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一世梟雄 作者:烽火戲諸侯 (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cheninda1234567 於 2012-5-25 10:00 編輯

相關書籍的封面                        

【作者簡介】:烽火戲諸侯

【內容簡介】:


    道一個承諾,背負一世枷鎖,以悲歌落幕,這是英雄。
    扯一個彌天大謊,讓整個世界隨之起舞,而自己卻冷眼旁觀,這就是梟雄。
    主角在安詳閉眼的時候,覺得自己足夠資格去第十八層地獄,但是長著翅膀的鳥人卻告訴他,天堂很多人在等他。
    ————————
    新人讀者看書是怕主角武力值不夠高,老書蟲看書是怕主角智力值不夠高。
    很淫蕩地告訴大家,此書的主角兩者都不錯,偶爾爆發的時候更是變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ps:總之,這是一本值得訂閱的、夠爽的同時也夠味的非毒草作品。

【作者其他作品】:


[ 都市生活 ] 極品公子 http://ck101.com/thread-812212-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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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3
本帖最後由 cheninda1234567 於 2012-4-26 10:42 編輯

第一卷 中隱隱於市   第一章 我沒有姓

中國杭州。

這是一個適合定居生活的地方,古語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雖然兩座古典城市像個美女一樣身體被現代化這頭野獸翻來覆去**了很多地方,不過終究是留下了許多其它城市沒有的氣質和韻味。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西湖。傍晚的西湖畔,一個約莫二十四五的青年怔怔出神,修長的身軀,俊逸的相貌,只可惜卻有著病態的蒼老,尤其是那雙沒有焦距的黑眸,人之眉目就如這西湖之於西湖,如果無神,便沒有半點吸引,他身邊的人來了,走了,聚了,散了,他都沒有動靜,只是望著夕陽下雷峰塔的那個方向,不乏富婆美女們從他身邊經過,卻沒有誰對他有點什麼想法。

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林,而中隱隱於市,中國人喜歡講究個中庸,於是最多的人還是選擇了韜光養晦於鬧市,所以青史上的英雄多半出自屠狗賣鞋之輩。只不過問題在於,並非所有市井小民都有資格成為小說中那種隱藏的高手人物,不是每個落魄青年男女都是王子或者公主,你若覺得身邊隨便一個擺地攤賣紅薯的大媽或者街頭行乞的老頭都是扮豬吃老虎的超級boss,那只能可悲地說明你還是個處男或者未開苞的處女,所幸也意味著天真和憨厚還未離你遠去。

等到夕陽徹底落幕,夜色降臨,青年嘆了口氣,終於回過神的他掉頭離開,一路慢行,沒有價值百萬的跑車等他,他也沒有打的,他只是沿著這條南山路緩緩行走。

杭州很休閑,南山路這條街酒吧林立,高中低三個檔次的都有,有錢就開著跑車去爵士樂吧這種場合陽春白雪,兜裡沒幾個銅板你也可以來這裡迪廳性質的酒吧下里巴人。青年的腳步不溫不火,二十分鐘後走進一家中國美術學院對面的酒吧,名字叫江湖,氣勢倒是極有氣勢,只不過進入後,就發現這裡的裝修並不起眼,或者說並不能夠吸引眼球,幾個角落處從陋石坊定制的菩薩石像倒是有點意境,只可惜昏暗中卻很容易讓人忽略。

他口袋裡的錢全部加起來只有三個一塊錢的硬幣,全部用來下班的時候坐公交車,所以很自然他並不是來這裡風花雪月的顧客,事實上他只是在這裡工作的普通角色,最平常的身份,幫客人點酒,一份保底工資,如果手上回頭客多,就能拿點分紅,也就如此,酒吧沒有他,垮不了臺,多了他,也沒辦法大紅大紫起來。

因為還早,現在的江湖酒吧沒有客人,只有幾個還算漂亮的服務員坐在吧臺無所事事,她們化妝極濃,打扮時尚,雖然這種時尚如何包裝都顯得脫不開廉價,容顏再嬌艷,也總給人媚俗感覺,其實在青年看來,越是酒吧這種地方工作,女孩子越清水芙蓉越吃香,不過他顯然不會自作多情地去說什麼。那三四個女孩一隻手拿著煙,一隻手拿著手機忙著發短信,見到青年進入酒吧也只是隨意點點頭,很顯然她們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全身上下行頭加起來不超過兩百塊錢的男人能夠支付她們哪怕一天的開銷。

青年換上一身乾淨的工作服,在昏暗燈光中一如既往地沉默起來,手頭上沒有男人必備的香煙,也不是遠處美眉們當作炫耀自己財富的昂貴手機,而是很詭異地捧著本絕大多數人肯定都看不懂的古文版《山海經,因為燈光問題,他看起來似乎並不輕鬆。

一個年輕人打扮前衛的年輕人懶散地進入酒吧,戴著頂Y3的帽子,脖子裡有條精緻的骷髏項鏈,對那幾個朝他拋媚眼的美眉很像征性地揮了揮手,他便徑直來到看書的青年身邊,一把搶過那本書,很誇張道:「呦,大文人,今天換口味了?咋不看《神曲,看這玩意了,讓我瞧瞧,嘖嘖,《山海經。這書我知道,我看的網絡小說中仙俠類十本有八九本要提到它。」

青年笑了笑,輕輕拿回《山海經。

他身邊這個年輕人同樣是酒吧的服務員,真名不詳,在這種場合沒幾個煞風景的說真名,他只知道一般人都喊這個帥氣的傢伙叫小魚,小魚雖然也是做些幫忙點單或者陪客人聊天找樂子的事情,只不過身份要比他要高出不少,競技場是不管高矮能撂倒對手的選手就是好選手,在酒吧不管男女,你能拉來大票客人你就是好服務員,酒吧老闆都會恨不得把你當作菩薩供著。所以小魚雖然經常極其惡劣的曠工,並且時不時遲到早退,老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是體諒員工。

小魚很有玻璃嫌疑地跟捧書的青年勾肩搭背,望著酒吧門口,道:「今天幾個好像蠻有名氣的DJ要來我們酒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老闆吹得那樣屬於世界級頂尖DJ,不過到時候我們肯定是要跑斷腿了,你看現在才幾點,就有人往這裡鉆了,要是平時,再過一個鐘頭這裡都冷清得像是停屍房,就我們幾個幽魂野鬼。」

他聳聳肩,不露聲色地跟小魚保持距離。

一個打扮比較正式的魁梧男子從酒吧門口溜過來,龐大的身軀一坐下,就給人一種壓迫感,聽到小魚的評價,用帶著一股濃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道:「世界頂級?我看中國頂尖都已經讓俺們老闆的錢包乾癟了,俺想也就是幾個不知道什麼國內亂七八糟比賽中拿過名次的DJ才肯來我們酒吧。世界排名暫時第一的DJPaULVaNDYK去的酒吧是什麼?是杭州酒吧曾經的龍頭老大絕對浩室!俺可聽說了,現在隱樓酒吧和SOS酒吧也都要請大牌DJ,俺們這種小地方,誰會來哦,來了也是丟人。」

「雷子,這話讓老闆聽到了,你獎金八成不保。」青年合上書,輕聲微笑道,從開始到現在他的動作似乎都不大,即使微笑,好像也有點吃力,他的眼神雖然不犀利不尖銳,卻很乾淨,渾身上下有著與世無爭的味道。

「只要你們不告密不打小報告,老闆又不是神仙,他怎麼知道。」被青年叫做雷子的魁梧男人憨憨笑道,他是這間酒吧的保安,抗擊打能力出奇的強大,被酒吧女孩們玩笑稱作小強,不過人有點憨,在青年看來就是那種希望佔點小便宜卻總是被佔大便宜的人,可說他笨,卻也不恰當。

「不好意思,恰好我這個人比較八卦,藏不住話。」小魚奸詐道,見雷子臉色微變,善於察言觀色的他趕緊很自來熟地跟雷子打成一片,一根腸子的雷子很快就恢復正常神色,跟小魚嘻嘻哈哈,只是雷子並沒有看到小魚眼底的那絲冰冷和玩味,夾雜著赤裸的鄙夷。

放下書的青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酒吧的人逐漸多起來,江湖酒吧的設置並不稀奇,最初定義為慢搖吧,兩層,一樓中央設有比較寬敞的圓形舞池。

就如小魚所料,今天的酒吧算是挺熱鬧,一般來說看酒吧火爆程度,可以看它外面的停車,像SOS這種如日中天的杭城酒吧門外每天都不乏寶馬奔馳,都是燒錢的主,不怕不肯一擲千金,本來新開張不到半年的江湖酒吧門口最好也就是豐田這個檔次的車,冷清的時候根本就沒啥車,今天倒是破天荒來了幾輛奧迪或者雷克薩斯,其中極有可能是女人的大眾甲殼蟲和miNi也分外顯眼。

青年這個時候便忙起來,很職業化地將一位位顧客帶進酒吧就座,然後很禮節性地微笑詢問他們需要什麼,並且按照老闆吩咐的技巧推薦幾款比較貓膩的紅酒,具體什麼價位,則必須要看這群上帝們的穿著打扮和談吐氣質了,青年雖不像小魚那般八面玲瓏,卻也一直算是波瀾不驚地四平八穩,從未出過讓老闆頭痛的漏子。

今天他順利讓十來座客人點單後,再次來到門口,站立在那幾個花了一兩個鐘頭費盡心機讓自己出彩的酒吧女孩身後,他很安靜,沒有諂媚,沒有自卑,用小魚的話說就是這廝是個兜裡興許只有十塊錢但是見到身家十億的款爺也不會自慚形穢的主。

他見到四個女孩從一輛墨綠色的敞篷甲殼蟲走出來,高挑,漂亮,那是一種富有侵略性的漂亮,她們的打扮顯然不是酒吧中這些女孩所能比較的,他再孤陋寡聞也知道她們身上的牌子多半從杭城最好的購物中心杭州大廈一樓購得,或者LV的挎包,或者Gucci的外套,或者江詩丹頓的手錶,全身上下沒有一樣叫不出牌子的東西,這些輕鬆破萬的玩意都足以讓很多男人爺們不起來。

