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一世梟雄 作者:烽火戲諸侯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5 23:33
第三十章 青籐茶館的邂逅

深夜凌晨時分瑯琊拖著略微疲倦的步伐來到小區門口,今天差點爆棚的江湖酒吧生意依舊好到令同行眼紅,加上納蘭紅豆剛去酒吧打工他必須時刻留心,一個晚上忙碌下來,精疲力竭,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差點睡過頭。

回家。無非就是回一個有自己在乎並且在乎自己的女人的地方,這個女人可能是妻子,可能是女兒,對瑯琊來說就是他的姑姑。

他走到小區外的時候就看到姑姑在燈光下的傾城身影,遺世獨立,她永遠與這個骯臟而世俗的世界格格不入,瑯琊快步走到她跟前,驚訝道:「姑姑,你今天怎麼出來了,外面冷。」

「早點見到你,我就早點安心。而且這天氣再冷,冷不過人心,姑姑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你這孩子,倒是你,氣色很差,我想你還是休息幾天,工作的事情暫且放一下,姑姑也很長時間沒有陪你爬吳山,順便再去趟靈隱寺,或者去梅家塢喝喝茶。」她的笑意清雅淡泊,伸出手撓了撓瑯琊的頭。

瑯琊二話不說把外套脫下來給姑姑披上,她似乎不習慣這件外套的餘溫,素雅絕美的臉頰露出一抹空靈中透著羞赧的淺紅,雖然一閃而逝,但對她這樣性子冷淡如秋水深潭的女人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奇跡。

「姑姑,這耳環很古樸精緻,以前好像沒有見你戴過。」細心的瑯琊發現姑姑耳垂上那枚銀色耳環,造型獨特,而且似乎就只有一枚。

「你喜歡?」她柔聲道,跟瑯琊緩緩前行,有《洛神賦中「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的意境,她這樣一個女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卻偏偏每日像一個最普通的家庭主婦去菜市場,打掃房間,下廚房,可她終究是她,身處何地都掩蓋不了她的超拔流俗。

「喜歡。」瑯琊湊近一點,似乎想要看清那枚鳳凰狀耳環。

「喜歡就送你吧,反正對我來說如今它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她輕輕撇過頭,莞爾一笑,說完就要去摘下那枚纖細渾圓的銀色鳳凰耳環。

「算了,姑姑戴著好看,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這個小人物呢也不奪姑姑所美。」瑯琊玩笑道。

他姑姑聞言依舊就那枚耳環摘下,只是並沒有送給瑯琊,只是放在手心,感受那種沁入肌膚繼而骨髓的冰涼。

「姑姑,最近有沒有人找麻煩,尤其是我跟你說起過的那個禿老六,我看這個人心胸狹窄,不會對金碧輝煌的落面子善罷甘休,就怕他把歪腦筋動到你頭上。」瑯琊擔憂道,摸了摸鼻子,一時間還真尋思不出應對辦法,與小人結仇比與君子為敵可要頭痛太多。

她輕輕嘆了口氣,含有深意喃喃道:「這種人,殺他是臟了手。」

瑯琊並沒有去深究姑姑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只是覺得在姑姑看來這種混黑道的大流氓很低俗不堪。

房間依然素潔雅致,這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溫馨港灣,興許沒有最現代化的電器,沒有價值連城的古董書畫,但卻四處沾染佛氣道骨,祥和寧靜,姑姑拿出一雙拖鞋給瑯琊穿上,然後給他端出溫熱的飯菜,安靜坐在他對面,只是看著他吃著她親手做出的飯菜,內心滿足而溫暖。

她低頭望著手心那枚銀色耳環,嘴角翹起一個執著的弧度。

這個家,誰都顛覆不了。

妄圖顛覆的,都必須過她這一關。

禿老六想要顛覆,所以他瘋了,因為沒有一個正常人親眼看到七八個人詭異暴斃在自己面前而不神經錯亂的。

離西湖畔不遠的青籐茶館從來不缺茶客,齊青欣和丫丫一行人因為下午要參加紅鼎會館的浙大校友會,乾脆就先到青籐茶館喝茶,茶館走廊掛有一盆盆幽香吊蘭,牆上的陶瓷器並不張揚花哨,有種歷史的沉澱感。

只是因為沒有預訂的緣故,齊青欣沒有要到雅間,喝慣了咖啡的丫丫並不喜歡講究寧靜致遠的茶道,齊青欣靜靜看著穿一身青灰色長袍的服務生忙碌,她們點了壺武夷山大紅袍,不久吳思媛帶著她那個門當戶對的冷峻男友趕到,還有一個神情倨傲的斯文青年。

這個青年不高,1米75的樣子,相比較吳思媛男友略微收斂的傲氣,這個陌生青年更加張揚,眉宇間充滿自負,他只是跟齊青欣她們隨意點了點頭便徑直坐下,將白色休閑西裝外套脫下,露出一件D&G的綠色真絲襯衫外套著件暗紅羊絨背心,黑色西褲,腳上是一雙Tod』s的棕色刻紋中靴。

不以為然的齊青欣倒了杯茶,自顧自喝起來。而見慣了男人對她阿諛奉承的丫丫看到這個有趣的傢伙,眼睛眨巴,望了望吳思媛,吳思媛沒有吊她的胃口,介紹道:「丫丫,這位是我們浙大學生會主席,鄭信長,大一新生哦,雖然是我學弟,可人家早就去省委黨校進修嘍。嗯,忘了說,信長是江蘇省的高考狀元,還是我們這屆浙大籃球隊的主力後衛,總之,是全才。」

齊青欣不得不留意起這個應該是浙大風雲人物的鄭信長,吳思媛從來都不是喜歡廢話的女人,這段介紹已經透露足夠的信息,大一新生就能成為浙大學生會主席的,除了自身資本,當然需要不俗的背景,既然能夠早就去省委而不是市委這個級別的黨校進修,可見他的家庭確實不簡單,至於高考狀元,或者籃球隊員什麼的,齊青欣倒不是十分在意,不過她瞥了眼丫丫,輕輕搖頭,這個妮子就喜歡籃球帥哥,而且最迷戀成績好的帥哥,看來這次要栽進去了。

吳思媛隨後將齊青欣和丫丫介紹給鄭信長,當這個傢伙得知齊青欣父親是市委副秘書長而丫丫爺爺曾是省教育廳負責人後,眼神稍微柔和一些,但仍舊是不冷不熱的驕傲姿態。

齊青欣可以很明顯感受出丫丫對這個傢伙的好感,以及吳思媛刻意表現出來的熱絡,她心中微笑,雖然都是死黨,但在齊青欣看來,丫丫最沒有心機,脾氣很臭但沒有壞心眼,而思媛則沾染太多她父母的市儈氣息,有太多的小聰明,有些時候反而適得其反,齊青欣覺得似乎處處被佔小便宜的紅豆才稱得上智慧,所以她最看好紅豆的將來,私下與紅豆也走得最近。

因為她父親齊楓嵐在她去英國讀高中前告誡過她,投資股票也好,投機房地產也罷,看似暴利,都沒有投資幾個未來能夠飛黃騰達的朋友來得實在,來得受益終生。

青籐茶館外,兩輛掛有浙a02開頭的奧迪a6省委專車停下,第一輛黑色奧迪走下兩位中年男子,開車的那位年紀約莫四十來歲,模樣一般,可有種為官者的味道,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茍,穿著也一本正經,架著一副中規中矩的眼鏡,很像一個學著,而另外一個年紀在五十上下的男人則要更具領導風範,國字臉,佈滿威嚴,臉上雖然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你絕對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後面那輛白色a6中走下的並非男性,而是一個格外年輕的女人,很容易讓人生出驚為天人的驚艷感,一身精緻的紀梵希職業套裝,而裡面露出領口的雪紡紗襯衫則讓她沉穩之餘不失婉約,很明顯她自己開車,這就是意味著最多二十三四的她便躋身浙江省委某廳處!

幾乎是第一時間青籐茶館就有負責人小跑出來,見到那兩個男人,滿臉尷尬和歉意,面朝那位四十來歲微微皺眉的男人道:「李秘書長,實在抱歉,雅間包廂現在都客滿,實在騰不出地方,要不我給你們安排個地方喝壺龍井,最多十分鐘我就給您安排好。」

如同學者的中年男子第一時間就詢問身邊男人的意思,被稱作秘書長的他這個表現,讓青籐茶館的負責人本來就戰戰兢兢的心情愈加如履薄冰,猜測著是到底是什麼來頭,瞥了眼那兩輛牌照很不簡單的奧迪,忐忑不安。

「小蘇,你的意見呢?」那很有官相的男人並不急著表態,只是微笑著望了望一旁的年輕女人。

「喝茶而已,有壺茶有個地就行,趙伯父您不是講究排場的人,我們也別搞特殊化。」年輕女人柔聲道,柔柔弱弱的聲音,猶如天籟,只是這份柔弱中卻有著股不應該出現的冷淡,一張瓜子美人臉的她明明有著蘇州女人的柔媚,可骨子裡偏偏有著深刻的堅毅。

「好,就按小蘇的意思,小李,讓人隨便找個地方,叫壺茶。」那男人哈哈笑道,似乎不講究排場這頂大帽子戴得很舒服。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35

第三十一章 紅鼎私人會館

人生如戲,意思便是說生活將由一個又一個的偶然事件連結,這樣便充滿戲劇性。

這三個身份必然驚人的男女選中的位置恰好就在齊青欣這些年輕人附近,見到那位「李秘書長」的齊青欣和見到「小蘇」的吳思媛各自一震,而吳思媛的男友以及那個鄭信長則看到年輕女人後都是露出神往的神色,不過這兩個男人掩飾都很巧妙,所以女人最好明白一點,男人沒有不花心的,只有克制力強弱的區別。

那名年輕女人優雅婉約,卻有著女強人的氣質,秀美鼻樑上架著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似乎刻意跟她的本來氣質拉開距離,希望塑造出一種適度的生疏感,她隨手翻開茶單,瞥見上面「青染湖山供慧眼,籐索茗話契禪心」這句詩,淡然一笑,要了份茉莉花茶。

她身旁站著的青籐茶館負責人有點為難,本來沒有雅間已經是不妥,如果再拿出這最簡單的茶來招待這三個來頭很大的顧客,他真要拿豆腐撞死自己。那個學者模樣的男人嘗試著解圍道:「趙老,小蘇,這裡的獅峰龍井很不錯,尤其是明前和雨前龍井茶,都是上品,來杭州,怎麼也要嘗嘗這虎跑泉跑出來的龍井茶是不是?」

