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27
第一八五零章 舍利出

    羅多禁不住看向楚歡,顯然對此事並不瞭解,楚歡卻是嘆了口氣,道:「大師上次找我,莫非那時就已經知道黛兒的身世,以為龍舍利在我手中?」

    他雖然被其他幾人承認為心宗龍王,但是一時還不能適應這個角色,依然稱叉博為大師。

    「林姑娘脫身之後,和後唐的黨人聚集在一起,組建了歃血會。」叉博看向迦樓羅,「你應該知道這個名字?」

    迦樓羅微一沉吟,點頭道:「不錯,日將軍當初派人聯絡各個山頭反秦義士,歃血會似乎也在其中。」想了一想,才道:「我記得歃血會當時是在西山道和安邑道一帶活動,據點好像是在通州境內的黑水山,我們派人與他們聯絡之後,他們倒也投入了天門到旗下,日將軍還派了道使在他們身邊,隨時傳遞道門的消息。」看向楚歡,道:「龍王應該知道黑水山,據我所知,當初官兵圍剿黑水山,你也在其中。」

    「不錯。」楚歡道:「不過我們攻打黑水山之前,他們就早有準備,將山裡儲存的兵器都轉移。」

    「當初西山安邑一帶的活動,都是木將軍負責。」迦樓羅淡淡道:「龍王自然還記得潛龍窟?那裡是我們儲存糧草兵器的地方,不過最後卻因為龍王,讓木將軍的計畫功虧一簣。」

    一提到潛龍窟,楚歡便想到裡面的屍坑,想到屍坑中纍纍白骨,冷笑一聲,道:「你們天門道倒是好手段,我瞧那裡不是儲存糧食兵器,而是儲存屍骨之地。」

    叉博微皺眉頭,迦樓羅有些尷尬,只能道:「那邊的事情,都是交給木將軍。通州趙廣慶和通州千戶段荀都是我們天門道弟子,他們受木將軍的指揮。龍王的兵馬如今駐紮在通州,自然知道通州有著精良的礦藏,木將軍準備在安邑太原起事,兵器自然是必不可少,所以趙廣慶在通州暗中將大批礦石運送到潛龍山一帶,便在潛龍窟打造起事的兵器。」

    羅多此時不由問叉博:「毗留博叉,這些事情,莫非你都不清楚?」

    叉博猶豫一下,終是搖了搖頭。

    「當初我隨同衛天青圍剿黑水山,歃血會卻早知底細,自然是趙廣慶暗地裡通知,而且讓人將黑水山的兵器轉移。」楚歡道:「趙廣慶將歃血會的人轉移到了通州的一處礦場,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我們速度那麼快,兵器還沒有全部轉移,我們便已經殺到。」

    迦樓羅點頭道:「此事我清楚,按照計畫,東南一旦牽制住秦國兵馬,木將軍便在太原起事,趙廣慶則在通州策應,潛龍窟打造兵器,是為了在太原起事,不過考慮到通州一旦策應,也不可缺少兵器,所以木將軍令人暗中從潛龍窟運出一批打造好的兵器,送到通州黑水山儲存,一旦起事,隨時可以使用。」

    楚歡聽得迦樓羅這般說,心下倒是一凜,暗想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揭露了木將軍的陰謀,木將軍十有八九便已經與黃家聯手在太原起兵,若是如此,北方也早已經陷入戰亂之中,看來自己當初除掉木將軍,卻是讓天門道在北方的計畫遭受到了致命的重創。

    「後來的情勢,龍王也都清楚了。」迦樓羅臉上兀自帶有一絲不滿,「趙廣慶折在你手中,就連木將軍最後也死在你手裡,天門道在北方策應東南起事的計畫,也就徹底失敗。」隨即顯出疑惑之色,向叉博問道:「天王,林慶元的女兒,與歃血會有牽連?」

    「你既然對歃血會知之甚多,甚至派人安插在他們之中,難道不知道,歃血會的那位林黛兒,便是林慶元的女兒?」叉博嘆道。

    迦樓羅一怔,有些吃驚道:「她......她是林慶元的女兒?」有些懊惱道:「據我所知,歃血會雖然投入天門道,但是卻並非誠心,他們只是要借助天門道的力量推翻秦國。道門聯絡的山頭多如牛毛,也都是以推翻秦國為目的,那時只要願意反抗秦國的山頭,我們都會接納,卻沒有將歃血會的底細調查清楚。而且我們為了防止這些山頭對我們知道的太多,甚至出現秦國的內奸,所以並不與他們直接接觸,而是派道使居中聯繫,便是後來歃血會從黑水山撤走,他們也並不知道是木將軍和趙廣慶的安排。」

    「看來你派到歃血會的那個道使是個無能之輩。」羅多冷笑道:「常年身在他們中間,連他們的底細都不清楚。」

    迦樓羅道:「想來是他們有意隱瞞。」

    羅多看向叉博,問道:「你又如何知道歃血會那些人,就是當年從京城逃脫的林慶元親黨?」

    叉博解釋道:「那時候我恰好就在雲山,發生劫法場這等事情,自然是清楚。官府設下了圈套,林姑娘最終還是沒能將人全部救出,不過他們卻安全逃脫,此後我便一直暗中調查林姑娘的背-景,終是查出她真實的身份。」

    楚歡心下一凜,暗想原來當初林黛兒劫法場,不但被神衣衛從後面盯上,叉博這老和尚竟然也在背後盯上。

    只是叉博武功高強,行蹤詭秘,自然無人知道他從那時候便開始調查林黛兒,以叉博的手段,既然盯上林黛兒,要想確認林黛兒的身份,自然有無數手段。

    「原來如此。」羅多嘆道:「龍王,那位林姑娘,似乎已經成了你的妻子。」楚歡大婚之時,羅多送了天山雪蓮作為賀禮,雖然沒有到場,但是楚歡到底娶哪些人,他自然是清楚。

    楚歡點頭道:「正是,黛兒已經是我過門的妻子。」

    叉博繼續道:「其實確知林姑娘身份後,我本以為林慶元那顆龍舍利會在林姑娘手中,只是我始終沒能尋見......!」

    楚歡心下暗道:「黛兒將那顆舍利當成他父親的遺物,一直貼身帶著,你這老和尚如何找尋?」想到叉博那時候如同鬼魂般在黛兒身邊轉悠,甚至有可能檢查黛兒的遺物,說不定還在暗中偷窺,楚歡心下頓時有些惱火,盯著叉博蹭亮的腦袋,便想一拳砸下去。

    「所以你覺得那顆龍舍利在我身上?」楚歡語氣有些不善。

    叉博合十道:「如果林姑娘那顆龍舍利沒有遺失,既然不在林姑娘身上,就很有可能被龍王所得,龍王,不知貧僧猜測可對?」

    羅多忍不住看向楚歡,目中充滿詢問之色。

    楚歡其實清楚,龍舍利是心宗之物,這已經無可懷疑,而且六顆龍舍利對心宗來說,顯然是十分重要,叉博在秦國如同遊魂般東來西去,便是為了找尋六顆龍舍利。

    他雖然有一顆在手,但直到今日,也只知道舍利很重要,卻不知究竟有何作用。

    如果今日不是羅多在場,楚歡定然是毫不猶豫便即否認。

    可是看到羅多眼中充滿詢問之色,又想到心宗這些人既然一心要找尋龍舍利,遲早會查出紅龍舍利在自己手中,而且舍利便是再有用途,放在自己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作用,這些人都已經承認自己是龍部之王,如果繼續隱瞞,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終是向羅多點點頭,再不猶豫,伸手在懷中摸索一番,終是拿出了自己貼身珍藏的那顆紅龍舍利。

    迦樓羅身軀一震,目露精光,叉博卻是如釋重負一般,合十唱了聲佛號。

    「大哥,這顆舍利確實是從黛兒身上所得。」楚歡嘆道:「只是以前我並不只它究竟有何作用,連黛兒也不知道這顆舍利在我手中。」伸出手來,「既然是心宗之物,這顆舍利,便物歸原主,交還給大哥!」

    羅多何等精明,當然明白楚歡能夠將這顆龍舍利交出來,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見到龍舍利就在自己眼前,眼眸中倒也是顯出一絲感激之色,伸手接了過來,翻覆細細看了看,才點頭道:「不錯,這是其中一顆。」

    楚歡苦笑道:「這龍舍利在手中真是個燙手貨,似乎也不是只有你們在找尋。」

    羅多皺眉道:「還有何人在找尋?」

    「大哥是否知道青天王?」楚歡凝視楚歡眼睛,「青天王也曾派人找到黛兒,以為這顆舍利在黛兒手中。」

    「青天王?河北的那個青天王?」羅多沉聲問道。

    楚歡點頭道:「不錯,就是他。」

    羅多奇道:「青天王只是河北一介草寇,他又是從哪裡知道龍舍利的消息?」瞥了迦樓羅和叉博一眼。

    迦樓羅立刻道:「我們從沒有透漏龍舍利的消息,對此事極為隱秘......!」皺眉道:「難道是其他人放出風聲?」

    「便是軒轅平章,也該知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誰會輕易透漏?」羅多納悶道:「青天王......,此人卻又為何盯上龍舍利?」

    迦樓羅道:「我們也派人聯絡過青天王,不過此人特立獨行,根本不願意投入天門道,看他樣子,倒像是想要自己當皇帝。」

    屋內一陣沉寂,片刻之後,羅多才道:「林慶元的這顆龍舍利,便在這裡,那麼軒轅平章當年可是白忙活一場。」皺眉道:「不過其他幾顆舍利在他手中,卻也是麻煩。」

    楚歡搖頭道:「大哥,尚有一事,你們恐怕並不知道。」當下將齊王瀛仁被騙之事告之,他既然連自己的紅龍都已經亮出來,自然不在意將所知的其他幾顆舍利下落說出來,而且他對化名諸葛的黑袍人一直心存疑惑,只盼羅多等人知道詳情後,能判斷那人是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28
第一八五一章 飛天

    「諸葛?」叉博雙眉微緊,「前朝諸葛一族倒是國姓,諸葛一族與前朝皇族元氏有極深的姻親關係,算得上是華朝國姓,不過龍王所說的那人,應該是冒名頂替,如果他當真是諸葛一族的人,定是想要重振家門,而齊王恰好是他的旗幟,他不會捨棄不用。」

    「那麼這個叫做諸葛的黑袍人,又會是誰?」楚歡說話之時,掃視叉博和迦樓羅,「大師,你們確定不是天門道的人?」

    迦樓羅想了一下,才肯定道:「如果是天門道,我必然知曉。」

    羅多也是疑惑,道:「龍王,照這樣說,那人手中至少有兩顆舍利......!」

    「不錯。」楚歡點頭道:「諸葛拿出的紫舍利,我沒有親見,無法判斷是真是假,可是齊王那一顆,卻是千真萬確。」

    迦樓羅道:「齊王手中的那顆舍利,是瀛元手中的兩顆之一,那麼瀛元手中自然還有一顆......!」

    「軒轅平章生死未卜,但是就算活著,被龍王一擊,至少三兩年內是絕不可能動武。」羅多道:「那麼化身為諸葛的,自然不可能是軒轅平章,如此說來,除了軒轅平章,還有另一路人馬也在找尋龍舍利的下落。」雙眉一挑,「龍王,那諸葛有沒有可能是青天王?」

    楚歡搖頭道:「無法確定,但是卻也有這個可能性。」

    叉博終於道:「你們方才推測,方熙是被軒轅平章所殺,他手中的那顆舍利落入軒轅平章之手,可是......如果你們判斷錯誤,方熙之死與軒轅平章沒有干係,那又如何?」

    羅多等人臉色都已經沉下來。

    迦樓羅一番推測,似乎謀划龍舍利的佈局都是軒轅平章所為,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林慶元、風寒笑和方熙等人之死便可以串起來,有了合理的解釋,可是如果事實並非如此,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起來,這突然多出來的黑袍諸葛,顯然不可能是軒轅平章。

    「軒轅平章謀划龍舍利,此時極度保密,實際上青龍這等千戶也是難以知曉。」羅多微一沉吟,緩緩道:「如果軒轅平章連瀛元都瞞過,那麼他必然不會輕易對任何人講起此事,而且獲取龍舍利,也定然會親自動手,不會假手於人,如此一來,黑袍諸葛必然不可能是軒轅平章所派。」