一個相對秀氣的女服務員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畔輕聲問道:「對了,我只知道你叫瑯琊,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

他雖然不足以英俊到令一個個女人花癡,讓女孩心生好感,也不是天大的難事。

他嘴角習慣性地揚起一個弧度,一個很自然的微笑,道:「我沒有姓,不過我姑姑姓葉。別問我為什麼,基本上所有人第一次見我這麼說都會問,我不想再回答一遍。」

這個時候,那四個讓尋常男人只敢遠觀沒有資本去褻玩的美女朝他走來。

在身旁女孩對他那個回答的詫異中,他迎了上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3
第二章 有賊膽沒賊心

瑯琊帶著這四個令人驚艷的年輕美女來到二樓的雅座,一路惹來無數垂涎視線,美女總是種能夠振奮人心的興奮劑,尤其是有錢的美女,最尤其是出現在酒吧的有錢美女。若是小魚,肯定已經很自然地跟她們客套熱絡起來,只不過他的性子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別人不親近他,他也從不會刻意拉近關係,所以他只是很自然地像往常一樣介紹了酒水。

小魚暗地裡也曾納悶他為什麼能夠見到美女而不動聲色,一開始認為這是這傢伙的曲線救國想要以特立獨行來吸引美女,後來才發現這男人根本就是不解風情,幾次都是任由美女媚眼暗示他自巋然不動,半年中幾番這種情景下來,小魚覺得瑯琊確實對自己沒威脅,便跟他漸漸熟悉熱鬧起來。

「你們這裡的波爾多紅葡萄酒有哪幾種?」

其中一個手腕上戴著江詩丹頓的女孩似乎不適應這裡的嘈雜,微皺眉頭,說話的時候根本不看站在她們身邊的他,她只是有點不情願地將包放在沙發上,打開摸索了一陣子,掏出一款精緻的多普達觸屏手機。

「不多。」

他有點為難,本來有兩瓶不錯的波爾多酒,可恰好前幾天被某個擺闊的大佬喝掉,而那晚,酒吧裡兩個最水靈的女孩便躺在了他的床上,那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事情,第二天,她們便有了各自心儀的名牌服飾。

「是沒有吧。」

那個女孩冷笑道,依舊懶得正眼瞧他,不耐煩道,「那就LaTa;che,年份隨便。」

他一副不惱不怒不喜不悲的模樣,只是眉毛輕輕一挑。

美女中氣質最典雅的一個似乎不忍心他不好下臺,柔聲道:「算了,你看著辦給我們拿一瓶就是了,不需要管什麼酒莊。」

他點點頭,轉身下樓,去給她們取酒。幾千甚至上萬的紅酒江湖酒吧這樣的地方不是沒有,可也不多,雖說法國波爾多也有平民紅酒,可他怎麼也看得出來這四個女人要的是高檔次的葡萄酒。既然這些美女是無所謂價格的闊主,那他也沒必要跟她們客氣,打定主意把酒吧最貴的拎來。

「唉,冤大頭我們肯定是當定了,被丫丫你這麼一嚇唬,那人還不非把這小酒吧最好的酒拿出來宰我們啊。」

說話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標準的美人瓜子臉,雖然年紀不大,卻有骨子雍容氣度,脖子裡繫著愛馬仕的絲巾,很艷,但令人驚奇的並非她有錢繫著這條一萬多塊的小絲巾,而是一個不到25歲的女孩能夠將愛馬仕系得如此完美,要知道很多大牌子不是人挑東西,而是東西挑人,一般來說太稚嫩的女孩是沒辦法搭配愛馬仕的,就像一個穩重的人便穿不來範思哲這種有點妖的牌子,這個女孩站起來趴在欄杆上,俯瞰樓下的喧囂,露出一個精靈古怪的笑意,道:「不過我感興趣的是你們說這傢伙會不會順便給我們帶一瓶雪碧,然後給我們來一幕暴殄天物的紅酒混雪碧?我爸很多朋友就喜歡幹這種事情,每次我都看不下去。」

「這還用猜?肯定有雪碧,糟蹋紅酒罷了。」

那個搗鼓著多普達手機的女孩子哼哼道,她從來不刻意去表現自己的和善,酒吧服務生這種角色還不能夠讓她正視,瞥了眼趴在欄杆上的死黨,道:「紅豆,這可不是我誹謗,你爸那***的朋友沒幾個有品位的,都是一群幾年前還是只會拎著一麻袋錢去買寶馬的暴發戶,要麼是山西煤老闆,要麼是溫州炒房團裡的中年人,這一點,很明顯青欣她爸就要比你爸強多了,他們那個***可都是玩高爾夫,養純種馬開私人飛機。」

「我爸他們就那個脾氣了,草根氣太濃,恐怕再熏陶也改不過來嘍。不過說實話,丫丫,我爸那個***俗氣歸俗氣,可也不至於雙方充滿笑裡藏刀,丫丫,我聽說你爸的董事會風波鬧得很大,真有人向你爸逼宮,莫非想篡位?」趴在欄杆上的女孩使勁力氣道,在酒吧是沒有辦法小聲氣淑女說話的,被死黨喚作紅豆的女孩瞇起眼睛,即使笑,她也充滿玩味。

「公司是我爸一手創立起來的,沒誰能搶走!」外號是丫丫的女孩惡狠狠道,將那只特意讓朋友從英國帶過來的手機摔進包裡。

「現在財經雜誌都在議論你爸和你爸高薪挖來並且閃電解雇的那個職業經理人,各種傳言都有哦。」有著一個詩意名字的女孩看到瑯琊從樓梯走上來,不再調侃死黨,重新坐回位置。

令四個大美女很失望,瑯琊並沒有拿雪碧來糟蹋紅酒。

他帶來的那瓶酒產自木桐羅吉德堡的一款中等紅酒,7000多塊,對江湖酒吧來說已經算是最頂尖的好酒,他知道這個價錢在外面都能夠買兩瓶了。他不動聲色地給她們倒酒,前面給瑯琊臺階下的典雅女子看了眼瑯琊手中的酒杯,輕輕點了點頭,跟她們當中唯一一個戴眼鏡的文靜女孩竊竊私語。

最有公主氣焰的女孩子丫丫拿起酒杯就要喝,典雅女子笑著阻止了她,原本準備離開的瑯琊以一種她們剛好能聽到的嗓音說道:「這酒放了幾年,打開後最好先放十分鐘左右,那個時候味道才出來。」

「這我會不知道?只不過這瓶酒不值得我那麼做而已。」

叫丫丫的女孩冷笑道,充滿富人的刻薄。她端起酒杯,將酒杯橫置片刻,觀察了下酒的色澤,冷笑更甚,入口前,她深深嗅了一下,秀美的眉毛皺起,最後吞了口酒,嚥下,這一系列動作都無懈可擊,她終於正視瑯琊,充滿不屑,「我開始喝紅酒的時候,恐怕還沒喝上汽水。」

瑯琊不禁苦笑,卻沒有反駁。

「你先走吧,有事我們叫你。」

典雅女子示意瑯琊離開,她對瑯琊並不咄咄逼人。在瑯琊轉身的時候,她突然問道,「這酒杯是誰選的。」

「我。」

瑯琊有點納悶道,語氣不卑不亢。

「哦,沒事了。」典雅女子點點頭,不再看瑯琊。

等瑯琊走後,典雅女子端起酒杯,笑了笑。她身邊叫紅豆的女孩疑惑道:「青欣,你問這個幹什麼?」

「酒杯不是越貴越好的。」

最文靜最沉默的女孩解釋道,「這間酒吧開張的時候我和青欣就恰巧來過,不僅對酒吧的裝修、服務員很失望,對酒很失望,甚至對酒杯都很失望,這次要不是丫丫你拉著我們來,我們是打死都不再來這了。你們肯定沒有注意這酒吧的裝修,我倒是覺得今天的江湖酒吧比起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SOS要好很多,起碼,我就比較喜歡牆壁上的那些密宗圖案,SOS也好,第九頻道也罷,雖然熱鬧,可對我和青欣來說,都粗糙了點。這次來,別的不說,就說這酒杯,我覺得就比杭城所有酒吧要好,杯腳雅致,杯身豐滿,杯口纖薄,這酒,才能喝出味道,丫丫,我不敢說這個男人如何,可對酒,未必就比你懂得少。」

「呦呦呦,我們的冷美人緣緣莫非動情了,你看啊,如今不是不流行白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了嘛,開始流行公主和王子的馬伕的故事了,緣緣啊,你要是真對那男的有意思,我可以贊成哦,你現在那個男朋友好是好,可那麼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生活平平靜靜的,多乏味。」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孩孩子氣笑道,在外人面前的那張冷傲面具此刻完全卸下。

「別說戀愛,就算我真有一天想要一夜情,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找,我沒有那麼廉價。」文文靜靜的女孩推了下眼鏡柔聲笑道,這句話無疑表明瑯琊跟她之前的巨大鴻溝,也是,她對瑯琊不欣賞不鄙夷的冷漠,並非出自對窮人的尊重,而是自身良好家教的慣性,僅此而已。

並不知道這一切的瑯琊只是斜靠在角落的吧臺旁邊,四處巡視的雷子也終於能抽空歇口氣,今天的場面實在超乎想像,人多得有點可怕,即使要收180的門票,也擋不住陸續湧來的人流,看來這兩個中外結合的DJ真如那個老闆所說不簡單,應該是很不簡單。

雷子自己抽起煙,陶醉地吐了口,然後遞給瑯琊一根煙,只不過瑯琊搖了搖頭,笑道:「你知道我不抽煙。」

雷子堅持,不肯罷休,鬱悶問道:「為啥,你對煙又不過敏,是不是不給俺面子,瞧不起俺?」

瑯琊有點無奈道:「姑姑讓我不要抽煙。」

雷子聳了聳肩,將煙放回煙盒。瞥了瞥樓上那四個美女的方向,嘿嘿笑道:「瑯琊,那四個妞相當不錯,這麼水靈的妞可不常見,你看有沒有機會發展下?」

瑯琊忍俊不禁道:「你有興趣,我可以牽線搭橋。」

雷子吐了吐舌頭,拚命搖頭,道:「算了吧,那麼大的女菩薩,我這種小廟的主持可伺候不起。我是說你,我見你也沒有女朋友,也該給自己找找了,反正你不像我這種用小魚的話說就是長得很野獸派的齪男,而且你腦子還靈光。」

「其實我比你好不了多少,我頂多是斯文禽獸,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

瑯琊輕聲微笑道,想抽煙,最終卻忍住了,一般女人永遠不懂煙對男人來說的意義,戒煙對太多男人來說難度不亞於忘掉初戀女友,就如某個大作家戲言,戒煙有什麼難的,我都戒了幾百次了。

雷子沉默半響,許久吐出一句讓瑯琊錯愕的話,「我怎麼覺得你是有賊膽沒賊心。」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5
第一卷 中隱隱於市 第三章 一顧傾人城

真正的孤獨是什麼?

