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之華夏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samro 2012-4-23 13:51: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4 231405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38
(二十)居然成了魚雷艇隊的頭

艦隊駛離仁川時,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勝利的氣氛之中,孫綱卻沒顯得象別人那樣的興高采烈,雖然說這次行動的戰果可稱輝煌,但也沒什么可驕傲的,畢竟,掩護這些可憐的日本陸軍登陸的只有三艘輕型戰艦(剛才他已經問過了,據被救起的日本水兵說的,被擊沉的另兩艘日艦分別是排水量1500噸的木殼巡洋艦“武藏”和排水量630噸的鋼殼小炮艦“大島”),日本艦隊的主力還沒有出現,但“八重山”密集快速的炮火和日軍的悍不畏死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北洋艦隊魚雷艇的表現也讓他高興不起來,這個時代的魚雷攻擊移動目標是很難的,可攻擊固定目標都這個效果,就不能不說明些問題了,從劉步蟾對待蔡廷干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北洋艦隊的魚雷艇隊應該是挺不受待見的,而且聽說魚雷艇隊好象還不歸北洋水師提督節制!調用魚雷艇還得和旅順守將龔照嶼商量!龔照嶼好象和丁汝昌還不太對付!真不明白李鴻章是怎么想的!這個問題必須想法子盡快解決!不然,北洋艦隊在未來的戰爭中可能會吃大虧!

中國人有多少事都是壞在內部不團結手里的!

整頓人事問題,先從魚雷艇隊著手吧!

艦隊回到威海后的這些天里,一直沉浸在勝利帶來的喜悅當中,畢竟豐島被偷襲的一箭之仇被加倍報了回來,讓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惡氣,李鴻章收到丁汝昌的戰報后大感欣慰,上奏朝廷為海軍將士請功,參戰將士都得到了封賞,孫綱因為獻火藥配方有功,也給他弄了個記名參將,并給他賞銀五百兩。丁汝昌從方伯謙那里知道了孫綱和馬玥的事,得知他雙親無法回國(孫綱沒辦法只好騙他說父母早年定居國外年事已高沒法回來),居然在威海親自給他主持了婚事,迎親那天水師各艦全部鳴炮六響以為慶賀,著實讓他激動不已,自己那個時代,想結婚也就弄些轎車什么的游游街充充門面,沒想到在這里,戰艦給你放禮炮祝賀,那一刻,他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和這支艦隊的命運,牢牢地結合在了一起。

他下了決心,不但要讓這支艦隊贏得這場戰爭,還要讓她為了國家,真正地強大起來!

由于軍情緊急,他來了個公事私事一起辦,這些天不但帶著新娘子在基地到處參觀(就算度蜜月了),而且還把魚雷艇隊走訪了個遍,從各位管帶口中知道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內情,這支擁有十三艘魚雷艇的作戰編隊由于缺少經費和足夠的重視,戰斗力已經嚴重下降,魚雷艇因為蒸汽機老化和缺少維護,航速也比以前慢得多,而且指揮員由于官職較低(戰艦的管帶不是總兵就是副將,蔡廷干才是個都司,其他的魚雷艇管帶很多都是守備),俸祿低一大截不說,又沒有行船公費用于日常維護,加上魚雷艇隊官兵大多數又都是非閩系人士,在艦隊里是受擠壓的對象,指著他們關鍵時刻發揮作用,還真是不容樂觀呢。

“別的不說,參議大人肯如此用心了解下情,蔡某交你這個朋友。”蔡廷干看著孫綱在用心地記著筆記,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蔡大人的‘福龍’號跑起來又快又穩,真是太棒了!”馬玥還沒有從魚雷艇高速行駛帶來的興奮中恢復過來,“我從來沒坐過這么快的船!”

“夫人過獎了,其實如果保養得宜,還可以跑得更快些。”蔡廷干笑著說道,“倭人的‘吉野’最快也就我這個速度。”

“蔡兄放心,魚雷艇隊的事,包在孫某身上。”孫綱說道,“孫某日后還得借重各位為國出力呢。”

“參議大人一句話,我們肯定沒說的,”一位守備說道,“只盼大人幫我們``````”

“放心吧,如果他弄不成,我幫你們湊錢好了。”馬玥得意地瞟了孫綱一眼,說道,

“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魚雷艇隊那里?”丁汝昌這兩天的心情很好,看著孫綱笑呵呵地說道,“又看出什么問題來了?”

“是這樣,卑職以為魚雷艇靈活高速,魚雷威力巨大,可補我艦隊重炮火力之不足,”孫綱措了措詞,說道,“我艦炮每發一炮,發射藥會產生大量濃煙,目前急切又無法全部更換,但煙幕亦可為我軍掩護,若魚雷艇借煙幕掩護駛近敵艦發射魚雷,亦不失為一種戰法,只是目前魚雷艇因無行船費維護,多有銹蝕,速力大不如前,卑職原想稟軍門派一艇載卑職出海查探敵情,恐因此不能成行貽誤軍機,因而甚以為憂。”

“你總是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地方。”丁汝昌笑道,“老夫愚拙,對魚雷艇之功用所知不多,以為海戰當是巨艦大炮之天下,況我軍已有如此厲害的新式彈藥,但你所說也不無道理,事實上,那幫閩人雖然面上不肯示弱,但我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很佩服你的,此次獻火藥秘方在前,又料敵先機,使我水師成此大功,得你之力甚多,中堂大人也甚是欣悅,你既然有此想法,老夫無有不從之理。”

孫綱將寫好的條陳遞給了他,他看了看,點了點頭,“魚雷艇所費本就較戰艦為少,此事不難,你若不想安心呆著,那魚雷艇隊干脆就交給你幫帶一陣子好了,龔大人那里老夫請中堂去說,老夫想看看,你能讓他們玩出什么花樣。”

“啊?”孫綱吃了一驚,讓他帶十三艘魚雷艇?他當初在銀行代管個六個人的小儲蓄所都讓他頭痛了好長時間,這么大一支部隊,他又不怎么懂業務,開玩笑吧?

“怕什么,想當年老夫打捻子時,帶的是馬隊,如今又帶海軍,不也一樣沒出什么岔子,誰也不是一生下來什么都會,大姑娘上花轎,總有個頭一回,”丁汝昌看著孫綱呵呵笑道,“只是怕新娘子那一關,你不太好過喲。”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38
(二十一)在她身上演習

“官升得可夠快的啊。”回到方伯謙給他弄的新居里,馬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不會總讓我獨守空房吧?”

“豈敢豈敢,小生當夜夜鞠躬盡瘁,以報娘子大德。”孫綱笑著摟住了她,

“這個方伯謙,可夠奢侈的,”馬玥說道,“就這樣一處房子,頂你三個月俸祿。他說送人就送人了。”

“那房價也比咱們原來那個時代便宜得多。”孫綱笑道,

“這仗什么時候能打完,你有沒有個數?”馬玥依偎在他懷里,把手從他的衣服伸進了去。

“快的話也得打一年。”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們家的生意正往京津一帶挪呢。”她回吻著他,他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是嗎``````”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有些粗魯地剝開她的衣服,露出她雪白柔膩的肌膚。

“壞蛋你``````”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好象嘴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你輕一點兒``````”她嬌嗔道。

不知過了多久,她舒服地躺在他厚實的肩膀上,聽著他給她講解他所謂的魚雷艇戰術。

“好比這兒是海岸炮炮臺,”孫綱捏了捏她雙乳的乳珠,指尖又貼著那誘人的乳溝處點劃了一下,說道,“海岸炮的射擊是有死角的,魚雷艇如果借著夜幕的掩護埋伏在那里,等敵艦進來的時候突然發動襲擊,一般是很容易得手的。”

馬玥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努力想知道他這是在給她講課還是在挑逗她。

“如果想攻擊炮臺,可以用魚雷艇采取爆破戰術,攜帶陸戰隊帶足炸藥,躲過敵艦后登到炮臺下點燃炸藥,把炮臺徹底摧毀。”孫綱還在她身上樂此不疲地“指揮”著,她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一腳把他從床上踢下去了。