    迦樓羅皺眉道:「如果黑袍諸葛是青天王,那麼青天王又是從何時知道龍舍利的存在?他又如何知道龍舍利的下落?風寒笑和方熙之死,是否又與這黑袍諸葛有干係?」

    楚歡想了一下,終於向叉博問道:「叉博大師,你似乎對天網很熟悉,那你可知道,黑衣神相辛歸元?」

    叉博沉吟片刻,終是微微頷首。

    「據我所知,天網是西昌國遺臣組織起來,一開始的首領便是這位黑衣神相辛歸元。」楚歡凝視叉博,低聲問道:「我見過辛歸元,他告訴我說,六塊舍利是心宗贈送給西昌國主的禮物,乃是為了讓他在死後可以進入佛窟!」

    迦樓羅冷笑道:「一派胡言,龍舍利乃是我心宗聖物,豈會輕易贈送他人?不過這西昌國主倒是心宗信徒,他是中原第一個信奉大孔雀明王菩薩的國主,消息傳回去之後,聖王十分高興,派人送了一百二十六捲心宗的經書,另外贈送了一顆佛舍利,卻並無賜予龍舍利。」

    羅多頷首道:「此事本王也清楚,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尚未繼承提多羅吒之名,不過倒也聽說中原有一位國主皈依我心宗,聖王特派人贈送禮物,只不過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西昌國主只是西北一個諸侯國的國主,還以為中原大國皈依我大孔雀明王,不少人心中都是歡喜。」

    「看來那是辛歸元編造謊言在欺瞞我。」楚歡嘆道:「只是他編造這樣一個謊言,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是想從我這裡得到龍舍利?他又如何知道我手中有龍舍利,叉博大師,莫非那辛歸元是你所派?」

    叉博搖頭道:「我們東來之時,先到西北,只因當年西昌國皈依我大孔雀明王菩薩,西昌國也算是心宗弟子,我們初來東土,對這邊的環境並不瞭解,所以才想要先找尋西昌國的國主,一來等若是尋找熟悉東土環境的嚮導,二來倒也想過能否借助西昌國的力量幫助我們找尋聖王。」

    「只可惜你們忽然發現,東土物是人非,當年皈依心宗的西昌國,早已經不復存在。」楚歡嘆道。

    叉博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好在當年前來東土傳法的弟子,那一次也有兩人隨行而來,他們對西昌國頗為瞭解,雖然過程有些曲折艱難,卻還是被他找到了西昌國的遺臣,那時候我們才知道,西昌國主早已經亡故,但是西昌國的國相辛歸元卻是率領西昌遺臣,組建了天網,天網一開始組建的目的,與龍舍利也根本扯不上任何干係,他們更不知道龍舍利為何物。」

    「哦?」楚歡皺眉道:「可是辛歸元卻似乎對龍舍利瞭若指掌。」

    「天網組建,是為了找尋機會復國而已。」叉博輕嘆道:「他們心存執念,難以化解,只是他們實力太弱,想要復國,談何容易。只是我們找到他們之後,他們大是歡喜,便提出要求,讓我們心宗助他們復國......!」苦笑道:「一旦復國,必然是刀兵四起,這有違佛法本意,我們自然是沒有答應,不過卻答應他們,等到找到聖王,我們西歸之時,會將西昌國主的遺骸帶回去......,西昌國主皈依我大心宗,圓寂之前,只唸著能夠在圓寂之後,遺骨能夠去往西方.....,我們自然會滿足他的遺願。」輕嘆一聲,道:「只是沒有想到,到了今時今日,卻還沒有履行承諾,提多羅吒,我在這裡託付你一件事情,還望你能夠答應。」

    「你是想讓我回去的時候,將西昌國主的遺骸帶走?」羅多立刻道。

    叉博合十道:「正是如此,我當年答應了他們,不能言而無信,如果失信於人,那......哎,那總是不好的。」

    「那你為何不親自帶回去?」羅多嘆道:「你現在回頭,依然來得及。」

    叉博只是輕輕搖頭,繼續道:「不過他們倒也答應,幫助我們找尋聖王,至若龍舍利......!」他瞧了楚歡一眼,猶豫片刻,楚歡竟發現他臉上微顯為難之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終是聽到叉博道:「至若龍舍利,那也是我後來拜託辛歸元,讓他幫我們一同找尋龍舍利的下落。」

    楚歡見他說話之時,眼神閃綽,隱隱感覺叉博這話必有隱瞞,沉聲問道:「叉博大師,當真是你讓天網辛歸元他們找尋龍舍利?」

    「這.....確實如此。」叉博閉上眼睛,合十道:「是我親自向他們懇求。」

    楚歡淡淡一笑,問道:「叉博大師,敢問一句,六顆龍舍利之中,是否有一顆青色舍利?」

    「青色舍利?」叉博點頭道:「不錯,難道龍王知道青龍舍利在何處?若是如此,還請告知,我們也好找尋。」

    楚歡聞言,眉頭皺得更緊,反問道:「大師不知道青龍舍利的下落?」

    叉博聽楚歡聲音古怪,睜開眼睛,瞧了楚歡一眼,只見到楚歡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自己,微怔了一下,忽然間想到什麼,雙眉微跳,「龍王,難道......!」

    「不錯。」楚歡知道叉博這種聰明人不可能聽不出自己話中蘊含的信息,「我在辛歸元的手中,看到了青龍舍利!」

    迦樓羅也是一驚,羅多皺眉道:「龍王,青龍舍利在天網手中?」立刻看向叉博,問道:「毗留博叉,你既說天網在幫你們找尋龍舍利,難道你不知道他手中已經有了青龍舍利?」

    叉博眼中明顯顯出驚異之色,楚歡看在眼裡,心知叉博根本不知道辛歸元手中有青龍舍利,頓時便覺得事情更為蹊蹺。

    天網既然已經依託在心宗之下,那麼辛歸元得到青龍舍利,叉博等人應該不至於一無所知。

    「難道是天網那些人另有異心?」羅多沉聲問道:「你讓他們幫助找尋聖王和龍舍利,總不至於將龍舍利的用途也告訴了他們吧?」

    叉博搖搖頭,但是他目光深邃,顯然是在想著什麼。

    許久之後,叉博終於道:「龍舍利無論在誰手中,我都會竭力尋回,只是......我目下最擔心的並非龍舍利的下落。」

    「除了龍舍利,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羅多皺眉道,猛然間想到什麼,身體一震,「你.....你是說.....!」

    叉博似乎知道羅多要說什麼,微微頷首,道:「當年那裡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我們都以為裡面的東西全被燒光,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我最擔心的,便是它沒有被燒燬,而是被他們得到。如果......,哎,如果當真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迦樓羅此時顯然也聽明白過來,臉上顯出驚駭之色,失聲道:「難道......難道並無燒燬?」

    「我當年一直都希望它已經被燒燬。」叉博嘆道:「可是現在看來,燒燬的可能性並不大。」

    羅多臉色難看起來,喃喃道:「我早該想到,在天宮之時,我就該.....哎,那時我就該想到.....!」

    楚歡心下大是疑惑,不知道這三人在說些什麼,羅多又為何會說在天宮便該想到,忍不住問道:「諸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是什麼重要的物事嗎?」暗想難道還有比六龍舍利更加重要的東西。

    羅多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是飛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28
第一八五二章 將軍面目

    飛天?

    楚歡既覺得這名字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有一種舞蹈叫做飛天舞,飛天舞似乎就是源自於佛教之中,在天竺國十分盛行。

    只是卻不知道羅多所說的「飛天」,是否就是指飛天舞?

    不過轉念一想,便知道羅多所說的飛天,絕不可能是飛天舞,而是另有所指。

    飛天舞雖然在天竺盛行,不過卻也隨著佛法的傳播,傳到四方,雖然中原有中原的獨特舞蹈,但是飛天舞卻也早已經流傳到中原。

    不過飛天舞作為一種舞蹈形式,從西域傳播開始就已經有所改變,融合了西域舞蹈的特色,隨著西域曾經與中原的交流,飛天舞也隨著佛法的傳播進入到中原,流傳到中原的飛天舞,又經過了中原舞師的改變,融入了中原的特色。

    飄曳的衣裙,飛捲的舞蹈,宛若腳踏祥雲,遨遊仙空。

    只是飛天舞的要求極高,若非頂尖的舞姬,很難將飛天舞的流暢柔順出塵脫俗之美表現出來,勉強舞動,倒有畫虎不成反累犬的效果。

    如果只是飛天舞流失,自然不可能讓羅多等人如此擔憂。

    楚歡對羅多的印象,便是此人沉穩持重,膽大卻心細,無論遇到何種難事,羅多給人的感覺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羅多此時眼中分明有駭然之色,能夠讓天不怕地不怕的持國羅漢有如此反應,可見那「飛天」定然是非同小可。

    「大哥......!」楚歡正要詢問,羅多卻是抬手,已經向叉博問道:「那你可有線索,飛天落入何人之手?」

    叉博此時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微一沉吟,才道:「暫時還不能確定,我只希望我真的猜錯了。」卻是緩緩起身來,道:「提多羅吒,龍王,我雖然知道自己觸犯佛規,但是在此還懇請兩位暫時不要追究,找到龍舍利,甚至查出飛天下落,我定會主動向兩位請罪。」

    羅多微皺眉頭,楚歡已經問道:「叉博大師準備從何處下手?」

    「河北。」叉博道:「青天王追尋龍舍利,我並無想到,不管那位黑袍諸葛是不是青天王,我都該往河北去一探究竟。」

    羅多沉默片刻,終是問道:「那增長如今身在何處?」

    叉博微一沉吟,終是道:「天門道的事情,我自今日起,不會去過問,只會一心尋找龍舍利,如果兩位要因為我不能說出增長的下落而懲處,我也無話可說。」他盯著羅多眼睛,羅多卻也是看著他,片刻之後,羅多嘆了口氣,終是道:「你要獨自前往河北?」

    「我素來都是獨來獨往。」叉博聽羅多這般說,鬆了口氣,知道羅多這已經是鬆口,轉向楚歡,雙手合十,問道:「龍王意下如何?」

    楚歡猶豫片刻,才道:「我雖然承蒙鬼大師賜名,不過.....哎,如果叉博大師回頭是岸,不再與天門道有瓜葛,我也不會攔阻。」

    「阿彌陀佛,多謝龍王!」叉博深深一禮,再不多言,轉身便走。

    羅多忽然叫住,「且慢!」

    叉博並不轉身,只是停下腳步,羅多皺眉道:「你是天門道的天公,如此棄之不顧,天門道豈不是一盤散沙,更要為非作歹?」

    「提多羅吒,我雖然擔了多年的天公之名,但是發號施令,並不是我。」叉博緩緩道:「如今真正指揮天門道大軍的,另有其人。」

    「是誰?」羅多上前一步,「是增長?」

    「增長雖然智慧過人,但是領軍打仗卻不是他的本事。」叉博平靜道:「能夠帶領一群平民百姓屢屢擊敗秦兵,並不是因為秦兵孱弱。」頓了頓,才道:「如今指揮天門大軍的,是日將軍!」

    「日將軍?」羅多道:「天門六道,將道七雄,你說的是七將軍之首的日將軍?」

    叉博微微頷首,卻並無說話。

    「天門道的組成十分繁雜。」羅多道:「各路勢力都在其中,據我所知,日將軍在天門道的地位,僅次於天公,這位日將軍在天門道的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

    叉博沉默了片刻,才道:「眾多秦國官員背叛秦國,投到天門道麾下,這是迦樓羅他們的功勞,利用老君降世的傳言,也算得上是我們心宗這些人的手段,可是能夠指揮軍隊擊敗秦兵,席捲東南,甚至攻入洛安京城,卻是日將軍的功勞。」

    楚歡當初對於東南的戰事,心中其實也是有些驚訝,畢竟在世人眼中,東南天門道雖然是人多勢眾,但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烏合之眾的戰鬥力,對於擁有一定軍事素養的楚歡來說,那還真是不放在眼中。

    實際上一個專業的士兵與一個普通武裝起來的百姓,雙方的戰鬥差距其實並不小,軍隊是專業訓練,其一年四季的主要任務,便是習練如何與敵對戰,如何殺敵存我,在軍隊之中習練到的作戰方法,絕非一群臨時拼湊起來的普通百姓可以相提並論。

    若是秦國的官兵戰鬥素養比開國之時有了急劇的下降,這倒也算得上是實情,但即使如此,專業與業餘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更何況前往東南平亂的主力,是雷孤衡調撥的十二屯衛軍精銳,地方衛所軍或許戰鬥力有所減弱,但是十二屯衛軍乃是帝國精銳部隊,其戰鬥力絕不是一群烏合之眾可以相比。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雷孤衡在東南的戰事非但沒有取得最後的成功,反倒是敗在東南,身死軍中。

    楚歡很難想像,天門道的那群烏合之眾,竟當真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天門道雖然號稱百萬之眾,但實際上的作戰人數,卻並不會太多,雖然明面上之上,雷孤衡統帥的秦兵在人數上似乎處於劣勢,但是雷孤衡部下都是究竟訓練的官兵,而且裝備精良,再加上雷孤衡更是身經百戰為大秦建立立下汗馬功勞的一代名將,整體而言,天門道眾絕不可能在戰鬥力上強過秦兵,但是結果卻讓所有人大感意外。

    楚歡倒也想過其中的緣由,雖然有各種客觀因素存在其中,但是楚歡心中卻是認為,天門道之中,必然有善於行軍打仗的軍事人才。

    此時聽叉博這樣說,心下一凜,暗想難道天門道的日將軍,當真是一位傑出的軍事統帥?

