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一世梟雄 作者:烽火戲諸侯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0:59
第十七章 大棒加胡蘿蔔

這個時代一個男人最悲壯淒慘的下場,不是黑道混戰中以一殺十最後還是被亂刀剁成肉醬,也不是看見美女被畜生凌辱捨身相救後卻被美女無意踢中襠部成為太監,而是被一群男人暴菊花並且被製成錄像在網絡上廣為流傳。

趙觀潮雖然是個喜歡鉆牛角尖的倔種,卻也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知道自己如果遭遇這種人間慘劇,妻子她們家族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當作棄子,一聽瑯琊要真的要用這種慘絕人寰的玩法徹底玩死他,本來因為疼痛而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半點血色,強忍鉆心痛楚,咬著嘴唇,眼神祇有絕望,頹喪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能給的,我要。你不能給的,我同樣要。」

瑯琊冷笑道,早料到這傢伙會就範,一個把名聲威望視作比生命還重要的大家族怎麼可能會接納一個傳出性醜聞的女婿,這一手就叫做釜底抽薪,揮手再度讓那群保鏢退出房間,幾個原本躍躍欲試的壯漢頓時滿是失落,眼神戀戀不捨地從趙觀潮屁股上移開。

趙觀潮艱難地爬坐起來,挪了挪,最後頹喪地靠在床頭,即使這樣小幅度的動作也令他疼痛入骨,可見瑯琊那一椅子的猛烈,氣喘吁吁的趙觀潮盯著眼前這個險惡如魔鬼的俊雅青年,認命的他再不敢討價還價,很識相地保持沉默,這似乎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你能給的,是你手上那家公司的內幕材料,乖乖交出來,如果是資料那你副本不要留,如果是照片那就把底片給我,總之,你手上必須乾乾淨淨。」瑯琊站在窗口,修長兩指夾著那根比一般煙似乎要長一點的香煙,納蘭紅豆知道他不會答應她不抽煙,最後怕他抽廉價煙,特意給他弄了些登喜路限量版以及大衛杜夫的煙。

「這沒有問題。」

趙觀潮露出一個苦澀的自嘲笑容,比哭還要難看,聲音沙啞道:「只是我想知道我交出這些東西後,你會怎麼對待我,想知道你用什麼方式不露蛛絲馬跡地處理掉我。」

「博弈的最佳方式是積極的非零和博弈,學過經濟學的菜鳥都懂。」瑯琊瞇起那雙愈加令人捉摸不透的漆黑眼眸,嘴角的弧度陰冷到刻薄,「我不殺你,把你做掉固然挺乾淨利落,可變數太大,我不習慣把自己的明天交給命運。」

趙觀潮心中一喜,隨後又是一悲,喜的是自己這條命八成保住,悲的是自己竟然碰上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你想活下來當然需要你付出代價,所以我說你不能給的我也要。」

瑯琊微笑道,這根煙比起利群或者中華要耐抽許多,因為煙草更結實,彈了彈煙灰,「趙觀潮,你不笨,按照你的性格,跟你老婆相處這麼久了,當然會耍點小聰明去掌握點你老丈人家族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你說我說錯了沒有?」

「你?!」趙觀潮本來絕望而麻木的神情徹底僵化。

「老老實實全盤托出,這樣我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也就有了讓我不幹掉你的理由,畢竟你老丈人家族也是你的把柄在我手中,你我都不是蠢貨,其中利害關係一清楚後,就不會做出什麼衝動事情,你說呢?」瑯琊的笑容依然冷冷淡淡,居高臨下的語氣根本不容趙觀潮拒絕。他當然不是那種庸俗小說影視中裝逼過頭的主角,非要耍酷給對手留陽關大道。趙觀潮妻子的家族如果知道這個女婿敢背後捅人,趙觀潮的下場顯而易見,如此一來瑯琊就多了一張很舒服的牌可以打。

真正的奸雄,既不會輕易地將對手逼得狗急跳牆,也不會讓對手舒舒服服地走寬敞大路,而是誘使對手走上一條沒得選擇的獨木橋。

「你夠絕。」趙觀潮不怒反笑,原本死寂的心態迴光返照般舒展開來,像是打開某個死結。

「和一個腦袋不笨的人站在同一條戰線,自己也能活得久一點,活得滋潤一點,不是嗎。」瑯琊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現在才是這個平臺的起步而已,等姑姑回來,他的身世拉開序幕,迎接他的必然將是一個相對陌生卻更加龐大的舞臺。

「你說的不錯,與其跟蠢人謀事,不如給聰明人跑腿。」

趙觀潮摀住那只肯定已經骨折的胳膊,笑容因為傷痛而顯得猙獰,「我在南京的家中收藏有一個只明萬曆年間的紫檀木填漆金雲龍紋立櫃,我自己在底部弄了一個暗箱,裡面藏有這些年我小心翼翼搜集到的關於我老婆家族的隱私秘密。」

瑯琊微笑不語,只是看著疼痛難耐的趙觀潮,冷汗已經滲透他的衣服。

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趙觀潮只是沉默。

「狡兔三窟,你這只狐貍會不懂給自己多留幾條後路?!趙觀潮啊趙觀潮,給你臉你不要臉,到現在還跟我玩花樣,你真的活膩了?!」

瑯琊足足等了三分鐘,終於縱聲冷笑,撫摸著窗臺一隻立櫃上的仿北宋汝窯瓷豆青釉貫耳瓶,隨後毫無徵兆地拎起那只花瓶砸向趙觀潮,也虧得趙觀潮機靈,一個忙不迭的側身,堪堪躲過這一花瓶,滋潤晶瑩的豆青花瓶砸在床頭牆壁上,轟然碎裂,趙觀潮面如死灰,渾身顫抖起來。

那個一直安靜的紫發小女孩破天荒露出一個笑容,歪著腦袋,望向瞬間猛然爆發出一骨子暴戾的瑯琊。

「我說我說。」

趙觀潮帶著哭腔道,「我在杭州包養了一個女人,她住的地方有只看上去是實心的清康熙紅柳葉瓶,裡面塞著另外所有證據,我保證絕對再沒有隱瞞什麼,你也知道,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我也不敢多藏,確實只有兩處。」

瑯琊彈掉煙頭,立馬恢復那一臉肯定會讓納蘭紅豆覺得是越來越迷人的笑容,道:「趙觀潮,我把你當聰明人的跟你面對面談事情,你可別逼我把你當傻子,我這個人對女人耐心不錯,對男人可不是特別好。」

趙觀潮一個大男人竟然哽咽起來,不知道是被嚇怕了還是覺得人生太淒涼了。

「我會派人跟著你去取東西。」

瑯琊點燃第二根煙,道:「只要你不要跟我跟你自己過不去,以後你可以繼續做你的自由記者,繼續挖掘那些見不得人的內幕,而且從今天起,你白道有你丈人這座靠山,在黑道,有我這座靠山。我話就說這麼多,這其中的意思你自己慢慢琢磨,大家都不需要點破。」

把一個人捧上天堂興許並不能讓一個人興奮到崩潰,但把一個人打入地獄後再把他拖入天堂,這個人很難不失態,比如眼前的趙觀潮就是又哭又笑的,一臉鼻涕一臉淚水,看得瑯琊很無語,不得不提醒道:「用被單擦擦臉。」

暗示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趙觀潮這一刻才真正打算跟瑯琊交心交肺,如果瑯琊僅僅是揮著大棒往死裡砸他,用類似攝像那種猥瑣手段迫使他低頭,趙觀潮興許暫時不得不照辦,但風波平息後恢復自由的他肯定會嚥不下這口氣,但現在不一樣,瑯琊是他同一陣營的人,這其中的巨大機遇,趙觀潮自然清楚。

瑯琊不禁自嘲,這大棒加胡蘿蔔政策,果然很奏效。

「我會讓人把你身上的東西還給你,想好了措詞再給你女人和老丈人打個電話,免得露出馬腳,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會安排人手告訴你如何去做,畫蛇添足的自作聰明,我不想看到,能不能記住?」瑯琊吐了個煙圈,在煙灰缸中摁掉煙頭,抱起小女孩。

「能。」趙觀潮也沒有廢話。

「你先去趟醫院。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星期會去江蘇,我倒想見識見識你這個牛逼烘烘的老丈人是如何的隻手遮天。」

瑯琊語氣平靜道,似乎趙觀潮手臂根本就不是他打斷的,抱著孔雀來到門口,拋出一句讓趙觀潮冷汗直流的話,「當然,你也可以考慮在你的地盤上怎麼對付我,我隨時奉陪,還是那句話,我這個人耐心不是很好。」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0
第十八章 天下作棋盤,眾生為棋子

瑯琊在納蘭殊清那群手下看吃軟飯小白臉的視線中走進別墅,然後在那群人看因他心狠手辣而忐忑的心情中踏出別墅,抱著表現超乎想像的小女孩坐進納蘭紅豆的奧迪,看到趙觀潮被人攙扶著坐進另一輛悍馬吉普送往醫院,瑯琊抽出一根煙,小女孩摸索著他的口袋很快掏出打火機,啪,幫叼著煙的瑯琊把煙點著。

瑯琊斜叼著香煙,低頭望著這個跟他有點心有靈犀味道的紫發孩子,沒有半點生疏感,嘴角翹起一個柔和的弧度,摸了摸她的腦袋,拇指和食指夾煙,仰頭吐了個煙圈,感慨道:「趙觀潮太高估自己的表演能力了,其實很多在他們自己看來天衣無縫的表現,連孩子都蒙騙不了,聰明和智慧,終歸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啊。」

手機鈴聲響起,瞇起眼睛一看,納蘭殊清,接通電話,瑯琊第一句話便是解決了。

對方的納蘭殊清沉默大約十秒鐘,似乎詫異瑯琊辦事情的效率,他這件事情雖然沒有親自過問卻也花費不少心思,四天下來都沒有實質性進展,瑯琊一個鐘頭不到就塵埃落定,他不得不驚訝,只是納蘭殊清卻沒有表露出一點點懷疑,說了一個好字就掛掉,一樣言語簡潔到吝嗇的地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

瑯琊輕輕一笑,閉上眼睛,含有深意地自言自語道:「姑姑這句話說得有意思,對前途大可看得樂觀些,對人心則要看得悲觀再悲觀些。」

睜開眼睛,看到那一雙靈動的紫色眸子正凝視著自己,瑯琊不禁莞爾一笑,把煙彈出車窗,手指在小女孩精緻臉蛋上摩挲,滑嫩溫和如軟玉,道:「沒有圓滿的世界,只有圓滑的人,你懂不懂?」

小女孩點點頭,一本正經。

瑯琊並不覺得意外,任由這孩子依偎在他的懷抱中,如果再過幾年,這一瓢禍國殃民的禍水恐怕沒有哪個男人不想獨飲吧。

開車來到虞美人大酒店,小女孩沒有跟隨瑯琊進入酒店,納蘭紅豆剛剛和齊青欣他們吃完晚飯,江南女子十八坊的表演在酒店的二樓「破陣子」大廳,虞美人不像半島酒店以下午茶出名,也不像其它超五星級酒店以咖啡吧或者爵士樂吧出彩,而是以帶有中國古典色彩的文藝演出名動南方,只是瑯琊卻沒有去那個「破陣子」大廳,僅僅是將車鑰匙還給納蘭紅豆便離開酒店,趙觀潮的事情必須第一時間解決,打鐵要趁熱,這件事情不能拖,很容易拖出他掌控不了的變數。

小女孩安靜坐在虞美人大酒店門口的噴泉水池邊,一頭及腰紫發用一根黑色絲帶隨意繫起,構成一副靈動意境的絕美畫面。

抱著她打的來到城西的小區住處,瑯琊給那個一生都在被人負的男人打了一個電話,也把刑天喊來,那個孤僻冷傲的年輕男人在半個鐘頭後敲門而入,瑯琊拋給他一瓶易拉罐裝啤酒,直截了當道:「跟你做筆額外的交易。」

這個時候刑天也急匆匆跑來,一走進房間立刻安靜沉默下來,猶如一隻巨大的幽靈守護在瑯琊身旁。

小女孩則安靜呆在瑯琊的房間,坐在床上托著腮幫發呆,解開黑色繫帶,滿頭紫發肆意披散開來。

「說。」年輕男人喝著啤酒淡淡道。做交易可以,如果是要他給瑯琊賣命,沒戲,保準立馬走人。

「你幫我跟著一個人取兩份東西,一份在杭州,藏在清康熙紅柳葉瓶裡,一份在江蘇,藏在一隻明萬曆年間的紫檀木填漆金雲龍紋立櫃的底部暗箱,這個人不笨,中途興許會做些小動作,我的要求就是你盯著他。」瑯琊坐在他對面,兩指拎著啤酒罐。

