前十步,可戰馬還在向前,這十步不過是轉眼,他驚恐的玩命的拉扯戰馬,身后的杜家子們也是如此,于是一陣人仰馬翻,才狼狽的停在了第一支標箭的射程之外。

可就在這個時候,城墻上的人忽然大笑起來,一聲斷喝,墻上子弟全拉開了弓,嗡嗡的一片響動,百枚利箭呼嘯著向著這里而來,射程卻遠遠超過了之前的箭標,最遠的甚至對了楊彥烈的位置而來,從近五米的城墻拋射而來的羽箭速度雖然不快,但密集。

那百枝大部分是對準了先頭的一群亂軍,于是就看到杜家子們斗氣閃耀起來,狼狽的躲避著,便是這樣也有人中了,戰馬更是難免受傷,發狂的開始亂跳,馬蹄亂踢,有的離群拖了主人向著來時路,沿途不知道又撞飛了幾個,甚至有馬匹傻了一樣的向著鄧家莊園方向而來。

墻上的鄧家子怎么會客氣,燃了火焰裹了斗氣的亂箭而下,連人帶馬直接釘死在當場!

那賊禿!長天忍不住的笑,賊禿說過能有多少子弟射術百步穿楊?箭雨覆蓋才是正理!而兵不厭詐,鄧家的射程標箭一定要選的最弱的弓,射出去后便可以麻痹敵人,惹的他們以為安全的時候,來他一陣子,哇咔咔…總教習后面的話,他的長天叔不想再去回憶了,重要的是這前面,而卻有奇效!

就算在這紛亂局面,長天還是不由自主的去看看身邊的幾名兄弟,他看他們臉色,心想他們大概也和自己一樣,慶幸海東兒是在我鄧家子弟吧,若不是他,嚴令種種,還催促了平三哥安排人手挖溝加墻,今日這來人躍馬沖莊的話,而一旦那些敵方的高手突入之后分兵洗莊的話,就麻煩大了!

因為他已經看到,對方的人馬里有些武尉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后方狼山腳下,一片人馬出現了,繞著赤水過了風神渡的羽林精銳們停下了馬來,一身文山鐵甲的宋明厲勒了戰馬,橫著手里的雁翎刀靜靜的聽著回稟前方詳情的騎兵回報后,他眼中露出了一絲驚奇的神色,開口道:“你說武尉鄧家莊園如城,子弟號令森嚴?”

“是。”“帶我去看,大隊暫且休整。”

宋明厲隨即驅馬向前,身邊幾個護衛跟著一起,沿著這道山彎,從赤水平崗開始的高地勢向下,來到了半山坡的樹林邊緣,下來馬后站在石上看去,黑甲紅披迎風,他盔沿下的一雙眼神銳利,年輕英武的臉上漸漸的由不信到滿意,他緩緩點頭道:“果然有些驃騎遺風。”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山腳下的武尉鄧家正在守城,攻方卻是一群愚蠢的騎兵還分了兩撥,前一波正下馬鼓著斗氣硬撼著箭矢,屢次欲要登門,可是總被幾個仿佛同級的逼來,不得不趕緊閃避,可當他們組成一團時,鄧家子弟們卻總能組成幾乎不相上下的實力團隊,攔截在他們的前方。

眼看鄧家根本無憂。

宋明厲不由一笑,低聲吩咐道:“先卸甲,悄悄繞路帶了我軍令牌去見他家現在的掌事。免得我們兵馬殺出,他們誤以敵軍來人,壞了好局,這不是好心辦了壞事嗎?”言語中還是沒有真正的就把武尉鄧家的實力放了眼中,而事實也是如此,鄧家兒郎也才練習真正的軍中殺伐不久,怎么可能比得過禁軍精銳,現在的將門之子呢?

