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31 09:24
第一八六零章 東方有詭
     
    軒轅紹進到屋內見到定武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不過對於軒轅紹這樣的軍人來說,在院外等上半個時辰,只是小菜一碟,腰不酸腿不疼。

    定武軒轅紹之前,琉璃已經從藥房返回,幫著定武換了一套衣裳,相比起先帝灜元,定武在衣著方面隨意的多。

    先帝召見臣,要麼是一身鮮豔的龍袍,要麼便是淡雅的道袍,很少以便裝示人,而定武召見臣的時候,大多時間都只是穿著便裝。

    「臣叩見聖上。」軒轅紹上前兩步,正要跪下行禮,定武已經抬手溫言道:「軒轅,這裡只有你和朕,朕多次對你說過,只有我們在的時候,不必來這些禮數。」瞥了身邊琉璃一眼,含笑道:「琉璃夫人是朕的身邊人,不必有忌諱。」

    「謝聖上!」

    「琉璃,給軒轅統領搬一張凳。」定武吩咐道。

    琉璃從旁拿過一張凳送過去,軒轅紹忙拱手道:「多謝夫人。」琉璃溫柔一笑,宛若春風,回到定武身邊,輕聲道:「聖上,您和軒轅統領有事情要談,臣妾先行告退。」

    「不用。」定武搖頭道:「無論是你還是軒轅,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不必避諱。而且你聰明靈慧,真要有什麼事情,你還可以幫朕一起出出主意。」

    琉璃猶豫一下,定武卻已經向軒轅紹問道:「軒轅,你急著見朕,可是有什麼急事?」

    「聖上,是普派人送來軍報。」軒轅紹道:「就在數日之前,遼東軍忽然向平州錦郡一帶集結,軍報送出來的時候,至少有兩萬遼東軍已經集結到了錦郡燕山一帶。」軒轅紹神情凝重,普派出探打探過,他們不但集結兵馬在燕山一帶,而且後勤輜重也都向燕山一帶運送,此外更是招募燕山一帶的獵戶入軍。」

    「燕山?」定武眉頭一鎖,「你是說赤煉電準備反叛,要對河西動手?」

    普本是皇家近衛軍的驍尉,能夠坐到驍尉的位置,都是身經戰的老將,定武收服河西軍之後,便調派不少兵馬往河西與遼東的邊境帶集結,雖然河西的不少將領都已經歸順秦國,但是定武自然不會信任他們,從近衛軍中調出普,擔任東部邊境的大將。

    最近一段時間,普的主要任務便是在邊境邊境一帶構築防線,河西東部山嶺起伏,有著天然的防守屏障,其中最大的燕山,橫跨河西和遼東兩道,山巒險峻,重巒疊嶂,普正是利用這樣的地形,在各處險隘要處都部署了兵馬。

    河西從一開始,便是以弱者的姿態面對遼東軍,並沒有想過主動對遼東發起攻勢,而普能夠守住東部一線,便將居功至偉。

    前番從遼東投奔過來的范無琦,聲稱赤備突騎的統領莫無益帶領赤備突騎的一干將領在遼東發動兵變,控制了遼東的政局,而赤煉電甚至有可能已經因死去,定武對此自然是將信將疑,雖然范無琦再提出,遼東騎發生內亂,遼東局勢動盪,應該趁此千載難逢之機出兵遼東,一舉掌控遼東的局勢,但是定武行事謹慎,當然不可能因為範無琦的言兩語,便輕易出兵遼東。

    定武心裡很清楚,一旦河西軍跨過燕山,進入遼東地面,也就等若與遼東軍徹底撕破臉,如果當真如范無琦所言,能夠趁亂一舉控制住遼東的局面,那麼自然是局面大好,復興秦國的希望也將大大增加,可是他更清楚,一旦無法控制遼東,反而落入遼東布下的,那麼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本錢,必將盡數敗掉,之前的一切努力,也將前功盡棄,而復興秦國,再無希望。

    正因為目下只有手中這點本錢,定武才不敢孤注一擲,來一場豪賭。

    只是此刻聽說遼東軍竟然開始往錦郡燕山一帶集結,定武心下便有些詫異,暗想如果真是莫無益篡權,也不可能在這短短時間內變完全控制住遼東,對於篡權者來說,要做的應該是先坐穩自己的一塊地盤,而不是急切地對外發動戰爭。

    軒轅紹自然已經知道范無琦前來投奔之事,肅然道:「聖上,如果情況屬實,那麼范無琦確實就是赤煉電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想要引誘我們進入圈套。」

    「哦?」定武雖然心中盤算,但是臉上卻還是十分淡定:「軒轅,你為何這樣看?」

    「聖上,按理來說,如果一切真如范無琦所言,莫無益這個時候,絕不會輕易向河西出兵。」軒轅紹道:「莫無益雖然是赤煉電手下第一戰將,可是他終究不是赤煉電,赤煉電的威信可以鎮住遼東,莫無益卻做不到這一點。」

    定武點頭道:「赤煉電在遼東隻手遮天,如果莫無益擁有可以取代赤煉電的威望,甚至哪怕對赤煉電的地位有一絲一毫的,莫無益也就活不到今天。」

    軒轅紹道:「聖上英明,所以臣以為,莫無益就算取得了兵權,控制了遼東軍,但是只要聰明的話,首先要做的穩定遼東,就算無法收買人心,至少也該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遼東各個地方,而且為了不至於讓遼東另起變故,這些事情做起來還不能操之過急。」

    定武頷首道:「所言是。」

    「臣以為,他不但要穩住遼東,甚至還要提防咱們大秦出兵平亂。」軒轅紹道:「莫無益既然是赤煉電麾下第一戰將,此人就不至於過愚蠢,定然知道,這種時候,不但不能有任何激怒我大秦的動作,甚至還要派人前來朝拜。」

    定武聞言,卻是顯出笑容,道:「軒轅,你這句話,可是與朕想的一模一樣。其實范無琦過來之後,朕一直在等待,只要范無琦所言是真,莫無益很有可能會派人前來河西,向朕朝拜,甚至還會向朕懇求冊封他為遼東。」唇邊輕蔑一笑,「他自然不是真心歸順於朕,朕只是覺得,他應該會想到借助朕的名義,坐實遼東。」

    軒轅紹道:「聖上英明,可是如今事實並非如此,遼東軍竟然開始往燕山集結,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顯然不是為了虛張聲勢。」

    「調撥糧草輜重到燕山,甚至招募山民入軍。」定武冷笑道:「這當然是真的準備要侵攻河西了。山民擅長在山間行走,而且熟悉山裡地形,招募山民入軍,那時已經做好要入侵河西的準備了。」

    軒轅紹道:「所以臣以為,范無琦只是赤煉電派來的奸細,本想引誘我軍趁勢出擊,可是我們一直沒有動靜,赤煉電耐不住,知道我們已經識破他的軌跡,惱怒之下,這才準備出兵。」

    「軒轅,按理來說,你的猜測應該不會有錯。」定武道:「只有赤煉電還掌控著遼東局勢,遼東軍才敢集結出兵,可是......朕卻還是覺得這中間有些問題。」

    「聖上說的是?」

    「赤煉電久經沙場,當今天下,領兵打仗能夠與他媲美的,鳳毛麟角。」定武緩緩道:「即使他還活著,也還掌握著遼東兵權,卻為何在這種時候會對我河西發起攻勢?」目光銳利,宛若刀鋒,「赤煉電不是蠢人,他之前出兵福海道,現在看來,也並非真的是想為朝廷平叛,而是要與青爭奪地盤.....!」微沉吟片刻,才輕聲道:「青天王那群之眾,根本不是遼東軍的敵手,遼東軍連戰連捷,眼看即將便要將青天王的勢力從福海道驅逐出去,可是卻突然停止進攻.....,此後又設下圈套,想要引誘朕出兵遼東,未能得逞,卻要調動兵馬強攻河西......!」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盯著軒轅紹的眼睛,問道:「軒轅,你覺得這正常嗎?」

    軒轅紹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才回道:「回稟聖上,赤煉電丟下青天王不顧,卻又將指向河西,從情理來說,確實古怪。」

    「不是古怪,而是愚蠢。」定武淡淡道:「他久經沙場,應該能夠判斷出來,朕就算用兵,也只會先去解決楚歡,暫時不會對他動手,而他正好趁此機會,吞下福海道,控制東邊的鹽。遼東近十萬步騎兵,只靠遼東一道,根本不可能支撐下去,拿下了福海道,控制了福海道碼頭鹽場,以兩道的財力物力,還能勉強支撐上幾年,這個道理,赤煉電不會不懂。」

    軒轅紹立時明白過來,眼中亦是顯出不解之色:「不錯,赤煉電要保障遼東軍的供應,就必須擴張地盤,而他能擴張的方向,無非只要條,東邊的高麗,西邊的河西,以及南邊的福海。無論是河西還是高麗,想要打下來,必將是一場血戰,而且還未必能夠穩操勝券,反倒是福海道,青天王的兵馬遠不足以與遼東軍抗衡,而且福海道還有鹽礦,只要腦正常,誰都會選擇福海。」

    「所以朕才說赤煉電突然丟下福海不顧,反過頭來要對河西用兵,那不是古怪,而是愚蠢。如果說他已經控制福海道,然後設下圈套,對河西起了心思,朕也覺得是情理之中,可是福海沒有控制住,他卻似乎要全力對付河西,這就是愚不可及了。」定武雙眸閃動,「可是以朕對赤煉電的瞭解,他非但不愚蠢,而且十分狡猾,絕不會犯下如此愚蠢的戰略錯誤.....!」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似乎在對軒轅紹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語:「河西到底發生了什麼,赤煉電......是死了還是瘋了,他究竟要搞什麼鬼?」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8-6 19:16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3 12:05
第一八六一章 軒轅策
     
    軒轅紹拱手道:「聖上,無論赤練電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遼東軍卻已經集結到燕山腳下,不管他們是真打還是虛張聲勢,我們都必須全力應對。」

    定武微微頷首,道:「朕已經將三萬兵力駐守在東線設防,遼東軍要打過來,無法發揮他們的騎兵優勢,不過招募山民作戰,倒也不失是一個好法子。」微一沉吟,才道:「朕會下旨給文普,令他就近也招募山民入伍,遼東軍可以做,咱們自然也可以這樣做。招募一支山民軍隊,作為山裡的游動部隊,用來對付遼東軍的山軍,各處隘道險要,全力固守。」

    軒轅紹道:「聖上,雲山那邊,又該如何?如果楚歡得到遼東軍出兵的消息,會不會從西邊打過來。」

    「朕已經向西山道調派了一萬精騎。」定武道:「派人告訴喬明堂,楚歡後勤不足,就算發起攻勢,只要堅守住雲山,楚歡撐不了多久,拿不下雲山,楚歡就不敢往河西走一步。讓喬明堂和馮破虜竭力守住雲山,告訴他們,朕很快會調派援兵,而且錢糧供給,朕也會想辦法。」

    軒轅紹道:「聖上,薛懷安前往金陵,卻不知是否能夠說服徐昶為朝廷所用,如果薛懷安順利完成使命,楚歡必然不敢輕舉妄動。」

    「朕明白。」定武神情嚴肅,「只是對金陵,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一隻手握起拳頭,「無論如何,東邊不能讓遼東軍越過燕山,而西邊,也絕不能讓楚歡拿下雲山。」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朕會召集眾臣再仔細商議。」

    軒轅紹起身來,拱手正要退下,定武忽然想到什麼,道:「是了,有一樁事情,朕還想聽聽你的意思。」

    軒轅紹一怔,定武已經道:「軒轅,你該知道,朕馬上就要立後,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臣不敢。」軒轅紹立刻道:「聖上定然是成竹在心,立後可穩定天下,安撫黎民。」

    定武卻是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倒也不必有什麼顧慮。」示意軒轅紹重新坐下,才道:「軒轅,你們軒轅一族和我皇族的淵源,似乎已經很漫長了。」