    「日將軍?」羅多沉聲問道:「我很想知道,這日將軍究竟是誰?」

    叉博微一沉吟,終是輕嘆道:「提多羅吒,莫非你真的沒有想到他是誰?你當年也是見過他的。」

    羅多皺起眉頭,猛然間雙眉一緊,失聲道:「難道是......難道是他?」

    楚歡禁不住問道:「大哥,你知道日將軍是誰?」

    羅多猶豫一下,終是微微點頭,嘆道:「此人與秦國有著刻骨仇恨,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跟隨你們來到了東土。」

    「你事情太多,自然沒有將精力放在那人身上。」叉博道:「當年他遁入佛門,所有人都只當他斬斷塵世恩怨,可是......!」

    「他皈依心宗,更是前往天竺,我......我以為他此生便會留在天竺,想不到......!」羅多眉頭忽然鎖起,拳頭握起,「早知如此,當年就該......!」拳頭緊了緊,卻沒有說下去。

    楚歡大是疑惑,知道羅多顯然對那日將軍的身份一清二楚,看來日將軍也是西域之人,卻不知道是否也是八部眾之一。

    「你對此人,也並不會太陌生。」羅多轉頭看向楚歡,神情凝重,「你自然記得,當年被風寒笑他們追殺的魯國太子?」

    「魯國太子?」楚歡一怔,隨即眼眸中顯出驚駭之色,失聲道:「大哥,難道......難道天門道的日將軍,就是......就是......!」只覺得匪夷所思,楚歡瞳孔已經收縮起來。

    羅多微微頷首,道:「不錯,日將軍便是當年被風寒笑追殺的魯國太子!」

    「這怎麼可能?」楚歡大是震驚,「魯國太子不是已經死了嗎?他.....他怎麼可能會是日將軍?他的人頭,不是被帶回來送到京城,據說......據說當年還懸於城頭,昭告天下!」

    迦樓羅終於道:「那是假的,是風寒笑他們欺騙了瀛元。」

    楚歡萬萬沒有想到,已經死了二十年的魯國太子,本以為他的屍首都已經化成了菸灰,可是如今卻還好生生地活著,而且還是天門道日將軍,指揮天門道眾動亂天下。

    「風寒笑他們率領幾千人馬西進,最後損兵折將,沒有幾個人能活著回來。」迦樓羅冷笑道:「如果連魯國太子的人頭都沒拿回來,該如何向瀛元交代?」他臉上顯出輕蔑之色,「他們在沙漠之中長途跋涉,烈日炙烤,連活人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夠保存一顆頭顱?將一顆腐爛變形難以辨認的頭顱交給瀛元,然後拿出幾件魯國太子的信物作為證據,瀛元又如何會懷疑?」

    楚歡知道迦樓羅所言不虛,仔細想想,日將軍是魯國太子,卻也是大有道理,魯國太子當年在西北,本就是秦國的心腹大患,即使魯國滅亡,魯國太子還多次組織殘部,與風寒笑對壘,只是實力懸殊,最終不得不逃亡,能夠讓風寒笑親率兵馬不顧路途遙遠環境惡劣堅決追殺,亦可見在秦國和風寒笑的心裡,魯國太子是一個危險性極大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擁有統帥之才,卻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29
第一八五三章 再聚人心

    楚歡聞聽日將軍便是魯國太子,震驚不小,而叉博此時卻如同鬼魅一般,已從門前消逝而去。

    迦樓羅卻是上前一步,道:「天王,龍王,卻不知二位準備如何懲處迦樓羅?二位既然都在,無論怎樣的懲處,迦樓羅都悉聽尊便。」

    羅多正要開口,迦樓羅已經含笑道:「天王不必問增長天王如今身在何處,至若日將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就在洛安京城。該說的,迦樓羅都已經說了,不該說的和不知道的,迦樓羅也不會胡言亂語。」

    羅多知道迦樓羅已經是準備寧可受罰,也不會交代增長天王的下落,眼中顯出厲色。

    楚歡忽然問道:「日將軍接下來準備攻打金陵?」

    「龍王應該清楚,日將軍最終的目的,確實是要引兵北上,攻下河西。」迦樓羅道:「只是現在是有心無力。日將軍雖然有統兵之才,但是天門道從一開始,便是各方勢力的混雜,便是普通的天門道眾,也都是來自東南各地,此前一心想著吃飽穿暖,倒也是齊心協力,可是洛安京城陷落之後,這些人便以為大功告成,若說此前的百萬之眾還算得上上下齊心,如今卻可謂是一盤散沙了。」

    楚歡深以為然,人們在艱苦時候,可以共進退,攜手並進,只因大家都是一貧如洗,無有牽掛,可是一旦取得了一些成就,便存在了利益瓜葛,打下來的蛋糕只有那一塊,可是誰都不甘心得到的比別人少,對於本就沒有長遠目標的天門道眾來說,爭奪眼前的利益,遠比計畫以後的道路要重要得多。

    日將軍或許可以率領一直人心凝聚的烏合之眾攻城略地,可是要將存在利益爭鬥的百萬之眾再次凝聚起來,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日將軍很清楚,以眼下這支兵馬,想要北征,那是痴人說夢。」迦樓羅雖然是天門道的創建者之一,但是此時提到天門道,唇角卻帶著一絲輕蔑之色,「天門道眾進入京城之後,日將軍雖然藉著天公之名,頒下了禁令,可是對那群人來說,禁令已經無濟於事,每日裡在京城之內,天門道眾自己都是自相殘殺,日將軍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如此情況下,也不可能讓這些人齊心協力。」

    「京城皇城是否已經被攻下?」楚歡立刻問道:「據說皇城之內有禁衛軍把守,守衛森嚴......!」

    「暫時皇城還沒有攻下來。」迦樓羅道:「那是整座京城唯一還掌控在秦人手中的地方,聽說守衛在皇城之內的將領叫做展翼,此人倒也是塊硬骨頭,他手下雖然只有千把禁衛軍,卻是扼守住了所有的要害之處,而且將皇城之內的太監宮女全都組織起來,用來阻擋攻城。」

    楚歡心下倒是驚訝,本以為皇城早就被攻破,卻想不到展翼竟然還在支撐。

    「不過就算如此,他們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迦樓羅道:「京城陷落之後,天門道眾想著皇城之內多的是金銀珠寶美女宮眷,所以搶著攻打皇城,但是連攻了十多天,死傷慘重,皇城一座城門也沒有攻破。」

    楚歡心中暗想,皇城的堅固,非同小可,自己是親眼見識過,城牆不但高大巍峨,更是堅固異常,只要死守,確實不容易攻下來。

    「等到後來,都知道皇城難以攻下,所以都去了別處搶掠。」迦樓羅道:「日將軍倒是派人圍住了皇城,不過時間越久,天門道內部的爭鬥便越多,如今都顧不上皇城......!」泛起一絲古怪笑容,「我以前也沒有想到,皇城近在眼前,卻沒人理會,只知道爭搶分贓,不過皇城內的食物不多,據說裡面太監宮女本就不少,再加上戰亂之時,似乎有不少官員逃進了皇城之內,皇城之內的人數,恐怕也有五六千人,到如今,裡面的食物恐怕早就被吃光了,展翼就算想打下去,皇城內的人卻也打不動了,如果遲遲不開城,只怕都要餓死在裡面了。」

    「即是如此,天門道都已經一盤散沙,日將軍還能組織人馬攻打金陵?」楚歡皺眉問道。

    迦樓羅笑道:「龍王難道不知道金陵倉?金陵倉就在梁州邊上,如今梁州在龍王手中,龍王就沒有想過拿下金陵倉?」

    楚歡目光銳利,卻不說話。

    羅多此時卻已經在椅子上坐下,盯著迦樓羅。

    「其實天門道已經嚴重缺糧。」迦樓羅終於道:「幾十萬之眾,每天吃喝要多少?攻下京城的時候,雖然搶了不少糧食,可是許多糧食卻被人一把火燒燬......!」搖了搖頭,嘆道:「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旦亂起來,很難控制。」

    楚歡冷笑道:「如今鬧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你們造的孽?」

    「那又如何?」迦樓羅淡淡一笑,「這本就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我倒是希望他們越亂越好.....!」

    楚歡眼中厲芒顯現。

    「龍王要懲處我,我自無二話。」迦樓羅淡淡道:「不過日將軍和我們所想倒是不同,他不但想要將秦國徹底葬送,而且心裡還想著復興魯國。秦國對魯國有滅國之仇,日將軍與秦國那是不共戴天,雖然洛安京城陷落,可是瀛祥卻在河西稱帝,對日將軍來說,秦國還沒有覆亡,他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楚歡眯著眼睛,瞬間明白過來,冷笑道:「日將軍是想利用金陵倉,重新凝聚人心。」

    迦樓羅眸中顯出一絲讚賞之色,點頭道:「龍王果然聰明。」

    「天門道已經分裂,人心不齊,爭權奪利,可是他們手中就算滿是金銀財寶,沒有糧食,那也難以存活下去。」楚歡目光冷厲,「此種情況下,日將軍劍指金陵,以金陵倉為目標,自然會讓緊缺糧草的天門道眾重新擁有了共同的利益,如此一來,日將軍便可以繼續統帥這支大軍征戰,真要等他拿下了金陵倉,糧草充足,日將軍自然又會想出其他的法子,讓這支軍隊繼續北進,最終打向河西。」

    迦樓羅微微一笑,顯然是默認了楚歡的推測。

    「你是心宗迦樓羅王,可是之前我聽他們稱呼你為將軍。」楚歡沉默片刻,再次問道:「難道你還是天門道的七將軍之一?」

    事到如今,迦樓羅並無掩飾,「不錯,我是七將軍之中的土將軍。」

    「原來你的排名還在魯國太子之下。」

    迦樓羅笑道:「我們的目的,本就只是想點起這把火,至若這把火如何燃燒,並不在乎。日將軍做的已經很好,只是增長天王擔心天門道完全脫離我們的控制,被日將軍控制,所以我在七將軍之中,固然幫天門道做了不少事情,卻也是為了監督日將軍。」

    「原來如此。」楚歡冷笑道:「真正幕後掌控大局的,看來還是增長天王。迦樓羅,你當真不會說出增長天王的下落?」

    迦樓羅凝視著楚歡,搖頭道:「龍王大可以懲處我,我無話可說。」竟是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一陣沉寂之後,忽聽得羅多淡淡道:「迦樓羅,本王今日先讓你走,不過你要幫本王帶一句話給增長。」

    迦樓羅睜開眼睛,有些意外,沒有想到羅多會放他離開,立刻問道:「天王要帶什麼話?」

    「你告訴他,本王可以理解他,但是不能寬恕他。」羅多起身,神情冷厲,「如果他還當自己是心宗弟子,聽到傳話之後,主動找尋龍王,聽從龍王發落,否則,本王在中原便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找到他,按佛規嚴懲。」

    迦樓羅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天王吩咐,迦樓羅自當照辦。」

    「不過你自今而後,不可參與天門道的任何事情。」羅多緩緩道:「你的罪業已經不輕,會按照心宗佛規懲戒,可是如果你再與天門道糾纏不清,不但要懲戒你,而且還要將你逐出心宗,剝奪你的迦樓羅之名。」

    迦樓羅身體一震,臉色微變,楚歡看在眼裡,知道心宗弟子被逐出佛門,恐怕對心宗弟子而言,是極嚴酷的懲戒了。

    「還不走?」羅多冷哼一聲。

    迦樓羅雙手合十,向羅多和迦樓羅各行一禮,轉身出門,見迦樓羅出門而去,楚歡心下大急,忙道:「大哥,這......!」

    羅多走到楚歡身邊,輕拍楚歡肩頭,含笑輕聲道:「你覺得不該放他走?」

    楚歡嘆了口氣,道:「迦樓羅為非作歹,禍亂天下,就這般放他離開......!」

    「佛門講究因果,種下因,必有果。」羅多輕聲道:「迦樓羅既然造下罪業,心宗自然不會就這般輕易放過,只是增長天王的下落,卻還要著落在他身上,不放他走,又如何能找到增長天王?」