「就茉莉花茶。」

那被年輕女人稱作趙伯父的男人大手一揮,絲毫不容拒絕,見身邊那男子有點尷尬,不露痕跡笑道:「小李啊,論喝茶,別說你,就連我這個老茶客,都不敢在小蘇面前班門弄斧,小蘇可是光喝一口武夷山大紅袍茶就能嘗出是哪個村哪個老茶農炒出來的高手,唉,以前去老師家,有幸嘗過小蘇泡的茶,那是餘香繞齒,三日不絕,這絕對不是誇張。」

那個稍年輕的男人一陣汗顏,再不敢提龍井茶,而青籐茶館的負責人也知道那個氣質超群的大美女是瞧不起他的茶,可聽那似乎比李秘書處還要高幾個級數的男人那麼一說,哪裡敢有不服氣,整個杭州城,能夠喝到這種境界的,一隻手都數得出來。

給他們煮茶的是一位白色藍衫斜花衿衫的杭州美女,一壺簡簡單單的茉莉花茶似乎也因此增色幾分。

「小蘇,有機會去伯父家,我那裡有幾兩好茶,你泡壺茶給伯父解解饞。」極具威嚴的男人笑道。

「趙伯父,我不煮茶有好幾年了,太忙心就容易懶。」年輕女人笑道,只是原本疏淡靈動的秋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

「確實有點忙,剛剛起步的時候不忙就不正常了嘛,小李啊,以後小蘇遇到什麼問題,你也參謀參謀,都是一個工作性質,你指點起來事半功倍,我近期也實在抽不出時間,這不這兩個星期就要去北京,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匆匆忙忙把你叫出來喝茶。」老年男人含有深意笑道,瞄了眼心領神會的老下屬,見他使勁點頭,比較滿意的他喝了口茉莉花茶。

「小蘇,聽說今天你去參加個浙大校友會?」老年男人隨便找了個話題。

年輕女人輕輕點頭,隨後打量起青籐茶館的裝飾,她聽說這裡會有人做陶和彈古箏,想起古箏,她的容顏又是冷冷一黯。

三人各懷心思地喝茶,姓李的男人心中充滿感激和振奮,他很明白老領導牽這個線搭這個橋的意圖,那是為他找靠山啊,要不然這個蘇姓女人哪裡輪得到他這個市常委暫時都還不是秘書長來點撥?他強自平靜地喝了口對他來說很無味的茉莉花茶,第一次覺得這種茶原來如此甘冽。

這三人旁邊的齊青欣第一個打破沉默,悄悄笑道:「思媛,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就是杭州市委秘書長李章德,剛好是我爸的上級,現在處於能夠上個臺階的關鍵時期,我倒是挺希望他挪一挪,這樣我爸也好挪一挪。」

吳思媛壓低聲音道:「我猜那位秘書長身邊的老人更不簡單。」

丫丫突然隨口道:「你們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是你們說的蘇家女人,她不是在省委秘書處嘛,跟青欣老爸的這位上級也算是同事。」

「思媛,你還沒有見過那個神秘兮兮的蘇家女人?」齊青欣疑惑道。

「我只是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聽得出來她沒有什麼興致,不過最後總算是答應赴約這場校友會。」吳思媛無奈道,這種事情確實不能埋怨那位學姐大牌,涉足政界的年輕人往往很忌諱出風頭,尤其還是一個女人。

「思媛,你去偷聽他們講話不就知道啦,反正你和她打過電話,知道她的聲音。」丫丫異想天開道,一臉調皮,她不經意間悄悄瞥了瞥低頭喝茶的鄭信長,這個無比驕傲的同齡異性。

「我的丫丫小姐,姑且不說她是不是蘇家女人,要是被那兩個起碼廳級以上的男人發現我在偷聽他們談話,如果真是機密的事情,我恐怕就得挪個位置去局子喝茶嘍。」吳思媛嗔笑道。

從坐下到齊青欣這群氣質不俗的青年離開青籐茶館,那個年輕美女都沒有瞧上一眼,不溫不火地喝茶,與那名顯然在浙江省權力金字塔身居高位的趙伯父客套寒暄,言談親熱,卻始終保持一定距離,而市委秘書長李章德則只能是做些錦上添花的插話。

紅鼎會館坐落在西湖畔,佔地近千坪,在寸土寸金的西湖區不可謂不奢侈,它由一棟三層的青牆紅頂建築構成,外圍栽滿紫竹,硬生生在鬧市區開闢出一片幽靜淨土,雖然是禿老六這種粗劣俗人罩場子,卻沒有誰敢說紅鼎私人會館俗氣。

紅鼎會館的創辦人身份神秘,一般人無法知曉,今天接待浙大學生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徐娘半老,氣質極好,一身介於正統和休閑之間的純黑色晚禮服,這樣的衣服很難穿出味道,可穿在她身上就能有種風韻猶勝的媚態,惹得不少浙大畢業的年輕男人心猿意馬。

紅鼎會館內三層樓的佈置截然不同,一樓有點類似北京城長安俱樂部的那種輝煌宏大,一進門就能感受到一種皇家氣派撲面而來,正面大廳安放有一副長寬俱十米的紫檀木繪紫禁城屏風,兩旁豎立有兩隻高達三米多的清乾隆花鳥紋瓶,晶瑩剔透,堪稱絕品。而二樓則完全是另一種風格,不知道如何設置竟然有種小橋流水人家的味道,清水魚池,幽靜青竹,古樸籐椅,擺有圍棋的石桌,完全是世外桃源的模樣,讓齊青欣在內的所有人都咂舌,惟獨那個鄭信長表現還算正常。

充滿誘人韻味的熟婦並沒有帶他們去三樓,吩咐好會館內極有素質的服務人員招待這些客人,她便悄悄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

所謂浙大校友會,無非就是請一些浙大畢業並且踏入社會小有成就的人聚一聚,今天能夠進入紅鼎會館的幾十號人雖不能算在商政界大紅大紫,比起一般人卻早能算功成名就,這群年紀輕輕就完成普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高度的男女在會館內或者聊天或者攀附,做生意也好,做官也罷,無非就是做個關係做個人脈,這麼好的機會誰都不想浪費,若僅僅是喝杯茶,他們就不會來這裡了。

這次校友會的創辦者吳思媛以及浙大的當紅人物鄭信長無疑是焦點,雖然吳思媛有冷美人的稱號,但在這種場面卻總能夠讓人覺得可以親近,齊青欣雖然對她的很多小聰明不欣賞,但憑心而論吳思媛是個很懂得揣摩談話對像心理的女人,而鄭信長雖然始終擺出一副我很驕傲我看不起所有人的姿態,可就是這樣,更多的人選擇跟他套近乎。

青籐茶館門外兩輛省府專車的奧迪中一輛緩緩停在紅鼎會館門口。

當這次校友會的特邀嘉賓也是壓軸人物出現時,在場的幾十人都露出驚訝表情,因為這個浙大的傳奇人物實在太年輕,也太漂亮。

蘇家女人,蘇惜水。

她神情並不冷漠,但絕對算不上熱情,只是很禮節性地帶著一種不生疏卻有距離感的修養。齊青欣她們幾個很快就認出她就是剛才在青籐茶館喝茶的那個女人,吳思媛第一個上前,露出燦爛微笑道:「感謝學姐能夠參加今天的校友會,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發起者吳思媛,如今就讀於浙大外語學院,所以說跟學姐不僅是校友,還有院友。」

這位叫蘇惜水的女人很溫婉地伸出手跟吳思媛輕輕握了一下,隨即跟所有在場注視她的男女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她委婉拒絕吳思媛的陪同,一個人參觀起紅鼎會館,最終在二樓一個擺放古琴的桌前停下,纖手隨意一抹,琴聲叮咚,清脆空靈。

「青欣,紅豆還來不來啊。」丫丫抱怨道,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瞄向若有所思的鄭信長。

「剛收到短信,他們已經在門外。」齊青欣笑道,同樣身在二樓的她望了望遠處那位蘇家女人,忍不住贊嘆這位女人的典雅,女人看女人,更能看出門道,一個女人如果能夠讓其她女人覺得她氣質出眾,那這個女人氣質就確實很不一般。

「他們?!」丫丫怒道,她沒有想到瑯琊這個人也會礙眼的出現。

齊青欣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今天似乎要發生點什麼。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36

第三十二章 癩蛤蟆吃天鵝肉

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因為社會所以便有了***的存在,整個龐大的漁網狀社會便由***以及***的連結構成,有人說只要你認識八個人,那麼你就能夠順籐摸瓜認識全世界。

***,一個如同潛規則一般是個很虛幻的詞彙,可一放入現實生活,就可以鮮活起來,比如站在古琴前的蘇家女人,給人孤芳自賞的感覺,那是因為浙大校友會中沒有誰能夠擠進她那個高位面的***,鄭信長也是驕傲的,他身邊圍繞著一心鉆營的男男女女,因為這群男女奢望能夠踏進他的***,而齊青欣和丫丫這個***則顯得冷清,因為她們既不想去進入別人的***,也不希望別人來打擾她們的***。

本來校友會吳思媛有安排蘇惜水這位省委秘書處紅人做個簡短的演講,可看現在的情況,她打消了念頭,二樓有一整套茶具,讓人拿來廬山雲霧茶葉,齊青欣親手泡了一壺,丫丫紅著臉給鄭信長拿去一杯,吳思媛則給蘇家女人端去。

莎翁似乎說過上帝賜予女人美貌後便吝嗇地不再給予智慧,如此說來上帝對這位蘇家女人則是大方的,同時賦予她智慧和美貌,吳思媛小心翼翼將茶端過去,這位蘇家這一代的代言人正摘下那副精美眼鏡用眼鏡步擦拭,吳思媛可以看出她並不近視,無意間瞥見那副金絲眼鏡,吳思媛內心一驚,臉上神色平靜地將茶遞給她。

「謝謝。」蘇惜水重新戴上眼鏡後柔聲一笑,她從來不會刻意擺出高姿態拒人千里之外,一方面是性格和家教使然,二來她的工作也需要她不能夠板著一張臉,沒有哪個領導希望天天面對一個冷臉示人的秘書。