    不是一個人落寞時的孤單,而是佇立於眾人狂歡中,卻遺世獨立。

    沒有姓的琅琊從來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他沒有小資情調,不會整些例如「明媚的憂傷」這種非驢非馬的情感,只是作為一個遺忘過去的人,他有理由出現片刻的迷茫。他穿梭在人群中,客人買單,點單,添加蠟燭,寄存包袋,此刻他的生活狀態就像是一枚被世界放棄也放棄了世界的棋子。

    今晚的江湖酒吧像是嗑了太多藥的男人,醉醺醺,充滿了原始慾望,赤裸裸,甚至連掩飾都不屑,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瘋狂扭擺他們的肉體,男人的健碩和女人的曼妙交織在一起,有意無意的摩擦、揩油和挑逗,引發出一種的滔天氣息,在兩個帥到一塌糊塗的中國頂尖DJ帶領下整間酒吧的人們神鬼亂舞。

    最樂意看到這一切的自然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的酒吧老闆,被江湖酒吧員工一致稱作東方葛朗台的男人,淘哥,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最可怕的是他這個老男人長著張讓人感覺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算不上英俊,只能說第一眼看上去絕對不會讓女人產生危機感。

    他應酬完他那個***裡的幾個朋友,說完言不由衷的客套寒暄話,終於能鬆口氣,讓雷子給他拿來一瓶最普通的小啤酒,趴在二樓欄杆望著樓下舞池,販毒的人往往不吸毒,一樣的道理,淘哥從不進舞池,他甚至很憎惡蹦迪。

    淘哥看著忙碌的琅琊,神情平靜,這個員工說他平常,可就是他一點一滴不露痕跡地提了一個又一個意見,才讓江湖酒吧有了今天的裝修和定位,他不溫不火,從來沒有激動過,就像是他能夠完全的控制情感,對此淘哥下意識覺得有點不自在,喝了口啤酒,可你要說他不尋常,也說不上,酒吧幾次出現美女被騷擾事件,都沒有見他有英雄救美的舉動,甚至連那個意圖都沒有,淘哥自視不是伯樂,不過也確定這個員工不是千里馬。

    淘哥仰頭灌了一口啤酒,不再看琅琊。人才?這個人興許能算個人才,可中國13億人,21世紀,最不缺的是什麼?就是滿大街的人才!

    琅琊在給一座二樓客人拿骰子的時候,見到小魚已經初步融入那四個美女的***,雖然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征服她們,可很明顯看得出比起琅琊,那幾個氣質相貌都是上佳的女孩們對小魚要和顏悅色不少。

    有點疲倦的琅琊在洗手間用水洗了把臉,鏡子中倒映出一張眼神空洞的臉龐,其實要是僅僅說相貌,他無疑是俊逸的,很有味道的一張臉蛋,不會讓人第一眼覺得驚世駭俗,卻如酒,經得起觀察。

    閉上眼睛,琅琊鬼使神差一般下意識嘴角勾起一抹他自己興許都不知道的弧度。

    一個字,妖。

    那張原本蒼白的臉,頓時邪氣盎然!

    恰好那個叫青欣的女人來洗手間,因為琅琊是在過道中央的公用鏡子前洗臉,那個氣質典雅的高挑美女恰好看見鏡子中那一幕,並不知情的琅琊很快恢復常狀,轉身見到這位跟他屬於兩個世界的大美女,很禮節性點點頭,便擦肩而過。

    美女輕輕搖了搖頭,隨即釋然地微微一笑,心想今天還是酒喝多了點。

    人生哪能真如小說一般,出現那麼氾濫的一見鍾情?人生更多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罷了。

    現實生活中也不會一遇到美女就肯定碰上美女被惡霸欺負的橋段,所以從見到那四個美女到她們離開,都沒有什麼戲劇性場景上演。不過即使真遇上,琅琊八成也會袖手旁觀,他從不是見義勇為的社會主義五好青年。

    再瘋狂的盛宴也有落幕的一刻,繁華褪去,便是無止境的空虛。

    等最後一批客人離開酒吧,已經是凌晨一點,累得像條狗的雷子坐在吧檯旁邊,要了兩瓶啤酒,今天淘哥心情不錯,把那兩個比大爺還大牌的DJ安頓在雷迪森五星級酒店後回到江湖酒吧,他自己有車,是輛現代的伊蘭特,今天他特意將所有員工留下,每人額外發了個不大不小紅包,然後開了兩瓶500多的紅酒,啤酒隨便喝,不少人都喝高了,雷子在內的酒吧保安基本上沒有一個說話是清醒的。

    琅琊離開酒吧的時候,淘哥看似隨意說了句,「有機會也讓你姑姑來酒吧看看,酒水我買單。」

    琅琊沒有表態,消失於夜幕中。他計算過,只要保持勻速,16分鐘45秒後他就能走到公交車站。

    淘哥摸了摸下巴,神情陷入片刻恍惚,說來好笑,以前看《神雕俠侶》的時候,最迷戀小龍女,不過也惋惜那樣的女人只能出現在小說中,可某次偶然見到琅琊姑姑的時候,他覺得神仙一般的女子離她是如此接近,這也是他有些地方對琅琊特別倚重的原因。

    琅琊等車的時候,凌晨一點多的公交車站格外淒涼。

    坐上只有兩個人的公交車,琅琊不例外地繼續坐在最後排靠窗的位置上,望著窗外的夜景。

    公交車在城西一個高檔住宅小區門口停下,只不過琅琊下車後繼續曲曲折折走了十幾分鐘,這才走進一個類似杭州城鄉結合部的不起眼小區,在一幢六層樓的小樓下停下腳步,望著透出四樓窗的昏暗暈黃燈光,嘴角洋溢起一個柔和的笑意,滿心溫暖。

    他輕緩敲門。

    開門的是個女人,若真要用個成語形容她,那便是傾國傾城。

    一身清秀穿著,一雙布鞋,滿頭青絲用一根檀木髮髻隨意盤起,不染半點脂粉,卻容顏絕世。

    一顧傾人城,再顧人傾國。寧不知道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這素來是對女人的最高意境評價,可以說是文人騷客對美女想像的極致。

    這就是他的姑姑。

    按照常理這種女人不要說現實,就連影視作品中都不可能出現,頂多就是小說中作者的假想而已。

    琅琊並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性無能,只是身邊有這樣的絕代佳人,一般的庸脂俗粉如何能入他的法眼?所以他在江湖酒吧從來沒有花邊緋聞,刻意跟別人保持一段距離的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冷眼旁觀這個世界。

    「餓了吧,今天怎麼這麼晚,飯菜都涼了,我幫你再熱一遍。」女子嫣然道,看著琅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追究,將桌上的飯菜拿去廚房。琅琊沒有解釋,覺得沒有必要,在他印象中,姑姑從來都是一個不需要別人刻意去證明或者解釋的女人。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琅琊拿起青籐書架上的一本《菜根譚》,客廳反常地沒有電視,臥室也都沒有電腦,只有書,各種書籍,經史傳記佛道經典,琅琊也不覺得無聊。其實這房子並不大,也就50個平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小是小了點,可也需要一個月1500的房租,不過房間在他姑姑的佈置下充滿靈氣,客廳牆上一幅她親手臨摹的懷素狂草《自敘帖》,青籐書架,檀木茶几,微縮版的蜀錦《清明上河圖》,大巧若拙的地藏菩薩石像,處處可見靈動匠心。

    她重新端上桌的幾盤菜很平常,無非是些金針菇肉絲和西芹百合這類家常小菜,只是琅琊依然是狼吞虎嚥的模樣,一碗飯瞬間就被消滅階級敵人一般閃電解決掉,她笑著再給他盛了一碗,只是看著他吃飯,安靜如秋水深潭,像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姑姑,花店忙不忙,要是你忙不過來,我可以抽空去幫忙。」琅琊賣力啃著飯菜含糊不清道,朝她綻放一個燦爛卻不膚淺的笑容,在姑姑面前,琅琊沒有心機,沒有警惕,沒有白天單獨一人時偶爾流露出的恍惚。

    「我再忙,也沒有一天三份工作的你忙。」女人莞爾一笑,繼而有點心疼。

    琅琊吃完飯就去洗個澡,沉沉睡去。

    傾城女子收拾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檯燈,閉上那雙秋水長眸,手中撫摸著一副精美絕倫的銀質耳環。

    銀白色的耳環,呈現出鳳凰狀。

    悄悄將這枚銀色耳環放入抽屜,她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笑臉,托著腮幫,自言自語:嗯,今天的飯菜做得不錯,那孩子好像吃得很香,看來自己對廚藝還是有天賦的嘛。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5
第四章 蟄伏的血性

瑯琊每天的起床時間都很準時,5點30分,這個時候他姑姑也已經起床,本來她都會陪瑯琊晨跑到西湖邊,來回一趟大約1個小時,只不過跑了兩個星期她就不得不放棄,因為那個時候他們身後足足有近百人垂涎他姑姑容顏的牲口們腆著啤酒肚拚命跟在後面,場面壯觀是壯觀,可惜瑯琊和她都受不了做焦點。