    楚歡聞言,頓時明白:「大哥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頓時便想到與自己今晚的所為一模一樣。

    羅多微微頷首,隨即伸出手來,將那塊紅龍舍利送過來,「這塊舍利,先放在你身邊,小心保存,不要出了疏忽。」

    「大哥,這是為何?」楚歡一怔,心想自己物歸原主,怎地羅多又還給自己。

    羅多低聲道:「迦樓羅和毗留博叉瞧見你將紅龍舍利交給我,他們自然會以為紅龍舍利在我身上,我如今交到你手中,反而更為安全。」

    楚歡一怔,「大哥,難道你對他們還疑心?」

    「他們既然造下罪業,便已經有了心魔。」羅多輕嘆道:「你們中原有句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顆舍利你就幫我暫時保管,我需要的時候,你再交還給我。」

    楚歡微微頷首,接過紅龍舍利,收了起來。

    羅多微微一笑,輕聲道:「兄弟,你既然得到了那迦之名,有一樁事情,你卻必須要擔負起來,無論你願不願意,都是你的職責,不可推卸。」

    楚歡苦笑道:「大哥說的什麼事情?」

    羅多沉吟片刻,終是道:「中原大亂,固然與秦國有干係,但卻也與天門道有著極大干系,天門道的緣起,是因為我們心宗,這是我們心宗立宗以來,製造出的最大業魔,你是龍王,便要除魔衛道,我心宗這最大的業魔,你要擔起責任,將它消除。」

    楚歡一怔,道:「大哥是說,讓我平定天門之亂?」

    「你可記得,當年你說過,你要殺天門。」羅多含笑道:「這邊是因緣,你心中早有此念,如今卻也是你的責任。」雙手合十,向楚歡深深一禮,楚歡吃了一驚,羅多已經肅然道:「龍王,此事便拜託了!」

    楚歡無奈道:「大哥,你不說,我恐怕也要如此了。日將軍是要利用天門道席捲天下,遲早要與西北軍爭鋒,我不找他們,他們也會找上我。」

    「多謝。」羅多道:「兄弟,今夜分別之後,你多多保重。」

    「大哥,你.....你要走了嗎?」楚歡忙問道,每一次和羅多相遇,都是短暫時光便即分離,他心中倒還有不少問題想要問羅多。

    羅多笑道:「我要找尋增長天王,還要找尋飛天,等到找到,我自會來尋你。我知道你心中有許多疑問,等有機會,我會讓你明白。」隨即合十,囑咐道:「龍王,鬼大師傳給你的法經,不可懈怠,每日都要抽時間吟誦,你今日利用真言擊敗迦樓羅,雖是偶然,卻也是必然,你此後要多想想,是如何催動真言。」

    楚歡點頭,又問道:「大哥,小公主她?」

    「不必擔心,我已經送到甲州,交給了那位皇后。」羅多道:「至若青龍,也就不必牽掛了,恐怕不會有人再見到他了。」

    楚歡心下一凜,暗想青龍難道已經被羅多所殺,正要詢問,卻見到身影一閃,聽得羅多聲音道:「兄弟保重,後會有期!」早已經閃身而出,片刻間便沒了蹤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30
第一八五四章 壓驚

    羅多說走邊走,神出鬼沒,楚歡追出大門之時,早已經沒有了羅多蹤跡,忽聽得不遠處發出一聲響動,飛身過去,只見到園中有一處花圃,花圃邊上,一人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楚歡靠近過去,卻是王未羊。

    楚歡四下里看了看,只見到四週一片寂靜,再無人跡,心知天門道在這裡的據點既然敗露,迦樓羅自然是將手下人全都撤離此處。

    「王百戶!」楚歡蹲下身子,叫了兩聲,瞧見王未羊身上並無傷痕,迦樓羅的人顯然沒有對王未羊下毒手。

    叫了幾聲,王未羊不曾醒來,楚歡回到屋內,拿了一杯涼水,回來潑在王未羊臉上,片刻之後,王未羊悠悠醒轉過來,瞧見身邊有身影,就地一滾,閃到一旁,翻身而起,瞧見楚歡,這才松了口氣,道:「李兄!」

    楚歡問道:「你怎麼了?」

    王未羊苦笑道:「天門妖人果然厲害,我中了埋伏,被他們發現......,突然冒出三個人,對我出手,我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打昏過去.....,李兄,你怎樣?」

    「我沒事。」楚歡早就想好了說辭,「這裡果然是他們的據點,進來之後,他們發現了我的蹤跡,有兩人和我動手,不過後來聽到笛聲,那些人全都退走,不知何故。」

    「哦?」王未羊盯著楚歡眼睛,見楚歡說的誠摯,微微點頭道:「看來是擔心我們還有其他人,所以不敢在這裡多留。」

    「既然他們捨棄了這裡,應該另有打算。」楚歡道:「王百戶,看來此事還是要告訴徐昶,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這群天門妖人最終的目的,也是衝著他金陵而來,這爛攤子,該交由他來收拾。」

    王未羊點點頭。

    兩人回到驛館之時,已經是黎明時分,到得驛館,兩人便各自分開,西門毅見到楚歡回來,這才放心,道:「是否查清這些人的來路?」

    「是天門道的人沒錯。」楚歡道,「他們既然失手,應該不敢再輕易出手。」

    楚歡離開之後,馬正率人一直都在保護西門毅,此時終於壓低聲音道:「徐昶派人來過,我們按照大王的吩咐,已經將那兩人交給了他們。」

    楚歡自然清楚,今夜驛館之內,兩處發生行刺事件,有打鬥之聲傳出去,在驛館內監督的金陵兵不可能沒有察覺,臨走之前,就已經囑咐馬正,只要徐昶的人過來,便將抓獲的那兩名刺客交出去,他知道徐昶那兩人落入徐昶手裡,徐昶必然會連夜審訊,要從那兩人口中挖出東西來。

    這些天門道的刺客,雖然骨頭不算軟,但是碰到真正的狠角色,該吐露出來的還是要吐出來,正如王未羊所為,終究還是從此刻口中逼問出口供。

    「如果是天門道的人,那麼我們只要在這裡等候,徐昶很快就會派人來找我們。」西門毅得知刺客當真是天門道眾,唇邊泛起一絲笑意,「大王,天門道這一次可是幫了我們的忙,如果今夜沒有這一出,徐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可是如果他知道天門道眾參與進來,那便更加清楚,目下他最大的敵人,不是咱們,而是天門道。」

    楚歡笑道:「倒不知徐昶接下來該如何待我們?」

    他話聲剛落,就聽外面傳來聲音:「西門大人還在歇息嗎?」正是禮官唐清河的聲音。

    「看來徐昶的審訊手段倒是了得,這便審問出結果來。」西門毅淡淡一笑,他本就衣裝在身,微微整理一番,和楚歡對了個眼色,這才出門來,只見到唐清河正在院中等候,黎明時分,天色還沒有大亮,唐清河身邊跟著兩名兵士,卻都沒有佩刀,各自提著一盞燈籠,見西門毅出來,唐清河立刻滿臉堆笑,上前兩步,拱手笑道:「西門大人,打擾了!」

    「也談不上打擾。」西門毅一本正經道:「只是心中有些後怕,想不到衛陵這邊的刺客如此猖獗,能夠活下來,真是造化。」

    唐清河神色尷尬,勉強笑道:「西門大人不要氣惱......!」

    「氣惱?」馬正立刻冷笑道:「我們誠心前來結盟,半夜卻被人所刺,不知道這位大人遇到這等事情,是否氣惱?我們現在只是奇怪,有誰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在驛館來去自如,在如此森嚴的保護之下,還能夠潛入驛館行刺?」

    「有理有理。」唐清河陪笑道:「仁王已經親自審問過刺客,知道了刺客的來歷,仁王知道西門大人受驚,所以已經擺下了酒宴,特命下官前來相請,要為西門大人壓壓驚。西門大人,不知現在是否有空,仁王正在等候!」

    楚歡此時卻是上前,冷冷瞧著唐清河,道:「仁王要為西門大人壓驚?我們自從來到衛陵城,仁王又是兵又是刀,西門大人確實受驚不小,不知道此番前往王府,是否又要遭受刀兵驚嚇?如果是這樣,還請轉告仁王,真要動手,也不必拐彎抹角,直接過來就是。」

    唐清河苦笑道:「諸位真的誤會了,下官知道,這中間是有人挑撥離間,仁王絕沒有傷害諸位的意思,下官過來的時候,仁王再三交待,等西門大人前去之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西門毅這才道:「既然是仁王設宴,本官若是不去,倒似乎是不給仁王面子。」上前道:「走,本官也正餓了,看看仁王擺的是什麼宴。」

    徐昶這一次相請,顯然是十分用心,前來迎接西門毅的馬車,竟然是四匹白馬拉車,馬車富麗堂皇,寬闊奢美。

    「西門大人,這是仁王的座駕。」唐清河弓著身子,「轉門派來接西門大人,大人這下子應該明白仁王的心思吧。」

    西門毅淡淡一笑,道:「本官活了幾十年,倒還真沒有乘坐如此豪闊的馬車,李胤,陪本官上車,咱們也感受一番。」

    唐清河見楚歡也要上車,面露難色,楚歡卻是沒好氣道:「西門大人昨夜差點被刺殺,我們定要與大人寸步不離,你敢保證這馬車之內沒有刺客?」

    唐清河心想這車裡若有刺客還真是見了鬼了,不過卻也以為昨夜遇刺,西門毅等人必定是風聲鶴唳,拱手笑道:「李護衛放心,我們定會保證西門大人的安全。」

    楚歡卻也不理會,跟著西門毅鑽進了馬車之內。

    唐清河無可奈何,一行人自驛館出發,到了王府,天色已經大亮,旭日東昇,朝陽的光芒灑向大地。

    徐昶卻是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西門毅等人進入王府之後,徐昶竟然破天荒地親自在府內迎接,比起上一次不陰不陽的臉色,這一次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

    徐昶不但為西門毅擺了一桌酒宴,而且就在院子裡另置了一桌酒席,專門用來款待馬正等人。

    酒是好酒,菜更是色香味俱全,擺了滿滿一桌子,唐清河被徐昶吩咐招待馬正等人,西門毅卻是帶著楚歡進了廳內。

    徐昶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賓主落座之後,徐昶才含笑道:「西門大人現在可好?昨夜受驚了。」

    西門毅嘆道:「仁王,明人不說暗話,既然到了這份上,我也就有話直說了。」

    「本王最喜歡有話直說。」徐昶笑道。

    西門毅盯著徐昶道:「仁王,我們加起來,就這幾個人,也就這幾把刀,仁王手握重兵,如果真想取我們性命,其實只要一聲令下,我們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了,又何必多費心思呢?」

    徐昶皺起眉頭,問道:「西門大人是以為昨夜行刺,與本王有關?」

    「仁王,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放肆了。」西門毅淡淡道:「整個驛館四周,都是仁王手下的精兵,而且四周的道路也都被封鎖,西門毅很難想像,如果沒有仁王的允許,誰能夠悄無聲息潛入驛館,而且明目張膽對我們行刺?」

    「如果是明目張膽,就不是行刺了。」徐昶嘆道:「西門大人,這是發生在本王的地盤上,你有這般懷疑,也是無可厚非。不過你說的不錯,本王真要想殺你們,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你們只要死在我的地盤上,無論是不是我所殺,我與楚王的仇怨必然結下,即是如此,明殺暗殺都是殺,我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非要派刺客暗殺?而且本王做事,向來是直來直去,就算殺人,也不喜歡用那些偷偷摸摸的手段,就算當初殺死袁不疑,本王也是帶人直接殺上門,砍了他的腦袋,對西門大人,如果我真有殺心,更會直來直去。」

    他說到殺死袁不疑的時候,神情淡定,十分自然,就似乎殺的是一條狗一隻貓,而不是他的上司。

    楚歡看在眼中,暗想此人果然是心性涼薄,盯著徐昶眼睛問道:「仁王,照你這樣說,昨夜的刺客,與你無關?」

    「本王已經連夜審問過,他們也都招供。」徐昶拿起酒壺,竟是先為西門毅斟上酒,然後順手給楚歡也斟上,這才給自己斟上,「你們可知道這些此刻是誰所派?」

    西門毅淡淡道:「倒要請教!」

    「定武!」徐昶冷笑,眼中劃過一絲狡黠之色,「是河西那位瘸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8 09:20
第一八五五章 坐地起價