    軒轅紹謹慎道:「聖上明鑑,軒轅一族世代效忠大秦,粉身碎骨,忠心可表。」

    「朕知道。」定武輕嘆道:「大秦能有今天,你們軒轅一族居功至偉,這是誰也抹殺不了的。先帝與你的祖父義國公雖然名為君臣,但是實際上卻情同手足。」

    軒轅紹道:「大秦對我軒轅一族隆恩浩蕩,軒轅一族雖萬死而不能報。」似乎想到什麼,起身道:「尚有一事,還沒有向聖上稟明。」

    「哦?」定武問道:「何事?」

    軒轅紹正色道:「軒轅勝才投敵叛國,罪大惡極,臣尚未向聖上請罪。」單膝跪下,「臣懇求聖上降罪!」

    定武含笑道:「軒轅,他遠在西北,受楚歡蠱惑,你一直在朕的身邊,又如何能知道他的心思?軒轅勝才之罪,與你毫無干係,你不必放在心上。朕自問不是一個昏聵之君,誰忠誰奸,心裡很清楚。」

    「聖上英明。」軒轅紹道:「臣已經按照家規,將軒轅勝才逐出家門,此人與我軒轅一族,將再無干係,臣向聖上立誓,臣只要見到此人,必將親手取下此人的項上人頭。」

    定武笑了一笑,抬手道:「起來說話。」等軒轅紹起身,才問道:「立後乃是國之大事,朕回頭還要和眾臣商議一番,在此之前,想先聽聽你的意思,你覺得誰人最合適?」

    軒轅紹一怔,小心翼翼道:「聖上,您身邊如今也只有琉璃夫人,並無其他的妃嬪!」

    定武凝視軒轅紹眼睛,問道:「你是說,朕該立琉璃夫人?」

    軒轅紹抬頭,看向琉璃,卻見到琉璃笑容柔和,那一雙迷人的碧眸正看著自己,深邃空靈,軒轅紹怔了小片刻,定武見軒轅紹不說話,皺眉道:「軒轅,為何不說話?」

    「聖上,臣斗膽之言,立後乃大事,確實要三思而行。」軒轅紹神情變的嚴肅起來。

    「三思而行?」定武神情淡定,「軒轅,你告訴朕,這所謂的三思而行,又該如何解釋?」

    軒轅紹盯著定武的眼睛,神情肅然,「聖上,我大秦如今已經半壁淪陷,想要重振大秦,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立後之事,非同小可,聖上英明睿智,恕臣直言,當下大可以借立後之機,拉攏一些勢力為我大秦所用。」

    定武與軒轅紹四目對視,軒轅紹並不閃躲,雙眸竟顯得十分鎮定。

    「軒轅,你的話,朕聽不明白。」定武沉吟片刻,終是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臣雖然知道聖上喜歡琉璃夫人,但是恕臣直言,立琉璃夫人為後,對我大秦並無裨益,甚至有害。」軒轅紹正色道。

    定武看上去有些意外,軒轅紹平日裡沉默寡言,雖然身為近衛軍統領,但是卻很少參與政事,一支以來對於國政幾乎從未發表過任何的看法,但是如今關乎到立後,軒轅紹卻是如此直言,與他往日的性情倒是大不相同。

    「有什麼害處?」定武依然保持著平靜。

    軒轅紹拱手道:「聖上,夫人,臣冒昧直言,夫人雖然是聖上寵愛之人,但是出身於平民,如果當真立夫人為後,只怕會有許多人四下里詬病。」

    「那你覺得,應該要立何人為皇后?」

    軒轅紹猶豫一下,終是道:「臣不敢胡言,不過我大秦目下依靠的勢力,是河西和夷蠻兩支,如果從這兩支勢力中間挑選女子入宮,立為皇后,對我大秦將由極大的裨益。」

    「哦?」定武淡淡笑道:「軒轅果然是老成謀國。如果當真是這樣,朕立了河西人為後,只怕夷蠻人又會心生不快了。」

    軒轅紹看了琉璃一眼,才道:「聖上所慮極是,臣有一言,想要啟奏聖上。」

    「你說。」

    「河西如今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中。」軒轅紹道:「夷蠻眾酋長雖然也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可是臣以為,僅僅控制住十幾名酋長,便想要控制夷蠻幾十個部落,實屬不易,很容易就會發生變故。夷蠻騎兵如今也算是我大秦極為倚重的軍隊,如果這支軍隊不能心甘情願為我大秦所用,對我大秦的實力必將有極大的損傷。」

    定武微微頷首,凝視著軒轅紹。

    「如果我大秦能夠讓漠北的夷蠻兵馬都能夠為我所用,聖上的大業,必然是事半功倍。」軒轅紹道:「用夷蠻人平叛,不但可以打擊叛亂勢力,而且也可以削弱夷蠻實力,可說是一舉兩得。」

    定武緩緩道:「夷蠻人從前與我中原素來勢如水火,如今他們派來兩萬鐵騎,也不過是因為朕保證他們能夠吃飽喝足,而且給了他們酋長極高的封賜,想要繼續調動他們的兵馬,我們便要付出更多,將他們的胃口養的太大,只怕不是上策。而且你莫忘記,夷蠻鐵騎用來平叛,固然是一把利刃,可是這把利刃是雙刃劍,如今兩萬夷蠻鐵騎,尚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可是如果繼續調兵南來,到時候只怕連咱們也無法掌控了。」

    琉璃一直沒有吭聲,此時終是輕聲道:「聖上,夷蠻人大都不通教化,如果真的調兵過多,恐怕咱們大秦的百姓反要深受其害。」

    軒轅紹搖頭道:「聖上,其實咱們用不著繼續調兵過來,可以讓夷蠻人往東邊去,直接從北部進入遼東。」

    定武道:「如果當真如此,那倒是朕夢寐以求,可是夷蠻各部族仇隙很深,此番聽從我大秦調遣的,也不過十三個部落,這些部落的精兵也幾乎都已經調過來,其他部落,又如何會輕易聽從我們的調令?」

    「這就關乎到聖上的立後了。」軒轅紹道:「如果聖上如果聖上真的立了夷蠻人為後,對所有的夷蠻人來說,就不僅僅只是一個部族的事情,在他們心中,便是我中原大秦接納了他們夷蠻,他們雖然一直與我們為敵,可是心裡卻一直視我們為天朝上邦,一個夷蠻女子能夠成為我大秦的皇后,必然會讓他們心中感激。」

    定武只是看著軒轅紹,並不說話。

    「聖上再派欽差前往漠北,大肆封賞各部族的首領,賞賜一些物品,他們本就沒有多少見識,給他們封官,賞賜財物,他們更會感恩戴德,到時候令他們去攻遼東,而且頒下詔書,立功者賞,他們必然會全力以赴。」軒轅紹坐正身體,看著定武,「所以臣以為,如果立一名夷蠻女子為後,對我大秦將有極大裨益。」

    「立夷蠻人為後!」定武喃喃自語,隨即抬眼看著軒轅紹,「你是說從那幾名送過來的夷蠻女子中挑選一人為後?」

    軒轅紹猶豫了一下,終是拱手道:「一切全憑聖上做主。」

    「你既然已經幫朕想到這個好主意,不如再幫朕想想,要從夷蠻女子中挑選何樣人為後?」定武靠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看著軒轅紹,「軒轅,你總不會讓為,雪花娘娘可以立為皇后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3 12:06
第一八六二章 風雨欲來
     
    軒轅紹神色依舊淡定,聽定武這般問,猶豫一下,終是道:「聖上,臣不敢妄言,不過夷蠻各部族都知道雪花娘娘在我大秦為妃,如果立雪花娘娘為後,消息應該很快便能傳遍整個大漠,而且他們對聖上這樣做,更會感激於心。」

    「感激於心?」

    軒轅紹道:「聖上,夷蠻的風俗與我中原不同,他們的父兄過世,兒子和弟弟便要接過擔子,擔負起責任來。對他們來說,這是天經地義的風俗,聖上聖上如果當真立雪花娘娘為後,在夷蠻人的眼中,聖上便是尊重了他們亙古流傳下來的風俗,他們自然是心存感激。」見定武看著自己不說話,繼續道:「而且相比此番送來的其他各部族夷蠻女子,雪花娘娘在我秦宮之中已經適應了很久,也懂得了我秦宮的規矩,如果是其他夷蠻女子,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學會宮中的規矩,甚至會出現差錯。」

    定武唇邊泛起一絲笑容,道:「軒轅,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是要讓朕順著夷蠻人,按照他們的風俗,來處理我大秦的國事?」

    軒轅紹道:「臣不敢,這些都只是臣的進言。」

    「朕卻是要利用夷蠻人作為朕的工具,可是在朕眼中,奴才就是奴才。」定武緩緩道:「一天是奴才,永遠都是奴才,朕雖然要借助夷蠻人之力,可是絕不會因此而向夷蠻人低頭,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軒轅紹怔了一下,神情有些發呆,目光閃綽,直直看著定武。

    臣子如此直視皇帝,目不斜視,無疑是冒犯皇威,定武皺起眉頭,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軒轅紹身體一震,見到定武冷冷看著自己,又是一呆,猛然跪倒在地,「臣臣失禮,求聖上降罪!」

    定武見狀,也是微微一怔,微一沉吟,才道:「你說的,朕已經聽明白,會考慮的,你先退下吧。」

    軒轅紹抬頭看了定武一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起身來,拱手後退。

    他眉頭緊鎖,出了院門,卻感覺腳下有些發軟,一個踉蹌,門外守衛的武士見狀,都是一驚,便有一人上前來扶,「統領大人,您!」

    「無妨!」軒轅紹抬起手,站正身體,回頭朝著院子看了一眼,眉頭鎖得更緊。

    等到軒轅紹出去之後,定武才冷笑道:「琉璃,剛才他說的話,你可都聽見?」

    「聖上,臣妾都聽見。」琉璃輕聲道:「軒轅統領所言,不無道理,臣妾以為!」

    「不無道理?」定武立時打斷,冷笑道:「你是說,朕該立雪花為後,堂堂大秦帝國的皇帝,要向夷蠻人諂媚?」

    「臣妾不敢。」琉璃驚慌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看來軒轅紹已經和夷蠻人走到了一起。」定武冷冷道:「朕一直對他信任有加,卻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另生他心。」

    「聖上,軒轅統領對聖上忠心耿耿,臣妾臣妾看不出他有二心。」琉璃蹙眉道:「他如今手握重兵護衛聖上,乃是聖上的左膀右臂,也是聖上當下極為倚重的大將,聖上千萬不要誤會了他。」

    定武嘆道:「琉璃,你還是太過單純,不懂人心險惡。」

    「聖上,您的意思是!」

    「朕告訴你,如果朕當真要立雪花為後,那麼夷蠻各部族感激的不會是朕,而是他。」定武握起拳頭,「軒轅紹已經與雪花走在一起,僅僅是雪花,還無法讓軒轅紹如此賣力,如果朕沒有猜錯,軒轅紹只不過是以雪花為工具,與夷蠻人扯在了一起。」

    琉璃驚訝道:「軒轅紹與夷蠻人扯在一起?聖上,他他為何要這樣做?」

    「人心難測。」定武緩緩道:「軒轅紹手中掌控著近衛軍,朕雖然是皇帝,可是朕若想真的調動近衛軍,沒有軒轅紹的允許,又如何能夠調動?」

    琉璃蹙起秀眉,輕聲道:「聖上,難道您覺得!」卻沒有說出來。

    「軒轅世家對先帝很忠誠,只因為先帝可以震懾住他們。」定武輕嘆道:「立國至今,軒轅一族始終是先帝的心腹,與朕的關係很是普通。義國公軒轅平章已經死了,軒轅紹如今是軒轅家的頂樑柱,他自然要為軒轅世家的前程考慮。」