「茶葉一般,可泡茶的水準不錯。」蘇惜水輕笑道,流露出些許讚賞。

吳思媛偷偷鬆了口氣,如果不是對齊青欣的泡茶水平很自信,她還真不敢冒冒失失把茶端給這位古典氣質勝過齊青欣不少的女人。

「那兩位是你朋友?」蘇惜水望向齊青欣和丫丫,笑容淡然。

「嗯,泡這壺茶的女孩叫齊青欣,她父親也在秘書處工作,不過是在杭州市委。」吳思媛快速斟酌一番,最終還是決定把齊青欣的父親牽引出來,效果如何她也不敢確定。

「哦?杭州市委?說說看是誰。」蘇家女人玩味道,吳思媛自然猜不出這股玩味的深意。

「齊楓嵐。」吳思媛輕聲道,偷偷觀察這位在省委秘書處工作的女人神情變化。

只是蘇家女人並沒有太大的神情變化,她將視線重新落在古箏上,玉潤纖手輕輕搭在弦上,吳思媛很識趣地主動告辭。

「青欣,你得請我去凱越酒店吃頓好的,要不去吃意大利面也行,我剛聽說西湖名品街有家西餐廳不錯。」回到好友身邊的吳思媛神秘道。

「給我個理由先,我父母可都是公務員,不像你,老媽是個大富婆。」齊青欣微笑道,望了眼那個蘇家驕子,心中略微瞭然。

「她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嘍,而且我還告訴她你老爸在杭州市委。」吳思媛得意道。

「這樣看來我不被你痛宰一頓都說不過去了?」齊青欣笑道,這個消息不錯,回家應該告訴爸,估摸著他又得在晚飯喝幾口酒了。

「那是。」吳思媛笑道,拉著齊青欣的手,狀態親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她們這個***從小就知道,讓別人欠自己人情就是給自己留一條路的道理,更是被父母時常灌輸。

「耶,便宜了我。」丫丫嘿嘿笑道。

「紅豆呢,怎麼還沒到?比那個蘇家的大人物還要大牌。」吳思媛無奈道。

「他們正找停車位呢。」齊青欣剛收到納蘭紅豆消息。

「嘖嘖,省委的車,沒想到思媛這妞還能請來這種大人物。」納蘭紅豆終於找到停車位將車停下,挽著瑯琊的手來到紅鼎會館門口,瞥見一輛純白色的奧迪a6,浙a02開頭的車子可不是誰都能開的。

這個時候蘇家女人似乎準備離開紅鼎會館,剛準備走向吳思媛這邊禮節性告別的她遇到紅鼎會館的接待人,那個一身大黑色晚禮服的嬌媚熟女,她第一時間迅速將蘇家女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尤其當她看到蘇家女人嬌美鼻樑上那副眼鏡的時候,心中評價頓時拔高許多,吳思媛前一刻心中驚訝也是如此,因為這副需要單獨定制的LOTOS眼鏡,根本不是一般富人熟知和能夠擁有的,一副LOTOS貴的能夠賣到50萬歐元,這幾乎意味鼻樑上架著一輛保時捷跑車,只不過此刻蘇家女人的這副金絲眼鏡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奢侈,而是雅致,低調而內斂,很符合她的氣質。

「蘇小姐,有人想請你上樓喝茶。」氣質出眾的熟女神情溫熱中帶有一點謙恭,禮貌而給人舒服的感覺。

「抱歉,我還有點急事。」蘇家女人瞥了眼通往三樓的樓梯,婉約一笑,很直接語氣卻不生硬地拒絕邀請。

「蘇小姐,是我們會館的館主想要請您喝一喝最好的西湖龍井茶,他說跟您父母都認識。」那並不知道蘇家女人確切底細的成熟女人臉上依舊微笑迷人,心中卻有些許不快,如今紅鼎會館是杭城最火爆的私人聚會場所,哪個富人不想來這裡娛樂,一副LOTOS固然不俗,可倒還沒嚇到作為紅鼎會館管家的她。

「那就是說跟我不熟。」

蘇家女人心思剔透,豈能看不出這個嫵媚女人心中的不滿,她給了一個暗示性很強的答覆,跟我父母熟悉沒有用,跟我不熟就別奢望我上樓跟一個陌生人喝茶。

成熟女人不禁有點尷尬,她沒有想到這個頂多只有二十四五的年輕女人如此「不近人情」,不過上面老闆既然說跟這個女人的父母認識,那說明這個女人背景多半不簡單,就在媚到骨子裡的熟婦揣測蘇家女人家境到底高到哪個位面的時候,一對青年男女走上二樓,她第一眼就能瞧出那個身材完美、打扮簡單的青年很特別,一個未經人事的年輕女孩看男人習慣先看臉蛋,然後對男人定性,久經情場的她不一樣,她能夠第一時間就瞧出門道,這就是女人和女孩質的的區別。

啪。

蘇家女人隨意一瞥,瞥見那個青年的時候,手中茶杯匡當落地,精緻鏡片後面的靈動秋眸交織著最複雜最深刻的情感。

曼妙熟婦想要從蘇家女人眼中發現什麼的時候,蘇惜水這個後臺背景肯定超出她想像的女人卻只是蹲下去,輕輕撿起沒有砸碎的茶杯,緩緩起身,走到齊青欣身邊,視線卻始終停留在剛到的瑯琊身上,她將茶杯交給吳思媛,神情自然,只是攥緊的纖手卻是異常蒼白,帶著微妙的顫音望著瑯琊詢問道:「你是?」

「瑯琊。」瑯琊疑惑道,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要如此開場白。

「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真的很像。」蘇家女人擠出一絲笑容,看著瑯琊此刻純澈的眼神,她輕輕嘆了口氣,眼中充滿失望,她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下樓梯,並沒有給人看出異樣。

納蘭紅豆先是一震,身體微微僵硬,死死拉住瑯琊,似乎生怕誰要搶走她最心愛的東西。繼而看到眼前這個神情平靜的女人安靜轉身,絲毫沒有留戀地下樓,她才重重鬆了口氣,偷偷看瑯琊的表情,見他也是最初一頭霧水最後恢復懶散神態,納蘭紅豆拉了拉瑯琊,嘻嘻笑道:「會不會是你的舊情人?」

「算了吧,她就是蘇惜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就你這只傻天鵝才會被他騙到。」丫丫不爽道。

瑯琊不禁搖頭,也沒空去跟一黃毛丫頭斤斤計較。真不知道這刁蠻丫頭是不是上輩子被他奸了再殺殺了再奸還是怎麼的,怎麼一見到他就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她就是蘇惜水?」。

納蘭紅豆驚訝道,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啊,一身得體的紀梵希裝扮,這樣的女人還真是什麼都不缺,家世,自身修養,氣質容貌,事業。

瑯琊只是從果盤拿了兩個蘋果,遞給納蘭紅豆,不過她說對蘋果過敏,他也不好放回去一個,就啃起來,順便仔細打量起這座跟江湖酒吧有摩擦的紅鼎會館,一樓他沒有仔細看,把二樓欣賞了一遍後他就下樓,納蘭紅豆本想陪他下去卻被丫丫死死拉住,無可奈何的她只好陪著死黨坐在泉水池邊喝茶,水池中有幾十尾小紅鯉魚,煞是可愛。

瑯琊來到一樓,將那雕刻有紫禁城的紫檀屏風研究了幾分鐘後,覺得一樓實在無趣,都是講著虛偽言語帶著偽善面具的浙大優秀人材們,於是他走出紅鼎會館,走到西湖畔,啃完第一個蘋果,剛要解決掉第二個,卻聽到一陣似乎痛徹心扉的哽咽,循著聲音,他看到一個蹲在地上的黯然背影,即使是摀住嘴巴,苦苦壓抑的哭聲也透出一股沁入骨髓的哀傷。

瑯琊就那麼安靜地站在她身後。

他認出了她,是蘇惜水。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42
第三十三章 揭開謎底(第一卷完)

西子湖畔,斷橋,雷峰夕照,似乎一個深呼吸都能夠聞到文化的味道和愛情的餘韻。

並不知道瑯琊出現的蘇家女人倔強地抹去淚水,蹲在地上,怔怔望著泛起漣漪的湖面,自言自語地哽咽道:「你說過,在愛人死後,活著的人是靠著回憶繼續愛著一個人的。所以我沒有覺得為愛的人去死才是愛,因為你告訴我若真的愛一個人,就為愛著的人活著,好好活著,一直活到很老很老。可是我也想告訴你,這樣活著,很痛很痛,痛到我都不想再哭了。」

「很痛很痛。」

瑯琊輕聲道,望著她的清瘦背影,一陣心酸感慨,感情這東西,確實能夠溫柔卻殘忍地把人逼入絕境。

蘇惜水猛然回頭,望著瑯琊,眼神滿是震驚和傷痕。

「我跟你認識的人很像?有多像?」瑯琊柔聲道,站在她身邊。

「如果不是你的眼神和你的氣質跟他截然不同,我幾乎覺得你就是他。」蘇惜水不愧是蘇家這一代在政界的最大希望,很快恢復正常神情,輕輕一笑,「抱歉,讓你見笑。」

「你可以跟我說說看你認識的那個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瑯琊微笑道,他的笑容沒有半點侵略性,柔軟而溫暖,看到蘇家女人那黯然的複雜眼神,歉意道:「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強求,我只是隨口一提。」

「他啊。」

蘇惜水似乎陷入對往昔的追憶中,消瘦精緻臉龐露出一抹令人心顫的幸福神色,以她獨有的婉約嗓音緩緩道,「怎麼說呢,他是一個以踐踏世俗道德和破壞規則為樂的人,符合梟雄的所有特點,對待敵人,不管強弱,從來都是你死我亡,仁慈?他說那是最應該丟進臭水溝的玩意。他幾乎沒有朋友,偌大的中國,他身邊的男人要麼大智近妖,要麼權勢彪炳,可就是沒有誰能夠真的讓他當作朋友。」

「所以,他很孤獨吧。」瑯琊輕聲道,拋著手中的蘋果。

「一個孤單的男人,所以他需要女人。一個成功的上位者,無疑可以擁有更多的女人。」蘇惜水柔聲道,「你信嗎,他曾經站在中國的頂峰?這個男人,真的征服了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天下。」

「我信。」`

瑯琊毫不猶豫道,一個能夠征服蘇家女人的男人,征服了中國並不算天方夜譚。

「我跟你說的,我希望你能夠保密。」

蘇惜水黯然道,轉身便走,腦海中又浮起那個男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界上保密做得最好的人,就是死人。她的世界中,這個男人蠻不講理地佔有了她的全部,所以她的回憶,都是關於他。她走出幾步,回頭道:「即使你真的是他,如果失憶了,我也不會覺得你是他,他的每一個女人都會如此認為,我們寧願等,現在才三年,三十年我們都願意。」

