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1 09:39
第一八四零章 從天而降

    迦樓羅王跪在羅多身前,低著頭,聲音不失恭敬:「迦樓羅不知天王大駕光臨,多有冒犯,還請天王恕罪。」

    「迦樓羅王?」羅多看著迦樓羅,淡淡道:「你是迦樓羅?」

    迦樓羅王一怔,心想羅多明明認識自己,卻故意這樣問,必然不尋常,卻也只能回道:「是!」

    「只是本王剛剛聽說,你是天門道的人,我大心宗弟子,乃是侍奉孔雀明王的僕人,卻不知你何時轉投到天門道,侍奉起道門之宗來。」羅多道:「既然已經背離心宗,你又如何敢稱呼自己是迦樓羅?」

    迦樓羅王面色微變,抬起頭,臉上卻顯出惶恐之色:「天網,我.....!」

    「你也不必多做解釋。」羅多臉色看起來十分冷漠:「迦樓羅,本王現在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想好了再回答。」

    「天王詢問,我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迦樓羅毫不猶豫道。

    楚歡卻是看得清楚,迦樓羅說話之時,神色不但恭敬,而且眼眸之中竟然帶著一絲畏懼之色。

    「本王問你,你現在到底是心宗迦樓羅,還是天門道的弟子?」羅多盯著迦樓羅眼睛,「想好了再回答。」

    迦樓羅卻根本沒有多想,立刻道:「便是魂飛魄散,此生也是心宗迦樓羅。」

    「好。」羅多淡淡道:「既然是迦樓羅,那麼本王也就有權問你一些問題,想必你也不會欺瞞本王。」

    「不敢。」迦樓羅忙道,隨即回過神,抬手道:「你們都出去!」

    天山遁等一干人都是呆在那裡,聽到迦樓羅吩咐,不敢違抗,紛紛退了下去,只片刻間,屋內就只剩下三人。

    羅多盯著迦樓羅,問道:「你既然是心宗迦樓羅,為何還要加入天門道?當年你們東來中土,究竟要做什麼,莫非你們不清楚?」

    迦樓羅眼角抽搐,道:「從無忘記,而且我們一直都在苦心找尋,可是.....!」

    「可是什麼?」

    迦樓羅王眼中顯出哀怒之色,瞥了楚歡一眼,卻沒有說出口,羅多淡淡道:「你不必隱瞞,他是我們自己人,你知道什麼,儘管說出來。」

    迦樓羅這才道:「不知天王何時駕臨中土?」

    「這個你就不必多問。」羅多淡淡道:「只要告訴本王,你們為何會背棄心宗,加入天門道?」

    迦樓羅王道:「天王是否知道,聖王和.....他們都已經在中土遇害?」

    楚歡聞言,立時便想起在天宮之時,羅多與衛督交手,衛督便曾提到過聖王,他還很清楚,當年聖王帶著妻子和一幫部眾來到了中土,卻被神衣衛找尋到蹤跡,神衣衛組織了一次圍剿,而那一夜聖王的妻子正要臨盤生下孩子,最終神衣衛幾乎是將聖王一干人一網打盡,聖王攜妻子也是.於烈火之中。

    羅多對此事已經知道,但是臉色卻依然變的難看起來。

    見羅多臉色難看,迦樓羅才道:「當年我們入關,就是為了找回聖王,可是知道聖王被害之後,我們.....我們只能留下來,重新計畫。」

    羅多皺眉道:「計畫?」

    迦樓羅王猶豫了一下,才道:「聖王的血仇,我們不能不報,天王難道以為我們在得知聖王被害的遭遇之後,還能夠安心地退回西域?」

    羅多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那你們又是如何計畫?」

    迦樓羅王搖頭道:「天王,我說這些,只想告訴天王,我們並沒有背棄心宗,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聖王和......和他們報仇雪恨,只要能夠報了聖王的血仇,便算我們都墮入六道輪迴,也絕不後悔。」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十分堅定。

    羅多冷冷道:「如此說來,天門道便是你們計畫的一部分?如今秦國半壁生靈塗炭,無數亡魂漫天飄舞,這便是你們計畫取得的成就?」

    迦樓羅王卻是低下頭,並不說話。

    羅多沉聲道:「本王問你,天公是誰?」

    「即使是天王詢問,我也不能說。」迦樓羅王道:「除非他親口告訴你,否則......!」

    他話聲未落,楚歡卻見到羅多身形驟然而出,如同一道鬼影子,眨眼之間,便已經到了迦樓羅身前,迦樓羅大吃一驚,剛抬頭,卻感覺頸脖子被羅多一隻手掐住,羅多雙目如電,手上一用力,手臂前推,迦樓羅的身體就如同紙鳶一般飄了出去,撞在一面牆上,一聲悶響,隨即迦樓羅身體從牆面上滑落下來。

    「無論你如何解釋,如果你自認是心宗迦樓羅,那麼背佛歸道,便是背棄心宗,墮入魔道,本王自然可以清除佛門叛逆。」羅多聲音森然:「如果你不承認自己是心宗弟子,天門道菟害黎民,有違佛旨,本王更要滅魔。」

    迦樓羅在地上掙扎幾下,勉強爬起,再次跪在羅多面前,他嘴角溢出鮮血,微抬頭:「天王若要殺我,我無話可說。」

    羅多冷冷道:「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道天公是誰?」

    迦樓羅微皺眉頭,卻還是沒有說話。

    「迦樓羅部歸屬於天部增長一族。」羅多道:「你當年是隨同增長他們一同前來中土,在中原掀起如此滔天巨浪,自然與增長脫不了干係。他心通本就不是你們迦樓羅部的功夫,他卻傳授於你,你自然始終是在聽命於他。」

    迦樓羅眼角微微跳動,眼中顯出無奈之色,卻還是沒有吭聲。

    「我知道他佛法修為尚淺,心魔既生,很難克制自己,自然要在中土掀起波浪。」羅多嘆道:「我已經調查過,天門道在中土開始傳播,也不過是六七年前的事情,那正是你們抵達中土後不到兩年的事情.....!」微一沉吟,才道:「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未將你們和天門道聯繫起來,我一直以為,你們便是再糊塗,總不至於背棄佛宗,打出道門的旗號,而且天門道的所作所為,不容於佛旨,如果天門道當真是你們一手策劃出來,你們便是自絕於心宗。」

    迦樓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直到在安邑的時候,發現靡諦,才知道我們心宗竟然捲入了天門道之亂。」羅多說到這裡,看向楚歡,道:「兄弟應該還記得吧?」