    西門毅和楚歡對視一眼,兩人神色卻也都是顯得頗為淡定。

    楚歡臉上不動聲色,可是心中卻是冷笑,刺客明明是天門道徒,徐昶卻故意說成是河西定武所為,楚歡自然不相信這是徐昶審訊有誤,像徐昶這樣的人物,如果審出的口供不能確定,自然是不會輕易鬆手,楚歡相信刺客已經招供真實身份,但是徐昶卻在這裡故意歪曲事實,明顯是別有用心。

    「仁王確定是定武所為?」西門毅神情故作凝重。

    徐昶肅然道:「絕不會有假,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便想過是河西定武派來的刺客。」

    「可是據我所知,薛懷安那邊,似乎同樣有刺客侵入。」西門毅道:「我們的院子和他們相距不遠,聽到那邊隱隱傳來廝殺聲,莫非不是刺客?」

    徐昶笑道:「實不相瞞,薛懷安那邊,今夜也確實有刺客潛入,可這正是定武的狡猾之處。」

    「哦?」

    「定武派來刺客,如果只針對西門大人,以你們的智慧,定然可以瞬間便能推斷出幕後真兇。」徐昶道:「可是他們故佈迷陣,佯裝刺客對他們也有所行動,如此一來,你們自然也不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說來說去,定武這次派他們前來,如果能夠拉攏本王聽他們調遣,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達不到目的,能夠挑起本王與楚王的猜忌,他們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楚歡冷笑道:「原來當真是定武派來的刺客。」

    徐昶點頭道:「千真萬確。」神情變的凝重起來,道:「西門大人,定武既然有這樣的安排,以本王之見,他是準備對楚王動手了。」

    「哦?」西門毅皺眉道:「何以見得?」

    「挑撥本王與楚王的關係,破壞我們雙方的結盟,歸根到底,是為了讓楚王有後顧之憂。」徐昶正色道:「咱們心裡都清楚,楚王原本是齊王瀛仁的人,而定武為了繼承皇位,對自己的兄弟毫不留情,視若死敵,楚王與齊王的關係,自然也是讓定武視楚王為死敵。」頓了一頓,看了看楚歡兩人神色,見二人神色都是凝重,才繼續道:「更何況楚王已經入關,直接威脅到河西的安全,定武自然要準備動手了。」

    西門毅撫鬚道:「仁王這話,倒也有理。」

    徐昶笑道:「不過今夜行刺,倒是讓本王看透了定武的險惡用心。此人聲稱上順天命,可是卻使出如此卑鄙手段,乃宵小之輩的伎倆,這樣的人,本王絕不會於他同流合污。」

    「仁王的意思是?」

    「本王已經決定,與楚王攜手,共同擔起拯救天下蒼生的責任。」徐昶大義凜然道:「本王可以與你們立下契約,金陵軍與西北軍,互為倚重,自此而後,便是兄弟,雙方都要竭力保障對方的後方安全。」身體微微前傾,「一旦定武當真對楚王用兵,本王定然全力支持!」

    西門毅笑道:「仁王此話當真?」

    「軍國大事,豈可戲言?」徐昶正色道:「秦國殘暴,百姓受苦,滅亡秦國,乃是順應天道,本王絕不會逆天而行。」

    西門毅拍手笑道:「仁王明辨是非,讓人欽佩。」

    徐昶舉起酒盞,道:「兩位,為我們攜手合力,滿飲此杯!」更不猶豫,仰首將一盞酒俱都飲了下去,楚歡和西門毅都是唇角含笑,仰首飲盡杯中酒。

    「雖然本王不該過問楚王的軍事行動,不過既然是盟友,本王還是有幾句話要說。」徐昶嘆道:「西北軍能征善戰,乃是當今天下最為驍勇的兵馬,雖然佔據了通州和梁州,可是如果不能盡快拿下雲山府,在西山的根基依然不穩,恐有後患。」

    西門毅放下酒盞,問道:「仁王的意思是?」

    「本王以為,西北軍如今正是氣勢正旺,所為一二戰、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楚王遲遲不對雲山府用兵,不但會讓西北軍的士氣衰弱,更為緊要的是,卻要讓雲山府那邊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徐昶肅然道:「雲山府城本就城高堅固,拖得時間越久,攻打的難度也就越大......,所以本王倒以為,事不宜遲,在雲山府城做好充足準備之前,就應該趁勢拿下它。只要拿下了雲山府,也幾乎就等若是拿下了整個西山道,如此一來,楚王才能在關內站穩腳跟。」

    西門毅和楚歡對視一眼,徐昶卻已經笑道:「自然,這是本王個人之言,如何運籌,還是要楚王定奪。」

    西門毅想了一下,才苦笑搖了搖頭。

    「西門大人這是何意?」

    西門毅道:「仁王,既然是兄弟之盟,有些事情我也不瞞你,我西北軍如今不缺士氣,可欠缺的卻是糧草,在糧草不足的情況下,如果貿然對雲山府開戰,一旦不能在短時間內攻下雲山,反倒被他們拖住,那便是不堪設想。實不相瞞,楚王行事穩重,雲山府遲早是要拿下,不過那也要等到糧草充足之後。」撫鬚笑道:「秋收將至,不出兩個月,西北便有糧草補充上來,到時候兵強馬壯,楚王想要怎麼打,那都是隨心所預了。」

    徐昶眼角微跳,笑道:「如此說來,楚王遲遲沒有攻打雲山府,是因為缺糧的緣故?」

    西門毅嘆道:「誰說不是,若是有足夠的糧食,楚王早已經會是北進,也不必繼續等待下去。」

    徐昶微微頷首,沉吟片刻,西門毅卻是斟酒舉杯,道:「仁王,我敬你一杯,此行奉楚王之令前來,看來是不辱使命了。」

    徐昶端起酒杯,卻並沒有飲下,想了一下,似乎在尋思什麼,忽然道:「如果本王贊助楚王一些糧草,不知道楚王會不會出兵?」

    「仁王想要支援我們糧草?」西門毅放下酒盞。

    徐昶嘆道:「本王手中握有金陵倉,不是人都以為本王是為了一己私利,可是誰能體諒,本王的目的,是想要憑藉這些糧草打造一支精銳之師,以此來滅亡秦國,還百姓一個太平清朗世界。」搖了搖頭,「多少人都在誤會本王,本王也是有口難言啊。」

    「仁王不必掛懷,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不必因為人言受影響。」西門毅笑道。

    徐昶嘆道:「人言可畏啊。」隨即正色道:「楚王以滅亡秦國為己任,那與本王便是志同道合,金陵倉的糧草,本就是為了滅亡秦國之用,既然楚王缺糧,導致兵馬難行,本王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微一沉吟,才道:「本王會從金陵倉撥出一部分糧食,支援楚王作為軍糧,如此一來,楚王便可以揮兵北進了。」

    西門毅立刻起身來,拱手道:「仁王果真是仁義,西門毅在此替楚王謝過仁王。」

    徐昶擺手笑道:「坐下說話,咱們既然是兄弟之盟,又何分彼此?」待西門毅坐下,徐昶才笑道:「西門大人回去之時,我金陵水軍的船隊便會運送三萬石糧食到瓊河對岸,便當作是咱們結盟送給楚王的禮物。有了這些糧食,楚王儘管放心去打雲山。」

    西門毅聞言,本來歡喜的表情頓時又黯然下去。

    徐昶皺眉道:「西門大人,難道三萬石糧食還不夠?」

    楚歡在旁卻是心中發笑,按照秦國的斗量,一石米能有五十多公斤,而西北軍的士兵,一人每天配發一斤糧食,便足以讓魁梧大漢吃飽。

    一石米等若可以讓一百名士兵吃一天飽飯,楚歡手下入關的步騎兵加起來,已經有三萬之眾,另有近萬匹戰馬,每日的糧食消耗,最高也就四五百石而已,拿下通州和梁州之後,楚歡已經囤積了一部分糧食,如果徐昶再送出三萬石,確實能夠讓楚歡至少撐上三個月。

    而三個月之後,西北的後勤供給便能夠支援上來,徐昶顯然是事先有過計算,覺得三萬石糧食足以滿足西北軍當前的需求。

    西門毅嘆道:「仁王,三萬石糧食,自然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我有話直說,區區三萬石糧食,楚王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西北軍一旦攻打雲山府,如果順利的話,用不著三兩個月,自然可以拿下,可是仁王不要忘記,河西那邊知道楚王入關,自然不會疏忽,已經有援兵抵達雲山,而且接下來定然還會源源不斷增派援兵,這仗一旦打起來,說句不吉利的話,那還是勝負難料啊。」

    徐昶抬手摸著下頷,西門毅繼續道:「一旦陷入僵局,只怕戰事就會一直拖下去,到時候楚王也只能從西北繼續調兵支援.....,那時候的消耗所需,絕非是小數目。三萬石糧食,支撐不了多久,兩軍未戰,楚王自然要從最壞的結果去打算,如果真要僵持下去,到時候進不能進,退更不能退,一旦糧食供應不上,我西北軍便是大難臨頭了。」

    徐昶皺眉道:「西門大人不是剛才說過,也就兩個月,西北的糧食便能供應上來嗎?」

    「確實如此,而且這是我們如今依然堅守關內的依仗。」西門毅正色道:「可是仁王也該知道,西北連續遭災,就算有了收成,也不可能將所有糧食都用來打仗,西北大地之上飢民不少,便是今年,也是餓死了不少人,那些糧食大部分要用來拯濟百姓,能夠送到前線來的不會太多。更何況從西北往關內供應糧食,後勤的運輸線路太長,送一石糧食過來,至少要消耗五石糧食......!」臉上一片凝重之色。

    徐昶沉默片刻,終於道:「那依你之見,楚王需要多少糧食,才敢進攻雲山?」

    西門毅猶豫了一下,終是抬手,張開手掌。

    「五萬石?」徐昶眼角抽動,「這......,既然本王有心支持楚王,五萬石雖然不是小數目,不過......!」

    「仁王,你誤會了。」西門毅道:「我說的是五十萬石!」

    徐昶霍然起身,冷笑道:「西門大人,你是在和本王說笑話嗎?金陵倉的糧食本就沒有多少,你這一句話,就要五十萬石,當真是信口開河。五十萬石,足夠你們的兵馬吃上好幾年,本王是支持你們,可不是要養活你們。」

    西門毅道:「仁王,並非我獅子大開口,而且我也不是向仁王索要,只是告知仁王,楚王只有糧食充足,才會出兵。五十萬石糧食,確實不是小數目,可是這糧食不是僅僅用作軍糧。」

    徐昶一怔,目光冷厲,「那還要做什麼?」

    「仁王,通州雖然礦藏豐富,但是糧食欠缺,從前通州的口糧都是要從其他地方調撥過來,梁州的境況更是如此,百姓收穫的糧食,根本不足以支撐當地百姓的口糧。」西門毅一本正經道:「但是如今楚王佔據通州和梁州,秦國不可能繼續向這兩州供應糧食,如此一來,這兩州便會陷入糧荒,仁王想一想,如果百姓飢腸轆轆,而楚王率軍在前線作戰,西北軍吃得飽喝的足,那些百姓心裡會甘願?後方不穩,一旦定武在後方挑撥,無糧可食的百姓定然要在後方鬧出亂子來,天門道百萬之眾作亂,歸其根由,還不是因為他們吃不上糧食?」

    徐昶臉色陰沉,西門毅嘆了口氣,「楚王做事老成持重,既然要與秦國決一死戰,不可能不考慮到後方的安穩。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在手中調撥,在危急時刻用來安撫百姓,楚王......哎,楚王又如何敢輕舉妄動。」

    徐昶緩緩坐下去,終是道:「楚王的難處,本王可以體諒,不過......五十萬石,實在太多,本王心有餘而力不足。」

    「仁王不必為楚王擔心。」西門毅含笑道:「仁王有這份心,楚王定會感激,只要我們堅守住通州和梁州,在關內有一塊地盤,爾後全力守住,以西北為依託,再經過三兩年,糧食應該可以充足,到了那時候,西北軍必然是如同猛虎下山,橫掃河西。楚王一直對我們說,秦國還有實力存在,要滅亡秦國,不可操之過急,先要養精蓄銳,等上個三兩年,倒也不是不可。」一臉和氣看著徐昶,「更何況今日與仁王結盟,秦兵真要打過來,有仁王的作為後盾,我們對於守住現在的地盤,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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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六章 刀下留人

    徐昶眼角微微抽搐,西門毅卻已經向楚歡道:「李胤,你速派人趕回通州,稟報楚王,便說仁王豪邁慷慨,為了滅秦大業,已經答應與我們結盟,而且支援我們三萬石糧草,那邊派人準備接應。我們等到糧食準備妥當,隨同糧隊一同回去。」