    琉璃道:「聖上對軒轅世家隆恩浩蕩,不是還依舊讓軒轅紹擔任近衛軍統領嗎?」

    定武扭頭看著琉璃,那是一張豔美無雙的絕色臉龐,美麗的臉龐此時卻是帶著憂慮之色,伸手握住琉璃手兒,輕聲道:「先帝對他信任有加,近衛軍的大小將領,都是由他提拔起來,如果朕罷免他的官職,你覺得會是怎樣的後果?」

    琉璃粉嫩的臉頰頓時有些泛白,緊張道:「聖上,他他會不會!」

    「會不會對朕下手?」定武猜到琉璃心思,笑道:「你放心,軒轅一族素來自詡對大秦忠心耿耿,軒轅紹不會輕易對朕動手,但是他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便已經暴露出他的野心,如果朕猜的不錯,他暗中結黨,等待時機成熟,那是要架空朕,學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琉璃輕嘆道:「臣妾愚鈍,只以為軒轅紹去見雪花娘娘,是真的想要教授雪花娘娘練箭,想不到其中還另有玄機。」

    「朕前番恩准,那些夷蠻酋長平日裡可以去參拜雪花娘娘,或許真是因此,軒轅紹才會與雪花走在一起。」定武道:「時機畢竟還沒有到,軒轅紹此時倒不敢直接去與夷蠻酋長相見,恰好可以利用雪花作為利用的工具。」

    琉璃苦笑道:「聖上對雪花娘娘已經仁至義盡,她又為何非要生出風波來?」

    「朕當初沒有按照夷蠻的風俗納她為妃,她心中只怕就已經開始記恨。」定武道:「她受先帝寵愛,風光無限,如今先帝駕崩,不復當日之風光,她自然是心中不甘。如果軒轅紹這時候趁虛而入,向她許諾可以讓她恢復往日風光,你以為這個女人不會為軒轅紹所用?」淡淡笑道:「對於那些夷蠻酋長來說,誰是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可以給他們想要的利益。」

    琉璃蹙眉道:「即是如此,雪花娘娘為何要讓臣妾過去教她彈琴?聖上,這這中間是否也有什麼玄機?」

    「他們的目的很清楚,當今天下,真正瞭解朕的人只有你。」定武雙眸凝視著琉璃,柔聲道:「朕對你毫無保留,他們如果想要摸索朕的心思,你自然是最好的人選。」目光銳利,「或許等到哪天,他們想要朕做什麼的時候,便可以將你控制在手中,他們當然清楚,為了你,朕可以做任何事情。」

    琉璃蹙眉道:「原來他們他們竟然打這樣的心思,臣妾再也不去那邊!」

    「不,你不但要去,而且還要經常去。」定武冷笑道:「他們想要知道朕在想什麼,朕卻也想知道他們究竟要做什麼。琉璃,雪花如果派人傳你,你一如既往過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他們如果故意提到朕,你該說什麼,儘管說什麼,朕倒要看看,他們能拿朕如何。」

    琉璃擔心道:「聖上,臣妾的生死,無足輕重,可是您,咱們一定要想法子,如果軒轅紹當真存有別的心思,您的處境如今就很凶險。」

    「不要擔心,朕自有安排。」定武含笑道:「他們要對付朕,也沒有那麼容易。好在軒轅平章已經死了,神衣衛並沒有被軒轅世家所控制,朕手中還有神衣衛,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軒轅紹不敢輕舉妄動。」他伸手去環住琉璃的腰肢,琉璃急忙閃躲,定武輕嘆道:「朕的腿疾都快要好了,琉璃,莫非朕還不能與你在一起?」

    琉璃臉頰微微泛紅,她本就是美豔無雙的國色,此時那白裡透紅的臉蛋兒,媚而不蕩,嬌而不妖,更是讓所有男人都會心神蕩漾。

    「聖上,臣妾當年就立下過誓言。」琉璃聲音柔軟如雲,「在聖上的腿疾治好之前,臣妾只是聖上身邊的一個大夫,等到聖上真正站起來,琉璃琉璃才是聖上的聖上的女人!」她說到這裡,嬌羞豔美,動人心魄。

    定武微一沉吟,終是顯出溫和笑容,頷首道:「不錯,朕當初也應允了。朕不會迫你,好在朕的腿疾用不了多久便會好,到了那時候,朕會讓你成為朕真正的女人。」

    琉璃低著螓首,酥胸起伏,呼吸微微急促。

    「山雨欲來!」定武抬起頭,看向門外,喃喃自語:「朕就像大海裡的一艘船,狂風暴雨將至,如果真能夠撐過風雨,便能帶著你到達彼岸,否則!」搖了搖頭,苦笑道:「否則朕只怕要粉身碎骨了。」

    「不會的。」琉璃急忙道:「聖上英武,再大的風浪,都能夠挺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3 12:07
第一八六三章 埋伏
     
    遼東地處大秦疆域的東北方,以燕山為界,燕山以東地區都屬於遼東疆域,遼東下轄四州之地,而幽州居於其中,遼東府城遼平府便坐落於幽州境內。

    幽州西北面,便是夷蠻人遊牧的大漠草原,而東邊則是與高麗國接壤,以棒子山為界。

    棒子山連綿起伏,群峰繚繞,在秦國之前,棒子山實際上都是控制在高麗人的手中,也正因如此,高麗人憑藉著棒子山的優勢,但凡有機會,便會衝過棒子山,進入遼東地區大肆劫掠,而遼東道甚至一度在高麗人的統治之下。

    高麗人控制遼東,一直視遼東人與牲畜同等,燒殺搶掠,殘酷無比,而遼東人也因此與高麗人素有深仇大恨,水火不容。

    大秦南征北戰之時,在中原局勢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派出赤煉電率領數萬精兵收復遼東,而赤煉電用了不到兩年時間,將遼東地區係數收回,而且一直打過棒子山,進入高麗境內,只是後勤補給線太長,無法持續供應,恰好高麗乞降,向大秦俯首稱臣,赤煉電這才率軍回到遼東。

    雖然退出遼東境內,但是赤煉電卻留軍駐守棒子山,也正因如此,遼東與高麗一直以來的攻守之勢頓時反轉。

    曾經都是高麗人憑藉棒子山,伺機進入遼東燒殺劫掠,可是赤煉電控制住棒子山之後,東邊一馬平川,赤煉電幾乎自此之後,幾乎每年都會派出兵馬在高麗境內大肆劫掠一番,一來是破壞高麗的生產,讓其在劫掠之中難以休養生息,二來也是為了以此訓練遼東騎兵。

    赤煉電的遼東軍,駐守邊境,防止高麗和夷蠻兩股外寇的侵擾,夷蠻人素來喜歡內鬥,雖然時有擾邊,但是連吃敗仗,對遼東的威脅大大減少,而赤煉電知道夷蠻難成氣候,所以主要的防守方向,便是高麗。

    赤煉電收復遼東,震懾高麗,名動天下,而遼東軍亦是與西北風寒笑麾下的西北軍並稱為大秦兩大邊軍。

    對於遼東人來說,赤煉電不但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而且赤煉電在遼東實行了寬厚政策,遼東得以休養生息,而遼東百姓更是對赤煉電頂禮膜拜,赤煉電在遼東的地位,無可替代。

    防守邊關,遼東始終保持著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而遼東的馬場,為遼東組建騎兵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最近遼東軍開始向燕山一帶集結,赤煉電軍令所下,遼東百姓倒是十分的擁護,許多勞力被徵調用來運送糧草,除了棒子山留守一部分軍力之外,遼東軍的各支兵馬,都向燕山集結。

    遼東熱火朝天,而幽州遼平府城的總督府,卻是一片安靜。

    每日裡從總督府發出的命令,如同雪片一般,此番向燕山集結,遼東小官員和將領都知道目標定然是河西,不少官員心下大是吃驚,暗想赤煉電此舉,無疑是舉旗造反,雖然當今天下,各路反叛勢力多如牛毛,但是一直以來,赤煉電給人的感覺都是對大秦忠心耿耿,這次軍令一發,許多人心下都大為驚訝。

    只是赤煉電在遼東素來是唯我獨尊,他做出來的決策,自然沒有任何人敢反對,從總督府發出的軍令,都是有條不紊地嚴格執行下去。

    許多將領心下都是疑惑,暗想出兵河西如此重大的軍事策略,赤煉電竟然沒有召開一次軍事會議,當真是不可想像。

    更有少數將領心裡在狐疑,最近一段時間,遼東軍內變故頻發,近百名大小將領紛紛落馬,遼東三騎的高中層將領幾乎是來了一次大換血,不少人被以各種罪名拘押下獄,有一部分將領本待起兵反叛,但是還沒旗子還沒有舉起來,就被赤備突騎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撲滅,極少數的將領知道大事不妙,丟下軍隊逃逸。

    軍方的震盪,大家都是看在眼裡,可是每一道命令,都有赤煉電簽蓋的總督大印,在遼東大地之上,敢於反對赤煉電的人物屈指可數,正因如此,遼東各路兵馬只能十分詭異地向燕山集結。

    遼東總督府看起來十分普通,比起大多數總督府,甚至可以說十分寒酸,門外沒有一般總督府的大氣豪闊,但卻顯得異常的威嚴。

    在總督府正門外,架了一隻鼓,城內的人都知道,這鼓叫做鳴冤鼓,是赤煉電多年前便設立,但凡有冤情,無論是何出身,無論貴賤,也無論是多大的冤情,都可以前來擊鼓鳴冤,只要赤煉電坐鎮府內,必然會親自處理。

    只是這鳴冤鼓已經許久沒有人敲響,鼓面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黃昏時分,青石板響起馬蹄的聲音,兩匹快馬從街頭飛馳而來,當先一將一身甲冑,身後跟著一名侍衛,到了總督府門前,早有門前的守衛跑上來,恭敬道:「千戶大人!」

    馬上之人,卻豁然是赤備突騎千戶武玄。

    武玄將馬韁繩丟過去,那兵士接住,武玄翻身下馬,徑直向大門走過去,尚未靠近大門,門前的護衛卻已經橫身攔住,神色依然恭敬,帶著歉意:「千戶大人,要先通稟!」

    「那你們去通稟,就說我有緊急軍情。」武玄沉聲道,回首看了跟隨自己的護衛一眼,道:「王沖,你隨我進去。」

    那護衛王沖跟了上來,兩名護衛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已經問道:「千戶大人,不知您想見誰?」

    「見誰?」武玄皺眉道:「你們說本將要見誰?緊急軍情,該向誰稟報?」

    「千戶大人,總督大人有令,一切軍務,交由莫統領主持,只是莫統領恰好不在府中。」護衛道:「千戶大人是回頭再來,還是在此等候?」

    「莫統領不在?」武玄皺眉道:「他去了哪裡?」

    「屬下不知。」護衛道:「莫統領一早就離開,現在還沒有回來!」

    「可是軍情十萬火急,不能耽擱。」武玄神情冷厲,「難道無人做主?」

    兩名護衛對視一眼,一人終於道:「千戶大人請稍候,屬下去稟報!」轉身進門,武玄臉色這才微微緩和。

    等了小半日,那名護衛才折返回來,拱手道:「千戶大人,請進!」

    武玄點頭,抬步入內,王沖跟在身後,那護衛也不多言,在前領路,進到總督府內,並沒有直接進入大廳,而是穿過庭院,到了後院的一處屋內,護衛道:「千戶大人,你們在這裡等候。」

    「是誰讓我們等在這裡?」武玄皺眉道:「莫統領既然不在,難道是!」

    那護衛笑道:「千戶大人不用著急,稍候片刻。」退了下去,順手帶上了門。

    武玄皺起眉頭,回頭看向王沖,王沖微微點頭,兩人在桌邊坐下,四下里一片死寂,兩人倒是氣定神閒,小片刻之後,王沖眉頭一緊,低聲道:「事情有些不對!」

    「啊?」武玄一怔。

    王沖卻是起身來,到得窗邊,伸手戳開窗紙,透過孔眼向外望去,只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暗,隱隱瞧見牆頭上出現身影,立時握拳,低聲道:「有人!」