    楚歡自然記得。

    在安邑時候,楚歡追查百鬼夜行之事,找到了潛龍窟,裡面眾多的百姓被藥物控制,在地下打造兵器,羅多當時便發現那些人是被靡諦所控制。

    楚歡還記得羅多當時提到一個人,曾提到那人的佛法修為異常精湛,此時回想起來,心想難不成羅多所說的那人,便是增長天王。

    他剛聽到羅多提到增長一部,如今卻早已經知道,佛教之中的天部四天王,分別是東方持國、南方增長、西方廣目以及北方多聞。

    如今他倒已經確定,西涼國師毗沙門毫無疑問應該是四天王中的多聞天王,而東方持國天王,便是自己的這位兄長。

    現在他從羅多口中知道,四天王中的增長天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來到了中土,而且迦樓羅王似乎還是增長天王的部屬。

    可是想到這裡,又疑惑起來,羅多剛說那人佛法修為尚淺,難以抵擋心魔侵襲,可是當初卻又說到他熟識的那人佛法精深,如果說這人便是增長天王,似乎前後矛盾。

    迦樓羅王終於道:「天王原來已經知道我們與天門道有干係?」

    「如果本王沒有猜錯,天門道在你們抵達之後不到兩年才開始傳播,那麼定然是你們在這兩年之中找尋天王下落不成,卻知道了天王遇害的消息,這才開始籌劃天門道。」羅多緩緩道:「本王知道天門道的興起,與你們定有牽連,可是到現在並不確定,是你們利用來本來就存在卻並沒有顯山漏水的天門道,還是......!」他目光銳利起來,如同刀子般盯著迦樓羅王:「還是這天門道本就是你們一手籌謀出來?」

    楚歡聞言,心下大是駭然。

    迦樓羅看著羅多冷峻的臉龐,終是道:「天王,無論天門道如何出現,他們對付秦國,難道有錯?」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這是有違佛旨?」羅多怒然道:「迦樓羅,你心魔難驅,看來已經是墮入魔道了。」

    迦樓羅卻是淡然一笑,道:「天王本就不應該前來中土。我們前來中土,就是為了除魔,除掉這世間最大的邪魔。如果因此而墮入阿鼻地獄,遭受六道輪迴之苦,迦樓羅也絕沒有一絲後悔之心。」

    羅多冷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為心宗清理門戶。」單掌呈刀狀,正是極樂刀法的起手式,緩緩抬起,盯著迦樓羅,猛然間手刀一切,一道勁氣便如同半月般擊向迦樓羅。

    「阿彌陀佛!」

    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身佛號聲響,佛號聲中,卻聽到屋頂「轟隆」一聲響,瓦礫紛飛,墜落下來,那半月勁氣眼見便要擊到迦樓羅身上,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身體四週一陣白光,如同罩了一層薄膜,正落在迦樓羅身前。

    半月勁氣「砰」的一聲擊在那人的身上,只聽到「轟」的一聲響,半月勁氣與那護住對方身體的白色薄膜劇烈相撞,中間頓時勁氣激揚,楚歡看的清楚,那白色薄膜如同水波般劇烈顫動,羅多卻也是連退兩步,站穩了身形。

    「你終於出來了!」羅多凝視著那人背影:「一別九年,你一向可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1 09:40
第一八四一章 毗留博叉

    那道身影雖然不高,但卻如同堅固的鋼鐵一般,楚歡從後面瞧過去,見到這人一身灰袍,可頭上卻是寸草不生,依稀對這背影頗為熟悉。

    只瞧見那人緩緩轉過身來,雙手合十,輕聲道:「你來了!」

    楚歡見到此人臉孔,又是一驚,失聲道:「是.....是你?」這從天而降之人,竟豁然是叉博。

    楚歡此前往河西的途中,遇上叉博,見到叉博與衛督一戰,已經知道這和尚的武功非同小可,只是卻想不到,這和尚竟然也與天門道有干係。

    叉博瞧了楚歡一眼,道:「楚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我最害怕見到的就是今日這一幕。」羅多長嘆一聲:「以你的修為,緣何也會捲入這世俗之爭?即使發現靡諦,我也一直不相信那真的是出自你手。」

    叉博凝視著羅多,神情平靜,輕聲道:「當年與你的約定,沒有履行,犯了嗔戒,是我對不住你。」竟是衝著羅多,深深一禮。

    楚歡心下疑惑,不知道叉博與羅多有怎樣的約定。

    羅多卻是仰起頭,閉上眼睛,楚歡瞧見羅多一臉的悲傷,片刻之後,羅多才睜開眼睛,眼圈泛紅:「當年我與你研習佛法,心下認定,如果我們這些人有一人可以修成正果,就只能是你。當年他們要來中原,我便知道必造殺孽,所以百般阻攔,如果......如果不是你主動提出願意和他們一同前來中原,我.....我也不會答應。」

    叉博凝視著羅多,神色依然十分平靜:「聖王當年不告而別,將政事全都交託在你手中,由你主持大事,我心下便再無擔憂。聖王數年不歸,自然是出了大事,我們作為護法天王,東來尋聖,責無旁貸。」

    「可是你向我承諾,無論是否可以找到聖王,都不會讓他們在中土留下殺孽。」羅多嘆道:「可是如今中土殺孽橫行,天下動盪,無辜聖靈血流成河,你告訴我,這便是你對我的承諾?」

    叉博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佛法修為淺陋,難擋世間的心魔,再難有所成就,提多羅吒,如今我心宗護法部眾,唯有你能夠護法衛聖,今日相見,只勸你早日回去。我違背對你的承諾,犯下大戒,此生再不敢踏回一步.....,你去吧!」

    楚歡聞言,心想原來羅多的真名叫做提多羅吒,這羅多二字,卻是從他真名之中取出兩字。

    羅多怒道:「你在說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無論你做錯什麼,只要你誠心懺悔,明王菩薩自能寬恕你的罪過。毗留博叉,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不要再讓心魔控制你,回去吧,回到佛殿,向明王菩薩懺悔,以你的佛法修為,定可以滅除心魔,重歸正道!」

    叉博只是搖搖頭,並不說話。

    羅多皺眉道:「你難道毫無悔過之心?」

    「既然已經生有心魔,我的佛法早已經被心魔所破。」叉博緩緩道:「我時日無多,也沒有辦法破除心魔,重歸大道。」

    羅多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是要執迷不悟,一心想要成為佛敵?」

    叉博本來神色平靜如水,此時眼角微微抽動,苦笑道:「你若真要這般想,也只能如此了。」

    楚歡此時終於忍不住問道:「諾矩羅被你帶到哪裡去了?他現在是生是死?」

    叉博淡淡道:「楚施主不必擔心,諾矩羅並無大礙,我也不會傷害他。」

    「諾矩羅在你手上?」羅多皺眉道:「如此說來,你當然知道龍王也已經東來。」

    叉博看著羅多,喃喃道:「龍王也已經出來了嗎?阿彌陀佛,不知龍王現在何處?我辦完事情之後,自然會向龍王領罪!」

    楚歡一怔,心想心宗八部眾,天部居首,按理說天部四大天王的地位要高過龍王,怎地身為四天王之一的叉博卻要向龍王請罪?