    楚歡起身來,拱手稱是,正要離開,徐昶已經道:「且慢!」

    楚歡拱手道:「仁王還有何吩咐?」

    徐昶微一沉吟,終於問道:「西門大人,莫非你們西北軍只想著防守?」

    「仁王,你大概聽說過,私下裡不少人都稱呼我們西北軍是一群叫花子。」西門毅苦笑道:「這話雖然不中聽,可是道理還真是不假。秦國京城雖然陷落,但是定武手中還有實力,我們既然不能制敵,只能先求自保。」

    「那你們可知道養虎為患的道理?」徐昶冷著臉:「你們休養生息,秦國也在休養生息,拖得越久,對你們越不利。」

    「也是迫於無奈。」西門毅道:「楚王又何嘗不想打過去,可是......兵家大事,總不能孤注一擲,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貿然用兵,豈不是讓將士們白白送死?楚王是絕不會冒險賭博的。」

    徐昶猶豫一下,終於道:「五十萬石糧食,我有心無力,不過如果是二十萬石糧食,楚王可會對雲山發起攻勢?」

    「二十萬石依然有些吃緊。」西門毅一本正經道:「以我對楚王的瞭解,如果沒有三十萬石糧食作為後盾,楚王絕不會用兵。」

    「三十萬石?」徐昶冷著臉,道:「滅秦乃是大事,本王可以給你們提供二十五萬石糧食,其中五萬石,便算是本王送給楚王的禮物,剩下二十萬石,是本王借給你們的。」

    西門毅道:「仁王,這......這是不是太讓您為難?」

    「為了滅國大業,本王不會計較個人得失。」徐昶沉聲道:「不過本王醜話說在前頭,金陵倉的每一顆糧食,都是用來滅秦所用,這二十五萬石糧食,本王可以提供,只是糧食送達之後,西北軍必須對雲山發起攻勢,本王的糧食,不是為了讓西北軍守住你們的一城一池,西門大人,你們可能做到?」

    西門毅笑道:「仁王,如果這些糧食真的送到,第一個要打的就是楚王。楚王可不是固步自封之輩,否則他也就不會出關了,有了這些糧食,以楚王的膽識,定然會率兵北上,與秦兵決一死戰。」

    「希望如此。」徐昶冷冷道:「本王在這裡瞧著,不過如果糧食送達,西北軍卻沒有出兵的跡象,本王到時候可不答應。」眼中寒芒乍現,帶有威脅之色。

    他的意思倒也清楚,如果西北軍拿了糧食,卻不出兵,那麼金陵郡便會北上,與西北軍為敵。

    西門毅端起酒盞,道:「仁王大局為重,心存天下,大公無私,讓人欽佩,這杯酒,敬仁王!」

    楚歡卻也已經端起酒盞,徐昶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卻也端起酒杯,三人俱都是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卻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名身著甲冑的大將出現在門外,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朝陽照射在那人的甲冑之上,閃著寒光,灼灼生輝,來人卻正是徐昶手下大將費慶。

    徐昶見狀,起身來,走了過去,費慶湊近徐昶耳邊,低語幾句,徐昶冷笑道:「帶他們上來!」

    費慶下去過後,徐昶轉過身,笑道:「所謂好禮成雙,除了糧食,本王再送楚王一件大禮。」

    楚歡和西門毅都是疑惑,同時起身來,走向大門,很快,便聽到一個聲音大叫道:「徐昶,你這個無父無君的叛賊,你竟敢反叛朝廷,你不得好死!」

    楚歡立時皺起眉頭,這聲音他倒是很熟悉,正是薛懷安。

    院門之外,先是衝進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兵士,在寬敞的大院子四周圍了一個圈,隨機從院門之外,一群金陵病推搡著幾人進了院子,藉著朝陽的光芒,楚歡看的清楚,那幾個人都是被繩子綁縛,看上去頗為狼狽,當先一人正是薛懷安,衣衫不整,連冠帽也沒有戴,口中正在大聲斥罵,緊跟在薛懷安身後的,卻是神衣百戶王未羊,王未羊臉色冷峻,緊閉嘴唇,雙眸卻是冷厲異常。

    在薛懷安等人邊上,金陵兵都是手持長矛,矛尖頂著這幾人的身體,直待有輕舉妄動,立刻刺死。

    楚歡心中頓時便明白過來,雖然都是使者,但是待遇卻明顯是冰火兩重天,徐昶派人用他自己的馬車迎接西門毅過來之時,卻是派了人逮捕河西來的薛懷安一行。

    薛懷安手下雖然有護衛,甚至有三名神衣衛,但畢竟只有區區數人,而衛陵乃是徐昶的地盤,莫說是神衣百戶,便算是神衣千戶,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金陵兵。

    「薛懷安,你們好大的膽子。」徐昶厲聲斥責道:「竟敢在本王的地盤惹是生非,挑撥離間,本王又如何能饒你?」

    薛懷安乍一聽,不明徐昶意思,卻是大聲道:「徐昶,本官不管你玩什麼花樣,一切都衝著本官來就是,不必為難這些護衛。你要殺,儘管殺我,你放他們離開,他們只是本官的護衛,你若是連他們也不放過,本官做鬼也不饒你。」

    楚歡聞言,倒是心中讚賞,這薛懷安雖然一介文人,為官之時頗有些八面玲瓏,但是到了大關節的時候,卻也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倒頗有些風骨。

    「西門大人,這便是本王送給楚王的第二件禮物。」徐昶回頭,輕聲向西門毅道:「他們在這裡挑撥離間,想要讓本王和楚王自相殘殺,本王自然不會饒過他們,為了表明本王與楚王結盟的誠心,本王將薛懷安的人頭砍下來,交由你們送去給楚王,讓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和河西定武生死兩立,不共戴天!」轉身喝道:「將這幾個人的首級給本王砍下來!」

    「徐昶,你這卑鄙小人。」薛懷安厲聲罵道:「要殺衝著本官來,不要殺他們。」

    邊上的金陵兵卻是遵照徐昶之令,便要將薛懷安等人按住跪下,砍了首級,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聲暴喝,只見到王未羊猛然低下頭,沖上前去,用腦袋對著靠近薛懷安的一名金陵兵狠狠撞了過去,王未羊動作奇快,而且出其不意,邊上金陵兵固然沒有反應過來,那被撞的金陵兵更是猝不及防。

    這一撞拼了全力,勢大力沉,那金陵兵「哎喲」叫了一聲,邊往後退,誰知身後便是持著長矛的同伴,來不及收槍,那長矛竟然已經貫穿那金陵兵身體。

    四下里眾兵士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惱怒交加,已經有人喝道:「刺死他們!」

    王未羊卻是厲聲高喝:「刺客與我們無關!」

    楚歡微皺眉頭,到了這個份上,其實他倒也不怕王未羊揭穿自己的身份,就算徐昶知道自己身份,也未必敢輕舉妄動,不過事情總會變的麻煩一些,倒是徐昶有心要將行刺之事栽贓到薛懷安等人身上,他倒是擔心另生事端,厲聲道:「都給本王殺了!」

    此時薛懷安後面的另外幾名護衛,知道必死無疑,卻也是拚死一搏,幾人紛紛學著王未羊模樣,低頭衝撞,金陵兵卻是長矛齊出,亂槍之中,幾名護衛紛紛被刺中,包括那兩名神衣校尉,眨眼間便都被刺成刺蝟一般,長矛拔出之時,俱都倒在血泊之中。

    王未羊臉色鐵青,卻是橫在薛懷安身前,金陵兵在四周圍住,十幾根長矛對準兩人,王未羊厲聲喝道:「誰敢動我?」

    他聲音冷厲,氣勢驚人,金陵兵一時間倒是有些畏懼。

    薛懷安卻是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王百戶,連累你們,是本官的錯,哎......!」

    費慶卻已經在旁邊喝道:「還不動手!」

    眾金陵兵再不猶豫,挺槍便要刺,正在此時,卻聽得一個冷厲聲音道:「住手!」

    眾人一怔,循聲看去,出聲喝止之人卻是楚歡,雖然眾兵士大都不認識楚歡,但是看到楚歡站在徐昶身旁,卻也沒有繼續刺過去。

    徐昶皺起眉頭,楚歡卻是上前一步,輕聲道:「仁王,俗話說的好,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仁王對秦國的決心,我們已經看到,可是如果連薛懷安都殺了,只怕會對仁王的名譽有損?」

    徐昶卻是毫不在意,冷笑道:「本王殺的是秦國使臣,天下人知道,只會拍手稱快。」

    西門毅知道楚歡想要保住薛懷安,立刻道:「仁王,別人可以殺,這薛懷安,還真不該殺。」

    「哦?」徐昶皺眉道:「此話怎講?」

    「仁王可知道,這薛懷安和楚王有些交情。」西門毅壓低聲音道:「當年秦國派使臣前往西梁,正使是這薛懷安,副使卻是我們楚王,其實楚王多次對我們說過,學壞俺當初對他十分照顧,如果有機會,還要報答薛懷安。楚王是個重情義的人,如果......如果仁王在這裡將他殺了,楚王得知,心中未必好受。」

    徐昶眉頭一緊,卻也知道這事不假,楚歡和薛懷安一同出使西梁,天下皆知,心想難不成這兩人的交情還當真不淺?

    「仁王,依我愚見,不如將薛懷安交給我們,帶回去交給楚王。」西門毅道:「楚王是殺是放,便都由楚王做主,可是仁王將此人交給楚王,楚王卻是欠了仁王一個人情,您應該知道,楚王是個有恩必報之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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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七章 永不凋謝的花

    徐昶微一沉吟,才輕聲道:「本王倒不是不想給楚王這個面子,只是這薛懷安巧舌如簧,本王擔心不殺此人,此人反倒要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在本王和楚王之間挑弄是非。楚王與他有過故交,此人如果利用這一點,在楚王面前胡言亂語,難保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盟約。」

    「仁王多慮了。」西門毅笑道:「楚王對於私人交情和國家大事分的十分清楚,而且我和李胤都可以作證,是定武派人行刺,薛懷安便是舌燦蓮花,也無法挑弄是非。更何況仁王都已經答應支援楚王糧草,楚王更是清楚仁王的誠意了。」

    徐昶沉吟片刻,終是點頭道:「即使如此,本王就給楚王這個面子,薛懷安交給你們帶回去。」雙目如刀,看向王未羊,尚未說話,西門毅已經道:「至若這個王百戶,也請仁王一併交給我們。」

    徐昶皺眉道:「薛懷安與楚王有故交,難道這名神衣衛也是楚王的舊相識?」

    「那倒不是。」西門毅搖頭道:「不過仁王清楚,糧草一到,我們就要出兵北進,說不定定武會派神衣衛從中作梗,這姓王的既然是神衣百戶,想來對神衣衛十分瞭解,我們將他交給楚王,楚王便可以從他口中瞭解神衣衛,知己知彼,才能勢如破竹。」

    徐昶微點頭道:「既然如此,此人也一併交給你們。」吩咐道:「將這兩人關進大獄,回頭再交給西門大人!」

    西門毅和楚歡從王府離開的時候,徐昶親自送到了王府門前,依然是派自己的馬車送回驛館。

    楚歡和西門毅上車坐下後,四目相對,等到馬車轉過一條街,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車行轔轔,車軲轆碾壓在石板大道上,嘎嘎作響,馬車後面騎著高頭大馬的唐清河聽到馬車內發出的笑聲,先是一怔,隨即釋然,暗想這兩人定然是因為能夠順利與金陵結盟,這才歡喜。

    笑聲很快停止,楚歡壓低聲音笑道:「先生,這徐昶雖然殺人不眨眼,可是演戲的功夫,實在算不得高明。」

    西門毅笑著輕聲道:「他將刺客推在定武身上,我便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他以為我們不知道刺客是天門道的人。」楚歡輕笑道:「他擔心我們知道刺客是天門道徒,便知道了天門道很快便要對金陵用兵,只以為一個謊言,便可以反客為主,似乎壓力不在他那邊,倒是在咱們這邊。」

    西門毅撚鬚道:「徐昶別的本事不成,這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不弱。不過這一下子就要送出二十五萬石糧食,也夠徐昶肉疼一陣。」

    「他越是如此,越是證明他心中虛弱。」楚歡冷笑道:「他知道天門道接下來要對金陵大舉用兵,口中說天門道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心裡卻也是十分忌憚。」心中卻是想到,天門道雖然是烏合之眾,但是有了統一的目標,凝聚起來,戰鬥力也不會太弱,而金陵軍大都是新招募的兵勇,訓練時日不久,在戰鬥力上,未必佔據上風,最為緊要的是,天門道日將軍是魯國太子,魯國太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在西北率眾與風寒笑廝殺,可說是沙場老將,再加上東南與雷孤橫爭鬥的歷練,其軍事統帥能力絕非一般人可以相比,魯國太子真要率眾殺過來,徐昶也未必能夠佔得上風。