「看得出來,這個人確實不笨。」

年輕男人冷笑道,似乎被挑起一點興趣,隨即眉毛一挑,道:「這筆交易你能付出的籌碼是什麼?」

「100萬。」瑯琊輕笑道。

「成交。」

年輕男人略加思索道,100萬,對於他目前所處的層面來說已經是一個天大數字,他不是沒有見過大錢,只是一分錢難死好漢,他窮慣了便知道這筆錢很厚道,看了眼瑯琊,「說吧,這個人什麼背景,我不想到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死在誰的手裡。」

「沒有那麼誇張,不是九死一生的龍潭虎穴。」瑯琊笑道,「你先去杭州取,東西到手後交給我,你的江蘇之行就有了最實在的報障,即使到了江蘇可能波折會有,危險也會不小,但你們的命,我保證不會丟。」

「賺錢很容易,但賺你的錢很難。」那男人聳阜肩道,竟然還有些許破天荒的笑意。

「刑天會一路保護你,一有情況。」瑯琊停頓了一下,喝了口啤酒,平靜道:「殺掉那個人。」

刑天一臉憨厚天真表情站在瑯琊琊背後,聽到殺人沒有半點情感波動,年輕男人微微皺眉,瞥了眼刑天,似乎對這個搭檔有點不放心,瑯琊笑得有點讓冷漠男人毛骨悚然,道:「要小天做其它事情興許會出狀況,可殺人,比你想像得要簡單很多。」

年輕男人鬆了口氣,他本就不是悍不畏死的角色,相反他怕死,而且是很怕,所以他才能活到今天,勇猛的總是獅子,聰明的往往是狐貍,這既是年輕男人這種聰明人的自負處,也是傷心處,因為一隻獅子需要跟一隻狐貍玩陰謀嗎?

「我想以你的智商,殺個人以後弄得蛛絲馬跡少一點,不是難事吧。」瑯琊笑道,冷酷而陰冷。

「我研究過大量刑事案例,知道該怎麼和警察打交道。」年輕男人淡然道,似乎沒有他不懂的領域。

「小天,接下來你保護他,他讓你殺人的時候就動手。」瑯琊交代道,他如果不吩咐下去,按照刑天的性格很可能把這個剛剛結盟的利益夥伴視作空氣。

「可是神仙姑姑讓小天保護琊子哥。」刑天為難道,那張臉龐滿是真誠單純的憂慮。

「你聽姑姑的,還是聽琊子哥的。」瑯琊笑道,原本森冷的笑意也逐漸溫暖。

「聽琊子哥的。」刑天毫不猶豫道。

瑯琊輕輕一笑,朝似乎到現在還不知道名字的男人道:「要不,我們下盤棋?」

年輕男人點點頭,仰頭飲盡啤酒。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去重溫「有酒慵飲,醉外江湖;有棋慵下,意外干戈,的寫意生活,但是他突然覺得跟瑯琊這個有趣的傢伙下棋,不管是棋盤上還是生活中,都的確不是件乏味的事情。他執黑先行,開局三十手便有一種將自己置死地而後生的決絕,瑯琊輕輕搖頭,這傢伙還真是改不掉那執意爭鋒的棋風。

瑯琊沉著應對,拈著一枚棋子緩緩道:「你知道為什麼輸給我姑姑嗎?」

他落子如飛,道:「棋秤對弈,有『氣』則生,無『氣』則亡,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之間較量,不是每個小戰局上的你死我活,而是講究對通盤大局掌握的孰強孰弱,說到底無非是比雙方的眼光和氣量,我這種一意殺伐的棋風,就如你姑姑所說,不管如何勢如破竹,都墮了下乘。」

瑯琊不禁感到好笑,道:「既然你明明知道這樣,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

年輕男人平淡道:「這就是我的人生。」

瑯琊不再說話,他沒有資格去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起碼現在沒有。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站在瑯琊身邊,看到刑天像是看到一個很龐大很有趣的事物,圍著這個龐然大物繞了一圈,最終坐在小板凳上,把頭趴在瑯琊大腿上。

那男人似乎對一般男人特別感興趣的美女都興趣缺缺,很有柳下惠的風範,見到神神秘秘的小女孩也不多瞧,對著棋盤自顧自道:「經濟學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分配各種稀缺資源來盡可能滿足人類無限的慾望,而圍棋則是研究如何利用有限的棋子卻滿足棋手去控制更大底盤的慾望,經濟學有一個核心概念機會成本,在棋盤上的表現就是『打劫』,劫爭和劫材,互為機會成本,其實下棋下多了,往往就會生出吳清源老人對『和』的感受。」

沒有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會有不吝嗇言辭來表述想法的時候,瑯琊笑道:「不同於國際象棋和軍棋其它棋類,這些棋類棋盤上的子力數隨棋局進展單調遞減,絕不可能增加,而圍棋盤上的子力數除了被提吃外,一般都會隨棋局進展而增加。」

「正解。」

那男人露出贊同神情,道:「這也是圍棋的妙處和精髓,真正精於算計韜略的人,都應該下圍棋。」

棋入中盤,年輕男人便不再繼續落子,道:「你如果從一開始就下棋,像個職業棋手那樣每天打譜十幾個鐘頭,恐怕能夠成為宗師。」

瑯琊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棋子,輕聲道:「人生如棋,天下如棋盤,眾生為棋子,同樣是在與人對弈。再者,如今這個時代,宗師似乎有點氾濫了。」

年輕男人一愣,起身便走,走到門口,停下腳步道:「我所說的宗師,不僅僅是十年或者二十年間無敵天下的大高手,大高手時見,但大宗師卻是百年一遇。」

瑯琊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手指指尖依舊拈著那枚棋子,嘴角輕輕翹起,不管如何,他已經贏得那個自負男人的認同,這是個好兆頭。

紫眸傾國的小女孩突然開口,說出她見到瑯琊後的第一句話,「澹臺經藏已經到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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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本是活佛的女人

澹臺經藏。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這個名字修心養性功夫到了一種境界的瑯琊就有點心浮氣躁,雖然姑姑沒有告訴他為什麼一個十七八歲的女人如何能夠逼得她不惜隱瞞整個家族輾轉大江南北,但瑯琊卻把這個透著詭魅氣息的女人當作最大的潛在敵人,睜開眼睛,手指一彈,那枚晶瑩玉潤的棋子準確落入棋盒,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道:「你叫什麼?」

「孔雀。」小女孩似乎不習慣跟人說話,清冷的嗓音顯得有點生硬。

瑯琊點點頭,孔雀,他下意識就想到佛門中的佛母孔雀明王,隨即自嘲一笑,該不會佛教經典看多了走火入魔,嘴角輕輕翹起,把這個趴在他大腿上的孩子抱在懷中,仔細凝視那雙跟尋常人不一樣的漂亮眸子,說實話這孩子真的沾染了一身乖戾的靈氣,很矛盾,卻又偏偏和諧。

「澹臺經藏,女人,十七八歲的女人。」瑯琊喃喃道,不禁苦笑,這種變態級別的女人真不知道那個男人能夠成功征服。

「我暫時還打不過她。」

叫孔雀的小女孩嘟著嘴巴,遠超同齡人城府心思的她也一臉頹喪灰心,不過很快露出異常堅定的神情,小臉滿是令人震撼的決絕,略顯稚嫩的嗓音道:「不過我會保護你!」

瑯琊噗哧一笑,輕輕撓了撓這孩子的頭髮,道:「我一個大人要你孩子保護,豈不是很丟人。」

「可我說過長大後要像你當初保護我那樣保護你。」她似乎有些不甘心,眨巴著那雙充滿魅惑的眸子。

「可你還小。」

瑯琊沒有把這個當作孩子氣的笑話看待。而是很正色地柔聲道:「所以,暫時還是由我保護你。」

現在的他又該如何保護別人?

瑯琊的神情極其自然,他如今的想法,興許連葉晴歌都開始琢磨不透。

小女孩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這個貌似挺複雜問題,誰都不知道她那顆小腦袋瓜子裡裝著什麼鬼怪靈精地想法。

刑天始終猶如一隻魁梧的幽靈站在瑯琊身後,他雖然憨傻,卻也聽得出來那個叫澹臺經藏的人對琊子哥有威脅,心思最簡單的他湧起一股最單純的殺機,純粹為了殺人而殺人,那才是最可怕的,有他在瑯琊身邊,就如刑天自己所說,除了他這堵牆徹徹底底倒塌。否則誰都傷害不了他的琊子哥。

「小天,吃晚飯沒有。」瑯琊也懶得庸人自擾,一個澹臺經藏雖然恐怖,卻還不至於讓他未戰先敗。覺照樣睡,飯照樣吃,事照樣做。

「吃了。」只要是面對瑯琊,刑天頓時恢復成那個傻乎乎的大個子,他不好意思說自己雖然吃了卻仍然餓著。一隻手撓頭,憨憨笑著。

「那就再吃頓夜宵。」瑯琊當然瞭解刑天,抱著柔弱無骨般的孔雀起身輕笑。他喜歡這種鐵血後的溫馨,針對馬四指和趙觀潮他展露出來地都是百分之一百的鐵血本色,但這不妨礙他在刑天面前做個慈眉善目的社會主義好青年。

瑯琊帶著兩人來到一個小區門口地路邊攤子,自己要了份水餃,幫刑天叫了一份炒麵和一份年糕,幾乎每個從小區門口經過的路人都不肯把視線從小孔雀或者刑天身上移開,這無疑是一對很富視覺衝擊的詭異搭檔。

小孔雀只是吃了個瑯琊碗中的水餃,女人胃口本來就不大,更何況是個小女孩。雖然這是個咋看咋不像普通孩子的小妖精。解決完夜宵瑯琊帶著這一大一小在城西散步,夜幕中地運河顯得與世無爭,白日的喧囂繁華褪去,一卸下面具便安靜祥和起來,瑯琊躺在運河畔的草地上,小孔雀也跟著他仰視星空,刑天盤腿坐在地上,嘴裡叼著根不知名地草葉。

原本神情祥和的小孔雀驀然睜開眸子,隨後刑天也停止對那草葉的咀嚼,原本慵懶憨傻的他瞬間轉變,那一身不算恐怖卻勻稱到幾乎完美的肌肉很快就繃緊到一個警備狀態,瑯琊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對她笑著搖了搖頭。

賭桌上,聰明的賭客知道隱藏他最後一張底牌,而更強大的賭客則能夠讓對手永遠不知道他的下一張牌是什麼。

小女孩悄悄朝瑯琊伸出三根手指,示意後面有三個人,隨後露出一個令瑯琊感到一陣愕然地森冷笑容,夜色下迷人的紫色眸子流溢著嗜血,她做了一個劃脖子的手勢,意思是說能夠她解決掉這三個人。

瑯琊依舊俯視天空,伸出一隻手撫摸著小女孩精緻的臉龐,柔滑溫暖,但是誰都沒有察覺到瑯琊的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像是某種被壓抑住的本能被悄然激發出來,也許是因為身處險境,也許是由於小孔雀那抹殘忍的冷酷讓他感到熟悉。

貓身偷襲的只有兩人,速度很快,腳步很輕,最後面的刑天就成為他們必須率先逾越的第一道屏障,雖然身高近兩米的龐然大物瞧上去很有威懾性,但在這兩人看來只不過是一個體型巨大一點抗擊打能力稍強一點的移動沙包而已。

很快,這兩個傢伙就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代價。

一記兇猛斬刀硬生生砍中刑天,雖然位置偏移頸動脈些許,卻也是勢大力沉的一次攻擊,本以為得手的偷襲者順勢就要上前乘勢拿下瑯琊,至於那個孩子則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只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大個子根本就紋絲不動,連細小的哼聲都沒,閃電間就出手把即將擦身而過的他抓住,然後一個起身乘勢將偷襲不成的他提起來,大個子怒吼一聲,一把將他扔出去,一切不過眨眼間的事情。

撲通!