孫綱的“蜜月”還沒度幾天,新娘子就自己跑到天津打理生意去了,扔下他在威海實行他的魚雷艇隊改造計劃,他的“敬業”精神一時間在艦隊里廣為傳頌,間接地感染了魚雷艇隊的官兵們,丁汝昌不知怎么向李鴻章報告的,李鴻章對孫綱的計劃表示了贊同(中堂大人的算盤打得很精,花錢少而見效快的事他總是優先考慮的),并給予了一定的資金支持,可是讓他開心了好久,也沒管此舉會不會招致那些艦長們的誹議。

從古到今,有錢好辦事是通行的準則,他在銀行已經是深有體會了,在這里也不例外,有了行船費,魚雷艇隊的官兵們士氣很快就恢復了,他也獲得了這些官兵們的一致擁戴,在他的要求和帶領下,十三艘魚雷艇被修葺一新,開始了魚雷實射演練,他對訓練提的要求很簡單,不能事先預設浮標打固定靶,而是必須以行駛中或停泊中的船只為目標,實際設定參數,一切以實戰為目的,并且告訴他們,過兩天他要挑幾艘魚雷艇乘坐去朝鮮海域偵察敵情,屆時一旦遇敵,如能擊沉敵船,他將親為立功者向中堂大人請賞,果然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魚雷艇官兵們知道后都開始踴躍操練起來,讓艦隊的艦長們感到十分奇怪,這些平時只會發牢騷的開小船兵們怎么突然都轉性了?

這天,他正在屋子里對著地圖發呆,方伯謙來找他了。

“參議大人又在做推理么?”他笑著說道,“你的兵帶得還蠻不錯的嘛,居然把我的船都當靶子了進行演練,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勤奮了?”

“怎么會這樣?他們不會真發射魚雷了吧?”孫綱聞言大吃一驚,蔡廷干他們不是發燒了吧?拿“濟遠”艦當靶船?

“哈哈,是用的練習雷頭,正好也讓我的炮手練練瞄準。”方伯謙說道,“上次我讓炮手在射程以外發‘跳彈’,讓步蟾和永升他們笑話完了,居然說我膽小,在射程外胡亂發炮。”

“這叫什么話?別管在多遠打,能打中就成唄,”孫綱不以為然的說道,“那天不是益堂兄命中,他們能撿到這個便宜么?”仁川海戰中,是“濟遠”首先用210毫米主炮擊中了日艦“武藏”號,后來在“經遠”和“來遠”兩艘裝甲炮塔艦交叉火力的轟擊下,“武藏”號傾覆沉沒,三艦官兵全都得到了封賞,但方伯謙的行動還是招來了不少人的嘲笑,看來在北洋艦隊推行“跳彈”恐怕還有困難呢。

“你再算算日本人下回會在哪里出現,老子看能不能和‘吉野’再單挑一回。”方伯謙笑道,“省得老讓他們笑話。”

“‘吉野’跑得太快了,火力也很恐怖,單挑益堂兄你肯定吃虧,咱們想對付它,最好不按常規出牌。”孫綱說道,“對了,益堂兄找我有事?”

“軍門找你,中堂發來電報,說平壤戰況緊急,近期要向朝鮮濟師,讓我水師做護航準備。”方伯謙說道,“軍門想聽聽你的意見,日軍現在可能會有什么動作。”

孫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清北洋艦隊終于要和日本聯合艦隊主力面對面的動刀子了,結果,真的能象他希望的那樣嗎?

“我水師前番已經數次巡弋成山,大同江及仁川,倭人又有一艦擱淺于仁川附近海灘,據步蟾和永升觀察,當是中了我軍布設之水雷無法行動于該處擱淺,”丁汝昌贊許地看著孫綱,點了點頭,說道,“該艦可能為倭軍之‘葛城’號(排水量1500噸的木殼巡洋艦),本想給拖回來的,但怕倭人大隊前來,只好讓‘定遠’把它轟碎了。”

“可惜,如果弄回來參議大人就有座船了,就不用總坐魚雷艇了。”劉步蟾笑道,“倭人不明不白的損失了好幾條船,這會兒恐怕會心疼死。”

“參議大人推理了這么多天,能否知道倭人下一步會如何行動?”林永升問道,但聽口氣不太象開玩笑了。

“陸路倭軍會首先以攻下平壤為主要目標,海路他們已經吃了虧,很可能會主力盡出,尋我軍決戰,”孫綱答道,“目前還不敢確定,如軍門允準,卑職想帶幾艘魚雷艇至朝鮮海面偵察敵情。”

“倭人海軍大隊前日趁我水師出巡之際至旅順發炮挑釁,你一旦遇上倭艦,恐怕``````”丁汝昌沉吟道,

“參議大人就再潛一回水好了,爭取再炸沉一艘倭艦。”“來遠”艦的管帶邱寶仁笑道,但看見丁汝昌的目光,沒有再說什么。

“‘福龍’和‘左隊一號’魚雷艇速力同倭艦航速最快之‘吉野’不相上下,一旦遇上倭艦大隊,逃命還是不成問題的,”孫綱笑道,“如果對方是自己出來橫晃的,那死的是誰還說不定呢。”

周圍的軍官們都笑了起來,丁汝昌看著他,點了點頭,“路上千萬小心,快去快回。”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39
(二十二)再奏奇功

“奇怪,日本人都到哪里去了?”在“左隊一號”魚雷艇上,魚雷艇隊管帶兼“左隊一號”管帶王平對孫綱說道,“我們恐怕是白跑一趟了,參議大人。”

“也不算白跑一趟,”孫綱笑著答道,“最起碼已經知道了,剛才那些地方都不是。”其實確實不算白忙活,雖然到現在還沒有發現日本艦隊在朝鮮海岸的臨時錨泊地,但途經豐島時他已經確定了“操江”艦的沉沒位置,據“操江”的管帶王永發說,船上載有二十萬兩餉銀呢,如果能撈出來的話,嘿嘿,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滋味,可是很爽的哦。

“發信號,讓老蔡跟上點!”王平對一名水兵說道,

“稟大人,前面好象有東西,看樣子象是汽船。”一位負責了望的水兵說道,

孫綱心里一驚,馬上端起了單筒望遠鏡,向他說的方向望去,遠處隱隱現出一艘船的輪廓,還在冒著煙,但看不清是什么國家的船只。

“一艘大船,但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哪國的。”孫綱說道,

“通知老蔡,咱們靠上去,參議大人要看個清楚。”王平吩咐道,他本來一聽見發現不明船只有些心驚,但發現只有一艘,膽氣又壯了不少,已方好歹也是北洋艦隊速度最快的兩艘魚雷艇,打不過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不一會兒,孫綱已經看清了對方船上的旗幟,這是一艘日本炮艦,正停在那里,孫綱看見日艦船頭好象有些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王大人,通知蔡大人作好戰斗準備吧,是日本船,”孫綱對王平說道,看他有些緊張的樣子,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是一艘不到一千噸的小炮艦,好象受傷不能動了,咱們這回又撿便宜了。”

王平聞言大喜,馬上舉起了望遠鏡,“他們的船頭裂了,好象是中過水雷,他娘的!”他馬上象吃了興奮劑一樣的開始叫手下人忙活起來,“跟著參議大人走路都能撿到元寶,呵呵。”

孫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大人若能擊沉敵艦立此大功,看誰還敢說咱們魚雷艇隊這那的。”

“參議大人放心,呵呵,你瞧好吧!”王平大笑著,拍了拍胸脯,對手下吩咐道,“通知老蔡,繞到敵艦側舷,馬上準備攻擊!誰搶著就算誰的!”