    西門毅靠在車廂內舒適的椅子上,輕聲道:「徐昶接下來肯定是要將精力全都放在天門道身上了,至若金陵的另外兩個反王,無論是否與天門道有勾結,只要天門道眾一到,他們必然會聯合天門道一同對徐昶發起攻勢。」

    楚歡微微頷首。

    他其實也很清楚,徐昶在金陵的實力太大,不但一人就佔據了金陵大片土地,而且控制了金陵倉,另外兩王實力孱弱,莫說與天門到對抗,便是與徐昶對抗也是十分吃力。

    兩王對徐昶心存怨恨,自然不可能幫助徐昶抵擋天門道,他們算得的很清楚,就算幫著徐昶抵擋天門道,真等取勝之後,控制金陵倉的徐昶定會趁勢吞掉他們,既然如此,還不如跟隨天門道,先滅了徐昶再說,跟隨徐昶必然沒有好結果,倒不如跟隨天門道,或許依然可以割據一方。

    「此種情況下,徐昶最擔心的,便是我們西北軍也會趁機從背後襲擊。」楚歡道:「果真如此,徐昶便一點勝算也沒有,所以他自然是鐵了心要與我們結盟。」

    「即使結盟,他也依然對我們懷有戒心。」西門毅撚鬚笑道:「否則也不會極力鼓動我們攻打雲山。如今我們屯兵通州,雲山那邊也沒有打過來的跡象,徐昶對此自然擔心。只要我們攻打雲山,就與秦兵纏在一起,也就無力去攻打金陵,所以徐昶寧可割肉放血,也想讓我們捲入戰事之中脫不開身。」

    楚歡頷首道:「不過正如先生之前所言,暫時我們還真不可對金陵用兵,固然是提防秦軍從北邊殺過來,最為重要的是,有徐昶在這裡抵擋,我們後方就等若有了一面屏障,徐昶錢糧充足,此人也算是個狡詐之輩,有他在金陵這邊擋著天門道,至少咱們在短時間內不必擔心背後受襲,可以全力對付秦軍。」

    西門毅含笑點頭道:「不錯。當前咱們最緊要的,便是盡快拿下雲山,控制住整個西山道,秋收來臨,安邑道是北方糧區,河西那邊定然對安逸的糧食有所指望,所以我們不但要盡快打下雲山府控制西山道,還要派出兵馬繼續北進,拿下安邑與河西交界處的西陽郡,控制大青山,切斷安邑往河西輸送的糧道。」

    「徐昶心急,我心裡也是著急啊!」楚歡雙手環在腦後,靠在車廂內,「咱們不得要取勝,而且還要速戰速決......!」微一沉吟,身體前傾,低聲問道:「先生,你覺得定武會調遣河西精銳前來西山?他已經調來一萬夷蠻鐵騎,如果繼續往西山調兵,難道不顧遼東的威脅?」

    「遼東赤煉電並沒有明目張膽豎起反旗。」西門毅肅然道:「無論赤煉電反不反,也無論丁武是否會在東邊留守駐軍,咱們既然要與秦軍開戰,就要做最壞的打算。」

    「先生說的極是。」楚歡點頭,目光變得深邃起來,輕聲道:「卻不知咱們那位定武皇帝,如今又在做什麼?」

    ......

    ......

    楚歡念及定武的時候,定武正在花園之中,

    花園內本來奇花異草眾多,但是此刻許多都已經凋謝,越是名貴的花草,凋謝的卻是越早,這是否也如同人一樣,在這亂世之中越是嬌貴,卻越早被淘汰?

    園中幽靜異常,殘留的花草依然將芬芳香味瀰漫在花園之中,只是比起從前的滿園春色,眼前的景色未免顯得蕭條不少。

    定武雙目微閉,雙手互扣,搭在小腹處,似乎也與花枝樹木融為一體,悄無聲息。

    聽到身後腳步聲傳過來,人未到,淡淡的異香已經飄蕩而來,這異香雖淡,但是滿園花香,卻掩飾不住它的氣味。

    園中的花香,終會消散,但是這淡雅的幽香,卻似乎永不會消失,塵世間許多的東西,豈不是越平淡,反而韻味越深,也越持久?

    輕盈在腳步聲在定武身後停下來,定武依然閉著眼睛,柔聲問道:「琉璃,你說這世間有沒有永不凋謝的花兒?」

    出現在定武身後的,自然是國色天香的琉璃夫人。

    琉璃一身青色衣裙,體態輕盈,丰韻娉婷,唇邊帶著一絲春風般的笑意,輕聲道:「臣妾聽說有一種花,就叫不凋花,又有人稱它為勿忘我,花盛開後,花被不脫落,一直留存,表明永世不忘,永不變心。」

    「勿忘我?」定武微微睜開眼睛,含笑道:「原來世間真有這樣的花,只是朕卻沒有見到過。」微扭頭,看著清麗脫俗的琉璃,柔聲道:「不過在朕眼中,你便是那不凋花。」搖搖頭,道:「朕說錯了,這世間,又有什麼花能及得上你。」

    琉璃輕柔笑道:「聖上又在取笑臣妾了。」

    「琉璃,你說這世間可有人永世不忘,永不變心?」定武輕聲問道。

    琉璃幽幽道:「聖上為何會有此一問?」

    「朕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定武嘆道:「你去雪花那邊之後,朕在這花園待到現在,一直在想世間是否有這樣的人,剛剛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朕就是這樣的人,朕心中有你,永世不變,永不變心。」

    琉璃顯出感激之色,柔聲道:「琉璃也是如此。」一雙青蔥玉手搭在輪椅上,「聖上,施針的時辰到了,臣妾推你先回屋。」

    定武點點頭,微笑道:「先別急,朕有一件事情想要對你說。」

    「聖上是說什麼?」

    定武含笑道:「朕已經登基大寶,貴為天子,乃是一國之父,只是我大秦還缺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朕自然不會讓皇后之位遲遲不決,所以朕準備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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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八章 立後

    琉璃俏臉微微一怔,隨即春花般笑道:「這是喜事,臣妾先在這裡向聖上道喜了。」

    「也該向你自己道喜。」定武微笑道:「朕已經讓人籌備立後大典,最多三五日也就準備妥當,到時候朕就要頒詔天下,立你為後。」

    琉璃俏臉變色,卻已經搖頭道:「聖上,這......這萬萬不可。」

    「不可?」琉璃的反應,似乎出乎定武的意料,眉頭皺起,問道:「為何不可?難道你不想做皇后?」

    「臣妾最大的心願,是聖上的腿疾早日痊癒,臣妾能夠好好在聖上身邊伺候。」琉璃聲音輕柔,「臣妾從沒有念頭當皇后,還請聖上收回成命。」

    「天子一言九鼎,豈能反悔?」定武凝視琉璃,「朕想知道,你為何不願意做皇后?你心中很清楚,朕的那位太子妃,多年前就已經離世,這些年來,都是你在朕的身邊服侍,朕對其他女人棄之如敝履,只將你立為了側夫人......!」輕嘆一聲,道:「其實她離世之後,朕就打算立你為後,只是......只是當時朝中局勢複雜,許多人都視朕為眼中釘肉中刺,朕但凡有一絲動作,他們就要借題發揮,所以這些年來,朕一直都在虧欠你,沒有給你一個真正的名分。」

    「聖上不要這樣說。」琉璃忙道:「其實能在聖上身邊服侍,已經是琉璃的福氣,琉璃並無其他奢望.....!」

    「朕知道你沒有功利之心,不會在乎皇后之位。」定武輕聲道:「可是朕卻在乎,朕要補償這些年虧欠你的遺憾,朕要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大典,讓天下人知道,朕的皇后,不單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也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琉璃幽幽嘆道:「聖上對琉璃的苦心,留力氣能不明白?可是.....,哎,聖上,臣妾出身卑微,如果被立為皇后,天下人都不會服氣的,對聖上的大業,有害無益。」

    定武冷笑道:「朕倒要看看,朕立的皇后,誰敢不服?」

    琉璃卻是伸出玉手搭在定武手背上,柔聲道:「聖上,你是大秦皇帝,一切都要以江山社稷為重,臣妾知道你對臣妾的好,這就已經足夠了。皇后之位,事關重大,夷蠻人不是已經派人送來夷蠻美人,臣妾在雪花娘娘那邊,已經聽說她們都是夷蠻萬里挑一的美人,而且都是出身夷蠻貴族.....,聖上已經決定要從她們中間挑選一名妃子......!」

    定武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讓一個夷蠻野女,來做我大秦的皇后?」

    「聖上......!」琉璃幽幽嘆道:「天下動亂,聖上肩負復興帝國的重擔,如果......如果沒有夷蠻人的支持,總會吃力一些。如果真的立了一名夷蠻女子為皇后,夷蠻人必然會傾盡全力幫助大秦,他們有精銳鐵騎......!」

    「不要說了。」定武不悅道:「朕用夷蠻人,只是將他們當作奴僕,為朕平亂,區區夷蠻,還沒有輪到他們來當主子。如果當真立了一名夷蠻女子為後,只會讓天下人笑話,他們的酋長都在朕的手中,朕納娶一名夷蠻女為妃,已經是皇恩浩蕩,就算朕不這樣做,他們也不敢反叛朕。」

    琉璃道:「聖上如果不想立夷蠻女為後,也.....也可以另立他人。恕臣妾直言,聖上雖然在河西登基,可是馮家畢竟在河西多年,雖然馮元破已死,河西豪族的心思卻未必真的定了下來。他們忌憚聖上天威,不敢妄動,但是臣妾以為,聖上要讓河西人一心為大秦所用,卻要恩威並用才是。」

    「朕一直都是這樣做。」定武道:「朕沒有追究他們的罪責,而且保障他們的家財不被侵犯,甚至河西本土的官員,朕也留用了許多,朕已經仁至義盡,如果這般都不能讓他們效忠於朕,朕只有殺了他們。」

    琉璃搖頭道:「聖上,臣妾以為,河西的豪族自成一體,如果......如果聖上從河西豪族之中選取一些女子入宮,再從中挑選一名立為皇后,那麼河西豪族與大秦便榮辱與共,此後定會誓死效忠聖上。」

    定武凝視著琉璃,並沒有立刻說話,琉璃見定武看著自己,嬌美的臉頰忽地泛起一絲紅暈,白裡透紅,美豔不可方物,讓人心神悸動,她似乎有些羞赧,微垂螓首,抬手輕輕將腮邊青絲撂到一旁,輕聲道:「聖上......聖上在看什麼?」

    定武嘆了口氣,道:「琉璃,你剛才說的道理,你以為朕不懂。朕當然知道,從河西挑選女子入宮,甚至立河西女子為後,自然可以讓河西豪族死心塌地效忠大秦,可是在朕心裡,皇后的位置,只有你有資格坐上去。朕的皇后,是要天下最美的女人來做。」眯起眼睛,「莫非你不願意做朕的皇后?」

    「聖上,臣妾......!」琉璃苦笑道:「臣妾只想聖上能夠成為一代英主,臣妾也希望聖上是一個顧全大局的雄主。臣妾為後,不會給大秦帶來任何的幫助,不能幫助大秦,便是不能幫助聖上,臣妾.....臣妾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做聖上的皇后?」

    定武神情冷下來,淡淡道:「如果朕非立你為後,你又如何?」

    琉璃沉吟片刻,終是道:「聖上,施針的時辰不能誤了,臣妾先推你進屋施針。」

    定武看著琉璃那秀美無瑕疵的雪嫩臉龐,心下一軟,點了點頭。

    定武的腿疾,一直都是琉璃在診治,一天至少要施針一次,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堅持下來。

    施針的穴位,主要集中在膝蓋以下部位,總共有十八處穴位需要施針,雖說治療的方法是琉璃提出來,但是施針的手段其實並不複雜。

    只要稍微學過針灸之術的大夫,認準穴位,都可以完成。

    不過只要琉璃在身邊,施針的事情必然是由琉璃來完成,便是針灸之術再厲害的老御醫,也沒有資格摻合進來。

    當初琉璃前往西北一段時間,則是由太子府的專用御醫完成。

    幾年下來,兩人已經形成了默契,十分熟練,先是捲起褲腳到膝蓋之上,然後再以特製的藥水將雙腿清洗一遍,擦乾之後,便即施針。

    雙腿共有十八針,每一條腿上各有九針,金針入穴,便不可以輕易動彈。

    「琉璃,你說朕還要多久才能站起來?」定武看著雙腿上紮下的金針,輕嘆道:「大秦的子民,不會喜歡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天子。」