刑天就跟拋標槍一樣把這傢伙丟進運河,力道之猛,驚世駭俗。

另一個人略微失神,就被刑天一個異常靈巧卻絕對沒有水分的肘擊撞飛出去好幾米,不知死活地趴在遠處抽搐了兩下便沒有動靜,試想一個兩米高兩百多斤重的巨人一記肘擊怎麼可能輕鬆。

啪啪啪。

刑天身後響起一陣掌聲,一個戲虐的聲音響起,「不錯不錯,這種身手就算在杭州地下擂臺也是橫著走的角色了,大個子,有沒有興趣打黑拳?一個月我給你幾十萬,獎金不算。」

從陰影中現身的是一個年紀不算大的男人,二十七八的樣子,一身誇張鮮艷的范思哲,踩著雙鮮亮的尖頭皮鞋,他望向刑天的視線充滿驚奇,還有一種類似男人見到漂亮女人的獵艷眼神。瑯琊坐起身,小孔雀乖巧溫順地坐在他懷中,他冷冷盯著眼前這位噙著冷漠笑意的英俊男人,點燃一根煙,緩緩道:「給我一個不把你打殘的理由。」

穿著花哨的男人細瞇起眼睛,整個人顯得陰沉陰沉的,最終聳聳肩道:「因為納蘭殊清是我義父。」

「這次興師動眾找我總不會是幼稚地想給我個下馬威吧。」瑯琊冷笑道。

「不全是。」

這個納蘭殊清的義子很坦白道,「不過主要還是按照義父的意思帶你看看幾個主要場子,本來我確實很不服氣,現在稍微好點,畢竟不是所有繡花枕頭都能輕鬆應付我這幾個小嘍囉的。」

「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瑯琊起身盯著這個妖氣的男人微笑道,笑得迷人,卻極具危險性。

刑天雖然聽不懂什麼意思,可他卻看得出琊子哥並不咋待見這個妖裡妖氣的男人,嘎嘎作響地扭了扭脖子,他隨時準備把這只花公雞一樣的傢伙丟進運河泡澡。

「沒想到有人脾氣比我還差,本來以為我已經很難相處,倒讓我見識了。」

男人無奈地攤開手道:「跟我走吧,今天晚上場子裡有場重量級拳賽,哦,對了。忘了告訴你,義父掌握著杭州的地下黑拳賽事,這也是我們一筆不小的資金來源,雖然比起地下錢莊和當鋪要少那麼一點點。」

「帶路。」瑯琊面無表情道。

「你這個手下不錯。不是一般的能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黑拳搏命地打法。」很妖氣的男人瞥了眼尾隨瑯琊的刑天,滿是讚賞,就像是看到了一座閃亮閃亮的大金山。

「他是我兄弟。」瑯琊沉聲道。

帶路地男人頓時不敢再吭聲。

——————

每座城市都必然有繁華背後的頹敗、光鮮下面的枯朽,以及正大光明大義凜然背後的陰暗骯臟和道德缺失,納蘭殊清雖然在地下錢莊僅僅佔有不到杭州一成的份額,卻成功壟斷了地下黑拳的全部市場,所謂黑拳,顧名思義,就是跟螢幕上截然不同的拳擊。在這裡的擂臺上,你可以用散打,用泰拳。用跆拳道,用洪拳,用形意拳,總之你可以用一切可以用的方式和肢體去擊敗對手,如果簽下生死狀。那便不再僅僅是擊敗,而是擊殺。

血腥,殘忍。冷酷,還有死亡,便是地下黑拳的主旋律。沒有流血,沒有暴戾,沒有廝殺,便稱不上也配不上「地下」這個詞彙。

妖裡妖氣地男人叫納蘭崢嶸,想必是認了納蘭殊清做義父才姓納蘭,只是瑯琊不明白一個有點陰陽怪氣的他怎麼會有「崢嶸」這麼個極富陽剛的名,看來這個社會叫王語嫣地多半是恐龍的確大有道理。一路上在納蘭崢嶸的介紹下,瑯琊大致瞭解了地下黑拳的操作流程,不過知易行難,光桿司令的他現在想要滲透這個行業幾乎是不可能事件。

地下拳場設在郊區,從杭州市區開車需要行駛一個多鐘頭,從出了市區這一路上瑯琊就起碼看出有四處暗哨,也就是說即使政府有所動靜,半個鐘頭內拳場可以立即解散到空無一人地地步,留下一個空殼,如果做得更絕,還可以把它焚燬。

今天地下拳場格外火爆,能夠容納400多人的拳場座無虛席,因為今天要進行比賽的是並不常見地高規格挑戰賽,對陣雙方是浙江和上海的黑拳代表,每個陣營五人,更加吸引眼球的是這次採取生死戰,意味著必須有人死在臺上才算結束,也就是說如果戰況膠著,有可能出現十個人最終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站在臺上的壯烈一幕。

瑯琊出現在拳場的一刻,本來喧囂的場子立刻安靜下來,一個接著一個最終所有人都把視線拋向瑯琊方向。

一個異常魁梧的青年如山一般站在門口,渾身都是內行一眼就看出充滿爆發力的堅韌肌肉。

更加具有詭魅氣息的則是站在這個魁梧巨人肩膀上地一個孩子,一個有著一頭紫色及腰長髮的小女孩,用一種俯看眾生的姿態睥睨全場,冷冽而神秘。

納蘭崢嶸是這裡的老闆,當然能搞到最好的位置,這就是中國人苦苦追求的一樣好東西,特權。

但瑯琊並不像被當作動物圓的動物被一群人盯著,讓納蘭崢嶸在視野尚可的角落挑選了四個位置,因為拳賽即將開始,所有人也逐漸把注意力轉移到臺上出現的第一對拳手身上,瑯琊坐下後環視一周,發現這裡還真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既有上次在俱樂部見到的那批黑道大佬,例如此刻正坐在擂臺最前面一排左擁右抱的八爺,也有一大群青年穿著打扮奢華的公子哥和富家千金,這一個***無疑是最具消費潛力的群體,還有不少穿著正式的金領人士,白日裡一本正氣的道貌岸然全部拋棄,滿臉都是對殘暴場面的渴望。

「太雜,怎麼控制突發事件下的昏亂場面,還有這種暴力畫面如果流入互聯網怎麼辦?」瑯琊皺眉道。

「來這裡的每個人祖宗八代我都有資料可供查詢,像手機這類東西都是不被允許帶入的,全部得放在場外的車子上,如果被發現偷拍,就按照規矩從身上卸下一樣東西。而且我這裡實行的是保舉制度,就是說誰想有資格進來就必須有人擔保。」

納蘭崢嶸微笑道,神情自負,「所以,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瑯琊對他的最後一句話不作評論,淺然一笑,跟隨沸騰的眾人把視線投向擂臺。

覺得極度無趣而昏昏欲睡的孔雀托著粉嫩腮幫坐在刑天的肩膀上,突然身體猛然站起,紫色眸子綻放出璀璨妖異的神采。

刑天也立即轉身,望向誰都不曾留意的門口。

一襲麻布白衣。

一個靈氣盎然容顏清絕的年輕女人。

一個據說本應該是活佛的女人。

白衣如雪,三千青絲。

澹臺經藏。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0
第二十章 第一個殺你

一襲白衣如雪.一頭青絲三千.

凌波微步,翩然而至.

刑天和小孔雀的異樣另瑯琊葉察覺到不妥,轉頭便看到這一幕,心中第一時間就覺得這莫非再拍攝武俠電影?這身不染世俗塵埃的裝扮,以及那張無慾無求的大慈悲容顏,在瑯琊最初的荒謬感一閃而逝後立即就認定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譫臺經藏.

地下拳場所展現出來最赤裸的陰暗.血腥.暴力,跟這個女人身上流露出來的神聖,恬淡和純淨,構成一副地獄和仙境交織的奇妙場景.自知幾乎是身處必死之境的瑯琊卻沒有半點人之將死的覺悟.緩緩起身,面對這個隨時可能置他於死地的女人.露出一抹不應該出現的冷笑.

果然很像

譫臺經藏輕輕皺眉,看到瑯琊臉上這一抹笑意,繼續前行.絲毫不將紫發輕揚的小孔雀以及魁梧遠超常人的刑天放在眼中.她的眼眸固然沒有葉晴歌那種冷眼旁觀大千世界的漠不關心,葉沒有小孔雀如深海般遺忘世界的詭秘,確實一雙令人見而忘俗的眸子.尋常人根本興不起殺伐干戈的念頭

只可惜譫臺經藏面對的是三個都不可以用尋常思維來看待的假貨.

小孔雀縱深一撲,宛若一隻紫色妖艷的大蝴蝶在空中犀利劃出一道弧線,刺向似乎渾然不覺的譫臺經藏.

瞻臺經藏漫不經心地伸出纖手一拖,竟然化腐朽為神奇地將小孔雀拉下地面,然後繼續走向瑯玡。

刑天雖然身形貌似太過龐大而顯得笨重,但一爆發卻視若奔馬衝向這個對玡子哥構成威脅的陌生女人。

「退。」

瞻臺經藏依然沒有大動干戈,身形不退返進,猛然間與刑天的距離便拉進即將擦肩而過的地步,輕喝一聲,「彭!」修長如玉的纖細五指只是一貼刑天腹部便閃電收回,可是刑天仍然在瞬間就被爆飛出去,頓時砸得遠處五六個觀眾人仰馬翻。

變態的女人。

瑯玡心中狠狠咒罵,這種打法簡直就是沒有辦法想像,完全可以劃入靈異事件,雖然說瞻臺經藏剛才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無外乎是一個快字,但是快到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地步,有幾個正常人能做得到?瑯玡盯著離他已經只有兩米遠的瞻臺經藏,緊皺眉頭,就是死也的把這個不知道是從哪座深山野林跑出來的娘們拉下水!

「葉無道。」瞻臺經藏輕輕吐出瑯玡過去的象徵符號。

「暫時叫我瑯琊,小娘們。」瑯琊冷聲道,心中極速尋思著如何下手才能最大限度傷害到這個行為舉止處處羚羊掛角的女人,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那是最好,可就怕自己這條魚死了這個娘們還是毫髮未傷。

譫臺經藏依然是一副不悲不喜的菩薩相,瑯琊的挑釁對她似乎並不起作用,她那古井不波的心境些許漣漪都未曾波動。

這個時候,被刑天撞翻的那些人一個個暴跳如雷,能夠進這座場子的極少有善男信女,不敢說大多數人都殺過人,但除了那些個女人即使是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們也極少沒有拿刀砍過人,刑天雖然兩米的個頭和兩百多斤的體重擺在他們面前,可此刻的刑天已經恢復成面對普通人就憨憨傻傻的大個子,雖然這些人爬起來後不停對他推推攘攘,但琊子哥說過的話就是聖旨,他始終沒還手,一臉無邪的憨厚笑容。

人善被人欺,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更何況欺負刑天這麼一個似乎沒有半點殺傷力的超級猛男,成就感更是油然而生,那些個被撞翻的牲口們立即吃了興奮劑般來了勁頭,原本來這裡就是圖個發洩,現在又刑天這麼個出氣筒,一個個頓時都不要命的跟刑天單挑般使勁撒野,他們身邊女人則很配合地流露出或多或少崇拜和熾熱的眼神。

在很多時候,女人就像是藥效驚人的春藥,很容易讓男人徹底失去理智,一場場事後覺得莫名其妙的風波在當時是那般的水到渠成,例如現在周圍女人的種種花癡表情,就使得雄性牲口們殺氣騰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小胳膊細腿。

一個傢伙出售及其狠辣,竟然跳起來朝刑天的鼻子就是一拳,雖然說刑天身體結實,可鼻樑終歸不是鐵打的,頓時血流如注,他卻沒有在意,甚至沒有抹去這抹觸目驚心的血跡,只是後退想要護住依然處於危險中的瑯琊。

「小天,給我往死裡打。」瑯琊火冒三丈,二話不說向前幾步拉開被追殺的刑天,一腿就踹中一個氣勢洶洶的王八蛋,雖然說力道遠比不上刑天,但卻格外陰狠,直接踹中那斯的要害,頓時就蹲在地上像個女人般鼻涕與眼淚共天長一色。

刑天一見到瑯琊發飆,頓時轉變成使人猛獸,隨手拎住一個人的腦袋就是一甩,結果幾米遠外的人又倒下一批。刑天一見到瑯琊發飆,頓時轉變成使人猛獸,隨手拎住一個人的腦袋就是一甩,結果幾米遠外的人又倒下一批。

納蘭崢嶸嘴角泛起一絲徹骨冷笑,要他納蘭崢嶸給人做下手做打雜的,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拿出足夠的資本才行。

情勢愈來愈不妙。

刑天的攻勢實在太犀利,很多對手都是直接被他衝撞出幾米遠外的人群中,這樣以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些可憐得池魚自然想要找縱火的肇事者發洩,於是刑天打趴下一個,衝上來一對,摔飛一對又立即有三個前仆後繼殺過來,一波接這一波,就是螞蟻也能啃死大象。

混戰.

