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軍事謀略]悍將 作者:叁拾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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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7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四節剁了那廝
人群卻鴉雀無聲了,這廝覺得不對,回頭看去,宋婉言和兩個小丫鬟興奮的向著這里跑來,身邊圍著一圈仆役,后面還有馬車跟著,鄧海東頓時驚的站了起來,宋婉言已經沖到了他面前,女孩兒神情振奮開口就說:“我把嫁妝帶來了。”

一句話說出口,羞的恨不得跳進漳水,急的跺腳:“我是說,聽了鄧公說的,我把首飾什么的也帶來了,換錢幫你建亭。”賊禿卻在一邊深情款款的勸她:“還是稟報了伯父再說吧,末將堂堂男兒不可干這等私奔之事…”被惱羞成怒的小貓使出渾身力氣,一下推的居然滾落了河堤,惹的周圍一片尖叫。

半響后兵馬使大人才狼狽的拉著草繩爬了上來,自嘲的一笑:“來日我便是天下無敵,也記得曾被胭脂雌虎打落漳水過。”

宋婉言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看他那副不在意的模樣,膽怯的走來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你真不生氣?”心中卻惶恐不已。鄧海東愛憐的拍拍她的頭灑脫的一笑:“不過玩笑而已,誰還當真笑我?”回頭就對了站在那里憋笑的平三道:“此橋以后就名別離,此亭便名長駐亭吧,垂柳惜別,長廊回顧,漳水有情,爬的上長提的盡是偷心賊好了,不信以后這里成不了千對眷侶。”

人群聽的哄堂大笑,人人喝彩說兵馬使大人文武雙全,宋婉言欣喜動情,只是恢復了嫻靜乖巧的站在他一邊,死死拽著他的衣袖不放手,此亭此堤回廊漳水其中故事一日之內就傳遍了洪城,只惹的第二日起,施工亭臺附近就有多少的年輕男女往返偷窺,日后城內父老一看兒女不在,直奔此處不當場抓到也能當日等的到,等不到的那是飯已經熟了不提。

就在這時分,遠處忽然有幾匹快馬奔至,跑來的是兩名甲等子弟,見到了鄧海東后立即低聲稟報說,楊府有人來了,說是前來拜訪城主,鄧海東一聽就沉下了臉來,楊門還是出手了,不想可知楊門這次來的絕非弱手,并且是打著拜見城主的幌子,此等手段陰柔刺骨,幾乎就和過去杜門那些種種如出一轍。

他再聽說長青他們已經冷著臉圍著了對方來的人,鄧海東心頭的火這才去了一些,宋婉言在一邊聽了之后問道:“你準備怎么辦?”鄧海東冷冷的一笑,側看他的臉上殺氣隱現,宋婉言急促的道:“小心點。”卻沒有一絲阻攔的意思。

鄧海東點點頭,翻身上了馬揚長而去,宋婉言站在那里看著這廝模樣,心中不知道他會如何去做,連忙匆匆的招呼了馬車要立即跟去,又令下人立即去稟報自己的兄長和鄧公,這個時候鄧海東卻已經走的遠了,奔馬上疾馳著,他只是一言不發,心中在盤算著自己的想法。

身后圍著的幾名甲等子們都沉著臉,但心中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樣,無論跟著總教習去干什么,他們也都有了譜。

突然的就聽到鄧海東回頭來手一擺:“去我帳中悄悄先拿了雁翎和文山大槍來,我在這里等著,再回報我詳情。”

幾名甲等子一聽渾身的力氣都提了起來,連連點頭驅馬而去,鄧海東就將戰馬挽著上了路邊的這座山坡,遠遠能看的自己的軍營依舊旌旗招展,回顧來時路,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他搖搖頭一笑而已,不多久后城內也有快馬而來,卻是宋明遠和鄧世平聯袂而來了。

看的鄧海東正站在山坡上和宋婉言并肩說笑著,鄧世平的心才微微放了一些,他急促的問道:“可知道什么情況?你準備如何去做?”宋明遠也幾乎異口同聲在問。

鄧海東淡淡的一笑:“正命了子弟去取文山和刀槍呢。問清楚詳情了再說吧。”說到最后加了一句:“十有八九今天殺人好了。”

“……”宋明遠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鄧世平只是在那里背著手問:“武校你可有把握?”

鄧海東也不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族公道:“我武尉鄧家既然已經公開和對方做對,已經宣布楊門膽敢進入洪城百里,那么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他楊門還來了,不殺人便是損名。”

說完就去和宋明遠道:“明遠兄,等會還請喬裝和我一起入營。”宋明遠只是皺著眉頭在問:“要我如何做,不過海東,對上楊門此刻是無實在憑據啊。”鄧海東大笑起來:“今日就是去找憑證的,正要你親耳聽到,若是找不到憑證就湊一份好了,多大的鳥事。”

鄧世平想起和明遠以及海東閑聊的時候分析的楊門手段,他微微的笑了起來,或許就該如此才行,而鄧海東已經厲聲喊了起來:“時是亂世,強者為尊,若凡是講究規矩不過是自束手足任人宰割,他楊門暗助杜氏,被我殺的尸橫遍野,已經是挑釁在先結怨在后,還奢望對方就此罷休嗎?不若雷霆一擊,當頭打回去他的萬般手段!”

“依你,依你。”猴爺連忙道,心里卻冤枉死了,老夫又不曾不讓你殺人,這猢猻吞了天火又忤逆起來了!

宋明遠在一邊,聽到鄧海東這番話也把心頭猶豫盡去了,一向悶損的他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不然以他這等表面性子能和賊禿這番投緣?何況楊門當時可是站了長房那邊的,不是鄧海東翻盤,自己恐怕年內就要被罷黜回家,一生前程斷送了!

聽到鄧公也點頭了,小妹在一邊更是眼神閃閃,宋明遠也笑了起來:“海東說的在理。”近來他算清了歲數,那廝比自己年幼,來日若能和小妹成就因緣,也是自己之下,所以他現在直呼海東,絕不提那個“兄”字,往日遇到互相斗嘴,但絕不會動手,而關系卻是越來越親密。

文山甲,大槍雁翎轉眼已經到了,跟來的居然是長青。

急匆匆的來了之后,長青說了詳情,鄧海東在一邊換衣甲,因為旺財不在,干脆就由了宋婉言和兩只小貓幫忙,男兒欲去沙場,素手親披戰甲,看的猴爺在如此關頭也心中喜悅。

長青在說,之前楊門打了大旗前來,馬車兩輛,和五名武兵二名武尉,以及一名武校帶領,沿途被游騎攔下后并沒有冒犯挑釁,只是老老實實的稟告說是來奉令拜見城主商議事情的。就算隨即赤騎和陷陣精銳盡出,這群人也只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那里。

“攔住他們的是乙等子弟?好膽要賞!回去記功。”

“來往客商已經看到,不驅除客行是好事,遮遮掩掩反而當我家怕了。”鄧海東先吩咐完給子弟記功之后說道,看長青等他的吩咐,他又道:“明遠兄馬上和我們一起,跟了馬后藏在其中,我先去看看,聽完廢話立即動手,困了武校,先殺武兵,再滅武尉,最后剁了那廝!”

“好。”長青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馬上就吩咐下去,反正子弟們陣勢已成。

披掛了文山的鄧海東將盔上的紅翎撥動了幾下之后,戴在了頭上,將雁翎扣好,翻身上了戰馬,接過了子弟遞上的大槍,抖了兩個槍花,青芒吐露,他滿意的回頭道:“走吧。”隨即一馬當先,向著軍營緩馳而去,身后猴爺在內,包括換了兵服的宋明遠也跟了上去。

只有山坡上,宋婉言和兩個丫鬟站在那里,遠遠的看著他們前去。

軍營之前,官道的右側一隊甲等子的陷陣營正持著大槍腰刀和弓箭,站成偃月陣勢,中間厚兩邊拉薄,延伸出兩列赤騎營的騎兵,虎視眈眈的看著中間的的楊門之人,兩列旗就這樣對著,兵馬使的大旗赤騎和陷陣的分旗,以及對面那孤零零的一桿武校楊。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7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五節心神亂
遠路有客商聚集著,靜靜的看著這邊,更遠處甚至有客商在絡繹不絕的回頭,而洪城內的百姓們已經在議論紛紛,消息傳至了駐扎南門的洪城守備營地內,洪城守備岳澤聽到手下回報后,淡淡的一笑:“備馬。”

于是宋婉言不久之后看到有一列軍馬從城中開出,她納悶的回頭看去,卻看的是守備使的人,而守備使居然親自離隊,先帶了幾個人向著山坡而來,宋婉言慌忙致禮道:“見過守備使。”

岳澤年過四十,只看那臉和身材,的確就是酒囊飯袋,往日行為也配得上這幅形象,全城百姓對他或有畏懼,不過內心卻總不以為然,因為除了正常的換防之外,就只看他和手下一窩孬兵整日在城內吃喝玩樂,一月出一次操,小跑三四圈,舞幾下刀秀幾次槍,據說就能累的三天下不來床。

這樣的兵馬誰會真當回事情?畏懼也無非他的官身而已。

只有宋家兄妹,和鄧海東等少數幾人知道,那些調防的雜魚兵不提,只這岳澤居然是宋缺親派來的,就是為了保護著他們兄妹的。這還是上次宋明厲來了之后才為他們所知,而岳澤之子岳鵬飛現在就為宋缺帳下親衛!這種酒囊飯袋真的徒有其表嗎

看著岳澤懶洋洋的模樣,再看看他身邊跟著的幾個親衛此刻的精悍模樣,宋婉言既然知道,是自己二叔的人,她站在這里回禮的時候,心虛的俏臉又紅了。

岳澤哈哈一笑:“二小姐站了好久了吧。”說完他直截了當的道:“岳澤過去犯了些事情才落的如此地步,但若不是大帥,岳澤早就尸骨全無了,這幾個兄弟也是。”

不過宋婉言畢竟也只聽宋明厲含糊說過而已,又不知道他過去。

可今日看這往日的飯桶顧盼之間居然如此威猛,心中頓時詫異,這時就聽到岳澤最后一揮手:“所以這條命就是大帥的,上次明厲少爺已經親口對我吩咐了,所以請二小姐放心吧。”

也不說要宋婉言放心什么,回頭就帶了人向著前面軍營而去了。只有宋婉言呆呆的站了那里,知道他是去幫鄧海東的,可是卻不知道他怎么去幫,而前面已經戰鼓聲響起,相距數里依舊震動心神。

咚咚咚!

忽然聽到這片戰鼓聲在軍營響起,楊彥正抬起了頭來,看向了對面的偃月陣背后,就看到背襯著雄城和藍天大地之間,一匹火紅的烈馬疾馳而來,背后一群細鱗跟隨著,來人持槍跨刀氣勢洶洶,楊彥正身邊的楊門子弟們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

只那一人一馬,在天地間的氣勢就蕩動了他們的心神!