    「事情?」羅多冷冷道:「你禍害生靈還不夠,還要辦什麼事情?」往前踏出一步,沉聲道:「毗留博叉,你自己也記得,聖王東來之前,將國事交託給我,如果你還自認是心宗弟子,便要聽從我的吩咐,即刻率領你手下的心宗部眾西歸,否則今日本王有權將你驅逐出心宗。」

    叉博身形一陣,看著羅多眼睛,猛然之間,卻見到叉博身形微微晃動,卻見到叉博雙手迅速結印,羅多卻已經是手呈刀狀戒備,卻見叉博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你.....你這是怎麼了?」見到叉博嘴角溢出血跡,羅多顯出詫異之色,楚歡也是有些詫異,暗想總不至於羅多要將叉博驅逐出心宗,叉博便心理承受不住吐血吧,好歹也是佛法修為極深的人,不至於因為一句話便會如此。

    迦樓羅卻已經上前,臉上顯出擔憂之色:「天王,你.....!」

    他此時口中稱呼的「天王」,自然是叉博。

    叉博抬起手,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羅多皺眉道:「你受傷了?以你的武道修為,誰能夠將你傷成這樣?」他眼中顯出駭然之色。

    羅多與叉博在八部眾之中,交情匪淺,叉博的佛法修為極深,當年羅多甚至在佛法之上請教叉博,雖然四天王平起平坐,地位相等,但是私交之上,叉博甚至可以說是羅多在佛學之上的老師。

    羅多對叉博的武功多少還是頗為瞭解,知道四天王之中,叉博武功在防守上無人能及,金剛罩更是廣目一族的絕學。

    金剛罩勁氣護身,便是神兵利器也不能斬破金剛罩,可是羅多卻分明發現,叉博受了不輕的內傷。

    叉博並無說話,只是抬手將自己嘴角血跡擦拭乾淨,羅多卻已經看向迦樓羅王,厲聲問道:「是誰傷了他?」

    迦樓羅看了叉博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天王可還記得大佛金剛手?」

    羅多聞言,驚訝道:「難道.....是神衣衛督傷了你?」

    叉博抬頭,眼中倒也顯出詫異之色,問道:「你和他交過手?」

    「不錯。」羅多點頭道:「我去過河西天宮,遇上了此人,此人乃是秦國的那位義國公軒轅平章......!」

    叉博微微頷首,道:「不錯,便是他。」嘆道:「你既然與他交手,自然也知道他的大佛金剛手已經非同小可,再有一步,便可以修成大佛金剛手.....此人武學之才,也是罕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此生恐怕再也修不成大佛金剛手。」羅多冷笑道:「就算他是武學奇才,也已經走到頭了。」

    叉博愕然道:「難道說.....!」

    羅多微微頷首。

    叉博長舒一口氣:「你的武功果然突飛猛進,我與他交手,並非他的敵手,他雖然還差一步才能修成大佛金剛手,可是我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羅多道:「原來你的傷是他所致?」

    楚歡心下也是驚訝,他倒是親眼瞧見叉博與衛督對戰,不過後來趁兩大高手無暇它顧之時,匆匆逃離,結果如何,並不知曉,不過現在才知道,身為四天王之一的叉博,竟似乎是敗在了軒轅平章之手,傷勢至今尚未痊癒。

    叉博點頭道:「如果再有一些時日,大佛金剛手一旦練成,你也未必是他的敵手了,此人為了修煉大佛金剛手,竟然......!」搖了搖頭。

    羅多也搖頭道:「你誤會了,軒轅平章確實被擊敗,或許現在都已經死了,不過我與他交手,也難以抵擋,是楚兄弟擊敗了他。」

    「楚.....!」叉博一怔,看向楚歡,看樣子並不大相信。

    楚歡此時也有些尷尬,心下卻又想到當日情景,至今還有些匪夷所思,當時軒轅平章本來是大佔上風,自己差一點便要喪命於對方之手,可是就在那致命時刻,軒轅平章卻如同患了魔障一般,竟然功力全消,也正是在那一刻,楚歡打出的大寶慧劍才擊中了軒轅平章。

    至今回想起來,楚歡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羅多說過當時已經無力出手,楚歡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軒轅平章有可能是習練大佛金剛手不當,在最緊要關頭走火入魔,這才被自己佔了便宜,否則實在無法解釋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你不必懷疑。」羅多道:「是我親眼所見。」

    叉博微微頷首,道:「如此說來,便是天意。」竟是向楚歡行了一禮,楚歡終於問道:「叉博大師,你是有道高僧,該當知道,天門道禍害天下,多少無辜百姓遭受其害,如果繼續讓他們蔓延下去,還會有無數生靈慘遭荼毒,你既然是心宗弟子,出家之人,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那些無辜生靈受此磨難?」

    叉博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並不言語。

    羅多冷哼一聲,道:「毗留博叉,如果你不遵照我的吩咐,率眾歸西,我就只能遵照法規,除魔衛道!」

    叉博閉著眼睛道:「緣該如此,阿彌陀佛!」竟是盤膝坐下去,道:「聖王將國事交託與你,若你要懲處我,緣也合情合理!」

    羅多單手成刀,緩步上前,站在叉博身前,問道:「本王問你,天門道是否你率人所創?」

    「不錯。」叉博道:「一切都是我所為。」

    「如此說來,天門道的那位天公,便是你?」羅多臉上已經顯出憤然之色:「是你一手創建天門道,致使生靈塗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2 09:28
第一八四二章 天公
     
    叉博微微頷首,道:「不錯,我便是天公,天門道是我一手創立,便是為了起兵除秦!」

    迦樓羅王在旁失聲道:「天王,你.....!」

    叉博已經打斷道:「不必多言,提多羅吒,所有的罪業,都由我一人承擔,不必為難迦樓羅。迦樓羅,你聽從提多羅吒之令,西歸故土。」

    羅多手刀便在叉博頭頂之上,只要切下去,便能立刻將叉博斃於手刀之下,只是此刻他的手明顯在微微發顫,「毗留博叉,你違背法訓,背棄佛宗,滿身罪業卻執迷不悟,今日本王按照心宗法規,要清理門戶,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叉博卻並不回答,只是雙手合十,口誦經文,顯然是在閉目等死。

    「好,既然你已經無話可說,我......!」他雙目凌厲,便要將手刀切下,迦樓羅王卻已經「噗通」跪倒,叫道:「天王手下留情!」

    羅多厲聲喝道:「你是要阻擋執法嗎?」他聲音卻已經有些發顫。

    楚歡看在眼裡,知道羅多這是強忍著悲痛下手,他雖然不知道羅多與叉博之間的過往,但是從羅多的言語中能夠聽出,羅多對叉博一直是心存敬意,兩人當初的交情必然匪淺。

    只是聖王東來之前,將國事交給了羅多,羅多此番東來,顯然是要找尋心宗東來的部眾,叉博組建天門道,造下大殺孽,明顯為心宗所不容,羅多出手執法,卻也是無可奈何。

    迦樓羅王跪在地上,挺直身子,搖頭道:「不敢。只是.....!」看了叉博一眼,終於長嘆一聲,道:「只是廣目天王並非真正的天公!」

    羅多一怔,叉博也皺起眉頭,沉聲道:「迦樓羅,退下,莫要妄語。」

    「天王,你可以懲處我們觸犯法規,卻不能......卻不能誤會了廣目天王。」迦樓羅苦笑道:「廣目天王確實調製出靡諦,用來組建天門道,但是.....廣目天王其實一直在控制殺業,只是事情到了最後,連廣目天王也無法控制局勢。」