    武玄卻已經衝到另一面,如法炮製,向外看去,此時已經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更聽到有人大聲道:「團團圍住,一隻蒼蠅也不要放走了。」

    「被圍住了。」武玄驚聲道。

    他話聲剛落,便聽得「嗖嗖嗖」之聲響起,這屋內本來十分昏暗,突然之間,私下裡卻似乎明亮起來,王沖沉聲道:「是火箭!」

    此時在屋外四周,近百名兵士彎弓搭箭,弦上俱都是點燃的火箭,沒頭沒腦便往這屋子射過來,火矢如雨,許多破窗而入,更多的則是設在房屋的木板上,只是片刻間,屋子四周便已經被大火包圍住。

    王沖沉聲道:「上屋!」躲過兩支火矢,躍上桌面,騰身而起,他身法極為輕盈,已經是攤手勾住屋樑,整個人如同蝙蝠般上到屋樑上,武玄臉色冷峻,也是挑上桌面,飛身而起,他的身法竟及不上王沖,好在王沖已經探手下來,握住武玄手臂,用力一帶,武玄也上到屋樑之上,兩人並不猶豫,王沖拔出佩刀,衝著屋頂一陣揮動,瓦礫紛飛,兩人同時起身,已經躥上屋頂。

    聽得有人大聲叫喝:「他們上了屋頂!」一時間,無數箭矢紛紛向屋頂上射過來。

    王沖掃了一圈,飛步便走,武玄跟在身後,衝到屋簷邊上,王沖厲喝一聲,如同鷹隼般飛起,向不遠處的院牆飛掠過去。

    他輕功了得,輕飄飄落在院牆之上,武玄也是猛力躍過去,好在屋邊距離那院牆不遠,兩人落在院牆後,順著院牆便向後方奔過去。

    院內呼喝聲響成一片,武玄二人的蹤跡,早被人瞧見,一群兵士紛紛追趕過。

    兩人腳下奇快,眼見得便要到盡頭,王沖握緊手中刀,已經從牆頭跳了下去,尚未落地,邊上一個聲音冷笑道:「來得好!」一陣刀風驟起,寒光之中,一把快刀已經從旁向王沖劈了過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3 12:07
第一八六肆章 破綻
     
    這一刀又快又急,王沖的速度卻著實不慢,不去抵刀,卻是將大刀向後一頂,刀鋒點在身後的牆壁上,頓時便接力飄開。

    那偷襲之人顯然有些意外,想不到王沖竟然來此一招。

    此時武玄卻已經從牆頭跳下來,雙手握刀,臨空便向那偷襲之人砍了過去,那人卻是揚刀而起,與武玄大刀相碰,「嗆當」一聲響,火星四濺,武玄卻也是藉著刀上之力,飄然躍開。

    王沖躲開偷襲,尚未站穩,從旁又是一道勁風襲來,王沖身形飄逸,側身閃躲,閃躲之際,連出兩刀,向那人砍了過去,那人刀法了得,並不閃躲,雙刀交擊,轉眼間便交鋒數回合,此時聽得四周腳步聲響,火光明亮起來,轉眼之間,四下里數十名兵士手持長矛弓箭,團團圍住。

    武玄此時已經向王沖靠過來,卻見到與王沖交手那人竟然是一隻獨臂,只是以右手使刀,雖然只是獨臂,但那人的刀法極其了得,其刀法之犀利,卻在王沖之上,只是王沖的身法輕盈,閃轉騰挪之間,那人卻也是難以傷及王沖。

    「住手!」一聲厲喝,那獨臂人腳下一點,已經退開,四周兵士將武玄二人團團圍住,武玄手握鋼刀,四周掃視一眼,厲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要造反嗎?」

    那獨臂人卻是發出古怪笑聲,道:「造反?你們自尋死路,今日插翅也難飛?」

    「你是何人?」武玄沉聲道:「本將乃赤備千戶武玄,你敢對本將動手?」掃視四周,厲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眼睛都瞎了嗎?」

    四周兵士見到武玄一身盔甲,氣勢威猛,這府中的護衛,大都是從赤備中調撥過來,武玄乃是赤備千戶,這中間許多兵士都認識,見武玄喝問,眾兵士面面相覷。

    「好威風的武千戶。」獨臂人冷笑道:「總督大人有令,所有兵馬調往燕山,不出意外的話,你武千戶此時應該率領所部兵馬往燕山集結,為何沒有奉命行事,卻出現在這裡?」

    「你又是何人,有什麼資格過問軍務?」武玄沉聲道:「莫統領在哪裡?」

    「你是說莫天益?」獨臂人淡淡道:「你來總督府,是要找尋莫天益?」

    武玄見獨臂人直呼莫天益的名諱,皺起眉頭,便在此時,卻聽得一個聲音道:「武玄,你要找莫天益,又有何事?聽說你有緊急軍務,不知可否對我說來?」聲音之中,卻見到從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來,那人一身灰色的長袍,身形瘦削,年過四旬,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在武玄身上。

    「緊急軍務,除非見到莫統領才能稟明。」武玄盯著來人,不知為何,這灰袍人僅僅往那一站,便給人一種陰冷氣息。

    「莫天益有其他軍務,總督大人將一應軍務都交給我處理。」灰袍人聲音略帶沙啞,「你有什麼軍務,儘管稟報我。」

    武玄眉頭緊鎖,並不說話。

    灰袍人露出詭異笑容,道:「怎麼,武千戶所說的緊急軍務,莫非只是一個藉口?」

    「本將乃是赤備千戶,為何要在這裡設下埋伏?」武玄沉聲道。

    灰袍人道:「自然是為了總督大人的安全。總督大人染有疾病,武千戶應該知曉,所以對總督大人的安全,必須嚴加防衛。」臉上雖然帶著淺淺的笑意,可是目光卻如同刀鋒一般,「總督大人肩負重任,難保有些宵小之輩會趁虛而入。」

    「宵小之輩?」武玄冷笑道:「你說的宵小之輩,又是何人?埋伏本將,難道是指本將?」

    「武玄千戶對總督大人忠心耿耿,我們自然不會懷疑武玄千戶的忠誠。」灰袍人淡淡道:「可是閣下,卻說不定了。」

    武玄一怔,道:「你這話本將聽不懂。」

    「武玄千戶是忠心耿耿,可問題在於,閣下是否就是武玄千戶?」灰袍人冷冷道:「如果有些人魚目混珠,大搖大擺進入總督府行刺,我們卻渾然不覺,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魚目混珠?」武玄放聲大笑起來,「你不認識本督,難道他們也不認識?」掃視四周,沉聲道:「你們可認得本將?」

    「並不是誰都有火眼金睛。」灰袍人道:「如果輕易就能夠暴露真面目,又豈敢進入總督府?」

    武玄冷笑道:「你的意思說,本將不是武玄?」

    「我並沒有這樣說,不過要驗證你的身份,其實很容易。」灰袍人道:「你們丟下兵器,束手就擒,我自然有方法驗證你們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會親自向你賠罪,否則!」陰冷一笑,「你們覺得還能走出總督府嗎?」

    武玄冷哼一聲,道:「本將就站在這裡,又如何有假?倒是你,本將從未見過你,你有什麼資格在總督府發號施令?」

    「我說過,這是總督大人的吩咐。」灰袍人背負雙手,上前兩步,道:「我聽聞這世間有一種很奇妙的手段,可以將人改頭換面,變成另外一個人,你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老子不懂。」武玄冷笑道:「你在這裡裝神弄鬼,到底想要如何?」

    「裝神弄鬼的似乎並不是我。」灰袍人嘆道:「青龍如鬼,白虎長槍,玄武萬象,朱雀留香據傳神衣衛的玄武千戶,千變萬化,人鬼難分,不知道武千戶可聽說過此人?」

    武玄皺起眉頭,道:「本將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我懷疑閣下施展了易容術。」灰袍人道:「而且我懷疑你就是玄武千戶。」

    武玄抬手指著自己,睜大眼睛,「你是說我?我是玄武千戶?」大笑道:「不過我的名字倒與那位玄武千戶相仿,只是玄武就是玄武,武玄就是武玄,本將從未見過玄武,至若易容術,本將也不會。」

    「神衣衛大都在河西。」灰袍人道:「聽說河西那位定武皇帝已經將神衣衛收為己有,遼東是他的心頭大患,總督大人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派神衣衛前來遼東刺探消息,絕不會令我有絲毫的驚訝。」他從懷中摸出一件東西,丟給武玄,武玄探手接過,見到卻是一塊楠木製作的木牌,木牌之上,雕刻著一隻虎頭,張著血盆大口,獠牙鋒利,惟妙惟肖。

    「這是什麼?」武玄皺眉道。

    灰袍人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你們還不承認自己是探子?你們的妝容無懈可擊,如果不是我們早有防備,恐怕誰也不會懷疑你們的身份。」盯著武玄,「你們既然來到遼東,自然事先有過仔細的打探,應該清楚,如今是非常之時,能夠進出總督府的文武官員,不會超過三個人。」

    武玄只是盯著灰袍人,並不言語。

    「武玄確實是其中之一,你們也確實選對了人。」上下打量武玄一番,笑道:「你扮作武玄,惟妙惟肖,便連動作神態也幾乎毫無破綻,看來你們事先確實下了一番苦功夫,對武玄裡裡外外摸了個一清二楚,只可惜你們沒有打探清楚,這座總督府,便是天羅地網,時刻都做好了圍捕獵物的準備,除了那幾個人,其他任何人輕易踏入總督府,想要出去,幾無可能。」

    武玄皺眉,隨即明白什麼,「你是說,這塊木牌!」

    「不錯,守衛在總督府外的只有八個人,四人一輪,這八名勇士,乃是總督大人麾下最為忠誠的士兵。」灰袍人道:「而能夠進出大門的那幾個人,每人手中都有一塊這樣的令牌,而且出示令牌,也不會光明長大,只有進了總督府之後,才能夠主動亮出令牌,用以證明身份!」看著武玄,搖頭道:「只可惜你們進來之後,不曾拿出令牌,這是致命的失誤,你們當然不會告訴我,你們是忘記了,如果當真如此,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們手中能夠拿出同樣的令牌,就能夠證明你們的身份。」

    武玄眼角抽動,此時才明白,對方玩弄了小花招,竟是設下了這樣的圈套,用以辨識真假。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小小的疏漏,便能夠讓你們先前的努力前功盡棄。」灰袍人詭異一笑,「傳聞之中,神衣衛無所不能,似乎能夠遁天入地,今日一見,卻是讓人好生失望,堂堂玄武千戶,竟然如此輕易掉入陷阱而不自知,傳揚出去,只怕神衣衛的名譽自此一落千丈。」

    武玄眼角跳動,忽然大笑起來,嘆道:「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棋輸一著不錯,我是玄武,既然被識破,也無話可說。」

    灰袍人拍手道:「好氣魄,能屈能伸,這才是好漢子。」

    「既然落入你手,如何發落,悉聽尊便。」武玄道:「只是我手下這名隨從不關大局,大可以讓他離開。」

    「玄武,你是聰明人,又何必說不聰明的話?」灰袍人嘆道:「既然進到總督府,無論他是誰,就算是一隻貓一條狗,你覺得他還能出去嗎?」

    武玄眼中寒光閃動。

    「不過我對神衣衛素來很有興趣,對傳說中千變萬化的玄武千戶也是聞名已久。」灰袍人道:「你們當然還有一條路,可以活著走出總督府,只有一個很小的條件而已,就不知你們是否答應?」

    「哦?」武玄皺眉道:「什麼條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5 13:08
第一八六五章 萬象千戶
     