起床,洗漱完畢,出門小跑到西湖,打了套詠春拳,就慢慢跑回小區。

因為他身子骨有點虛,現在還吃著中藥,詠春拳只是有個架子,西湖邊上幾個老頭子初看驚艷,很快就不再注意瑯琊,也曾有個老人勸瑯琊有機會練太極,只不過事後姑姑沒表態,瑯琊也就沒有付諸行動。

回到房子,姑姑已經把早餐做好,小米粥加茶葉蛋和油條,幾碟小菜,清淡爽口,沒有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一切都像這間房子平淡素淨。

瑯琊吃飯總改不了風捲雲湧的作風,跟上輩子餓死鬼投胎似的,小青瓷花碗太小的緣故,瑯琊足足吃了四碗小米粥,他姑姑倒是只吃了半碗就不再動筷,柔聲笑道:「你的工作地點都龍蛇混雜,吃了虧先別急著逞強,記得姑姑跟你說過的話,君子報仇尚且十年不晚,更何況我們這些小人物,十年不夠,二十年三十年都是能等的。」

瑯琊有三份工作,為了能夠支付那份不低的房租和一個相對愜意的生活姿態,如今的社會不再是那個可以隱居終南山或者某處名川大山就是清高的逍遙避世,為啥?終南山也好,峨眉山也罷,你要真隱居在那裡,還不天天跟數萬的遊客打交道?那還叫隱居嗎,還有一肩明月兩袖清風的風範可言嗎?

所以呢,現在都與時俱進地要說結廬在人境了,可問題是房價飛漲,沒錢?難不成睡天橋下?

瑯琊和他姑姑所有的財富來源就是他包括酒吧服務在內的三份工作和她的花店。

「知道的。」瑯琊點點頭。

兩千多年前韓信若非選擇從那痞子胯下屈辱鉆過,那天下,就不是今天的天下了。

瑯琊也知道拍案怒起爭一時痛快,當時是夠爺們夠氣勢,可不自量力的快意恩仇後,往往是更大的屈辱。

他雖然忘記太多的東西,但那份在有心人眼中貌似極具梟雄潛力的性格,從未變質。

「姑姑,還有人去花店打你主意不?」瑯琊笑道,沒有殺傷力的燦爛。

「怎麼,你還能把這群人攆出花店?」他姑姑輕聲笑了,只是有點無奈,一兩隻蒼蠅你能夠無視,可當一群蒼蠅圍著你轉悠的時候,那就真不是件令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好事情,尤其當這群蒼蠅臉皮夠厚手段夠無賴毅力夠倔強的時候。

「要不要請個人幫姑姑看店?」瑯琊提議道。

「那每個月得多1000的開銷呢。」她托著腮幫,嫣然一笑,沒有半點對金錢的眷戀,只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趣味。

「我再找份工作就是了。」瑯琊聳聳肩道。

「你真以為自己三頭六臂啊。」她搖頭否定這個建議,凝視著對面這個三年來一直都一臉平靜的孩子,問了個讓瑯琊覺得很意外的問題,「瑯琊,你覺得姑姑給你這樣的生活,會不會寂寞?會不會遺憾?會不會在某一天,怪姑姑拘束了你?」

「不會。」

這一刻瑯琊心境出氣的祥和,伸手幫姑姑將額角凌亂的幾根青絲挽到耳後,很自然的動作,誰都不覺得唐突,在瑯琊心目中,姑姑就是如今他唯一相濡以沫的親人,這種親暱不是情人間那種執子之手與彼偕老的那種情愫,只是一種相處久了帶來的心有靈犀。

瑯琊雖然不明白一向不在意世俗看法的姑姑如此詢問,仍然老實回答,「不管三年前的瑯琊是不是叫瑯琊,也不管以前我是落魄,是跋扈,還是權柄滔天,至少我能把握今天的瑯琊。而且,我也不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妥,平平靜靜,也許,等我想起以前的東西會改變,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我從不去杞人憂天,都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可人一旦有了遠慮,何嘗不是必有近憂呢。」

「一個男人,性子若太懶散,太隨波逐流也不好,一副出世與世無爭的姿態,風範是有了,可總覺得少了份血性。」她擔憂道,雖然滿意瑯琊安於現狀,卻也擔心他就這樣平庸下去,太多原本才華驚艷的男人在平庸中死去。

「姑姑,其實我偷偷摸摸打了幾架。」瑯琊賊笑道,靈氣頓現。

她錯愕,又好氣又好笑,最終莞爾一笑,算是放過了他,道:「打了幾次?受傷沒有?」

「就一次,沒有怎麼受傷。」

瑯琊嘿嘿一笑,「姑姑你記不記得有兩個特別猥瑣的男人,就是經常去花店的那兩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雖然長相路人甲路人乙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個小***,我某天晚上摸黑把他們揍成豬頭後,即使事先摸清了地形,卻仍然沒有這兩條地頭蛇熟悉,結果被他們喊了一幫人,堵在一條巷子裡。」

「結果就變成了你單挑幾十號人、幾十號人圍毆你一人的壯觀場面?」她柔聲道,嗓音依舊雅致清淡,卻有種瑯琊都沒有察覺的凜然殺機。

「呵呵,是啊,那胖子嚷著單挑,結果就是我單挑他們一群人,我倒是很欣賞他這種作風,在掌控局面的情況下如果還要無謂的冒險,就真是無藥可救了。」瑯琊笑道,手中拿著油條咬了一口。

「接下來呢,你怎麼走出來的?」她不輕不重敲了下他的腦袋,心想那種情況下怎麼還不給她打電話。

「很簡單啊,擒賊先擒王,**起地上一塊磚頭就衝了進去,朝那個想逃的胖子腦袋上就是一板磚,胖子倒地鬼哭狼嚎得像死了親娘,我就說了,要我命可以,不過我怎麼也得拉幾個陪我。結果那群人就傻了,一見我揚起磚頭,就撤了,來得快,去得也快,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上不了臺面。」瑯琊輕描淡寫道,像是在講述一個可有可無的無關痛癢的故事,像是忘了他就是這場風波的主角。

砰。

又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板栗敲在瑯琊頭上。

她眼神充滿罕見的驚慄,原本波瀾不驚的心境也是漣漪陣陣,似乎想生氣,卻被壓抑下,嘆息一聲,神情複雜道:「他們的命不值錢,以後不可以幹這種事情了,記住了沒?姑姑不是說你當時處理得不對,只是這件事發生得不對,就算真發生了,也要在第一時間讓姑姑知道!」

「哦。」瑯琊點點頭,有點委屈。

她收拾碗筷,瞥了眼不吭聲的瑯琊,不禁有點忍俊不禁,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不過那磚頭,砸得解氣。」

瑯琊咧開嘴微笑,心情很不錯地出門打今天的第一份工。

站在窗口,看著瑯琊身形漸漸遠去,她呢喃道:「幸好,我沒有磨去你的血性。背水一戰,戰者為雄。等等吧,再等等,有些人,終究是要立於萬人之上、九天之上的。」

轉身,她從抽屜中取出那枚古樸神秘的銀色耳環。

輕輕戴上。

城西一家不大卻很精緻的花店,那天比往常遲了一個鐘頭開店。

那一日,杭城19人莫名暴斃,死因不明,這起驚天的案件最終被浙江政府強制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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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扮豬吃老虎

瑯琊有三份工,早上是給一家網吧做網管,這是個閑差,之所以選擇這個,是因為網吧離姑姑的花店比較近,只有兩站的路。下午則是給城西一家臺球俱樂部做服務員,也就是陪客人打打球,因為姑姑說他身子需要一定量的鍛煉,而高爾夫太貴族,網球太費勁,瑯琊最終靠拋硬幣在保齡球和臺球之間選擇了臺球,至於晚上,就是去江湖酒吧做他的服務員了,總體來說這三份工作比起工地上民工叔叔們一塊一塊給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是要輕鬆太多了。

有一樣東西,能夠讓阿貓阿狗都成為貌似牛逼烘烘的大人物,讓一個興許現實生活中道貌岸然的衛道士徹底獸化成滿腦精蟲的牲口,也可以讓一個公眾場合下一百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自卑男頓時縱橫捭闔起來,指點江山,好不痛快。

這就是網絡。

而網絡的主要載體之一網吧,便很理所當然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瑯琊所在的地圖魚網吧算是杭城一家比較高檔的網吧,額外設有幾種不同檔次的包廂,瑯琊在這裡大部分時間都處於無所事事的悠閑狀態,上午時段並不是網吧高峰期,他到地圖魚的時候因為還早,網吧只是零散一些通宵熬夜的牛人。

地圖魚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這裡的女孩子很漂亮,老闆深諳美女效應的強大,花了不少心思請到一些水靈美眉給他打工,事實上確實不少牲口就是衝著這點不辭辛苦翻山越林跋山涉水奔地圖魚的。服務臺的兩個女孩子見瑯琊進來,兩雙大眼眸都眨巴眨巴,倒不是說她們對瑯琊有啥想法,只不過網吧中除了瑯琊其他那些網管長得都太對不起黨和人民,就像《唐伯虎點秋香中周星馳扮演的小唐同志初見秋香並不覺得驚艷,可等到她身邊那群超級恐龍們轉頭,頓時就凸顯出秋香的國色天香,瑯琊的情況大抵也是如此。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今天居然也在,一看到瑯琊頓時跟監獄裡呆了好幾年出獄後終於見到母的一樣兩眼放光,瞧得瑯琊一陣毛骨悚然。老闆很年輕,其實比瑯琊大不了幾歲,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顯得有點憔悴,他一把握住瑯琊的手,激動道:「終於來了,早知道就跟你要手機號碼了,等了你半天。」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瑯琊嗯嗯哈哈漫不經心的樣子。