    羅多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廣目天王沒有西歸,只因為他還要未完成的大事。」迦樓羅道:「廣目天王找到了當年聖王埋骨之地,但是聖王的聖體早已經隨風而去,所以廣目天王只能抓了一把土,當做聖王的聖體留存了下來,準備有朝一日帶回故土。」

    「既然如此,為何不曾回去?」

    「因為龍舍利。」迦樓羅道:「聖王當年前來中土,就是為了尋回佛玉,可是卻慘遭毒害,聖王的願望未能實現。」

    楚歡聽到「龍舍利」二字,眉頭一緊。

    此前因為幾塊龍舍利,鬧出許多波瀾,而知道媚娘告之楚歡那幾塊石頭叫做龍舍利,楚歡這才確定它們的稱呼。

    此時聽迦樓羅這般說,再次確定那些怪異的石頭果真叫做龍舍利,如此一來,便可判斷當初西昌國的黑衣神相辛歸元欺瞞了自己。

    辛歸元聲稱那些石頭叫做佛玉,乃是當初西昌國主信奉心宗,心宗這才贈送了佛玉,以示對西昌國主的嘉獎。

    他更是稱這些佛玉的作用,乃是前往佛窟的信物,擁有這些佛玉,才能夠讓西昌王的遺骸葬入佛窟,楚歡對辛歸元的故事本就大是懷疑,今日聽到迦樓羅親口說出石頭的名字,更加確信辛歸元只是編造了一個故事。

    羅多微微頷首:「龍舍利遺失,聖王一直都在自責,他當年不告而別,前來中土找尋龍舍利,此事我自然知曉。」

    「所以廣目天王想要完成聖王的遺願,將龍舍利找回,重新帶回故土。」迦樓羅王苦笑道:「這些年來,聖王一直都在苦心找尋龍舍利的下落,其實對天門道的事務,反倒並不關注,而且.....而且天門道如今也並非控制在廣目天王手中。」

    羅多緩緩收回收刀,盯著迦樓羅,沉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迦樓羅不敢欺騙天王,廣目天王在此,迦樓羅若是妄語,廣目天王亦可以作證。」迦樓羅嘆道:「當年廣目天王確實一同創建天門道,其實當時的目的,也並非真的想要掀起今日這樣的風浪,可是......可是事情到了後來,已經不是廣目天王所能掌控。」抬頭看著羅多:「反倒是我迦樓羅,為天門道所做的事情要比廣目天王多得多,如果天王要懲處,該當先殺我!」

    叉博終於睜開眼睛,道:「無論如何,天門道當初是因我而起,如果.....如果當年不是我,天門道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壯!」

    「毗留博叉,既然你不是天公,那麼你就更應該護法衛佛。」羅多正色道:「天公究竟是誰?他如今又在何方?」

    叉博搖搖頭,道:「迦樓羅說的並不對,這些年來,我始終是天公.....!」

    「天王。」迦樓羅轉向叉博跪下,「我為你辯解,並非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所做是錯,只因為我想對持國天王說出真相。你佛法精深,從來沒有殺業,我不想讓持國天王對你有誤會。我心宗數百年傳下來的佛法奧義,盡在你心中,也只有你真正參悟出心宗佛法的精髓,要傳揚心宗佛法,還需要靠你......!」

    尚未說完,卻聽到大笑聲響起。幾人都看向羅多,卻見到羅多放聲大笑,停下笑聲之後,才淡淡道:「不必你們說,我也猜到天公是誰,只是沒有想到,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天公是增長天王!」

    叉博搖頭道:「你猜錯了。」

    「不會有錯。」羅多十分肯定道:「聖王當年東來未歸,後來你們前來中土找尋,增長天王也在其中。既然要創建天門道,自然是你們一同為之,增長天王擅長他心通,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而你的靡諦更是可以讓人變成行尸走肉,有這兩大本事,想要招攬信徒,並不是什麼難事。你既然不是天公,那麼天公只能是她!」

    楚歡想到一事,問道:「據我所知,天門道利用長生不老收攬道眾,不少秦國手握重兵的將領官員成為天門弟子,這自然是他心通的緣故?」

    迦樓羅王冷冷笑道:「如果沒有長生不老的妄想,他心通也就無法起到這樣的作用。」

    「他心通是利用人的慾望,引誘出人心中的慾念,然後侵襲意志,達到控制的目的。」羅多緩緩道:「除非沒有任何慾望,否則他心通可以輕易利用人性的弱點,而這世間,沒有任何人無慾無求。」

    楚歡道:「我在雲山的時候,認識一個致仕的官員,他是雲山商會會長,叫做劉聚光,叉博大師,此人你可認識?」

    「劉聚光?」叉博微一沉吟,終是微微頷首,「貧僧知道他。」

    迦樓羅王卻是皺眉道:「楚王為何會提及此人?」

    「據我所知,心宗弟子的心口,都有佛印,這一點應該不會錯吧?」楚歡盯著迦樓羅王眼睛問道。

    迦樓羅王看了羅多一眼,心知此事楚歡既然都說出口,也無需隱瞞,點頭道:「你既然與天王在一起,這些事情,天王自然也告訴了你。」

    直到現在,他心中還是十分疑惑,不知道楚歡是如何與羅多搭在了一起。

    羅多在四天王之中,雖然佛學未必是最深,武功也未必是最高,甚至智慧也未必是最強,但是與其他三大天王相比,治國理政的才能卻是要強出不少,蓋因持國一族除了護法之外,在某些時候,還要協助聖王理政,聖王一旦因特殊事情無法理政,往往都是持國天王代行政事。

    歷代持國天王的大局觀都是極強,不似其他天王只修佛法和武道,由於參與政事的緣故,持國天王在政事方面看的也就深得多,而行事也素來沉穩持重。

    他自然不會想到羅多是在楚歡發跡之前便即相識,只以為是楚歡在西北稱雄之後,才與羅多相識,心下暗自猜測,羅多結交西北楚王,是否另有所謀?