擂臺上大戰正酣,擂臺下這個角落同樣是一場如黑洞般牽扯越來越多人加入的大暴動.

面對洶湧而來的牲口們,刑天一夫當關,守在正面戰場,瑯琊則伺機而動,椅子,酒瓶果盤,不管任何東西都能β當做武器,出手完全不求華麗,只求一擊奏效,襠部,腦門,眼睛,都是瑯琊攻擊的首選點,一路玩命搏擊下來,雖然沾染不少小摩擦破皮帶來血跡,卻依舊沒有潰敗的跡象。

「一個金剛怒目,一個修羅殺伐。」

譫臺經藏淡然道,依舊八風不動,一襲白衣在這場混亂中然不到,寂靜的眼眸神采平淡。

瑯琊突然看到刑天被那個躲在暗處的王八羔子砸中腦袋,鮮血直流,猛然敲碎手中的啤酒瓶,

半截鋒利的酒瓶一戳,就捅進了一個看到刑天受傷便無比囂張的傢伙腹部,鮮血湧出,瑯琊那只顫抖越來越厲害的手頓時沾滿血液,在所有對手被他震懾住的剎那,他回頭朝旁觀的譫臺經藏怒吼道:「媽的,娘們,還不過來幫手!今天小天要是死在這裡,我只要有一口氣走出去,第一個殺你!」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1
第二十一章 娘們,三百號人交給你對付

第一次見到瑯琊怒容的澹臺經藏黛眉輕輕一挑,原本死寂無波的眼神微變,這個狷傲跋扈的男人在剛才與她交鋒的時候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沒想到為了那個大個子竟然如此失態,瞥了眼他依然顫抖不止的手臂,上前輕輕拎住刑天的衣服往後一扯,兩米高的壯碩大漢就被她倒拉出去老遠,踏步向前,無形中護在瑯琊身前。

原本複雜癲狂的群人一見到這個白衣如雪的女人,一時間都恍惚起來,一來她實在裝扮太過古樸詭異,二來這個女人身上有股與世無爭的味道,再者一群雄性牲口面對這麼個楚楚動人的女人也實在不好意思下手,氣氛頓時就詭魅僵持起來,一個如古典畫卷中姍姍走出的女人,與一群如狼似虎的大老爺們對峙。

小人也好,奸雄也罷,最緊要的是懂得把握玩火的度,不能太小,否則達不到渾水摸魚初衷,也不能太大,因為會玩火自焚。

腦袋不笨的納蘭崢嶸覺得可以見好就收,立即讓拳場的保鏢打手趕去收拾殘局,扔掉抽了還不到一半的古巴雪茄,一副火急火蟟的偽善表情來到刑天身邊,出來圓場,雖然他心眼不大,可魄力不小,朝那群一臉火容的顧客平靜道:「敢在拳場鬥毆的鬧事者,老規矩是等常規賽結束後打架雙方在擂臺上一對一。如果雙方棄權,恩怨暫時放下,出了拳場,別說拿刀捅人,你們就算扛著機槍衝鋒鎗殺人我們拳場都不管。」

拳場的規矩。是一次次血腥中積累出來的權威,所以納蘭崢嶸的言語極有底氣,表情冰冷地望著那些個圍毆瑯琊卻反被踩下地廢渣,以及幾個傷勢不輕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孬種。納蘭崢嶸道:「本來這種事情跟拳場不予理睬,但今天所有醫療費都由我們來負責,你們誰不服我,行,我陪你玩,擂臺上耍去。不服這幾個打傷你們的人,也行,到拳場外等著,有本事就叫個幾百號人來。」

那些個人似乎也忌諱納蘭崢嶸這個瑯琊眼中陰陽怪氣的男人,一見他放出不容置疑地狠話。無奈下只好讓拳場的人先把傷員帶走,一些有點勢力的傢伙都看向琊一行人都是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模樣,嚥不下這口氣的人都走出拳場去拉人。想必等一下又是一場不小的腥風血雨。

瑯琊吐了口血,一臉讓周圍人側目的冷酷,幸虧不是內傷,僅僅是牙齦出了點血,身上的血跡多半是別人的。就是前面給刑天硬抗了幾下側面的偷襲,現在幾處肋骨和整支手腕都隱隱作痛,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那只逐漸平靜下來地微顫手臂。

納蘭崢嶸不是沒有見過打架高手。這幾年擂臺上風光過的倒下的崛起地死亡的他什麼樣的黑拳選手沒有見過,但納蘭崢嶸卻獨獨對瑯琊感到一陣心寒,什麼人最可怕?

他混黑道這麼多年最忌諱的就是瑯琊這種即將上位的狠人,韜光養晦時便已經隱隱露出不可小覷地鋒芒,這一場架也算是打掉了旁觀者納蘭崢嶸的大部分輕視,幹他這一行的,口才外貌學歷全他媽地是一堆狗屎玩意,只有狠這一個字,才是顛簸不破的最大真理。

瑯琊也不看暗自深思的納蘭崢嶸。凝視著眼前這位白衣女人,原本概念中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印象在見面後就已經被瞬間擊破,澹臺經藏成為一道目前他必須逾越的最高門檻,問題是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她那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

「我不殺你,瑯琊。」

澹臺經藏輕聲道,那雙清澈的眼眸似乎早已經看透這塵世繁華,眼神清靜,說出了令人感覺很詭異的後半句話,「我等你,葉無道。」

「瘋娘們,真不知道是從神農架還是從長白山天池跑出來的。」

瑯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再不管這個來路尚且不明瞭的女人,對待這種深不可測的敵人,在不能夠知己知彼的前提下,一切自作聰明的心機和算計都會將是幼稚而致命的,瑯琊看向刑天,正面迎敵的刑天當然沒有他那樣輕鬆,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所幸對方那些傢伙都不精於格鬥,所以雖然此刻鮮血淋漓的刑天看上去傷勢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

納蘭崢嶸不想在這種敏感時刻擺譜,立即帶著這一行人來到拳場專門設置的醫療室,喊來最好的醫師給瑯琊和刑天包紮,一路行來,如神仙人物的澹臺經藏和如行跡詭魅的小孔雀每一步都暗藏玄機,在瑯琊懷中溫順如鄰家小女孩的孔雀此刻異常沉默,死死盯著站在門口便不再進入的白衣女人。

瑯琊坐在沙發上,任由醫師包紮手臂和手掌的幾處傷口,那件滿是血液的衣服實在不能再穿,脫下外套後醫師讓他乾脆把衣服都脫掉,因為瑯琊的腹部和背部都有幾處不深不淺的割傷,瑯琊無奈只好也一併褪下。

不僅是那幾名見慣拳場殺戮和傷痕的醫師瞠目結舌,就連刑天和納蘭崢嶸也都流露出錯愕的表情。

全身傷疤縱橫!

恐怖而猙獰。

其中也蘊含著一股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的蒼涼滄桑。

腹部,胸口,背部,全是大小粗細不同的各種傷疤,觸目驚心,許多傷痕既然痊癒之後的今天看上去也是觸目驚心,醫師們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能夠活到今天,一個個面面相覷,這根本就是一個奇跡!

納蘭崢嶸則是震撼這個似虎刻意不顯山不露水的男人到底擁有一個怎樣冷血和殺戳的過去。

他不覺得跟這樣一個男人站在對立面是件明智的事情,如果萬一不能做朋友,也要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

而回頭望向瑯琊的小孔雀則流露出一抹徹骨哀傷的神情,她像是個遺世獨立的孩子,選擇被整個世界遺忘,也決然放棄了整個世界。

澹臺經藏依舊心境祥和,只是原本那似乎與她氣質不符的殺機一點一滴悄然收斂。

此人必殺,卻不是此時。

澹臺經藏閉上眼睛輕輕嘆息,救一人和救萬人無異,那麼殺一人和殺盡眾生又有何異?心中執著一日不放下,手中屠刀便不曾離手,這是在殺他?還是殺自己?

三年前入得世,可三年後還能出得世嗎?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瑯琊沉聲道,無形中他跟納蘭崢嶸兩個人原本不清晰的位置天平逐漸向他傾斜。

「目前聚集了二十來號人,領頭男人的綽號土狼,剛才混戰中被你捅傷的人是他朋友,在城東汽車東站那一塊比較有勢力,他養著一批山西過來的傢伙,鬧起事來素來很兇,是群不要命的人。」

納蘭崢嶸很自然道,一點也不覺得瑯琊的語氣太過突兀,皺了皺眉頭,「這個土狼還算好對付,問題是接下來恐怕會有不少人從市區拉人過來,這個社會誰有錢就有大把大把的人給他賣命幫他砍人。我保守估計到時候恐怕會有一百四五十號人守在場子門口,場子裡人手不算少,可真算起來也就50來人,佔不到半點便宜。」

這個時候小孔雀狠狠瞪著澹臺經藏道:「等下你不要攔我,不要趁機對他下手!」

澹臺經藏終於睜開眼眸,凝視著紫發紫眸的小女孩,淡然開口道:「你能為他殺人。但你不能為他放生。各人吃飯是各人飽,各人生死是個人了。」

「信不信我真的殺你。」小孔雀憤火至極,卻依然冰冷克制。

「信。」

澹臺經藏語氣輕描淡寫如窗外一葉飄零,道:「可我一日不殺他。你就一日辦不到。」

「孔雀,過來。」瑯琊示意小女孩不要跟澹臺經藏針鋒相對,孔雀猶豫了片刻,就乖乖走到瑯琊身邊,把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這副場景看得納蘭崢嶸又是一陣心慌,心想兩個長相裝扮都異於常人地女孩和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物,一個像妖精,一個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說話就是打打殺殺的,難道真是在拍類似《英雄或者〈臥虎藏龍的武俠電影?

門外走進一個女人。一個手中玩著匕首地年輕女人,不漂亮,卻極有味道。

司馬鄴嫮。

也就是她和納蘭殊清合作做掉了囂張跋扈過頭的馬四指。

她今晚來看擂臺賽恰巧看到瑯琊遭人圍毆的一幕。跟八爺這群杭州黑道大佬巨頭一樣,她也沒有挺身而出,直到落幕她才似乎有點姍姍來遲地出現,手中匕首卻已經不再是瑯琊殺人的那柄,她從來都是個喜新厭舊的女人。所以她身邊的英俊小白臉基本上每個月都會換一兩個。

「納蘭崢嶸,要不要我幫忙?」司馬嫮雖然在跟納蘭崢嶸說話,但眼神卻瞥向瑯琊。只不過此時瑯琊已經隨意披上一件別人剛拿來的外套,她並沒有瞧見他一身縱橫肆虐的傷痕。

「不必。」瑯琊不等納蘭崢嶸答覆便給出答案。

「真的?」

司馬鄴嫮輕笑道,不知道是佩服還是輕視,手指緩緩摩挲那把製造精美的嶄新匕首,眼神玩味,「我來是要告訴你外面等下恐怕聚集地不是一百多號人,而是三百多號。要對付你們的除了這次鬧事的,還有禿老六地幾個心腹和馬四指的死黨,如果我的消息沒有出錯。今天沒有出現在拳場的笑面虎也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所以我說三百多號人不是誇張,而是相當相當的保守。」

納蘭崢嶸臉色一寒,那只吃人不吐骨頭地笑面虎也摻合進來了?!

難道今晚真要鬧大到把市區全部人馬都拉過來的地步?這種時刻偏偏義父還在上海,如果出了大紕漏,義父回杭州以後他該如何交代?納蘭崢嶸下意識看了眼瑯琊,讓這個始作俑者來頂罪?