    灰袍人笑道:「條件其實也很簡單。兩位也看到了,大人已經起兵,誅除暴秦,只要是助紂為虐者,都是我們的敵人,而起兵反秦者,都是我們的朋友。對敵人,我們自然不會手軟,可是對朋友,我們卻是生死與共。」

    「哦?」武玄盯著灰袍人,不知他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就開門見山吧,兩位如果能夠返回河西,定武,將他的取下來,我大可以放你們離開。」灰袍人道:「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武玄淡淡笑道:「如果我們答應你,出了大門就變卦呢?」

    「我現在自然還信不過兩位。」灰袍人抬手,攤開手掌,火光之下,手掌中多了兩顆藥丸,「這藥丸可以增長功力,兩位服下,對你們的功力大有脾益,只不過兩個月之後,如果沒有其他藥物調和,就會腐蝕五臟六腑......我自然知道你們神衣衛的本事,要配製出解藥,並非難事,不過這藥丸花了不少心思,即使神衣衛最擅長毒藥的親自出馬,以我估計,至少也要半年時間才能配製出解藥.....!」陰柔一笑,「不過他們如果能在兩個月之內便奇蹟配製出解藥,那便是天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武玄皺起眉頭,微一沉吟,緩步上前,灰袍人笑道:「神衣衛也是人,定武並不值得你們為他效忠,以你們的身手,如果能為遼東辦差,前途無量。」

    武玄伸出一隻手,走向灰袍人,似乎要取解藥,距離四五步之,先前那名王沖的獨臂人已經沉聲喝道:「站住!」

    說話之間,那人已經握緊了刀。

    孰知武玄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是腳下一點,整個人已經如同利箭般射向了灰袍人。

    灰袍人臉色一冷,並無慌張之色,冷笑道:「果然是頑固不化。」

    武玄說來就來,刀鋒已經直逼灰袍人胸口。

    他自然已經看出來,灰袍人在這裡發號施令,明顯地位高,所謂,如果能夠拿下灰袍人,或許形勢有所轉機。

    眼見刀鋒距離灰袍人不過一步之,寒光陡起,從旁一把快刀點過來,「嗆」一聲響,正點在武玄刀身之上,武玄的大刀頓時一偏,這阻擋的,正是那獨臂人。

    獨臂人點開武玄大刀,手中快刀橫裡照著武玄砍了過去,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聲厲嘯,從武玄身後,一道身影如同蒼鷹般驟然而起,勁風四起,嘯聲之中,王沖已經躍身在武玄頭頂,身形猶如閃電,疊浪般往灰袍人撲過去。

    灰袍人眼角微動,王沖說來就來,灰袍人疾步後退,厲聲道:「原來你才是玄武......!」他步伐輕盈,身形如鬼魅,王沖的身法竟似乎不在灰袍人之下,灰袍人退開兩步,王沖如影隨形,居高臨下如同鷹隼般撲下來。

    灰袍人見狀,側身閃躲,躲開王沖大刀,卻是一掌向王沖的側肩拍了過去,他這一掌看似力量並不大,可是速卻快,王沖反應快,身形微側,也是一掌迎過來,「碰」的一聲響,兩人雙掌相擊,瞬間便即分開。

    灰袍人與王沖接掌之後,借力輕飄飄向後飄出,此時已經有人厲聲道:「射箭!」

    一時間箭矢如雨,紛紛向王沖射過去。

    王沖身形如鬼魅,卻已經竄入到人群之中,只聽得慘叫聲連連,刀光閃動之間,五六名兵士已經橫屍地下,有的是被王沖大刀劈死,有的卻是被王沖以掌擊斃。

    武玄與獨臂人交手十餘回合,獨臂人的刀法顯然在武玄之上,獨臂人瞅準一個空檔,已經一刀砍在武玄肩頭,血光飛舞,一條手臂已然在血光中飛起。

    武玄臉色蒼白,後退幾步,抬手去按住肩頭,沒等他做出其他應,便聽得嗖嗖之聲襲來,只是瞬間,十多支箭矢已經沒入武玄身體之中。

    武玄身體搖搖晃晃,抬頭望著正在人群之中廝殺的王沖,厲聲道:「千戶大人保重......!」拼足最後力氣,竟是向獨臂人衝了過去。

    獨臂人看到渾身上下佈滿箭矢的武玄兀自向自己衝過來,冷然一笑,卻是迎上去,刀光閃過,一刀便砍下了武玄的首級。

    王沖在人群之中飄逸如仙,閃轉騰挪間,宛若跳舞,只是這身法雖飄逸,所過之處,遼東兵非死即,卻是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死亡之舞。

    見到武玄被殺,王沖雙眸冷厲,下手更是狠厲無情,飛濺起來的血水都噴濺到他身上,只是片刻間,在他身邊四周,竟有二十多具屍體橫躺地上,遼東弓箭手此時卻是擔心傷到自己人,圍在四周,卻是不敢輕易放箭。

    猛然間,卻見的王沖的速慢下來,周邊的兵士都不敢靠近,卻聽得「哇」的一聲,王沖竟是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抬起手掌,卻見到掌心已經發紫,抬頭望向不遠處的灰袍人,臉上卻是現出笑容。

    灰袍人冷笑道:「玄武,你已經中毒了,還要負隅頑抗?」

    王沖站定身形,身邊的士兵卻都已經退開,不敢靠近,弓箭手趁機上前,對準王沖,便要射箭,便在此時,卻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都住手!」

    聲音之中,卻見到一人從人群中緩步出來,王沖扭頭看過去,見到來人,先是皺起眉頭,隨即身形一震,眼中顯出驚訝之色。

    「原來是你。」王沖長嘆一聲,「漢王,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來者卻正是漢王灜平。

    灜平掃視滿地的屍首,最後才看向王沖,背負雙手,道:「本王猜測神衣衛遲早會出現,只是沒有想到,會是你玄武千戶親自前來,更沒有想到,你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王沖笑道:「王爺是說我堂而皇之走進總督府?」

    「想來你知道潛入總督府並不可行。」灜平道:「總督府內到處都是埋伏,本王早就算準神衣衛會來,只是.....並未想過你真的會用這樣的法。木牌只是以防萬一,卻沒有想到真起了作用。」

    王沖嘆道:「總督府鐵桶一塊,我雖然知道今日進來要冒大風險,不過卻還是要一試。」將手中的大刀丟下,淡淡道:「或許是我對自己的易容術過自信,俗話說的好,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我過自信,反倒中了,事到如今,也是無話可說。」

    灜平上前一步,獨臂人卻已經靠近過來,護衛在灜平身側,灰袍人也上前來,站在灜平身旁,灜平凝視著王沖,道:「玄武,事到如今,只要你願意為本王效命,本王不但不會殺你,還會重用你。」

    王沖含笑道:「多謝王爺器重,只是神衣衛從組建開始,就是以效忠聖上為使命......!」

    「聖上?」灜平冷笑道:「父皇已經駕崩了,誰是聖上?是灜祥?他有什麼資格繼承皇位?」

    「他是,先帝駕崩,繼承大統,天經地義。」王沖淡淡道:「王爺煽動遼東作亂,大逆不道,如果能夠回頭,未必來不及。」

    「回頭?」灜平哈哈笑道:「玄武,你當神衣衛當傻了嗎?你的生死掌握在本王手中,你還在大言不慚,讓本王回頭?」

    王沖卻是緩緩將自己身上的衣甲褪下,只留一身布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衫,道:「看來我終究還是不擅長打打殺殺,穿上這身甲冑,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四周眾人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如此泰然自若,竟然有心思整理衣衫,都是有些驚訝。

    「王爺,多說無益。」王沖抬頭看著灜平,「我既然有辱使命,自然也無法再去見聖上。」

    「他派你來遼東,是為了打探什麼?」

    「王爺何必明知故問?」王沖含笑道:「遼東軍變,自然是發生變故,誠如王爺所言,神衣衛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進入總督府之前,我心中還有疑團,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清楚了。」

    「你清楚什麼?」

    王沖笑道:「別的不清楚,至少赤煉電已經在王爺的控制之中。」

    灜平冷著臉道:「你說什麼?」

    「王爺不必否認,以王爺的處境,想要讓赤煉電聽從你的擺佈,無疑是痴心妄想。」王沖嘆道:「你如今能在遼東發號施令調兵遣將,我只能想到,赤煉電被王爺控制在手中,雖然想不通赤煉電是如何落在王爺的手中......!」瞥了那灰袍人一眼,若有所思道:「是了,有這些旁門左道之輩幫助王爺,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有可能做到......!」

    灰袍人笑道:「玄武千戶說的是,我們確實是旁門左道,如果沒有旁門左道,又如何能夠讓玄武千戶身中劇毒。」

    王沖抬手看著自己手掌,整隻手掌都已經發紫,嘆道:「閣下用毒狠辣,比我有過之,我很欽佩.....!」說到這裡,他身形微微搖晃,腳下微微擺動,顯然是藥性發作,已經難以支撐。

    「你是當今天下含有的易容術宗師,就這樣死去,豈不可惜?」灰袍人嘆道:「只要你向王爺跪下,宣誓效忠王爺,我還來得及救你。」

    王沖雖然臉色蒼白,身形微晃,臉上卻還是保持著淡定笑容,道:「神衣衛自建立以來,為國盡忠因公殉職的吏員不下人,可是本千戶可以保證,這其中沒有一個人是屈膝求饒之輩,他們也都是為了聖上盡忠而死,本千戶自然不能破這個例,讓神衣衛蒙黑。」看向那獨臂人,笑道:「像田候這樣的人,自然可以朝暮四,更換門庭如同吃飯喝茶一樣簡單,我們神衣衛是不來的。」

    獨臂人聞言,臉色驟變,眼中顯出冷厲殺意。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8-5 13:10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5 13:09
第一八六六章 操控
     
    玄武眼中帶著一絲鄙夷之色,笑道:「聖上當初還是東宮之時,身邊的護衛統領叫做田候,刀四槍破天弓之中,有田侯一席之。只可惜田侯刀法雖然不錯,卻不知因何後來被砍斷了一臂,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後來又聽說東宮護衛統領更換了別人,鬼刀田侯下落不明,原來卻是更換門庭,找到了新主。」

    獨臂人自然就是田侯,他眼中寒芒閃爍,殺意盎然。

    「手臂折斷,卻有如此刀法,再加上年紀相符,思來想去,本千戶也只想到田侯。」玄武盯著獨臂人,「想必我並沒有猜錯。」說到此處,他嘴角卻禁不住向外流血,顯然毒性正在迅速發作。

    田侯冷笑道:「殺你就如同殺一條狗,你這條死狗,便是死也要為灜祥陪葬!」

    「你錯了。」玄武搖頭道:「我是一條狗,只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沒有什麼陪葬之說。」

    田侯握緊刀,上前一步,厲聲道:「今日我便殺了你這條狗。」卻是飛步上前,揚刀便往玄武砍了過去。

    玄武毒性發作,腳下發虛,田侯一刀砍來,玄武冷笑道:「本千戶要死,也不能死在你這種人手中!」便要閃躲,可是身形卻慢了許多,腳下一軟,竟然是跌倒在地。

    田侯見狀,一聲怪笑,揚刀對著玄武砍下,卻見到玄武就地一滾,竟是就地一拳擊向田侯的膝骨,田侯本以為玄武是待宰羔羊,倒也想不到他還能夠反抗,後退一步,躲過玄武一拳,刀光閃過,已經砍在了玄武的背上。

    玄武哼也沒哼一聲,田侯抬到起來,玄武卻突然抬頭,張開嘴,猛然間一口鮮血噴出,這一口鮮血如同潑出來的血水,田侯猝不及防,只見到眼前一片血霧,吃驚之下,卻感覺自己的腰間猛然一緊,竟似乎被一雙手臂勒住。