    楚歡這才問道:「據我所知,劉聚光是秦國的官員,按照羅多大哥的說法,你們是在九年前才來到中原,可是我調查過劉聚光的檔案,劉聚光是在你們來到中原一年之後才致仕回到雲山府,此前他一直在秦國京城洛安居住,一直都是秦國的官員,致仕之前,他已經做到了戶部侍郎一職......!」說到這裡,目光流露出疑惑之色,「可是此人身上竟然也有佛印在身,後來羅多大哥還告訴過我,他身上有一塊玉牌,乃是歡喜羅漢的信物,他既然是秦國官員,從無去過西域,又如何能擁有你們心宗的信物?」

    迦樓羅眼角跳動,嘆道:「我們一直都鬧不清楚,劉聚光為何會突然死在靜慈庵內,卻原來是楚王的手筆......!」心下疑惑:「那時候楚王還名不見經傳,怎的卻與劉聚光有如此仇恨,非要殺他而後快?」

    楚歡聞言,冷笑一聲,道:「這就沒錯了,看來劉聚光果然是你們的人。」

    「不錯,他算是我們的人。」迦樓羅微微頷首道:「他能夠成為歡喜羅漢,只是一場巧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2 09:29
第一八四三章 增長天王

    「巧合?」

    迦樓羅看向叉博,叉博依舊盤膝坐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動如山,羅多卻已經沉聲道:「有話儘管說來,不必婆婆媽媽。」

    迦樓羅這才道:「當年我們一行人抵達中土之後,分成五路人馬,喬裝打扮,在秦國各處找尋聖王他們的蹤跡。我們當時猜測,雖然秦國山河萬里,幅員遼闊,但是聖王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秦國的京都。」

    羅多頷首道:「如果是我,也會往京都找尋。」

    「所以廣目天王和增長天王帶著一部分人,從西北入關之後,便準備往京城而去,我也是跟隨在增長天王身邊,一同前往。」

    羅多淡淡道:「你們迦樓羅部隸屬於增長部,你跟在他身邊,自然是理所當然。」又道:「當年東來共有七十三人,八部眾之中,便有你三人前往京城,想來你們對京城是要花大力氣。」

    「正是。」迦樓羅道:「畢竟是秦國的國都,我們對秦國所知甚少,但是卻知道秦國的神衣衛十分了得,前往京城這一路人馬,自然是實力最強的一路,以免遇到麻煩,難以應對。」

    羅多微微頷首,並不說話。

    楚歡此時卻是尋思著,當年叉博一行人前來中原,一共七十三人,卻不知道毗沙門是否也在其中?那毗沙門如今已經貴為西梁國師,在西梁頗有權勢,卻不知毗沙門當年是先到了秦國,然後分成一路人馬去了西梁,還是毗沙門從沒有抵達中原?

    他心中尋思,卻還是仔細聆聽,只聽得迦樓羅繼續道:「我們前往京城,途徑雲山,便在那時,迦諾迦伐蹉卻忽然病重起來......!」

    「迦諾迦伐蹉?」楚歡一怔,只覺得這名字十分繞口,只是他知道了羅多和叉博真名之後,曉得心宗弟子的名字本就十分古怪。

    羅多知道楚歡不明白,解釋道:「迦諾迦伐蹉尊者乃是心宗十六羅漢之一,便是中原人說的歡喜羅漢。」

    「原來如此。」楚歡明白過來,正想問那迦諾迦伐蹉難道就是劉聚光,但心下一想,便知道絕不可能,那迦諾迦伐蹉是跟隨心宗大隊自西而來,抵達秦國不久,按照自己調查所得,當時劉聚光應該還在京城,不過即將致仕而已。

    迦樓羅嘆道:「我們一路西來,道路之上十分艱苦,迦諾迦伐蹉年事已高,而且離開故土之時,身體就已經不好,再經過這一場遠行,身體便再也支撐不住。」

    羅多嘆道:「當年你們出發之時,我便瞧出他身體不好,再三勸阻,可是他卻一心想要隨你們找回聖王,哎,他再三懇求,我於心不忍,這才放他離開,現在看來,如果當時我咬牙堅持,他也.....!」搖了搖頭,臉上顯出自責之色。

    叉博一直沒吭聲,此時終於道:「怨不得你,當年佛殿會議之後,聖王東來,自此他便一直心存愧疚,如果你堅持不讓他前來,恐怕他心中抑鬱,也不會撐太久。」

    楚歡心下奇怪,暗想叉博所說的佛殿會議又是什麼意思,為何聖王在會議之後東來,迦諾迦伐蹉便即心存愧疚?

    羅多神色變得黯然起來,隨即抬頭,問道:「後來如何?」

    「迦諾迦伐蹉無法再走,只能留下來,我們派了一名金剛照顧他,依舊繼續前往京城。」迦樓羅緩緩道:「等到我們在京城落腳,過了數月,我才跟隨廣目天王趕到雲山找尋他們,到了那裡,才知道迦諾迦伐蹉已經圓寂.....!」

    楚歡倒是清楚,心宗除了八部眾之外,其下還有十六羅漢,而十六羅漢之下,尚有金剛。

    叉博此時唱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羅多眼角微微抽動,迦樓羅繼續道:「事後我們才知道,離開之後,他的病情一日重過一日,可是我們留給他們的銀錢早已經用完,金剛只能每日在雲山府城化緣為生。只是秦國崇道抑佛,施捨齋飯之人並不多,倒是有一大戶人家,每次前往化緣,倒是十分慷慨。」

    「哦?」羅多皺眉道:「你說的那大戶人家,可就是劉聚光?」

    迦樓羅點頭道:「正是如此。劉聚光的母親十分長壽,而且信佛,她特意對下人交待,如果有佛徒上門化緣,定要施捨。」

    羅多道:「原來如此。」

    「只是沒過多久,劉聚光的母親便即故去,迦諾迦伐蹉知道此事之後,雖然病重,但是感念老人向佛之心,堅持要去為老人誦經超度。」

    羅多點頭道:「緣該如此。」

    「而劉聚光也因老母故去,趕回了雲山府,恰好與迦諾迦伐蹉他們遇上,金剛告訴我們,那劉聚光似乎也信奉佛門,竟是拉著迦諾迦伐蹉為他講佛,而且看出迦諾迦伐蹉身患重病,便堅持留他在府中,請人為他瞧病。」迦樓羅緩緩道:「只是生死無常,迦諾迦伐蹉終究還是圓寂,劉聚光卻是十分慷慨,讓人將迦諾迦伐蹉火化之後,將其骨灰送到了佛塔之中。」

    羅多和叉博同時合十,齊聲唱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楚歡心下卻是冷笑,暗想劉聚光心術不正,所謂信佛,只怕是故作姿態而已。

    「我們到了雲山之後,知道此事,天王便派我前往劉府,以示感謝。」迦樓羅王道:「見到劉聚光,此人倒是十分客氣,此後便提到了迦諾迦伐蹉的遺物......便是那枚歡喜玉牌,他再三詢問,為何一個出家人的身上,會有那樣的玉牌.....而且還說發現了迦諾迦伐蹉身上的佛印,詢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羅多皺眉道:「你都告訴了他?」

