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7 09:44
第一八二零章 決裂

    齊王聽到聲音,臉色驟變,呆呆看著前面,任由細雨打在自己的臉上。

    油紙傘下,楚歡靜靜望著齊王,看似平靜,但是眼眸之中,卻帶著一絲無奈,四下里一片寂靜,齊王終是回過神來,勉強笑道:「你......你怎麼出來了?」

    「王爺,敢問諸葛先生又是何人?」楚歡緩步走上前來,齊王見楚歡走近,眼中竟是顯出畏懼之色,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楚歡見齊王向後退,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問道:「王爺是在這裡等那位諸葛先生?據我所知,華朝滅亡,四大姓都遭到屠戮,就算有族人留存,卻也是改名換姓,直到如今,也少見諸葛姓氏,王爺說的諸葛先生,莫非是華朝餘脈?」

    齊王站在細雨之中,也不只是因為驚慌還是秋雨讓他感到寒冷,身體微顫,勉強道:「你.....你聽錯了!」

    「哦?」楚歡苦笑道:「王爺,人可以做錯事,但不可以做壞事,做了壞事,就再也回不了頭。王爺是個純良的人,下毒的方法,自然是有人所教,絕非王爺自己能夠想出來。」

    「你.....你說什麼?」齊王色變道。

    楚歡盯著齊王,緩緩道:「王爺難道不承認自己在酒中下毒?」

    「我.....我也飲了酒,又.....又如何會在酒中下毒?」

    「所以我才說,有人教授王爺下毒的方法。」楚歡道:「王爺主動將我的酒杯拿過去,食指在杯中擦過,如果我沒猜錯,王爺的食指指縫之中,只怕藏有毒藥。」一隻手背負的身後,竟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齊王:「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位諸葛先生,就是指使王爺下毒之人吧?」

    齊王禁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步,左右瞧了瞧,細雨之中,便只有自己和對面的楚歡,事到如今,楚歡既已知道酒中有毒,齊王知道再爭辯也沒用,心裡卻是想著那位武功奇高的諸葛先生究竟在何方,臉上卻是顯出冷笑,心一橫,冷聲道:「你就算知道,也已經遲了,那杯酒,你已經飲下去了......!」看著楚歡那張臉,心中竟是升起怒意,將懼意沖散不少,竟是想前踏出一步,大聲道:「楚歡,你想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只是你也活不了三個時辰。」

    「你就當真如此恨我?」楚歡長嘆一聲,充滿無奈:「你就這般想我死?」

    齊王冷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如何知道酒中有毒?諸葛先生說過,這酒無色無味,根本看不出來,而且藥性要在三個時辰之後才會發作,還未到時辰,你不會有感覺。」

    「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楚歡看著齊王:「只是王爺今夜的所言所行,十分反常。」

    「哦?」

    「皇后來信,告訴過我,她勸說你歸隱,你並未同意,所以才讓我好言相勸。」楚歡緩緩道:「據我所知,你對皇后十分敬畏,如果連皇后都無法勸說你回頭,那麼就說明你心意已決,天底下已經很難有人說服你。」頓了頓,才道:「可是你今日過來,卻出乎意料主動想要隱退,而且言辭之中,倒有幾分生離死別的味道,這與你的性情毫不相符,讓我未免心存疑惑。」

    齊王大笑道:「我便說過,就算我想隱退,也沒有那樣的機會。」

    「我只是覺得奇怪,但是卻並未想過你會有害我之心。」楚歡嘆道:「你我相交已久,在我眼中,你雖然有時候任性,可是並非壞心腸的人......!」搖了搖頭,惋惜道:「只是我實在想不通,王爺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為何能對我下此毒手?」

    「你心裡清楚,有何必明知故問?」齊王冷笑道:「你當初對我的承諾,只是欺騙於我,而且公然稱王,其實就算如此,我心裡還在猶豫.....,你說的不錯,我就算走近那道門,也下不了狠心殺你,心中一直在猶豫,可是,我讓你去找凌霜,你竟然真的一口答應,你可想過我的感受?」

    楚歡皺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凌霜是我的女人,沒有人可以喜歡她,她也不可以喜歡別的人。」齊王雙拳握起,牙關緊咬,怒視楚歡:「當年迫於無奈,我讓她暫居在你的府中,本是信任你,想讓你代為照顧,可是.....我後來終於明白,孤男寡女,又能如何幹淨,都是我一時糊塗......!」

    「住口!」楚歡勃然大怒,厲聲道:「瀛仁,你胡說什麼?你污衊我,我可以寬恕你,可是你若是毀壞凌霜的清白,我絕不答應。」

    「你為何如此袒護她?」齊王髮髻被細雨打濕,有些凌亂,衣衫不整,抬手指著楚歡:「如果你真的和她沒有瓜葛,為何如此激動?」

    楚歡臉色也難看起來:「她自幼不知父母是誰,淪落風塵,淒苦半生,你又如何捨得言辭傷她?」

    「我只是實話實說。」齊王冷冷道:「你也說了,她出自煙花之地,嘿嘿.....,這樣的女人,看似清純,可是骨子裡卻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隨在我身邊,心裡卻是想著別的男人,這樣的女人,就是一個.....婊子!」

    他話音剛落,楚歡身形如電,已經欺身上前,速度之快,匪夷所思,齊王只見到前面一團黑影,大驚失色之間,楚歡已經到了他身前,不等他回過神來,抬手便是左右連扇了五六個耳光,「啪啪啪」之聲在雨中異常清晰,隨即手腕一轉,已經掐住了齊王的脖子,齊王頓時便覺得喉嚨宛若被鐵箍卡住,一時間難以呼吸,圓睜雙目,卻見到楚歡的臉龐近在咫尺,楚歡那一雙漆黑的眼睛顯得異常的犀利,甚至透出一絲殺意。

    齊王不能呼吸,心下發寒,暗想既然下毒被楚歡識破,楚歡定然不會放過自己,只怕現在便要動手,心下卻是想著諸葛先生為何還沒有出現。

    諸葛再三保證,會在通州知州府外等候,一旦楚歡飲下毒酒,齊王便可出府會合,兩人便可以商議接下來的計畫,等到楚歡一死,立刻控制住西北軍。

    齊王見識過諸葛超凡脫俗的神功,心知諸葛的功夫絕對不在楚歡之下,可是此刻那位諸葛先生卻根本沒有出現。

    齊王心中已經覺得不對勁,喉嚨被楚歡鎖住,胸腔憋悶,難受至極,便在此時,卻感覺楚歡的手微微鬆開,齊王這才吸進一口氣,卻見到楚歡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目光瞧著自己,似是憐憫,又似是同情,更帶著幾分嘲諷。

    「看來一直都是我錯了。」楚歡淡淡道:「你心里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凌霜,你對她沒有愛,只有佔有,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會說那樣的話,在你的心裡,你一直覺得高她一等,其實你根本不配喜歡她.....!」說到這裡,手一用力,邊上一甩,齊王只覺得身體被一撇,跌跌撞撞摔到一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幸好知州府外的街道乃是青石板撲救,並無淤泥,可是雨水一澆,十分冰涼,齊王坐下冰涼的地面上,狼狽不堪,抬起頭,厲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根本不配喜歡她。」楚歡一隻手依然舉著雨傘,另一隻手背負在身後,居高臨下看著齊王:「一直以來,我很糊塗,可是凌霜很聰明。我沒有看出來,但是凌霜只怕早就看出來,你只不過是想將她當做一件玩具。」

    「你.....你胡說!」

    楚歡冷笑道:「胡說?你從一開始對凌霜有意,只因為凌霜和你以往所見的女子都不相同,是她的特別吸引了你。你喜歡刺激,知道凌霜出自青樓,只覺得如果將這樣的女子帶在身邊,會很有趣.....,凌霜對你不假辭色,你自己心知肚明,可正因如此,你反而對她更是欲加的用心。求而不得,才會讓人升起更大的.,你對凌霜並無尊重,只是想讓她成為由你控制的一件玩具而已。」

    「我......!」齊王呆了一呆,卻沒有說話。

    「或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凌霜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楚歡緩緩道:「你錯以為佔有便是愛,可是如果你真的愛她,又怎會因為害怕她的身份暴漏,只是將她當做一個侍女帶入宮中?你連她的身份都不敢對世人公開,你憑什麼說愛她?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無論這個女人出身如何不堪,即使她是聾子瞎子瘸子,男人也會驕傲地對世人承認,那就是他的女人。你若是愛她,今日又怎會說出這種惡毒的言語?在你心中,從沒有忘記她的出身......!」苦笑道:「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只以為你是真的愛她,所以一心想要成全你們,可是正是因為我的過錯,反而讓她過得如此痛苦。你沒有資格愛她,也同樣沒有資格愛你的母親。」

    「母后......!」齊王掙紮著爬起身,衣衫濕漉不堪,髮髻凌亂,「我當然愛我的母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愛她?」

    「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楚歡冷冷道:「你跟隨徐大學士讀了那麼多的書,難道就不明白亂世之中強者為尊的道理?每個人一生之中,都會遭遇艱難險阻,如果是男人,就該迎難而上,去擊碎它們,可是你又是如何?你只是怨天尤人,是非不分。一個人如果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就不會有人在乎你,你遇上那麼多挫折,只會怪責都是別人對你不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又該承擔怎樣的責任?」

    「天真從來都不能作為無能的遮羞布。」楚歡無情道:「你既然自以為流著高貴的血液,就該用行動證明你的血液是多麼的高貴,可是你做不到這一點.....,瀛仁,你要明白,任何人的道路,都要自己去走,沒有人能夠真正地幫你。」長嘆一聲,道:「我本想保留你和我最後的情義,可是你卻毫不猶豫地將之切斷,是你擊碎了這一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7 09:45
第一八二一章 六龍舍利

    楚歡方才出手那幾巴掌很重,瀛仁臉龐已經腫起,此時才感覺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楚歡的言語,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

    抬手將眼睛邊上的雨水抹開,齊王冷笑道:「這些大道理,不用你在這裡多說,無非是假仁假義而已。權力可以讓人迷失,這是你自己的話,你當了西北王,位高權重,自然不會再將本王放在眼裡,你無非是要找一個理由整死本王。」

    楚歡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你還在怨天尤人。這世間最瞭解你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的母親。皇后娘娘知道以你的性情,想要在這亂世爭得一席之地,遲早會害死自己,所以才千辛萬苦從河西前往西北,就是希望讓你遠離是非.....,可是你對她的苦心視若未睹,你可知道,為了你,她差點死在路上?」

    齊王怔了一下,隨即唇邊顯出一絲冷笑:「楚歡,我現在明白,你的心思何其歹毒。我一直奇怪,母親為何要勸我退隱,不再參與世事,原來這都是你的安排。定是你在母后身邊蠱惑母后,讓母后勸我退隱,你嫌棄我礙你的眼,卻又假仁假義,不好親自對我開口,所以才利用母后來勸說我.....!」

    「無可救藥。」楚歡冷笑道:「你一錯再錯,卻根本不知道會改。瀛仁,你的諸葛先生在哪裡?你是否還在等著他來帶你離開?」

    齊王臉色一沉,皺起眉頭,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涉世未深,對人心險惡並不理解。」楚歡皺眉道:「可是現在看來,你並非是不通世故,而是本就愚蠢透頂。莫非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的那位諸葛先生,只是將你當做一個利用的工具,而你卻渾然不自知。」

    「不可能。」齊王立刻道:「他.....他絕不會騙我!」

    「哦?」楚歡淡淡道:「看來你對他還十分信任,卻不知道你從何而來這份自信?」楚歡抬起手,四下里一指,「如果我沒猜錯,你和他約好在這外面會合,可是現在他的人在哪裡?他是否向你保證,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證你安然無恙?」

    「你.....你怎麼知道?」齊王吃驚道。

    楚歡嘆道:「看來果真是如此了。瀛仁,我現在倒是懷疑,他不但不想幫你,甚至還想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如果你按照他的吩咐,當真得手,我便死在你的手中,或許做到了他想做而不能做到的事情。」楚歡目光如刀:「可是如果你一旦失手,必然被我察覺,那麼在他看來,我也不會放過你。在他的計畫之中,你和我總要有一個人會死,而無論是誰死,對他都沒有任何壞處,他承諾你的事情,當然也不可能兌現。」