楊彥正也凝目定神,心中卻想,這廝號稱虎子果然不是尋常,任我等百般算計,難道他披甲而至上來就是廝殺不成?這個時候的鄧海東已經沖過了偃月之陣,身后的人紛紛拉住馬停了后面,一身文山甲的鄧海東橫了大槍在手無禮的俯視著面前的楊彥正,眼神挑釁,轉了手大槍已經指向了楊彥正的臉,開口就罵道:“滾。”

“滾!”所有的軍馬一起喝罵起來。遠處的客商從聽到鼓聲開始就看到烈馬而來,知道那是誰,心中仿佛就在提著,心想那人會如何,仿佛自己便是持槍驅馬的兵馬使大人一樣,隨著鼓聲一停,鄧族上下一聲厲喝,毫不留情的一個滾字鏗鏘,他們仿佛就是心頭內憋著的氣吐了出來一樣,有人甚至喊了聲好。

幸虧離的遠,沒被聽到。

于是又聚精會神的看著,有好事的在那里比劃著:“殺,殺,殺。”

而在場的楊彥正就算有心理準備,也被喝的面色發紫,他怒目看著鄧海東:“某等是來拜見城主大人的,你一區區兵馬使有何等資格,敢攔截我們?如此無禮就算武尉鄧家的門風?”

鄧海東大笑起來:“暗使手段驅虎吞狼,以求來日獨霸洪城,卻成一番畫餅!而只我鄧族一列子弟,就嚇得那使了拓跋丹的堂堂校門族公就割須棄袍而逃,還奪了西院仆役人命三條!正是你赤水卑鄙,盡顯我驃騎雄風!”

沒等人喊好,他大槍上已經燃起了斗氣,身下的戰馬猛的向前一步,忽然一個側身,就看到鄧海東一抖手腕,大槍如一條青龍一樣,惡狠狠的向著楊彥正作勢欲刺,楊彥正嚇的連忙玩命后撤,一個箭步側竄出了十步遠,這不怪他膽怯,而是之前族內的武校手楊彥烈就是被鄧海東當場格殺的。

就算他比楊彥烈要高一籌,也不可能托大到斗氣未曾運起的時候,就膽敢硬撼這彪悍的對手!

落地之后,他才發現那廝已經又坐直了收了大槍,可是渾身上下連帶那匹戰馬,都仿佛在燃燒一樣,烈馬火色外罩了一片青芒,正對著天空艷陽,仿佛一股沖天英氣,而那身上好的文山甲更顯得他魁梧如神!

遠遠看著這一幕,只是一槍做勢,就嚇得楊門的武校連滾帶爬,在人群中的宋明遠握緊了拳頭,恨不得那槍就是他自己捅了的,遠處已經響起一片叫好聲,不是客商方向,而是從那偃月后面的一群,很快的沖出來列在陣前,然后打出一面旗,而旗上寫著的居然是堂堂正正的---左羽林宋!

楊彥正看的張口結舌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羽林的人在這里?軍旗不可亂打,假如沒有羽林在此的話,不過他看著對面頭也沒回的鄧海東,那英雄的氣概,就算再惱火他自己也不相信鄧海東會干那種虛張聲勢的事情,那廝就是個悍匪投胎來著!

看著情況緊急,來人是洪城守備,他連忙對了岳澤大喊起來:“我等是來拜見城主的!”

不知不覺,其實他心中本自以為的,面對了鄧家那廝,自己絕不會如楊彥烈那樣的自信,也已經徹底動搖了。

可鄧海東卻一聲冷笑:“你們還有什么臉面拜見我明遠兄長?你當那杜月陽真的死了嗎?”

聽到這句話,楊彥正終于大驚失色,拓跋丹可是他送來的,杜月陽到現在沒死?而聽到這句話,人群內的宋明遠終于明白鄧海東要怎么找證據了,他暗叫一聲妙!一邊的岳澤神色不動,只是更為冷厲的看著楊彥正,而楊彥正看他那身大唐正軍守備職的官服,和那桿羽林旗,堅定的心神上剛剛因為鄧海東的一句話,而挑開的那絲裂縫,瞬間開始蔓延!

而鄧海東卻根本不給他想的機會,隨即連珠霹靂似的喝了起來:“暗用那大唐禁藥,勾結長安宵小,欲使杜家先奪了兵馬使之職,并埋伏沿途,想害了我鄧家滿門,而我鄧家和你等無冤無仇,為何卑鄙至此?無非是妄想那鼠輩得勝后,你楊門再來做好人,于是洪城百里盡歸爾等,既然如此,除死方休而已,你還有何廢話?”

楊彥正心神大亂,句句誅心,他臉色發白,那蔓延的裂縫已經瞬間就變成了蛛網,他面前那匹烈馬前蹄輕揚,馬背上那員悍將已經高高的舉起了大槍,引出的那道青虹更為精純刺天!

下一刻,那大槍已經狠狠的前劈而下,厲叫道:“給我殺!”

子弟們在兵馬使的一言一行之下,此刻的氣勢已經被帶到了巔峰,正熱血沸騰無處可去,聽到這聲軍令,瞬間斗氣彌漫,就連岳澤也心神激蕩,仿佛回到當年軍陣之前一樣,哐啷的一聲拔出了雁翎!

站在后方的宋婉言只看前面鼓聲停止不久,隨即軍陣上斗火沖天而起,前方就傳來一個高亢而豪邁的殺,好像遠處的一聲炸雷滾過這天地之間,風卷山崗,秀發輕舞,俏麗的少女綻開的笑容令雁不成行,她想只有如此男兒,才不枉我傾心無悔。

前方,箭如雨下!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7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六節猛
楊彥正在鄧海東下令之前,已經本能的感覺到了對方的殺意在瘋狂凝聚,他顧不得再去多想立即催動了自己的斗氣,中武校的楊門赤金訣,那暗銀透金的斗焰剛剛沸騰,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殺,隨即利箭呼嘯而來,紅彤彤的一層拽著斗火痕跡,暴雨似的迎面。

他本是示弱而來,帶的兵刃也都藏了車內,怎么也想不到現在鄧家能這樣彪悍,上來就殺?

急的他只能慌忙著急速后退,手伸向后方大車,意圖拿下那桿大旗,可手還沒碰到旗桿,面前一桿大槍已經戳來,碩大的青芒槍花吞吐著,赤手空拳的楊彥正只能再退,同時雙拳亂舞,因為箭矢已經當頭而來,他被對面的鄧海東一逼,正落入了箭矢的覆蓋范圍。

卻聽到耳邊轟的一聲,是鄧海東怒吼著帶馬走向左側,手里大槍沉下隨即貼地撩過,砸斷了幾匹拉車馬的馬腿,蕩入了馬車的車廂下,一抖手腕斗氣狂沸,于是那輛馬車連帶三匹馬,居然被這廝生生挑起,砸向了后面,此刻人喊馬嘶一片,身后又一聲急促的射字。

是一片羽箭平射而來!

馬車翻滾砸下,落了后方的馬車上之后,崩裂四散,刀槍落地,但對楊彥正來說卻是可見不及!

而匆忙連連閃避的他還沒站穩腳步,才砸開了上方的利箭,躲開鄧海東聲勢驚人的一挑,又迎來了面前的一片羽箭,他只能再次后撤,這個時候他身后的楊門武兵已經有中箭倒下的,跟著他的兩名武尉同樣不敢擋虎子鋒芒,三人聯手只能急著后退擋開箭矢。

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對面軍陣前動的時候,有人留在那里,正冷冷看著自己,那人居然是宋明遠!

沒等他渾身冷汗流下,就聽到腳步聲轟轟,武尉鄧家的子弟們排成大陣,端著槍沖了上來已經近身了,人群后箭矢又起,而陣前幾名突前的鄧族武尉雁翎已經耀眼!

鄧海東驅馬沖過,馬蹄重重踏下,槍已經交了左手,狠狠的再一掃,劃出一道火痕,逼退了試圖尋機要上來奪槍的楊彥正,槍勢盡頭卻又是一聲巨響,之前那處本就被砸癱的馬車,馬悲嘶車碎裂,滾了一地的金銀。

而只這兩槍和三陣連貫的箭矢,鄧海東就已經將楊門的人徹底逼的離開了馬車,完全袒露在了空地上,賊禿在左,陷陣正面,那赤騎已經包抄而來,后面還有羽林宋的大旗,有人在喊:“剿滅逆賊。”楊彥正險些吐血,如何就扣的上逆賊這個名號?

心頭卻已經冰涼了,眼看著那文山甲卻已經拉住了馬,一躍而下,背襯了晴空萬里,燃著斗火凌空舞動大槍就對著自己砸來,而正面居然又是片羽箭射過,恨今日來的人少的楊彥正急的嚎叫了一聲一個側翻,再也顧不得身后的子弟,翻滾之時,余光就看到那廝大槍落下時一個橫掃,將自己的兩名武兵打的斗氣崩潰,腰折頸斷!

槍再蕩回,那廝落地時,又把自家的兩名武尉逼的閃動,而這個時候對方軍陣已經包至,于是幾道青芒四面八方劈去,其中兩道對了一人,那名武尉手中沒有兵刃,只能連滾帶爬的后退,另外一人閃避不及,先中一刀,剛剛厲叫著單手向前,可幾名武尉身后有槍兵尋機亂捅!

居然就將那名武尉戳在半空,刀光亂舞,看著凌空身首四肢零落,慘死當場。

看到這幕慘烈,楊彥正終于急紅了眼,不退反進,顧不得又有箭矢而來,重重一拳逼退了一名阻攔他的武尉,身形如電沖到槍陣左側,劈手抓住一桿槍,一腳踹出,那名武尉正是長海,看他腿影大驚,不顧生死狠狠一刀斬下,喝道:“放!”

被抓住槍的甲等子弟卻不聽軍令,只是死死抓住大槍,身邊幾個子弟槍亂戳去,楊彥正沒想到對面那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居然這樣豁出命,長海的雁翎又到,他無可奈何送手,橫掠過軍陣,終于又抓住最外圍的一個子弟手里的槍,手腕轉動催發武校斗氣,直接震開那名子弟,把大槍奪了手中。

一槍在手,毫不留情的貼了地面掃來,他的斗氣不是武兵能擋住的,頓時軍陣前慘叫一片,五六名子弟被打斷了腿,軍陣坍塌一片,可隨即后排的刀槍就繼續撲前,箭矢猛放,幾名武尉也撲了來,楊彥正再無機會只有后退再讓。

而當他暫時脫開戰局時候才發現,那廝居然已經把他武兵盡數殺死,現在正一槍惡狠狠的向著那名武尉捅去,而那武尉是他的親弟,楊彥正看的魂飛魄散,鼓起了全身力氣,焦急的發力躍去,一槍向著沖前的鄧海東空門刺去。

這一槍去如流星直取了鄧海東的胸口,而鄧海東正雙臂轉手,手里的長槍如龍一樣的溜出右側,若是不回收便也是死局!

但那廝不收!

松了手,右腿忽然向前,身子一側,左臂的文山甲護臂已經被急速刺過的一槍劃過,而他的大槍卻已經釘入了敵手的后腰,有鄧家武尉亂刀砍下,子弟槍戳,楊彥正看的眼角流血,狠狠的要向回抽槍再刺,左腿同時踢出,和長遠的雙翼煉拼了個相當!

就看到鄧海東左臂一繞,仿佛沒有受到傷害一般,右手已經鏗的一聲拔出了雁翎,燃燒起了尺許的青芒貼了槍桿的下面,瘋狂的向著他的腰腹掃去。便是左臂鮮血狂流,那片斗氣甚至都已經變成了血色,鄧海東依舊面不改色,只夾死了槍桿雁翎如電,口中虎吼一聲:“死!”