「理解。」

瑯琊笑道,愛情本就該如此,愛上一個失憶的人,本來就是對從前那份愛情的背叛,別跟他說什麼身體是一樣的就還是一個人,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太幼稚,一個忘卻兩個人所有經歷習性甚至性格完全改變的戀人,跟陌生人何異?瑯琊握住蘋果,道:「我也覺得,如果一對戀人其中一個失憶,最好是不要再見面。」

「你失憶?」蘇惜水身體一僵,顫顫微微道。

「雖然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跟中彩票頭獎差不多,可事實上我確實中了。」瑯琊自嘲道,咬了一口蘋果。

「你姓什麼?父母是誰?出生地在哪裡?」蘇惜水一口氣道,死死盯著瑯琊。

「全部未知。」

瑯琊苦笑,卻沒有太多的怨天尤人,既然這個蘇家女人嘴中的那個他能夠達到那個高度,想必肯定跟自己無緣,他只是一個三年中跟著姑姑四處奔波的普通人,沒有接觸任何上層***,沒有看到任何高位面的人物,平平靜靜,安安穩穩,波瀾不驚的小百姓日子。

「你有沒有親人?」蘇惜水不死心道,她固然不會愛上眼前這個男人,卻希望能夠站在他的身後等「他」。

「我有個姑姑。」瑯琊摸了摸鼻子。

「我開車,你帶我去!」

蘇惜水不容拒絕道,瑯琊甚至來不及給納蘭紅豆說什麼就被她拉進那輛掛省委牌子的奧迪a6,然後直奔他姑姑的花店,瑯琊看得出來她開車水平並不出眾,但是看到她敢在杭州市區裡面飆車,不得不佩服她的膽量。瑯琊掏出手機給姑姑打了個電話,她竟然在家中,他只好給蘇惜水帶路去了城西的小區。

蘇惜水在瑯琊敲門的時候,閉上眼睛,雙手再次攥緊到蒼白。

隨後她看到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剎那失神的她跟著瑯琊走進房子,腦子一片空白,瑯琊的姑姑柔聲道:「你叫蘇惜水吧,蘇存毅的孫女,是不是。」

蘇惜水頓時淚流滿面,這句話,已經足夠證明她心中的所有疑問,這三年的苦,三年的委屈,在這一刻都得到細緩的宣洩,如山泉輕柔,她積累了三年的負面感情並沒有山洪暴發一般傾斜而出,正如她所說,已經苦到哭不出。

瑯琊愕然,望了望姑姑,可她似乎並不急著解釋,只是任由他滿腹疑問和蘇惜水的滿臉淚水,微笑道:「以前聽他說你精通茶道,我這裡有幾兩女兒紅龍井,我這個做姑姑的,嘗一嘗你的手藝,不為過吧。」

蘇惜水使勁搖頭,當著他們的面開始煮茶,已經三年未曾給誰煮茶的她今天終於心甘情願地為一個人煮茶。

瑯琊依舊茫然,很無辜的表情。

他姑姑嘆了口氣道:「帶著他去西藏的時候,以為會遇到燕家那妮子,帶他去上海的時候以為會遇到夏詩筠,帶他去四川的時候,以為會遇到琉璃這小丫頭,沒有想到,他最先碰上的還是你,緣分二字,確實佛雲不可說不可說啊。」

蘇惜水邊哭邊笑,像個失去最心愛玩具又突然得到玩具的小孩子。

瑯琊姑姑托著腮幫,凝視著坐在一旁納悶的瑯琊,嘴角翹起一個柔和的弧度,道:「全天下人都想知道一個為什麼,可我偏偏不能說,現在不知道多少在乎你的人恨著我呢。」

蘇惜水當然也想問一個為什麼,可既然他姑姑這麼說,她也不好再問,她知道葉家有個神秘的女人,只是真的看到瑯琊姑姑的時候,她確實大吃一驚,這種飄渺如仙的氣質,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和仰望的。

瑯琊姑姑終於揭開謎底,嘆了口氣道:「三年來我帶著他輾轉中國,無非是躲兩個人。」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43
第二卷 飛揚跋扈為誰雄   第一章 真相大白

生活其實本身就是一部充滿神話和意淫色彩的小說。

一個出身貧寒的男人,擺過地攤賣過餛飩做過搬運工,二十年後卻一舉躋身上海這座共和國驕子城市首富,與政治局常委這種位面的人觥籌交錯,是不是很荒唐?事實上這個男人就是已經落馬的前上海商人周正毅。

一個17歲之前從未穿過鞋的男人,最後將他的女兒捧上中國首富寶座,是不是很異想天開?事實上這個男人叫楊國強,廣州碧桂園創建者。

一天打三份工過著最普通生活的瑯琊即使猜測過自己失憶前的身份,也斷然猜想不到他是如此的非同尋常,簡直就是可以利用不可一世來形容,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眼前這位擁有完美背景的蘇家女人竟然是他昔日的女人。

除了不可避免的震驚,瑯琊並沒有類似狂喜雀躍這種情緒出現,他只是接過蘇惜水端過來的龍井茶,喝了一口,跟姑姑泡出來的茶一樣意味悠長,只是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溫婉,這興許是性格使然吧。瑯琊替蘇惜水問出那個問題,「姑姑,躲兩個人?何方神聖?按道理來說我從前應該挺囂張跋扈的,又不是那種沒有資本的狂妄,怎麼會被兩個人逼到只能跟著姑姑隱於市井,做個平平凡凡的升斗小民?」

他姑姑手指摩挲著溫熱的茶杯,微笑道:「只能告訴你其中一個。」

蘇惜水也很好奇,安靜等待下文,不經意瞥了瞥身旁的瑯琊,這個男人,雖然似乎不再像從前那樣鋒芒畢露,可真正做到了重劍無鋒,以往的他即使再刻意低調,也能讓人感受到他那種不甘居於一人之下的慾望。

「澹臺經藏。」

她輕輕道,容顏冷清如寒冬清晨中的天山雪蓮,當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讓瑯琊和蘇惜水沒來由地感受到一種壓迫感。那一刻,瑯琊才後知後覺地知道這個每天為他煎藥和做飯的姑姑,並不是個如表面一樣沉寂的女人。

「不錯的名字。」瑯琊輕笑道,能夠把從前的自己逼入死地,這個人的強大到了什麼境界?

「是她,而不是他。」

瑯琊姑姑玩味道,雙手捧起那只她和瑯琊一起從陶瓷品市場上淘來的青瓷茶杯,龍井茶香味繚繞,輕輕喝了口,見瑯琊一臉錯愕,不禁莞爾一笑,道:「別懷疑,就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女孩。」

「她什麼來頭,該不會是某位國家領導人的孫女或者是哪位中共大佬的親戚吧?」瑯琊苦笑道,這已經是他想像的極限

「她沒有父母親人,從出生起便是。」她含有深意笑道。

「得,我也不費神去想這神秘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了,反正有姑姑你幫我頂著。」瑯琊很不負責任道,聳聳肩,只顧著低頭喝茶。

「以前確實需要姑姑護著你,接下來就不必了。」她嘆息道,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欣慰。

「這個澹臺經藏被幹掉了?」瑯琊微笑道。

啪。

他姑姑直接賞了他一個板栗,這是最普通的家法伺候,卻讓蘇惜水大開眼界,她自己並不去喝茶,只是逐漸平靜下來,心境不再如三年間死寂如止水,也不像剛才那樣驚濤駭浪,而是整個人進入一種祥和安寧的姿態,這是如釋重負後的些許疲倦。

「對了,姑姑,以前我叫什麼姓什麼?」瑯琊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姑姑只是望了眼蘇惜水,自己瞇起眼睛,品嚐著杯中的龍井茶,這龍井有三口不忍漱的說法,意思就是說這茶的味道在幾個時段都不一樣,像現在擺放幾分鐘後便不再如開頭的那般醇郁,其口感有著細雨過後的清淨細膩。

「姓葉,命無道。」蘇惜水輕聲道。

「無道?」

瑯琊喃喃道:「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所以叫『無道』?」

姑姑搖著頭輕笑道:「是不墜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人、天這六道的意思,超脫輪迴,有點劍走偏鋒的味道。真說起來,你出生的時候還有段頗有神秘色彩的說法,就是一個自稱是終南山修道的老者出現在醫院,還送你一塊玉,只可惜我當時不在場。」

「玉?」瑯琊納悶道,真沒想到自己出生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出,跟演戲差不多。

「後來你送人了,君子佩玉,送人也好,反正你從來不屑君子。」姑姑笑道。

「我可以把無道的事情告訴家人嗎?」蘇惜水小心翼翼詢問道。

「隨便。」

姑姑隨意道,放下茶杯,眼神溫柔地望著瑯琊,「那兩個需要躲避的人其中一個剛剛放棄了,一個澹臺經藏不足以讓無道再狼狽下去。惜水,人暫時我還不能讓你帶走,畢竟還有一個澹臺經藏存在,至於三年前發生了什麼,我還是希望等他恢復記憶以後由他親自告訴你們,畢竟他的失憶只是暫時的。」

驚喜的蘇惜水點點頭,靈動眸子中流溢著幸福的光彩,今天不僅找到他,而且他的失憶還只是暫時的,這已經比她預料中的情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她咬著嘴唇,眼眶忍不住再次濕潤起來,最後躲進洗手間,蹲在地上三年來第一次放肆地大哭起來。

「不要負她,和她們。」瑯琊姑姑嘆息道,摸了摸瑯琊的頭,語重心長。

瑯琊聽著從洗手間傳來的嗚咽聲,心情沉重起來,權力和責任從來都成正比,以前的那個葉無道尚且淪落到這種地步,現在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又該如何承擔從前自己的那一切?當權力和力量不匹配的時候,下場往往很淒涼。

「你今天之所以這樣,並不是三年前的你多麼一敗塗地。」

她柔聲道,那雙以前凝視瑯琊時從來只有溫暖的秋眸露出一抹激賞,道:「相反,三年前的你,即使在最後一刻,依然是唯我獨尊,三年前的你即使身處必死之地,也從未狼狽過,那個時候的你永遠是自負的,因為你有那個傲視群雄的資本。」

「那今天的我呢?」

瑯琊露出片刻的迷茫,今天的自己,又算什麼?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柴?

「今天的你,成熟了。」

她輕聲道,「相信姑姑,今後的你,將更加讓敵人感覺到不寒而慄。」

「我憑什麼?」

瑯琊摸了摸鼻子,嘴角泛起自嘲的弧度,「我現在的這副身子,能幹什麼事情呢。」

啪!