    齊王眼中此時終於顯出恐慌之色。

    「你已經錯的太深,不要再錯下去。」楚歡盯著瀛仁,沉聲道:「告訴我,你說的那位諸葛先生,到底是何人?他給了你什麼承諾?」

    「我.....!」齊王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冷冷道:「我為何要告訴你?而且就算告訴你,你又能如何?你已經飲下毒酒,命不久矣。」

    楚歡淡淡道:「我既然對你有所警覺,又怎能被你所騙?」盯著齊王的眼睛:「你那杯酒,我當然沒有喝。」

    「怎麼可能?」齊王失聲道:「我.....我親眼看到你喝了那杯酒。」

    「親眼?」楚歡唇邊泛起一絲冷笑:「你我同時飲酒,你所見,無非是眼睛餘光所見,你當真瞧見我將酒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齊王一怔,立時就想起,當時他自己仰首飲酒,眼睛卻往下瞥,想看楚歡是否會將毒酒飲下,事實也確實如此。

    只是當時邊上一盞孤燈,光線昏暗,再加上他的視角也並不是很好,雖然瞧見楚歡飲酒,卻還真沒有瞧見楚歡將毒酒飲入口中。

    他忽然想起來,當時楚歡一隻手托著酒杯的杯底,而另一隻手環在前面,恰好構成了一個死角,只會讓自己看到他飲酒動作,卻不能瞧見酒水入口。

    齊王頓時渾身一顫,終於發現自己那時候忽視了這個動作,現在想來,楚歡飲酒,從來都是單手執酒杯,乾脆灑脫,何曾有過這樣的動作。

    楚歡抬起手,看著衣袖,淡淡道:「那杯酒,其實都倒進到袖口,我那時候只是懷疑,並不敢確定.....!」雙眉一緊:「從未見過你主動倒酒,而且你的手指從杯中擦過,這動作十分古怪,我又如何不提防?或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當時你的動作實在太僵硬,毫不自然,讓人不得不起疑心,等你出門,我立刻用銀針檢查,毒藥雖然無色無味,但是毒性卻是無論如何也消失不掉。」

    齊王驚駭之餘,卻忽然間發現,自己非但不能做成大事,就連下毒也是漏洞百出,完全成了笑話。

    「你下毒的方法很巧妙,但是動作太僵硬。」楚歡緩緩道:「你並沒有接觸過這種江湖伎倆,又如何擅長這種下毒方法?我查出酒中有毒,便知道你一定是受人指使,可是我卻實在奇怪,這世間有誰能夠指使你對我下毒?」

    齊王頹然道:「那你現在想怎樣?想要殺了我?」

    「瀛仁,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楚歡長嘆一聲,「我只想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錯誤的道路前行,如果不能及時回頭,到最後不但你會粉身碎骨,甚至還要連累別人.....例如你的母親。你不能再錯下去,我只想知道,你說的那位諸葛先生,他到底是何人,他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麼,讓你竟然能對我下狠手?」

    齊王嘴唇顫動,卻沒有說話。

    「你現在應該已經清楚,他只是將你當做一個工具,讓你對我下毒,也只是想要借刀殺人。」楚歡皺眉道:「如果你以為他是你的朋友,那他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齊王閉上眼睛,身體發顫。

    「你從忠義莊出來,就與馬正他們相遇,他們一路護送你回來,並無發生意外。」楚歡皺眉道:「難道說,你遇見的那人,是在忠義莊出現?」

    齊王睜開眼睛,見楚歡神情凝重,心下此時卻已經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被人所欺騙,那位諸葛先生,看來並非真的是華朝餘脈。

    只是他心中卻也疑惑,如果那人並非華朝餘脈,又怎會對元羽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知道皇后與元羽乃是前朝皇子公主。

    這樣的秘密,天下實在沒有幾個人知道。

    「凌霜現在怎麼樣?」一陣沉寂,楚歡突然厲聲道:「她現在如何?你有沒有傷害她?」

    楚歡的聲音嚴厲異常,齊王卻是心下一驚,見到楚歡面容冷峻,失聲道:「沒.....沒有,我們沒有.....沒有傷害她,我也不會傷害她,我.....我們只是從她手中拿回了.....拿回了那塊石頭。」

    「石頭?」楚歡奇道:「什麼石頭?」

    齊王道:「就是.....就是那塊綠色的石頭,當初母后送給我,我.....我又送給凌霜,你.....你也見過!」

    楚歡向前逼近一步,沉聲道:「是你要拿回石頭,還是.....你說的那位諸葛先生的意思?」

    「是他。」見楚歡逼近過來,齊王竟是心下一寒,他先前被楚歡差點掐死,此時冷靜下來之後,竟是對楚歡生出了畏懼之心,結結巴巴道:「是他說.....他說那塊石頭有天大的用處,必須要拿回來,所以....所以.....!」

    「你們是如何找凌霜索要?」楚歡沉聲問道。

    齊王道:「不是我們去要,我.....我本來是想去找凌霜索要,可是到門前,就發現那塊石頭被一根繩子繫著,掛在門頭.....!」說到這裡,神情黯然:「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要將東西還給我,從今以後與我再無瓜葛。」

    楚歡心念如電。

    他自然知道,那些石頭,都是西域龍舍利,雖然到現在還不能完全弄清楚它的用途,但卻已經知道與大心宗有著密切的關係,而且與傳說中的佛窟關係密切。

    想要得到龍舍利的人不在少數,西梁的毗沙門、河北的青天王,還有以黑衣神相辛歸元為首的西昌國遺臣組成的天網,以及從西域東來的心宗佛徒,這些人無一不是費盡心思想要得到龍舍利。

    他聽得瀛仁這般說,第一個念頭便是那位諸葛先生很有可能就是這些勢力中的一員。

    毗沙門、青天王、天網、大心宗,這些實力無一不是人多勢眾,而且高手如雲,如果說諸葛先生真的是這些勢力中的一員,那麼就很容易解釋諸葛先生的所為。

    瀛仁並無心機,這些人想要擺弄這樣一個人,易如反掌,從瀛仁手中騙取到石頭,然後利用瀛仁下毒害死自己,可謂是一舉兩得。

    「勢頭是否已經落入他手中?」楚歡微一沉吟,終於問道。

    瀛仁此時在雨中宛若一隻落湯雞,狼狽不堪,可是見到楚歡神情肅然,對石頭似乎特別的關注,心下也是疑惑,想了一下,點頭道:「不錯,兩塊石頭都在他手中。」

    「兩塊石頭?」楚歡一怔:「哪裡來的兩塊石頭?」

    瀛仁道:「他手中有一塊石頭,與我送給凌霜的石頭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他那塊石頭,是紫色的......!」

    楚歡眉頭鎖得更緊,心中卻在想著:「白色石頭在軒轅紹手中,紅色石頭在我手中,綠色石頭本來在凌霜手中,如今落入他人之手,天網辛歸元有一塊青色的石頭,如今那諸葛手中竟然有一塊紫色石頭,便是第五塊龍舍利了。」

    他卻不知,皇帝瀛元一塊金色龍舍利藏在皇后手中,卻已經被琉璃夫人所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9 09:40
第一八二二章 圈套           

    楚歡微一沉吟,終於道:「如此說來,諸葛找尋你,便是因為那塊石頭?他只以為石頭在你手中,卻並不知你轉賜給凌霜?」

    齊王猶豫一下,才道:「你為何對石頭如此感興趣?」

    「並非我對石頭感興趣,而是你可知道那塊石頭究竟有何用途?」楚歡盯著齊王,「他可曾對你說過石頭的用處?」

    齊王立刻顯出戒備之色,冷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話,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哦?」楚歡冷笑道:「如此說來,你似乎是知道石頭的作用,那你可知道那石頭叫做龍舍利?」

    「龍舍利?」齊王一怔,疑惑道:「什麼龍舍利?你.....你是說,母后給我的那塊石頭,叫做龍舍利?」

    「看來你對龍舍利一無所知。」楚歡嘆道:「那位諸葛拿出同樣一塊龍舍利,你自然是再無懷疑,任由他欺騙了。」

    齊王惱道:「莫非你知道石頭有何用途?」

    楚歡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有許多人正在費盡心思想得到那些龍舍利,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龍舍利也不僅僅只有兩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流落在各處的龍舍利,總共有六塊。這些龍舍利也都不是中原之物,乃是來自西域!」

    「西域?」齊王吃了一驚,半信半疑道:「不可能,你說的龍舍利,是.....是華朝皇家傳下來的物事,而且只有兩塊,又何來六塊之說?」

    楚歡冷冷一笑,靠近過去,伸出一隻手,卻只見到在他掌心之中,霍然出現了一塊紅色的石頭,齊王瞧見,臉上變色,失聲道:「你.....你.....!」

    「你是想問我,為何會有這樣的龍舍利?」楚歡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龍舍利並非什麼華朝傳留下來之物,而是從西域而來。皇后傳給你的那塊龍舍利,另有來源......!」微一沉吟,才道:「或許是皇帝賜給皇后,被皇后一直收藏,而後才轉送給你。」

    齊王此時也覺得這事情實在詭異,問道:「那你為何有此物?諸葛為何也有一塊?」

    「我這塊石頭從何而來,你不必知曉,但是你手中那塊石頭,卻有許多人一直在找尋。」楚歡緩緩道:「如果我猜的沒錯,諸葛一開始並沒有想到你身上有龍舍利,但是他一定知道綠龍在皇宮之中,甚至知道綠龍在皇后身上.....!」

    齊王明白什麼,有些吃驚道:「你是說,諸葛先找到了母后,並無發現綠石,所以才.....才懷疑綠石在我手中?那母后現在.....!」

    「原來你還知道擔心皇后。」楚歡冷哼一聲,「我問你,諸葛找到你的時候,可有直接向你詢問綠龍所在?」

    齊王聽到此事已經牽扯到皇后,心裡倒還真有有幾分擔心。

    諸葛沒有如約而至,齊王心中便已經懷疑自己真的中了諸葛圈套,而諸葛明明說這世間只有兩塊石頭,乃是找尋華朝寶藏的關鍵,可是楚歡卻偏偏又拿出了第三塊石頭來,雖然並沒有握在手中,可是只瞧那石頭的形狀和模樣,齊王便知道和自己那塊綠石同出一脈。

    驚駭之餘,心下卻是異常憤怒。

    他本以為諸葛當真是華朝余裔,自己當真擁有了可以爭霸天下的勢力,可是這一切一瞬間就被擊碎,他心中又是絕望、又是懊惱,更多的卻是憤怒。

    「他......!」齊王想了一想,忽然間發現,雖然諸葛當時並沒有向自己主動詢問綠石的存在,但是自己見到那塊紫色石頭的時候,驚訝之下,便即第一時間暴漏自己擁有石頭的真相,細細想來,諸葛那一套說辭,明顯都是陷阱,讓自己陷入其中,主動透漏出綠龍的下落。

    楚歡見到齊王欲言又止的樣子,立時逼近一步,沉聲道:「他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齊王見楚歡雙目凌厲,心下倒真有些畏懼,當下將諸葛所言簡略說了一遍,這才道:「他.....他說兩塊石頭乃是找尋到華朝寶藏的關鍵,寶藏藏身之處,就在石頭之中。」

    楚歡嘆道:「他說的這些,你竟然當真相信?」

    「我......!」

    「你自己為何不想一想,如果當真有這樣一批寶藏,而且元羽對此一清二楚,他當年又何必投靠秦侯?」楚歡道:「擁有這樣一批寶藏,他為何不自己令人找尋,只要找到了寶藏,自己便可以用以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何必要以皇子之尊,屈身到秦侯之下?」

    齊王皺眉道:「難道寶藏根本不存在?」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楚歡無奈道:「如果有那批寶藏,當年天下大亂群雄爭霸之時,他都不能趁機找到寶藏興復華朝,卻又為何會在諸侯覆亡秦國建立之後,被人軟禁的情況下,再派人找尋寶藏復國?如果要復國,天下大亂之時才有機會,等到秦國都已經平定四方他再動手,豈不是愚蠢透頂?而元羽如果真的是那般愚蠢之人,又怎會布下如此之局,在他死後,還能早早安排諸葛來找你復國?」

    齊王聽得楚歡這般說,心下更是絕望,此時卻已經完全清楚,所謂的華朝寶藏,只是諸葛設下的圈套,世間根本沒有這批寶藏。

    「現在看來,六塊龍舍利,已經有兩塊在此人手中。」楚歡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只是此人究竟是何來頭?他能知道綠龍在皇后之手,又順藤摸瓜找到你.....看來他對宮中之事並不陌生......!」心下卻已經想到琉璃。

    他與琉璃在藥谷地窟遇上黑衣神相辛歸元,從辛歸元口中得知了琉璃父親真實的身份,更是明白了琉璃入京應聘的真相,這一切都只是天網的計畫,目的是讓琉璃能夠進入皇室中心,趁機找尋到六龍舍利的下落。

    辛歸元所言是真是假,楚歡無法確定,但是琉璃吞服下了龍蛇丸,想要活下去,卻只能按照天網的意思,潛在宮中找尋龍舍利。

    楚歡心下倒是懷疑,難道是因為琉璃已經探明皇后的綠石在齊王手中,這才派人前來設下圈套,從齊王手中騙取龍舍利?