楊彥正看著刀光如匹,青芒攝人,手背已經感覺到了劇疼,他被這悍勇之氣震的慌忙松手,長青長遠兄弟看到鄧海東受傷,心如刀割兩人大步沖來,槍打刀劈,瞬間逼的楊彥正連滾帶爬閃避不已,卻聽到鄧海東在吼:“滾開。”可一刀居然劈向了他們兄弟。

兩人慌忙閃避。

于是接下來所有人就看到那文山悍將一個轉身,一手大槍亂打,一手雁翎狂舞,渾身斗氣已經沖了近三丈高,如山一樣的向著前方步行追殺而去,楊彥正大驚失色,手里沒有兵器遮擋不住,只能連連后退,而鄧海東進一步一聲殺,楊彥正看著這廝魔神一樣的威風,氣焰驚人,兩邊的鄧家子已經包圍上來。

殺,殺,殺!

他在撐到第三聲殺,肝膽俱裂之下再不猶豫,調頭催發全身力氣,發了瘋似的,拼命向著北方跑去,追馬不及,鄧海東看他逃走,咆哮起來:“鼠輩!”先是一刀砸出,旋轉著急速劈去,楊彥正嚇的一個前竄,刀貼了他的背插入了地中居然幾乎沒刃至柄,而鄧海東看到刀落空了,更是暴跳如雷,槍到右手,急速前進幾步,又是聲霹靂:“受死!”

隨即大槍就好像一桿巨矢,裹著斗氣,急速的旋轉發出尖銳的呼嘯,惡狠狠的向著楊彥正的背后射去!

楊彥正感覺到背后的殺氣,魂不附體的連忙左閃,青芒厲嘯著從他的右邊貼身而過,割裂了他的右臂,幾可見骨,這個時候他已經跑到了那群客商的不遠處,那些客商隨即就看這堂堂的楊門好手披頭散發,一手捂臂,臉色驚惶發白,衣衫凌亂,好像常常在城門洞里過夜的瘋子一樣,急速的掠過。

后方是殺氣騰騰的鄧家虎子,砸了頭盔跨上駿馬,不知道又搶了誰的雁翎,高舉在手吶喊著追去,偏偏那楊家好手玩命不行逃命行,越來越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聲慘叫居然投了漳水,只留下那殺星在后面,若不是鄧家的兩位長房老爺追的快撲上去拖著,他還要卸甲跳下去追殺!

看的一群客商無不咋舌,這廝猛啊!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6:07
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七節威風
鄧海東卻已經冷靜下來了,低頭看看左臂,在那里發火:“兩個娘們白玩了,明厲這混球到現在也不把好甲送來。”臂膀上卻是血流如注,長青心疼的連忙扯了戰裙幫他綁著,隨口附和著:“那是,那是。”

長遠險些被他一刀劈死,在一邊氣著呢,只是沉了臉幫他拉著馬。

鄧海東大概也知道自己剛剛殺的性起的時候,有些亂來了,在那里擠出笑臉:“長遠,長遠。”喊了兩聲沒回,他惱火的道:“陷陣營官。”長遠勃然大怒:“你這忤逆子,失心瘋了吧?往日和我說軍陣一體,就你打起了亂來,有個閃失怎么和老頭子交代?”

鄧海東嘿嘿一笑,長遠看他模樣,想想又罵一句:“撒潑的猢猻。”卻是氣的笑了起來,心中也覺得這等脾性才是痛快。

看他笑了,鄧海東撇撇嘴捂住了胳膊,回頭看看那流水,踢了一塊石子下去罵罵咧咧的道:“跑的賊快。”再看漳水嗚咽,彎彎曲曲處不見人影,只能算了,于是原地先卸了甲然后上了馬,在一群子弟們的擁護下,回頭而來,臂膀扎了一片紅巾染血,煞氣還沒散。

遠處客商在那里喊:“兵馬使大人威武。”這廝得意的連連點頭,跟著也喊:“兵馬使大人威武。”

逗的周圍子弟們狂笑起來,也是心中喜悅,長青細心的提醒了他,等回了頭,鄧海東走向了岳澤,岳澤含笑看著他,和身邊幾個子弟眼中都有對他的贊賞,岳澤贊道:“虎兒,虎兒,果然虎兒。”鄧海東咧咧嘴:“謝了守備使相助。”

他也知道這是“二叔”的人,心虛著呢,不過算計的卻是留下好印象,來日好找宋缺幫他和婉言。

岳澤如果知道這廝居然打的這樣的主意,定要和他打上一架,可惜不知,岳澤只是在那里贊,又問他如何,鄧海東根本就不在意,只是暗自用斗火包著進入體內的一團楊門金系斗氣,等著回去研究研究,反正上次吞了杜家的水系斗氣得了好處的,再說猴爺不是談五行傳說的嗎?

和岳澤寒暄了幾句后,他丟下其他人先去看了幾名受傷的甲等子弟,聽完了當時講述后,看著那名被奪槍的子弟,他安慰幾句,說:“不必放心上,你不讓他奪槍才是怪事,你以為你是我?武兵敢殺武校呢?”看這廝安慰人的時候也自吹自擂,宋明遠在一邊罵道:“沒看到你這樣的。”

鄧海東也不理他,安慰完了卻沉下臉來對了那名同樣悍勇,不棄槍的子弟教訓道:“聽到營官軍令,便當服從,你這廝該罰,不過你有膽敢拼,于是功過相抵,你可服氣?”

“服氣。”

“凡是給你護衛的,全部有賞,就該如此互相掩護,同進同退!今日受傷的也全部有賞,回去定功,長青你速寫了我帶給城主去。”這是在損宋明遠呢,偏偏宋明遠能說什么,說起來這可不是鄧家族兵,而是兵馬使的人,只把宋明遠氣的。

于是嬉笑胡鬧著,一群人向著軍營回頭,不多久宋婉言急匆匆的來了,卻聽了說兵馬使大人包扎了之后,就閉關修煉了,看著那待修的文山臂膀上的破損,她急的在外邊跺腳,又不敢打攪,于是把火撒了那些子弟們身上:“他才受傷的,怎么又修煉?”她發火連猴爺也不敢反駁,只能支吾著,心中卻也不知道那猢猻怎么突然又要修煉去了。

宋明遠卻站在那里看的大悅,煽風點火著教訓鄧家子弟們:“他才受傷的,你們也不看著點。”猴爺看他模樣,心頭暗怒,你剛剛怎么不說,等我家猢猻出來,你不跑就是好漢!宋澤依舊站在一邊,只是憋笑看著小姐在那里發雌威,沒有走的岳澤頭疼的很,這場面是告訴大帥還是不告訴呢?

而這時候城內已經在哄傳了,說兵馬使大人和陷陣赤騎兩營的威風。

這說殺就殺,說到做到!至于那武校跑了一個?沒見識的,你找茬是吧?被兵馬使大人殺的跳了河,那是比死更難看!

又在傳,說挑翻的馬車滿是金銀,想必是楊門來賠罪的,可是我們鄧家不吃這一套!想想看,之前那武尉杜家不也派了管家去的?

鄧狗兒正好路過一處半開放的行商會館,聽到了就竄了進去:“那天我們總教習看到杜家的管事,二話不說上去就拔了家伙亂砍!直接把那貨殺的跪下了求饒,我就在一邊看著的!”頓時滿樓轟動,掌柜的服侍,客商送酒菜,于是狗兒爺就在那里大說特說當日,順便吃頓晚飯。

再引到今日,還好往日和自己黃臉婆撒謊習慣了,記得沒說離譜了,沒吹說今天下午也在現場的,只是根據人們說的,判斷道:“我家總教習那脾氣,這是馬不好的,若是當年勇烈先公的朱龍寶馬,今天楊門那廝必定被他一刀劈了兩半!”

說到此刻半條街已經開始喊好。

狗兒說的口干,喝了點水準備合扇說從頭,身邊小廝提醒道:“管家,今兒的事還沒辦呢,明兒正是交族會的日子。”這才讓他起身離開,等他走后,有南下的客商進門就在喊:“不得了,不得了,這兵馬使大人了得,聽驛站楊家的外房子嘀咕說,今兒下午開始,楊府就關了門,我還看到有人馬在周圍游走,生怕這邊殺過去,這威風!”

赤水平崗處,楊鎮遠呆呆的坐著,當日自己眼花不成,那杜月陽沒死?不,這分明是那賊禿的詭計!而今日那宋明遠居然也在場中,他心頭一涼之時覺得有寒風吹入,抬頭看是片冷雨打破了窗紙,火光撲閃之中,看到雨絲之中,似乎有花輕舞。

今日正是冬至,秋日已去!

此刻的鄧海東卻還在修煉之中,楊彥正那裹著赤金訣的一槍,殘留了他體內的斗氣已經被他上品的烈火包裹成一汪暗里透金,這是中上的赤金斗氣的特征,青幽幽的明火就這樣吞含著這片異氣緩緩的拉扯著,正在神思引導下向著明臺而去,如一道流銀似的。

帳外有人把守,鄧海東凝神內視,一直將這道流光拽入了明臺,現已經成了一片巖漿的漩渦之中。

銀線才入明臺,本源就好像感覺到了敵人一樣,急速的旋轉了起來,拉扯著它進入后加速不停,最終鄧海東的明臺已經旋轉成了一個龍卷,神思入了里面后,他看到那銀線變得更薄了,就好像發絲一樣被強大的離心力延長又延長,最終越來越瘦。

又好比青玉之上勾勒了銀紋一樣,盤旋而上,從底到頂,青銀之色滿了明堂,一室生輝。

鄧海東看著這樣的奇景,感覺著自己的本源牢牢的壓制著開始還有些掙扎的異樣斗氣,最終完成了征服,就這樣輕易的進入了消融吞噬的過程,他滿意的笑了。

青火沸騰著,銀絲附近的青火漸漸的居然幾乎成碧,鄧海東心頭一動,他神思進入的時候,發現銀色還在被拉扯分細,內觀時那有手臂粗的異樣斗氣就好像落了巖漿內的怪獸一樣,又好像是金屬墜入了熔煉,一片片的碧色高溫霧氣彌漫,那就是碧色的來源,漩渦依舊,異樣的斗氣越來越弱小。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但鄧海東等的起。

之前在明臺初成的時候,他就曾經妄為的吞噬過杜家那水系的斗氣,完成了明臺第一次的突破進展,現在金系斗氣進入,已經是五行內的第二步,記得烈虎訣內有碧血化焰那一句,是否這就是碧血化焰鄧海東一無所知,可是族公說過無人敢動明臺,但又說曾有那些傳說的!

所以這狗膽包天的家伙得意的一笑,楊門的金系斗氣赤金訣,一定和杜家的寒冰一樣,都是下品斗氣,而自己以上品斗訣煉就的極等明臺,吞噬這樣的一股無主斗氣,根本就不會成什么問題,他甚至心中還在想,上等的水訣和金訣會是什么樣子,要不要來日遇到這樣的高手,見面就說:“請打我一拳吧,謝謝。”

直到心思飄忽了之后明臺有些晃動,這廝才老老實實的收斂了心神,慢慢的進行對他來說實在有些無聊,近乎折磨的吞噬赤金斗氣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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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八節露了份殺氣
宋明遠這個時候已經帶著小妹走了,反正那賊禿兇猛,現在只是在修煉斗氣,總不能在這里等他一夜吧,所以帳外只留下了族公他們一輩。

鄧海東閉目修煉,不問外邊雜事,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催發斗火時,雖然自己封閉了明臺對外邊的引導,只是專心對內,但是他如今這可吸納天地之內的境界下,外面的人又怎么會不受到影響?