「求你幫個忙,中不中?」老闆祈求道,在外人看來一個老闆如此沒有地位,似乎也忒失敗了吧。

可瑯琊貌似更拽,依然哼哼呀呀,就是不表態,附近幾個女孩子見老闆吃癟,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幸災樂禍,不過漂亮女孩子就是如此幸福,生氣嗔怒也好,欣喜雀躍也罷,都不怕被說成是東施效顰,所以這個老闆也只是瞪了她們一眼。

「我朋友跟人玩魔獸,輸得一塌糊塗慘絕人寰,連我都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去幫幫忙,你再不去,我怕那群平日裡叫囂著要爭霸浙江魔獸要一個個羞愧自盡了,瑯琊,反正你閑著沒事。」老闆也不給瑯琊廢話推脫的機會,拉著他就徑直來到一個高級vip包廂,兩排五個位置,一堆男女在裡面死死盯著屏幕,都是如臨大敵幾乎要到了生死存亡關頭的模樣。

玩到這種程度,也是需要境界的。

瑯琊挑了挑眉頭。

魔獸也好,星際也罷,他都不陌生,當初他能夠進入地圖魚做網管還多虧了一張叫dota的魔獸rpg對戰地圖,等待面試的他站在窗口發呆,靠近過道的一位仁兄興許是太久沒有上廁所憋壞了,可當時戰事正酣,又脫不開身,於是很匆忙地問瑯琊會不會玩,瑯琊只是點了個頭,那廝就一個尿遁千里不留行,讓瑯琊幫他頂著,剩下目瞪口呆的瑯琊一陣頭大。

地圖魚的老闆恰好經過,見到這一幕,也覺得有意思,漫不經心瞥了眼瑯琊的操作,頓時就嚴肅起來。

說起來dota這張堪稱巔峰的5人團體對戰地圖並不太講究傳統魔獸的微操,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可當老闆看到瑯琊在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地操作中完成一次完美雙殺後,徹底無語,驚為天人,他也是個標準的魔獸鐵桿,那尿遁男回來後見到瑯琊的強大表演,恨不得跪下來拜師學藝,於是瑯琊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成為網管。

包廂內總共5對男女,都是俊男靚女,氣質不俗,年紀都不大,差不多大學畢業的樣子,大概是又被對手完虐了一盤,一個青年將鼠標砸向一旁,砰然作響,老闆一看,確定他的機子沒問題後,有點心疼那青年的鼠標,乖乖,內行人都知道那可是金環蛇,對玩家來說是一種能夠讓你微操完美體現的奢侈品,其實這群人的鼠標墊、鍵盤和耳塞都是極品裝備,可見老闆說他們要問鼎浙江魔獸也不完全是吹牛。

瑯琊瞄了眼,這群人在VS上對戰,貌似級別都不低,在14級到16級的樣子,這種水準,要是對付一般的高手用砍瓜切菜形容也不過分,可從剛才進包廂時液晶屏幕上的場景來看,對方的強悍足以讓尋常玩家感覺到令人髮指。

「老闆,這就是你所謂的高手?」

那個砸鼠標的青年斜瞄了眼瑯琊,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全身上下沒一樣值錢貨的傢伙還真沒有半點高手風範,他注意了下瑯琊的手,更加不屑,因為職業選手或者準職業玩家一般手腕有個部位跟鼠標墊接觸過多而留下痕跡,而瑯琊的手,似乎更適合彈鋼琴,不過在他看來這種窮人是一輩子彈不起鋼琴的。

「要不試試看?」

老闆也沒有拍胸脯打包票,只是試探性詢問這群很像二世祖的青年。他當然清楚這群網吧常客的不俗實力,他自己在VS對戰平臺上也有14級,也故意試探瑯琊了幾次,費盡心機勾引這個深藏不露的員工去跟真正高手較量,戰績是,全勝,而且都是輕鬆拿下的完勝!

這傢伙是徹徹底底的怪物啊!

「我看還是算了吧,省得丟人現眼。」

出乎瑯琊意料,5個玩家中竟然有個女孩,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個女人就是昨晚去江湖酒吧的富家女中一個,因為紅酒的緣故,瑯琊對這個戴江詩丹頓的女孩印象比較深刻,被同伴喊做丫丫,不過現在她因為遊戲的緣故將那塊手錶摘了下來,只是她很顯然並沒有認出瑯琊,也對,事實上昨晚她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瑯琊。

瑯琊聳聳肩,就要走。

見到美女能推倒就要推倒,這確實是男人本色,只可惜他對這個沒啥教養的富家千金既沒有興趣也沒有性趣。

「還是讓他試試看吧。」

一個相貌最俊朗的高大青年打破沉默,一錘定音,他身邊依偎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秀氣,溫婉,當然也很有錢。這個青年明顯要有禮貌許多,並沒有把骨子裡的倨傲表現在表面,很客氣地朝瑯琊說了聲謝謝。他一表態,那個丫丫不情不願地嘟囔了幾句,卻也沒有再公開反對,其他人似乎都以這個青年為中心,算是默認了瑯琊。

有錢的公子哥也不全是那種看誰都不順眼的跋扈紈褲。

那樣的公子哥,層次還是低了點。

「凱澤,這樣一來,他配合跟得上你們的節奏嗎?」那個摔鼠標的青年不甘心地將位置讓給瑯琊,來到高大青年身邊嘀咕道,他今天狀態不佳,拖了後腿,所以一肚子火,怎麼看瑯琊怎麼不爽,而他的女朋友則也暗暗替男友打抱不平。

「一連輸了八盤,而且都那麼慘,也不在乎多輸一盤。」

被叫做凱澤的高大俊朗青年微笑道,雖是玩笑,可那抹倔強而執著的眼神依然令人動容,一個連續八次慘敗而不放棄的人,再差勁也差勁不到哪裡去。所以很多花心的公子哥多年以後依然富貴,於是有很多仇富的普通人覺得納悶不解,其實決定一個人將來的,和花心與否無關,和這個人的抗擊打能力有關。

「瑯琊,你要能贏,我這個月給你發雙倍工資。」站在瑯琊身後的老闆悄聲道,電子競技玩家一天十幾個鐘頭的拚命練習圖啥?興趣?你去一年每天十個鐘頭玩玩看,玩到你吐。說到底還不是圖那個還算豐厚的獎金,所以老闆很不吝嗇地使出殺手鑭。

見瑯琊竟然真的坐下來,丫丫冷哼了聲,顯然覺得這傢伙在裝逼。

她這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沒啥真本事卻在她面前顯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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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手中的高手

重賞之下未必有勇夫。

瑯琊對老闆的誘惑不置可否,只是熟悉了下鍵盤,純白色的三星DT35,觸感極佳,鼠標墊是JeanPad,加上那隻金環蛇鼠標,硬件上絕對沒有問題,戴上耳塞,瑯琊閉上眼睛敲打了一陣鍵盤,並不快,他被老闆拉著去魔獸一挑一的時候aPm也並不高,160的樣子,最高也就在280左右,比起菜鳥確實要高出一點,可即使比起浩方對戰平臺上一些高手也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令人費解的是許多aPm比他高出大一截的高手都被他乾淨利落地斬落下馬。

經過雙方協定,瑯琊最終拿到手的英雄是影魔,這次雙方都沒有大後期英雄,也意味著前期就會爆發大量的偷襲和反偷襲。

他的影魔選擇中路單,其實那群實力不俗的公子哥也沒真把希望寄托在這個陌生人身上。

瑯琊的對手是術士,也是中路一霸,只可惜一路面就被影魔三個華麗的連環影壓瞬間紅血,不能怪對方不懂走位,也不能怪他走位不夠淫蕩不夠風騷,只不過瑯琊的影魔走位更加猥瑣下流罷了,還有就是對手連贏了八盤多少有點鬆懈。

不知道是不是瑯琊的緣故,還是英雄搭配組合的關係,他們這一面開局堪稱極佳,不僅拿到第一滴血也就是所謂的第一個人頭,丫丫這個女孩的表現也大大出乎瑯琊想像,幾次抽空快速切換屏幕他都能看到這妞的出彩表演。

這樣一來,反倒是接下來一直很平靜的瑯琊成了團隊中的雞肋。

瑯琊並不著急,即使術士脫離中路去參與局部團戰,他的影魔也在安心補兵賺錢。

Dota終究是五個人的遊戲,少了一個,很多時候足以致命。

因為影魔的缺席,很快強悍的對方更勝一籌的意識和微操就得到了豐厚回報,在一次大規模團戰中,瑯琊這方四個掛了三個,對方卻沒有人死亡。

更可氣的是對手有人打出個「真菜」的字樣,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包廂中頓時罵聲一片,一致討伐瑯琊。

「媽的,影魔你到底懂不懂dota?團戰你沒有出現過一次,你真以為你能一挑五啊?」

「傻逼,真當自己是dota第一人啊?!」

「早給你發消息讓你過來準備團戰,你倒好,一個人打錢,口袋裡沒錢,想錢想瘋了?」

四人中唯一倖存下來的是有逃命技能的痛苦女王,也就是丫丫她的英雄,咬牙切齒的她恨不得把鍵盤砸到一聲不吭的瑯琊頭上,她狠狠瞪了眼尷尬的老闆這位始作俑者,真想把這對男人扒皮抽筋然後大卸八塊丟進錢塘江餵魚。

那高大青年雖然沒有說什麼,可臉色也不好看。

瑯琊老僧入定。

只是嘴角浮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跳刀這種逃命和追殺的必備品基本上是人手一把,一般來說英雄在出了一些初始裝備後才會考慮選擇跳刀,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團戰爆發之初瑯琊就迅速回基地買了這樣物品,然後在眾人謾罵中悄無聲息地利用回城卷軸傳送到離戰場最近的那顆古樹,跳刀閃爍進入森林,二話不說,一個大招,然後兩記漂亮的影壓,將一對肆無忌憚打野的英雄幾乎秒殺。

然後對一個回城較慢的敵方英雄展開千里大追殺,跳刀冷卻時間一完成,瑯琊的影魔走位就飄忽起來,直接閃爍進入河道,繞近路殺入,給還來不及詫異的所有人表演了一次拉風至極的越塔強殺,最終只剩一絲血飄逸回城。

三殺!