他的手下領命隨即收拾妥當了,就沿著山坡繞行,從莊園的側后方,向著后門而去。

宋明厲還在那里看著,看到對方攻勢越來越緩和,他心中一動忽然道:“再去個人,要武尉鄧家出來打,我部即去接應,并告知他們詳情。”

“是。”

大約小半個時辰后,宋明厲看到鄧家忽然鼓噪起來,鼓聲遠遠傳來,號角驚天,隨即吊橋放下,城門大開,墻上弓箭壓陣然后一隊一隊的年輕子弟們披著皮甲,舉著長槍魚貫而出了,轉眼又是一隊而出,又是一隊,馬隊也出了,仿佛一聲令下,前排長槍端平了直接向前開去,開到了開闊處后,弓兵在中,而最后面的馬隊涌出分在兩邊…

又一通鼓,一聲整齊的大喝:“殺!”宋明厲看的血脈賁張,連連贊嘆,一些將門子的高傲輕慢也全沒了蹤跡,因為這等行軍或還青澀,卻當真是精銳雛形,且當斷則斷,膽敢出陣!

他卻不知道,聽到說杜家楊門埋伏著要暗殺族公總教習一行,鄧家子們已經紅了眼,而他派出的人一說自己是宋門子弟,拿著羽林牌,既然是和城主還有婉言小姐親近的,他們家二叔宋缺的兒郎,鄧家子們還有什么廢話,一心想的是千萬不能在宋門面前丟了鄧家的臉面!

于是越發的行動流暢,軍陣森嚴而一往無前,這鄧家子們忽然開關殺出,這異常讓杜楊兩家人都驚住了,心想你們放棄優勢而來,莫非找死?楊彥烈拍馬向前的時候,杜家子們膽氣已經喪盡,于是他的模樣醒目。

鄧長天已經知道內情了,憤怒的指著他就罵道:“藏頭露尾的雜魚,就靠你們這數百人也想來找我驃騎后裔的麻煩?來日定要踏斷赤水,滅了你這平崗的卑鄙匪校!”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2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節惶恐
楊彥烈大驚失色之余,怒的吼道:“找死!”一抖了雙尖的戳槍,撲下馬來對了鄧長天就去,他帶動下,轉眼雙方戰成了一團,宋明厲已經在調撥人馬,他站在那里看著,看到鄧家子們就算面對那武校,也不避讓,齊聲喝著,大槍整齊的扎出,后面弓箭覆蓋,兩邊的騎兵壓陣,而前面的幾名武尉居然和那楊門的武校一群打的半斤八兩!

宋明厲越來越驚訝,這能打的過武校的武尉子弟,還叫什么武尉?看鄧門的子弟們如狼似虎的模樣,打的對方居然步步后退,他咋舌不已,莫非這世道變了嗎,真是咄咄怪事!身后鐵甲白羽涌出,幾名宋門的武尉也在默默的看著,然后面面相覷,心中只是在罵,早知道武尉鄧居然這么了得,我們還跑來干嘛?

這時城內卻仿佛是塵埃落定了一樣平靜,一番檢查后,幾家名醫都說這一定是拓跋丹,有人辯解時鄧世平終于發話了,他冷笑著道:“那幾個要戰的杜家子看著,幾個時辰之后不就知道了,不死就是一群名醫和將門子弟們都看錯了,我老朽給你家族公當眾賠罪!”

鄧海東聽到族公這樣說,已經知道了拓跋丹的一切詳情后,他心中贊嘆,這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看那杜家被守備調的兵馬圍著,杜月陽似乎還沒有醒來,無影無蹤,鄧海東冷笑著接過了族公的話頭,看著杜家的二爺說道:“莫非不敢?那你我比試一場,你不是個上武尉嗎?看爺這個上武兵打的你成死鬼。”

說完當眾渾身青芒斗氣彌漫,上下雙翼入煉,而背后斗氣勃發,雖然他說自己不過是上武兵,可外人看了他分明已經就好像是虎嘯天的上武校境界!

人群頓時炸窩了,武尉鄧家的總教習居然是上武校!武尉鄧沉寂九百年有余,自勇烈先公后,如今要再出武將,重得驃騎光榮了嗎?

赤水楊府的楊鎮遠看的驚恐,連連后退了兩步,大聲問道:“鄧家虎子,你,你是武校?”

“正是勇烈的兒郎。”鄧海東嬉皮笑臉的看著他,眼神挑釁,不否認不承認。

而青虹一閃,他已經收了斗氣,心中卻在發笑,明明是真六竅而已,但身邊的猴爺也正吃驚的看著他,因為猴爺剛剛分明看到這猢猻的火影中,已經隱隱有了烈虎形,在陽光下淡淡的一層!且是渾身青色上等火芒,怨不得別人以為他是上武校的虎嘯天境界了!