族內的子弟們,乃至猴爺現在都靠在二十步之外坐著,且面前的篝火都是逆風向著帳內方向的,而帳內,因為他明臺內煉時前所未有的催發,所以明臺內的光芒也已經透了出來,隱約的照耀著整個帳內青色漸漸成為了碧色一樣,猴爺他們默默的看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難免在胡思亂想,按著總訣步驟開始幻想,莫非碧血化焰,海東兒和楊門武校打了一場,于是就回頭來沖武校境界了?但火如荼境怎么辦,又去想他的修煉步驟早就顛覆了前人,誰還能想明白,還是等他醒來再說吧。于是軍營內鴉雀無聲,兵馬早就散了出去,有人膽敢聽了警告還要闖入營地半里,格殺勿論。

天空有細雨裹著雪花飄下,落地即融,但風中已經多了水畔的一份濕冷。

只是鄧族上下都修煉的是烈虎訣,無懼這種寒冷,斗氣在體內翻滾著,比如族公他們這種境界的,用了功力出來后,身外半尺之內已經能避的了水火。

長青和長遠兄弟卻不在這里,兄弟兩個現在正在對面的赤騎大帳內,兄弟兩安排了軍內的雜務后,正在那里商議,看海東兒今日的摸樣,不說他這次修煉有無進展,恐怕這幾日就要對楊門動手了,他們當然要做好準備,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卻有騎兵沖來,然后報告說羽林來人。

下午賊禿才罵的,這晚上就到了?羽林北上才幾天?腦子里反復著這些愣了一下后,長青站了起來,連忙和兄弟一起向外走去,子弟們是知道羽林和兵馬使的關系,雖然還客客氣氣的守著軍令請他們等著,卻已經送了熱水等等。而長青奔去,就看到浩浩蕩蕩的數十車連著,一大片的人靜靜的站在那里,看那人頭居然不下數百。

可只有少數穿了羽林鎧甲,其余的好像仆役打扮一樣,就好像一家遠行的豪商車馬。

而帶頭的居然是穿著一身暗黑色戰袍的宋明厲!

長青壓下疑惑,驚喜交加的走去,連聲道:“明歷你如何來了?”又回頭要去作勢罵子弟們怎么能讓他也等著,為何不報之類的,話到嘴邊卻覺得說出來反而假了,這明歷和那畜生就一個脾性。

果然宋明歷咧了咧嘴:“別廢話了,長青,這是我允了那廝的,聽說他在修煉?”

“這些是?”

“千具細鱗,兵刃弓箭等等,那貨要的文山我也給他弄了三件。就是戰馬還要些日子。”

長青聽的連連拱手,但有些不明白,這些怎么需要宋明歷親自押運過來?難道只要和那忤逆子搭上關系的武校,無論敵我現在都不值錢了嗎?宋明歷已經揮手示意手下退出,隨即命令他們繞路而下去洪城,長遠忙在那里安排著人手去接了。

宋明歷進了帳內摘下了氈帽,吐了一口冷氣,才笑瞇瞇的道:“那廝今天吃了藥的?”看來居然知道海東兒今日的事情了。說的長青驕傲不是,笑也不是,只是嘿嘿了兩聲,畢竟人家是堂堂禁軍精銳,如何能隨隨便便的,可是算起來他宋明歷和海東兒結交,自己卻是叔輩,一時間長青在那里反而有些拘束無話。

好在長遠走了進來就喊:“明歷,明歷,多謝多謝了,這居然還有上百弓弩,哎呀這可是太好了,正和我兄長商議著,等海東兒出關這幾日就去滅了楊門呢…”

聽到弓弩,再想到宋明歷親來,行蹤詭異,長青心中一咯噔,他不是長遠的火爆粗疏,連忙看向了宋明歷,宋明歷只是淡淡的一笑,站了起來道:“我也去洪城了,叫那廝醒了就去找我,我今兒住城主府。”長青也只能唯唯應諾,長遠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愣楞的看著他。

宋明歷拍拍他的肩膀:“這次南下,楊門也許沒有發現,關照子弟們不可外傳。”說完揚長而去。

留下兄弟兩個想的深了,臉色全變了,到底這是怎么了?他宋明歷這么多車馬前來,從北方而下動靜可是數里可聞的,怎么就楊門沒發現呢?長青再去想,這羽林來的時候沒有打旗,他不由沉思起來。

而不多久后,宋明遠也匆匆的爬了起來,就在臥室內見了明歷堂兄。

“剛剛北上,父帥聽了說鄧家的雄姿,心中喜悅,隨即就應了那廝的要求撥了一批器械,然后要我即刻帶了精銳回程。”

“可是朝中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赤水楊門是誰家的分支?”

宋明遠手里杯子險些落地,他面無人色的看著宋明歷:“今上這是?”宋明歷搖搖頭:“莫問我,父帥令了岳澤幫我遮掩,而要我藏了守備營內就是,其余的卻不能和你說了。我軍南下的時候,繞了風神口,動身時候打的調防的旗號,到了附近又是抹黑抵達,且沿途有看到的已經押解隨軍了,無人知曉。”

“我說下午才發生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呢。”宋明遠笑了笑,但神色還是有些緊張。

宋明歷已經起身了:“沿途趕的困了,我先睡了,那廝來的話你要他先候著,反正聽他來了婉言就出來了,他也不無聊!”說完虎虎的走了出去,揪著宋澤找地方去了,只留下宋明遠發愣,他找鄧海東干嘛?宋明遠不知道自己堂兄帶了多少器械南下的,又聽了明歷口風內露出了一份殺氣,他心想,這兩個煞星湊合一起了,最近怕是熱鬧大了。

只是二叔一向謹慎的人,怎么這次要公然出面呢?

可任他多么聰明,不過這些只字片言,怎么想的出其中全部的緣由,宋澤回頭稟告說明歷少爺睡下了,還拉了兩個丫鬟去為他松松筋骨……頓時把宋明遠氣的咬牙切齒的罵道:“他當我這地方是青樓嗎?上次羽林招妓的事情還沒和他算!”可是他這個書生遇到那兩個悍匪里無論哪個,也只能捏著鼻子認載,不然又能如何?

到快天亮的時候,鄧海東終于煉化了全部的異種斗氣,從開始的碧色,現在明臺又成為了青色如故,但鄧海東能感覺到其中多了些什么,只是他現在還不能理解,當他睜開眼走出了帳外后,猴爺迎了上來就埋怨:“以后若要修理切記告訴族公一聲,今兒下午的事情可把族公這把老骨頭急壞了。”

猴爺是真關心自己的人,鄧海東連忙點頭,又去好心的為幾個叔爺緩了下他的怒火,當聽到宋明歷來的神秘,鄧海東摸著下巴心里也疑惑起來,婉言是一片真心,明遠是耿直書生而明歷那廝是能同生死的好漢,可是現在大家都在年輕時候,所謂權勢也不過如此。

鄧家現在還幼,可別卷了什么大事里面去。

猴爺也有些這樣的擔憂,但承了宋明歷的一份情,也有些敬畏天刀的地位,他也只是在鄧海東面前提醒著:“千萬可別說什么豪言壯語,熱血一上頭拖著家族進了什么無底大洞。”

鄧海東這時候卻想通了,他笑著道:“真有事情,現在是逃不離了,族公,還是讓我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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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九節是天意
猴爺又拉住他問一夜修煉的事情,鄧海東怎么敢和他說自己吞了赤金訣的異種斗氣,只是隨口胡說道:“只是打了之后有些氣血翻騰,于是壓一壓,鞏固下明臺。”

然后就跑了赤騎那邊,就算胳膊上的傷口還在,也忍著疼欣喜的看著那來自禁軍的上品文山。

長青長遠兄弟兩個眼熱的看著,面前三具被他們撐起來的文山,一色的沉黑色,還附了三件錦繡的猩紅戰袍,那文山甲的式樣已經接近了明光上甲,全盔護頰至頸,頂上一朵反嵌的暗銀牡丹,槍尾戳了一片赤金紅翎,前面延出虎沿的正面有青玉一枚,仿佛能聚集靈氣護衛明臺。

麒麟吞肩威嚴正氣,怒目圓睜,延出兩道帶了肘尖的護臂和鋼鐵護手。

身上的兩掛甲如背心,一側肋下有鋼扣,扣上之后防遮完善,而前后各安有烈火紋章一樣的兩面護心鏡,下面是墊了戰圍上的無數甲片形成的戰裙,再下則是能包了膝的帶刺鎧靴。

上下各部整合如一,近乎全身鎧一般,內襯著不知名的細絨。

他試探了下估計這鎧上下不過二十斤,但看了就知道是一等文山,抵御力遠遠不是自己之前那副所能比的。興奮之下他套了兩只護臂,雙拳如風舞動了幾下,胳膊上包裹出沁的血跡也不在意,滿意的點頭:“這好比貼身為我做的,正合適。”

然后對了長青長遠道:“一人一副,我就要這幅虎頭盔的了。”兩兄弟聽了這句話跳了起來,也不再裝什么矜持了,生怕這廝反悔,抱著了鎧甲就跑了,把鄧海東弄的目瞪口呆了半天,嘴里不干不凈的罵了幾句,叫旺財給自己擦甲保養,他自己換了藥,帶了幾個護衛上馬,向著城內而去。

看他走了,兩個兄弟又悄悄的回頭把戰袍拿走,還厚著臉皮威嚇侄孫旺財,不可多嘴,旺財心中氣憤,覺得他們欺負傻叔厚道,功夫不行穿什么文山?于是豁出肝膽氣喘吁吁的跑回去告了黑狀,猴爺聽了重孫加油添醋之后勃然大怒,提了一根軍棍滿軍營的去找兩個逆子要為心愛的海東兒主持公道不提。

而鄧海東已經竄入了洪城,沿途百姓們連連問好,婦孺老叟,無不夸贊他昨日威風,看著精壯英武的兵馬使雖然臂膀包扎著,可是談笑自若,當真是了得的好漢,不是礙于宋婉言的身份崇高,不知道多少少女就會撲了上來獻身才好,這廝就這樣得意洋洋,不知羞恥的一路沿途,接著百姓們發自內心送給他的水果零嘴,晃蕩到了城主府。

正出府辦事的宋澤遠遠看到他的模樣,啼笑皆非的看著他,鄧海東笑嘻嘻的喊著澤叔早啊,然后塞了他一個長的歪了的蘋果,進了城主府,宋澤低頭去看那蘋果,正要下口卻發現長的好像個臀,老頭咬牙摔了地上砸成兩瓣,氣哼哼的走了。

鄧海東這時候已經沖入了宋明遠的書房:“明遠,明遠,明歷那廝呢,還欠我良馬沒給,我和你說,馬不到我不付款,你可別幫他…”

宋明遠瞪著他:“你才是這廝!我管你們的事情?”

鄧海東嘿嘿一笑仿佛不經意一般的轉了話題又問道:“他來的這么神秘有事情吧?”