    迦樓羅搖頭道:「自然沒有,我以言辭含糊過去,他倒也沒有糾纏。此後我們返回京城,劉聚光本就要致仕回鄉,雖然時間尚未到,但因為母親亡故,便只能提前致仕,所以他返回京城,要將手頭上的事務交託下去。」猶豫了片刻,終於道:「此事我們回京與增長天王回合後,自然要稟報於他,而增長天王知道此事之後,一開始並沒有說什麼,不過在劉聚光離京之前,忽然吩咐我找尋劉聚光,要辦一件事情.....!」

    羅多身體前傾,冷聲問道:「增長天王吩咐你去找劉聚光?」瞥了叉博一眼,問道:「廣目天王可知情?」

    迦樓羅搖頭苦笑道:「增長天王囑咐過,此事不必讓廣目天王知曉。」

    羅多雙目冷厲,問道:「他讓你找尋劉聚光做什麼?」

    迦樓羅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我們當初來到中土,並無攜帶太多黃白之物,可是要在秦國找尋聖王下落,沒有銀錢,卻又萬萬不成。」

    「原來你們是看上了劉聚光的銀子。」羅多和楚歡一瞬間都明白過來。

    迦樓羅點頭道:「增長天王確實是這個心思,我們當時在京城四處找尋,可是如果沒有銀錢,就只能化緣,雖然那時候瀛元還沒有崇迷修道,卻早已經開始排擠佛門,京城難見佛徒行蹤。我們在京城,也都是喬裝打扮,小心翼翼,以免被神衣衛發現蹤跡,可是如果化緣,顯示了佛徒的身份,很有可能就要被神衣衛盯上。」

    楚歡心中忍不住想,又不是只有和尚才能化緣,叫花子也可以乞討,不過心裡卻也明白,這些心宗佛徒,在心宗地位都是不低,佛門雖說眾生平等,但是讓他們扮成叫花子乞討,想必這群佛徒實在無非接受。

    這些心宗佛徒雖然不乏頂尖高手,但是顯然那時候也不敢破戒偷搶銀錢,更何況當時身處京城,如果當真在京城偷搶,說不定便要被神衣衛盯上。

    迦樓羅的話語之中,可以猜出心宗佛徒剛開始到達秦國的時候,便已經打探出秦國擁有神衣衛這樣一支暗黑勢力,而他們在對秦國所知不多的情況下,顯然對神衣衛也是十分的忌憚。

    不過楚歡卻也從中聽出,雖然心宗大批弟子東來尋找聖王,但是他們一開始的境況顯然不是很好,增長天王竟然為了銀錢將主意打到劉聚光的身上,可見當時心宗這干人確實是囊中羞澀。

    迦樓羅說得倒也不錯,沒有銀錢來源,在秦國連生存下去都困難,想要在幅員遼闊的中原大地找尋聖王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羅多臉色有些難看,他顯然也已經猜到心宗弟子初來中原時的處境,沉默一陣,終是道:「你找上劉聚光,他是秦國的官員,又如何肯為你們拿出銀子來?」

    「長生不老!」迦樓羅冷笑道:「秦國的官員作威作福,他們不用付出太多,就可以獲得太多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他們擁有權勢和金錢,這些讓他們充滿了無窮盡的.,而他們內心深處,只希望這樣的榮華富貴能夠永遠留存下去,所以他們內心都希望自己永生不死.....!」

    楚歡心中嘆息,知道迦樓羅這是一語中的,點中了人性的要害,道:「劉聚光當然希望長生不死,所以你們利用他心通,讓他產生幻覺,你們既然想要將劉聚光收為己用,對付這樣狡猾的人物,自然也要透漏一些可以取得他信任的信息。」

    「楚王就是楚王。」迦樓羅淡淡道:「你說的不錯,我們確實告訴他,我們是大心宗的佛徒,但是卻並沒有告訴他,我們是來自西域。」

    其實這也是楚歡心中一個疑團,問道:「你們既然來自西域,為何.....為何相貌卻與中原人如此相似?」

    實際上迦樓羅乍一看上去,還真與中原人沒有什麼差別,羅多雖然有異域人的風貌,但卻也是六分像中原人。

    他一直很奇怪,西域與中原相距極遠,他也見過西域人,就像安邑的鬼方後裔,輪廓眉眼依然有很深的異邦印跡,但是自己所見到的心宗諸人,卻大部分形似中原人。

    「楚兄弟,此時回頭再說。」羅多轉過臉來,搖頭道:「總會讓你知曉。」向迦樓羅道:「你繼續說。」

    「我們只說佛法被排擠,我們想要振興佛法,希望他能夠相助。」迦樓羅緩緩道:「他一開始對此自然不會在意,似乎只是當做聽故事一般,還笑說當初心中敬佛,迦諾迦伐蹉便到了他府上,他還以為是與佛有緣,卻原來是我們早有安排。」

    羅多冷哼一聲,迦樓羅繼續道:「我便說我們確實覺得他與佛有緣,既然他信佛,就該相助我們振興佛法。只是那時候他卻顯然對此毫無興趣,還說自己都已經是要致仕之人,根本沒有能力幫助我們,於是我施展了他心通,讓他相信死而復活,人可以長生不老。」

    「他心通乃是我心宗武學經典,卻被你們用來裝神弄鬼......!」羅多眼中顯出惱怒之色,「他心通乃是增長一部的獨門絕學,卻能夠將之傳授給你,看來增長天王還真是十分慷慨。」

    「迦樓羅承蒙增長天王傳授武學,感激不盡,但卻只是學到皮毛而已。」

    「那是自然。」羅多淡淡道:「他若將他心通的心法全都傳授給你,增長一部此後還如何統御你迦樓羅部?」

    迦樓羅皺起眉頭,羅多道:「你繼續說。」

    「是!」迦樓羅雙手合十,向羅多行了一禮,才道:「劉聚光自此便真的以為人可以死而復生,甚至可以長生不死,他當下便即跪倒,要投入我心宗門下,而且呈上了數錠黃金.....!」聽到羅多又是一聲冷哼,迦樓羅卻沒有停頓,「.....我當時並沒有答應,回去之後,請示了增長天王,增長天王考慮之後,告訴我可以收下劉聚光,甚至可以將歡喜羅漢之名由他繼承,用以收買他,讓劉聚光自以為我們心宗當真接納了他。」

    羅多雙拳握起,冷笑道:「毗留博叉,他做的這一切,難道你一無所知?心宗戒律森嚴,劉聚光那樣的人物,不但可以進入心宗,而且還能繼承迦諾迦伐蹉之名,你就眼看著放任不顧?」