水兵們立刻開始忙碌起來,“嗵!”的一聲,一發炮彈打了過來,距魚雷艇船頭不遠處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水柱,把船上的好幾個人全澆了個落湯雞。

日本人發現了他們,開始發炮攻擊了。

水花打在臉上,生生的疼,孫綱好容易站穩了身子,王平罵了一聲,不斷地發著命令,指揮魚雷艇飛速地靠近日艦,孫綱望著越來越近的日艦,似乎能看清楚日本人臉上驚恐萬狀的表情。

魚雷發射了,湛藍的海面瞬間出現了一道直直的白線,不遠處,蔡廷干的“福龍”號也射出了一枚魚雷,雪白的航跡在水光中分外醒目。

“老蔡的魚雷定深怎么這么淺?”王平嘀咕了一句,他話音剛落,一連串的炮彈飛了過來,在魚雷艇前方爆炸,孫綱險些被撲面的氣浪沖倒,頓時覺得氣息一窒,左臂好象略微一麻,他穩住了身子,目光緊盯在了眼前的日艦上。

一團巨大的水柱瞬間從艦體中央崩裂開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孫綱眼看著日艦象被劈開一樣的斷成了兩截,接著又是一道火光在艦尾處爆炸開開,又一聲巨響險些將他再次震倒,“打中了!打中了!”魚雷艇上的官兵們大聲歡呼起來,王平跳著腳,臉上全是狂喜的神情,他回頭興奮地給了孫綱一拳,看見孫綱木愣的樣子,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來人!快來人!參議大人受傷了!”

孫綱這才發現,左臂的衣服居然被鮮血染紅了,自己居然還沒覺出來疼!

他呆呆地望著被熊熊大火包圍著的日艦,海面上漂浮著各種碎片和日本水兵的尸體,有的人還在水中掙扎著,“把機關炮打開!看水面上有沒有活的!一個不留!給參議大人報仇!”王平象瘋了一樣的說道,孫綱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幾個水兵齊齊應了一聲,麻利地打開了船頭的格林機關炮,對著還在水中掙扎著的人猛烈開火了。

“突突突!”旋轉的炮管吐出致命的火焰,海面上頓時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

兩個水兵忙著給孫綱包扎,孫綱扯開嗓子大吼才把王平從亢奮狀態中拉了回來,“王大人!王大人!抓幾個舌頭!”

王平好容易讓自己鎮靜了下來,讓炮手停止了射擊,按他的吩咐開始在水面上搜索著,遠處的“福龍”號不明白這邊發生了什么事,也跟著開動機關炮對著海里落水的日本兵一通掃射,孫綱有些挫敗地看著他們,不由得仰天翻了個白眼。

“稟參議大人,沒發現有活的了。”一個水兵報告道,

“他娘的老蔡,跟著老子瞎起什么哄!”王平悻悻然嘀咕了一句,向孫綱身邊的水兵問道,“參議大人的傷怎么樣?”

“回大人,是皮外傷,已經不要緊了。”水兵答道,

“害得老弟受傷,是老哥哥的不是了。”王平有些慚愧地說道,

“這有什么了。”孫綱不在意地擺擺手,海面上漂浮的一具尸體引起了他的注意,“王大人,叫人把他鉤上來行么?”

“沒問題。”王平跑到船頭,指揮幾個水兵將那具浮尸撈了上來。

“大人,遠處好象又有船來了。”一個水兵指著遠處的黑煙說道,“‘福龍’來信號了,問咱們走不走。”

“王大人,咱們馬上返航吧。”孫綱對王平說道,

王平應了一聲,回頭下令,“通知老蔡他們,馬上返航威海。”

水兵們離開他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孫綱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尸體上,看樣子這是一位軍官,他圓睜雙眼,面目猙獰地躺在那里,懷里緊緊摟著一個公文包,孫綱好容易將包從他手里拿了下來,打開了皮帶扣,掃了一眼里面的文件,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1
(二十三)中了頭彩

這是日本人的機密文件!怪不得這家伙死也不放手!

這回可真是中了頭彩了!

尸體兜里的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碰了他的手一下,他好奇地把手伸進去一摸,將那塊方方的東西掏了出來。

陽光下,那黃澄澄的光芒著實把他的眼刺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他,趕緊將那件東西揣進了兜里。

他顧不得惡心,又在那具尸體全身上下其手好一通狂摸,洞房花燭那晚摸新娘子都沒這么仔細過,可惜,只有剛才那一塊,其它的都不是什么重要東西。

“參議大人搜查得可真夠仔細的啊。”王平走過來笑呵呵地說道,由于擊毀了敵艦心情極佳,看著孫綱在死人身邊擺地攤,忍不住取笑了他一句。

“這件大功,只怕朝廷想不明令嘉獎都不行了。”孫綱晃了晃手中的公文包,沖他嘿嘿笑道,“日本人知道他們的機密文件落在了咱們的手里,只怕得哭上好幾宿。”

“原來倭人在長山串,淺水灣和漁隱洞都有臨時錨泊基地,”船艙里,王平看著文件,和蔡廷干對望了一眼,“他們居然還打著臺灣的主意,原來不止是朝鮮哪。”

“這個是密碼本。”蔡廷干指著一個小冊子說道,“咱們這次能立如此大功,可真是全跟著參議大人沾光了。”

“兩位不用這么客氣,功勞是大家的嘛。”孫綱笑了笑,但看上去并不象他們那么高興。

因為,如果這些文件上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們的麻煩,北洋艦隊的麻煩和大清國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天色漸晚,當他們回到威海衛港口外面,望著海面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硝煙,還有水上漂浮著的船體碎片,全都呆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難道是日本人來過?

好容易進港,上了岸,從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官兵們口中,孫綱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他帶著“左隊一號”和“福龍”號走了之后,李鴻章來電命丁汝昌率領北洋艦隊巡弋大同江一帶,為平壤陸路聲援,結果北洋艦隊主力出發后,日艦大隊突然出現在威海海面,向漁船和岸上炮臺開炮轟擊,因為艦隊所有大型戰艦都不在港內,日艦得以肆無忌憚地向無辜漁民開炮,結果激怒了港內的魚雷艇隊官兵,他們借著岸炮還擊發出的濃煙的掩護,突然沖出港內,向日艦發射魚雷,日艦隊猝不及防,“天龍”號(木殼巡洋艦)中雷沉沒,但魚雷艇隊也遭到日艦十分密集的炮火轟擊,雖然全軍退回港內,但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中三艘損傷嚴重,官兵犧牲十五人,傷二十三人。

議事廳里,丁汝昌面色難看地聽著下面人的報告,一言不發。

“我水師才出發不久,日艦便接踵而至,如果說是巧合,也太巧了吧?”劉步蟾說道,

“這附近一定有奸細,我們得嚴加防范才是。”鄧世昌點點頭,說道,

“我水師是奉中堂電令出發,倭人水師如何得知?”丁汝昌沉聲道,“此次襲我海口的還不是倭軍主力,他們大隊去了哪里?說不定在哪里埋伏等著我們呢,如果不是因為在大同江口布雷耽擱了行程,我軍恐怕就著了道兒了!”

“軍門所言極是,”孫綱起身說道,將手里的公文包遞給了丁汝昌,“此為倭人機要文書及加密軍情,卑職率‘左一’及‘福龍’艇在豐島海面遭遇日艦‘愛宕’號,將其擊沉后于倭兵尸身上搜得此密件,請軍門過目。”他已經全讓通事給翻譯過了,里面是密碼本,暗語信號書和標有日本海軍在朝鮮的所有臨時錨泊地的海圖,還有一份簡要的海陸協同作戰計劃。至于那些好象是藏寶圖的東東和那塊金子他老人家就自動忽略掉了。

丁汝昌的臉上現出一絲驚喜之色,接過了公文包,“卑職已經擬了譯稿在內,請軍門一并過目。”孫綱說道,

“我水師又擊沉兩艘日艦,可喜可賀啊!”方伯謙笑道,“魚雷艇隊此次也立下大功,參議大人功不可沒啊,參議大人怎么受傷了么?”他故作關切地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一點皮外傷,彈片刮的,已經沒事了。”孫綱笑了笑,答道,

“等老哥哥給你出氣。”方伯謙笑著說道,

“方大人還想打‘跳彈’么?我看算了吧,”劉步蟾笑道,“給參議大人出氣的活,還是我‘定遠’和‘鎮遠’來吧,是不是?林大人?”