“是…”宋明遠才要開口,心思一動發現鄧海東進來就咋呼,分明就是為了套自己的話,氣的罵道:“出去出去,自己找他去問,我才不問你們武夫廝殺的事情,有辱斯文。”

鄧海東卻撲上來纏著他不放。口里亂許愿說為他找多少好女子之類,門口小廝和護衛都在憋笑,宋明遠急的渾身冒汗卻掙脫不了,正糾纏著門口人影閃動,宋琬言正帶了丫鬟來送早餐給哥哥,吃驚的看著那可惡的家伙居然抱著自己的哥哥,看上去欲行不軌的摸樣,她驚的捂住了嘴。

“放開!你這混人,明兒我就把小妹許了人。”

“婉言才不會聽你的。”惡棍就那樣自信十足的繼續扯他,口風卻變的哀怨起來:“明遠兄,你我一見傾心……”覺得不對頭,他轉了臉看到宋琬言正瞪著他,身后兩只小貓笑的險些灑了手里的托盤,他有些難堪的連忙放開了宋明遠,又去整理自己的衣服,而被折騰的有氣無力的宋明遠看到撐腰的來了,還不趕緊訴苦?

于是俊俏書生就顫著手,抖著嗓子,扶著書桌臉色通紅的指著鄧海東,對了自己小妹喊道:“這廝,這廝,無恥,這廝無恥!”然后重重一拍書桌,坐了下去,發誓再不和這粗人啰嗦半句!

宋琬言看的哥哥心疼,想去罵那人,但看著鄧海東胳膊上鬧的傷口又有些透血,慌的忙吩咐人去喊醫倌來之后,心已經軟了,于是就不疼不癢的埋怨他幾句,純粹偏袒敷衍自己哥哥的,可她這樣讓宋明遠聽的更氣:“不吃了。”把筷子丟了。看到哥哥發脾氣了,宋琬言又趕緊去哄,兄妹兩個和一個賊禿鬧的雞飛狗跳,兩只小貓在里面嘰嘰喳喳時,宋明歷終于到了。

一進門,就被火頭上的宋明遠劈頭蓋臉的喝斥了起來,宋明遠瞪著眼睛逐客道:“出去出去,全給我走。”

宋明歷看看不對頭,只能忍了和灰溜溜的罪魁禍首一起出去了,宋琬言又在那里繼續勸哥哥不要和那混人計較,十句安慰還有兩句居然是偏袒那人的,宋明遠剛剛都把那兩個人喝走了,他還顧及什么?于是雄風大振把自己妹妹也趕走了,宋澤正好回頭,聽到又是那廝作怪,頓時勾起舊恨,于是就陪著少爺在書房慢慢數落起來這惡貫滿盈的人的罪行。

兩個人在這邊碎碎叨叨的,幾乎說出眼淚,那邊的鄧海東卻和宋明歷又打起來了……

起因無他,無非是某人拉拉扯扯之中,就是死咬著馬不到不給款,結果聽到宋明歷說不要他錢,于是鄧海東無情的拔腳就要走,宋明歷要找他有事呢,見他這樣哪里能不明白,這廝分明是得了便宜賣乖,知道自己要找他于是拿了架子。

火大了之后宋明歷上去就打,鄧海東一邊遮擋一邊裝嬌柔,口里喊著什么自己負傷了之類的,卻抽冷子給了他一記重手,打的宋明歷趴了那里喘息了半天,跳起來就和他玩命了,于是兩條大漢就這樣翻滾著路上到到草叢,壓倒了一片海棠不夠,還打折了兩顆喬木。

驚天動地的打斗,卻沒人敢拉,只有趕緊去報告小姐。

雪雨正緊,宋琬言才被哥哥趕出來,正賭氣回了自己房,聽到這句話后驚的又立即跑了過去,可卻看到那兩個人正坐在偏院內的屋內桌上,一本正經的在商議事情,若不是外邊那些凌亂的狼籍,和他們背后的污泥,根本看不出這兩個人剛剛干了什么,報信的小廝嚇得臉都白了,只是和小姐辯解:“我看到的,好多人看到的。”

比旺財還小的孩子急的都要哭了。

無奈的宋琬言安慰了他幾句后走了過去,心虛的兩個人就當沒看到她,坐了那里一本正經的在說著關中舊事,宋明歷好像說書人一般在那里談,開元十年陛下偶遇關中校門家的女兒楊秀兒,一見驚為天人于是納入宮中...雞犬升天,于是楊門不過五六年間就成為一方豪門等等。

如今人稱楊閥,所謂閥可是鎮帥家才可當的,朝中將門不敢造次,但不是楊門受盡了吹捧也就習慣了這種尊稱,陛下甚至有時候也戲言此事,不以為然,按著宋明歷的分析,陛下分明是恨了那安西江東兩處,于是才任由世間說一校門為閥,出口惡氣。

宋琬言聽著這些,也緩了心款款坐下了,眼神掃過,面前桌上一份赤水地形,她心里一愣,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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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節欲斷赤水卷平崗
此時的楊門卻已經發了真狠。

眼看武尉鄧家屢次的殺戮,楊鎮遠再不作出些什么來,他這族公位置也就別想安穩了,今日天剛剛亮起,他就已經安排了人即刻前往長安,派出的還是自己的親弟楊鎮山,直接去長安西水門楊閥門第,找上層告武尉鄧的跋扈,自然是顛倒黑白,先下手為強。

隨即就開始暗中召集自己門第的好手,在外的也趕緊回來,一旦等雨雪停了,就要殺向南方。

因為比起滅了武尉鄧家的懲罰來說,滅族的危險才是真的壓力,眼看武尉鄧家這勢頭,再不遏制下去,曾經的杜門就是楊門未來的下場!楊鎮遠這個決斷也沒有人反對,家族若不在了,再爭權也是假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但這些日子一是陰雨雪,二是不打草驚蛇,楊門絕不再派人南下。

出門向南五十里地開始,就好像盡屬了武尉鄧家,這般家族內的計劃不可能泄露了外房子弟耳中,于是往來行商和赤水關那邊的赤城鎮一帶,都在譏笑楊門的可憐可恨,民間已經在公然流傳說楊鎮遠割須棄袍的事情,也說透了他給拓跋丹杜族的秘密。

背后自然有賊禿唆使長青安排,鄧家子弟們執行的影子。

于是那些楊門的外房子弟最近更為憋屈,赤水鎮一帶說是鎮,其實也是城,可惜靠了扼守九曲渡口的赤水關,里面落戶的大多是軍戶子弟,赤水關守將還是宗室子弟,他們這些外房人怎么敢如何?結果現在更是不堪,有些楊門子弟甚至就不去赤水鎮一帶了,南下也去不得,于是寧可跑到東北向洛陽治下的榮陽一帶廝混去了。

楊鎮遠也不去問外邊流言蜚語,但這口氣憋了心中是實在難受,一心只想著雨雪快停,也在想著長安那邊早有個回報,這樣心中更有些底氣,想到那小兒可恨之處,楊鎮遠已經嚴令,不惜一切也要此戰格殺了那光頭賊禿,那是賊禿和宋門的唯一紐帶,賊禿一死,就去了禍根了!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就昨日那廝的一出之后,他盤算的一夜冷雨里,羽林南下!

城主府內卻還在繼續談著今朝故事。

“天子今年已經五十有二,據說巔峰時身手也到了武校,不過常年,呵呵。”宋明歷一帶而過,然后看著鄧海東話題轉了,說了自己來意。

聽到說是因為楊閥的子弟在長安為惡日重,氣焰不可一世,而關中萬里沃土上依附楊閥的各支也有些過了尺寸,鄧海東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他覺得可笑之極,他旁觀來看,天子定是怕重演前朝武后故事,知道自己年歲到了,于是開始收手了,這天子畢竟不糊涂。

只是巧的是,赤水離長安不遠,一門偏又在楊閥體系內算不上核心,于是就落了天子眼中,先從這里開始嗎?他在宋明歷面前也不藏拙,就這么問了,宋明歷看著他發愣不由問道:“你難道去了長安過,不然怎么能說的如此準?我也是聽了父帥安排,才想明白的。”

鄧海東真煩這些沒見識的人,無論廟堂算計還是門第興衰,在這樣的年頭不過隨了天子一人喜怒而已,安西江東兩處鞭長莫及,可天子如果連一個寵妃的門第都養成真正的心腹禍患,那才怪了,眼看這個時候定是養肥了也該割肉了,只是念著枕邊人情分才緩緩開始,但這一絲不滿最終會成為洪流,何況楊閥又不算真有實力!

于是他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語氣平淡卻說盡霸氣。

宋明歷苦笑著搖搖頭:“當真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你倒比我更似我父帥的氣度眼光。”鄧海東一愣,宋明歷已經給他解惑:“我父帥這次來時,臨別和我說,今上少年英武之名漸遠,世人以為老矣,卻不知道武后之事不遠,今上又豈能不為子孫謀?”

聽到這句話,鄧海東想起上次明歷說他父親誓言天下未定,則雁翎無鞘,他嘆道:“我算什么氣度眼光,令尊才是真英雄豪杰。”

語氣由衷之至。

宋明歷撲哧一笑:“少拍馬屁,我不會轉告!”看鄧海東要發火,他又忙道:“怪不得我父聽了回報,對你贊了又贊,便是撥這些軍需也是挑了好的!這次來也吩咐我,多和你來往,此次滅楊門之時商議著辦,切莫拿什么架子壓人。”說道這里他看鄧海東開始得意,頓時火大,直了脖子喊道:“你這廝看我就打,看寶就奪,我在你面前還有架子?”

其實昔日長安惡少宋明歷,浪子回頭之后一向治軍如父,雖然年不過三十,但已經威嚴有度,只是遇到這等憊懶投緣的貨色,才…一邊的女兒家就在掩口輕笑,然后去問明歷堂兄,叔父真的這么說的?

“夸他一次不夠,還要夸給你聽?”宋明歷沒好氣的擺擺手,又把自己南下的過程說了一番后,看著鄧海東:“說我聽聽,你準備怎么收拾楊門。”

“你帶了多少人。”“直接帶了我的鋒字營來,共五百子弟,其中十武校,一百武尉,其余全是上武兵。”

只禁軍一營就有十武校一百武尉!鄧海東看著對面的宋明歷,宋明歷又加了一句:“我親軍人馬你其實都見過,那十名武校是另外調的。”鄧海東這才覺得公平,不然太沒天理了,隨便一個禁軍營就能這么雄壯嗎?