    叉博卻是雙手合十,低聲誦經,楚歡也不知道他頌的什麼經文。

    「天王息怒,此事確實與廣目天王並無干係,都是我們隱瞞廣目天王所為。」迦樓羅立刻道:「此事知道許久之後,才讓廣目天王知曉。」

    「迦樓羅,你們迦樓羅部隸屬於增長一部,確實受他管束,可是迦樓羅部同樣也有監督增長一部的職責,他們若是有位佛規,你依然可以反對,這一點難道你忘記了?」羅多厲聲道:「你明知這已經觸犯佛規,為何沒有阻止,反而與他同流合污?」

    迦樓羅卻是凝視著羅多,微一沉吟,終於道:「因為我認為,增長天王當時那樣做,雖然觸犯佛規,卻是大局為重,增長天王當時不將此事告訴其他人,便是想要一力承擔一切罪業,不想牽累其他人,我能與他一同承擔這份罪業,心甘情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3 09:34
第一八四四章 天門創世

    迦樓羅神情十分堅毅,而且提到增長天王之時,眼眸深處,明顯帶有敬服之色。

    楚歡心知迦樓羅今日如此馴服,完全是因為羅多在此,不管是因為真的敬重羅多還是因為懼怕,羅多對迦樓羅確實有著極強的震懾力。

    不過他更加清楚,迦樓羅今日供認諸多天門道的內幕,顯然不是心存後悔,只是在羅多的威勢下,不敢隱瞞而已。

    他此前已經知道羅多乃是心宗持國天王,不過今日才知道,羅多不但是護法天王,而且還是聖王當年託付政事之人,毫無疑問,擁有理政和護法兩大職責於一身的羅多,在心總的地位確實超然,也難怪迦樓羅對羅多如此敬畏。

    他從今日這幾人的隻言片語之中,倒是將這些碎片在腦海中縫補起來,依稀對心宗與秦國的關係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其中關鍵細節,卻是並不清楚,此時終是道:「你們利用他心通,讓劉聚光為你們所用,嘗到了好處,所以後來收買秦國的官員,便屢次使用這一招。」

    「他心通耗費精力,無干緊要之人,當然沒有如此待遇。」迦樓羅淡淡笑道:「所以靡諦有時候卻能起到大作用。」

    「那你可知曉,劉聚光在雲山的時候,捐助靜慈庵,將好端端的一個佛庵,變成了一個....變成了一個淫窟。」楚歡想到當初劉聚光派人誘騙素娘,以女子作為人鼎,而且庵中尼姑俱都是淫-蕩不堪,便覺得有些惱怒:「難道這些心宗都可以容忍?」

    迦樓羅嘆道:「這卻是我的疏忽大意。劉聚光投入心宗之後,很是賣力,捐獻了不少銀錢,實際上後來此人成為雲山商會會長,也是我們的意思,只要他當上商會會長,明面上經營商貿,暗中卻可以為我們儲備錢糧,為了讓他能夠盡心辦事,我傳授了他一套吐納之法,在我心宗而言,那是一套最普通不過的養氣之法,他卻是如獲至寶.....!」頓了一頓,才道:「靜慈庵乃是用來秘密儲藏錢糧之所,至若庵中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們並不知情。」

    「哦?」楚歡冷笑道:「你剛才還說只是找尋銀錢,用來尋找聖王,為何一轉眼又想到利用劉聚光儲存錢糧?你們儲存錢糧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謀反。」

    迦樓羅道:「我們一開始確實是在找尋聖王,可是很快在京城暗中打探,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就知道了聖王遇害的內幕.....!」淡淡一笑,看著楚歡道:「楚王想必不會懷疑我們有這樣的能力。」

    楚歡點頭道:「我相信你們能夠打探出聖王被害的真相,卻想不通你們為何因為聖王之死,便要籌劃天門道,禍亂天下,荼毒無數生靈。」

    迦樓羅只是冷淡一笑,並不解釋,只是繼續道:「我們知道聖王當年的遭遇之後,增長天王便開始準備讓秦國掀起一場風浪,我們自然知道,憑我們這些人的實力,想要挑動秦國動亂,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那時候的秦國國勢尚在上升.....!」

    「所以你們開始在民間傳播天門道,編造了老君降世的鬼話。」楚歡冷笑道:「你們手段多端,想要欺騙百姓,並不是什麼難事。」

    「凡事都要緩而圖之,當然不能急於求成,這個道理,我們都懂。」迦樓羅道。

    楚歡道:「既然是蠱惑百姓,為何要編造是老君降世,利用道門作亂?你們是佛宗弟子,利用佛宗,豈不更是得心應手?」

    「佛宗?」迦樓羅王淡淡一笑,「我們本就是佛宗弟子,自然不能敗壞佛門清譽,而且增長天王和廣目天王都是大智慧之人,他們確實想過要讓心宗佛法在中土傳播,但卻不會利用心宗佛法掀起風浪。」

    楚歡卻是忽然笑起來,道:「迦樓羅,事到如今,又何必說的冠冕堂皇?我倒覺得,最重要的緣故,是因為秦國從立國開始,為了與崇信佛宗的前朝徹底區分開來,就施行了崇道抑佛之策,佛宗在秦國一直受到排擠,如果你們當真利用佛宗,只要在民間鬧出一點動靜,必然就會被官府盯上。」

    迦樓羅卻也是笑道:「你說的卻也不無道理,我們當時卻也有此顧慮,這是我們選擇利用道門的原因之一。瀛元為了個人的私利,排擠佛宗,雖然我心宗與禪宗並非一派,但看到禪宗弟子在秦國遭受打壓,那不是僅對禪宗的打壓,而是對整個佛宗的打壓,瀛元自然就是佛敵!」

    「秦國對佛宗大肆打壓,你們自然更加清楚,想要利用心宗在秦國發展信徒,艱難重重,想要達到你們的目的,幾無可能。」楚歡盯著迦樓羅,緩緩道:「而且你們對神衣衛一直都很忌諱,如果心總在秦國開始傳播,一旦被某些人知道,自然會集中一切力量將你們剷除乾淨,你們雖然不乏頂尖高手,可是在秦國的地盤上,一旦與秦國神衣衛暗中開戰,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迦樓羅笑道:「楚王果然是慧眼如炬,你說的沒有錯,選擇道門,確實有此考慮。你口中的某些人,不知又是指何人?」

    「當然是神衣衛督軒轅平章為主的那些人。」楚歡嘆道:「當年聖王是被軒轅平章所害,我不知道你們心宗與秦國到底有什麼恩怨,也不知道為何神衣衛當年要將聖王一行人趕盡殺絕,但是他們當年既然對聖王動手,顯然是將心宗視為心腹大敵.....!」

    此時羅多和迦樓羅臉色都是難看起來,便是叉博,眉宇間也有些變化。

    「其他的我未必可以肯定,但是有一點我卻十分肯定,神衣衛對於秦國境內的佛宗勢力,一定是十分提防。」楚歡道:「佛宗雖然繁衍出無數宗別,但是對神衣衛來說,在秦國境內任何一支佛宗勢力,他們都必須調查清楚,因為當年聖王事件,軒轅平章定然是擔心你們心宗弟子還會東來,雖然聖王十六年前便已經遇害,據你們前來中土相隔了七年,可是我相信軒轅平章這十六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擔心心宗弟子會突然出現在秦國境內。」