瑯琊臉上的神情依然冷漠淡然,看不出內心想法。

「喂,你,如果你今晚走得出去,明天我就邀請你去玩高爾夫。當然,前提是你明天必須不是躺在病床上。」司馬鄴嫮笑著朝瑯琊拋出一句,然後走出醫療室,雖然只看了一眼,但小孔雀和澹臺經藏卻給她留下了極深地印象。

納蘭崢嶸不明白為什麼瑯琊要拒絕這個盟友,心中有點不滿。

「我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瑯琊突然冷笑道,斜眼瞥了一下納蘭崢嶸,抽出一根煙,又是小孔雀幫他點燃。

納蘭崢嶸眼皮一挑,身體略微僵硬,卻很不像他的風格地出奇保持沉默,他當然清楚瑯琊的意思,這是在記仇他前面混戰初始的冷眼旁觀。內心哭笑不得的他有點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味道,只不過這種事情他沒有辦法推脫或者解釋,不管怎樣,現在的他算是怕了瑯琊這傢伙。

瑯琊也不再去刺激納蘭崢嶸,望向跟眾人刻意拉開很大一段距離的澹臺經藏,道:「娘們,既然你這麼能打,又不想我現在死,那麼等下外面三百來號人就交給你對付了。」

澹臺經藏清冷地眼神瞧了瞧一臉玩味微笑的瑯琊,轉身走向大門口,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她只說了一個字。

「好。」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2
第二十二章 什麼是權力?這就是

如果說每個人都在玩一場生活的遊戲,瑯琊覺得眼前這個澹臺經藏根本就是一個大Bug,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規則的致命破壞,瑯琊抬起那只微微顫抖的右手,冷笑不已,看到澹臺經藏似乎真的有意圖要殺出一條血路,他兩指夾著抽掉一半的煙喊道:「娘們,你難道真要殺出去?」

「我不殺人。」澹臺經藏皺了皺眉頭道。

「我說你這胸小無腦的娘們,你真以為等下外面那兩三百號人是天天吃齋唸經的善男信女?一個個等著你這尊女菩薩去點化他們啊?!你不殺人,就不怕那群牲口把你生吞活剝了?我可告訴你,別仗著自己跟世外高人似的就不可一世,槍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瑯琊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彈了彈煙灰,漆黑的眸子閃爍著狡黠的意味。

「你沒死之前我不會死。」

澹臺經藏沒有停下腳步,逕直前行,語音飄渺,「我要你死之前,也沒有誰能要你死。」

瑯琊聳聳肩,細瞇起眼睛,女人啊女人,還真是一意孤行的生物,尤其是女神一般的女人,自負到偏執,可為什麼能夠吃到天鵝肉的往往是癩蛤蟆?

瑯琊深深抽了口煙,右手終於徹底平靜下來,面對澹臺經藏看似平淡卻犀利的挑釁,望著消失於門口的澹臺經藏,瑯琊彈掉煙頭,重重吐出一口氣,誰都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納蘭崢嶸一直在觀察瑯琊的細微變化,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人由最先的輕視轉為前面的震撼,而現在,則是恐懼,他記得義父納蘭殊清曾經跟他說過一句話,「與其說是別人讓你憤怒或者仇恨,不如說自己的修養不夠。別人吐一口水在你臉上,在你沒有能力回吐的時候,笑一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會抽他一耳光。」

納蘭崢嶸小心翼翼看著思考著接下來如何彌補,這個叫瑯琊的傢伙被紅豆青睞並且被義父推到繼承人的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既然無法更改,而且這廝一連串表現又如此彪悍,看來接下來拳場外面的那場鬧劇將是轉變自己形象的最好契機。

納蘭崢嶸接到一個電話,走到角落接聽後,神情變化巨大,掛掉電話後回到瑯琊身邊,苦笑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壞消息。」瑯琊聳聳肩毫不猶豫道,穿上剛拿來的一套行頭,他不喜歡面對太多完全沒有把握掌握的人和事,就像這個橫空出世的澹臺經藏。

「還是一起說吧。好消息是等下你出去不用面對兩三百人的圍攻,壞消息是我們有了個更大的麻煩。」

納蘭崢嶸想到這個棘手的大麻煩,也是一陣心煩意亂,那張略顯陰柔的臉龐佈滿陰霾,道:「恐怕義父也跟你提起過一個姓林的男人,這個人跟我們是稱得上是死對頭,事實上在浙江黑道,敢對他的要求說一不字的,一隻手都數得出來,而數得出來的幾個人中也只有義父能活到今天。唉,真說起來,我們還真配不上做他的死對頭。」

瑯琊看到納蘭崢嶸那沮喪的神情,心中冷笑,不愧是被納蘭殊清說成能夠通天的角色,納蘭崢嶸這麼個心高氣傲的傢伙竟然沒有交鋒就氣餒起來,站起身,看到澹臺經藏已經折返回來,想必是大致瞭解情況。

「納蘭殊清是不是把地下錢莊和當鋪牢牢掌握在他手中。」瑯琊掀開一罐礦泉水喝了口水突然問道,眼睛依然盯著坐在椅子上接受包紮治療的刑天,

「當然。」納蘭崢嶸笑道,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地下當鋪當然不是典當一些小首飾之類的東西,典當的都是車、房子甚至是整家公司,這種生意不像地下拳場這般更多講究拳頭的硬度,需要更多的渠道消息和人脈關係,似乎意識到什麼的他突然心一緊,瞳孔收縮,死死盯住瑯琊。

「你再不熟悉,總比我熟悉這兩個領域吧。」瑯琊含有深意道,卻沒有挑明,甚至根本就沒有給出承息。

納蘭崢嶸沒有回應,陰沉著臉。

「走吧,去看看這個在浙江翻雲覆雨的男人是怎麼個人物。」瑯琊站起身道,刑天也想跟著他站起來,卻被他制止,瑯琊看了眼澹臺經藏,抱起孔雀,「-天,你呆在這裡。」

刑天嘀咕了下仍然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一臉不捨和擔憂,不過習慣了對瑯琊的言聽計從,他也只能夠望著瑯琊的背影遠去。

——————

拳場外一口氣停下清一色八輛黑色寶馬7系,極有氣勢,硬生生停在道路中央,誰想倒車出去無疑是天方夜譚,這架勢根本就是無視拳場中那麼多背景不簡單的角色,王霸之氣達到這種境界也算很不容易。

清一色的寶馬車,走下來清一色西裝筆挺的彪悍壯漢,這群人的素質明顯不是會幾招拳繡腿的繡花枕頭能夠媲美,身材壯碩而結實,步伐異常堅定,有著尋常混混沒有的蠻橫跋扈氣焰,中間一輛車中最後走下一個身材修長健美的俊雅青年,稜角分明的臉龐噙著若有若無的冷漠笑意。

包括土狼在內的杭州一方小霸王式人物原本要麼蹲在地上灌啤酒,要麼把K粉倒在車蓋上吸粉,又要麼一群人商量意淫著等下要把澹臺經藏這麼個大美女奸了再殺殺了再奸,另外幾批隨後到達的小團體加起來也有近百號人,這麼一批挺浩浩蕩蕩的牲口一見到下車的素年,頓時噤若寒蟬,呆滯當場,吸粉的差點嗆死,聊天打屁的立馬閉口不言,頓地上罐啤酒的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站著。

什麼叫氣勢?

不是嘴巴上說的如何牛逼烘烘,而是當他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所有人對他的一致態度,是無視,還是恭敬,或者是恐懼。

「滾。」

俊美青年冷聲道,「一分鐘內誰沒有從我視線中消失,留下一條腿。」

半分鐘後,拳場外已經空蕩蕩沒有一個,連鬼影都看不到。而這半分鐘的時間,青年還沒有走進拳場。什麼是權力,這就是權力。在浙江,敢跟他叫板唯一還沒有躺下的,就是這座場子的主人,納蘭殊清一人而已。

拳場內擂臺上兩名黑拳選手大戰正酣,目前上海的一個傢伙已經連續斬殺三名浙江拳手,一些特地從上海趕過來看拳賽的觀眾興奮得嗷嗷大叫,在拳場內,你如果看到有人嗑藥別覺得震驚,如果看到有男女公然性交也別覺得不可思議,在這裡,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理智,道德,正義,很可惜,地下世界並沒有給它們頒發通行證。

這個青年的到來立即引發軒然大波,原本癲狂至極的拳場竟然在一分鐘內鴉雀無聲,擂臺上兩名搏殺的拳手最終都開始覺得納悶。

偎紅依綠的八爺轉頭看到邪美青年後,眉頭緊皺,鬆開環繞身邊女人小蠻腰的手,跟附近的幾個杭城大佬眼神交匯,拿著招牌性紫漆煙斗的老人同樣不知所措,而把玩著匕首削翠果的司馬鄴嫮則一臉躍躍欲試,瞇起眼睛望著那個青年微笑道:「老頭,這個就是林家那個男人?」

拿煙斗的老人臉色凝重地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快速站起來,走向緩緩走入場地的青年,這個青年身後跟著二十來個打扮和身材都很相似的保鏢,也就是這二十幾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嚇跑了場外一百多號天天過著拿刀砍人和被人砍生活的大小混混。

連八爺也都有點無奈地起身,走向比他起碼小十歲的青年,而且還必須得擠出一臉虔誠的笑意。

司馬鄴嫮嘴角勾起一個不屑的弧度,她身邊跟著一個女人,年紀不大,但卻是她的貼身保鏢,從美國回大陸的時候她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只有這個精通中國武術的女人,司馬鄴嫮能夠配合納蘭殊清手下那麼迅速解決掉馬四指的六名保鏢,這個女人功不可沒。

她帶著這個貼身保鏢徑直走向那個林家男人,盯著正被群人簇擁著的他冷笑道:「你就是浙江的老大?」

只可惜那個俊美男人卻根本是正眼都沒看她,直接與她擦肩而過。

司馬鄴嫮的貼身保鏢情急惱怒之下就想攔住這個男人,她橫向踏出一步,自信能夠擋住這個敢不給小姐面子的傢伙。

只是在外人看來只能仰視的那個男人依舊毫無凝滯地傲然前行,而那個身形矯健的女人則痛苦地捧住腹部,身體如蝦一般弓起來,滿臉痛苦。

司馬鄴嫮驚嚇出一身冷汗。

不敢絲毫動彈。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瑯琊微微動容,而澹臺經藏則依然恬淡無爭地站在瑯琊背後,懷中的孔雀眨巴著漂亮的眼眸。

「這個姓林男人,恐怕暫時也只有上海的那個變態的神經病能夠抗衡了。」納蘭崢嶸喃喃道。

「誰。」瑯琊感興趣道。

「一個自稱是一條狗的男人。」

納蘭崢嶸提到這個人的時候似乎都有點後怕,嘆了口氣道:「可就是這條狗,卻咬死了上海所有敢在他面前裝逼的人。因為只有在那個神秘的太子面前,他才是一條狗,在別人面前,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種心理變態又大權在握的狂人,只要是個正常人就都不願意去招惹的。」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2
第二十三章 想清楚是誰的狗

富貴險中求,項羽巨鹿之戰中那場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戰是如此,當代金融貨比戰爭中的投機也是如此,命運女神往往青睞敢為她賭博的人,納蘭崢嶸看到林家男人帶著那幫小弟挑了個位置坐下,並沒有要立即離開的意思,一咬牙朝瑯琊道:「如果接下來情況不妙,你帶著人馬上離開,這裡沒有存放什麼重要資料備份。按照這個人斬草除根的性格如果真的要朝我們動手,恐怕市區的幾個場子也沒有辦法倖免,你回到市區不要回任何一個你熟悉的地點,我只希望你做到一點,找到紅豆,保護好紅豆。」

霍然轉身,納蘭崢嶸大步前行,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意思。

「你喜歡紅豆吧。」瑯琊望著納蘭崢嶸的背影道,能夠讓一個心性圓滑的人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除了對自己身上下的投注,還有一些非理性的因素,比如愛情,尤其是單相思的暗戀。

納蘭崢嶸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嘲而淒涼,沒有想到生活也會跟幼稚的韓劇一樣如此俗套,守護一個小女孩等她慢慢長大,這個一直把他當哥哥看待的小女孩終於出落得水靈動人,卻喜歡上一個陌生的男人。

納蘭崢嶸卻一直沒有將這種苦說出口,尤其是面對納蘭紅豆的時候。對他來說,愛情並非只是佔有,付出也是愛情的一種。

從不問世間情為何物的澹臺經藏自然沒有辦法體會納蘭崢嶸的苦澀,一雙靈氣流溢的眸子緩緩掠過全場,只不過就如佛家詩偈所云竹影掃階塵不動,擂臺上的血腥廝殺,擂臺下的瘋狂躁動,這一切都打動不了這個不像人類的女人,她的視線最終仍然還是停留在瑯琊身上。