    田侯心下大駭,如果是平常,面對神衣衛千戶,田侯亦是不敢掉以輕心,可是此刻玄武明明已經是中毒深,似乎連站也站不住,本以為輕而易舉便能取下玄武首級,萬料不到玄武卻拚死一搏,竟然被玄武得手,玄武抱住他,田侯難以動刀,正自駭然,忽聽得四周傳來驚呼聲,隨即感到喉嚨處一陣劇痛,心之大事不妙,拚力掙扎,可是玄武大限將至,反倒是力大無比,如同鐵箍一樣,死死摟住了田侯。

    漢王此時一臉震驚,他卻是看到,玄武抱住田侯之後,竟然張口咬住了田侯的喉嚨。

    「快救他!」漢王驚聲道。

    灰袍人皺著眉頭,嘆道:「王爺,來不及了面對神衣千戶,什麼時候都不能輕敵,田侯犯了這個錯,誰也救不了他!」

    鮮血從田侯脖處流淌而出,田侯身體抽搐痙攣,手中的刀脫手而落,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片刻之後,玄武這才松口,推開田侯,一臉血污,撐著站住身體,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鮮血,這才重新整理衣衫,他雙眸因為毒性發作已經變得赤紅,卻還是面帶笑容,從容淡定笑道:「我是一條狗,他卻不懂,狗會咬人的!」

    田侯倒在地上,喉嚨處被咬開一個大洞,鮮血從口處向外流淌,身體抽搐,瞳孔卻已經擴張,一臉的不甘,只是片刻間,便再不動彈。

    漢王神色冷厲,盯著面帶笑容的玄武,沉聲道:「你這是自找死!」抬起手,便要下令弓箭手射殺,灰袍人卻已經嘆道:「王爺,不必了。」

    漢王皺眉道:「什麼意思?」

    「他已經死了。」灰袍人凝視著依然站立不倒卻還帶著微笑的玄武道:「玄武千戶,寧死,確實是一條好漢。」

    漢王見玄武一動不動,緩步上前去,距離四步遠,還有些畏懼,可是見得玄武雙眸不再閃動,知道玄武確實已經死去,沉默片刻,終是輕嘆道:「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吩咐道:「來人,將他的屍首抬下去,好生安葬。」

    漢王轉身,也不言語,逕自出了院,灰袍人跟在身後,直進到另一間院,進了屋內,漢王才一屁股坐下,伸手拿過茶壺,為自己倒了杯水,仰首一飲而盡。

    「王爺,玄武被除,除了此人,便再無人有本事能夠進入府。」灰袍人在旁笑道:「遼東發生的真相,定武無論如何也不會知曉。」

    漢王拿著茶杯,沉默片刻,終於抬頭問道:「黑先生,本王很奇怪,你怎麼知道玄武會來遼東?又如何知道他會進入總督府?事先讓人製作木牌,以辨真假,這些你都早有安排,難道你連玄武今日登門也一清二楚?」

    「玄武何時登門,我並不清楚。」灰袍人黑先生在漢王對面的椅上坐下,「不過他身處遼東,情報卻十分可靠,而且既然是玄武前來,他的手段,我們自然是要提防的。」

    「情報?」漢王皺眉道:「從何處來的情報?」

    黑先生含笑道:「王爺該明白,無孔不入,消息的來源未必弱於最強盛時期的神衣衛,更何況今日之神衣衛,已經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

    漢王見黑先生這般說,知道他是不會透漏消息來源,淡淡道:「如果不是事先就得到消息,知道玄武已經到了遼東,今日他光明長大進來,只怕我們還發現不了。他既然敢親自前來,自然是想好了一切應對的手段,如果我們當真被他的易容術騙過,他不但能夠大搖大擺進來,只怕還會大搖大擺走出去!」

    「神衣衛在秦國縱橫二十年,自然也有些門道。」黑先生道:「好在玄武被除,不但去了一大威脅,而且還斬斷了定武的一隻臂膀。」

    便在此時,忽聽得外面傳來聲音:「啟稟王爺,莫統領求見!」

    「讓他進來。」

    莫無益來到客廳的時候,客廳內燈火明亮,看到漢王坐在椅上,莫無益上前拱手道:「王爺!」

    「莫統領,剛才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漢王淡淡問道。

    莫無益拱手道:「末將已經得知。」

    「定武派神衣衛潛入總督府,你該知道目的是什麼。」漢王冷笑道:「他定然是知道電帥身負重傷,所以才派人前來殺,本王早就說過,想要置電帥於死地的人不在少數,他們會抓住一切機會對電帥下手,電帥一旦有了,整個遼東就會陷入危局!」

    莫無益恭敬道:「王爺說的是,末將斗膽問一句,電帥如今安好?」

    「你放心,黑先生已經派人正在為電帥療傷。」漢王道:「用不了久,電帥就能夠親自指揮!」

    莫無益猶豫了一下,終是道:「王爺,不知末將能否見一見電帥?」

    「怎麼,你不相信本王?」漢王皺眉道:「本王說過,電帥要療傷,最近一段時間,任何人都不會見,遼東所有事務,暫且由本王管理。總督大印已經給你瞧過,你確認過真假。」

    「末將不敢。」莫無益眼角跳動,「王爺,末將只是想看看電帥的傷勢而已,別無他意,王爺既然說電帥正在療傷,末將便不好打擾。」

    黑先生卻已經問道:「莫統領,現在的情勢如何?各兵馬,是否都已經出發?」

    莫無益立刻道:「遼東騎除了赤備突騎尚沒有出發,其他各兵馬都已經向燕山集結,錢糧輜重也都已經往燕山調撥。」

    「莫統領,灜祥大逆不道,父皇駕崩,與他大有干係。」漢王冷著臉道:「此人篡位稱帝,人人可誅之,等到攻滅河西,本王定會對將士們從重封賞。」

    莫無益猶豫一下,終是道:「王爺,如今除了留守在棒山的少量兵力,以及駐守在福海的幾千兵馬,遼東所有的兵馬都已經向燕山集結,末將擔心末將擔心如果一旦與河西開戰,青甚至是高麗,咱們只怕難以抵擋。福海道不過幾千兵馬,卻要防守福海大片土地,青天王的兵馬十幾倍於我福海駐軍,一旦他們出兵,福海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而且一旦陷入與河西的戰事,想要抽調兵力救援,那那也是無兵可調了。」

    漢王淡淡道:「本王自有打算,青天王只不過是之眾,肌膚之疾而已,河西偽帝才是刻骨之毒,只要擊潰河西軍,殺死偽帝,回頭再收拾青天王也來得及。」

    「王爺所言是。」莫無益道:「不過以我們目下儲存的錢糧輜重,如果在半年之內還無法攻入河西,只怕後勤就會嚴重短缺,無法繼續供應前線的戰事,燕山的各險要隘口,河西軍都已經派駐重兵把守,我們的騎兵難以發揮作用!」

    不等莫無益說完,漢王已經道:「你放心,河西軍不會將所有的兵力都投入燕山,只要戰事打起來,他們不但不會增兵,反而還要從這邊抽調兵馬離開,我們到時候面對的敵人,只會比現在更為薄弱,半年時間,也足以打到河西。另外我們會與電帥,向遼東徵收物資,你們儘管去打,後勤事宜,本王自會處理。」

    莫無益還有所猶豫,黑先生已經道:「莫統領,一切按照王爺的吩咐去辦就是,你是統軍大將,此番攻打河西,你是全軍主帥,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打到武平府,至若後勤錢糧輜重供給,王爺和我們都會想辦法,你不用分心。」

    「末將明白。」莫無益拱手道,看向黑先生,正要說什麼,可是臉色忽變,吃驚道:「黑先生,你!」

    黑先生見莫無益一臉驚愕之色,有些奇怪,皺眉道:「什麼?」

    漢王此時也看向黑先生,卻見得他也是顯出吃驚之色,失聲道:」先生,你你怎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5 20:47
第一八六七章 解毒
     
    黑先生見漢王和莫無益都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知道事有蹊蹺,問道:「王爺,怎麼了?」

    漢王皺眉道:「你你臉上的顏色!」

    黑先生摸了摸自己臉頰,笑道:「王爺不必擔心,先前與玄武相鬥,調動了體內的勁氣,我習練的功夫,一旦勁氣運行,臉上就會出現異狀。」

    漢王聞言,微微頷首,莫無益這才明白,黑先生卻已經向莫無益道:「莫統領,軍中諸事,你還要多費心,等到兵馬集結燕山完畢,王爺和電帥有吩咐,自然會派人傳達。」

    莫無益拱手道:「末將明白了。」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等到莫無益出了院門,黑先生身形猛然一晃,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是摔坐在邊上的椅子上,漢王見狀,吃了一驚,黑先生聲音帶著一絲驚恐:「王爺,您您快關上門!」

    漢王見黑先生的面皮有些發黑,而且黑先生的身體明顯在顫抖,心知事情不對,迅速起身,過去關上大門,轉過身來之時,卻見到黑先生雙手手指連連在自己身上的穴道點動,速度奇快,而黑先生那張臉,已經滿是陰雲。

    「黑先生,到底是何情況?」漢王急問道。

    黑先生卻是勉強坐正身體,也不理會漢王,雙手橫在胸前,明顯是在運功調息。

    漢王神色凝重,只是小片刻,卻聽得「哇」的一聲,黑先生竟是吐出一口血來,那團血落在地上,竟是凝結成血塊,而且呈黑色。

    「先生!」漢王見狀,大吃一驚。

    黑先生這才睜開眼睛,嘆道:「我終究我終究還是小瞧了神衣衛,神衣千戶,果然果然名不虛傳!」

    「先生,你是說,你變成這樣,是是玄武所致?」漢王驚駭道。

    黑先生看著漢王,道:「玄武死前,說了一句話,當時我我並沒有在意,原來卻是含有深意。」

    「什麼話?」

    「他說我用毒比他還有過之。」黑先生苦笑道:「這話雖然奇怪,我當時並無多想,現在才明白,原來我以修羅掌對付他時,他他掌上竟然也有毒。」

    「他掌上有毒?」

    「我與他交手一掌,本是想給他下毒,萬萬沒有想到,他當時竟然也藉機對我下毒。」黑先生臉色黑雲兀自沒有散去,「我只知道玄武萬象,他的易容術天下罕見,卻沒有想到,此人竟然還擅長用毒。」搖頭嘆道:「我與他都犯了同樣的錯誤,他落入圈套,只因為他對自己的易容術太過自信,而我被他設計,只因為我一直以為用毒手法高明,最終都是犯下了致命的錯誤!」說到此處,他喉嚨又是一動,又是一口血吐出來,落地之時,依然是凝結而成的血塊。

    漢王此時才明白,玄武雖然中了陷阱,可是此人委實了得,臨死之前,不但暴起斃殺了鬼刀田侯,就連黑先生竟然也中了他的設計。

    「我方才故作姿態,是不能讓莫無益知道我中了毒。」黑先生的氣息急促起來,「王爺,莫無益能夠聽從我們擺佈,只因為他對赤煉電赤膽忠心,他心裡很清楚,我們是以赤煉電的性命控制遼東軍,他心中對我們只有敵意,表面上服從,心中定然是一直在找尋機會打探出赤煉電的下落。」

    漢王點頭道:「這一點本王很清楚。我們來到遼東,是先生勸本王,與其明面上投奔赤煉電,成為赤煉電的傀儡,不如暗中控制赤煉電,將赤煉電當作傀儡,一切都按照先生的計畫實施,也多虧了遼東的那些天門道徒幫助,本王才能讓遼東發展到現在這般局面。」

    「遼東遼東被赤煉電治理得很好,天門道在這裡很難發展,人數稀少。」黑先生道:「王爺,莫無益表面忠貞,暗中必然一直在打探赤煉電的下落,您您千萬小心!」說到這裡,呼吸更是急促。