    皇后和元羽是前朝余裔,此事便是連朝堂重臣知道的也是極少,屬於禁宮秘史,諸葛顯然對這些一清二楚,他又從何得來消息?如果是琉璃在宮中探明,從而告知諸葛,那麼諸葛對這些瞭若指掌,也就可以說得通。

    若是如此,那麼諸葛很有可能便是天網中人,琉璃探知情報,而天網從琉璃口中得到情報後,這才出手。

    這般解釋,一切倒也是說得通。

    只是諸葛得到石頭之後,卻兀自不甘心,竟要利用齊王對自己暗下毒手,難道是天網想借此機會,將自己除掉?

    「那人到底是誰?」齊王忍不住問道:「你可認識他?」

    楚歡抬頭看著齊王,問道:「他長相到底是何樣子?你以前可曾見過?」

    齊王搖頭道:「並無見過,他.....他全身上下都是被黑色的袍子籠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黑色的袍子?」

    「是。」齊王道:「不但全身被黑袍掩蓋,而且連手上也纏著黑布,沒有露出一寸皮肉。」頓了頓,才道:「他戴著一張面具,沒有眼睛嘴巴,只有一雙眼睛......!」

    楚歡眉頭鎖成一條線,自語道:「面具?黑袍?」腦中飛轉,卻忽然想到當初在大沙漠所經之事,那夜突遇龍捲風,青天王和媚娘一同趁機想要救走被使團帶往西梁的黑蛟侯,本來幾乎得逞,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名全身被黑袍所裹的高手突然出手,劫走了黑蛟侯。

    楚歡對那黑袍倒是記憶猶新,兀自記得,那人全身上下也是被黑袍所籠罩,沒有露出一絲皮肉,此時聽到齊王所言,竟是情不自禁想到了大沙漠中遇到的那名黑袍。

    心下更是忍不住想,難道那黑袍便是天網中人,如果當真如此,天網當初為何要劫走黑蛟侯?

    只是心裡卻也知道,這普天之下,奇人異士眾多,披黑袍掩飾自己的卻也並非只有一人,此黑袍也未必是彼黑袍。

    便在此時,忽聽得腳步聲響,聲音從齊王背後傳來,齊王轉過身,卻見到數名武士搶了過來,心下大吃一驚,幾名武士橫刀在手,盯著齊王,隨即從後面上來一人,卻正是裴績,看了齊王一眼,才看向楚歡,道:「大王,你沒事吧?」

    楚歡搖搖頭。

    「我進了側廳,看到大王驗毒的銀針留在桌子上。」裴績緩緩道:「卻不知究竟是誰敢向大王酒中下毒?」

    齊王禁不住後退兩步,隨即笑道:「楚歡,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殺就殺,本王.....本王絕不害怕.....!」

    楚歡盯著齊王臉龐,齊王雖然口稱不害怕,但是他身體發顫,瞳孔收縮,任誰都看得出來此時他卻是驚怕之極。

    「此事如果被皇后所知,皇后一定很傷心。」楚歡嘆了口氣,道:「瀛仁,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如何處置,我會交給皇后。」吩咐道:「來人,帶齊王回府,派人保護,一日三頓,不得怠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見他.....!」頓了一頓,才冷冷道:「也不許他走出屋子一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9 09:41
第一八二三章 瓊河水軍

    河水東逝,遠望山巒秀麗多姿,雲霧籠罩,景色之美,讓人感嘆。

    一葉輕舟順流而下,河水水面十分平靜,陽光之下,波光粼粼,楚歡站在舟頭,望著岸邊的山巒,只覺得一顧秀麗之氣撲面而來。

    關內群山的氣勢,與關外顯然不同,關外磅礴大氣,險峻陡峭,而此時眼中的山景,卻是異常的秀美,楚歡身邊,則是一身錦服的西門毅。

    西門毅平時看起來十分邋遢,但是換上新裝,頭戴帽冠,倒還真是有幾分素雅文士之氣,此時站在楚歡身邊,指著遠處道:「那面是天下有名的仙女峰,秀麗婀娜,行走瓊河,若是不觀仙女峰,也就等若是白走一遭了。」

    楚歡知道西門毅曾經遍游天下,對於天下間的名勝古蹟瞭若指掌,聞言微微點頭,笑道:「正如先生所言,確實是秀美絕倫。」看了旁邊馬正一眼,笑道:「馬正,你可要好好看看,這樣的機會可並不多。」

    馬正抬頭看了看,搖頭道:「李老大,我倒是覺得稀鬆平常,看不出端倪了。」

    楚歡哈哈一笑,此時心裡卻是想著,這瓊河雖然名為河,但是河面寬大,不比許多江流狹窄,兩岸河沿居高臨下,若沒有碼頭,都是不好靠岸。

    瓊河碼頭被金陵軍所控制,如果碼頭有重兵防守,根本難以登陸,而且金陵軍有一支水軍,如果不能擊潰金陵水軍,想要奪下金陵倉更是痴人說夢。

    舟行河面,此刻卻是行走在巫峽之間。

    楚歡並沒有因為齊王的發難,在通州耽擱,對他來說,齊王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脅,下令將齊王軟禁之後,將通州交給裴績打理,自己則是隨著西門毅前往金陵府城衛陵府。

    西門毅此行代表西北軍前去衛陵府與徐昶結盟,楚歡一行人則是喬裝打扮,扮作隨從跟在身邊,除了楚歡之外,馬正也跟隨同行,除此之外,另有五名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

    白瞎子一直身在朔泉,被楚歡安排保護家眷,仇如血正在聯絡各處的江湖豪傑,暗中為楚歡組建一支影子軍團,負責為西北軍蒐集情報。

    本來出門在外,這些江湖出身的部下最為合適,只是如今人不湊手,馬正倒也是勉強稱職,隨同在側。

    楚歡名聲在外,如今離開通州,自然不能輕易暴漏身份,只是以西門毅身邊護衛隊長的身份相隨,而且化名李胤,令眾人平日稱呼「李老大」。

    輕舟一路東下,在途並非一日,到第三日上,漸近瓊河碼頭,眾人更加小心起來,沿途行來,所見舟船少之又少,楚歡知道這是因為瓊河被封鎖,往來舟船難以通行。

    金陵地處大秦帝國中部,山脈秀而美,溪水流淌其間,山清水秀,構成獨特的金陵風貌。

    金陵的氣候最是適宜居住,而且衛陵府一直也是金陵道最為繁華的都市,所以許多達官貴人都會在金陵置備產業家財,致仕的官員,最多的落腳處有兩處,要麼便是留在京城安度晚年,要麼就是遷到金陵,居住在山明水秀的衛陵府頤養天年。

    「如果從瓊河碼頭上岸,經過金陵倉,便可以直接前往衛陵府,最多也就三天的路途。」西門毅道:「衛陵府在徽江之畔,只是此番他們必然不會讓我們上岸,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要沿瓊河而下,再有三天,才能繞個圈子轉入徽江,那還要三四天時間,陸路要比水路快上一半。」

    「金陵倉嚴密防衛,便是一般人也不能進入,更何況是咱們。」楚歡微微頷首:「不過經過瓊河碼頭,應該可以瞧見金陵水軍,我倒想瞧瞧這支水軍到底是如何一番景象。」

    楚歡倒是沒有預料錯,行了小半日,陽光之下,卻已經依稀看見前方出現一片黑影,再往前近一些,便看到桅杆如林,如同無數支長槍參天聳立,無數船隻佈滿前方的河面上,一種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老大,有船來了!」馬正沉聲道。

    楚歡此時也已經看見,一艘快船正逆流而上,往這邊迎過來,那艘船並不是很大,但是楚歡卻分明瞧見,在那艘船的船頭之上,架設了一架巨型弓弩。

    西門毅抬手,吩咐船上的水手停下船,輕舟停下來之後,對面那艘船已經迅速靠近過來,雖然這艘戰船算不得龐大,比之楚歡當初在安邑見到的黃家巨型戰船要小得多,但是比起自己乘坐的輕舟,卻是大出不少,只能抬頭仰視。

    楚歡使了個顏色,馬正等人已經手按在佩刀之上,上前將西門毅護在中間,卻也是讓對方明白,這艘輕舟上的首領乃是西門毅。

    「哪裡來的船隻?」尚未靠近,大船之上已經有人沉聲喝道:「都不許動,丟下武器.....!」話聲之中,楚歡已經瞧見船頭出現了數名兵士,其中一人手中握著大刀,一手搭在船頭的船舷邊,居高臨下大聲喝問。

    楚歡已經拱手朗聲道:「諸位兄弟不要誤會,我們是楚王派來的使者,要往衛陵府去見仁王!」

    「哦?」那人皺眉道:「你們是西北軍?」

    楚歡心中卻是想著,對方一聽「楚王」,便知道這便是西北軍的人,看來自己稱王之事倒是傳播的極為迅速,連一名金陵水軍也都知曉。

    「不錯。」楚歡朗聲道:「我們受楚王差遣,要見仁王有大事相商,還請諸位兄弟讓一條路走。」

    此時那大船已經靠上來,早已經有人從船舷邊上扔下鐵錨,三四隻鐵錨勾住了輕舟,那人已經道:「都不要動,先放下兵器,不要囉嗦。」

    馬正等人尚在猶豫,卻見到船舷邊出現了五六名弓箭手,彎弓搭箭,對準了輕舟,西門毅見狀,抬起手,示意眾人放下兵器,馬正等人見到楚歡先將佩刀放在甲板上,這才丟下兵器,船頭的金陵兵見狀十分滿意,一條繩梯放下來,那人領著五六名金陵兵到了船上,沉聲道:「所有人都到船頭!」

    輕舟上連同幾名水手也都到了船頭,楚歡已經拱手笑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呼?這位是我們的西門大人,鄙人李胤,乃是護衛隊長。」

    那人見楚歡和顏悅色,道:「我叫張劍,是水軍百戶......!」走過去,撩開船艙的帳篷,往裡面瞅了瞅,見到裡面放著幾口箱子,回頭問道:「箱子裡是什麼?」

    楚歡道:「除了途中所需的用品和食物,其他都是楚王令我們送給仁王的禮物。」

    「哦?」張劍冷笑道:「來人,打開箱子。」

    「且慢。」西門毅沉聲道:「張百戶,你們要打開箱子容易,可是裡面都是送給仁王的薄禮,連我們也不敢輕易打開,如果見到仁王,他知道你事先打開過箱子,不知到時候仁王會不會怪罪?」

    張劍一怔,有些猶豫。

    楚歡卻是招了招手,輕聲道:「張百戶,能否借一步說話?」

    張劍先是皺眉,隨即走到船側的走廊,楚歡這才走過去,輕聲道:「張百戶,箱子確實是送給仁王的禮物,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這一次楚王派我們前往,是想要與仁王結為兄弟之盟,事兒一旦成功,你我兩軍便是兄弟之軍。我們西門大人脾氣很怪,如果你當真觸怒了他,到時候在仁王面前隨便幾句話,你老兄可能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張劍冷笑道:「你在威脅我?」

    「自然不是威脅,而是實話實說。」楚歡笑道:「如果換做是我,大家和和氣氣,張百戶對西門大人禮敬一些,到時候西門大人心情好了,幫你說幾句話,仁王未必不會封賞張兄。」

    張劍微一沉吟,也不言語,回到船頭,向西門毅拱手道:「西門大人,職責所在,還請你多包涵。屠將軍有令,沒有他的允許,一條船也不能經過這裡,你們在這裡等候,我先去向屠將軍稟報,屠將軍若是放行,我們才能讓你們離開。」