又是一記清脆的板栗。

瑯琊抱著腦袋,一臉委屈。

「你是我葉晴歌的侄子,身子病弱又如何,姑姑難道是要你去工地上打工不成?」

她好氣又好笑道,「以前的你喜歡享受利用絕對力量去摧毀一切陰謀詭計帶來的成就感,接下來你就用用你那顆不笨的腦子,學著去用陽謀和陰謀玩弄你那群智商並不低的對手。」

「貌似很有難度。」

瑯琊嘿嘿笑道,嬉皮笑臉,吊兒郎當,哪裡像是一個剛剛知道自己身世的傢伙。

這次不等真名叫葉晴歌的姑姑把板栗砸下來,瑯琊就雙手舉過頭頂,恰好握住她的手,他姑姑一愣,繼而俏臉微紅,瞬間不露痕跡地恢復平靜神色,抽出手,等漣漪清揚的心境徹底平穩下來,輕聲道:「我本來想先把澹臺經藏的事情徹底解決掉再讓你浮出水面,既然你現在已經遇到蘇惜水,看來我還是把所有準備都提前,你也該見見父母和你妻子孩子了。」

瑯琊身體一僵,瞠目結舌道:「妻子?孩子?」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44
第二章 怨自己人品差

葉晴歌含笑不語,看著瑯琊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分,快樂和平庸只能使人膚淺,這三年來嘗盡普通人辛酸的蟄伏,就當作是一場對心性的磨練吧,滴水穿石,她能夠感受瑯琊的改變。

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爾自芳。瑯琊陪著姑姑葉晴歌耳濡目染生活了三年,原先的年少輕狂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蘇惜水耳目一新的內斂城府,溫潤如玉,她凝視著他將那杯茶喝盡,內心滿足,本以為再沒有誰有資格讓她去泡一壺茶彈一曲古箏,世事難料,大驚大喜之下,蘇惜水呈現出一種生理上疲態。

葉晴歌讓瑯琊把蘇惜水送下樓,一路無語,直到蘇惜水打開車門,瑯琊才輕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

蘇惜水喃喃道,繼而笑容燦爛如夏花,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瑯琊的臉龐,最終嘆息,纖細玉手懸在空中,「以前的你是從來不說這個詞彙的,在你的字典中沒有所謂的後悔,所以也就沒有對不起,從你嘴裡聽到這個詞語,我真的有點無法適應。」

「我有妻子?」瑯琊疑惑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既然他有妻子,這個來自似乎在南方政界很有影響力的蘇家的女人為什麼依舊跟他關係曖昧,他可不覺得一個男人虎軀一震就能讓她這麼優秀的女人變得花瓶,當今這個社會一個有權勢的男人固然可以包養許多情婦,但要公開關係讓女人分享愛情,似乎很癡人夢話。

「有。而且是一個完美到我連嫉妒都不願意去做的女人。」蘇惜水笑容輕微苦澀,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情敵」太完美更來得讓她有挫敗感?

瑯琊徹底無語。

那蘇惜水是他的什麼人?情人?紅顏?

「對中國人來說婚姻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可對愛情來說是不現實的,優秀的人,不管男女都有可能是一個蘿蔔好幾個坑,所以呢,每天都上演著癡男怨女悲歡離合。很多男人確實有錢有權後就變壞,不過連變壞資本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蘇惜水笑道。

「很強大的理論。」瑯琊深以為然地摸了摸下巴。

「這是以前你跟我說的。」

蘇惜水一臉促狹笑意,見瑯琊再次被震住,她似乎有點喜歡這種奇異的感覺,雖然第一眼她就確定他不是曾經的那個男人,但相處下來,卻總能夠讓她發掘出能夠與往昔融合的形象,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在挖掘一個寶藏,時不時會有驚喜。

內心被溫暖填滿的蘇惜水並沒有坐進她的這輛奧迪,只是走向花壇水池邊,輕輕坐下,柔聲道:「對我來說,與其跟別的女人分享愛情,也要比跟一個平庸男人過一輩子要來得幸福。事實上,拋開花心這一點,你,哦,以前的你確實是個在女人眼中很完美的情人。」

「看來以前的我還算是大師級的花花公子了,連你這樣的女人都給出這麼高的評價。」瑯琊自嘲笑道。

蘇惜水不置可否,只是坐在瑯琊身邊,伸出手指去觸及水面,輕輕點破,泛開一陣漣漪。

直到離開,蘇惜水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瑯琊安靜地坐在花壇旁邊,給納蘭紅豆發了條回家有急事的消息,這妮子就沒有乖乖打擾他。姑姑葉晴歌許久見他沒有回去,便走出房間來到他身邊,她站在瑯琊身前蹲下來,伸手摸了摸依然發呆的他的頭,道:「有沒有周公夢蝶或者南柯一夢的感覺?」

「姑姑,其實我並不好奇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真的。」

瑯琊柔聲道,凝視著幾乎和他面對面的姑姑,這張清冷絕美的容顏,他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凝視了無數次,卻從未有視覺疲勞的感覺,他嘴角揚起一個孩子氣的弧度,「也許是我自私,是我冷血,我即使見到蘇惜水,這個我曾經的女人,我並太多的感觸,即使我覺得我應該安慰她應該說些什麼,可我就是做不到,在我看來,她跟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姑姑不怪你,因為你是瑯琊。」

葉晴歌雙手捧著瑯琊的臉,溫柔道:「你還不是葉無道,即使有一天你恢復記憶,你仍然是瑯琊,從前你擁有的,你都會擁有,以前你未曾擁有的,你也將握在手中,女人,權勢,力量,江湖,天下,這些男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都將是你的。」

「真的?」

瑯琊是第一次如今近距離地凝視姑姑,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姑姑的體溫,眼前這張冷淡示人的絕世容顏也只有面對他才會流露出令人心顫的溫暖,他輕輕抱住她,眼神清澈,不等姑姑回答他的問題,沒有雜念的心胸中湧起一陣被壓抑三年的狂亂情緒,在葉晴歌耳畔以輕柔卻異常堅定的嗓音道:「姑姑,總有一天,我會比三年前的我走得更遠,爬得更高,那個時候,姑姑你陪我站在巔峰一起俯瞰這個世界,好不好?」

「好。」

葉晴歌呢喃道,深邃的秋水長眸中洋溢著不為人知的情愫,輕輕抱住瑯琊,她嘆氣道:「瑯琊終於不是孩子了,姑姑等你,等你君臨天下。」

瑯琊露出孩子笑容,鬆開葉晴歌,原本黯淡的眼眸綻放炙熱的神采,道:「姑姑,我要做天底下唯一能夠讓你看得起的男人,這樣就誰都搶不走姑姑了。」

砰!

這個結結實實的板栗絕對沒有半點水分。

葉晴歌兩頰酡紅,如同被秋季勻染的牡丹,素潔中綻放出一抹顛倒眾生的嫵媚,她似乎覺得一個板栗還不夠,不等瑯琊抱頭,又是一個板栗狠狠砸下去。

「還說不說這種混話?」葉晴歌揚了揚手,站在瑯琊面前,一臉沒有太大殺傷力的羞澀嗔怒,她此刻的表情,若被以前那偶爾幾個能夠有資格跟她喝茶的男人看見,非恨不得把瑯琊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不成,當然,以那幾個男人的手腕對付如今的瑯琊,要殺他,易如反掌。

只是今天的瑯琊,當真比以前那個叫葉無道的男人脆弱渺小嗎?

答案恐怕只有在瑯琊心中。

「我可不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所以我嘴上不說。」瑯琊笑道,只要姑姑在他身邊,似乎天塌下來的事情他都能應付自如,也許是因為這三年艱難歲月是她一個人陪伴自己走過的緣故吧。

「嘴上不說?意思就是還會腹誹姑姑?」

葉晴歌莞爾道,「你這孩子,剛說你長大了,怎麼還跟從前一樣油腔滑調,沒個正經。要不然是在大原則大是大非上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就你這輕浮脾性,尋常男人,我真的不屑一顧。」

「姑姑,我這可是金玉其內敗絮其外,聖人尚且因此而『失之子羽』,所以你可不能以貌取人。」瑯琊耍無賴地笑道。

葉晴歌卻不再說話,如秋水深潭一般沉默,瑯琊幫她擦乾淨身邊的位置,她坐在他身旁,兩個人並不說話,氣氛卻融洽而溫馨。

許久,葉晴歌輕聲道:「瑯琊,其實這三年你並不是非要跟著姑姑顛簸流離輾轉大江南北的,只是姑姑覺得你的性子需要再磨礪一遍,大玉需大雕大琢,方能成大器,『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就是這個道理。瑯琊,姑姑的苦心,你能不能理解?」

「凡是姑姑做的,都是對的。」瑯琊聳聳肩道,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葉晴歌有點哭笑不得,只好撓了撓瑯琊的頭髮,突然有點感慨道:「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我們人啊,不要只顧著埋怨自己這一生災禍橫生,覺得人生為何不如意之事竟然八九,我們該多看看橫死在自己刀下的眾生又有多少?」

「姑姑放心,我並沒有怨天尤人,我只知道,朋友的背叛,對手的陷害,小人的誹謗,世人的短視,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弱小的理由,任何錯誤的發生必然都由自身引起。」瑯琊摸了摸鼻子,道:「即使出門被隕石砸,也得怪自己不早不遲地走到那個地方,怨自己人品太差。」

葉晴歌被瑯琊這個說法逗樂,忍俊不禁,破天荒露出一絲小女人的促狹笑意,道:「你這樣想就好,姑姑也經常這麼安慰自己,你看啊我碰上你麼個孩子氣的侄子,從來都是怨自己人品差,可從不怨你。」

瑯琊徹底崩潰。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45
第三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傍晚瑯琊從西湖畔走向江湖酒吧一路都在默念姑姑說的這句話,深以為然,從草根中脫穎而出的上位者往往擁有更多的韌性,太多才華驚艷的天才在坎坷中夭折,並非他們的才智不足,只是他們沒有辦法承受落差帶來的失落,聖賢如屈原也在懷才不遇的時候抑鬱投江,若真懷有大慈大悲心,茍活於世又何妨,哪怕為天下黎民做一件善事,那也是不曾虛度歲月,太多顯赫的人總覺得救天下救萬人才是救,殊不知救一人也是救,救一人和救萬人,在佛家看來並無區別。

他的生活依舊波瀾不驚,即使橫空出世一個蘇家女人,似乎也不能顛覆他的平靜世界,進入江湖酒吧捧起一本《曾國藩家書,納蘭紅豆剛剛從中國美院出來,一見到瑯琊,就近距離仔細凝視他的臉龐,最後伸出手,輕輕觸摸瑯琊的眉心,道:「你有心事。」