偏偏宋明歷要擠兌自己的妹妹,又來一句:“那十武校是父親的貼身子弟,他們也來看看你的。”說著眼睛瞥向了婉言,婉言坐在那里咬住嘴唇看著他,卻不避讓:“哼。”宋明歷沒轍了,去看鄧海東,那廝卻已經在那里琢磨了,自言自語著道:“我現在有二千人馬,但真正能用的也只在五百上下。”

然后又在那里算著說:“長青一輩二十六人是武尉,但我家武尉遇到武校也能打打。”武校宋明歷當面被人小覷,氣的鼻子都歪了。

鄧海東還在那里算著說道:“其余子弟披了細鱗,加上幾個武校護著,配弓弩大槍組陣的話,楊門那群貨只要人數相當正面別想討好。”說著手里翻著面前的赤水楊府的地形大概,看了幾番后抬起頭來看著宋明歷道:“這幾日下雨雪,老人們說暫時不會停,等上幾天我們趁黑摸了去,前后門堵住,四周散開騎兵,直接硬攻。”

“我分你六名武校,我打前門,你打后門,看誰先破楊府。”

“我打前門。”鄧海東咧嘴一笑,認真的看著宋明歷道:“不殺的尸山血海,怎么練的出如狼似虎?”宋明歷聽的苦笑,這廝怎么盡說的和父帥往日說的一樣的話?宋琬言看著鄧海東心中更喜不已。

鄧海東已經卷了面前的地形,對了宋明歷道:“今日我就安排子弟混入行商,去時刻看看那邊詳情,回頭整出一份詳細來我們在詳細商議。”宋明歷是將門子,看鄧海東這樣慎重不覺膽怯,反而認為他這才是合理的做法,點頭道:“行。”

光頭隨即吩咐了人去叫了外邊的自家子弟來,當即吩咐了下去,很快有快馬沖出了城,向著軍營而去。

其實洪城和楊門雙方都在進行了各自的計劃安排,互相之間卻不知道彼此詳情,只當自己都是有心算著無心而已,各自竊喜不提。

雨雪還在下著,昨日冬至,按著風俗本該團聚一堂飲酒作樂,只不過昨日一頓廝殺之后,大家也就淡了那份心,今日既然宋明歷也來了,宋琬言又舍不得讓鄧海東現在就走,干脆吩咐下去再請了鄧公和守備岳澤前來一起聚餐,等她吩咐完了回頭,宋明歷卻已經先去換衣服了。

看到沒人了,鄧海東壞笑著伸出手來,宋琬言欲躲不及,被他拉住了掙脫不開,只是有些驚惶的看著他,眼神楚楚。

看她模樣,鄧海東輕輕一笑,心中卻對這樣的女孩敬重有加,也只是拉著她的手:“天冷了,你又不是我們,多穿些衣服,看你手冰涼的。”還是控制不住的揉了兩下,宋琬言雖然心頭甜蜜,彼此也已經定情,卻更不如之前那樣,反而不堪這樣的調戲,羞澀的用力一掙,匆匆的道:“你不許輕慢我。”

鄧海東一笑,怎么會去逼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坐在那里嫻靜的摸樣,忽然道:“婉言,還記得初次見你,那副兇巴巴的樣子,那天還打的我落了漳水,究竟哪副面孔才是你?”宋琬言心緒稍定,偏頭看了他嬌嗔道:“你這壞人,沒事情就欺負我。”

心里想到樹林內那一幕,她微微扭了下腰肢。

“真是孩子氣重。”鄧海東站了起來,伸手去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她的頭貼在了自己的胸口,宋琬言先是緊張的渾身緊繃,轉眼卻大起膽子悄悄反握住了他的手,靜靜的看著屋外雨雪紛紛,輕輕的道:“這樣我很歡喜。”

“我也是。”鄧海東拍拍她的香肩低頭去,兩人相視一笑,外邊急匆匆走來的宋明遠迎頭看到這一幕,非禮勿視于是一個急轉,腳下一滑趕緊扶住了墻,卻想起了那廝才是非禮!不過當他氣勢洶洶的再回頭睜開眼,屋內兩個人卻已經各自坐的好好的了,他虎著臉走了進去:“哼。”

“哥哥。”宋琬言羞的低聲道。

鄧海東已經厚著臉皮在問:“明遠,這里有衣服換嗎?”

“下人的衣服穿嗎?”

看看他那副摸樣,知道明遠他其實是個忠厚耿直的人,自己那手腳未必是人家能受得了的,鄧海東站了起來賠禮道:“明遠兄,海東生性有些無拘無束,你千萬別和我見氣。”

宋明遠吃不消他這么溫柔,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半響后宋明遠無奈的一笑:“你這廝!”這時候他自己覺得自己今兒有些度量小了,于是掩飾著去和自己妹妹道:“婉言啊,你那兩個雙兒呢?”

“在房內收拾衣服呢,來了。”宋琬言抬頭看到打著花傘的兩只小貓跑了過來,一進門就雀兒似的給宋明遠問好,給鄧海東問好,然后捧著了衣服:“海東少爺,你試試這針腳還行,我們小姐趕了好幾天…”才想起了明遠少爺還在了,自己卻說漏了,于是兩姐妹可憐兮兮的去看宋琬言。

宋明遠在一邊咬咬牙,低頭看看自己衣袖,翻了翻哼了一聲:“我這衣里也有些舊了。”

邊上那廝笑的沒心沒肺的,自己妹妹也在偷笑,他瞪了妹妹一眼:“白疼你了。”宋琬言連忙賠笑:“今天就給你做。”

屋內正在鬧著,身上帶著外面寒冷氣的宋明歷也來了,看到那衣服也是一聲譏笑,于是也在那里翻自己衣袖,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終于把宋琬言羞的拉了丫鬟走了,留下穿了一身新衣的鄧海東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撒潑:“你們眼紅怎么的,不知道婉言臉嫩嗎,怎么當兄長的?”

“不和你胡扯這些,吃了和你去軍營看看。”宋明歷道。

等到吃完飯,留下族公和宋明遠商議政事,宋明歷則帶了子弟和鄧海東一起驅了馬向著軍營而去,就看到子弟們在泥地來呼喝著,練著搏殺,刀槍來回殺氣騰騰,鄧海東拉住了馬,吩咐赤騎陷陣全部集合,不多久,一群子弟筆直的站在了雨中,身上的沙袋被雨水濕透倍加沉重,卻渾身熱氣騰騰的,在河邊卷出了一片白霧。

宋明歷心中贊嘆,看被選出的五百子弟模樣后,宋明歷和鄧海東回了軍帳內,取出了赤水地形,宋明歷帶來的人做了沙圖,鄧海東看看不滿于是親自上去,拿出過去的本事,按著資料和大概記憶,時不時的問上幾句,最終直接把平面的簡陋沙圖塑成了沙盤,有山脈水向走勢,詳細標致完善后,一拍手。

可這等忠實還原現場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人能做出來的,而將門子弟看到最后,還能不明白這等的手段,對臨戰準備有多大好處?

所以滿屋的人從他動手開始,眼神從納悶到驚訝再到驚嘆,就是宋明歷在一邊也說不出話來了,鄧海東卻只是一笑,他此刻可沒存什么賣弄的心,大戰在即不是兒戲,這是對上校門,就算有羽林幫襯,恐怕本門子弟死傷也會不少,他說不擔心是假的,于是拉著宋明歷就準備開始按著沙盤安排具體。

“你和誰學的?”

“以前見到河邊頑童常常以沙石構造游戲,于是想若能還原實情,安排布置以小旗代表兵力,反復推演臨戰就能多些把握而已。”鄧海東隨口說完,就把話題扯到了戰事上,幾名身屬禁軍的宋門武校看著鄧海東,從見識到他練的兵馬再到現在,對他之前還存的一些懷疑已經化為了信任,都安心開始商議布置。

一邊的長青長遠,低頭俯視著片沙盤,眼見兵馬逐次陣列,計劃漸漸清晰,兄弟兩個欣喜的對視著一笑。

這個時候鄧海東已經講述完畢,環視眾人:“各位可有意見?”

無人反對。

就聽他一聲長笑,虎掌拍下,將那桌上的沙堡打的坍塌不堪后,低吼道:“那就讓我們帶著兒郎去踏斷赤水卷了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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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一節催令至
當日中午,在渭水環繞群山庇佑的巍峨帝都。

有幾匹快馬沖入禁左軍營,于是宋缺扣闕求見陛下,天子隨許,于大明宮見了愛將屏退內侍只留駕前老仆高力士后,聽完宋缺所說為之震怒!

“稟陛下,襄陽乃西南門戶要地,西出川蜀,東入江東,一旦有事將動搖關中!”

“給朕點了禁軍去殺了這等逆賊!”

“是!”

高力士垂手在一邊站著,聽著天子森森之意,他無須的下巴微微抖了抖,天子已經起了身來,他急忙要跟上,就聽到天子在說:“老奴,今日無須你隨了,去和宋缺將事情商議妥當。”

“老奴遵旨。”

等兩個人抬頭,外邊腳步聲已經漸漸遠了,高力士回頭看著宋缺嘆道:“這關中要亂了嗎?”宋缺眼中鋒芒一閃,長須無風自動,冷笑著道:“有左右禁軍,鼠輩安敢放肆?”

“那就好,那就好,宋缺生平不妄言。將軍請。”高力士連連點頭,仿佛這名將一句話便松了口氣一般,兩人向外走去,沿途隨口說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身影漸漸沒入了深宮暮色之中。

當即,八百里加急南下,一入赤水,一去洪城。

第二日,鄧海東醒來時,天剛剛蒙蒙亮,一場雨雪一場寒,冬至之后現在初起時地面都已經結了薄冰,他走出帳外低頭看了看,吐一口氣久久不散,旺財站了一邊看著他問:“大人,早餐準備好了。”鄧海東擺擺手要了馬來,一人提了刀向著漳水而去。

幾名親衛連忙跟上,不知道兵馬使大人這是去干嘛。

就看到他沿著河畔走了一圈之后,回頭就吩咐說現在去城主府,要子弟們操練減半,然后揪住長青又說了一些什么,便一人遠去了。城門剛開,守城的軍官看著兵馬使前來,連忙問好,卻看到兵馬使一臉沉色,他心中一寒,縮了下頭,心想兵馬使這煞氣真重。

去看東邊,今日依舊陰云密布,只是雨雪有些停了。

而鄧海東才到城主府門口,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外跑,正是留著值守的家族子弟,看到他就拱手道:“大人,城主正要找您。”

“明歷也在吧。”鄧海東說著,走了進去,明歷果然也已經是宋明遠的書房內,看到鄧海東來的這么快倒意外了,鄧海東進去后接過了宋澤遞的茶水,謝了之后,一抹驅馬出來的細汗開口道:“明歷兄,準備打了吧。”

“正有此意。”才接了軍令的宋明歷笑道,然后說了原因。

“你父帥昨夜發下八百里加急,催促即日要拔了楊門?”鄧海東聽的一愣,宋明歷當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只是這又來的信息有些莫名其妙,仿佛驅趕了自家兒郎去做炮灰一樣,便是明歷的父親,他也有些疑惑和猜測。宋明遠心細些,知道鄧海東一顆心一半在家族一半在自己妹妹身上,于是開口解釋道:“就如你昨兒說的,最近天子要有大動靜滅了楊閥勢力關中清洗,而襄陽楊門似乎已經有變,我二叔要去滅了他們先。”

“洪城雖然不過一隅,但抵在赤水這一帶,羽林南下時實在礙事。”宋明歷也道。

鄧海東聽的恍然了,不過宋明歷的人還在就行,其他的他才不去問。宋明歷又說據悉楊門可能也在四處抽調人手,準備南下,鄧海東不屑的冷笑起來,這年頭的兵馬準備,可不是說動就能動的。便是自己的子弟根在洪城,并新得了一批上好軍需,這里說動,不到中午也難動身!

看宋明歷也是在冷笑不屑,他問道:“打什么旗號?”

“羽林和洪城,我已得了正式軍令!此戰我為正你為輔。”“好,我起來看了地面,而又停了雨水,反正要打,對方也要南下,防止意外這就動身吧。”

“你家來得及?”宋明歷問,鄧海東說道:“來得及!”