    他領著手下人從繩梯爬回大船,但是鐵錨並不收回,張劍探頭朝下喊道:「西門大人,委屈你們等候,暫時不要離開。」

    沒過多久,楚歡卻見到從大船上放下一艘極小的輕舟,兩名金陵兵從船上跳下去,劃著小舟往瓊河碼頭而去,而大船原地不動。

    楚歡這才請西門毅先回船艙等候,兩人在船艙內下了一盤棋,過了小半日,卻見馬正在外掀開簾子,向裡面道:「大人,他們來了!」

    西門毅率先出艙,楚歡跟在後面,卻見到張劍正站在船頭,見西門毅出來,張劍的態度卻與先前不同,顯然是恭敬許多,拱手道:「西門大人,屠將軍有令,令在下令人護送你們前往衛陵府面見仁王,陸路不通,所以只能委屈諸位從水路前往。」

    西門毅道:「據我所知,從水路要多走數日,為何要捨近求遠?難道還擔心我們窺探什麼機密不成?」

    張劍搖頭道:「將軍之令,不敢不從。不過大人放心,將軍也怕耽誤行程,所以調撥了一艘快船,專門用來送達人前往。」轉過身,指著正往這邊過來的一艘船:「大人請看,那艘船是我金陵水軍最快的船隻,五日之內,必能送大人抵達衛陵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0 09:34
第一八二四章 經驗之談
     
    金陵水軍提供的快船速度果然不慢,比楚歡先前所乘輕舟快出不少。

    這艘船上,水手便有二十來人,再加上張劍帶領的數十名金陵兵,金陵水軍卻是派出了幾十人護送西門毅前往衛陵府。

    毫無疑問,金陵水軍那位屠將軍對西北軍使者的到來十分的重視,不過此人卻並沒有露面,顯然對西北軍還是有所防範。

    船上有專門配備的廚子,一日三餐,倒也豐盛,而且還有瓜果供應倒真是將西門毅一行人待若上賓。

    經過瓊河碼頭,楚歡卻是看得清楚,碼頭停靠了十多艘大船,另有不少小型船隻,整個碼頭防衛都是十分的森嚴。

    往東邊行了小半日,卻見到和尚又連續出現不少船隻,這些船隻卻都是在河面之上**練,楚歡見到金陵水軍不但船隻眾多,而且水軍**練也是十分的勤奮,秩序井然,心下卻更是沉重,毫無疑問,徐昶對這支水軍十分重視,不但人多勢眾,而且顯然不想讓這支水軍只是成為擺擺樣子的烏合之眾,而是精心訓練,加強金陵水軍的戰鬥力。

    如此行了兩天,到了一處岔口,卻正是與徽江交接之處,兩岸青山蒼翠秀美,船隻轉入到徽江之後,折而向西南方向,恰好趕上順豐,升起了船帆,速度便更加快了許多。

    兩岸青山連綿,徽江十分寬闊,途中卻又是遇上了數艘戰船,似乎是在江上巡弋。

    楚歡心下卻是暗暗讚嘆,徐昶組建的這支水軍,顯然作用不小,瓊河徽江已經完全控制在金陵水軍之手。

    而且楚歡很清楚,瓊河不但通入徽江,而且可通饒水,饒水直通洛安京城,除此之外,徽江的幾條支流也是遍佈西南地區,秦國立國之後,倒是擁有一支強大的陸軍,但是水軍的實力卻遠不足以與陸軍相提並論,僅有的幾隻水軍,也只是分佈在海港,內陸湖泊幾乎沒有一支真正的水師。

    秦國初立,百廢俱興,國庫虛弱,需要花銀子的地方卻是多如牛毛,在帝國根基未穩的狀況下,自然不可能削減軍隊,帝國一直都是保持著龐大的軍力,除了駐守在帝國各道的衛所軍,遼東軍和西北軍兩大軍團每年所耗的軍費便不是小數目,要支撐這樣龐大的軍隊,帝國的財政便已經是捉襟見肘,自然不可能有多餘的銀子來組建水軍。

    此後國力漸漸恢復,國庫開始充盈,百姓的生活剛剛有所好轉,皇帝卻忽然間迷戀修道,自此帝國從短暫的興盛立刻轉入衰敗,剛不可能有精力和財力來組建水軍。

    瓊河、饒水、徽江以及帝國中部以及西南各條江河水道,根本沒有一支擁有戰鬥力的水軍,此番楚歡見到金陵水軍,心下卻也是感嘆,這徐昶能夠殺主自立異軍突起,還真不是泛泛之輩,比起天下眾多的割據勢力,徐昶是第一個想到組建水軍之人,雖然起因可能是因為擔心有人會從水路進襲金陵倉,但是事實上,徐昶的金陵軍卻已經佔得了先機,擁有一支縱橫水域的水軍,對金陵軍的實力自然是大大提升。

    「張百戶,貴軍的水師確實威風。」夜風習習,楚歡走到站在船頭的張劍身邊,不無感慨道:「這樣一支水軍,控制各條水道,進退自如,實在佩服。」

    張劍瞥了楚歡一眼,不無得意道:「聽說你們西北軍的騎兵也是所向披靡,西山軍在你們西北鐵騎面前,不堪一擊。」嘿嘿一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鐵騎要是到了金陵,可就寸步難行了,金陵河流湖泊眾多,可不比西山一馬平川。」

    楚歡笑道:「張百戶言重了,此番如果達成協議,貴我兩軍便是盟友,西北軍也不會踏上金陵的土地。」隨即含笑道:「莫非貴軍一直擔心我西北軍揚鞭入金陵?」

    張劍微皺眉頭,很快便道:「幸虧你們沒有這樣做,你們要當真趕來,能進金陵,卻出不了金陵。」眼珠子一轉,笑道:「聽說你們西北軍缺糧少銀,連士兵都吃不飽,怎會有力氣打仗?」

    楚歡嘆了口氣,道:「這一點還真是比不上你們,你們守著金陵倉,吃喝無憂。」

    張劍笑道:「天下多少人都想打金陵倉的主意,可是仁王將金陵倉佈置的固然金湯,連只耗子也進不去。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金陵有的是錢糧,聽說其他地方徵兵,都是搶掠了壯丁從軍,咱們金陵可沒這回事,徵兵處一天到晚都排著長隊,如果通不過考驗,想進入軍中,那也沒有機會。」

    「哦?」

    張劍得意道:「金陵倉的糧食,便是供應十萬大軍,那也能夠支撐許多年,如今到處都是飢民,賞他一個饅頭,就能為你拚命。進了咱們金陵軍,一日三頓,都會讓你吃飽,你說傻子才不願意從軍行伍。」瞥了楚歡一眼,道:「沒有糧食,就算擁兵十萬,很快也會走個乾淨,可是有了糧食,想要多少兵馬,那都不在話下。」

    楚歡笑道:「有道理。」

    張劍湊近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們楚王派你們前來,是為了結盟?」

    「正是。」

    張劍嘿嘿笑道:「照我看,還不如讓你們楚王投靠我們仁王得了。只要你們西北軍歸順仁王,保證你們都能吃飽穿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飽一頓飢一頓。」

    楚歡心中卻是好笑,心裡卻也明白,張劍區區一個百戶,心中這般看西北軍,或許在許多人看來,西北軍就如同從西北而來的一群叫花子,有一頓沒一頓,話裡行間,卻也聽出張劍對西北軍頗有輕視之意。

    楚歡對此倒不以為意,反倒是覺得,如果所有的對手都是這般輕視西北軍,反倒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從張劍話中卻也能夠聽出來,金陵軍確實是錢糧充足,頗有一種財大氣粗之感,心下卻是想著,雖說金陵道素來富庶,但是天下紛亂之際,僅靠一道之力,便能夠積攢起連普通兵將都能夠傲然而生的後勤資源,恐怕那位仁王徐昶對金陵的盤剝也確實不輕。

    「張兄,聽說仁王在金陵收取的賦稅不輕,百姓難道沒有怨言?」楚歡小聲問道:「當兵的吃飽喝足,老百姓卻困苦,不怕百姓鬧起來?」

    張劍扭頭看著楚歡,不屑笑道:「李兄看來還不明白,如今天下大亂,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霸主,這個道理你不懂?拳頭靠什麼,就是靠兵馬,誰的兵馬雄厚,誰的拳頭就嘴硬。要讓當兵的賣命,自然是要讓將士們吃飽喝足,老百姓又能出什麼力?仁王要保他們平安,他們總要讓我們吃飽喝足才成。」

    楚歡點頭笑道:「張兄說的有道理。」

    「亂世之中,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計較了。」張劍看楚歡似乎很虛心,心情倒也舒暢:「其實仁王徵收賦稅的對象,倒也不是那些平頭百姓,而是那些士紳富戶,你們西北軍打下了通州,進城之後難道不曾發覺,多少士紳豪紳家財萬貫,倉庫裡的錢糧堆積如山,不找他們索要,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原來仁王是從他們那裡徵收賦稅。」楚歡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們也都甘願拿出來?」

    「狗屁。」張劍吐了口吐沫,「仁王倒也不是搶奪他們的,一開始還好言商量,說他們的錢糧堆在倉庫裡,遲早也都爛了,還不如借給我們,以後再加倍償還,那些傢伙不識好歹,還猶猶豫豫,嘿嘿,仁王可沒好耐心,抓了十幾個,拉到菜市場砍了腦袋,抄沒家財,家中女眷全都丟到軍營,充當軍妓,剩下的那幫傢伙都嚇破了膽,立刻將家中錢糧送了出來,一個比一個快!」說到這裡,放聲大笑,好不得意。

    楚歡只是嘴角含笑,並不言語。

    「我們聽說過,你們西北軍打進通州,秋毫無犯,嘿嘿,你們那位楚王,是要面子不要裡子。」張劍高論道:「你當那些士紳都是好東西?誰手中有兵馬,他們就聽誰的,可不會因為你們楚王發了善心,他們就感恩戴德。李兄,說句不好聽的,你可別怪罪,若是哪天你們西北軍被趕出通州,那幫士紳定然又會轉向別人,那時候你們西北軍可是一無所得。所以啊,趁現在,趕緊下手,將他們肚子裡的東西全都掏出來,拿在手裡才是真東西,要是不聽話,就像咱們一樣,殺他幾個試一試,保證全都乖乖聽話!」

    楚歡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

    「嘿嘿,你要知道,那些士紳富商家的夫人小姐,可不比一般粗俗的女人。」張劍壓低聲音道:「那可都是細皮嫩肉,滑不溜手,哭叫起來,那聲音也他娘的最是**,只要嘗過味道,才知道那滋味是好極了。」抬手拍了拍楚歡肩膀,語重心長道:「老弟你看起來還年輕,以後你們西北軍還少不得四處征戰,我教你個法子,以後攻下一城,你儘管往那城裡最大的宅子去,裡面不但珍寶最多,而且最漂亮的夫人小姐,也一定在那裡面,你可要記住囉。」

    楚歡拱手道:「張兄經驗之談,獲益匪淺,佩服佩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3 11:52
第一八二五章 梁國公
     
    船行數日,這日正午時分,終於靠近徽江的一處碼頭,在船上向南遠眺,依稀看到遠方一座灰濛蒙的影子,楚歡知道那就是衛陵府城,這座古城他自然是早有耳聞,但是記憶最深的,卻是曾經在此城頤養天年的一名致仕官員。

    方熙!