「娘們,你就這麼一直跟著我,給我這個跟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做免費保鏢?」瑯琊微笑道,瞥了眼如一尊菩薩佇立在他身旁的澹臺經藏。

「仇人?」

澹臺經藏輕輕搖頭道:「無怨無仇,我跟你半點半點孽障糾纏。」

「那敢情你追著我跑了大半個中國是遊山玩水感慨大好河山?」瑯琊不禁有種想敲開這個女人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的衝動,本以為自己的思維方式已經足夠天馬行空,沒想到碰到一個半斤八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善之人」。

澹臺經藏輕不易察覺地輕努了努嘴,最終選擇保持沉默,鋒芒收斂到古樸無華的境界,如果不是她這身裝扮跟如今社會格格不入,誰都瞧不出這是個能夠一擊逼退刑天的大恐怖分子。

瑯琊抱著小孔雀,他倒想看看這個女人接下來如何劍走偏鋒帶給他更大的匪夷所思。

納蘭崢嶸托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俊美青年五米遠便被一名保鏢拉住,舉手抬足間充滿不容置疑霸氣的青年翹著二郎腿,托著腮幫欣賞著擂臺上又一名浙江拳手被對手卡住頭連續膝撞,最終頹然倒地,然後被一個凌空壓下,直接被擊殺出局。

擂臺已經鮮血滿地。

隨著被擊殺者嘴中鮮血噴湧的那一剎那,全場轟動尖叫如雷鳴,雖然說許多人都下注押浙江贏,但來這裡的除了幾個專門從事黑拳賭賽的大佬,一般人並不太在乎輸贏,而只在乎拳賽是不是足夠暴力足夠刺激殺人手法是不是足夠殘忍。

「賠率是什麼。」在浙江呼風喚雨的青年突然開口,他身邊坐著的八爺和拿煙斗的老人都是身體一震,可見這兩人都是繃緊身體神經緊張地坐在青年身邊,八爺身旁兩個熟透的誘人女人竟然連視線都不敢往這林姓男人身上瞄。

「浙江是1賠3,上海1賠1。」納蘭崢嶸乘機開口道,露出一個相對拘謹的笑容,「您是不是也玩一把?」

「我是浙江人,當然押浙江。」

年輕卻執掌浙江黑道生殺大權的青年嘴角勾起一個泛寒的冷意,緩緩轉過頭,瞥了眼身旁坐著兩個風騷入骨女人的八爺,道:「就是不知道你們押誰贏。」

「自然是押我們浙江。」八爺神情自若道,暗自慶幸沒有貪圖這點小錢押幾乎必勝的上海,表面上平靜,手心卻捏出一把汗。

拿煙斗的老人卻是一陣身體泛寒,心中叫苦不迭,因為他在上海砸下一百多萬,準備贏個三十幾萬去給剛包養的一隻金絲雀買塊百達翡麗的手錶。

「押7萬給浙江。」

林姓男人依然托著腮幫望向擂臺,此刻浙江最後一名拳手已經登臺,一米八的個子,一身結實肌肉是個泰拳格鬥高手,在浙江黑拳界稱得上是天王級的人物,林姓男人終於露出一個讓所有人暗自鬆一口氣的笑容,道:「我可不像你們個個富得流油,7萬已經是我一個月的薪水。」

他斜眼瞥了一下笑容僵硬的納蘭崢嶸,道:「我知道納蘭殊清是要去上海搬救兵,我會等他。今天我來,只不過以一個混黑道的浙江人身份來看比賽。」

如臨大敵的納蘭崢嶸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他知道今天這場風波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安全渡過。

城府和年齡極度不符的青年將納蘭崢嶸細微表情變化看在眼中,再看向擂臺,冷笑道:「真沒有想到浙江的黑拳渣滓到這種程度,這就是所謂的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嗎,讓一個打泰拳的做壓軸人物,簡直就是給浙江抹黑。」

給浙江抹黑,豈不就是給浙江黑道一號人物的他抹黑?

納蘭崢嶸頓時和那個拿煙斗的老人一同汗如雨下。

「老八,聽說你和上海青幫有點淵源。」林姓男人抽出一根煙,拿煙斗的老人立即幫他點燃。

尋常安穩如山的八爺也臉色難看起來,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林家男人抽了口煙道:「這些我都懶得管,我只是提醒提醒你們這群滋潤三年便忘乎所以的王八蛋,上海張展風既然被南方黑道稱作狗王,那你們也知道這條狗,是誰的狗。」

納蘭崢嶸一群人如履薄冰,噤若寒蟬。

稍遠處的司馬鄴嫮黛眉緊皺,再沒有未見到林家男人之前的驕橫跋扈。

「這個姓林的傢伙有點意思,是個人物。」瑯琊手指把玩著小孔雀的紫色頭髮,一臉深思,澹臺經藏則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望著他。

帶著包紮完畢的刑天走出拳場,納蘭崢嶸已經把車安排好,知道瑯琊自己會開車後就沒有派人給他們做司機,瑯琊打開車門,看到澹臺經藏猶豫不決的神情,突然有種捧腹大笑的慾望,強忍住笑意盯著這位有點像從哪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中走入現代社會的女人,道:「娘們,你再強大,也總不可能強大到追著我這輛車跑吧,再說你如果真做得到,小心被拍攝到後被當作怪物送進科學院,又或者你想第二天所有報紙頭條都刊登你的飛奔追車的驚艷照片?」

澹臺經藏輕輕皺眉,這個時候的她楚楚動人如古典仕女。這樣一個冷到骨子裡的女人如果能夠嫣然一笑,瑯琊確定肯定能夠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驚人效果,看到她也是不能立即做出決定,心中微微冷笑的瑯琊表情自然道:「我有個提議。」

只是不等瑯琊說出口,澹臺經藏已經坐進車子,似乎跟車子是第一次親密接觸,神情不再如面對瑯琊的泰然自若雲淡風輕。

「我看你怎麼跟我保持你的不食人間煙火!」瑯琊心中充滿戲虐心思,讓小孔雀在副駕駛上坐好,在郊區開始他的瘋狂飆車,正常人在車速120碼以上的連續漂移中多半會暈眩,如果能夠到160碼甚至190碼根本就要嘔吐。

可惜,澹臺經藏面不改色地任由瑯琊極限飆車。

瑯琊不禁感慨高手真他媽就是有高手風範,到了市區後他不再玩花哨的漂移,老老實實把車開到小區,似乎有點犯困的刑天知道現在處於敏感時期,堅持要守護在瑯琊身邊,看澹臺經藏也是一副虎視眈眈的神情,刑天可個不懂憐花惜玉的人,只要瑯琊開口,焚琴煮鶴暴殄天物的事情他做起來絕對毫不猶豫。

面對澹臺經藏始終沒有半點勝算的刑天最終還是被瑯琊趕回去睡覺,與其風聲鶴唳,還不如唱一出空城計,瑯琊放下孔雀就去廚房折騰,雖然跟姑姑葉晴歌廚藝相差不止十萬八千里,但做點小米粥炒幾樣馬馬虎虎的小菜還不算難事。

他走出廚房的時候,澹臺經藏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本他姑姑買來的《資治通鑒,坐在微涼的籐椅上捧書閱讀,而小孔雀則孤單而執著地站在廚房門口,瑯琊拍了拍小孔雀的腦袋,朝那個澹臺經藏道:「喂,少裝深沉了,再像神仙的人,也得填飽他的五臟廟,追殺我這麼久,餓了吧,不怕我在菜裡下砒霜或者瀉藥的話就來吃飯。」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3
第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

據說一個男人凝視一個漂亮女人10分鐘健身效果相當於30分鐘的有氧運動,每天堅持的話可以把心臟病和中風幾率減半,長久以往就能夠延長平均壽命四五年。瑯琊在跟姑姑相處的時候對此深信不疑,只是此刻面對潺臺經藏,對這個理論只有兩個字的評價,扯淡,如果再加上兩個字就是純粹扯淡。

瑯琊將粥和幾個小菜端上桌,小孔雀端著小青瓷花碗站在桌子旁邊等著開飯,潺臺經藏並沒有如何僵持就來到飯桌坐下,逕直拿起碗給自己盛滿白米粥,而瑯琊則先給孔雀小丫頭盛了滿滿一碗,隨後回去廚房先把中藥煎著,他坐下後氣氛頓時就有點詭異起來,一個時刻會殺他的女人就坐在他面前吃粥,雖然跟姑姑一樣不溫不火,細嚼慢咽,白衣勝雪,容顏清絕,貌似是一副挺賞心悅目的動人畫卷,可其中蘊涵的殺機,卻讓瑯琊如何都心曠神怡不起來。

「娘們,我很感興趣你這三年來跟我和姑姑東奔西走,你住哪?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喜歡身帶黃白之物的女人,日常開銷怎麼辦,正所謂一分鐘難死英雄好漢,依照你的性子,殺人放火劫人錢財總不能,而且再說你還沒有達到道家所謂的秕谷境界吧,真能夠滴水不進粒迷不吃?」瑯琊一股腦問道,姑姑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也需要一日三餐,這個潺臺經藏豈能例外。

「不需要你操心。」潺臺經藏柔聲道,小口小口嚥下清淡的白米粥,原本冷冷清清的神情也柔和些許。

「我能不操心?」

瑯琊嗓音提高八度,等著眼前這個百分之百從小與世隔絕地女人道:「你晚上睡那?難道你要跟我一個隨時隨地可能要我命的女人誰在一個屋簷下?!娘們,你該不會是想要我把你當作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供起來吧。」

「恐怕我只有跟你誰在同一個屋簷下你才最安心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樣一來遇到風險就可以第一時間把我推出去,還可以乘機尋找我的破綻,然後爭取將我一擊斃命.澹臺經藏微微皺眉瞥了眼瑯琊冷冷道,那雙眸子穿透人心,似乎在她面前被世人稱道的城府和面具都顯得蒼白可笑。」孤男寡女的,我怕你對我做什麼。「瑯琊神情平靜道,像是在很嚴肅地訴說一個問題。

小孔雀很配合地用一種極度不信任的眼神掃視澹臺經藏。

澹臺經藏黛眉一挑,冷冷盯著面前正一口氣將一碗米粥喝完地瑯琊,原本祥和寧靜的心境興起點滴漣漪。

她的殺機一閃而逝。

瑯琊也從鬼門關轉了一圈。

刺激。

捧著青瓷碗的瑯琊嘴角勾起一個澹臺經藏看不到的玩味弧度,玩持久戰是她的長項,一個根本不懂得世俗規則的女人身陷現代大都市這座牢籠,想要輕鬆全身而退,瑯琊對此深表懷疑,放下碗,他的表情再度無懈可擊道:」知不知道很多像你的女人最終是什麼下場?像個女神一樣不惹半點塵埃入世,最終卻只能做感情的傀儡,再也出世不得,大千世界,處處是孽障煩惱根,別仗著自己定力高就無所謂。「

「你逼著我現在殺你?「澹臺經藏平淡道,一碗粥喝完,放下青瓷碗。

「當然不是,好不容易來這世上走一遭,還沒享受夠江山在手美人我有的生活,怎麼捨得死。「

瑯琊很自然的洒然一笑,不由分說地在澹臺經藏略微錯愕下拿起她的那隻小碗,給她盛了一碗米粥,然後自己又一仰頭,將自己那碗一口氣狼吞虎嚥下,舒坦道:「我其實是想說,我雖然是個思想很保守的男人,可也不是柳下惠,你看我們朝夕相處以後耳濡目染,指不定你會……「

澹臺經藏像是看怪物一樣瞧著瑯琊,卻也不在動怒,最後喝了一口粥,夾了一塊搾菜,輕輕吐出一句,「那也算你本事。」

瑯琊笑著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心志堅定還是臉皮奇厚。

最終澹臺經藏睡在瑯琊姑姑的房間,而小孔雀則沒有選擇餘地地跟瑯琊擠一張床,不過瑯琊實在不忍心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產生邪惡的念頭,雖然這個小女孩很快就會出落得令人驚艷,但由一個美人胚子長可以採摘的小美女,至少也得五六年吧。

關掉所有燈,一片漆黑。雙眼如何使勁,都看不到事物,猶如他的未來。

瑯琊躺在床上張開眼睛樣式著天花板,悉悉索索脫掉外套的小孔雀鉆進被子,摸索著躺在他身邊,瑯琊把一隻手放在枕頭上,讓這個小女孩枕著,能夠感受她微熱的鼻息以及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體香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體味,很多愛情終結後女人興許會忘記男人聲音,卻忘不了他的味道。

小孔雀明顯也睡不著,把頭朝向他,一頭柔順的長髮肆意披散開來,兩隻顯得有點冰冷的小手合起來貼著臉頰在瑯琊手臂上,瑯琊緩緩閉上眼睛,吶腩道:「隨緣不是得過且過,因循茍且,而是盡人事聽天命,盡人事,聽天命。」

小孔雀眨巴著眼睛,等瑯琊沉默許久,傳來輕微鼾聲,她悄悄將清瘦玲瓏的身子挪了挪,靠著瑯琊,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汲取她溫暖的體溫,始終寒冷地小臉也線條柔和起來,愈加動人。

凌晨一點鐘,是人類睡眠最深沉的時候。

彭!