而聽到他自稱是勇烈的兒郎,宋婉言不由大羞,但在人們注視下,只能努力鎮靜著,心中甜蜜羞澀和惱怒混雜,恨不得一腳把這身邊的惡棍踢下臺去,可惜老娘穿的裙子!

宋明遠心中驚嘆之余,咬著牙,就當沒聽到,宋澤則在心里破口大罵這廝,這廝……

楊鎮遠卻哪里有功夫去在意這句話,他心中已經驚駭的無以復加,早知道這鄧門虎子居然是上武校境界,給他十個膽子大概也不會來惹了,武校占地五百里有余,就在平崗洪城一帶,若武尉鄧家成了武校,杜家算什么?他楊門才是對手,可看看如今鄧門氣象!

這不是平白就先豎了大敵,讓局勢沒有一絲一毫緩沖了嗎,再想到自己人馬正在絞殺鄧門,自己現在勢單力薄,若有消息傳來的話,鄧家子弟紅了眼睛殺上來,加上這宋明遠的人,恐怕自己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

想到這里,他趕緊去看周邊,只是想一定要把杜月陽這廝滅了口才行,還是自己先遠遁回了赤水?于是彷徨的在那里盤算,進退躊躇。鄧海東看他的那副模樣,心中疑惑,而身邊宋婉言輕輕拉了下他,走向了一邊,他就跟了過去。

宋明遠看到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小妹居然和那賊禿走到一邊竊竊私語,人群里有好事的都起哄了,身為兄長的他只暗暗叫苦,這傳出去被父親知道了,自己不知道要受什么責罵,宋澤也在眼神亂轉,猴爺則暗自歡喜,早些成了熟飯更好!

于是氣氛越發詭異,明明是兩門生死之戰,但現在惶恐的卻是楊鎮遠,而緊張的是城主,歡喜的是鄧家子弟,倒霉的是杜家,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臺下聞人商賈們看著這局面,也面色詭異,總覺得不對,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宋婉言低聲和鄧海東說了幾句后,轉身叫了宋澤來又說了幾句就走了,女孩乖巧聰慧,心想若是杜月陽戳穿了這一幕,哥哥和鄧家必定要下手的,那么楊鎮遠惱羞成怒起來,可是又不是鄧門此刻對手的話,自己正是弱點,還不趕緊躲起來,雖然說楊門也許不會瘋狂到連將門也不顧了,可是生死關頭誰能知曉?

鄧海東和宋澤這個時候心里卻瞬間繃緊了,若宋婉言以為是真的,那么這楊鎮遠才是拓跋丹的主人?

宋澤看著鄧海東,鄧海東忽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緩一緩為好,我們先回館了,凡事就等那幾個時辰吧,讓城主直接把人帶走看住,還怕他杜家跑了不成?”

他這是決定先只追究杜家,同時不逼的楊鎮遠徹底失控,說起來畢竟鄧家雖然又被算計,但還是贏了上風。

宋澤聽他這樣說,緩緩點頭,心想這廝果然拿得起放得下,再想到他居然是武校境了,于是好奇的問:“你真是武校了?”鄧海東怎么能和將門子弟撒謊,拼命擺手:“真是火如荼也沒到呢!上下雙翼煉的上武兵啊。”

宋澤看看他,看他眼神真誠,不免奇怪,又壓低了嗓子道:“若是真的這樣,你當真忍得住?”鄧海東微微一笑:“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你說呢澤叔?”

聽他厚著臉皮學剛剛婉言叫自己澤叔,宋澤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中卻想這海東兒還真是難見的奇才,心中只是認定了他是武校了,又想他居然能忍耐的住,想到最后嘆了口氣,看著他說道:“不可負了我家小姐,不然老仆就是打不過你,也要和你玩命。”

聽他這突然的一句鄧海東還沒反應過來,宋澤又抱怨道:“以后也要護著我家少爺,那天灌的他那副樣子,累的老仆半條命要丟了!”鄧海東嬉皮笑臉的點點頭:“澤叔,我還記得你去我鄧家時,叫我過海東兄呢,這輩分真是亂七八糟啊。”