    楚歡當初從天宮地道脫身,尾隨在馮元破和赤練電之後,卻從馮元破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狼兵西進的一些事情。

    他記得清楚,當初風寒笑身邊又一名謀士,叫做方熙,跟隨狼兵西進,後來因功進入戶部,甚至坐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致仕之後,此人便是在衛陵府頤養天年。

    只是他更加記得,數年前,衛陵府發生了一樁血案,而受害者就是那位致仕的戶部侍郎方熙。

    當年西進的幾位重要人物,風寒笑被害,林慶元已死,方熙被殺,顯然衛陵府那樁血案並不是偶然發生,必然與風寒笑等人被害有著極大的關聯。

    船隻停迫在碼頭,楚歡這才發現,這處碼頭也是設了兵站,駐有金陵兵。

    張劍率先下了船,楚歡等人等候了半日,張劍返回之時,卻是向西門毅道:「西門大人,再有半日路途,就能到得衛陵府城,我們就護送到這裡,接下來有其它兄弟護送你們過去。這裡倒是準備了馬車,不過十分簡陋,還要委屈大人一陣。」

    張劍並沒有說謊,碼頭兵站確實來了一輛馬車,十分簡陋,此外專門安排了一隊兵士前來護送。

    西門毅倒也不以為意,上了馬車,楚歡等人自然只能徒步跟隨。

    好在衛陵府城距離碼頭的路途確實不算遠,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到了城門之外,斑駁的衛凌府城牆沐浴在陽光之下,顯得古老而肅穆。

    城外卻早已經有人等候,顯然是事先有人提前向徐昶稟報。

    「鄙人是仁王麾下的禮官。」來人笑容和藹,但是任誰都能看出那只是禮節性的笑容:「仁王知道貴使前來,本要立刻召見,可是事有不巧,仁王有急事要辦,所以現在還不能接見,令下官先帶諸位前去驛館,只待事情辦完,立刻與貴使相見。」

    這人話也不多,說完之後,便即領路進城。

    楚歡早聽說衛陵府城素來繁榮熱鬧,可是進城之後,卻發現整座城顯得十分的冷寂,所過之處,雖然商舖也都開著,但是街上來往的行人卻並不多,偶爾有人走過,也都是行色匆匆,宛若背後有人追趕一般,連續拐過幾條街,都是如此,而且商舖裡面的夥計也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即使門前有人走過,卻是連眼皮子也不抬。

    馬正等人卻也是心下疑惑。

    他們其實也能看出來,且不論通州,便是連西北朔泉城,顯然也沒有衛陵府城這般磅礴宏大,衛陵府城城高牆厚,歲月古老,一看就知道是歷史悠久的古城。

    隨行護衛之中,亦有人知道,衛陵府城被稱作是天下四大名城之一,而且是帝國中部最繁華的一座城市,照例說該是車水馬龍往來不息,但是眼前所見之景,卻遠處眾人意料之外,其熱鬧程度,甚至還比不上西北的一座縣城,更不必說與西北朔泉的繁華相比。

    雖說金陵此前發生動亂,但是朔泉曾經還遭受過西梁人的佔領,如今的朔泉,雖然還沒能恢復到當初最為鼎盛時期,但是卻也是繁華熱鬧,渾不似衛陵府城這般死氣沉沉,毫無朝氣。

    按理來城中的商舖攤頭都該是叫賣聲不斷,但是所過之處,竟然沒有一家商舖有人叫賣,而且經過的許多宅邸,都是大門禁閉,一片死寂。

    楚歡甚至覺得,自己倒似乎進入了一座空城,在街道之上,見到的兵丁甚至比行人還多,每走一段路,便見到一隊持槍跨刀的巡街兵士冷冰冰走過。

    禮官將一行人帶到了衛陵府的驛館,如同許多城市一樣,衛陵府也設有專供官員來往住宿的驛館,不過進到館內,便知道這座驛館已經許久沒有住人,庭院之內的石道上佈滿了灰塵,許多牆壁上甚至爬上了青苔,禮官笑道:「諸位,這裡有陣子不曾住人,事先也不知道諸位前來,所以未能徹底打掃,讓諸位委屈了。不過諸位放心,我們已經派人打掃出了一間院子,裡面十分乾淨,所需物品也一應俱全,諸位住在裡面,應該不會為難。」

    西門毅只是微微頷首,道:「有勞了。住宿好壞,並不要緊,只是希望仁王能夠早日接見,大事要緊!」

    「放心放心。」禮官笑道:「仁王手頭一空,必然會立刻召見。是了,我們已經安排了僕從,諸位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們,這驛館之中的每一個人,諸位都可以隨意差遣,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不必客氣。」

    西門毅拱拱手,禮官卻也並不多言,告辭離開。

    一行人進了收拾好的庭院,正如禮官所言,確實已經打掃乾淨,院外還有兩名僕人隨時候命。

    院子裡倒是有幾間房舍,足夠六人住下。

    西門毅自然是住在主屋,楚歡等人也在主屋邊上的房舍住下,收拾妥當之後,馬正立刻帶人將庭院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事,這才放心。

    「從現在開始,無論吃喝,都要心。」將眾人聚集到一起,楚歡才輕聲道:「特別是他們送來的食物,必須先行檢查,確定安全,才能入口。此外晚上輪流值守,就是睡覺,也要提防,不可疏忽。」

    馬正輕聲問道:「老大是擔心會有人害我們?」

    「這是徐昶的地盤,我們對此人知之甚少,不得不防。」楚歡輕聲道:「人心難測,總要提防才是。」

    西門毅頭道:「所言極是。」頓了頓,才輕聲道:「徐昶沒有見我們,自然不是有什麼大事,不過是找尋藉口,想要晾我們一晾。」

    「這個我也想到了。」楚歡冷笑道:「他自然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想來是想故意晾著我們,消磨的我們的氣勢。」

    西門毅撫鬚微笑,楚歡示意眾人退下之後,西門毅才輕聲道:「大王進城之後,有何感想?」

    「先生是指街道上冷冷清清,一派死氣?」

    西門毅微微頷首,楚歡輕笑道:「徐昶雖然錢糧眾多,不過現在看來,他得了錢糧,卻是失了人心。」

    「哦?」

    「我在船上就聽那張劍說起,徐昶為了斂財,在金陵橫徵暴斂,特別是對金陵的士紳富商,盤剝凶狠。」楚歡輕聲道:「徐昶佔據了衛陵府,看來也是擔心人心不服,所以城中遍佈敬哨,而且先生也瞧見了,巡城的兵士多如牛毛,城中人跡冷清,自然是與此有關。」

    西門毅頭笑道:「不錯,雖說徐昶佔了金陵倉,又盤剝敲詐了無數錢糧,後勤充足,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與那些搶掠的亂匪並無區別,是不得人心。如今衛陵府城還能太平,不過是他以武力震懾,百姓士紳們迫於徐昶的殘暴,不敢吭聲,但這已經說明徐昶的根基並不穩。」頓了頓,嘿嘿一笑,道:「如果徐昶以後連戰連捷,兵凶將猛,那倒也罷了,可是只要他在戰事上稍有挫折,不出意料的話,必然會後院起火,他靠金陵起家,但是弄個不好,卻要被金陵的一把火吞噬。」

    「他要晾著我們,我們也不必著急,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麼花樣。」楚歡笑道:「先生,連日趕路,你也疲憊了,吃些東西,然後早些歇息。」

    「大王也早些歇息。」

    金陵方面,對楚歡等人的招待卻也不敢怠慢,晚餐倒是送來整整一桌子的酒菜,都是好酒好菜,等到僕人們將酒菜擺滿桌子,退下之後,楚歡才心翼翼檢查了每一道菜,酒水自然也不放過,確定一切安全,眾人這才毫不客氣開吃。

    酒足飯飽,自有人過來收拾,當夜無話,馬正等人分成兩班,輪流值守。

    次日一天,也並無人來打擾,不過每頓飯都是及時供應,到了黃昏時分,楚歡正與西門毅在聽內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人未至,卻已經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笑道:「楚王使者何在?徐煜特來拜會!」

    楚歡和西門毅對視一眼,卻都沒有聽過「徐煜」之名,卻都已經起身,到得門前,只見到院內站這幾個人,禮官在前,邊上是一名錦衣玉帶的中年人,三十六七歲年紀,國字臉,濃眉大眼,倒也是氣宇軒昂,他手指上戴著幾枚戒指,金光閃閃,珠光寶翠,異常的奢貴。

    禮官見到西門毅出來,已經拱手笑道:「西門大人,這位是梁國公,特來看望大人。」轉向那中年人,「國公,這一位便是西北楚王派來的使者,西門毅西門大人!」

    西門毅打量徐煜兩眼,楚歡站在西門毅身後,面不改色,心下卻是好笑,這徐昶自己稱王倒也罷了,可是卻急不可待地封公拜爵,忽然間就跳出這麼一個梁國公來,秦國南征百戰平定天下,立國二十載,也只封了兩位國公,這徐昶倒好,只佔得金陵半壁,自己稱王不麾下就已經出現了國公。

    不過此人既然被封為梁國公,僅在王爵之下,亦可見此人徐昶麾下的地位不凡,與徐昶的關係必然是十分的親密。

    西門毅此時已經拱了拱手,徐煜已經往前走過來,笑道:「這位便是西門大人嗎?王兄有事在外,不能接見,卻也不能怠慢了貴使,特來看望。」

    楚歡聽他稱呼徐昶為「王兄」,又想他名字叫做徐煜,與徐昶同姓,立時便想到,難道眼前這位梁國公,乃是徐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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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六章 好大胃口

    西門毅拱手笑道:「原來是梁國公,快請進!」

    梁國公這才進了廳內,落座之後,早有驛館的下人送了茶上來,梁國公紅光滿面,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見西門毅並無飲茶,笑道:「西門大人,這裡的茶不合口味?」

    「剛剛放下茶盞。」西門毅笑道:「金陵茶天下有名,來到之後,飲了不少。」

    梁國公徐煜笑道:「這金陵不但茶有名,金陵的歌姬那也是天下聞名,西門大人若是有雅興,我可以令人安排。」

    西門毅搖頭道:「楚王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妥之前,本官對其他事情並無興趣。」

    「哦?」梁國公眼珠子一轉,放下茶盞,笑道:「貴使此番前來,卻不知有何指教?聽說楚王剛剛攻下通州和梁州,當真是可喜可賀。」

    西門毅笑道:「國公也知道,暴秦殘酷,天下紛亂,楚王得到上天垂示,已經是立下誓言,要推翻暴秦,給天下黎民一個太平之世。仁王在金陵起事,楚王心下欽佩,所以派本官前來,要結兄弟之誼。」

    徐煜摸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悠然道:「西門大人,話可不能這樣說。楚王起事,天下驚動,聽說朝廷已經將楚王打作叛賊,人人得而誅之,楚王雖然得了通州和梁州,可是境況卻不妙啊。」抬眼瞅了瞅西門毅,嘆道:「說句不好聽的,你們楚王太年輕,闖下了大禍。」

    「哦?」西門毅只是微笑。

    徐煜道:「西門大人說要與王兄結為兄弟之誼,此事此事恐怕要讓王兄為難了。王兄可沒有背叛秦國之心,當初率眾殺袁不疑,實是因為袁不疑自立為王,背叛朝廷,王兄這才痛下殺手,乃是秦國的忠臣。」

    「原來如此。」西門毅含笑道:「仁王如果只是殺了袁不疑,自然是精忠報國,只是此後仁王自立,又如何說?」撫鬚道:「莫非這仁王是秦國朝廷封賞?」

    徐煜嘆道:「那也是形勢所迫。袁不疑死後,金陵動盪,更有叛將稱王,王兄要穩住金陵,就只能在名位上有所稱呼,否則難以服眾。」

    西門毅問道:「如此說來,仁王還是一心向著秦國?」

    「這個!」徐煜眼珠子轉了轉,才道:「至少王兄如今還沒有背棄秦國之心。王兄是個重情義的人,我們徐家祖上八輩都是窮苦百姓,能有今天,卻都是秦國的厚賜。」

    西門毅沉默著,若有所思。

    徐煜端起茶盞,他的動作看上去十分貴族化,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又帶著幾分僵硬,楚歡一直站在西門毅身後,瞧著徐煜的動作,面無表情,心下卻是暗笑,徐煜身材魁梧,肌膚黝黑,而且頗為粗糙,一看便知出身並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因為徐昶,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地位。

    徐昶當初也不過是袁不疑麾下一名部將,地位說不上有多高,而徐煜是徐昶的兄弟,地位更不可能很高。

    不過今日徐昶稱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徐煜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搖身一變,成了國公。

    徐煜顯然對自己的新身份十分在滿意,看他的動作舉止,顯然也正想著將自己變成貴族,楚歡心中暗嘆,如今秦國各地自成一派的勢力多如牛毛,徐昶這個偽王倒還算得上天下皆知,許多毫無名望之輩拉起一隊人馬,也是自立為王,這種人多如牛毛,卻不知這些人是否也像徐煜這般,頭上掛個號,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李胤!」片刻之後,西門毅忽然抬起頭,起身來,「收拾一下,咱們連夜動身,回去向楚王稟明仁王的心意,人各有志,我們自然也不能強求。」向徐煜拱手道:「國公,既然仁王沒有反秦之心,這一次我們就是冒昧打擾,實在抱歉。如果國公想要拿下我們,送到河西請功,我們絕無怨言,只怪自己不知時事,送上門來。如果國公放我們離開,我們也就多謝國公。」