    「黑先生,這些事情暫時不必多想,現在最緊要的是你的傷勢。」漢王急道:「本王現在該做什麼?要不要叫大夫?你你現在情況如何?」

    黑先生擺手道:「千萬不要找大夫,只要找了大夫,莫無益立刻就知道我們有狀況,而且而且這是神衣衛配製出來的毒藥,除非一等一的用毒高手,普通的大夫根本無濟於事。」

    「這哎,這可如何是好。」漢王著急道:「先生,如今正是最為關鍵時刻,本王身邊若是沒有你出謀劃策,那!」一臉憂慮。

    黑先生搖頭道:「王爺不必擔心,我我還死不了。我一生用毒,自幼時開始就與各類毒藥接觸,體質早已經與普通人不同,如果不是神衣衛的毒藥,普通的毒藥根本無法傷我。玄武用的毒確實厲害,若換作一般人,此刻早已經毒發身亡,好在好在我體質本就抗毒,而且我方才已經封住了主要穴道,不至於讓毒性迅速擴散!」

    「原來如此。」聽黑先生說並無性命之虞,漢王鬆了口氣,「玄武用毒,連先生都沒有絲毫的察覺,看來這玄武真正高明的不只是易容術!」

    「神衣千戶,畢竟不是泛泛之輩。」黑先生嘆道:「不過要想排除體內的毒素,恐怕不是三五天就能做到,王爺,我需要一桶水,燒的越燙越好,此外還需要一些藥材,不知王爺是否能夠幫我!」

    「義不容辭。」漢王立刻道:「我現在就命人準備熱水,你需要什麼藥材,告訴本王,這總督府內有藥材庫,本王親自去取。」

    黑先生看上去頗有些虛弱,但是他體質非凡,雖然身中劇毒,卻還能行動,道:「王爺幫我幫我拿紙筆!」

    漢王取來紙筆,黑先生當下用手顫抖寫下了十幾種藥材,手上發虛,將紙箋遞給漢王的時候,明顯手上發抖,漢王卻是看到,黑先生手上的經脈都已經隆起,如同老樹虯根一般,聽得黑先生道:「有些藥材,他們這裡不會有,不過不過上面的藥材,藥庫應該都有儲存,有勞有勞王爺!」

    漢王結過紙箋,道:「我現在就去取藥,先生稍候。」

    「王爺,千萬千萬不要讓人進來!」黑先生喘著粗氣道:「下令守衛,除了王爺您,誰也不可進入院門一步。」

    漢王點頭,出了門去。

    不到半個時辰,一桶滾燙的熱水便已經送過來,漢王也從藥庫找到了黑先生所需的藥材,進屋之時,發現黑先生已經進入內室,而且將一面屏風橫擋住,自己卻已經盤膝坐在屏風之後。

    漢王令守衛將大木桶搬進屋內,下令守衛任何人不得入內,這才關門,走進屋內向黑先生問道:「先生,藥材都已經按照你開的方子取來,接下來該怎麼做?」

    「將所有的藥材都投放到熱水中,有勞有勞王爺了!」黑先生勉強站起身來,步伐虛浮,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漢王將藥材一股腦都丟到了木桶之內,這才過去道:「先生是要泡在熱水之中?」

    「不錯。」黑先生道:「玄武的毒藥太過兇猛,只靠我的功力無法排掉體內的毒素,需要用藥材幫著消去毒性,如此排毒,開始數日,每日至少要三次!」

    「只要先生能夠康復,藥材要多少有多少。」漢王扶著黑先生到了木桶邊上,黑先生喘息道:「失禮了!」卻是將衣衫脫下,漢王在旁相助,最後只剩下一條短褲,赤著上身,黑先生在漢王幫助下,進了大木桶之中。

    木桶中的水冒著熱騰騰的白氣,十分滾燙,可是黑先生進入木桶之後,竟似乎不怕燙,盤膝坐了下去,脖子以下,都浸在水中。

    雖然裡面放了不少藥材,不過水質本來還頗為清澈,黑先生進去不到小片刻,漢王分明瞧見裡面的水色漸漸變的渾濁起來。

    「先生,在你康復之前,就好好療傷,本王不會讓人打擾你。」漢王溫言道:「不過遼東軍正往燕山集結,戰事說打就打,莫無益也未必忠心耿耿,本王要提防遼東這些人,身邊沒有人可不成。田侯已經死了,本王能信得過的,除了先生就只剩下虯將軍,如今先生要療傷,只憑本王和虯將軍兩人,萬一出現意外,恐怕難以應付!」

    黑先生坐在木桶之中,煙霧繚繞,他雙目緊閉,卻還是道:「王爺放心,遼平城內還有一些天門道眾,一旦發生意外,他們可以相助。」

    「可是本王並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漢王皺眉道:「如果事情緊急,本王該如何找他們?就算找到他們,又如何讓他們聽從本王調遣?」

    黑先生沉默片刻,終於道:「王爺當真有十萬緊急之事需要找他們,可以可以在城中找尋一家何記棺材鋪!」

    漢王眉頭一展,輕聲問道:「先生是說,天門道眾的聯絡點在何記棺材鋪?」

    「正是。」黑先生道:「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王爺不要輕易去找他們!」

    漢王笑道:「如此說來,赤煉電就在何記棺材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6 19:15
第一八六八章 心狠手辣
     
    黑先生雙眼驟然睜開,熱氣之中,盯著漢王,卻見漢王背負雙手,就站在木桶邊上,也正瞧著他。

    「王爺為何為何這樣說?」黑先生眼角微微抽動,卻還是平靜問道。

    漢王嘆道:「本王雖然與你們合作,可是自始至終,本王總有一個錯覺,黑先生,你們天門道可是只想將本王當作一個工具而已?畢竟有這個王爺身份,要接觸一些秦國的官員,總要方便許多。」

    「王爺王爺誤會了。」黑先生道:「我們早就答應過王爺,會協助王爺剷除灜祥,到時候定會扶助王爺登基為帝!」

    「本王卻還是有些不相信。」漢王道:「天門道眾,他們攻城略,只是為了自己的.,卻不是為了本王效命。」

    黑先生勉強笑道:「王爺,此番我協助王爺控制赤煉電,將遼東軍交給王爺!」

    「你說錯了。」漢王道:「黑先生,遼東軍的所有行動,豈不是都由你在發號施令?赤煉電控制在你的手中,轉移之後,就連本王也不知道下落,你我都很清楚,如今能夠掌控遼東軍的關鍵,就在於赤煉電在誰手中,本王連赤煉電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又何談掌握了遼東兵馬?」

    黑先生輕嘆道:「我只以為這些瑣事王爺並不在意,所以幫王爺打理,如果如果王爺想要見到赤煉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漢王身體微微前傾,輕聲道:「黑先生,咱們自從在京城結識之後,也算是共至今,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互相信任?」

    「那那是自然。」黑先生道。

    漢王嘆道:「先生既然這樣說,本王很高興,本王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先生,還請先生不吝賜教!」他竟似乎並不在意黑先生還是在療,氣定神閒,臉上顯然帶著淡淡笑意,雙眸中卻帶著寒意。

    黑先生此時卻也是迫不得已,他正處在排毒的重要時刻,運氣正將體內的毒素向外逼出,這時候只要稍有疏忽,非但不能排毒,反而會讓毒素迅速擴散至五臟六腑,真要如此,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是回天無術。

    「王爺要問什麼?」

    漢王卻是含笑道:「方才本王瞧見先生的胸口有一個字符,似乎是刻印上去!」

    黑先生眼角抽搐,為了盡快療傷,無可奈何之下,有些事情先前顧不得,脫下上衣的時候,.著上身,卻是讓漢王發現了胸口的秘密。

    「先生是天門道中人,可是據本王所知,卍字符乃是佛門的法印。」漢王盯著黑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夠賜教,這是怎麼回事?」

    黑先生勉強道:「王爺,此事此事回頭自會向您細細稟明現在不好多言!」

    「先生,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漢王嘆道:「其實本王倒以為,玄武既然對先生下毒,便有大的把握,神衣衛搞這些毒藥也不是年五載,身為神衣千戶,他所下的毒一定十分厲害,先生雖然很自信並無性命之虞,可是本王卻實在很擔心,萬一先生有個不測,遼東的爛攤就只能由本王接手,本王如果不是先弄清楚心中疑惑,又如何能夠穩定形勢?」

    黑先生眼中劃過一絲怨毒之色,卻還勉強笑道:「王爺說的是,其實,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我在投奔天門道之前,本是佛門弟,可是佛門遭受打壓,天門道興起,所以我又轉頭到了道門!」

    「先生如此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信仰?」漢王嘆道:「實在教人難以相信!」抬起一隻手,含笑問道:「先生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卻見到漢王的手中,竟然多了一面扁平的石頭,石頭表面,刻有一幅圖案,乃是一條白色神龍在雲中穿梭,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黑先生見到石頭,臉色驟變,沉聲道:「王爺,此物怎在你的手中?」

    「你原來認得。」漢王道:「這是從金將軍身上得到的物件,本王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何物,先生既然認識,還請賜教!」

    「金將軍?」黑先生皺眉道:「王爺,你不是說,金將軍被神衣衛所害,屍首落入神衣衛手中嗎?」

    漢王笑道:「那是本王記錯了。其實金將軍被白虎千戶所傷,奄奄一息,十分痛苦,本王心中不忍,才出手幫他升天!」

    黑先生雙眸一冷,「是你殺了金將軍?」

    「他當時已經要死了,我只是幫他一把而已。」漢王道:「先生又何必大驚小怪?就像現在,先生如果十分痛苦,本王也可以幫先生一把的。」

    「你!」黑先生喉頭一動,一口血吐出,混在木桶之中,一股腥味頓時瀰漫開來。

    漢王皺眉道:「看來你是當真不成了!」

    「不對!」黑先生臉色忽變,「這這水中!」

    「先生是說水裡的藥材不對?」漢王笑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到藥庫之後,除了找到先生所說的那些藥材,另外還看到了幾樣十分名貴的藥材,既然都是要用藥,不如多放些好,先生你說是不是?」

    黑先生臉色變的為可怕,他想起身,可是身體卻發軟,厲聲道:「你你竟敢害我?」

    漢王笑道:「先生誤會了,你是本王倚重的智囊,本王又怎會害你?」

    「灜平,你莫忘記,沒有我,你在遼東寸步難行。」黑先生怒道:「田侯已經死了,虯將軍和其他人,都是我的人,如果沒有我,你你就成了孤家寡人。」

    「先生敏感了。」漢王依然保持笑容,「本王知道你是天門道月將軍,天門道六道五門,你既然是月將軍,在天門道的地位自然不低,本王猜想,那位天公的下落,你一定十分清楚,他如今究竟身在何處?」

    黑先生此時怒反笑,「灜平,你既然知道我是月將軍,就該知道,如果我死在你的手中,自此你就與我天門道結下死仇,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天門道也必然會找上你。」

    「先生不必危言聳聽。」漢王笑道:「本王之前跟隨金將軍,後來又與你在一起,對你們天門道已經有所瞭解。天門道固然人多勢眾,可是在本王看來,不過是一群之眾,所謂的六道五門,也無非是虛張聲勢故作神秘,在外人看來神神秘秘,可是在本王看來,也不過如此。」

    黑先生只是冷笑,可是此刻他的臉上竟然出現紅色的斑點,一開始不過五處,如同芝麻大小,可是隨著時間流淌,斑點越來越多,而且斑點緩緩擴張,整張臉看起來異常的可怖。

    「金將軍死了,你卻不知本王拿了他的牌,更不知道最後一刀是本王賞給他。」漢王冷笑道:「即是如此,今日你之死,難道會有人懷疑到本王頭上?」

    黑先生一隻手握拳,拿出水面,漢王輕蔑道:「黑先生,本王知道你是用毒,也承認你施毒的本事十分了得,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方才你脫去衣裳,將你那些暗器毒藥全都丟到那邊,你如果此時想對本王動手,本王實在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暗器?」