宋澤被他損的臉色發青,大步走開拉住了自己的少爺,說了幾句,而那楊鎮遠就一直豎著耳朵,調運了斗氣預備著,對上鄧海東的眼神,忽然看到鄧海東居然對自己咧咧嘴,他一驚,鄧海東卻走了來拱手道:“還是拜托楊公吧,我鄧家既然是杜門對頭,暫且先回避回院了。”

那邊宋明遠已經開口了:“也好,來人,把杜家這幾名子弟就在高臺上看住。人馬看著不得走脫一人!等待幾個時辰后再做決定。”

將門的一群子弟們喝了一聲,幾個對一個,虎視眈眈的看著了杜家子,可憐這些杜家子此刻無不魂不附體的,斗氣越是翻滾雄渾,心中越是擔憂,也不去管周邊動靜,只想著若真是拓跋丹的話,這還怎么得了?臨死之間的這群杜家子中,有人已經癱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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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節兵披細鱗
這邊的鄧家子們卻已經回頭就走,毫不停留。楊鎮遠看那“武校”虎子離開了自己身邊,大大的緩了一口氣,再看宋明遠正對他拱手:“楊公在想什么呢?”楊鎮遠一驚,滿口說道:“在看這杜家,唉。”

宋明遠轉頭看了看那邊,忽然道:“楊公,我且去盤問盤問鄧家長青,再談談詳細,這杜月陽那邊,雖說和你有些私交,但我也要避嫌啊,莫如我將門出一人,陪你前去看看?”楊鎮遠一聽,心頭狂喜,但人老成精,他還是連連擺手:“城主,在下也要避嫌啊。”不知不覺,他已經把姿態放低了。

越是如此越是有鬼。

宋明遠現在只想趕緊跑到那賊禿身邊去,這樣才安全,只是一拂袖:“無妨。”轉身就走,留下一名將門子弟,看著楊公一擺手:“楊公,請。”宋明遠已經和宋澤走向了東邊的鄧家處了,楊鎮遠站在那里,拿捏了一番,心中數到了十之后,才一嘆:“也罷,也罷。”舉步向著西邊走去,心中只想尋機滅口后,趕緊遠遁!

心中亂了之后,他卻又算計錯了,若是被滅口了,鄧家就算知道滅族,他還擔憂露陷嗎?再說回頭還有宋家長房的伏兵等著,鄧家轉眼也是尸骨全無的下場,他何須跑?可是那鄧家虎子的虎嘯氣息,和一門子弟的森嚴氣息,已經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只想趕緊就走。

不提他去尋機滅口,宋明遠走入東院的時候,看到小妹正在那里等他,還是一身青衣小帽的小廝打扮,他走過去諷道:“你衣服倒換的快,來的更快。”宋婉言俏臉一紅,不服氣的看著哥哥,回嘴道:“那你不也來了?”宋明遠被她一句話堵住,正要喝斥。

光頭已經開口了:“明遠兄,我覺得不對頭。”

“怎么?”宋明遠問道,聽他這么說宋明遠也有些擔心,莫非又有什么事情發現了蹤跡,不知不覺已經對鄧海東的能力再無懷疑,雖然有時候覺得這海東兄著實欺人太甚!

鄧海東看著身邊的族公,擺擺手,拉了他們進屋,宋婉言也好奇的看著他,鄧海東沉聲道:“若是楊門那紅臉的老狗玩鬼的話,開頭就算計著吃定了我鄧家!據說這拓跋丹也是難求。”說到這里,他看著族公:“這么多算計,就為了一戰而勝?就為了兵馬使?”

“還為了趕我下臺。”宋明遠冷笑著道。

一邊猴爺已經變色了,他看著鄧海東:“莫非說,這次杜家就沒來多少子弟,難道他們現在…”這推測一出,宋明遠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驚駭的看著鄧海東:“是鄧家危矣!”偏偏在這個時候,西邊響起了一片哭號聲,更讓室內幾個人面色發白,難道那杜月陽真的死了?

他楊鎮遠一去,杜月陽就死了?果真如此!脾氣火爆的鄧長遠虎吼一聲就要去玩命。

鄧海東卻一把拽倒了他,放眼整個鄧家也唯獨鄧海東能如此冷靜,因為他生來最親近的已經全在身邊,比起其他人對本族的掛心還是少了許多,鄧長遠還要說話,鄧海東按住了他,沉聲道:“若是真的,也該對著我們這幫鄧門的精銳,失去了我們這群最精銳子弟,鄧家才是一敗涂地,根基全無。”

說到這里,他道:“所以假如真發生什么的話,就算我們現在心急如焚的殺回去也晚了!”