    楚歡明白西門毅心思,大踏步走到門前,高聲道:「都聽好了,大人有令,收拾行囊,連夜動身。」

    徐煜見狀,立時變了顏色,急忙起身上前,道:「西門大人,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道不同不相為謀。」西門毅正色道:「楚王本是想和仁王結為兄弟之誼,共同反秦,可是可是仁王既然沒有此心,還要效忠暴秦,我們就只能告辭。」

    「這個!」見西門毅神色堅毅,倒似乎真要離開,徐煜顯出慌張之色,「西門大人,不要這麼心急嘛,什麼事情都有商量,坐下來聊一聊,未必不能改變。」

    「國公已經說得清楚,我也聽得明白。」西門毅嘆道:「這根子就不對,再談下去,也談不出什麼結果。」

    徐煜卻是抓住西門毅的手臂,西門毅皺眉道:「如此說來,國公不想放我們走,要將我們獻給河西請功?」

    「誤會誤會。」徐煜急忙陪笑道:「西門大人,這哎,其實王兄一直在猶豫,我們也知道,昏君誤國,奸臣當道,天下百姓深受其苦,這秦國暴虐不堪若是繼續效忠秦國,無疑是助紂為虐,正是為此,王兄最近才寢食難安,他既不想忘恩負義背棄秦國,可是又不能眼看著天下百姓受暴秦之苦而不顧,所以!」

    西門毅「哦」了一聲,徐煜卻是道:「西門大人不要性急,先坐下,咱們慢慢談。」

    西門毅微一沉吟,緩緩坐了下去。

    「西門大人,王兄的憂慮,我是一清二楚。」徐煜嘆了口氣,「敢問一句,楚王要與我們金陵結盟,當真是誠意十足?」

    「如果沒有誠意,楚王也不會派我們前來。」西門毅道:「只是我們楚王有誠意,仁王卻似乎!」

    徐煜呵呵一笑,卻是在西門毅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身體側過來,低聲道:「西門大人,恕我直言,我們金陵軍握有金陵倉,而且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除此之外,更有十萬精兵!」

    「十萬精兵?」西門毅瞥了徐煜一眼。

    徐煜臉皮倒厚,臉不紅心不跳:「現在沒有,不過很快便有,我們錢糧充足,正在招兵買馬,用不了多久,手底下便是能征善戰的十萬精兵!」嘿嘿一笑,輕聲道:「不瞞西門大人,想要與我們結盟的,恐怕也不止你們楚王,如今天下紛亂,群雄爭霸,我們金陵軍無論與誰結盟,都可橫掃天下,所向披靡,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要與我軍結盟,楚王一定要很有誠意才行。」徐煜笑道:「不知楚王準備送上怎樣的誠意?」

    「哦?」西門毅似乎明白過來,笑道:「這一點國公放心,楚王是個大方之人,我們帶來幾箱厚禮,仁王必然喜歡!」

    「厚禮?」徐煜搖頭道:「你們楚王也太小看王兄了,王兄手裡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對這些東西,王兄實在沒有太大興趣。」

    「哦?」西門毅不動聲色笑道:「那仁王想要什麼?」

    徐煜眼珠子一轉,才道:「楚王剛剛打下了梁州和通州,可是據我們所知,梁州匪患成災,而且民心不穩,最為緊要的是,梁州既沒有多少礦藏,產出的糧食也少,所以!」

    西門毅凝視著徐煜,問道:「所以什麼?」

    「我就直說了吧,如果楚王能夠將梁州交給我們管理,那便是真心實意想要與我金陵結盟。」徐煜道:「自今而後,西北軍和金陵軍便是兄弟之盟,共圖天下。」

    「要梁州?」西門毅頓時大笑起來,徐煜被笑的心裡發毛,勉強笑道:「西門大人是什麼意思?」

    西門毅笑聲減小,臉上卻還是笑容,竟是抬起手,一根手指指了指徐煜:「你啊你,哈哈哈,國公當真會開玩笑,敢問國公,這可是仁王的意思?」

    「這!」徐煜見西門毅笑的可惡,臉色頓時也有些難看:「雖然王兄沒說,但我能瞧出王兄的心思,如果楚王不能表現足夠的誠意,貴我兩軍想要結盟,並不容易。」

    「國公,究竟如何才能結盟,楚王再三叮囑,要聽仁王親口而言。」西門毅道:「國公今日只是過來看望,咱們所聊,也不過是些皮毛之事,都做不得真。還是請國公對仁王說,楚王的耐心也不是很好,如果仁王遲遲不能接見,我們也不能在這裡一直耽擱下去。其實你也知道,我們西北數萬精銳如今就在瓊河對面,打下通州和梁州,將士們士氣正高,楚王如今正在尋思著接下來該怎麼打!」

    徐煜微微變色,起身來,冷笑道:「即是如此,西門大人還是早做準備,王兄的脾氣,向來不是很好。」一甩衣袖,轉身便走,出了門去,禮官急忙跟上。

    楚歡這才回到屋中,西門毅見徐煜走遠,輕笑道:「徐煜前來,自然是徐昶派來探聽虛實,這徐昶的胃口不小,張口便要梁州。」

    楚歡笑道:「咱們惦記著他的金陵倉,他卻也惦記著咱們的梁州,先生,看來咱們這位仁王還真是個大胃口之人,即使結盟成功,對此人也要嚴加防範。」坐了下去,皺眉道:「不過正如先生所言,目下還不能與他們開戰,儘可能想法子將他們穩住。」

    兩人低聲商議了一番,天色已經黑下來,忽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院中傳來馬正的呵斥之聲,楚歡皺起眉頭,按住佩刀刀柄出了門,卻見到從院外闖進一隊兵士來,黑壓壓一片,大刀長矛都是指向正在阻攔的馬正幾人。

    楚歡眼神冷峻,上前兩步,臉上卻還是帶著微笑,問道:「不知諸位有何貴幹?」

    「西門毅在哪裡?」一名武將從人群中鑽出來,大聲道:「本將是仁王麾下費慶,院子外面已經被我們圍住,你們莫要反抗,丟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楚歡心下疑惑,暗想徐昶難道不知道,此時若是對西北使者動手,無疑就是與西北軍徹底撕破臉,這對徐昶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暗想總不至於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穿,所以徐昶要來個擒敵先擒王,但是聽對方話語,明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衝著西門毅來。

    忽然想到徐煜,難不成是因為西門毅今日奚落了徐煜一句,徐煜心中不甘,這才派人來為難?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究竟到底為何,雖然疑惑,卻還是保持鎮定,淡淡笑道:「我們為什麼要反抗?我們好心前來拜見仁王,仁王便是這樣待客?」

    「你們還在裝糊塗?」費慶冷笑道:「都幹了些什麼,你們心裡自然清楚,少廢話,都丟下兵器,否則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此時外面又有不少兵士湧入,將整個院子四周圍的水洩不通,不但有長槍兵和大刀兵,甚至還有箭手翻上了牆頭,居高臨下,彎弓搭箭,對準了楚歡一行人。

    西門毅此時也已經出門來,站在楚歡身邊,見到如此情景,眼中倒也顯出啞然之色,顯然是對金陵軍此舉十分意外,沉聲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是梁國公,還是仁王?」

    楚歡聽他所言,也知道西門毅是在懷疑徐煜派人來為難。

    「自然是仁王。」費慶冷聲道:「不要廢話,都丟下兵器。」

    馬正等人回頭看向楚歡。

    楚歡卻是尋思,如果只是自己一人,便是被團團圍住,以自己的武功,也未必不能脫身,可是對方人多勢眾,而且早有準備,將四周內外全都圍住,動起手來,自己脫身倒不難,可是馬正和西門毅等人卻絕不可能殺的出去。

    他一時間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何事,直到此時不可硬拚,只能先應扶住,隨機應變,微微點頭,先將佩刀丟下,馬正等人見狀,也只好丟下兵器,費慶使了個眼色,便有兵士上前搜身,確定眾人身上沒有攜帶武器,那費慶才冷聲道:「將他們押到王府!」

    一群兵士上前來,將楚歡等人圍在中間,長矛不離眾人身體左右,楚歡知道這群人應該是帶著自己去見徐昶,本想還要兩天才能見到徐昶,卻想不到這麼快便能見到,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楚歡氣定神閒,心中卻已經在尋思,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徐昶突發神經,派兵抓捕自己一干人,不過卻也明白,不管發生何事,等到了王府見到徐昶,一切也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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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七章 驚變
     
    費慶領人將楚歡一行人帶到一座府邸之前,楚歡見到這府邸十分的闊氣,高牆大院,門前衛兵守衛,兩頭石雕麒麟蹲在門前,十分威武,不過楚歡倒也看得出來,這兩頭石麒麟明顯是最近才放過來,根基尚新,想來此前這裡蹲放的並不是石麒麟。

    費慶看來頗有權勢,進入王府卻也是暢通無阻。

    進了王府之內,只見到飛彩鎏金,燦爛輝煌,瓊樓玉閣,通幽小徑,異常的秀美奢侈,而且楚歡亦能看出來,這些顯然都是裝修不久,連地面鋪的石板也都是十分的講究。

    雖說費慶抓捕楚歡等人前來,可是倒也沒有太過怠慢,除了將楚歡等人的兵器繳納,並無捆綁,穿過兩道庭院,這才進入一道拱門,裡面確實繁花似錦,翠意盎然,四面都是奇花異草,清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

    若是換個時候,楚歡或許還真有細細賞觀一番,不過此時卻沒有那個心思,只想著這徐昶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心下卻是計較已定,如果徐昶當真要對自己這干人動手,那麼先且忍耐,見到徐昶才有機會,他雖然對徐昶知道的不多,卻也自信以自己的武功,萬不得已之時,來個擒賊先擒王,抓住徐昶,以圖眾人安全脫身。

    所過之處,每隔幾步,便是全副武裝的兵丁,徐昶顯然對自己的安危看的極重,無論王府內外,都是重兵護衛。

    見到繁花似錦綠意盎然的院子之後,楚歡卻已經皺下眉頭,只見到前面不遠的空地上,竟然擺放著數台鍘刀,鍘刀都是拉開,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前面站著一圈兵士,一手按著腰間佩刀,一手舉著火把,將那裡照的亮如白晝,火光照耀在鍘刀刀口之上,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楚歡和西門毅禁不住對視一眼,心下都是吃驚,瞧這陣勢,徐昶竟似乎真的動了殺意。

    「仁王,西門毅和他手下隨從全都帶到,一個不漏。」費慶上前去,對著一個身影拱手道,此時楚歡已經發現,一人身著黃色的袍子,頭戴金冠,腰間繫著玉帶,正背負雙手,背對著這邊,楚歡聽得費慶說話,心知此人應該就是仁王徐昶了。

    「帶上來!」費慶一揮手,眾兵士頓時挺槍逼著楚歡等人上前,費慶冷冷道:「你們都站好了,不想死的話,都不要亂動。」

    楚歡和西門毅對視一眼,一行六人一字排開站著,西門毅和楚歡站在中間,馬正等人分居左右,而金陵兵則是站在楚歡等人身後,長矛衝著眾人的背脊,不過幾寸之遙。

    「本王聽說你們來了,令人妥善招待,不能有絲毫的怠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那金冠人發出的聲音,「楚王反秦,本王對他很是欽佩,所以對他的使者,也是十分客氣,無論楚王派你們來做什麼,無論成與不成,本王都不會怠慢。」

    西門毅淡淡道:「既然如此,卻不知仁王這又是何意?」

    「本王兄弟姐妹不多。」仁王徐昶並不理會西門毅所言,「如今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個弟弟。我們出自貧寒,父母也去得早,一直以來,弟弟與本王相依為命,我們一同參軍,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爭取軍功,想要出人頭地.....!」

    西門毅等人更是詫異,不知道徐昶為何說起家常。

    「便是在沙場之上,弟弟也是跟隨在本王身邊,也幸虧如此,他在戰場上幾次救過我的命。」徐昶緩緩道:「所以本王早就發過誓言,不但要給徐煜榮華富貴,而且要保他平安無事。」說到這裡,那人緩緩轉身過來,藉著火光,楚歡等人看的清楚,這人四十多歲年紀,長相倒與之前所見的梁國公徐煜有七八分相似,不過此人臉上的棱角顯得更為突出,如同刀削一樣,堅硬而冰冷,顯示著此人極為頑強的意志,那一雙眼眸子更是漆黑如墨,冰冷透骨,看過來之時,那目光就如同刀鋒一樣銳利。