「這也看得出來?」瑯琊失笑道,放下那本並不厚重卻凝聚為官處世做人精髓的《曾國藩家書。

「你一皺眉頭,我就知道,你皺眉頭的時候跟一般人不一樣。」納蘭紅豆輕聲道,瑯琊的不告而別讓她很擔心,她內心遺憾的是他沒有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希望這個令自己心動的男人能夠跟她分享一切,快樂,苦悶。

瑯琊捏著納蘭紅豆的鼻子笑道,女人心思固然難猜,不過戀愛中的女人想法大致相同,見她終於表露出內心的委屈,嘟著小嘴,皺著小臉,兩頰的小酒窩也楚楚可憐,輕笑的瑯琊搖了搖她的小鼻子,道:「好吧,我跟你坦白,今天下午我見到一個美女,而且是一個知道我過去的大美女。」

「美女?多美?」

納蘭紅豆緊張道,不過很快對瑯琊過去的好奇壓過這份女人很本能的醋意,「她跟你說你過去的事情了嗎?」

「現在已經知道我該知道的。」瑯琊輕輕抱著這個越來越跟他融入一個***的女孩,聞著她的清新髮香,道:「猜猜看,我以前是做什麼的?猜中我就請你吃麻辣燙。」

「我可不稀罕你的麻辣燙哦。」

雖然嘴上是如此,可納蘭紅豆還是不遺餘力地轉動她那越來越懶惰的小腦筋,像只可愛的小狐貍嘻嘻笑道,「公司小白領?」

「繼續。」瑯琊笑道,這恐怕是這妮子最渴望的狀態吧,一個普普通通的工薪小白領,沒有太多沉重的過去,他們的將來就沒有太多的牽掛。

「誤人子弟的老師?」納蘭紅豆歪著腦袋道,她喜歡瑯琊偶爾流露出的書卷氣息,不刻意不做作,不故作深沉,時不時的小小憤世嫉俗一下,像個安然自得的理智憤青,她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平庸,卻也不顯耀。

瑯琊無語,這妮子的想像力果然強大到令人汗顏。

「整天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混混?某某城鄉街道的小霸王,或者某某小縣城的女人公敵?」被抱著的納蘭紅豆兩隻小手調皮地捏了一下瑯琊臉龐,巧笑嫣然,看到他無可奈何被打敗的模樣,納蘭紅豆小小得意地微笑,她可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就知道欺負她這樣的孩子,她決定接下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讓他欺負她一個人。

「當然不是,你男人還沒有沒品到這種地步。」瑯琊神情略微僵硬,感情這妮子就這麼看待自己,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挺翹小屁股,順勢捏了一把她富有彈性的屁股瓣。

「那就是大毒梟?」納蘭紅豆給出一個天方夜譚的答覆。

「很好很強大。」瑯琊笑道。

「或者是軍火販子?」納蘭紅豆乾脆將大膽進行到底。

瑯琊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道:「其實我以前幹的是拐賣婦女,現在決定重操舊業,把某個丫頭賣了。」

「你敢?!」納蘭紅豆做出小母老虎的姿態,瞪著一臉壞笑的瑯琊。

「我把你賣給我,這都不行?」瑯琊大笑,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心情舒暢道,「傻妞。」

「耍賴皮。」

納蘭紅豆踮起腳跟,紅著臉咬了一下瑯琊的鼻子,向他嚴重聲明道,「我可不是傻妞,你再說我可翻臉啦。」

「好的好的,傻妞,我再也不喊你傻妞了。」瑯琊很認真道。

納蘭紅豆面對這個傢伙當然捨不得翻臉,她只是蹦蹦跳跳去做她的酒吧服務員,似乎她並不在乎瑯琊的過去,而她沒有告訴瑯琊的是,這個下個星期她將舉辦她的私人畫展,對此很重視的中國美院的教授和領導們一個個忙得焦頭爛額,這個妮子卻黏著他做一個在外人看來很沒有前途的服務生.

納蘭紅豆幫一桌客人端去一瓶很一般的威龍干紅和果盤,視線卻總是不經意間瞥向瑯琊,她何嘗不知道不能夠把喜歡的人當作空氣,不能夠沒有他就像無法呼吸,可當一個人真的戀愛了,再說這些,就晚了。

誰都知道毒品很容易上癮,可一旦開始抽,再想去戒掉,很難,愛情也是如此。

瑯琊忙中偷閑,靠在靠近酒櫃的吧臺閉目養神,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睜開眼睛看到納蘭紅豆的小臉,這妮子支支吾吾道:「瑯琊,不管你過去做什麼,如果你曾經有愛過的女人,我都不會放棄,她再比我漂亮再比我溫柔比我優秀,我都會跟她搶!」

「如果搶不到我呢。」瑯琊心疼道,摸了摸納蘭紅豆的頭。

「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會端著飯盒在你家門口煩著你,什麼愛一個人就要懂得放手,我都不懂,我只要你。」納蘭紅豆柔聲道。

「好,我們拉勾。」瑯琊伸出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納蘭紅豆也伸出纖細的小拇指與瑯琊拉勾,一臉虔誠。

「去吧,別再胡思亂想。」

瑯琊望著再次踩著輕盈步子離開的納蘭紅豆,眼神醉人

以前的葉無道,現在的瑯琊,都從未對她的女人失約,再大的承諾,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兌現。

抽出一根煙,點燃,吸入肺中,瑯琊仰頭望著絢爛的霓虹燈,自言自語道:「接下來,就讓我超越自己吧。」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45
第四章 賣身不賣唱

江湖酒吧在DJ的帶動下全場吼起一首旋律淒美到有點悲壯的曲子《lonely,一時間整座酒吧都是很悲情的lonely,寂寞的男女在這種時刻從不隱藏他們內心的渴望,不管這種孤獨是為矯揉做作還是發自肺腑,這個時候的江湖酒吧充滿了感染力,許多原本不在舞池的客人在這個時候都拋去矜持,或者擠入舞臺,或者站在原地跟隨旋律扭動或纖細或水桶的腰部。

瑯琊望著左擁右抱的男人那略顯滑稽的嘶吼,再看舞池中被揩油和被揉捏卻一臉興奮的女人,他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黑色幽默,多少男女在情慾中無病呻吟?在打著孤獨的幌子為墮落尋找借口?

瑯琊站在角落的陰暗中,突然看到納蘭紅豆站上舞池旁邊的高臺,跟DJ要了個話筒,等到一曲《lonely結束,她竟然在DJ的伴奏下唱起ashleeSimpson的《boyfriend,穿著一雙泛白的帆布鞋,dior的牛仔褲搭配ck白襯衫,很清爽,窮人看著舒服,富人能看出品味,而且納蘭紅豆有著連瑯琊都挑不出瑕疵的曼妙身材,聲音雖並不算天籟輕靈,相反帶有一絲沙啞,在酒吧燈光下很有滄桑的味道,《boyfriend被她唱得格外逼真,江湖酒吧再次掀起一個高潮,男人都在仰視這個很像妖精的美女,納蘭紅豆終於讓瑯琊見識到她在金碧輝煌舞池沒有展露出來的舞技,即使站臺位置有限,她卻能在有限的空間表演出最具誘惑的搖擺,水蛇般的纖細蠻腰搖晃出蠱惑人心的弧度。

她在演唱的時候視線始終停留在遠處的瑯琊身上,因為她這首《boyfriend只為他一個人而唱。

當納蘭紅豆跳下舞池的時候,全場一陣嘶吼和口哨,場面堪稱火暴到爆棚,許多雄性荷爾蒙分急速泌的牲口都嚷著要她再來一首,只不過她第一時間就避開人流來到瑯琊面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男人,像個孩子等待別人的獎勵。

可瑯琊就是很不識趣地沉默。

納蘭紅豆由滿心渴望到忐忑不安再到淡淡失落,準備離開去安心做她的小服務生,突然,她聽到瑯琊一陣促狹笑聲,她猛然回頭,飛撲向這個壞蛋,而瑯琊則身體微微後傾將她抱在懷中,笑道:「表現不錯,看來以後跟你去錢櫃K歌是件挺值得期待的事情,說吧,得過幾次校園十佳歌手這種玩意。」

「我可懶得去參加這種比賽。」

納蘭紅豆做了個鬼臉,道:「我也就偶爾唱歌,平時陪青欣丫丫她們K歌我都很難得唱的,要不是今天你在,我才不會唱這首《boyfriend呢,你不知道我下面那群男人跟慾求不滿的雄性動物一樣死死盯著我,如果不是看到你在,我真不敢呆在那裡。」

「小腰搖得不錯。」瑯琊輕笑道,沾染些似乎最近愈來愈濃郁的邪氣,雙手撫摸著她格外纖細的小蠻腰。

「我可是跳芭蕾長大的。」納蘭紅豆滿臉自信道,一個從小練習鋼琴和芭蕾的女人,比起看《還珠格格長大的女人,終究是要多幾分氣質和底蘊的。

「要不我再唱一首《godisagirl,條件是你必須進舞池,怎麼樣?」納蘭紅豆嘻嘻笑道,因為穿著平底的帆布鞋,她必須踮起腳跟才能平視瑯琊,她現在腦子裡突然出現凱越酒吧套房中瑯琊穿著件浴袍的模樣,她猛然發現他的身材竟然那麼好,暗罵自己花癡的她小臉紅透。

「不去,我怕我一跳,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要揩我油,紛紛朝我暗送秋波,我可吃不消她們的性暗示,你就不怕我萬一受不了誘惑做出啥見不得人的事情?」瑯琊大言不慚道,眨了下眼睛,想著方纔她在站臺上的曼妙舞姿,尋思著是不是找個僻靜地方兩個人單獨而深入地交流交流。

「也對,雖然我放心你,可我不放心這裡的女人,哼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酒吧裡那個叫辰辰的女孩子對你有意思,還有,7號桌那個花枝招展的大嬸好像故意多叫酒跟你套近乎吧,還有還有,你看樓上那個2號vip外,那個趴著的女人我怎麼看都像是對你有不軌想法……」納蘭紅豆一個一個列出她覺得有嫌疑的對象,煞有其事,有板有眼。

瑯琊瞠目結舌。

「有我在,她們想都別想!」納蘭紅豆抱緊瑯琊,一臉孩子氣。

「我的傻妞,也就你覺得我這麼緊俏吧,我一沒錢二沒勢,全身上下沒有一樣東西值錢,她們哪裡看得上我,要知道權勢才是男人的最好外衣,而金錢則是錦上添花的貂皮外套,你看我,一無所有,赤裸裸,就你傻乎乎上我這條賊船。」瑯琊大笑道,捧著納蘭紅豆的精緻小臉,眼中滿是憐意,情人眼中出西施,對女人來說則是情人眼中出范蠡吧,今天的他不會因為被酒吧這些庸俗女人看不上而介懷,也不會因為被蘇家蘇惜水這樣的極品女人看上而得意。

「她們傻,就我最聰明。」

納蘭紅豆也伸出手,捧著瑯琊的臉,嘟著嘴巴道:「可不許再說我傻妞。」

「是是是,就你大智若愚。」瑯琊打趣道,終於沒有再把「傻妞」掛在嘴上。

瑯琊沒有興趣蹦迪,納蘭紅豆自然也就沒有興趣再唱《godisagirl,她在給一個穿著很像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端去一瓶黑方,這男人雖然掩飾不錯,可納蘭紅豆仍然能夠瞧出他眼底的炙熱慾望,這位專門在酒吧迪廳獵艷的情場老手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微笑,道:「你唱歌很好聽。」

庸俗的開場白。

納蘭紅豆心中冷笑,臉上表露出一個刻板的嫵媚笑容,道:「對不起,本小姐賣身不賣唱的。」

賣身不賣唱?!