一聲劇烈撞擊聲驚醒睡眠很淺的瑯琊,第一時間衝出房間來到客廳,開燈一看,姑姑房間的一扇門可憐巴巴地躺在客廳中,而小孔雀則一臉警惕地盯著門口方向,一頭紫發輕舞飛揚,殺氣騰騰。瑯琊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走過去抱起這個偷襲澹臺經藏不成的小女孩,捏了捏她的鼻子,一點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輕笑道:「真要偷襲,也事先跟我打聲招呼,好歹我們也謀劃謀劃。」

澹臺經藏一臉寒霜地走到門口,依然是那一身古樸打扮,似乎這女人睡覺根本就不脫衣服。

「沒事,繼續睡你的。門記得幫我安上,下次打架記得別破壞公物,這很不厚道。」瑯琊打個呵欠就抱著小孔雀回到房間,很不客氣地啪一下關上門,留下那個半夜三更被偷襲的譫臺經藏對著那扇破門。

回到床鋪,瑯琊把小女孩抱在懷中,想到那扇支離破碎的門板,不禁動容,雖然說見識這孩子驚人的戰鬥力,可終究是個孩子啊,心中湧起一股憐惜,摸著她的腦袋問道:「疼不疼?」

小孔雀弓起身子依偎在他的懷中,搖搖頭,又點點頭。

習慣赤膊睡覺的瑯琊也顧不得曖昧,伸手掀起小孔雀的棉內衣,輕輕撫摸她撞向後門的後背,細膩柔滑的肌膚溫潤如玉。

小孔雀桃腮微紅,火燙一片。

喘氣也急促起來。

「孔雀,你從哪裡來?」瑯琊並沒有察覺小女孩的異樣,他哪裡知道小孔雀原本應該是個十三歲左右地女孩。

『』很遠很遠的地方。『』小女孩柔聲道。

『』很遠地地方?那你想家嗎?『』瑯琊閉上眼睛,手掌是小女孩背部雪嫩肌膚美妙觸覺,這就像是在撫摸一塊流動的溫潤軟玉,遇到澹臺經藏之後一直擾亂不息地心境終於緩緩安寧下來。

『』想。『』小孔雀思索片刻,點點頭,一說到家,她便跟貼近瑯琊,似乎他的懷抱才是她唯一的港灣。

瑯琊抱緊這妮子,緩緩睡去。

他和孔雀與澹臺經藏接下來一夜相安無事。

瑯琊起床的時候澹臺經藏已經坐在客廳閱讀那本厚重的《資治通鑒,洗漱完畢,瑯琊就帶著小孔雀出去晨跑,來到一樓的時候,卻發現型天就睡在樓梯口,捲縮著身子,杭州的秋天晚上可不暖和,這傻孩子是怕有人晚上來找麻煩才睡在這裡做門神吧,內心暖意的瑯琊蹲下來,啪啪型天的腦袋,這個大個子一下驚醒過來,看到是瑯琊才鬆懈下去,不好意思地饒頭,瑯琊輕聲到:『』去,去我房間睡一覺,今天就不需要陪我晨跑了,那個女人在家裡,你別理會就是了。『』

型天本想是說什麼,看到瑯琊不忍拒絕的表情,便老老實實上樓去他的房間睡覺。

和小孔雀晨跑回來.瑯琊把油條饅頭和一份豆漿放在桌上.去房間看到刑天已經憨憨睡去,想必昨晚根本沒有和眼,幫他蓋好被子.來到客廳砍刀譫臺經藏已經很不客氣地放下書去飯桌,這娘們疑點都不在意小孔雀的殺人眼神,連吃個饅頭都折騰得動作清雅如下棋彈琴.

瑯輕輕一笑,坐下後道:「怎麼搞得你是來我這吃霸王餐的,書上哪個絕世高手像你這麼沒有神秘感,跟一個要殺的人一起吃飯.」

譫臺經藏默不作聲.

瑯琊忍不住道:「娘們,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殺我?」

譫臺經藏皺眉頭,沉默許久,最終給出一個差點讓瑯琊吐血崩潰的答案,「我不知道.」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4
第二十五章 玄武之璜,朱雀之璋

瑯琊把地圖魚網吧和江湖酒吧的工作都辭去,打理姑姑的那家花店,本以為姑姑不在花店便會變得門可羅雀,沒有想到澹臺經藏這個超撥脫俗不染塵埃的女人同樣有著不可小覷的吸引力,只不過她僅僅是站在花店角落把弄著花草盆栽,因為不需要面對顧客,她比葉晴歌更現得遺世du立,與這個世界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

小孔雀則神秘消失,瑯琊雖然擔憂。

中午來花店的不僅僅有刑天,還有那個中年男人以及趙觀潮,趙觀潮手中拿著用紙袋包起來的仿清康熙柳葉瓶,這只原封不動的瓶子本身不值錢,但這裡面的東西卻不有不可小覷的價值,趙觀潮接下來把一份文件夾遞給瑯琊,道:「這裡面是我對那家公司秘密調查和採訪挖掘出來的內幕,紙面材料和照片底片一張不少都在裡面。雖然這些都是不正當途徑獲得,無法做取證材料,但媒體上稍微一曝光,那家公司就得立即癱瘓,別說在香港的上市,能不能存活下來都是問題,所以我當初要價一千萬,只少不多。」

「強龍尚且壓不過地頭蛇。」

瑯琊接過意味著將來談判桌上是一張好牌的文件夾,那隻大紅色的柳葉瓶則讓刑天拿著,瞥了眼趙觀潮很不客氣道:「更何況你這條蟲。在別人的底盤玩陰的,也應該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一千萬是不多,可要買你的命,卻綽綽有餘,如今百來萬買條人命太容易了,你這樣的跟找死沒什麼兩樣。」

趙觀潮雖然被瑯琊輕視卻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再者這件事情他確實有點托大,陰水溝裡翻船也怨不得別人太多。

中午瑯琊留下他們在那家粗菜館吃飯,做人如下棋喜歡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年輕男人仍然冷冰冰的姿態,跟誰都保持距離,而趙觀潮則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澹臺經藏幾眼,心目中瑯琊原本陰森城府的形象頓時又高大偉岸幾分,這種跟神仙一樣只可原觀不可褻玩的娘們都能勾引到手,不簡單啊。

「趙觀潮,你老婆和老丈人有沒有起疑心,如果把我牽扯出來,他們不可能從S北殺過來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但你以後的日子可不容易過。」瑯琊雖然相信趙觀潮的智商,但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敲打敲打,笨人犯錯興許不會傷筋動骨,但聰明人某些自以為是的錯誤往往足以致命。

「我確定不會露出馬腳,這次時間你和納蘭殊清都可以置身事外,那家公司當然要遭到一定程度的打擊報復,否則我那個老丈人嚥不下這口氣,不過會適度,不會讓那家公司狗急跳牆來個玉石俱焚。」趙觀潮自信道,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他也沒資格跟瑯琊長期合作,他若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利用價值,如何去爭取利益籌碼?

「接下來你們三個就去JS,不過記住不要讓你老婆家族對刑天他們兩個起疑。」瑯琊吩咐到,語氣微微冷卻,「不管你有心還是無意,他們兩個出了事情,我第一個找的是你。第二個,則是你老婆女兒。」

趙觀潮戰戰兢兢點頭,埋頭吃菜。

那個仍然沒有報上性命卻已經從瑯琊這裡賺得250萬的年輕男人吃相也不文雅,茶也好,酒也好,都是一飲而盡,將小盤菜直接倒入飯中,一攪拌就能吃得很香,比起瑯琊似乎還要多一份奔放。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澹臺經藏沒來由的想起這句話,一隻纖手拿著筷子,望著同樣是滿腹心思的瑯琊略微出神,如果放在這個男人身上那就是「量小非奸雄,無毒不丈夫」,既有城府厚黑的胸襟,也有處處逼人極甚卻不太甚的毒辣。

趙觀潮吃完飯很識趣地告辭,而刑天和那個滿腹經綸卻不願為誰賣命的男人一同跟著趙觀潮離開粗菜館,開始他們的JS之行,瑯琊看得出來邢天已經逐漸被年輕男人接受,兩個人默契許多。緩緩吃著一份干鍋野兔,瑯琊也不去理睬已經惹來粗菜館無數驚艷視線的澹臺經藏。

兩個人雖不言語,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極搭配的一對男女。

瑯琊無意間看到澹臺經藏拿筷子的方式很奇特,不禁多看了兩眼,小拇指微曲成一個奇妙的弧度,問到:「你既然喜歡談論佛道,那你說說看這筷子有什麼名堂。」

「手中一雙筷子,兩數先天卦為兌,即為口。而筷子直長,巽為卦即為木為入。兩者結合,便是以口進食,筷子頭部渾圓,為乾卦,乾為天。故云『民以食為天』。」澹臺經藏似乎並不會刻意與瑯琊拉開天與地的距離,跟他反而比較世俗人要無所顧忌得多。

「那你拿筷子的方式?」瑯琊盯著澹臺經藏那只晶瑩如玉的纖細,這是毫無瑕疵的一隻手,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她筷子還是根本就在趁機看她的手。

「小指微曲,並且離筷些許,寓意天道尚變,但不可亂變。天本健行,但天道不可言。」

澹臺經藏給出一套似乎頗有深意的理論,也幸好瑯琊隊這些偏門的東西不陌生,否則稍微時下正常一點的年輕人聽到她這麼半文言文地講話非要當場石化不可。

「這些東西誰教你的?」瑯琊也不跟她生疏。

「有些自然而然就懂,有些則是啞爺爺跟我說的,當時不懂,現在懂了。」澹臺經藏輕輕嘆息,說起「啞爺爺」的時候眼睛中浮起一抹掩飾不了的黯然。

瑯琊沒有八卦地去問這個肯定非凡人物的啞爺爺是何方神聖,準備買單走人,順便尋思著是不是跟這個女人收點房租伙食費什麼的,白白養一個隨時會幹掉自己的傢伙,也忒鬱悶,雖然這個傢伙確實很養眼.

「你想不想知道你是如何失憶的?」澹臺經藏破天荒地主動開口,清亮眼眸也有些許非同尋常的炙熱.

「以前最早覺得是很庸俗老套地被車撞傻了,後來覺得是更狗血的哪個我深愛的人逝世想不開,又或者被像你這樣變態的對手打擊到神經錯亂,不過後來聽姑姑一說.似乎我三年前的那場結局算不得窩囊.與悲劇無關.」瑯琊不冷不熱道,自顧自解決飯菜.