    楚歡瞧見此人長相,心下倒是有幾分喝彩,從長相看來,這徐昶還真有幾分北國壯士的氣質。

    「仁王兄弟情深,讓人感佩。」西門毅見到徐昶一臉冷漠的表情,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還是拱手道:「黃昏時分,我也見過梁國公,國公說仁王事務繁忙,不能即刻接見,本以為還要一兩日才能見到仁王,想不到今夜仁王便即傳召。」掃了圍在四周的眾兵士一眼,又從那幾台鍘刀之上掃過,淡淡笑道:「只是實在不明白,仁王這是什麼意思?」

    「抬上來!」徐昶並不回答,面對西門毅,雙目如刀,雙手背負在身後,冷冷道。

    很快,便見到四名身材魁梧的兵士抬著一副擔架過來,楚歡仔細一看,心下一沉,瞳孔微微收縮,卻已經看到,在那副擔架之上,竟豁然是梁國公徐煜。

    似乎是有意為之,四名兵士抬著擔架從楚歡等人身前走過,西門毅和馬正等人此時也認了出來,都是變色。

    楚歡見到徐煜身上依然是穿著今日前往驛館的那套服飾,就連手上的戒指也沒有摘,但是此刻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臉色肌膚竟是發黑,徐煜雖然皮膚本就有些黝黑,但是現在的肌膚宛若炭墨一般,不但肌膚泛黑,而且臉龐浮腫,嘴角甚至還有溢出的血跡。

    楚歡心上倒吸一口冷氣,他自然看得出來,徐煜明顯已經死了,而且看樣子,竟然是被毒死。

    徐煜黃昏時分才去過驛館,離別至今,甚至不到兩個時辰,楚歡萬萬沒有想到,這短短時間,徐煜便已經成了死人。

    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徐昶大動干戈,派兵抓捕自己一干人,而且擺下眼前這駭人陣勢,顯然是與徐煜的死有關。

    徐昶刀鋒一般的目光從楚歡等人身上掃過,目光最終落在西門毅身上,問道:「西門毅,你可認得擔架上的人?」

    「認得。」西門毅神情凝重,「這是梁國公,也便是仁王的親弟弟,不到兩個時辰前,我在驛館還與國公一起品過茶。」

    徐昶冷冷一笑,聲音冷漠:「那你可知道,他從驛館離開,還沒有走過一條街,就從馬上摔落,中毒而亡。」

    「這......!」西門毅搖搖頭。

    徐昶又道:「那你們可知道,他在臨死之前,只說了四個字.....!」

    「四個字?」西門毅問道:「還請仁王賜教!」

    「茶中有毒!」徐昶嘆了口氣,卻是走上前,站在擔架邊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弄了徐煜的發髻片刻,才抬頭道:「你剛才說,在驛館之內,你和徐煜一同品茶?」

    「正是。」

    徐昶冷笑道:「唐清河!」

    旁邊立時轉出一個人來,跪倒在地:「下官在!」

    楚歡等人卻是認得,這唐清河卻正是接待使者的那位禮官,梁國公前往驛館之時,也是唐清河在旁陪同。

    「當時發生些什麼,你如實說來。」徐昶淡淡道。

    唐清河大聲道:「回稟仁王,國公爺確實與西門毅在廳中議事,國公爺先飲茶,還問西門毅這裡的茶水是不是不合他的口味。」

    「西門毅怎麼說?」

    不等唐清河說話,西門毅已經嘆道:「我說金陵茶天下有名,到了金陵之後,飲了不少.....!」

    「那你可有飲茶?」

    西門毅搖頭道:「肚子茶水太多,難以多飲。飲茶三分好,若是飲多了,那就不是品茶,而是牛飲了。」

    「好一個牛飲。」徐昶卻是笑起來,不過那笑聲如同刀鋒一樣刺耳,「西門毅好漢做事好漢當,徐煜在驛館飲茶中毒,你如何解釋?」

    西門毅搖頭道:「我無法解釋,而且此事與我們沒有任何干係。」

    徐昶冷哼一聲,道:「你是說,徐煜跟你一起飲茶,你滴水未沾,徐煜卻中毒而死,與你毫無干係?」

    「我是這個意思。」西門毅點頭道:「仁王應該知道,我們雖然在驛館,但是驛館是仁王的地盤,而且驛館的侍者,也全都是仁王安排的人,當時送茶上來的,是驛館的僕人,並未經過我們的手,且不說我們絕不會加害梁國公,就算真的有這樣的歹心,又如何有機會下毒?仁王該從驛館內的僕從開始調查。」

    「說得好。」徐昶拍手道:「楚歡既然派你來做使者,你的口才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就算你是鐵齒銅牙,本王也要讓你心服口服。本王做事,以理服人,將你們送上鍘刀之前,自然要讓你們無話可說。」沉聲道:「來人!」

    一名兵士端著一張托盤上前來,裡面擺放著兩隻茶盞,徐昶伸手,先後端起兩隻茶盞,將每一支茶盞裡的茶水都飲了小半杯。

    便在此時,卻聽到不遠處傳來叫聲:「放開我,放開我.....!」楚歡等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兩名兵士押著一個身穿白色囚衣的男子過來,那男子蓬頭垢面,似乎是從大牢裡押出來的犯人。

    徐昶將兩杯茶盞放到托盤上,揮揮手,那兵士端著托盤竟是往那囚犯走過去。

    「喝了這兩杯茶,便可放你自由。」端著托盤的兵士冷冷看著那囚犯,那囚犯剛瞧見徐昶飲過兩杯茶,猶豫一下,忽地伸手,將兩杯茶盞拿起,兩口灌下。

    他將茶盞放回托盤,道:「我.....我喝了,你們.....你們要放我走.....!」

    那兵士點點頭,兩名兵士這才收刀,沉聲喝道:「還不快滾。」

    那囚犯驚喜過望,二話不說,抬腿便跑,只是還沒跑出十步遠,忽然間一頭栽倒在地,在地上痛苦掙扎抽搐,只是片刻間,便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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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八章 借刀殺人

    徐昶看著那囚犯掙扎到死去,揮揮手,便有人將那屍首拖了下去,徐昶這才看向西門毅,道:「你是聰明人,似乎不用我多說。」

    西門毅嘆道:「仁王飲茶,安然無恙,這囚犯卻是立刻斃命,仁王是想說,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已經有人往茶中下毒。」

    徐昶有意無意看了楚歡一眼,淡淡道:「本王只是想說,進門之前茶可以無毒,但是進門之後,茶就可以有毒,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仁王是懷疑我身邊有人下毒?」西門毅道。

    徐昶冷笑道:「也包括你自己。你說要調查驛館內的僕從,本王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就將送茶之人招來,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對本王忠心耿耿,而且身家性命也完全掌握在本王手中,相比起你們,本王更信任他。他對天立誓,那兩杯茶,是他親自所沏,也是他親自送到廳內,進廳之後,先將茶呈送給你西門大人,然後才呈給徐煜,據他回憶,當時在你身邊還有一名護衛。」看向楚歡,道:「應該就是你吧?」

    楚歡點頭道:「不錯,是我。」

    「聽說你是西門毅隨身護衛隊長,楚王既然放心將西門毅交給你,想來你的武功定然不差。」徐昶緩緩道:「當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據說廳內還有些昏暗,而且尚未點燈,以你的身手,如果趁機下毒,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楚歡卻是笑道:「不瞞仁王,如果我當真要下毒,確實有那個本事,當時也確實是個好機會。」

    徐昶點頭道:「是條好漢,如此說來,你是承認徐煜是被你下毒所害?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來人,將他們拖上來.....!」

    眾兵士正要上前,楚歡卻已經沉聲道:「且慢!」

    眾兵士並不理會,長矛頂在幾人的背脊上,邊上更有兵士抽刀架在幾人的脖子上,徐昶一臉冷峻,楚歡卻已經大聲笑道:「徐昶啊徐昶,虧得楚王說你是亂世梟雄,現在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糊塗透頂.....!」

    「慢!」徐昶抬手止住眾人,盯著楚歡冷聲道:「你說什麼?」

    楚歡心思飛轉,挺起胸膛,冷笑道:「你落入別人的陷阱而不自知,還在這裡自以為高明,罷了,要殺就殺,我也不廢話了。」

    「有膽色。」徐昶冷冷道:「本王倒想知道,陷入怎樣的陷阱。」使了個眼色,眾兵士這才收刀,長矛也縮了回去。

    楚歡此時赤手空拳,徐昶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若要發難,倒有極大的把握立刻擒住徐昶,挾持徐昶安然脫身,只是他也知道,如果這樣,就算脫身,那麼西北軍和金陵軍便真正接下了死仇。

    楚歡整了整衣衫,才道:「仁王的名聲,遠播在外,楚王就曾對我們說過,仁王膽識過人,謀略高超,乃是難得的亂世英雄.....!」說到這裡,話音一轉:「其實在此之前,我也一直以為楚王所言必然不假,不過現在看來,見面不如聞名。」

    「大膽!」費慶在旁厲聲喝道:「怎敢無禮?」

    楚歡冷笑道:「仁王,我們此番前來金陵,所為何事,仁王心中自然也是清楚。不瞞仁王,雖然你的名聲如雷貫耳,可是我們對梁國公所知確實不多,甚至根本不知道金陵還有一位梁國公。」

    徐昶並不言語。

    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便是自己這個仁王,也是突然而起,天下人所知也是不多,就更別說自己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弟弟。

    「梁國公去驛館看望,我們還有些吃驚,一開始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楚歡緩緩道:「我們與梁國公初次見面,無瓜無葛,為何會突然害他?我們雖然不聰明,可是卻也絕不蠢笨,這裡是仁王的地盤,莫說是梁國公如此人物,就算是一個普通的金陵大將,我們如果當真出手害死,試問我們還能活著離開?我們殺人之後,還能在驛館悠然等候,不做任何準備,等著仁王派人抓捕,試問仁王當真覺得我們如此愚蠢,這道理難道說得通?」

    徐昶面不改色,依然冷漠,只是盯著楚歡。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做事總要有個目的,害人也該有個動機。」楚歡盯著徐昶的眼睛,與徐昶目光相對,「仁王,試問一句,你可能想出我們害死梁國公的動機?我們本是為了結盟而來,緣何要喪心病狂殺死國公?」

    徐昶沒說話,費慶卻是冷笑道:「是何動機,你們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楚歡搖頭道:「我只知道,楚王派遣西門大人前來,我們跟隨路上護衛,是為了前來與仁王商談結盟之事。仁王南有戰事,而楚王也並不想與仁王為敵,而且你我雙方各有所需,一旦結盟,對雙方都是有利,縱觀大局,我們是盡力要完成楚王的囑咐,帶一個喜訊回去向楚王交代。」

    西門毅終於道:「仁王,李胤說的不錯,如果我們真的害死國公,且不說結盟之事無法談成,就連咱們的性命,也將斷送於此,於公於私,對我們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試問既然如此,我們又怎能對國公下毒手?」

    徐昶皺起眉頭,楚歡道:「我也知道,國公從驛館離開,便即毒發,而且還是因為茶中有毒,我們確實有嫌疑,可是我們絕沒有殺人的動機,還請仁王明察。」

    徐昶沉默片刻,終於道:「照此說來,徐煜之死,與你們並無干係?」

    「我沒有這樣說。」楚歡嘆了口氣,道:「事實上,我倒真覺得國公之死,與我們確實有極大的干係.....!」不等徐昶說話,解釋道:「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國公是被我們所害,我是想說,下毒害死國公的,定是另有其人,他們害死國公的目的,便是想要挑撥楚王與仁王的矛盾,他們害死國公,既是衝著仁王來,也是衝著我們來,所以我們不能說與此事沒有干係。」

    徐昶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那你們如何解釋當時你們並不飲茶?」說這話時,卻是看向了西門毅。

    西門毅微一沉吟,終於道:「實不相瞞,仁王,我們初來貴地,而且對仁王所知並不多,所以凡事未免要小心一些。我們其實一開始就有所提防,倒也不是擔心仁王會對我們下手,畢竟仁王如果要殺我們,一聲令下,我們便是插翅也難飛。我們只是擔心有人知道我們前來金陵與仁王結盟的消息,會從中作梗,暗下毒手,如果我們不慎死在金陵,就算不是仁王所為,楚王也會將這筆賬算在仁王的頭上,如此一來,非但結盟不成,你我兩軍反倒是兵戎相見.....!」