“當然,當然。”老實的林泰曾寬厚地笑了笑,看著孫綱,眼中也是贊許之色。

“倭人狼子野心,躍然紙上,”丁汝昌看著文件,沉聲說道,“我一會兒就給中堂去急電告知詳情,諸位近日當作好一切準備,以便隨時出海,不得有誤!”

眾將肅然起立,齊聲應喝。孫綱看了看一屋子的艦隊將領全都一副斗志昂揚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欣慰。

歷史的車輪,現在已經開始向有利于中國這邊的方向前進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2
(二十四)鴨綠江邊是家鄉

“知道老夫為何不準你再乘魚雷艇出海嗎?”在“定遠”艦的艦橋上,丁汝昌對孫綱說道,

“軍門愛護卑職,卑職心里感激不盡。”孫綱答道,

“魚雷艇缺少防護,你又是一介文士,總讓你親蹈險地,一旦傷了馬老弟的東床快婿,我可是吃罪不起。”丁汝昌笑道,“所以讓你這幾天都緊跟著我,其實也不光是這些,老夫還有好多問題,想起來好隨時問你。”

“軍門過愛了。”孫綱說道,心里卻是不以為然,炮彈不長眼睛,裝甲厚的地方也不一定都安全啊。

“那些東西中堂已經全都看過了,如果不是那些日本人的文件和軍用地圖(就是精確到水井的那一種),朝中諸公恐怕還不會驚覺倭人之野心,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的大名,朝中此時已經無人不知了。”丁汝昌笑道,“朝廷已正式升你為參將,又賞‘奮捷巴圖魯’勇號,旨意過幾天才會到,老夫就偷著先告訴你一聲,省得新娘子到時候興師問罪。”

“軍門見笑了。”孫綱有些尷尬地答道,那天美麗的新娘子回來見他受傷了立即抓狂,差點就要把他直接綁走,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安撫下來,從那天起他就沒法再去魚雷艇隊混了,而是被丁汝昌牢牢抓在身邊當參謀,因為新娘子說了,再敢偷著出海回來就真人PK,他現在有些羨慕蘇鑫成天的自由自在的了,這次陪同丁汝昌率艦隊主力護送陸軍支援朝鮮平壤的作戰部隊也是新娘子看在北洋水師提督的面子上特批的,孫綱沒敢告訴她部隊將要去的登陸地點,如果她現在知道了是大東溝的話,不吃了他才怪。

高中的歷史書應該給她講過,那場決定東亞兩大強國生死命運的大海戰,是在哪里爆發的。“稟軍門,陸軍已經全部上岸完畢。”一位軍官報告道,

“發信號給‘平遠’和‘廣丙’,讓他們歸隊,通知各艦準備返航。”丁汝昌按孫綱的要求吩咐道,完成任務后的輕松感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瞥見孫綱象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十分奇怪,問道,“怎么了?不舒服嗎?”

“哦,沒事。”孫綱笑了笑,丁汝昌沒有再說什么,眼前的年青人從昨天就開始神經兮兮的,對艦隊的一些細節不住地過問,讓提督大人覺得十分反常,但看他所提的要求還不過分,丁汝昌都吩咐照辦了,但他要求一下子帶上八艘魚雷艇可確實有些不明白,丁汝昌雖然最后同意了,也沒有多問,但現在看他好象還沒有恢復常態,不由得有些好笑,扔下他一個人在艦橋上呆著自已回艙了。

看著遠處緩緩駛來兩艘戰艦,那是大清自制的裝甲巡洋艦“平遠”和魚雷巡洋艦“廣丙”,這兩艘擔任偵察警戒任務的戰艦已經提前回來了,而此時日本艦隊還沒有出現。

孫綱看了看表,現在是1894年9月17日9點25分,再過一會兒,震驚世界的大東溝海戰就要打響了,而在這激動人心的歷史時刻,只有他自己清楚,即將要發生什么事。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孫綱極目遠眺,鴨綠江入海口往上,那座叫安東的小鎮,是他在那個時代的家鄉,雖然在這個時代,他還沒有親眼去看一看,但家鄉永遠是家鄉,而祖國,不管她現在叫什么名字,永遠是自己的祖國!

自己現在,就站在保衛祖國的第一線。

歷史,真的能就此改寫嗎?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猛地回頭,愣了一下。

是鄧世昌。

“你情緒好象不太對呀,”他呵呵地笑著,“想新娘子了?”

“不是,”孫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現在可能全艦隊都知道參議大人懼內了,“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在哪兒。”他看著那堅毅敦厚的面孔,不知怎么生出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來,他心頭一熱,差點就想把一會兒將要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但想到他根本沒法理解,還是生生忍住了。

“那我一會兒可得做好準備了,你的感覺一向很準,呵呵。”鄧世昌笑道,“丁軍門要是知道了非緊張不可。”

“算了,歲數大的人不禁嚇,就別讓他知道了。”孫綱笑了笑,“你的魚雷拆了嗎?世昌兄?”出海之前他已經囑咐過鄧世昌好多遍了,“致遠”艦的魚雷發射管的位置易遭炮擊,如果引發魚雷爆炸就麻煩了,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之一,如果這些魚雷不在,鄧世昌也許就不會死了吧?他曾經不止一次地這么想過。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鄧世昌有些好笑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光芒,可惜,心事重重的孫綱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異常。

“世昌兄,要是打起來的話,你可千萬保重``````”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來,聲音不由自主的帶著一絲哽咽。

鄧世昌奇怪地看著他眼淚都快要出來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又看他那鄭重的樣子,眼光也變得柔和起來,象一個兄長在看說傻話的小弟弟,“我會的,傻小子。”鄧世昌又拍了拍他的胳膊,拉著他下了艦橋,來到了軍官客廳里。

“稟軍門,魚雷艇和炮艦都回來了。”一個軍官報告道,

“傳令,全隊返航。”丁汝昌說道,他看見孫綱還在不住地看表,和劉步蟾對望了一眼,不由得失笑。

“新娘子在家望穿秋水,我見猶憐。”劉步蟾呵呵取笑道,“老弟今晚恐怕又得鞠躬盡瘁了,哈哈!”

“一會兒大家把船都開快點啊。”林永升也笑道,

“誰先到了還有什么好處嗎?你們都什么意思你們?”方伯謙跟著笑道,

“世昌兄的‘致遠’速度最快,不如一會兒讓世昌兄帶孫老弟先走一步如何?”邱寶仁大笑道,“小別三日,如勝新婚,可羨煞我老邱了。”

“你羨慕也沒用,”劉步蟾笑道,“就你那身板,也就幾分鐘的活兒,保證一泄如注如滔滔江水。”(這話怎么這么耳熟呢?)

“敢瞧不起我!等哪天咱們找地兒比劃比劃。”邱寶仁一聲怪叫,

孫綱有些挫敗地看著他們,雖說他來北洋艦隊的日子已經不短了,而且和這些高級將領們都混得很熟了,但他們當著提督大人的面這么開玩笑卻是第一次,丁汝昌也笑了起來,咳了兩聲,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了下來,“為防倭艦偷襲,各艦當做好準備,不可大意。”他說道,

“是。”眾將齊聲應道,

“平壤那邊也不知打成什么樣了,”丁汝昌嘆息了一聲,“倭人費十余年之準備以圖我大清,其志不在小也,而我們是倉促臨敵,勝負難測啊。”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3
(二十五)關鍵時刻

“觀朝廷此戰并無總體方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于敵方布置一無所知而貿然開仗,又責中堂大人和軍門避戰縱敵,真是莫明其妙。”劉步蟾說道,

“除非把朝中那些清流言官們全拉到朝鮮和日本去看看,讓他們醒醒腦子,他們就知道該怎么說話了。”“廣丙”艦的管帶程璧光說道,

“別人都不用,翁師傅一個人去一趟就行了。”劉步蟾冷哼了一聲,

“那更完,他什么毛病挑不出來?中堂更得被罵個狗血淋頭。”“靖遠”艦管帶葉祖圭說道,

“都別說了!”丁汝昌讓他們說的有些窩火,沉聲道,“國家有難,我輩軍人,只知保國衛民,余皆非吾輩事也!”