又道:“今日開始洪城許進不許出,封城兩日,我再去找我家族公,請明遠兄一起安排一些老客帶著我家子弟,兵甲放了車內和羽林北上便是,同行同住,消息不會走漏。”

“兩日后能到平崗,趁夜堵了門,白天打出旗號老賊必定喪膽。”宋明歷連連點頭,楊門動靜盡在掌握了,既然還沒有南下,也就干脆讓士兵緩行時蓄養力氣,再說藏兵而行突然卻至,正是妙招,然后他又道:“到時候我去赤水聯絡,赤水關也已經得了軍令,會來軍馬器械相助。”

鄧海東一笑:“那就沒心思了,吃了早飯就去準備如何?”

于是當天城主忽然宣布封閉城池,撒出守備使和武尉鄧留守的兵馬,凡有南下北上沿途客商盡數帶了城內,吃喝招待不放。同時鄧家子弟也入了城內,外邊只留下一些乙等子而已。然后全城百姓就看到鄧家精壯分成十數批商隊,前后相距里許地,打起了南商旗號,絡繹不絕的北上了。

人人心中在想,這神神秘秘的是去滅平崗嗎?只是消息嚴密,無人可知,而留下的鄧家子弟沒被帶出去,憋著火呢,誰敢去問那群虎狼兒?

長路遠去,看到隱約還有些零散的馬隊,在車隊前后左右,圍繞著,其實此時最遠的已經奔出了半路,回信前途無事,于是車馬加快,最終消失在了城頭佇立的宋明遠兄妹眼中。

千人的主力,其中十一武校,近百武尉,還有數百上等武兵子弟,外圍有不下五百的騎兵散開在大地上,隱隱成網,后面一些仆兵跟著,慢慢而進。

楊門是武校門,根據兵部記檔,不過是五武校五十武尉之數,但楊門依靠楊閥,和鎮北馬將軍府也有聯系,恐怕隱藏實力有些,但宋明歷認為絕無可能超越這邊的實力。

何況天子令在手,有心算他無心

正如他所料,沿途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風聲走失,而楊門再怎么去想武尉鄧家跋扈,也不信武尉家那些兵馬能北上來主動滅自己,但怎么想得到,這次何止鄧家?是天要滅他。

早些天就布置在前面探路,又夾雜了赤水關來的商旅回頭的子弟,絡繹不絕的就將那邊的動靜傳遞過來,都是說對方依舊深居簡出一般,大門緊閉,偶爾有人也只是北上不是南下,就這樣走走停停,走到了第二日傍晚。

此時離對方也僅僅只有三十余里地,沿途也不曾漏了一人南下北上,命令嚴加注意后宋明歷傳了命令下去,后隊以下全部停駐,就地散開做過宿狀。

他和鄧海東,以及輕騎簡行悄悄先趕來的赤水關鎮守,宗室子弟武校李希平一起聚在帳內,在商議著今夜的行動。李希平先祖是開國武德皇帝的胞弟一脈,但延續至今血脈已薄,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赤水關當一鎮守,但看他虎背熊腰,也是一條好漢摸樣。

天刀宋缺是關中名將,向來為軍內后輩敬仰,宗室子弟知道宋缺忠誠君王鐵血丹心,更是對宋缺一系子弟有好感。而李希平見鄧海東和宋明歷處的兄弟一般,言語時,甚至宋明歷還不知不覺的禮讓那光頭三分,李希平再見鄧海東的氣概,于是互相投緣。

李希平帶來的宋缺今日發至新的軍令,是在說禁軍即將南下前往襄陽,沿途要停駐赤水平崗。

算下日程該是后日抵達。

不多久周邊聽到帳內三個商議事情的領軍忽然發出一些怪異的笑聲,偶爾有人還叫上幾嗓子,鄧家子弟們知道,十有八九又是自家的那位惹的。

果然,是談好了正事后的鄧海東在口無遮攔說上次羽林在洪城的故事,逗的李希平大笑不止,宋明歷忍無可忍便把長青賣了,沒想到那廝卻一臉不以為然,根本不以叔父雙飛為恥,只說世間還有人比你羽林校帶千軍嘿-咻壯觀嗎?又在那里數落,什么最近城南那家院落內有母馬似乎有孕,偏偏宋明歷的馬當真沒煽過,見他說的煞有其事,欲辯無言,只能虎吼著上前和他再打。

而李希平也是個愛武之人,反正閑了無事,看到兩個人打的招式精妙,心癢之下拉開了他們,就去和鄧海東切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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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二節心中的底氣
可鄧海東胳膊雖然還沒算痊愈,但也不過是皮肉小傷,再說他什么身手?只要不運斗氣,就是空手搏殺的話,宋明歷這樣的真正將門子都常常吃癟,何況李希平武力還弱了宋明歷一頭;見李希平似乎吃苦了,已經吃了些暗虧的宋明歷不要臉的喊了一聲就沖上去,當眾和李希平一起,去群毆那廝,有仇報仇就在今日,何況今晚就要殺人放火,權當熱身而已。

于是三個人拳打腳踢,舞成一團。

外圍有人馬哨防備,內圍則井井有條,而隨行掩飾身份的客商們在開打之前自然是被放在最內的,于是那些客商們就看到兵馬使大人一個人對上兩個武校,他們可不知道武校不運斗氣,和運起斗氣后的實力差別,只知道三個人既然都不運斗氣那么就是說,兵馬使能挑兩個武校還不弱下風!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人家那兩個一個是堂堂的赤水關守將,一個更了不得,是天刀宋缺的親子,禁軍校官,就是天顏也是常見的大人物!看到鄧家的那位兇猛如此,想想他這月余聲名突起后干的一連串事情,都看的咋舌,暗中佩服不已。

好不容易等夜黑了下來,隨行的子弟將客商們帶到后面去,前面繼續戒備,浩浩蕩蕩的后面車隊全擠了過去,開始人人披了甲在身,準備趁著今夜風高夜黑就去堵門。

此刻,在楊府那依靠平崗而建的堡壘內,楊鎮遠卻根本就想不到南方這邊這種動靜,雖然下午也看到有客商行到了驛站,外房子弟報告說,那些客商有些是南方大商行的,正要北上長安去做年貨生意,他也不疑心,反正自己已經派了人去楊閥,昨兒雨雪就停了,估計明天就該有回信了。

鎮北侯那里也去了人,想來,馬家收了厚禮為自己家說說好話也是舉手之勞,楊鎮遠就等著明天一得準信,后日便把子弟們撒出去南下洪城,滅了鄧家再說,這老賊想的也好,還準備了行商的衣服貨物,準備扮裝了族內精銳武校,先到了那里抽機會格殺了光頭,就萬事好辦了。

可他區區校門的見識,和信息掌握怎么可能比的上朝廷?他也想不到自己南邊的同宗,京內的同宗等現在都已經被天子身邊高力士掌的內衛盯上,禁軍羽林也磨刀霍霍,即將南下。

以為一切算定,抱著一顆徹底狠辣下來的心,楊鎮遠這幾夜睡的倒是前所未有的安穩。

但天還沒亮,他的房門就被舉著火把,驚慌失措的子弟撞破,把老頭驚的手就去摸枕頭下的刀把,險些還割了身邊女人的頭顱,那子弟已經在哭喊著報告:“族公,禍事,禍事,前門后門軍馬堵住,鄧家在前羽林在后,周邊不知道多少騎兵,赤水關的人馬也來了!”

“什么?”楊鎮遠只當自己沒醒呢,這種來人的陣勢根本就不符合常理,除非做夢,不然怎么會發生?

這時候就聽到外邊地動山搖的喊叫,前門在喊:老賊受死!后門在喊:奉令擊賊。周邊時常有尖銳呼嘯傳來,處處響應,仿佛漫山遍野全是軍馬,陷了楊門一樣。楊鎮遠聽了這動靜,年輕時也北上隨軍殺過柔然寇的他臉色終于變了,披了外衣提刀就急匆匆的跑到了祖廟前面的瞭望臺上。

放眼看去,后門一片火光里,有大約五六百人,打羽林旗號,前面是洪城兵馬使,兩邊居然都是武校領!周邊空曠的兩處,點點煙塵,一匹匹高舉火把的戰馬在那里來回奔馳著,而正北方向,赤水關的一群兵馬最多,正浩浩蕩蕩開來,上下大約二千有余,隱約還有些器械在緩緩推進!

驚的老賊手里刀也落了地,本準備今日去算計鄧家的他哪里想到連夜被人摸上了門,而這些兵馬仿佛就是天上掉下的,已經把一府圍了水泄不通,這到底是怎么了?

門前的鄧海東披了文山甲,已經在那里叫陣:“沒卵的一群貨,給爺滾出來!”那身文山是上品文山鏡鎧,在火光里閃閃生輝,耀眼無比,他背后猩紅的大旗在風里噼啪作響,依稀可見洪城兵馬使幾個大字,楊鎮遠面無人色,低頭去看自己府內人人驚惶,只因為羽林軍在后門喊:“奉令擊賊,即刻開門,不然雞犬不留。”

楊鎮遠失魂落魄的下了瞭望臺,直奔后門,他也知道自己和前門那人絕無可能說上話的,爬了后門的高樓上,他一眼就看到羽林旗上的鷹狼校,他放聲喊起來:“可是明歷將軍?”

“少扯廢話,快開了門!”宋明歷揚手就把一支羽箭射了樓上來,上面綁著羽林軍令。

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這次被賊禿比下了,后門路險崗峭,自己一個子弟走夜路的時候,突然踏入了一片溝內,于是驚動了遠處樓上,火把照耀下對方居然還膽敢出來,直到他撲了過去才殺回頭,可是這下算是徹底提醒了對方,因為里面人已經嚎叫起來:“鄧家摸上門啦!鄧家摸上門啦。”

偏偏就沒把羽林放心上。

宋明歷眼看這后門實際地形險惡,幾乎無法攻擊,再聽對方這等無視,氣急之下就在解釋自己的來歷,說了半天又射死了幾個讓他們閉嘴,這才讓他們改口喊:“羽林堵門啦。”

而此刻楊鎮遠就著火光里,顫抖著手看著,面前的羽林軍令上,黃紙血字,寫的清清楚楚:赤水平崗武校門第楊,恣意妄為竟使禁藥驅子弟,持弓弩意圖陷將門后裔,觸犯國法禍亂一方,今奉上令即刻前往此處,沿途兵馬配合,速將禍首從者一應人犯盡數捉拿,移交刑部詳細審訊。

禍事了,禍事臨頭了。

楊鎮遠手足冰涼的把軍令卷起,不敢再去看上面的禁軍羽林將令,和鮮紅如血的符印,心頭慌亂的想著,這鄧家當真是暗藏人脈,不然怎么可能說的動羽林這樣出手?這個時候他倒是不再去污蔑別人私事了,也知道就靠那賊禿和宋家小姐的關系,絕不可能讓宋缺如此。

必定有更大人物!

可我楊家也有,我家門閥上的還是天子愛妃!看看誰死在最后,明兒我家子弟回頭看到了,必定回立即再回長安去,這下你們亂動兵馬,恐怕到最后倒霉的是你們!

他是想不到天子身上的,于是想到這里,底氣終于又壯了起來,看著下面宋明歷那雙冷眼,楊鎮遠一拱手,臨了這樣局面心中再也不顧忌去得罪宋缺之子了,只是淡淡的道:“楊門是否有罪,還往明歷校官明察,便是有罪,我武校門也不歸了禁軍來過問,敢問刑部拘查令何在?”