「窩囊?!」澹臺經藏啞然失笑道,那平靜如鏡也是泛起漣漪陣陣。

「怎麼,有什麼不對?」瑯琊皺眉,轉頭看著身邊這位似乎很詫異的女人,她表現有點反常。

「這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大的笑話,你那位姑姑果然是個心思剔透的妙人,對你可算是費盡心機。」澹臺經藏微笑道,清冷容顏頓時明亮起來,越加出彩。

澹臺經藏顯然是個素食主義者,對肉類沒有半點興趣,夾了一塊五彩山藥到碗裡,道:「如果你知道你當年是如何的飛揚跋,如何的唯我獨尊,就會明白為什麼今天還有那麼多人刻骨銘心地恨你懼你敬你愛你。」

瑯琊摸了摸鼻子,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他把一包煙掏出來放在桌上,抽出一根點燃,看到澹臺經藏微微皺眉卻不以為然,依然毫無顧忌地吞雲吐霧,緩緩道:「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我聽著怎麼好像你也跟我有不得不說的故事。」

「你不可一世也好,被人畏懼被人惦念也罷,這都不放在我心中。」

澹臺經藏低下眉目,心境止水地吃著那塊山藥,輕聲道:「半年最後一戰,我是在場的。」

瑯琊右手毫無徵兆地一抖,他不露痕跡地將煙灰吐掉,神情自若。

最後一戰。

傍晚,瑯琊在煎中藥的時候,接到納蘭殊清電話讓他晚上去趟拳場,要讓他見一個人。

晚飯依然是瑯琊下廚,做些最尋常的飯菜,澹臺經藏也不計較,依舊吃得閑適清雅,似乎很中意瑯琊挺稀拉平常的手藝,那扇門最終還是瑯琊親自動手修好,晚飯結束後瑯琊又不得不洗碗刷筷折騰了半個鐘頭,終於能歇口氣來到客廳小歇片刻,看到這女人無比休閑愜意地自己給自己泡了一壺茶,一手捧書,一手端茶。

瑯琊懶洋洋躺在椅子上,拿了一枚棋子放在手中把玩。

澹臺經藏喝完一杯茶,這本《資治通鑒也翻過約莫二十頁,放下茶杯,猶豫了一下,掏出一枚玉珮,如果對玉器有了瞭解的話,就懂得這枚古璞玉器稱作璜,她將它放在瑯琊前面的茶几上,道:「算是補償。」

瑯琊也懶得跟她客氣,將那枚璜隨手一拿起來,頓時就臉色微變,將這枚璜仔細瞧了瞧,心中更是震驚,懂點歷史的人都知道夏朝祭器共六件,君王封禪天地時用來祭祀天地以及東南西北四方神祇的國之重器,分別是青龍之圭,朱雀之璋,白獸之琥,玄武之璜,黃麟之琮以及蒼螭之壁,不過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別說尋常人,就算是一生搜集珍寶的收藏界宗師也未曾能夠見到一面。

玄武之璜!

瑯琊下意識就覺得這枚龍龜交纏的玉器是玄武之璜,雖然這枚小巧的玉璜肯定不是夏朝的那六樣國之重器,但從玉器脈絡和造型雕工來推測,這枚玄武之璜的歷史動輒千年以上。

一扇門換一枚玄武之璜?

瑯琊頓時覺得自己不去做奸商實在是有點可惜,望向澹臺經藏的表情則不得不有點古怪,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當真是令人無語的女人。

澹臺經藏看著瑯琊表情詭異,竟然以為這廝是覺得她小氣,不禁氣惱,竟有喋怒的意思,不甘心地小心翼翼掏出另一樣玉器,顯然她對這枚帶有體溫的玉器比那玄武之璜還要情有獨鍾,神情間滿是小女人模樣的不捨,恨恨道::「也給你,哼,你要敢弄壞它,我非殺你不可。」

繞是瑯琊這樣的心態看到這樣的玉器後也不由自主地呈現出一陣呆滯。

朱雀之璋!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4-26 11:04
第二十六章 我來殺

瑯琊結果孔雀之璋,迅速從錯愕中恢復正常神色,道:「君子不奪人所愛。」

本以為瑯琊會大發善心將朱雀之璋歸還自己的澹臺經藏微微欣喜,卻沒有想到瑯琊接下來聳聳肩道:「只可惜我不是君子。」

他還很曖昧無恥地撫摸著那枚朱雀之璋,就如同撫摸情人的肌膚,澹臺經藏隱隱做怒,最終這心腹中的驚濤怒氣卻依然被她一點一滴歸於平靜。

對於澹臺經藏來說,金錢是一樣很沒有實際意義的符號,千年悠久歷史的玄武之璜興許就是一件能夠讓她從厚重史書典籍中遐思滄海桑田的古物,而她之所以對那件精美絕倫的朱雀之璋戀戀不捨,也不是因為其珍貴,而是因為朱雀之璋伴隨她很多年,沒有朋友的她很多時候只能對著朱雀之璋述說情懷清思,把這兩樣東西交給瑯琊後,她便冷著臉走入房間關上門,想來也是極為心疼。

瑯琊等澹臺經藏走進房間後,原本輕佻的表情收斂起來,將朱雀之璋隨意放在茶几上,把玩起相對更加渾厚樸然的玄武之璜,閉上眼睛陷入沉思,一杯茶冷的功夫,這才準備去納蘭崢嶸管轄經營的地下拳場,去見一見納蘭殊清帶來杭州的上海黑道方面的人。

一壺茶由伊始的滾燙到隨後的溫熱,再到此刻的冰涼。

澹臺經藏在瑯琊走出去後來到客廳,手指摩挲著清涼的茶壺,望著那枚被隨意擺放的朱雀之璋,皺眉,舒緩,繼而又皺眉。

人生不過茶一壺,人心不過火一爐。

終歸逃不掉冷一個字。

澹臺經藏仰頭望著那幅葉晴歌臨摹懷素《自敘帖的草書,凝重的神情中夾雜著一抹沉定的恍惚

納蘭殊清從上海請菩薩一般請來的是個中年男人,雖然外貌沒有禿老六和馬四指那樣抽像派,卻也是個咋看咋不像正常人類的野獸派,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肌肉男,大秋天的就穿一件T恤,凸顯出一塊塊結實堅硬的肌肉,尤其是腹部那六塊肌肉,當得上絕世猛男這個稱號,瑯琊再不以貌取人,也擔心納蘭殊清請來這麼個四肢發達的傢伙會不會頭腦臺簡單。

經過昨天林姓男人的一鬧騰,加上今天也沒有拔尖的黑拳選手廝殺,現在的拳場顯得有點稀疏冷清,納蘭殊清陪著這個猛男坐在擂臺下最正的地方聊天,一個清雅如埋首大學做學問的教授,一個蠻橫如羅馬鬥獸場的壯漢,搭配極其不協調,納蘭殊清喝茶,而她則喝酒,一瓶波爾多酒莊的上等好酒被她拎著酒瓶倒灌。

「林家小子算什麼,要是他敢去上海,張爺動一動手指酒能把他甩進黃浦江沉屍體。」野獸男咧開嘴張狂笑道,滿嘴黃牙,加上四處濺射的酒漬,別說一旁小心翼翼站著的納蘭崢嶸覺得無法忍受,納蘭殊清如此修養也都有點哭笑不得。

納蘭殊清不動聲色身體微微後傾,悄悄躲開這位猛男令人恐怖的口水攻擊。

「不過,在浙江,畢竟是他的底盤。」絕世猛男隨即很不搭調地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神情,令人毛骨悚然,就如同周星馳電影中的大名鼎鼎的如花姑娘掏著鼻屎朝人伸出蘭花指。其實這話說的沒錯,只不過從他嘴裡說出來詭異了點。

納蘭殊清點點頭,見瑯琊到場,就笑著介紹道:「瑯琊,這位屎上海青幫的猛將,劉兄,這個就是以後可能要勞煩你照顧的人了,叫瑯琊,我未來的女婿。」

「瑯琊?」絕世猛男小學畢業的水平自然沒有聽過瑯琊這個詞語,也不站起來,隨意伸出手,等到瑯琊手握在一起的時候,猛然發力,被他這雙手握碎手骨的人可不在少數,納蘭殊清臉色劇變,不等他做什麼,瑯琊卻不露痕跡地從猛男那雙手中輕輕抽出。

瑯琊依然神情自若,一旁的納蘭殊清和納蘭崢嶸卻是嚇出一身冷汗。

絕世猛人也不以為意,只是繼續暴疹天物喝他那瓶紅酒,看的納蘭殊清一陣心酸,感慨這廝實在太牛嚼牡丹,早知道就隨便弄個酒瓶灌瓶百來塊錢的普通長城干紅什麼的進去,納蘭殊清下意識瞥了眼不動聲色的瑯琊,覺得此刻的瑯琊氣息跟殺馬四指之前的瑯琊如出一轍。

不怒而已,一怒殺人。

「林家小子想動你,納蘭殊清。」

肌肉男冷笑道,問了句很多餘的廢話。

「嗯,他似乎要跟我攤牌了。」納蘭殊清輕笑倒,笑意中卻有英雄末路的蒼涼感,平日裡覺得沁人心脾的洞庭湖碧螺春也乏味起來,「要不是如此,我也不會驚動王老和劉兄兩位大駕啊。」

「不礙事,杭州女人水靈阿,那個手感,嘖嘖。納蘭殊清,其實我呢要求不高,只要你能夠讓我每天有酒喝,有拳打,有女人嫖,當然還有錢拿,我是不介意在杭州呆了是天半個月啦,林家小子固然囂張,可不意味著張爺不想動他。」這位猛男語氣陰森森道。

他腦子確實不聰明,除了打打殺殺也不懂的什麼陰謀詭計,也從來懶的管啥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但跟著張爺以來,卻從來都是只有他蹂躪聰明人的份,可見跟著一個好的主子等於多條命,確實是混黑道的第一法則,南方黑道的狗王張展風,上海青幫的一號人物,就是他的主人。

張展風這條人見人怕的狗王手下不缺近似乎古代百人斬的悍將,雖然未必能夠真的一挑百來號人,但兇悍實力可見一斑,納蘭殊清今天請來的這個絕世猛人就是其中一遠,叫劉羚羊,很陰柔的名字,卻長的如此霸氣,偌大的上海,只有寥寥幾人才敢當著他的面喊出這個很女性化可笑名字。

「聽說你們浙江和我們上海的擂臺賽你們五人全部一口氣戰死?」絕世猛男把「你們」「我們」這兩個詞彙咬的很重,笑容猖狂。

上海和浙江黑道積怨以久,三年前浙江崛起一個被那位神秘男人扶持的冰鑒會,這才打破上海黑幫始終凌駕於浙江之上的格局,這三年來,兩者依然是小摩擦不斷,雖然不至於演變成大規模內鬥,卻絕對跟睦鄰友好沒有半點關係。

納蘭崢嶸臉色難堪,而在商業黑道做了很多年狐貍的納蘭殊清則顯然要城府深些,一臉淡然。

「既然義父欠你一個人情,他要我幫你一把,我也不好拒絕,再說我也想親自會一會這個林家小子,你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一身肌肉的猛男柳羚羊拍了拍胸脯道,一瓶酒早已經被他喝白開水一般輕鬆灌完。

雖然柳羚羊不怎麼看得起這個斯斯文文的典型杭州男人,但義父作為青幫的長老,他說出手,猛男也就沒有深思,跟著納蘭殊清酒奔來杭州,不過義父暗中也打過招呼,說不管如何都不可以跟林家小子直接衝突,其實這也意味著絕世猛男帶著一大幫看似拉風的小弟殺入杭州,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納蘭殊清則做出一臉感激涕零的模樣。

柳羚羊瞥了眼擂臺上兩名浙江黑拳選手的格鬥,起身酒走,吐了一口口水,很不屑道:「廢物!」

瑯琊瞇著眼睛,跟在納蘭殊清背後,把這個上海青幫的主力戰將送到門口,看著四五輛車子揚長而去。

「燒錢。」瑯琊皺眉道。

納蘭殊清笑而不語,輕輕點頭。

他當然明白瑯琊的意思,請這麼一尊中看不中用的菩薩,純粹就是燒錢,嘆了口氣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這句話與瑯琊私下的感慨不謀而合。

「殺了,嫁禍給林家男人。」瑯琊乾脆道。

這已經不是果敢兩個字能夠形容的驚人決定。

納蘭殊清眼眼皮猛跳,心思急轉,卻沒有表明態度,他們身後的納蘭崢嶸卻是瞠目結舌,這個男人難道是瘋子?這種事情都敢做,難道他不知道這個柳羚羊南方黑道是出了名的驍勇兇悍之輩,別說他帶來的那批青幫骨幹,就是他一個人,也是個十個馬四指這種渣滓加起來都不能夠相提並論的恐怖角色。

「上海張展鳳和林家那男人都不是笨人,就怕畫虎不成反類犬啊。」

納蘭殊清嘆息道,張展風能夠在上海這座城市爬到今天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靠的當然不可能只是畸形的瘋狂,他的腦子跟他的手腕一樣不簡單。而林家的那個男人能夠隱然躋身南方黑道最顯赫的新貴,靠什麼?還不同樣是智商!

瑯琊習慣性瞇起漆黑眸子,掏出一根煙,輕輕點燃,淡淡說了一句:「我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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