    西門毅聲音低沉,臉色凝重,既解釋為何不飲茶,話裡行間,卻也是略作提醒,告訴徐昶,一旦使者遇害,西北軍便要兵戎相見。

    楚歡在旁道:「仁王,當務之急,是要立刻下令徹查驛館,國公既然是在驛館中毒,那麼下毒之人,先前必定是在驛館之內,說不定此時還未離開。如果仁王要殺我們,我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可是就此枉死,致使你我兩軍兵戎相見,那麼暗害之人看到這些,必然是偷笑,那可真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苦笑道:「到時候只怕那些人還在背後恥笑仁王愚蠢不堪.....!」

    「大膽!」費慶又是一聲厲喝。

    徐昶本來臉色陰沉,此時卻大笑起來,盯著楚歡道:「你叫李胤?」

    「正是。」

    「李胤,你果然是有膽色,難怪楚王會派你護衛西門毅。」徐昶眼中顯出一絲讚賞之色,隨即抬手道:「都退下去。」

    費慶一怔,卻不敢抗命,叫喝聲中,四周兵士迅速退下,徐昶指著西門毅和楚歡道:「你們兩個隨本王來!」

    楚歡和西門毅對視一眼,徐昶卻已經背負雙手往邊上走去,兩人都是微微頷首,跟了上去,穿過一片花草,見到前方有一座小亭子,亭子四周掛著燈籠,亭子邊上還有一處水池,雅緻優美,徐昶進到亭內,楚歡兩人順著青石小道過去,燈火之下,楚歡眼角餘光卻是瞥見,旁邊的花叢之中,一道光芒劃過眼睛,明顯是刀刃的反光,心知四下里看似寂靜,但是許多地方都隱藏著護衛,徐昶對自己的安危,異常的重視。

    進到亭內,徐昶也不囉嗦,開門見山問道:「你們可知道是誰下毒害死徐煜?誰有這樣的動機?」

    西門毅搖頭道:「仁王,我們剛到金陵,進了驛館之後,尚未離開過驛館,對這裡的情勢一無所知,實在不知道誰會下此毒手。」

    「你錯了。」徐昶盯著西門毅道:「不知道金陵不要緊,只要知道天下之勢就可以.....!」看向楚歡,問道:「李胤,你覺得會是誰?」

    楚歡猶豫一下,其實他心裡此時還真在猜想究竟到底是誰想要借刀殺人。

    今日形勢,其實極為凶險,徐昶與徐煜兄弟感情極好,徐煜被害,徐昶自然是心下大怒,若是徐昶衝動一些,稍微失去理智,認定殺人者就是西門毅等人,聽不進任何解釋,那麼後果定然是不堪設想,即使楚歡死裡逃生,但是西北軍與金陵軍卻也是結下了大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3 11:56
第一八二九章 嫌疑

    徐昶能夠控制情緒,並沒有意氣用事,而是理智應對,倒是讓楚歡刮目相看,只是卻也知道,如此人物,卻也是日後的勁敵。

    「仁王,我也不知究竟是誰下毒手。」楚歡道:「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無論何人下手,他的目的,都是為了讓楚王和仁王結仇。」

    「哦?」

    楚歡猶豫一下,才道:「仁王,此番我們前來金陵,雖然算不得隱秘,卻也不是人盡皆知,可以看出,對方的情報功夫十分了得。」

    徐昶已經在石椅上坐下,抬手道:「你們坐吧。」瞧他的態度,顯然此時也並不覺得徐煜之死與西門毅等人有關。

    楚歡化名李胤,此時的身份,不過是西門毅身邊的隨從,但是徐昶同樣讓楚歡坐下,倒似乎對楚歡十分欣賞。

    「情報厲害,倒不算得多可怕,緊要的是,他們能夠迅速作出部署,在驛館之內下毒,設計挑撥,這樣的手段倒是不弱。」徐昶冷笑道:「你們可知道誰能有如此手段?」

    楚歡和西門毅互相看了一眼,西門毅並不言語,楚歡卻已經道:「其實我第一個懷疑的,是仁王當下最直接的對頭。」

    徐昶自然明白楚歡意思,淡淡笑道:「你是說南邊那兩頭蠢豬?」他口中的那兩頭蠢豬,自然是指另外兩個自立為王的反王,金陵袁不疑被部將所殺,金陵軍也分成三股勢力,割據一方,瓜分了金陵道,除了坐擁衛陵府和金陵倉實力最強的仁王徐昶,另有德王和成王兩股勢力。

    金陵三王針鋒相對,都想獨霸金陵道,而徐昶不但佔據了衛陵府城,而且控制了金陵倉,金陵半數地盤都控制在徐昶手中,德王和成王任何一股勢力,都無法與徐昶對抗,所以如今的金陵,德王和成王結盟,聯手與徐昶相抗。

    「南邊那兩股勢力,就算聯手在一起,也遲早會被仁王吞併。」楚歡道:「眼下還能與仁王耗下去,卻不能支撐太久,這一點他們心裡很清楚。」

    徐昶不無得意道:「本王願意和他們耗下去,知道他們耗不起的那一天,本王倒要瞧瞧他們是有骨氣自盡,還是跪地乞降。」

    「對他們而言,最害怕的,自然是仁王和我們楚王結盟。」楚歡道:「一旦結盟,仁王后顧無憂,可以全力對付他們,如果仁王將所有精力用來對付他們,他們更不可能支撐多久,或許用不了半年,仁王便能夠獨霸金陵。」

    徐昶並不言語,只是看著楚歡。

    「他們與仁王針鋒相對,兵戎相見,敢問仁王,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可否派有探子?」

    徐昶淡淡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們楚王在我金陵,也未必沒有探子吧?」

    他這話,自然是承認確實往金陵南部派有密探。

    「仁王可以在他們那裡派探子,他們自然也會在這邊派密探。」楚歡道:「他們能夠準確掌握我們前來結盟的消息,並不是意外之事。」

    徐昶微微頷首,對此自然是贊同。

    「對他們而言,能夠挑撥楚王和仁王的矛盾,甚至讓兩軍兵戎相見,對他們自然是大大有利。」楚歡目光冷峻:「仁王也不必否認,一旦貴軍與我軍交戰,南邊不但可以大大減輕壓力,而且必然會趁機與我軍兩面對仁王進行夾擊,如此一來,他們可說是轉危為安。」

    徐昶眼角微微跳動,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徐煜被毒殺,是南邊那兩頭蠢豬所為?」

    「不能排除他們。」楚歡道:「可是也並不能就此確定是他們,至少還有一個懷疑對象,比他們更為可疑。」

    「你說的是誰?」

    「神衣衛。」楚歡緩緩道:「又或者說,是河西定武!」

    徐昶眉頭一緊,道:「神衣衛.....!」目中劃過怪異之色,不無恐懼,顯然對神衣衛還是十分的忌憚。

    「神衣衛神出鬼沒,雖然秦國丟失了國都,連老皇帝也已經死了,但是神衣衛卻還沒有死。」楚歡緩緩道:「定武登基之後,如果不出意外,神衣衛如今就在他的掌控之中,敢問仁王,如果你是定武,將會如何利用這些神衣衛?」

    徐昶目光銳利,沉吟片刻,卻是盯著楚歡眼睛反問道:「你覺得他會如何利用?」

    「神衣衛擅長打探情報,審訊逼供,跟蹤刺殺。」楚歡道:「定武自然是想要重回舊都,橫掃天下,那麼他自然就不得不重視他的對手。」

    徐昶道:「他眼中第一大對手,自然就是你們楚王。」

    「不錯。楚王是秦國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一點我們並不否認。」楚歡含笑道:「而且楚王負有天命,亡秦必楚,想來仁王也聽說過。」

    徐昶只是眼角微跳,並不說話。

    「雖然天下紛亂,群雄割據,但是真正被定武瞧得上眼,而且當作對手的,卻並不會太多。」楚歡道:「楚王自然是首當其衝,此外遼東的赤練電、河北的青天王、東南的天門道,當然還有你金陵仁王,這些都是定武眼中的對手。而他掌控神衣衛,當然會將神衣衛分散到這些勢力之中,刺探情報,如果有機會,甚至出手行刺也不是沒有可能。」

    徐昶嘴角返現一絲冷笑,目中寒光閃綽,淡淡道:「這一點,是本王意料中事。」

    楚歡見他氣定神閒,顯然是早就提防神衣衛,此時想起,這王府之內戒備森嚴,便是那些隱秘-處都藏有護衛,看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提防神衣衛突然行刺。

    「神衣衛的情報能力,不必我說,仁王也是知道。」楚歡神情冷峻起來:「而且神衣衛一旦知道我們前來金陵的消息,很容易就能推斷出我們是要前來與仁王結盟,神衣衛和其他勢力的探子不同,他們一旦遇到非常之事,有著隨機應變策劃行動的權利,所以.....!」卻並沒有說下去。

    徐昶微皺眉頭,盯著楚歡,忽然問道:「你為何會對神衣衛如此瞭解?」

    楚歡搖頭道:「並非我對神衣衛瞭解,而是楚王對神衣衛十分瞭解。」

    「哦?」

    「不瞞仁王,朝廷早就想對楚王下手,楚王還沒有出關的時候,神衣衛就多次想要行刺楚王。」楚歡緩緩道:「在下此前一直在楚王身邊擔任護衛,也是碰到過神衣衛的行動,只是楚王福大命大,幾次死裡逃生,而且想盡辦法瞭解神衣衛的秘密,比起一般人,楚王對神衣衛所知要多出許多。此次前來,楚王事先就擔心神衣衛一旦知道消息,可能會從中破壞,所以再三叮囑我們,定要小心謹慎,所以在下對神衣衛,也是心存提防,對他們也是頗為瞭解。」

    他這番話說來,十分自然,就似乎真的發生過這一切,面不改色。

    西門毅在旁心中暗嘆,楚歡的應變能力,確實了得,卻也是點頭道:「仁王,李胤說的不錯,我們臨行之時,楚王就再三交代,與仁王結盟之事,宜早不宜晚,以免有人從中破壞,最需要提防的,便是神衣衛從中作梗。」

    徐昶沉吟道:「神衣衛出手毒殺徐煜,挑起你我兩家之爭,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卻讓定武坐山觀虎鬥,從中漁利,你們是否是這個意思?」

    「如果當真是神衣衛所為,那麼仁王所言,便是他們的目的。」楚歡點頭道:「定武收服河西不久,也才登基不久,他那把椅子,如今還算不得穩當。遼東赤練電傭兵數萬,就在河西之側,定武寢食難安,他的精力如今大半都在遼東,無暇他顧,心中自然也擔心楚王和仁王發展壯大,如果能夠挑起雙方的廝殺,那麼楚王和仁王互相消耗,獲益最大的,自然就是定武。」

    「這樣說來,驛館之內,有神衣衛藏匿其中?」徐昶皺眉道。

    西門毅道:「雖然不能確定,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大。」

    「除了南邊那兩頭蠢豬和定武,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徐昶沉默片刻,終於問道。

    楚歡和西門毅互視一眼,微一沉吟,楚歡才道:「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天門道。」

    「天門道?」

    「雙方結盟之後,仁王全力攻打南邊,金陵用不了多久就能盡收仁王之手。」楚歡道:「仁王拿下金陵,總不至於守著金陵一道再無作為?接下來必然繼續往南擴張,到了那時候,便危及到天門道。天門道雖然號稱百萬之眾,但都是烏合之眾,不過是些受到蠱惑的流民百姓,這些人無論是戰鬥能力還是武器裝備,都遠不足以和正規軍相抗。仁王錢糧充足,而且麾下兵馬武器裝備精良,亦都訓練有素,正要與天門道眾交上手,那便是所向披靡了。」

    徐昶最得意的便是因為錢糧充足而擁有了一支裝備精良人數眾多的軍隊,在他眼中,天門道眾當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聽楚歡這樣說,徐昶眼中顯出幾分得色,不無嘲諷道:「天門道那幫烏合之眾,不過是一群瘋狗而已。據我所知,他們雖然人數眾多,號稱百萬,可是卻各自為戰,一盤散沙,東南一帶亂作一團,到處都是燒殺搶掠,而且為了爭奪財物糧草和女人,天門道眾自相殘殺,一群瘋狗在互相撕咬。當初他們能夠連戰連捷,不過是因為都是一窮二白,衣食無著,為了能夠活命,聚在一起作亂,還算有些士氣,如今搶掠到金銀珍寶和女人,而且佔了房舍宅邸,便再無從前的士氣,只知道互相殘殺,互相爭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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