宋明歷眼中怒火沸騰,冷冷一笑,知道他依仗的什么,有心要戳破,話到嘴邊念頭一轉卻說道:“正在前面洪城兵馬使手中,你去找他看吧。”這句話一說楊鎮遠心里猛的一跳,但再去想這些年來楊閥各支得到的方便,于是楊鎮遠他咬了牙,堅挺了身子朗聲一笑:“好,我便去看看。”

他轉身時,沒注意到宋明歷嘴角冒出了一種期待的笑容。

而他一下城頭就對了急匆匆聚集的族內長者們說了心里盤算,別看那些人平日爭權,事到臨頭卻又怕這族公地位燙手,沒點擔當。聽他說的有理,心也才定了些,就依著他去和族內子弟們說,楊鎮遠抖起了精神還先回了屋,換了衣服洗漱了一番,這才赤了臉膛,迎了終于亮起的天光,去找前面的洪城兵馬使。

他在想著,這次就算有刑部的行文,也要去糾纏消磨下去,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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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三節手段
當他走上前面城頭時,卻沒和鄧海東對上話,因為前門人馬已經掐著楊門正門前,沿崗而下兩側壕溝的馬道下沿守著,大隊都退了更遠去了,他只看到那醒目的鏡鎧在忙忙碌碌的,指揮安排著什么,于是楊鎮遠站在那里只是看。

然后露出一副神情若定的樣子,嘴里云淡風輕的和身邊的子弟在說:“這鄧家恣意妄為,鎮山在長安必定說動貴妃娘娘,到時候有他們好受的。”越是危難,越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手段,不管楊鎮遠平日表面上多少偉岸,心中多少無恥,但這時候的他卻的確是楊門的支柱,只是他這幾句話,和那嘴角若有若無的笑,便讓門內子弟們安靜了下來,最近聚集了平崗的七八個武校擁著他,都冷笑的看著下面。

說著話的楊鎮遠同時凝神繼續觀察著前面,當終于看清楚對方的器械,也就是一些云梯和簡陋撞車而已,他拍了自己家堅固的壘墻,心里更有了底氣,笑著對身邊人道:“沒有投車大弩,而我堡壘如城,他們靠這么點器械走一條馬道仰攻上來只是送死,放開手去打,我楊門只有殺的他們軟了,才有資格和長安那邊說話。若打輸了這一仗,便是有理也成了無理。”這句話說盡了亂世強者為尊之道,更是讓身邊子弟們人人敬服。

看看左右,他想想又加了一句:“這幾日我也已經聯絡了各處,襄陽同門就要北上,再說鎮山今明必回,等他們疲倦時,正好殺至!”然后去詳細安排下前門后門的防務,下了死令,只守不出等待援軍腹被夾擊!說的周圍人連連點頭,戰意更堅。

這個時候,鄧海東卻還在那里忙著呢。

他看著李希平帶來的器械,卻只問投石大弩,可赤水關守軍一般只有些檑木弓弩等防務器械,砲車也不是沒有,卻數目稀少行動不便,無法運來。

聽了李希平的解釋,也曉得他把這些運來已經是不容易,鄧海東想了想就道:“這些云梯等等一切先留了吧,我軍仰攻那邊實在是浪費,還是打的他們出來野戰是正道。”李希平聽的有些發愣了,他說的是道理,但放在這個局面上,那楊家除非瘋了,不然怎么出來打,看看鄧海東身邊圍繞的武校武尉,李希平只想,我赤水關人馬看到這樣的陣容,也不會出關的!

才一恍惚,鄧海東已經在安排聽從了他軍令的宋門子弟:“你們在這里陪同鎮將守著吧,我且去后面。”

城頭楊鎮遠隱約看到遠處,一些人馬離去也不知道干嘛的,而后門羽林也沒有攻擊,心中有三分惶恐,更有七分期待,只希望自己的弟弟看到這里就回頭,于是吩咐道:“燃放起狼煙來,讓二爺看到。”

等他安排妥當,看到前面居然還在不知道折騰什么,沒有真動靜,就站了那里心中算計等會哪怕看到刑部官文,也要告訴下面是偽的,殺退了對手再去長安想辦法,不信找不到活路,于是心頭越發篤定,只是撫須瞇眼,冷笑連連,一身綠袍皓首紅臉還真有些大將之風。

鄧海東才不去管他,已經帶了一群武兵跑到了后面,路左河畔的森林處,下了馬就吩咐子弟們砍伐樹木。聽到這荒唐命令,鄧家子弟們都沒反應過來,他吼了一嗓子后,又去吩咐另外一群人拉了馬車,把河邊下面的石頭盡數搬運過來。

小半個時辰之后,他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回頭,先吩咐旗門掩護這一帶,于是楊鎮遠看到對方大旗紛紛聚集起來,不免看的莫名其妙。而李希平同樣覺得莫名其妙,就看著那人居然去脫了甲,然后喊了一嗓子要大家看著,就誰也不理的開始在那里揮舞上好雁翎,削起了殘枝,又找來軍斧,開始又是砍又是劈的....

但沒等他做完,李希平已經看明白,這廝好像是在現場趕工投石砲車!

可砲車打造的話,不是一般的人能會的,那是工部下面的軍需處才有能工巧匠能做,一般的武者門第誰會這些?

但這廝卻轉眼就做了一輛出來,雖然丑陋不堪也簡單無比,但誰敢說不是?放在大家面前的是三截兩人高的木頭交叉,上面放了一段樹干,長的一頭就放在地上,短柄在前指著天。

功效還待觀察,李希平和宋家的子弟吃驚之余,已經開始期待這爛投石車的功效如何,能投多遠。

因為若是真有用,那城堡可破!

看著光頭就在那里繼續忙著指揮人在長頭扣上繩子,然后吩咐子弟們站在車臺上把木頭抬起,短頭碰地后,他用一大袋用鐵條繩索死死綁住的巖石系了那邊,再吩咐子弟們把另外一頭壓下,口里還在亂七八糟說著什么力臂杠桿之類,讓人不解的話,然后就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放了一塊石頭上去,喊道:“全看好了。”

赤水關軍馬上下隨即便聽到他興高采烈一聲放,轟的一聲,重有數百斤的短柄落下,砸的滿地煙塵,而另外一頭急速的甩起,按在長頭凹處的那塊只有十來斤的石頭呼嘯著飛了出去,仔細算算居然有近半里遠!這個瞬間,周圍的人馬,上下都歡聲雷動起來,全體忘記了還要去收拾楊門的人,只是在那里贊著這手段!

鄧海東已經意氣風發的揮手了:“看到了吧,好,五個人做一組,給我做出三十組來,赤水關的兄弟們麻煩去河邊再運些不要錢的石頭來,老子今兒帶你們曬曬太陽吹吹風,就把楊門的房子給拆個精光。”李希平狂笑著大手一揮:“聽兵馬使安排。”

全軍炸雷一樣的一聲吼,煙塵滾滾去搬石頭,有心思靈活的,順便去伐木了。

被嚇了一跳的楊鎮遠根本摸不著頭腦,鄧海東那邊在具體干些什么,他隔了這么遠,又有旗幟掩著,根本就猜不透,險些憋死,還要在人前裝鎮定,今天也實在為難了他了,而楊門上下已經有些忐忑。

這時的鄧海東算是忙完了,他看看前面楊府里的狼煙沖天,冷笑起來說道:“他家招魂呢?”李希平哈哈大笑著在一邊問他如何會的,鄧海東總不見得和他開國中物理吧,于是就說有次拿大槍玩的時候,丟了架子上無意…

身邊的宋門武校們心中越發佩服,這虎子昨兒做了沙盤,是看河邊頑童游戲所悟,看了大槍彈跳今兒就能轉眼做出投石車?能有這般鬼神手段當真是人杰,是人杰,怪不得明歷校那么冷傲的一個人,一到洪城就變了模樣了。

耳邊卻又聽到鄧海東在問:“希平兄,火油可多?砸了進去燒成一片才過癮。”李希平心中歡喜的很,連忙點頭說火油有的是,想著若是強攻楊府那如小城一樣的高地,恐怕真要折損不少弟兄,但按著海東這么一番設計,他楊門還怎么呆得住?

想到舒暢,他于是就和鄧海東在那里,解開了酒囊,你一口我一口,分了一份肉干,說笑起來,順便命人請明歷過來。

而宗室子弟再沒落還是天家血脈,宋門和那些兵馬什么時候看過赤水關這宗室內年輕一輩也算有驍勇之名的人,和哪個武尉家的人這樣隨和過,鄧家兒郎卻看的習慣了,眼皮也不抬一下,有性格頑皮點的甚至在想,估計是被我家兵馬使又打服了一個吧,也不知道家中可有年輕貌美的妹妹,可千萬要記得防火防盜防傻兒啊。

果然李希平已經在低聲的問鄧海東和婉言的事情,聽他提到自己的女人,說婉言在長安門第久為人贊,鄧海東開始只是一笑,都是年輕人,李希平這廝私下自然說著說著,就會問到一番那些話。

鄧海東卻連連搖搖頭,看著遠處想起那張俏臉,回憶起她說的那些話和言行,相識至今一幕幕似水過心頭,柔沁入骨不知不覺卻已如三生,他神色認真起來看著李希平道:“希平兄,婉言她不以我出身武尉而如此傾心,且行事磊落性格剛烈,又有絕世容貌,這樣的好女子,我如何能不敬重有加?”

看他認真,而且口頭上雖然提及武尉,卻并沒有攀附只顯了自信,李希平心中佩服,也有一半是昨兒下午的一場打讓他服氣的緣故,笑道:“那就祝你和佳人成就好事了,千里萬里我李希平也趕到。”

“一定。”鄧海東咧嘴一笑:“此生能有明歷這樣肝膽相投的兄弟,明遠這樣互補互助的良友,得佳人傾心族老愛護,現在又結識了你,想到這些當真是痛快之至!飲了。”說完仰天把酒喝了大半,向著李希平手里一丟,虎背熊腰的李希平也被說的動容,二話不說就飲了干凈,一丟酒囊,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在場都是熱血漢子,看兩個人等若軍前結拜一般,知道此生他們已經是同難同福的兄弟,都齊聲喝彩起來,沒有那個做作的俗人去說焚香儀式之類,男兒相交只在心頭。

不多久后宋明歷來了,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心中欣喜,又親見了投石車后,杵了當場半天,當即就搶了幾個知道怎么打造的子弟,立即趕到了后門去,他卻留下了。

因為現在已經是日到中午,而簡陋器械已經做足了三十,也全試驗過了,這種東西精度別奢望了,但反正只求個大概范圍覆蓋,于是人人安心。后面族內人在遠處已經燒好了飯菜,開始流水送來,于是鄧海東聚集軍馬,分了兩批就食,也懶得去再看城頭將死之人,就在那里和李希平宋明歷商議后,決定飯后攻城。

可才說完正事,宋明歷又在那里鬧著要分火油,終于把做了半天木匠的賊禿惹煩了,上去就趕著要他滾蛋,兩個人已經鬧的習慣,當即在軍前又打了起來,折騰了好幾個來回,這下城頭的楊鎮遠算是看清楚了,開始老賊還驚喜的當他們內訌,卻發現周圍在喝彩鼓掌。

氣的這老頭在那里罵道:“當我楊門若無物嗎?”罵完才想起了,不打才是好事,他現在也終于看到了對方后面那大片的詭異東西,不過離開了這么的遠,他根本就看不真切,因此納悶有些不安。

而他這份不安在飯后終于化為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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