    黑先生長嘆一聲,道:「我早知你心術不正,可是沒有想到,事情未成,你就敢對我下毒手!」

    「遼東軍已經出發。」漢王淡淡道:「本王很快也會將赤煉電控制在手中,而且天門道眾很快會知道你是死在神衣衛的手中,到時候,遼東的天門道眾也盡歸本王調遣,本王統帥數萬遼東精兵,殺進河西,定鼎天下。」

    黑先生冷笑道:「你以為他們當真在何記棺材鋪?」

    漢王面不改色,含笑道:「黑先生,你可知道,這個疑問本王藏在心裡好一陣,可是卻一直沒有問過你,因為本王知道,之前你將本王當作傀儡,任你擺佈,你是不會讓本王知道赤煉電的下落。可是本王也知道,如果你有說真話的時候,就是在身中劇毒驚慌失措之時,這個時候你如果還沒有說真話,本王也就無話可說了!」

    「你!」黑先生拼盡全力,想要起身,可是只站起一半,難以撐住,重新坐回水桶之中,嘩嘩作響,他雙眸滿是怨毒之色,死死盯著漢王,漢王輕聲道:「看來先生大限將至了,不過本王可以給你一條生,只要你告訴本王,你究竟是何人,本王可以考慮幫你一起療傷。」

    「你什麼意思?」

    「天門道月將軍只是你其中一個身份,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漢王冷笑道:「你胸口的卍字符,究竟是什麼意思?」

    黑先生靠在木桶邊,怨毒笑道:「你放心,你遲早都會清楚,等下一次你再見到這個符號,便是你惡報之時!」

    「其實本王只是好奇,你究竟是誰,本王也不在乎。」漢王背負雙手,「本王只知道,只要你一死,本王就抱脫了天門道的控制,自今而後,本王便是遼東之主,很快,本王會下的遼東大軍,便會向猛虎一樣撲向河西,致灜祥於死地!」

    「好一幕兄弟相殘的大戲。」黑先生哈哈笑道:「不管怎麼說,這一點,你沒有讓我失望,不過就憑你灜平,想要擊敗灜祥,恐怕沒那麼容易,沒有我的幫助,你非但取不了他的,只怕是你的人頭反要被他拿走。」

    「你放心。」漢王悠然道:「本王有沒有你,並不重要,本王還有一個幫手,比你要有用得多。」

    「你說的是誰?」

    「楚歡!」漢王笑道:「本王發兵,楚歡不會按兵不動,他一定會趁此機會,與本王聯手河西!」臉上顯出傲然之色,「本王可以和你打賭,本王與灜祥的爭鬥,最後的勝者,只能是本王!」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6 19:17
第一八六九章 繁華一夢
     
    漢王在遼東提到楚歡的時候,楚歡此時已經身在梁州。

    徐昶雖然心狠手辣,可是對楚歡的承諾,倒也不敢食言,承諾給楚歡的二十五萬石的糧食,在西門毅的催促下,終是開始具體實施操作。

    楚歡既然往金陵一行達成了目的,自然不會一直留在金陵,待西門毅談妥了交接方式之後,一行人便即返回了梁州。

    徐昶的糧食,幾乎都是囤積在金陵倉,只需要將糧食從倉庫提出來,運送到瓊河碼頭,轉船運貨,轉送到楚歡制定的碼頭即可。

    畢竟是二十五萬石糧食,數目實在不小,需要組織大批的人手車輛運輸,楚歡這邊,自然也要提前進行籌備。

    梁州如今交由侯金剛率領三千兵馬駐守,見到楚歡之時,侯金剛倒是有些意外,楚歡前往金陵,十分低調,手下的將士知道此事的也是極少,即使知道此事的少數人,也都以為只是西門毅前往而已,不想楚歡也隨著前去。

    侯金剛得聞徐昶已經答應提供二十五萬石糧食,欣喜若狂,他自然知道這批糧食對於西北軍的意義,實際上拿下樑州之後,雖然梁州軍庫有一批糧食,但是數量太少,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而楚歡軍紀嚴明,為了讓梁州不至於發生動盪,早早便下令全軍將士不得擾民,對梁州士紳的財產,也是給予了保障。

    侯金剛手中糧食不多,更知道楚歡手上的糧食也是嚴重缺乏,只能守著少量的糧食,艱難支撐,此時聽說將有大批糧食供應,侯金剛頓時便如釋重負。

    「侯將軍,金陵那邊會將糧食用船運輸到瓊河這邊的碼頭,我們已經和金陵那邊談妥,到時候這邊派人過去接糧。」楚歡道:「借糧之事,我交給西門先生處理,你從旁相助,這批糧食不少,需要動用大批的車馬,所以這邊籌備車馬民夫之事,卻是要交給你來辦了。」

    侯金剛拍著胸口道:「大王放心,末將明白。今天末將就派人安排下去,徵調車馬民夫,一定不會誤了大事。」向西門毅笑道:「先生,無論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吩咐,我這邊會竭力提供幫助。」

    西門毅拱手笑道:「有勞侯將軍了。」

    「糧食抵達之後,梁州這邊,留下五萬石糧食。」楚歡若有所思道,不等楚歡說完,侯金剛興奮道:「末將謝過大王!」

    「別急著謝。」楚歡笑道:「你這邊不過三千兵馬,五萬石糧食,你們就算撐著吃,要吃到什麼時候?」

    侯金剛哈哈笑道:「大王,常言道得好,家中有糧,心中不慌,有了這些糧食,末將保證南邊不會有一兵一卒越過梁州。」

    梁州打下來之後,裴績做了一番安排,便即返回通州,留下侯金剛鎮守梁州,楚歡稱王之後,專門下了一道命令,由侯金剛全權處理梁州事宜。

    侯金剛不是笨人,心裡很清楚,楚歡留他在梁州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防範南邊的徐昶。

    楚歡在梁州駐有三千兵馬,而主力則是集結在通州,如此安排,侯金剛自然知曉楚歡在短時間內,絕不會對金陵用兵,下一步一旦有軍事行動,只會是向北發展。

    率領三千兵馬鎮守梁州,責任不小,壓力也是不輕。

    「侯將軍,五萬石糧食留在這邊,也是作為後備儲存。」楚歡肅然道:「兵戈之年,戰事一起,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若有大災,這些糧食也可以解燃眉之急!」說到這裡,想到接下來戰火四起,整個中原大地各方勢力冰火交加,神情卻是變的凝重起來。

    楚歡心中很清楚,事到如今,自己只能進不可退,各方勢力就像角鬥場的角鬥士,最後只能有一個可以生存下來。

    自己就像一個手握大刀的角鬥士,四周都是凶狠的敵手,在角鬥場的每一個人想要活到最後,就只能心狠手辣,將其他的敵人徹底剷除。

    楚歡自然不想成為倒在地上的屍首,所以只能爭取成為最後的贏家。

    楚歡骨子裡算不的喜歡殺戮,只是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他一身繫無數人的身家性命,既然無法一走了之,就只能用雙肩撐起這份責任。

    侯金剛見楚歡神情,頓時斂容,肅然道:「大王放心,末將知道怎麼辦,只要末將這條性命還在,就不會讓任何人踏過梁州一步。」

    楚歡伸手拍了拍侯金剛寬厚的肩膀,含笑道:「你這鐵打的身體,是要長命百歲的。」

    西門毅此時上前輕聲道:「大王,那兩個人該如何處置?」

    楚歡自然知道西門毅說的是誰。

    徐昶在楚歡離開衛陵府的時候,還真擔心西門毅一行人在中途會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專門拍了一隊人馬護送,這一隊人馬直送到梁州之後,這才返回。

    薛懷安和王未羊按照楚歡的要求,徐昶交給了西門毅,隨著一行人一起到了梁州,金陵兵撤走之時,薛懷安和王未羊則是轉交到了西北軍的手中。

    侯金剛按照楚歡吩咐,讓人將薛懷安和王未羊安排再聊城內。

    楚歡見到薛懷安的時候,薛懷安已經換了一身便裝,楚歡出現在薛懷安面前時,薛懷安並無任何驚訝之色,只是拱手笑道:「楚王救命之恩,薛某在這裡謝過了。」

    「薛大人,在金陵的時候,你我是敵非友,不過現在我是以老朋友的身份來拜會。」楚歡含笑道:「當初京城一別,我記得很清楚,出城相送的沒有幾個人,而薛大人卻是其中之一。」

    「往事如煙。」薛懷安嘆道:「楚王,其實當年我心裡很清楚,先帝派你前往西北,等若是送你上刀山火海,我只以為那是我們最後一面,卻實在想不到!」擺手笑道:「也是難怪,以你的能耐,又怎會輕易死在西北。不過你能有今日,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薛大人應該很清楚,到今日這個地步,也未必是我有多大能耐,而是上天還在庇佑,捨不得讓我糊裡糊塗死在西北。」楚歡道:「多少人將我當作棋子,想要任意擺佈,可是我最討厭的便是成為別人的旗子,所以我便成了下棋的棋手。」

    薛懷安笑道:「當今天下,真正有資格下棋的人並不多,楚王確實算是一個棋手。」

    「坐下說話。」楚歡率先在椅子上坐下,很快便有人送茶上來,薛懷安猶豫一下,終是在楚歡對面坐了下來。

    「薛大人,夫人一向可好?」楚歡端起茶杯,「素娘還時常念叨著夫人,當初她剛進京,什麼都不懂,是夫人教會了她許多,可是我一直也不曾當面說聲謝謝。」

    「楚王客氣了。」薛懷安神情黯然,「我隨先帝北巡,家眷都留在京城!」

    楚歡皺起眉頭,「如此說來,夫人還在京城?」

    薛懷安嘆了口氣,端起茶杯,用茶蓋撫了撫茶末,沉默片刻,卻又將茶杯放在了桌案上。

    「京城現在很亂,我會派人去打探夫人的消息。」楚歡道:「我知道京城陷落,可是並不知道夫人也陷落在京城。」

    「我也沒有想到京城會突然就丟失了。」薛懷安苦笑道:「離京的時候,雷孤橫還在東南剿賊,京城附近還駐紮有屯衛軍,京城尚有近萬武京衛和皇家近衛軍,我都今日都想不通,洛安京怎會突然間就陷落?如果早知如此,我早就安排家人離開!」說到這裡,眼圈已經泛紅。

    楚歡默然不語。

    「大秦帝國才二十多年,當年大秦鐵騎縱橫天下,所向披靡,何其勇武,可是短短二十年,怎地就變成現在這番樣子。」薛懷安苦笑道:「先帝雖然崇信修道,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可可也不至於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看著楚歡,搖頭道:「風停.歇,月落光陰過,這二十年,倒像是繁華一夢!」

    楚歡輕聲道:「薛大人,你接下來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薛懷安一怔,嘆道:「如今算得上是國破家亡,身在楚王之手,自然是聽從楚王發落。」

    「薛大人誤會了。」楚歡道:「在金陵之時,你明知我身份,卻替我隱瞞,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我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當年在京城,也承蒙你多方照應!」

    薛懷安擺手道:「不敢當。楚王,如今天下大亂,這是要重演當年的十八諸侯國紛爭,當年紛爭二十多年,死傷無數,多少人妻離子散,大秦建國,天下人本以為能安生活命,可是短短二十年,天下戰亂再起。」沉默片刻,終是道:「楚王,憑心而論,當今定武皇帝也並非無能之君,他勵精圖治,倒似乎真能有一番作為,楚王何不!」

    「薛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這種可能自然不存在。」楚歡笑道:「你是見過世事的人,自然也明白,我到了今時今日,有進無退,進一步或能生存,退一步則必然粉身碎骨。」

    薛懷安想了一下,苦笑道:「這或許便是廝殺的根源吧。」

    「薛大人如果想要回到河西,便在這裡先歇息幾日,回頭我會讓人準備馬匹乾糧,薛大人大可以和王百戶一同回去覆命。」楚歡道:「不過我並不希望薛大人選擇這條路,如果可能的話,還望你能留下來,我身邊缺你這樣的人,如果你能留下來,我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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