對方一次不算輕鬆的團戰才以全陣營受傷為代價換來瑯琊這方的三死,而瑯琊這個先前埋頭賺錢的傢伙竟然很快就還以顏色,而且還是單槍匹馬!

滿場呆滯。

對方也是錯愕,發出一連串的感嘆號。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真是個瘋子,一雙鞋子就裸奔跳刀,身上除了兩張回城卷軸什麼都不帶,神經病!」目瞪口呆的丫丫不禁嘀咕道。

「帥!」

那個高大青年哈哈笑道,摘下耳塞朝瑯琊伸出大拇指。

對方那群高手也發來三個字:丫牛逼!

原先痛罵瑯琊的三個青年訕訕然不再多話,這次三殺固然有些許運氣的成分,可實力就是實力,沒有雄厚資本誰敢這麼幹?魔獸競技就是如此,太多外行人看上去極偶然的絕殺或者飄忽詭異的迷蹤步像是運氣使然,其實內行都知道這其中蘊含多少辛勤汗水和對地圖的超群理解。

瑯琊冷笑,慢騰騰給對方發了條消息:是你們傻逼。

一群人頓時崩潰。

包廂中幾個女孩子噗哧一笑,包括高大青年在內的幾個人也都會心一笑,總算是小小出了口惡氣。

老闆擦了把汗,終於鬆了口氣,很想親瑯琊一口,好小子,總算沒給我丟臉。他和這群公子哥算不上朋友,只是他們經常來地圖魚通宵遊戲,而且又都是魔獸鐵桿,於是就走得近些,從談吐和穿著來看,老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些青年男女非富即貴,他從來不敢認為一群隨意將省委市委大員或者浙商巨頭緋聞當作談資的公子千金是他這樣守著一畝三分地勤懇如老黃牛的凡夫俗子,對這群人,他是小心伺候著,耐心巴結著,忐忑琢磨著,惟恐招待不周,所以一看到原本所向披靡的他們被逼到絕境,立即就討好地搬出瑯琊,他這一手是妙棋還是昏著,現在還不好說。

接下來,在己方遍地插眼的情況下,瑯琊的英雄像個幽靈一般遊走在雙方野區,落單的英雄在面對如此之早便憋出跳刀的影魔面前,不論如何利用樹林的陰影走起迷蹤步,都躲不掉如附骨之蛆的瑯琊,瑯琊是個想像力近乎變態的玩家,總能夠推測出對方的走向,誰如果跟他比較對dota這張地圖的閱讀能力,非要不知死活地繞樹林玩凌波微步,下場只有一個,乖乖掛掉,然後回家慢慢泡溫泉吧。

勝利的天平依舊終究沒有逆轉。

對方的團戰意識堪稱天衣無縫,他們似乎都刻意避開瑯琊的鋒芒,甚至用某個英雄去引誘瑯琊脫離主戰場,然後四挑四的情況下擊殺瑯琊的隊友,當他們裝備逐漸完善,瑯琊殺人便不再輕鬆,而由於瑯琊跟隊友配合確實有點不合拍,導致原本均衡的態勢越來越嚴峻。

瑯琊終究不是神,不可能一挑五。

雖然他殺成神,而隊友們也死成了鬼。

一正一負,最終憾敗。

不管結局如何,不論單殺、走位、微操、意識、對地圖的理解,瑯琊都無懈可擊,他的驚艷表演征服了所有人,包括對手。

「你好強,高手中的高手。」那個高大青年由衷贊嘆道,接過他女人遞過來的一根大衛杜夫香煙,他喜歡這個牌子的雪茄,覺得煙也不錯。

瑯琊也懶得跟這群人客套,不冷不熱拋下一句就離開包廂,留下面面相覷的大少千金們,以及一個無比尷尬的老闆。

「不是我強,是你們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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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努力大過天賦

對瑯琊來說,過分的謙虛就是挺虛偽的裝逼,偶爾扮豬吃老虎是調劑生活,可以此為興趣樂此不疲就有點腦子燒壞了。

他也沒覺得在這群成天飽暖思淫慾找樂子的傢伙面前露了一手有多驚天地泣鬼神,一如既往,安分守己地做他的網管,其間除了看到偷溜出學校通宵玩網游的墮落學生、滿臉猥褻盯著屏幕看某島國特色影視的未成年少年,也有看到豬哥模樣的衰人在那裡跟一頭侏羅紀公園中的母性王者激情視頻,三教九流,人間百態。

「琊子哥,我殺人了,兩個,兩個!」一個嗓音在一樓網吧普通大廳中吼起,充滿興奮的成就感。

唰。

無數充滿仇恨的視線聚焦在那個罪魁禍首身上,那人仍然後知後覺面紅耳赤地大聲嚷嚷,這要是放在大街上,指不定被敬愛的警察叔叔們帶走促膝談心。大廳所有渾渾噩噩的通宵牛人們都被那廝這一驚一咋搞的睡意全消,一陣小聲咒罵,類似神經、傻逼這些國罵不絕於耳。

瑯琊無奈,走到那人身邊,很清瘦斯文的一個孩子,十七八的樣子,普通的穿著,來網吧估計也是從生活費中摳出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瑯琊就準備離開,這孩子也在玩dota這張地圖,只不過不是在高手雲集的VS上,而是菜鳥遍地的QQ對戰平臺上,這孩子剛開始接觸到dota,就一次偶然機會看見瑯琊那媲美頂尖賽事錄像集錦的一流水準,從此對瑯琊的崇拜就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隔三岔五就會來網吧蹲點,只可惜天賦一般,瑯琊並不看好。

「琊子哥,你覺得我有沒有進步?」那孩子的眼神忐忑而期待。

「有。」

瑯琊不假思索道,不過很快澆滅孩子剛燃起的旺盛鬥志,「不過可以忽略不計。」

「那你給說說看我的缺點。」孩子仍不死心。

「團隊配合,讀圖能力,經驗,意識,微操。」瑯琊很乾脆道,「都是缺點。」

「沒一點優點嗎?」孩子哭喪著臉。

「堅持。」

瑯琊思索片刻,說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算優點的優點,這孩子能夠一個早上被人虐殺而不動聲色,這份心態實屬難得。只不過瑯琊素來堅持「在錯誤的方向上越努力就越失敗」這個觀點,所以他並覺得這孩子能夠真的勤能補拙,即使真的能,也未必能出人頭地,魔獸除了刻苦的瘋狂練習,天賦,不可缺少!這點跟鋼琴、圍棋一樣,成為高手不算難於上青天,可要成為大師,沒有天賦就是天方夜譚。

「除了天賦,琊子哥你說的那些缺點我是不是都能通過練習來彌補?」孩子很單純,歪著腦袋。

「可以。」瑯琊嘆了口氣。

孩子嘴角輕輕翹起,揚起一個知足的燦爛笑容。

繼續埋頭練習。

對瑯琊來說,這似乎僅僅是生活中一個可有可無的插曲。

許多年後,一個被全球眾多dota玩家譽為第一人的年輕男人在《魯豫有約中被採訪時,被問及是什麼支持他堅持一年365天每天練習15個鐘頭,這個被中國dota界視作神話人物的斯文男人靦腆一笑,給了一個所有人都聽不懂的答案。

「為什麼?我只想讓我當年那個從不認我做徒弟的師傅知道,也許,努力有機會大過天賦。」

只是這一切,誰都未曾預料到,尤其是瑯琊。

今天的他還只是平平淡淡地在網吧工作,雖然那局對戰輸了,老闆依然答應給瑯琊雙倍工資,如同吃了過量春藥一樣無比興奮的老闆現在咋看瑯琊咋順眼,如果有閨女,可能真就送給瑯琊做媳婦了。

中午下班,瑯琊步行來到姑姑的花店,花店附近有家粗菜館,菜品不錯,他和姑姑一般都在那裡解決午飯。城西這附近高檔小區不少,他姑姑的花店佈置精巧,她的花籃總能做出意境,加上這麼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坐鎮花店,客人自然絡繹不絕。

花店門口,停著輛奧迪Q7,瑯琊撇了撇嘴,走進花店,一個一身筆挺阿瑪尼西裝的男人正在挑花,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時不時瞄向瑯琊姑姑,這廝西裝領帶、鼻樑上架著一副精緻金絲無框眼鏡,一看就是個成功人士,加上本身樣貌英俊,對付普通女人,肯定是手到擒來。

不管這位黃金單身漢如何迂迴示好,如何巧妙討好,瑯琊的姑姑只是一臉平淡,寵辱不驚的姿態,那男人也算是情場高手花叢老手,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鐵律,很得體地買完花就禮貌地告辭,只可惜前走狼,後來虎,不等這輛Q7啟動,一輛三叉星徽標誌的奔馳cLS就停下,走下一個年齡略大的中年帥哥,似乎這個年齡層和閱歷的男人,都不像愣頭青那般一見美女就恨不得推倒,他們都一定程度地精通內斂,他也只是很得體地買了束康乃馨就離開,只是他眼中那如何掩飾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純粹慾望,男人,幾個有錢以後不花心?