難道不是賣唱不賣身?那個中年男人再久經情場,面對這種直接到底的詭異言語也是大感吃驚,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他還沒有白癡到看不出納蘭紅豆那絕非廉價仿冒名牌堆砌出來的氣質,起碼那條dior牛仔褲就能夠讓月薪兩三萬的他幾乎一個月不吃不喝。

「對,我從不賣唱,而且可惜的是我已經賣身給一個男人。」納蘭紅豆看到他錯愕訝然和躍躍欲試的神情,嘴角不禁揚起一個鄙夷的弧度,就這種仗著幾個小錢就想玩弄女人的貨,她正眼都懶得瞧上一眼。

「什麼價錢?」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他真以為納蘭紅豆所說的是純粹字面意義上的賣身,一般來說他以前泡吧以後你情我願的開房間,頂多就是給女人千把塊的樣子,事實上頂尖如金碧輝煌有個三四千也算很體面,他的意圖是即使納蘭紅豆說一晚七八千,他都打算要放點血。

只是納蘭殊清的女兒,對錢,還真沒有什麼感覺。

「什麼價錢?」

納蘭紅豆用一種憐憫的眼神轉身望著這位被獸慾沖昏頭腦的牲口,道:「一碗麻辣燙,你說多少錢?你如果想用擺闊甩出幾萬來泡我,信不信我甩出幾萬讓你立即消失?」

男人呆滯當場,再不敢廢話。

「說什麼呢?」

瑯琊拉住納蘭紅豆問道,他其實整晚都在關注她的動向,生怕有人佔她的便宜,剛才他便在暗處虎視眈眈,如果那個男人敢稍微做出過火的動作,瑯琊不介意幾張椅子砸在他頭上。納蘭紅豆見他緊張,心中滿是甜蜜,踮起腳在他耳畔道:「那傢伙想泡我,我跟他說你已經用一碗麻辣燙買下我。」

「他沒說用兩碗麻辣燙買你?」瑯琊壞笑道,一把抱過這個可愛的緊的女人,吻著她的粉嫩臉頰,最後不顧周圍視線咬著她的耳垂。

「他?一百碗都沒戲!我只要你那一碗。」

納蘭紅豆媚笑道,笑容魅惑,此刻的她比妖精還妖精,「你們男人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我呢,是只要你那一碗麻辣燙哦。」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52
第五章 丈母娘看女婿

瑯琊原本平靜的生活即使被納蘭殊清和蘇惜水這兩個處於社會上層***的特殊人物有意無意悍然闖入,依然以一種近乎偏執的安靜狀態緩緩前行,只不過這是不是暗流湧動下的山雨欲來風滿樓,尚需等待唯有時間才能揭示的下文。

可再小的蝴蝶,扇動翅膀也能夠影響環境。

起碼,現在江湖酒吧1號vip包廂中就有人被蟄伏期的瑯琊打擾到生活,這個人要了瓶RoyalSalute12years,酒是小魚親自端上來的,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如此拘謹,根本不像是一個能夠每個星期換一個女朋友的花叢老手,他小心翼翼站在這位顧客面前,眼神不敢有半點放肆,他面前的這個客人真實年齡大約四十歲,保養極佳,一身昂貴卻得體的名牌職業套裝,如果不是小魚善於觀察,尋常人肯定覺得這個女人只有三十來歲。

「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瑯琊的年輕人。」女人開口道,嗓音冷淡,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酒的姿態有種很自然的排斥感,即使對風花雪月再熟悉不過的小魚也不敢去惹這樣的女人。

「有。」小魚點頭道,他覺得似乎江湖酒吧最近都在圍繞著瑯琊這個傢伙轉,先是酒吧的幕後大老闆召見,繼而是那個叫納蘭紅豆的富家千金倒追他,再是眼前這個氣質相貌都是極品的熟婦找他,敢情瑯琊這廝以往真是真人不露相地在那裡裝瘋賣傻?

「幫我喊下他。」成熟女人思索片刻道。

小魚走出vip包廂,尋思著接下來是不是需要多花點心思跟瑯琊套近乎,如果這個瑯琊果真不簡單,說不定就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瑯琊進入包廂的時候,女人正在低頭凝思,見他進來,示意他坐下,並且給他倒了一杯酒,瑯琊沒有動那杯酒,望著這位冷艷美婦,靜待下文。女人纖細玉指搖晃著酒杯,透過杯身似乎能夠看到瑯琊被玻璃扭曲的臉孔,她輕柔卻不失堅定道:「我開門見山地跟你說吧,我是納蘭紅豆的母親,我希望你不要跟她交往。」

瑯琊神情古井不波,身體微微前傾,伸出一根手指,摩挲著盛滿酒液的酒杯。

「我並非因為你沒錢而看不起你,其實不妨告訴你,當年納蘭紅豆父親的起點比你高不了多少,一個滿腹牢騷卻懷才不遇的大學教授,下海經商卻被所謂的朋友坑得身無分文,可以說,我是在他最艱苦最卑微的時候遇見他。」

成熟女人見到瑯琊不溫不火的臉色,心中微微詫異,即使是在偽裝,能偽裝到連閱人無數的她都看不透的地步,也算是不折不扣的道行高深。原本很感覺局外人抱著冷漠態度的她也生出些許遺憾,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一掃而空,道:「所以,我並非勢利的女人,只是我不希望我女兒把她的未來托付給一個保護不了她的男人。」

她深深望了眼瑯琊,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比不少同齡人都要城府深厚,是個懂得看人背後和背後看人的人,只可惜,在她看來,如今的瑯琊需要的不是一個只能給納蘭紅豆安穩生活的男人,如果放在一年前,她興許能夠接受瑯琊。

「在他最艱苦最卑微的時候遇到他,卻在最光鮮最顯耀的時候離開他。」

瑯琊輕笑,微微收斂笑意後似乎覺得確實滑稽,又是一笑,詭異而放肆,不看納蘭紅豆母親慍怒卻掩飾的冷笑表情,瑯琊輕輕一彈酒杯,杯身高細的酒杯搖晃了幾下,卻沒有酒水滴出,他斜眼瞥了一下這位氣質不俗的美艷熟婦,道:「說到底,你還是怕紅豆跟步你的後塵吧,只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

「不得不說,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

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她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讓人覺得冷淡,淺淺喝了一口酒,輕輕皺了皺眉頭放下酒杯,緩緩道:「怪不得納蘭殊清對你評價頗高,只不過他看中你,與其是說看中你的潛質,不如是看中當年的自己,因為在我看來你現在很像他的從前。」

瑯琊終於端起酒杯,找個舒服的位置靠著,打量起這個很有可能成為丈母娘的女人,和納蘭紅豆一樣是標準的美人瓜子臉,皮膚很好,即使年過四十依然沒有呈現出半點老態,泛著水靈的光彩,和女兒納蘭紅豆不同的是她有種不刻意掩飾的傲氣,不過她的驕傲很容易讓被她輕視的人覺得順其自然,這不得不說是她的出眾。

「忘了提醒你,納蘭殊清看中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

她微笑道,成熟的女人終究不是女孩能夠媲美,她們懂得如何不露痕跡地展現自我最吸引人的一面,這種誘惑不再青澀稚嫩,猶如熟透的水蜜桃,你輕輕一捏,就能捏出水來,她對瑯琊似乎有點放縱的打量並不以為然,「我沒必要危言聳聽,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不會因為我不接受你而刻意去誇張。」

「你說的,我全信。」

瑯琊不再沉默,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只不過抱歉的是,我不會因為你的不接受而放棄你女兒。」

「哦?」

女人似乎有點吃驚,她沒有想到瑯琊的臉皮厚到這種程度,正常人多半會失落或者懇請她同意,這個年輕人倒好,貌似根本就忽略她的存在,她也不惱怒,笑道:「放棄還是不放棄,那是你的事情,我還沒有淪落到像電視中那種悍婦那般要棒打鴛鴦,你說說看,你為什麼喜歡紅豆。」

「臉蛋漂亮,身材很好,有不少錢。」

瑯琊毫不猶豫道,看到納蘭紅豆母親第一次露出不敢相信的錯愕表情,笑道:「這恐怕是你內心最以為卻又覺得我最不可能說出來的原因吧?」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對父母都對你青睞有加了。」女人嘆息道,只可惜她的眼中仍然沒有激賞,有的只有些許可惜。

「喜歡一個人,那些說什麼在乎對方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措詞其實都是很可笑的論點罷了,喜歡一個人,哪怕是柏拉圖地暗戀一個人,也必然跟她的外貌和氣質有關,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瑯琊停頓了一下,見她並不反感,笑了笑繼續道:「我喜歡紅豆,是因為她在兩個敏感時刻站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她在那兩個時間有點孩子氣地挺身而出,我也不會三年來第一次為女人做出頭鳥,想必你應該知道,一個人暫時沒有資本,一味逞能總不是件明智的事情,英雄救美固然可歌可泣,可沒有哪個美女記得被打成豬頭的狗熊吧。」

「有趣的說法。」

她笑道,似乎很贊同瑯琊的這番言論,看向他的眼神也稍稍柔和,只是那居高臨下的姿態並沒有改變,能夠做納蘭殊清的老婆二十多年而不讓男人有一次外遇,這樣的女人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瑯琊不置可否,喝了口酒,繼而掏出一根煙,隨手從桌上拿過一隻酒吧奉送的廉價打火機,很肆無忌憚地抽了起來,因為他看見她面前擺著一包白色的女士煙,事實上瑯琊在沒有見到這個女人之前就對她心存好感,他既然能猜出納蘭殊清找個很不入流的情婦只是為了讓她能夠死心分手,那她包養的小白臉也極有可能是為了讓納蘭殊清能夠稍微心安理得的放手,這對夫妻,還真是一對妙人,只可惜這場戲包括納蘭紅豆在內誰都沒看透全部,只有他這個外人得以看清。

她走出雅致清靜的vip包廂,站在二樓欄杆邊上,望著樓下女兒納蘭紅豆的忙碌身影,道:「瑯琊,不管你如何優秀,你的起點決定你落後太多,我可以喜歡上當年的納蘭殊清,但紅豆跟我不一樣,現在的她需要的東西你給不了。」

瑯琊趴在欄杆上,吞雲吐霧,姿態優雅,那種味道根本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孩子能夠裝出來的,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已經三年未曾抽煙的人。

「也好,不到黃河心不死,既然你不肯放棄,那你抽空去趟紅豆外公家,見見她的從小就定下來未婚夫,去看看納蘭殊清丈人是怎麼樣的人,也許那個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不接受你、而紅豆她外公和整個家族當年為什麼不接受納蘭殊清了。」女人嘆息道。

一個如今尚且看不起納蘭殊清的家族,怎麼可能簡單?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52
第六章 成龍?成蟲?