眾將都不吭聲了,大廳里一時間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大家過來,關于我軍一旦接仗之陣形,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要補充的。”丁汝昌招手讓大家過來,聚在了桌子旁。

孫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討論著艦隊的陣形,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心不知不覺的開始跳了起來。

時間在飛快的過去,他不自覺的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針赫然指著:10點35分。

刺耳的戰斗警報突然響了起來,大廳里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所有人的神情全都一肅。

一個軍官急急地跑了進來,“稟軍門,發現敵艦!”

大家一起跑步上了艦橋,其他各艦也發出了戰斗警報,響聲震徹海空,孫綱望著遠處的數道煙柱,一顆懸著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就如同那天在水下,給“浪速”粘上了水雷的那一刻。

丁汝昌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臉上不知怎么現出一絲興奮之意,他沉聲道:“各艦管帶速回本艦,準備接仗!”

大家回到司令塔里,隨著劉步蟾一連串的英語發令,“定遠”艦的水兵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丁汝昌舉著望遠鏡,神色凝重地觀察著日本艦隊的動靜,孫綱也跟著舉起了望遠鏡,果然不出所料,日本艦隊的火炮多在船舷兩側,為了發揮齊射威力,日本艦隊以魚貫縱陣向這邊撲了過來。

日本艦隊此時離得還遠,他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快速巡洋艦“浪速”號的沉沒對日本人來說是很大的損失,不知道他們會用哪一艘戰艦來代替呢?

日本人少了一艘主要艦艇參戰帶給他的成就感,還是不小滴。

而因為他的緣故,中國方面則多了“平遠”和“廣丙”加入了戰列,而不是象原來那樣,后趕來參加戰斗。

戰斗的進程,從這一刻起,已經悄悄地改變了。

結局會不會改變,他現在已經不可能知道了。

時間在飛快的過去,日本艦隊的輪廓已經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他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戰列,額頭的汗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發信號,犄角雁行陣。”丁汝昌命令道,

孫綱緊張地看著北洋艦隊以“定遠”“鎮遠”兩艘戰列艦為中心,緩緩張開兩翼,原來右翼兩艘老式巡洋艦“超勇”“揚威”的位置,變成了“平遠”和“廣丙”,而“超勇”和“揚威”則分開了編隊,分別落在了左右兩翼的后面。

這兩艘1881年下水的北洋艦隊元老級的巡洋艦,由于超期服役,一開炮都鐵銹亂飛,肯定承受不了黃火藥彈的轟擊,丁汝昌想必明白這一點,才讓這兩艘老艦躲在了陣后。

老將也是用心良苦呵,孫綱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望樓上的軍官在不時的報告著距離,日艦的身影也變得十分清楚了,孫綱仔細的辨認了一下,迎頭的本來是日本的四艘主力巡洋艦“吉野”“浪速”“高千穗”“秋津洲”構成的巡洋艦分隊,“浪速”現在已經陪著東鄉大將軍去和海龍王開Party去了,那“吉野”后面的是誰?怎么是艘和“吉野”一模一樣的快速巡洋艦?

他的心中頓時充滿了驚駭,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確定自己眼睛沒花,不錯,是一艘“吉野”的克隆版,艦型都一樣。

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心中頓時雪亮。

“怎么有兩個‘吉野’?”丁汝昌好象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不由得吃驚地問道,

“回軍門,那艘艦是‘吉野’的同型艦,名叫‘高砂’。”孫綱平靜地說道,“卑職在歸國時曾聽說此二艦本是英廠為我大清所制,因戶部掣肘不予拔款,故遲遲不能交貨,而終為日人勒緊褲帶買去,當時尚未聞此艦回國,如今看來,日人已經將其列陣以補‘浪速’之位了,此艦火力航速同‘吉野’一般無二,我軍萬萬不可小視。”

丁汝昌和劉步蟾緩緩點了點頭,表情都很沉重,孫綱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高砂”的火力遠比“浪速”強大,日本艦隊的戰斗力實際上不但沒有因為“浪速”的沉沒而下降,而是因為“高砂”的加入又提高了!真是T郁悶!這個蝴蝶效應的其它后果看樣子還真不好確定啊!

他收起了望遠鏡,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已經快中午一點了。

兩支艦隊已經接近六千米了,日本艦隊排成一目了然的魚貫單縱陣式,整個艦隊秩序井然,全部保持一個速度前進,顯得極為整齊劃一,十分雄壯,孫綱看著北洋艦隊陣形宛如新月,同樣也是巍峨壯觀,他望著桅桿上高高飄揚著的龍旗,身邊巨大的圓形炮塔在緩緩地轉動著,伸出了巨大的火炮炮管,他心中登時熱血沸騰,激蕩不已。

無論這一戰的結果是什么,身處在歷史的關鍵時刻,盡自己的一分努力來保衛自己的國家,對他這個本來一無是處的小人物來說,此生足矣!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3
(二十六)血戰大東溝

孫綱還在那里激動著,一團巨大的橙色火焰瞬間從“定遠”艦右舷的炮塔迸射而出,發出轟天動地的巨響,305毫米的巨炮噴出了憤怒的火舌,迎面向侵略者打響了第一炮!

震驚世界的黃海大海戰,在自己家鄉附近的海面,正式打響了!

孫綱緊緊地盯著對面的日本艦隊,“吉野”的左舷海面瞬間掀起巨大的水柱,炮彈如雷鳴般的爆炸聲傳來,他似乎能感覺到日本人內心的震恐,心情也跟著激奮起來。

“定遠”的這一炮也是全軍攻擊的信號,緊接著,“鎮遠”的巨炮也開始轟鳴起來,其他的各艘戰艦也開始發炮攻擊,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向日本艦隊飛了過去,在日艦的周圍激起沖天的水柱,如悶雷一般的炮聲頓時響徹海面,突然,“吉野”的右舷火光迸裂,著起火來,孫綱甚至能看見有人和船體的碎片一起被炸上了半空,掉進了大海。

周圍的官兵瞬間歡聲雷動,“他娘的林泰曾,打得好啊!”劉步蟾也興奮地大叫道。

孫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剛才應該是“鎮遠”艦一發150毫米的炮彈擊中了“吉野”,但好象沒有給它造成致命的傷害,日本人現在還沒有開火,“八重山”那天的密集炮火和“愛宕”那天快速的炮擊他還記憶猶新,一會兒戰場上會是什么樣子?他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欄桿,死死盯住了對面的“吉野”和“高砂”。

北洋艦隊的第一輪炮擊明顯給了日本人一個下馬威,大口徑重炮瞬間造成的破壞肯定讓日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雙方艦隊此時已經相距不足三千米了,日本艦隊經過短暫的猶豫,終于開始發炮還擊了。

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日本艦隊的第一輪齊射還是讓他從心底感到震驚和恐懼。

從戰艦的側舷炮口瞬間噴出朵朵紅色的火焰,伴隨著一連串炸雷般的巨響,數不清的炮彈帶著尖銳的聲響呼嘯飛來,冰雹一樣的砸了下來,“定遠”艦瞬間被包圍在了一團又一團的火光之中,孫綱眼睜睜地看著一發炮彈瞬間沒入不遠處的墻外,眼前火光一閃,仿佛全身都被震開了一樣,巨大的氣浪將險些將他掀飛。他拼死穩住了自己的身體,整個司令塔內被刺鼻的黃煙籠罩,他奮力地驅散了黃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一個人就倒在他身邊,身上的衣服已經起了火,孫綱猛地撲了過去,忍受著火苗的燒灼,奮力將他身上已經著火的衣服撕了下來,扔到了一邊,又用手使勁按滅了余火,對方失神地望著自己,孫綱看清了,是丁汝昌。

“軍門!軍門!”孫綱大聲喊著,丁汝昌努力地想張嘴說著什么,孫綱看見他渾身上下都是數不清的細小傷口,正汩汩地流著鮮血,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倒底忽略了一件事!