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夠懂得掩飾自己花心的。

接下來走進來一個讓瑯琊第一眼就很不對路的青年,很痞地拖著雙拖鞋,嘴裡叼著根牙籤,可能是剛吃完飯的緣故滿嘴油膩,身上的衣服也有股異味,瑯琊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自我感覺良好其實渣滓、卻偏偏要出來給壞人抹黑的廢柴,這小流氓一見姑姑眼神就呆滯了,頓時口水氾濫。

藉著讓瑯琊姑姑挑花的機會,這傢伙悄悄伸出指甲骯臟漆黑的爪子,想要佔便宜。

瑯琊二話不說,一腿踹中這王八蛋的屁股。

那渣滓撞翻幾個花筒,摸著屁股依依呀呀罵娘。

「滾。」

瑯琊冷聲道。

他能忍,可那是因為他對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但是只要涉及到姑姑,他從來不是一個講究狗屁韜光養晦的善輩。

「你給我等著,信不信我十分鐘之內叫兩百個兄弟砍死你?」那廢柴蹣跚狼狽地爬起來,避開瑯琊走到門口一臉惡狠狠,顯然他沒有想到瑯琊這個有點沉默的傢伙是個狠人,習慣了欺軟怕硬,一下子碰到這種硬種,他還真有點心虛。

瑯琊根本懶得理會,太沒創意,怎麼有那麼多欺人不成反被欺的廢柴都喜歡說這種廢話。

粗菜館的菜很家常,但不普通,精緻可口,瑯琊姑姑最中意的是一份五穀雜糧,一份不能算菜的菜,其實就是玉米、芋艿和蕃薯等粗糧的雜燴,這是她每天必點的東西,她太油膩的東西吃不慣,辛辣或者酸甜的也不動筷,瑯琊則百無禁忌,姑姑點什麼就吃什麼。

「有沒有新鮮事?」姑姑給瑯琊夾了塊菜,她喜歡聽瑯琊講些他的所見所聞,茶餘飯後,一個講一個聽,三年如一日,也不覺得枯燥。

「今天在網上跟人玩了盤對戰遊戲,輸了。」瑯琊無視周圍男人對他的艷羨和嫉妒。

「不甘心?」她笑了。

「那是一種團戰遊戲。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必須把自己命運交付給別人看管,今天跟我一起玩的四個人水平不行,那種功虧一簣的感覺,真的很無聊。姑姑,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存在,就是能夠完全超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站在巔峰的強者。」瑯琊疑惑道。

「瑯琊,你以前喜歡說一句話: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蒼白徒勞的兒戲。你是問姑姑如何去掌握絕對的力量吧?」她托著腮幫,凝視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路人,天下熙攘,逃不過一個利字,如何才能得到這利益,又無非是一個權字。

瑯琊出奇沉默起來。

面對瑯琊的沉默,她只是說了一句很玄妙的話。

「一個人自己要強大,神都沒辦法拒絕。能拘束禁錮自己的,唯有自己。」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6
第八章 玩斯諾克的女人

下午瑯琊來到臺球俱樂部,離一個高檔住宅小區湖畔花園不遠,來這裡玩臺球的男女多半有點錢,畢竟一個小時40塊錢的花銷並不算平民,如果你要陪打,還必須再加20。因為是週末,今天這裡生意相當不錯,本來只有到晚上才會沒有空桌,現在已經有人排隊等候。

有些時候,世界會突然變小,按照道理來說在人口五六百萬的大城市,你要一天之內兩個地點碰到同一個人,跟中彩票頭獎的概率大致。

瑯琊幫一桌人擺球的時候,地圖魚網吧那群青年富家男女走了進來,浩浩蕩蕩十個人,本來他們一看沒位置就準備撤,結果一看到瑯琊,就發現新大陸一樣,竟然開始排隊,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其中那個為首的高大青年帶著一臉陽光的笑容向瑯琊走來,不由分說地拋給瑯琊一根煙,道:「有機會找你一起玩dota。」

「我不抽煙。」

瑯琊搖頭,也不知道是拒絕煙,還是拒絕他的邀請。

腳上穿著雙LV休閑鞋的高大青年也不介意,轉身朝同伴走去。

他們十個人要了兩張球桌。

瑯琊隨後稍稍留心了下,這群人的臺球水準除了那個曾在地圖魚網吧摔鼠標的青年外,都很菜鳥,外號是丫丫的女孩根本就是第一次碰球桿。

瑯琊擺球,他們玩球。

這個世界永遠很現實,一身行頭價格還不如這群人零頭的瑯琊不管dota如何強悍,他和他們之間有條涇渭分明的鴻溝,不會因為一盤遊戲就彼此稱兄道弟,瑯琊沒有王霸之氣,所以不能虎軀一震,就引來無數小弟美女的跪拜臣服。

「他怎麼既是網管又是這裡的服務員?」其中一個擦有香奈兒香水的清秀女孩趴在球桌上,偷偷瞥了眼遠處的瑯琊,扯了扯身旁準備擊球的男友。

「窮人。」她的男友很簡單回答了問題,他戴著一副墨鏡,冷冰冰的氣質,神情有著富家公子哥共性的倨傲。

「不過他魔獸還蠻強的。」女孩笑道。

「強有什麼用,玩這個,中國的職業玩家一年掙一百萬已經是個天文數字,水丫頭,我問你,你爸每年給媽的零花錢有多少?」戴著墨鏡的青年輕輕擊球,落袋,收起桿子,喝了口啤酒。

「百來萬吧。」女孩漫不經心道。

「那你爸當年把你送去stpaul』sgirls』school這所英國女子中學,一年開銷多少?」

「一百多萬。」

「再說職業玩家海了去,真正狗屎運爬到金字塔頂點的,也就兩三個人,你覺得還有錢途嗎?」青年冷笑道。

女孩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丫丫,你不是嚷著要做浙江第一女玩家嗎?挑張地圖跟那個傢伙玩幾盤?」高大俯身青年隨意擊球,朝玩了幾下就沒有興趣再碰球桿的女孩笑了笑,充滿玩味。

「沒空。」丫丫沒好氣道。

她的那只多普達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一看號碼,頓時雀躍,衝出寬敞的臺球室,隨後帶著一個比她稍大的女孩走進俱樂部,比較起丫丫略顯嬌氣的自負氣質,這個女孩要雅淡許多,也許是年齡問題,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她既有女孩的清新,也有女人的嫵媚,情場老手都清楚,得到這種異性的第一次,都是極有成就感的。

瑯琊認出了她,酒吧中四個女孩中唯一對他和顏悅色的一個。

要推倒也推倒這個嘛。

瑯琊摸了摸鼻子,瞥了眼綽號丫丫的女孩,唉,這眼高於頂的妮子臉部不夠媚,胸部不夠挺,屁股也不夠翹,小屁孩一個,再看剛進來的這位,得體,端莊,絕對有賢妻良母的潛質。

女人有錢確實不是壞事,不像男人一有錢往往就嫖毒賭,女人有了錢多半就是讓自己豐其胸瘦其腰嫩其膚,這也算是給色狼們製造風景線。瑯琊突然見那女子看到自己後,先是一愣,繼而微笑,丈二和尚摸不著的他也只好點點頭,算是回應。

頗有地下黨接頭時給暗號的味道。

不過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跟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最最要好最最漂亮最最溫柔的朋友,齊青欣,嗯嗯,就是我經常說的那位劍橋大才女,高中的時候,跟我讀一所私立中學。」丫丫大聲道,拉著那婉約女子的手,她們顯然交情不淺,應該可以劃入閨中密友那一類。

齊青欣很自然大方地跟這群青年打招呼,沒有架子的她很快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社會交際有個第一眼效應,就是說良好的第一印象是成功交往的一半,齊青欣的得體舉止,既沒有丫丫那種侵略性,也沒有一般女孩的過度矜持,所以挑剔如瑯琊,也瞧得很養眼。

「青欣,會玩臺球嗎?」高大俊朗青年笑道,在他看來,這樣的女孩,多半碰都沒碰過球桿。

出乎意料,齊青欣竟然點了點頭。

「周凱澤,要不你跟青欣來一盤,我當裁判?」丫丫陰謀道,偷偷朝齊青欣眨巴眨巴眼睛。

「那再開一桌?」

叫做周凱澤的高大青年感興趣道,他喜歡有趣的女人,例如身邊的丫丫,一個漂亮女孩會魔獸不算太奇怪,可玩到出神入化就很稀奇,而眼前這個據說畢業於劍橋大學的才女竟然會臺球,有意思。

玩斯諾克。

齊青欣一開口就說要玩正規的斯諾克,習慣普通玩法的張凱澤就有點頭大,可美女開口,打腫臉也要充胖子。

丫丫跑去又讓開了一桌,瑯琊身邊的一桌客人剛剛撤退,於是瑯琊剛好給他們擺球。

齊青欣脫掉外套,苗條曼妙的身材頓時呈現出來,她挑了根稍細長的桿子,戴上俱樂部提供的特製手套,心虛的周凱澤笑著說女士優先,齊青欣也不客氣,她的手很纖弱,修長如玉,漂亮的指甲並沒有抹瑯琊最憎惡的指甲油來暴殄天物,持桿俯身,這樣一來就特別凸顯出她胸部和臀部的美妙弧度,很優美的姿勢,俱樂部中有幾個工作的女孩也會玩,也玩得很好,可就是沒有她的有氣質。

高手一出手,很快就知道有沒有。

代價當然就是張凱澤的丟盔棄甲,一敗塗地,慘不忍睹。

除了被他蒙進去一顆紅球,在齊青欣的凌厲攻勢和巧妙停球下,幾乎硬生生吞了顆鴨蛋。

摔鼠標的那個青年原本還躍躍欲試,到後來根本就沒有上場的慾望,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

瑯琊幫他們擺球,可表現出超強實力的齊青欣卻面臨獨孤求敗的尷尬局面,齊青欣無奈,準備將球桿放回去。丫丫問道:「要不要讓這家俱樂部的人陪你玩,我看見幾個人馬馬虎虎能跟你過招。」

「算了,跟這家俱樂部員工都玩了不知道幾盤了,你去問問看,根本沒人願意跟我玩斯諾克。」齊青欣微笑道,其實她家就在湖畔花園,晚上她經常來這裡打桌球,因為太強的緣故,被虐太多的俱樂部員工都不怎麼願意厚著臉皮陪她玩斯諾克,女員工是自慚形穢齊青欣的氣質,男員工則還想保留僅存的那麼點尊嚴。

「喂,你會不會玩?」丫丫冷冰冰問道,斜眼看著剛剛將球擺好的瑯琊。

「不玩。」瑯琊平靜道。

「不會玩,還是不肯玩?」丫丫就是看不慣這傢伙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窮就是窮,還非要在她面前裝深沉,她很想踐踏這種男人的尊嚴。

「一個鐘頭要20。」瑯琊聳聳肩道。

丫丫想殺人的心都有了,這窮光蛋難道覺得自己連幾十塊錢都掏不出來?!