納蘭紅豆母親輕輕地來,輕輕地走,離開江湖酒吧的時候依然沒有讓納蘭紅豆察覺,她在瑯琊的陪同下做出酒吧坐入那輛BmW530Li,車燈輪廓狹長,尾梢飛揚,車身側面如刀削斧劈的線條,無不給人凌厲之感,瑯琊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竟能駕馭這款車,買得起BmW5的中國女人一大把,可氣質與車相得益彰的卻極少。

剛回到酒吧,納蘭紅豆就匆匆忙忙找到他,神情複雜道:「瑯琊,我媽剛給我發短信說準備讓你去趟我外公家。」

瑯琊點點頭,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速度不慢啊,這場專門給他量身打造的鴻門宴會以什麼形式拉開序幕。

「你要去?其實可以不去的。」納蘭紅豆忐忑道,兩人確定關係以來,她刻意不去提及自己的身世,即使不得已讓她的父親納蘭殊清浮出水面,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瑯琊反感,現在一聽母親說要帶瑯琊去外公家,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樣可以讓瑯琊象徵性地見過長輩,也算是她對家族給個起碼交代,憂的是外公這個家族肯定不會接納瑯琊,她怕到時候會讓瑯琊很難堪。

「去。」

瑯琊輕笑道,又不是刀山火海去火拚玩命,他現在的身子玩命沒有什麼優勢可言,可如果說被人白眼鄙視到吐血,那也是絕無可能,他大致能夠猜出納蘭紅豆外公那個高度的***在何種位面,有點他清楚,身處高位的男女表現絕對不像某些影視或者小說中那般幼稚膚淺,智商即使不會跟位面高度呈現絕對正比,也斷無可能是反比,現在的他頭痛的是蠻橫白癡的角色,而非聰明人。

納蘭紅豆笑容依舊燦爛地轉身離開,可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她的眉頭緊緊皺起,最終走出酒吧,來到西湖畔,給她母親撥打電話,對方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她母親從來都是很有克制力的女人,納蘭紅豆冷聲道:「我知道你的算盤,你是我媽,我沒有資格跳腳指責你的做法,但我希望你清楚一點,對人恭敬,就是在莊嚴你自己。這一點,也是我想對外公家族說的。」

「紅豆,你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

納蘭紅豆母親啞然失笑,她剛剛將那輛銀白色BmW停在杭州赫赫有名的頂尖豪宅小區西湖八號公館,坐在車中,拿著那只剛剛從杭州大廈拿到的新款nokiaVertu手機,成熟臉龐上的笑容迷人,一隻手敲打著膝蓋,道:「『對人恭敬,就是在莊嚴你自己』,呵呵,這話確實是不錯,可紅豆,媽要告訴你,在這個再現實不過的社會,尊重必須是互相的,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想讓人恭敬對待,就必須拿出足夠的資本,納蘭殊清看中瑯琊,那是因為看中他未來十年的資本,而你外公家族從來不屑對低***的人和事作出長期投資。」

「不屑長期投資,所以三代人六十多年還不是始終走不進北京。」納蘭紅豆冷笑道。

「紅豆。」女人停下敲打膝蓋的動作,微微皺眉,隱有不悅,聲音也提升一個調。

「好吧,那是外公他們的事情,我管不著也懶得管,不過媽你當年既然能夠選擇我爸,我現在就能夠選擇瑯琊。」納蘭紅豆輕聲道,凝視著西湖的夜景,月色朦朧,清風徐來,她原本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安穩下來。

「看來我真是給你做了個不好的榜樣。」女人走下車,進入電梯,打開門,她這套每平米12萬的天價公寓裝修堪稱奢華,她帶著點自嘲笑道:「可媽的前車之鑒就擺在你面前,你怎麼就看不到?」

「我不是你,不會跟男人搶主導權,不會不甘心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更不會要求男人站在一個成功女人背後。」納蘭紅豆嘆氣道,如果不是母親太過強勢,相愛的父母也不會處處爭鋒相對。

「紅豆,你還小,不懂男人和女人。」

她來到大廳角落很有氣勢的酒臺,原先想要去拿一瓶RemymartinLouisXIII,可最終卻選擇了極烈的絕對伏特加,端著酒杯來到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俯瞰這座城市,單獨住在這棟公寓的她語氣落寞道:「男人和女人就是一場博弈,想要輕鬆些,就必須佔據主動權。」

納蘭紅豆沒有說話,這樣的大道理不是她不懂,她也不是真如在瑯琊面前表現得那般無憂無慮,她終究不是個一戀愛就智商降到負數的花癡,只不過一開始她就不再以自我為中心,而是嘗試著處處站在瑯琊角度考慮每一件事,這個世界欠她的,就當她欠瑯琊的,全還給他吧。

「紅豆,我知道你很累,父母,家族都帶給你很多不開心的東西,但媽不想你因為叛逆情緒而賭氣地去喜歡一個不合適你的男人,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婚姻未必是和一個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幸福,往往是跟一個合適的男人相處更快樂。」她一口氣吞下小半杯烈酒,這酒被譽為伏特加之王,自然有它的過人之處,她喜歡這種刺激神經令她顫慄的感覺,因為她討厭平庸的人平庸的事,所以今天她站在這個高度俯視別人。

納蘭紅豆依舊沉默。

「好吧,我不會對你們過多干涉,下個星期週末外公和幾個舅舅都會呆在江蘇,你讓他準備一下,不過這之前你最好帶他見見你姑姑,如果她這一關都過不了,就不要浪費時間去南京了。」她輕聲道。

「好。」納蘭紅豆隨即掛掉電話。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不禁苦笑,想起江湖酒吧中與瑯琊談話的場景,自言自語道:「英雄每多屠狗輩,梟雄也確實很多出自市井草根,可我見過太多有才華有野心的年輕人在下位面苦苦掙扎最終卻遺憾出局,有些門檻,很多人一輩子都跨不過去,有些***,很多人一生鉆營都擠不進去。」

她最終將酒一口飲盡,眼神滿是堅毅,這種執著連她深愛二十多年的男人都改變不了,又豈會因為女兒的不認同而改變。

瑯琊,我倒要看看你是一遇風雲便化龍,還是一遇風雨便成蟲!

————

瑯琊坐著那班公交車回小區的途中,有個人臉色蒼白地匆忙坐上車,惹來公交車司機的頻頻側目,最終被這個人狠狠一瞪後才安心開車,這個男人約莫二十四五歲,一米七的樣子,身材清瘦,相貌只能算清秀,只是卻有一雙陰鷙的眼睛,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見到瑯琊,原本戒備的神情些許鬆懈,來到最後排離瑯琊最遠的另外一個窗邊,閉目養神。

瑯琊認識他,這個年輕男人每天都會準時去姑姑的花店買一束紅玫瑰送他的女人,風雨無阻,而且瑯琊也見過他的女人,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氣質斯文的男人老婆非但不是大美女,相反還是個滿臉雀斑皮膚粗糙身材平平的普通女人,她就在城西菜市場賣豬肉,瑯琊每次看到她都覺得這對夫妻搭配很詭異。

瑯琊望向窗外,竟然看到一群拿刀的痞子衝出一條巷弄,追趕這輛公交車,最終被遠遠拋在後面。

而那個年輕男人的臉色卻古井不波,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即使瑯琊看到他被護住的一條手臂已經沾滿猩紅血跡,也就瑯琊這種人還能心平氣和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瞥見他額頭冷汗直流,知道這個傢伙受傷不輕,瑯琊也不作聲,他想看看這個男人能忍多久。

在瑯琊即將到站前那個男人始終沒有吭聲,血絲已經滲透衣服,流滿他整隻手。

「不去醫院?」瑯琊微笑道。

「沒錢。」他眼神陰狠地看了瑯琊一眼,似乎是沒有看出瑯琊有什麼不軌企圖,終於開口,他當然也認識瑯琊。

「我可以幫你。」

瑯琊看見這個男人嘴角流露出一個很不屑的弧度,笑道:「不過你得回報。」

「哦?要我幫你幹掉誰?」

那男人收斂原本鄙夷神情,恢復冷峻的模樣,貌似殺人對他來說就跟吃個飯上個廁所一樣希拉平常。如果瑯琊是假惺惺地說什麼不求回報只是熱心幫忙,他根本懶得理睬,對他來說,生活從來不曾對他大度,他也不奢望生活憐憫他,他的臉色不知道是身體疼痛還是內心扭曲的緣故,獰笑道,「你這種良民恐怕也想不到能殺誰吧。」

「等我需要我再告訴你。」

瑯琊沒有廢話,讓這個性格乖張的年輕男人跟著他來到小區,姑姑葉晴歌見到這麼一個手臂血肉模糊的陌生人,神色自若,拿出藥箱中幾味不知名的草藥,告訴瑯琊的止血和治療方法便不再理會他們,坐在角落安靜看書,而那個每天從她手中買花的男人也並詫異,甚至拒絕瑯琊的敷藥,完全由他自己動手,洗手間很快傳來一陣血腥味。

「姑姑。」瑯琊覺得有必要解釋一番,帶著一個鮮血淋漓的陌生人走入家門,終歸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有利用價值。」葉晴歌只是淡笑道,將古色古香的《孫子兵法翻過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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