艦上的指揮中心缺少有效的防護!

自己光想著彈藥,裝備,人員素質什么的,怎么把這個最關鍵的地方給忘了呢!?

開戰還不到半個小時,就讓人家打掉了指揮中心!整個艦隊現在處于沒有指揮的狀態!還怎么打啊!

吐血三升啊!

孫綱望著懷里渾身是血的老人,又是悔恨又是無奈,難道,自己做了這么多的努力,還是扭轉不了這場海戰的結局嗎?

“你``````別管我!我就在這里``````看著你們``````把倭寇打回去!”丁汝昌費力地說著,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快去幫``````步蟾``````”

孫綱登時明白了過來,現在后悔也沒有用,不管怎么樣,這仗也得打下去!不能讓日本人就這么贏了!拼著就是打不過,也得崩日本人一身血!

他沖著老人使勁點點頭,撕下衣服給他簡單包扎了一下,返身向旁邊跑去,好幾個軍官渾身是血的躺在了那里,孫綱挨個扶了扶他們,他們都已經沒有了生氣,孫綱強忍著心中的難過,放開他們的尸身,一個人正費力地在地上爬著,孫綱猛地沖過去,將他扶了起來,他根本沒法站立,孫綱只好讓他坐了下來,這才發現他的雙腿雖然沒有斷,但褲子上滿是鮮血,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劉大人!劉大人!”孫綱使勁地叫著他,生怕他就此昏迷過去。

“是你``````軍門怎么樣?”他苦笑了一聲,呆呆地看著他,

“軍門受傷了,不過還``````”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奪人心魄的呼嘯聲,日本艦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齊射,不過這次好象沒有上次打得那么準,孫綱看到了許多炮彈落在了“定遠”舷側的海面,激起了高高的水柱,水花飛濺在臉上,痛得他差點閉上了眼睛。

劉步蟾失神地看著他,一塊彈片穿透了他頭邊的墻壁,打出了個拳頭大小的孔洞。

一發冒著煙的小形炮彈正在二人腳邊滾動,居然沒有爆炸!孫綱沒有多想,閃身撲了上去,將炮彈撿了起來,奮力從窗口扔到了海里。

轟然一聲巨響,炮彈在入水的一瞬間爆炸了,海水激打在了他的雙手上,手掌傳來了刺骨的劇痛,他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雙手已經黑得象焦炭一樣。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4
(二十七)失去指揮怎么辦

他在周圍官兵驚愣的目光中跑到了劉步蟾身邊,劉步蟾看著他,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劉兄,軍門受傷不能指揮,你得接替指揮才行!”孫綱顧不上手上的傷痛,焦急地扶著他說道,

“晚了``````只能各自為戰了``````”劉步蟾費力地扶住他的肩膀,努力想讓自己站起來,

“孫大人,信號索都被打斷了,信旗都沒有了,信號發不出去了!”不知是誰說道,

孫綱周圍掃視了一眼,望著被打斷的桅桿,頓時全身冰冷,如墮冰窖之中。

劉步蟾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突然喝道,“都別慌!丁軍門還在這!老子還沒死哪!全都各就各位!”

孫綱扶著他坐在了指揮臺上,周圍的官兵們紛紛跑上各自的崗位,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北洋艦隊還保持著陣形向前開進,各艦都在奮力地開火還擊,“定遠”的305毫米巨炮再次怒吼了起來,巨炮的轟鳴在瞬間又給了他信心,孫綱定了定神,看見日本艦隊已經分成了兩隊,正向北洋艦隊右翼迎頭包抄了過來。

日本艦隊再次發出排山倒海般的齊射,一時間火光四射,彈片飛揚,孫綱扶著劉步蟾搖搖晃晃的身體,他坐在那里揮舞著手臂,不住地通過話筒發布著命令,孫綱望著兇猛地噴吐著火蛇的日本艦隊,一個火花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

“劉兄!我方各艦信號索大都被打斷,信號已經不能正常發出,但我各艦臨戰前都被要求隨同旗艦運動,我們何不以旗艦本身的行動為信號,調動全軍?”孫綱焦急地向劉步蟾說道,

劉步蟾愣愣地看著他,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我全軍的性命,全拜你一句話所賜。”他使勁點了點頭,看了看炮火紛飛的海面,哼了一聲,“想繞到老子背后去,沒門兒!”

他努力地坐直身子,再次用英語發令,“定遠”的煙囪猛地冒出濃煙,整個戰艦象打了興奮劑一樣,猛地向前沖去。

孫綱眼看著戰艦向左疾馳,在海面上劃出了個大大的弧形,不明白劉步蟾想要干什么,這樣一來,在“定遠”左側的“靖遠”“致遠”“廣甲”“濟遠”和“超勇”也全都跟著旗艦向左疾轉,“定遠”右側的“鎮遠”“來遠”“經遠”“平遠”“廣丙”和“揚威”見狀也加大馬力一個接著一個跟著左轉,整個艦隊的陣形頓時被拉得亂了起來。

海面上硝煙彌漫,他已經看不太清楚敵我雙方的陣勢了,但看著劉步蟾那鎮定自若的樣子,還是沒有多嘴。

海戰對他這個連半路出家都算不上的“海軍”來說,還太專業。

這種時候,一個錯誤的決定就可能輸掉整個戰役。

炮聲好象沉寂了許多,好容易等到硝煙略散,他看清了戰場的形勢,不由得大吃一驚!

剛才打得“定遠”渾身冒火的日本戰艦“吉野”“高砂”“高千穗”和“秋津洲”已經不見了蹤影,處在“定遠”前方的,是四艘日艦“赤城”“比睿”“扶桑”和“西京丸”(都是小雜碎)!而“松島”(日方本隊旗艦)“千代田”“巖島”和“橋立”,竟然出現在北洋艦隊的后面!

“你不是能跑嗎?就多溜達幾圈吧!”劉步蟾哈哈大笑,“前后都給我開炮!抓緊時間!送他們上西天!”

其實沒等他吩咐,艦上所有的大炮都開始自覺的轟鳴起來,日本的“三景艦”的舷炮也不甘示弱,拼命地維持著連續射擊,雙方的炮彈在海面上流星般地飛來飛去,北洋艦隊的重炮的準確射擊開始慢慢地顯示出了威力,苦味酸重炮彈猛烈的爆炸瞬間劈開了日艦的上層建筑,孫綱看見“赤城”還沒來得及發出信號就被大火包圍住了,拼命想要脫離戰場,“西京丸”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扶桑”和已經逼近它的“來遠”在用連珠炮拼死對射,兩艘戰艦不一會兒就全著起火來。“比睿”被逼得走投無路,居然鬼使神差地鉆到了北洋艦隊的中間,突然間,不知哪來的一發炮彈擊中了“比睿”的艦尾,它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艦尾滿是大火,孫綱看見,不時有全身是火的士兵掉到了海里。

身后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孫綱和劉步蟾一齊回頭,只見“超勇”艦全艦被大火包圍,已經開始傾斜了,艦身大部已經沒入水中,但還在堅持著向“三景艦”射擊!