啪。

她拿出一隻小巧精美的路易威登錢包,一疊錢砸在球桌上,兩千多的樣子,對她來說,這不過是一點可有可無的零花錢而已。

「我不是鴨,我想你可能找錯人了。」瑯琊語氣依然平緩。

丫丫暴怒,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

「好,一個鐘頭20。」一開始就認出瑯琊是江湖酒吧服務員的齊青欣微笑道,並沒有擺闊。

「開球吧。」瑯琊淡淡道。

丫丫看著他拽得不行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的那群朋友也來個興致,像是看動物園動物一般盯著瑯琊,或者說是以有錢人看窮人的眼光看這場遊戲。

齊青欣嘴角微翹,也不客氣。

她的姿勢依然優雅,精通斯諾克的女人跟會芭蕾的女人氣質是不一樣的,她的擊球依然精準,而她的停球做球也同樣發揮出正常水準。

只可惜結果令人大跌眼鏡。

瑯琊這盤輕鬆拿下。

137分,離滿分只差10分而已。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27
第九章 真人不露相

一盤斯諾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結束,齊青欣凝視著瑯琊,沉默許久,許久才笑了笑,似乎不敢相信這個男人能夠擊敗自己,而且還是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齊青欣雖然容顏典雅,很有淑女與世無爭的味道,可骨子裡卻有著自負的執著,見瑯琊準備放下球桿,她竟然主動擺球,顯然,她要再來一盤。

瑯琊是無所謂,反正他又不花錢。

結果,依然毫無懸念。

瑯琊酣暢淋漓地拿下第二盤,一點都沒有給齊青欣留餘地,這種時刻謙讓紳士這種比廁紙還廉價的玩意與他無緣。

再來。

沉默的齊青欣繼續主動擺球,眼神除了凝重,還有抹不為人知的雀躍。

看瑯琊擊球無疑是件很享受的事情,擊球很脆,揮桿瀟灑,很有大將風度,這個時候的瑯琊有著往常不具備的幾種味道,女人胸大無腦是花瓶,男人也是如此,只有一張俊俏臉龐,只能是蒼白而空洞。瑯琊持桿站在這張球桌旁,他就是王者。

齊青欣輸掉第三盤後,不再擺球,嘆了口氣,很無奈地朝丫丫那群人攤開手,「抱歉,讓你們見笑了。」

「沒氣度的男人,不知道謙虛兩個字的意思吧。」丫丫一旁嘟囔道,雖然嘴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心裡頭確實很驚訝瑯琊的強大,她自然知道齊青欣的水準完全是準職業化的,而這個魔獸玩得挺人模狗樣的傢伙竟連桌球都這麼溜,沒天理。

「你在這裡工作?」齊青欣詢問道。

瑯琊點點頭。

「那我請你教我打桌球。」齊青欣冒出一句讓所有人詫異的話,她那雙秋眸很乾淨地凝視著瑯琊。最難以接受的當然是丫丫,這位千金大小姐根本無法想像青欣這麼個近乎完美的死黨跟那個男人有接觸,看著他們打幾盤斯諾克她就已經很不爽了,她現在幾乎要瘋掉了。

「你的水平可以了。」

瑯琊搖頭道,他可沒時間陪富家女玩遊戲,即使有推倒的慾望,可難度係數也赤裸裸擺在那裡,如果是叫丫丫的那種女孩對他有興趣,他可以為了解決男人的基本生理需求而陪她玩玩,可青欣這個女孩不行,倒不是他善良到怕傷害她,只是他很煩被套牢的感覺,那種必須佔據他全部世界的情人,他懶得去發展,這樣的油瓶不要也罷,他還沒到慾火焚身的地步。

「你覺得我會放棄嗎?」齊青欣微微笑道,胸有成竹。

即使瑯琊不同意,她也會每天來俱樂部找他陪打。

瑯琊突然記起姑姑說過的一句話:女人本可以仰視星空,卻最終選擇頂禮膜拜男人,所以從父系氏族開始,女人就習慣了被征服,所以優秀的女人多半喜歡強者,這是她們的生存本能。

強者。

如何才是強者?金錢?權勢?韜略?力量?

瑯琊瞥了眼她發育很完美的胸部,不大,卻很翹,黃金胸型,加上她的身材偏清瘦,更能顯出這對男人夢寐以求雙峰的傲人,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只有兩個當事人察覺,瑯琊將球擺好,俯身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也只有齊青欣那個角度才能看到的弧度。

妖氣盎然!

齊青欣內心微微一顫,潛意識中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衝動。

只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齊青欣不禁自嘲自己的多心。不理會身邊死黨丫丫的抗議,朝這死黨的那群朋友笑道:「過兩天我生日,有時間的話來我家玩,就在湖畔花園,如果有興趣,還可以去酒吧或者唱歌。」

因為通宵的緣故,本來一出地圖魚酒吧那群人就要回家,結果硬是被丫丫拽著來看她的死黨,所幸齊青欣並沒有讓他們失望,這群大少千金跟齊青欣告別,答應兩天後來給她過生日就離開臺球俱樂部,丫丫雖然不想齊青欣跟瑯琊走得太近,可兩隻眼皮打架太激烈,只能回家補個覺。

十個人浩浩蕩蕩來,浩浩蕩蕩走,於是,世界清淨了。

因為這張斯諾克球桌處於角落,俱樂部基本成了瑯琊和齊青欣的兩人世界。

「繼續?」齊青欣許久見瑯琊沒動靜,對這個一點都不解風情的男人真的是好氣好笑,不過也暫且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上了賊船,她寧可男人憨一點,也不要太八面玲瓏,不實在。

她見瑯琊似乎沒有什麼興致,只是很應付地重新挑了根球桿,齊青欣不是見過對她沒興趣的男人,只是確實還沒有見過一點都不把她當回事的窮人,這僅僅是點到即止的好奇,跟輕視窮人無關,她也不是那種一見有男人不鳥她就非要搞什麼征服的庸俗女人,她突然語氣有點期待,問道:「你會不會花式臺球,嗯,就是那種很花哨,很華麗,卻不怎麼實用的技術。」

「很久沒玩了。」

瑯琊笑道,將球桌上的球先撤掉,再擺上一顆黑球一顆紅球,放在兩方低袋的對角線上,離各自袋口大約一米遠。瑯琊不喜歡戴手套,他的手乾淨,修長,很適合打桌球,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紅球作為主球,黑球入袋,而紅酒將停留在這裡,洞口,不入袋。」

這是一個難度頗高的拉桿。

啪!

作為主球的紅球在撞擊黑球後,出現一個很明顯的停頓,出現劇烈的逆向旋轉,然後很乖巧地回退,最終在袋口乖巧停下,絲毫不差,而黑球早已經不出意料地入袋。

瑯琊收桿,朝齊青欣笑了笑。這需要很巧妙的甩腕,簡單的拉桿誰都會,可對力量的控制達到這種境界,恐怕職業選手中都少見。

漂亮!

齊青欣拍手贊嘆。

「師傅,你扎桿會不會?」興奮之後齊青欣歪著腦袋道,很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師傅。

有點被齊青欣這個師傅叫得雞皮疙瘩的瑯琊無奈地拿出三顆球,兩紅一黑,一顆紅球放在底袋洞口,另外兩顆則放在另一方的底袋附近,因為紅球擋住路線,按照常理黑球將無法擊中遠處洞口的球,瑯琊豎起球桿,看了眼一旁托著腮幫睜大秋眸的齊青欣,笑著搖頭,猛然戳球。

嗖。

這顆黑球很詭異地劃出一道大弧線,巧妙繞過前面的紅球,啪,華麗地擊中遠處洞口的那顆球,落袋入洞。

耶!

齊青欣像個孩子歡呼,很可愛地做出勝利的姿勢,似乎比瑯琊還要在意。

人就是如此,一旦遇到有誰在自己喜歡或者擅長的領域表現出不可撼動的高大形象,都會產生有點盲目的崇拜,加以很自主地神化,所以星際或者魔獸玩家會對那些站在巔峰的選手充滿敬仰,足球和籃球的世界更是如此。

齊青欣突然感到一股壓迫感,轉身,看到一個龐然大物。

一個兩米高的一個年輕男人就神出鬼沒般站在齊青欣背後,如此海拔,配合他那異常壯碩的身軀,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會感到壓抑,何況是身高1米65的齊青欣,若非這個一臉憨笑的青年似乎有點傻乎乎,還有瑯琊就在她身邊,齊青欣還真不敢在俱樂部呆下去。

「不用緊張,他很乖。」

瑯琊笑道,揮手示意這發育好到可怕的青年走到他身邊,他把球桿交給這個大個子,後者很溫順地去把球桿放好,瑯琊嘆了口氣,抽空向仍然忐忑不安的齊青欣解釋道:「他比太多貌似忠厚的人都要善良,也更懂得知恩圖報,願意的話,你可以他小天。」

「琊子哥。」放好球桿的憨傻青年歡快地走到瑯琊面前,裂開嘴,一臉的笑容燦爛無邪,顯然他跟瑯琊很熟。

「今天打架沒有?」瑯琊掏出紙巾幫他擦去嘴角的血漬柔聲道。

一米八的瑯琊在將近兩米的他面前,依然顯得渺小。

「沒。」

那憨傻青年撓撓頭道,「琊子哥說小天不準打架,小天就不打架,就算被人扔石頭,也不還手。」

瑯琊望著他,輕輕嘆息。

桌球俱樂部此刻傳來一陣喧鬧,夾雜陰陽怪氣的叫嚷。

一群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流氓的青年闖進俱樂部,其中為首的便是那個在花店被瑯琊踹了一腳的渣滓,雖然是十分鐘帶兩百號兄弟來砍瑯琊,可現在是一個鐘頭後帶著十來號狐朋狗友來砸場子,雖然水分很大,可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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