    琉璃卻只坐在定武身邊的春凳之上,含笑道:「聖上,你雖然患有腿疾,可是多少能夠站著的人也及不上您萬一。你現在感覺如何?」

    「最近這半年來,施針之時,似乎有蟲子在穴位爬動。」定武道:「而且時冷時熱。」

    「那就是了。」琉璃滿意道:「有了感覺,便是血脈開始通了,臣妾不敢求急,是以最緩慢卻又最安全的法子為聖上治療,按照現在的恢復情況,最多也就半年,聖上應該可以站起來,再有一年時間,不出意外的話,聖上行走就能如常人一般了。」

    「哦?」定武臉上微帶欣慰之色,「當年朕一直以為此生再也站不起來,多少自詡為神醫聖手的傢伙,看到朕的腿,都說經脈已經損毀,根本不可能再恢復。」

    琉璃明媚一笑,道:「所以聖上才會頒下求醫令,向天下求醫?」

    「太醫院的那幫老傢伙,朕信不過,那些神醫聖手,朕也信不過。」定武嘴角泛起笑容,「朕一直覺得,真正的高手,隱匿在民間,他們懸壺濟世,並不在乎功利,正因為他們一心向醫,所以醫術高明,能夠治療不癒之症。反倒是太醫院的那幫人,在意名利,人一旦心思不專,也就會給自己惹來禍患,琉璃,你可知道,在你進京之前,因為朕的腿疾,朕已經殺了十三名太醫,朕記得一清二楚。」

    琉璃聞言,細細的柳眉微蹙,定武卻是繼續道:「朕讓人張貼榜文求醫,其實是想找尋蜀中的神醫世家出來。」

    「聖上說的是醫聖?」琉璃問道。

    定武微微頷首,「朕當初一直以為,能夠起死回生的,只有醫聖,只是蜀國滅亡之後,這張家也都銷聲匿跡,沒了蹤跡。朕記得先皇多次下詔,特意提到醫聖張家,雖然他們當年與蜀國瓜葛極深,但先皇卻還是下旨赦免張家,而且在蜀中張貼榜文,讓張家的家主進入太醫院,擔任院使,只是張家卻無人前來.....!」搖了搖頭,道:「張家不重名利,想來醫術是極高明的,那是朕只想著,醫者有醫德,希望張家的人看到真的求醫榜文,能派人前來為朕療疾。」

    琉璃輕聲道:「醫聖世家的醫術高明,臣妾也是對他們十分敬佩。不過他們既然沒有派人來,想必還是擔心先皇會因為蜀國而治他們的罪。」

    定武擺手道:「已經無妨了,現在想來,朕此生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頒下了求醫令,如果不是如此,朕又如何能見到你,你又如何能夠來到朕的身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上天將你送到朕的身邊,朕自然會好好珍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31 09:24
第一八五九章 眼眸
     
    琉璃眼中顯出感激之色,甚至眼圈有些泛紅,扭過臉去,輕聲道:「聖上對臣妾的,臣妾此生都難以為報。」幽幽道:「臣妾只盼早日讓聖上站起來,如此臣妾才不負聖上的厚愛。」

    「你想讓朕站起來,可是許多人卻想讓朕永遠這樣癱坐著。」定武淡淡笑道:「甚至他們都想著朕早日躺下去。」

    琉璃忙道:「聖上,其實許多人都在關心您,軒轅統領還問起過您的腿疾......!」說到這裡,忽然止口,抬手掩住紅唇,眉宇間顯出一絲驚慌之色。

    「軒轅紹?」定武皺眉道:「他向你問起朕的腿疾?」

    琉璃勉強笑道:「是......是臣妾失言,沒有......沒有這事......!」

    「琉璃,你對朕從不撒謊。」定武道:「莫非你還有事在瞞著朕?」

    琉璃秀眉微蹙,終是幽幽嘆道:「臣妾......臣妾不敢瞞聖上,其實.....其實今天去那邊,恰好碰到了軒轅統領也在那邊。」

    定武皺眉道:「他在那邊做什麼?軒轅紹是外將,雪花是內宮妃......!」

    「軒轅統領維持武平府城的秩序,偶爾前往雪花娘娘的住處巡視,倒也不算踰越。」琉璃輕聲道:「先帝駕崩之後,雪花娘娘的情緒一直都不是很好,前番召臣妾前往,是想向臣妾習彈琴。她是夷蠻人,對中原的樂器並不熟練,想來是忽然喜歡上了琴樂,所以才召臣妾過去。」

    定武神情淡漠,道:「前番你也說過這事,朕念在她是先帝的妃,給了她面,並沒有阻止你前往,怎軒轅紹如今也被扯到裡面去了。」

    「聖上莫要誤會。」琉璃忙道:「其實是雪花娘娘聽說軒轅統領的箭術高超,所以召軒轅統領過去,是為了教習她箭術。她畢竟是夷蠻人,喜歡騎馬射箭,本來就有些箭術底,聽說咱們大秦還有這樣厲害的箭法,自然想要習。」

    「一個後宮妃,什麼箭術。」定武淡淡道:「軒轅紹事務繁重,找誰不好,怎地偏偏要找上他.....!」他腿上依然扎針,不能動彈,但是眉頭卻已經皺起,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唇邊泛起冷笑,「軒轅紹素來做事小心,這一次.....很讓朕失望。」

    琉璃聞言,自責道:「聖上,您......您千萬不要誤會軒轅統領,哎,都是......都是臣妾不好,不該快嘴快舌。」

    定武淡淡道:「怎會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朕還不知道此事。城中大小事務,都是軒轅紹稟報於朕,可是玄武不在,軒轅紹做些什麼,朕還真是不知道。」

    琉璃道:「聖上,軒轅統領對大秦忠心耿耿,是.....是聖上的心腹重臣。如今軒轅統領統帥禁衛軍守衛武平府,保護著聖上,雪花娘娘畢竟是先帝的妃,她傳召軒轅統領前往,軒轅統領身為臣,自然不好違抗。」

    定武微一沉吟,雙眸凝視著琉璃,問道:「琉璃,朕如果真的有信得過的人,那只有你。雪花突然對音律感興趣,這城中長於音律的高手很多,為何卻偏偏找你過去?」

    「臣妾.....臣妾以為,可能是......可能是因為她聽說臣妾也擅長音律吧。」琉璃聲音雖然輕柔,但是言辭明顯有些閃綽。

    定武身體微微前傾,沉聲道:「琉璃,她是不是對你別有目的?」

    「臣妾.....臣妾不敢胡說。」琉璃幽幽嘆道:「聖上,臣妾去給你沏杯茶......!」起身來,便要離開,定武已經沉聲道:「慢著。」

    琉璃停下步,卻沒有回頭。

    「你不必,朕已經看出來了。」定武目光銳利,「她找你前去,絕不是為了琴這麼簡單,一定是另有目的,你告訴朕,她對你究竟說過些什麼。」

    「聖上,雪花娘娘召臣妾前去,真的只是琴,臣妾......哎,臣妾不敢欺君。」

    「你已經欺君了。」定武神情不悅,「你莫忘記,你是朕的人,不是他們的人,朕身邊這麼多人,唯一信得過的就是你,難道連你也要對朕隱瞞?」

    琉璃香肩微微顫動,終是轉過身來,苦笑道:「聖上,其實雪花娘娘也並沒有什麼惡意,她......她只是希望聖上能立她為後而已。」

    「立她為後?」定武一怔,隨即眼中顯出惱怒之色,「她是先皇的妃,朕如何立她?在我大秦內宮待了這麼久,連這禮制她還沒鬧明白?」

    「聖上息怒。」琉璃見定武臉色難看,忙勸慰道:「其實這也不怪雪花娘娘。她是夷蠻人,夷蠻的風俗人情和咱們中原不同......!」

    定武冷笑道:「朕明白,這女人將夷蠻那套不顧倫常之事想要帶到咱們大秦皇宮來。以前先皇對她寵愛有加,她仗持著先皇的寵愛,在秦宮肆無忌憚,連她手底下那些監宮女,也在皇宮內外囂張跋扈。如今先皇駕崩,她沒了靠山,無人奉承她,她心裡便大是失落,倒是想著讓朕父死續,讓她成為朕的妃。」

    琉璃輕嘆道:「這也難怪她這樣想,在她們夷蠻都是如此,覺得天經地義,先帝駕崩後,她從嬪妃變成了妃,聖上對她十分冷淡,她心裡只怕有些不好受。」

    「朕沒有追究她以前的罪責,還將她封為妃,已經是看在先帝的面上,對她仁至義盡,她卻不知好歹。」定武淡淡道:「她到底是如何跟你說的?」

    琉璃猶豫了一下,才幽幽道:「她只說現在她還年輕,而且容貌依然美豔,送來的這些夷蠻女雖然都很貌美,卻無人能比得過她。而且.....而且她說比起聖上,她還小少許多,聖上納她為妃,並不為難.....!」

    定武沉著臉,雙眸泛冷,並不說話。

    琉璃瞧了定武一眼,才輕聲道:「聖上,雪花娘娘是夷蠻人,您也不必怪責她,她雖然讓臣妾幫忙在聖上身邊為她說幾句話,只是臣妾知道聖上定然不會違背祖制,所以也並沒有向聖上提及。」

    「雪花找你前去,是想讓你勸說朕,先納她為妃,然後立她為後。」定武道:「這種時候,她卻又突然要向軒轅紹習箭術,你覺得她是如何打算?」

    「軒轅統領素來沉默寡言,臣妾在那邊,剛巧碰上了軒轅統領,臣妾因為記掛要為聖上,所以向雪花娘娘告辭。」琉璃神情柔和,聲音也是十分柔軟:「軒轅統領是聽臣妾要告辭,所以隨口問了一句,問臣妾是不是要為聖上施針,還說聖上施針的時辰已經到了,倒是不能耽擱。」

    定武雙眉一緊,問道:「軒轅紹知道朕的施針時辰?他是如何知道?」

    琉璃一怔,疑惑道:「莫非不是聖上告知軒轅統領?」

    定武搖搖頭,目光冷厲,琉璃奇道:「如果聖上沒有告訴他,臣妾卻不知道他如何知曉了。聖上施針的時辰,一直都是對外保密,並無人知道......!」

    「那倒未必。」定武淡淡道:「當初你前往西北,醫院的胡院判為朕施針一段日,他倒是對朕施針的時辰十分清楚。」

    琉璃聞言,微點螓首,「那軒轅統領看來是從胡院判那裡知道了。軒轅統領對聖上的龍體十分關心,還順便問到聖上什麼時候可以站起來......!」

    「他對朕確實很關心。」定武面無表情道:「他還說了什麼?」

    「其他的倒沒說什麼。」琉璃道:「軒轅統領本來就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問臣妾的時候,臣妾還有些奇怪,原來他雖然很少說話,但是對聖上的腿疾還是十分關切。」

    定武閉上眼睛,沉默不語,但是眉角卻微微抽動。

    金針渡穴,雖然時間不到起不到效果,但是如果時間長,也會及,琉璃對時間的把握十分的準確,等到十八根金針取下來之後,定武雙腿的血脈一陣發熱。

    忽聽得外面傳來聲音:「啟稟聖上,軒轅統領有要事要面見聖上!」

    「哦?」定武眼角一跳,琉璃卻已經輕聲道:「聖上,金針剛剛取出,要稍等片刻才能活動,只能讓軒轅統領稍後小片刻。」

    定武微微頷首。

    琉璃這才道:「告訴軒轅統領,便說聖上現在不能,讓他稍等片刻。」收拾一番,這才向定武柔聲道:「聖上,藥水快沒有了,您先歇息片刻,臣妾去藥房配些藥水。」

    定武道:「辛苦你了。」

    琉璃明豔一笑,出了門去,到得院外,卻見到一頭的軒轅紹正在院外面等候,琉璃盈盈一禮,「軒轅統領!」

    軒轅紹見到琉璃,施禮道:「夫人!」

    「聖上現在還不能召見,只能有勞軒轅統領稍候片刻了。」琉璃凝視著軒轅紹的眼睛,美麗的臉龐帶著溫和的笑容,「不過用不了久,小半個時辰便可以。」

    「多謝夫人。」軒轅紹拱手道:「是東邊突然傳來軍情,否則也不會打擾聖上。」

    琉璃含笑道:「軍國大事,琉璃也是不懂的。不過近日在雪花娘娘見到軒轅統領射箭,果然是了得,琉璃好生佩服。」

    「不敢。」軒轅紹看著琉璃眼睛,卻是覺得這一雙眼睛當真迷人至,那略帶碧色的眼眸就宛若星河,深邃空靈,似秀非秀,似媚非媚,只是無論誰看到這樣一雙美麗迷人的眼眸,便會印記在心頭腦海,很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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