一剎那,淚水涌上了孫綱的雙眼。

“不好,‘揚威’也快撐不住了!”劉步蟾咬牙說道,孫綱望著已經起火開始有些傾斜的“揚威”,又看了看劉步蟾,他嘆息了一聲,眼光忽然一緊,孫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朦朧的硝煙中,四艘熟悉的日艦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娘的!來得好快啊!”劉步蟾大喝了一聲,“加大馬力!迎上去!”

他話音剛落,無數炮彈帶著刺耳的嘯聲再次飛了過來,孫綱眼看著周圍瞬間被大火吞噬,彈片和艦體的碎片就在自己身邊四散橫飛,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中沒中彈,他奮力將劉步蟾撲倒在一邊。

此時,他只知道,他可以死,劉步蟾不能死。

不知過了多久,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交戰雙方的炮火似乎一瞬間都停了下來,他使勁抖落身上的碎片,扶起了劉步蟾,兩人看著海面上的景象,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鄧大人``````”一個軍官喃喃地說道,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5
(二十八)壯志終酬

孫綱緊緊盯著眼前的景象,是“致遠”,她此時正撞在了“吉野”的腰部,兩艘戰艦緊挨在一起,全都被大火緊緊地包圍著,“致遠”艦首劇烈的爆炸使“吉野”幾乎斷成了兩截,兩艘戰艦還在不停地發生著零星的爆炸,開始慢慢地傾斜起來。

淚水,終于不可抑止地流了下來。

孫綱想起了兩人最后見面時鄧世昌那奇怪的眼神,登時明白了什么,胸口如同巨錘猛擊,無比的痛楚和悔恨噬咬著他的心。

“致遠”艦首魚雷發射管里那些沒有被拆除的魚雷,想必就是為了這一刻吧?

自己為什么就沒有看出來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拭干了淚水,海面上,已經看不到“致遠”和“吉野”的身影了。

中國和日本的兩艘速度最快的巡洋艦,此刻,已經同沉于海底。

這,也許是這兩艘戰艦的宿命吧?

“打啊!給我沖上去!給‘致遠’的弟兄們報仇啊!”劉步蟾目赤如血,嘶聲大叫道,

周圍的官兵們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大炮幾乎同時跟著怒吼了起來!

“軍門!軍門!”兩個衛兵驚叫起來,孫綱猛地回頭,看到了老將那血淚縱橫的臉,他迎上了孫綱的目光,又看了看劉步蟾,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好費力地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期許,兩個衛兵想扶他下去,他倔強地搖了搖頭,倚在那里。

孫綱點了點頭,扶住了幾乎又要摔倒的劉步蟾,劉步蟾此時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們的炮火太猛了,這黃火藥真是邪門,”他望了望周圍的大火,“‘經遠’和‘來遠’也起火了。”

“他們又匯合到一處了。”孫綱望著已經合兵一處的日本艦隊說道,失去了旗艦的日本巡洋艦分隊此刻又和“三景艦”本隊聚在了一起,齊齊繞到了北洋艦隊的正面,開始用另一舷火力齊射。

“沖上去,集中火力,打掉‘松島’!別的先不管!”劉步蟾低吼了一聲,

隨著他的命令,“定遠”這次是向日本艦隊勢如瘋虎般直直地沖了過去。

還在開火的北洋艦隊的其他各艦見旗艦又是一馬當先的沖了出來,立刻加大馬力,一艘接一艘的開始全速追趕,已經滿艦大火的“來遠”和“經遠”落在了后面,火勢稍息的“靖遠”“平遠”和“廣丙”隨著“鎮遠”追了上來,向日本艦隊發起了沖鋒。

日本艦隊再次集火齊射,疾風暴雨整齊劃一的炮火又一次傾瀉了過來,隨著一連串的劇烈爆炸,北洋艦隊這五艘戰艦幾乎同時著起火來!

“鎮遠”很快追上了“定遠”,而后面的三艘戰艦因為又燃起了大火,航速驟減,遠遠地落在了后面。

日本艦隊立刻包抄了上來,孫綱眼看著“三景艦”和“千代田”“高砂”“高千穗”“秋津洲”迅速逼近,把已方的“定遠”和“鎮遠”緊緊地圍在了中間,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密如雨點的炮彈再次砸了過來。

七艘巡洋艦圍攻兩艘戰列艦。

劉步蟾輕蔑地一笑,有些亢奮地大聲吼道,“來吧!老子還怕你不來呢!”

孫綱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現在是真正的生死關頭,“定遠”和“鎮遠”現在也在燃燒著大火,如果這兩艘戰列艦就此讓人家給圍殲了,恐怕中國就再也沒有翻本的機會了。

不顧日本人瘋狂傾瀉過來的彈雨,“定遠”艦在劉步蟾的指揮下迅速調整了一下位置,“鎮遠”也十分默契地配合旗艦做了調整,隨著劉步蟾的怒吼,“定遠”和“鎮遠”的所有大炮全部開始轟鳴起來!

瞬間,日艦一艘接一艘的被兩艘戰列艦的重炮擊中,隨著升騰起來的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火球,劇烈的爆炸聲接連不斷的傳來,孫綱看見無數殘尸伴隨著艦體的碎片被拋上了半空,落在了大海里,周圍幾乎變成了火海一樣!

孫綱看著劉步蟾,不由得佩服得五體投地。

剛才的一瞬間,日本人以為有機可乘,結果卻犯了一個大錯誤。

說到底,還是日本人對“定遠”“鎮遠”這兩艘戰列艦那根深蒂固的恐懼,眼見兩艘巨艦孤立無援,日本人趁機將她們包圍,想要集中火力,一舉擊沉而后快。但是,日本人求勝心切,靠得過近,好多炮彈飛越過“定遠”和“鎮遠”上空,差點誤傷了另一個方向的自己人,這樣一來反而讓“定遠”和“鎮遠”可以在不同的方向上開動所有的炮火從容射擊,還不用擔心傷著自己人。劉步蟾正是充分利用了這一點,在一瞬間回敬了日本艦隊無比兇猛的一記重拳。

此時的孫綱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應該學的還很多。

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使日本艦隊出現了短暫的慌亂,但立刻又分成了兩隊,孫綱看見“高砂”升起了指揮旗,三艘快速巡洋艦輕巧地讓過了沖上來的“定遠”,再次開始了兇猛的一舷齊射,但火力明顯要比剛才弱下來了。

雨點般的炮彈再次呼嘯而來,落在了“定遠”的甲板上,飛濺的火光中,無數彈片四下亂飛,擊打在炮塔上,反射飛來,孫綱眼見著一名軍官胸口鮮血飛揚,倒在了自己的身邊,自己現在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定遠”巨大的炮塔還在緩緩地移動,瞄準,艦身突然又是一陣劇烈晃動,“松島”“千代田”“巖島”和“橋立”的又一輪齊射,無數炮彈射在了“定遠”厚厚的鐵甲之上,發出奪人心魄的巨響,火焰在鐵甲上不住地燃燒著,火蛇“咝咝”地四處亂竄,數名炮手的頭顱被打得爆裂,頭骨片片飛揚,可他們的身子還伏在那里,保持著操炮的姿勢,兩名炮手面不改色地移開同伴的尸身,開始繼續操炮射擊,孫綱注意到其中一人的腰部在不斷地流著血,但他似乎象沒有感覺一樣,仍然熟練地進行著操作。

誰說中國人怕死!這些普通水兵在海戰中的表現,和后世的好多英勇的軍人根本沒有區別!