說完負手在那里沉思,長青一咬牙,正要說話,外邊的宋家子弟已經在報,說杜月陽嘔血欲亡,速請城主去看!

宋明遠喝退了他,只是等鄧海東。

鄧海東思來想去,一回頭看著宋明遠:“明遠兄,能不能借我些人手,和兵刃箭矢,若有火油更好?”宋明遠看著他,宋婉言已經問了起來:“你準備怎么辦?”

“族公族老在此坐鎮,我帶人回去,一條長路連接洪城和莊園,沿途有林三處可埋伏人馬,我帶子弟們結陣披甲緩緩而行,遇林則放火放箭!同時也是給莊園報信!”

“好!好!宋澤,調盡我宋家人馬,我現在去開武庫,海東兄你們立即跟我來,婉言你和鄧公安坐。”說完之后,宋明遠又對鄧海東慨然道:“你放心,只要你們能用,我今日以官身作保,一切應有盡有。”

原來唐以武立國,這數百年來又是三分隱現,于是關中各城武庫也藏了許多裝備,日常修繕保養,所以這長安之外的第二大城的武庫內,有著足夠一旅五千精銳的武器裝備。

明白了這個關鍵,鄧海東心頭狂喜,他本就想能借些弓箭刀具就好,沒想到卻居然有這些好東西,于是連番催促起來,宋澤連連答應著,他看到少爺也能如此勇決,心中喜悅,就又問了一句:“那赤水的…”

鄧海東一聲長笑,直截了當的道:“讓他走,現在無憑無據,何況最要緊的是我鄧家基業,若真是他搞鬼,我看他還能活幾天!”

看他如同帥臺點將,遇事不慌,宋婉言心中欣喜,也趕緊催促宋澤快去。

而正伏在杜月陽身前的楊鎮遠,還在等了宋明遠來,剛剛尋機將一類毒丸放了杜月陽的口中,滅了口的楊鎮遠卻根本不知道,這機會并非他爭取的,而是他人給的!

突然的,他就聽到外邊喧嘩聲,他看看室內悲號驚惶的杜家子弟們,他趕緊閃身出去,出門看到東邊武尉鄧家子弟忽然涌出,然后就轟隆隆的開拔向了城主府邊,站在那內武庫處居然準備穿甲持戈!而他們前方居然是一身官服的宋明遠正和守備使在說著什么,另外,宋家將門的子弟除了看管杜家的,也在向著那里聚集。

看著這一幕,楊鎮遠瞬間繃緊了神經!但誰朝他看了一眼?

洪城守備岳澤等人卻也瞠目結舌的看著,因為武庫打開之后,他以為武尉鄧家這些子弟也就選一些武兵皮甲,那些刀具而已,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鄧海東一聲令下,說的居然是:前甲隊三十人持槍,中乙隊五十人佩刀握盾,后丙隊二十人拿弓!弓隊皮鎧,刀槍取細鱗!

隨即他就看到武尉鄧家子弟潮水一樣的泄入武庫,一陣刀槍撞擊之聲傳來…

守備聽的頭皮發麻,看看鄧海東那威猛的模樣,此時又不便多話,可他在想,我大唐軍制所定,卒穿棉甲,兵著皮鎧,尉備細鱗,校用文山,將置明光!而你這群武尉家的武兵怎么吃得消用細鱗?

這后勤制度不僅僅因為國力因素,更因為平民士兵只能負擔著棉甲的重量,武兵也只能穿了輕巧皮鎧才能保持戰力,以此類推,越是防御上佳的戰甲越重,給你一個武兵穿上校官那重有數十斤的文山甲,壓都壓的你喘不過氣了,還打什么仗?

就在這守備,和宋家子弟們都不解的時候,鄧海東也已經入庫,直取了最里面的鎮庫文山甲而去。

只有宋婉言站了一邊在想,海東他不是妄為的人,但就算是她也有些擔憂,這長驅騎馬也要一個時辰的遠路,沿途還可能要作戰,鄧家兒郎們吃得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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