孫綱望著硝煙滾滾的海面,“經遠”和“來遠”已經撲滅了火奮勇加入了戰團,“他娘的!方伯謙和吳敬榮這兩個孬種!他們跑了!”劉步蟾恨聲道,

孫綱一愣,仔細地看著海面,心不由得一沉,除了被大火燒得快不能動的“揚威”,北洋艦隊其余各艦盡管已經著起了大火,卻在“靖遠”艦的升旗召喚下,全都拼死跟著沖了上來,但卻不見“濟遠”和“廣甲”兩艦的身影。

孫綱嘆息了一聲,此時,他并沒有恨方伯謙的感覺,而是為他惋惜。

不是每個人面對生死關頭,都能作出正確的選擇的。

“那是``````葉大人想干什么?”一個軍官指著不遠處驚叫道,

只見“致遠”的姊妹艦“靖遠”也瘋了一樣的一邊開火一邊向已經中炮著火開始逃跑的“扶桑”沖了過去。

“混蛋!”劉步蟾大罵了一聲,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靖遠”瞬間撞中了“扶桑”的艦身,孫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意想之中的劇烈爆炸,而是周圍官兵們興奮得發狂的吼叫聲,孫綱猛地睜開眼,只見“靖遠”在飛速地倒車后退,她水下鋒利如刀的沖角在一瞬間讓“扶桑”腸穿肚爛,“扶桑”的艦身立刻變得傾斜起來,一點點的開始下沉。

劇烈的沖撞讓“靖遠”的艦首都裂了開來,但戰艦還在向敵人傾瀉著炮火!

突然間,“松島”的側舷爆發出一團巨大的火球,烈焰騰空而起,包圍了整個艦體,劉步蟾死死地盯著還在發生爆炸的“松島”,大聲吼叫著,“它被打中彈藥庫了!快!打啊!再來一炮!打沉它!”

孫綱使勁扶著已經陷入亢奮狀態的他,生怕他摔倒,而不知是什么力量居然撐著他把著自己的肩膀站了起來!

305毫米巨炮炮塔在緩緩地移動著,孫綱死死地盯著那還在冒著煙的炮口,看著它慢慢瞄向了“松島”,大大小小的炮彈還在不斷地飛來,在他們身旁落下,爆炸,但他們都不在意了,只盯著那緩緩移動的巨炮,等待著它的怒吼。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這短短的幾分鐘不知怎么,變得如此漫長。

突然間,305毫米巨炮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炮口噴出的長長火焰此時就象孫綱心頭的怒火,瞬間噴發出毀滅一切的力量,要將敵人全部吞噬。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4:46
(二十九)浴血黃海

孫綱似乎能感覺到那呼嘯的炮彈直沒入“松島”的艦體,紅光一閃,似乎刺傷了他的眼睛,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巨響,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把“松島”掀離了海面,重重地落了下來,整個艦體瞬間破碎開來,淹沒在了熊熊的火焰和煙霧之中。

“定遠”艦上的官兵一個個瘋了一樣的大叫起來,叫聲很快被劇烈的爆炸聲掩蓋,在爆炸產生的滾滾濃煙中,孫綱似乎能看見“松島”的半截艦首還露在了海面上。

旗艦的沉沒明顯給日本艦隊造成了極大的震駭,日本艦隊的隊形明顯出現了混亂的跡象,北洋艦隊的各艘戰艦則士氣大震,紛紛沖了上來,雙方戰艦立時糾結在一起,開始抵近炮擊,突然,日本艦隊的后方出現了兩艘戰艦的身影,劉步蟾不由得一愣,直到看見了那飄揚的龍旗,才回過神來。

“黃鼠狼又回來了!哼!”他惱怒地冷笑了一聲,

就在這一瞬間,“濟遠”和“廣甲”已經沖到了近前,沒有挨多少炮彈的“濟遠”和“廣甲”在這時顯得分外刺眼,“濟遠”艦首的210毫米主炮對著“巖島”猛地開始射擊,“巖島”的艦尾立刻爆炸起來,可能是被炸毀了輪機,“巖島”慢慢停了下來,不會動了,但側舷的火炮還在不停地向北洋艦隊噴吐著火舌,交戰雙方此時都有些亂套了,相互沖著離得最近的對方戰艦拼命開火。

整個大海此時象開了鍋一樣的沸騰起來,無數的近失彈在戰艦的周圍掀起高高的水柱,一艘又一艘的戰艦中彈起火,滾滾的濃煙遮蔽了天邊的太陽,仿佛黑夜提前降臨了一樣,只有火炮射擊時發出的火光晚霞一樣的照亮了硝煙掩蓋的天空與海洋。

殘陽如血。

身陷重圍的“巖島”拼命想擺脫困境,但卻遭到了北洋艦隊戰艦交叉火力的猛烈打擊,此時的北洋艦隊各艘戰艦沒有一艘后退,連幾乎半截艦身沒進水面的“揚威”都慢慢地追趕了上來,炮手們奮不顧身地踏著海水在努力設法裝彈射擊!看著“揚威”顫顫巍巍奮力地向“巖島”發出一炮,孫綱的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誰說這個時代的中國沒有真正的軍人!眼前的北洋艦隊官兵們所表現出的勇敢頑強和不怕犧牲的精神,足以光耀青史!

此時“揚威”艦上的官兵好象在向他們這里努力打著旗語,幾位指揮戰斗的軍官看見了他們,禁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孫綱看了看身后,丁汝昌倚在那里,也跟著老淚縱橫哭出聲來。

“大人!‘揚威’向我們發信號,說他們的任務完成了!叫咱們給他們報仇!”一個水兵哭著對孫綱說道,

此時的“揚威”已經消失在海面上了!只有露出水面的桅桿上,那面龍旗還在飄揚著!

北洋艦隊的各艘戰艦仿佛打紅了眼睛,凡是能夠得著“巖島”的戰艦都向它開火了,孫綱擦去眼中的淚水,看見火勢稍小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平遠”努力接近了“巖島”,260毫米主炮猛地向它側舷開火,猛烈的爆炸瞬間撕開了它的艦體,“巖島”的艦身頓時發出劇烈的晃動,燃起了大火,艦上的日本人在互相搶奪著救生圈拼命往水里跳著,緊接著,在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中,“巖島”慢慢傾覆了。

遠處的海面又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濃濃的硝煙遮蔽著海面,根本無法看清遠處的情況,日艦的接連沉沒使他們的火力明顯減弱了下來,“高砂”“高千穗”和“秋津洲”拼命地開火掩護著已經陷入重重炮火中的“千代田”和“橋立”,兩輪齊射再次將靠近的“經遠”“來遠”和“平遠”打得燃起了大火,但“靖遠”“廣丙”“濟遠”和“廣甲”仍然緊緊地咬住“橋立”開火不放,“千代田”好容易沖出了包圍,加入到了“高砂”的陣列中,但在此時,隨著“鎮遠”的巨炮一聲怒吼,“橋立”突然開始劇烈爆炸起來,高高燃起的火柱釋放出滾滾的濃煙,北洋艦隊各艦的火力集中在了它身上,不知過了多久,“橋立”慢慢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定遠”艦的大炮不知怎么停了下來,只有其他的戰艦還在射擊,一會兒,濃煙散去,“高砂”等四艦的身影已經變得很小了,遠處的煙柱提醒著他們逃跑的方向。

“我們追上去!怎么不開炮了?”劉步蟾憤怒地揮動著手臂,吼叫道,

“大人,炮塔里,沒有能動彈的了。”一個軍官沉痛地說道,“炮手們,輪機兵,全都``````”

“什么!”劉步蟾恨恨地大叫,“追啊!打魚雷!不能讓他們就這么跑了!”

“咱們速度太慢,追不上的,大人。”另一個軍官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說道,

劉步蟾的失落的眼神緩緩地望過身邊的眾人,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緩緩倒在了孫綱身上。

“來人哪!”孫綱大聲喊著,好幾名水兵跑了過來,將劉步蟾抬到了艙里。

孫綱看著滿是硝煙的海面,所有的炮聲都沉寂了下來,北洋艦隊各艘燃燒著的戰艦慢慢集合在了一起,仍舊保持著開戰時的陣形,焦頭爛額的水兵們努力在滅火自救。遠處,幾艘魚雷艇和炮艦正向這邊開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3點45分了,這場驚心動魄的慘烈海戰已經結束了,竟然打了五個小時!

周圍,一個個滿身是血污的水兵和軍官們慢慢聚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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