    迦樓羅皺起眉頭,心想原來楚歡連十六年前聖王東來都已經清楚,忍不住看了羅多一眼,暗想應該是羅多已經將聖王之事告之了楚歡,心下卻更是奇怪,這是心宗內部事務,羅多就算與楚歡交情極好,這等心宗秘事,也不該輕易告訴楚歡,他卻不知楚歡知道聖王事件,卻是不久前在天宮從軒轅平章口中知曉。

    「我相信你們對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你們到了秦國之後,一直都是小心戒備,提防行蹤洩露,被神衣衛尋到。」楚歡說到這裡,看了羅多一眼,才繼續道:「此種情況下,無論從佛宗的聲譽考慮,還是從神衣衛考慮,你們都不敢以佛宗為號去收納信徒,不過你們其實也用不著多想,因為有一條路擺在眼前,這條道路對你們的計畫裨益極大,那自然就是利用道門。」

    羅多冷冷一笑,盯著迦樓羅:「身為佛宗弟子,竟然打出道門旗號,哼......!」

    「大哥,其實也不用怪他們,他們既然打定主意想要禍亂天下,在當時的情況下,最好的道路便是如此。」楚歡道:「他們既然連佛宗的法義都可以背棄,打定主意要造成天下大亂,讓生靈塗炭,自然不會在意利用道門作亂。」

    迦樓羅道:「你說的不錯,秦國崇道抑佛,當時秦國境內道門各派如同雨後春筍一樣,遍佈各處,天門道突然在民間出現,在它完全壯大之前,不會有任何人在意。而且增長天王知道,相比起佛宗,道宗的民間的影響力更大,楚王自然清楚,從漢末太平道開始,道門凝聚人心的力量,從來都不曾消散。」

    楚歡嘆道:「看來你們當初創建天門道,果然是受到了太平道的影響。」

    「太平道領導的黃巾起義雖然在漢末失敗,但是它的種子卻一直根植在中原大地,歷朝歷代,太平道都不曾消亡。」迦樓羅道:「我們一開始傳播天門道,也並沒有想到會有後來那麼大的影響,許多人被我們收納進天門道之後,不用我們吩咐,他們自己便在秦國各地傳播天門道,也恰恰在那時候,瀛元開始崇信修道,橫徵暴斂,秦國的國勢迅速衰弱,秦國的百姓不堪其苦,從那時候開始,天門道便迅速擴展壯大,連我們都有些意外。」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其實在瀛元追求長生不老之前,天門道的傳播算不得迅速,弟子也並不多,可是瀛元卻大大幫了天門道的忙,正因為他的橫徵暴斂,黎民困苦,天門道才能夠迅速收納信徒,越到後來,投入天門道的弟子也就越多,現在想來,天門道雖然是由我們發起,但是真正壯大天門道之人,卻是秦國的皇帝瀛元,如果說天門道有真正的天公,我想就應該是瀛元了。」

    楚歡神情凝重,知道迦樓羅所言不虛,天門道之所以能夠迅速成長,全因百姓不堪重負,生存艱難,這才被天門道趁虛而入,如果瀛元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即使有人加入天門道,也絕不會有揭竿造反的心思。

    對於中土百姓來說,只要能夠保證他們豐衣足食,他們就是世間最溫順的良民,別無所求,可是連這小小的要求都無法滿足,必然是惹得天怒人怨,讓百姓冒死一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3 09:35
第一八四五章 洗心大-法

    屋內之中沉寂了片刻,燈火從牆壁上的破洞投射出去,邊沿棱角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之上,如同鋒利的狼牙一般。

    片刻之後,羅多終於問道:「那麼本王先前看來並無猜錯,天公就是增長。」

    迦樓羅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話。

    「毗留博叉,我知道你並沒有親手造下殺業,但是你為他們配製出靡諦,你明知道他們會用靡諦控制生靈,卻還是甘願為他們所用,你的罪業,終究難以赦免。」羅多沉聲道。

    叉博也終於開口道:「當年我向你承諾,率領他們東來,只為找回聖王,定會阻止他們在中土觸犯佛規,我沒有做到這一點,反而與他們一同創下了天門道,無論如何,我的罪業是難以洗脫的。所有的罪責,由我一人承擔,不必牽累他們。」

    「你一人能承擔的了?」羅多厲聲喝道:「你可知道因為天門道的猖獗,死了多少人?」

    叉博長嘆一聲,迦樓羅已經道:「天王,雖然廣目天王名為天公,可是.....天門道所造下的殺業,都非廣目天王所能預料,而且......而且到了如今,天門道就像拔出鞘的寶劍,想要收回,再無可能。」

    楚歡皺眉道:「既然叉博大師是名義上的天公,那麼天門道的六十四名弟子,自然都算是叉博大師的弟子?」

    迦樓羅想了一下,才道:「名義之上,確實如此,但實際卻又並非如此。」

    「不要在本王面前賣關子。」羅多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毗留博叉名義上是天公,但是一開始操控天門道運轉的,並非叉博,而是增長天王?」

    「這......!」迦樓羅眉頭鎖起,神色為難。

    「你不說我也能知道。」羅多冷冷道:「增長天王是否覺得自己威望比不上毗留博叉,才慫恿毗留博叉成為天公?至若天門道所謂的六十四名弟子,自然也是為了利用這些人,能夠更好地控制天門道,這些人名義上是毗留博叉的弟子,但卻一直受到增長天王控制?」

    叉博聲音低沉:「並非增長天王慫恿,我既然是前來照看他們,事情既然發展到那樣的地步,我自然不能讓所有的罪責都由他們來承擔。」

    「你自以為是好意,大公無私,為了分擔他們的罪業,這才出面。」羅多嘆道:「毗留博叉,你佛法精深,乃是有大智慧的人,為何卻如此糊塗?他們一開始的所作所為,都在隱瞞著你,等到事情鬧大了,便將你搬上檯面,你難道任由他們控制?」

    「阿彌陀佛。」叉博合十道:「既已發生,也就不再想回頭。」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羅多長嘆一聲,「據我所瞭解,天門道所謂的六十四大弟子,大部分都並非是真心敬奉天公。你我都知道,這些人來自各方勢力,有些是當年諸侯爭霸之時的亡國余裔,有些是野心勃勃的亂世草莽,其中更有當年太平道傳下來的太平餘脈,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各有心思打算,也無一例外唯恐天下不亂,他們並非真心敬奉什麼天公,而是利用天公這支旗號,意圖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迦樓羅卻忍不住冷笑道:「天王所言極是,我們也知道這些人各懷心思,可正如天王所言,他們都是一心反秦,唯恐天下不亂,而我們需要的,正是這一點。」

    「天門道六道五門,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擾亂天下的角色。」楚歡上前一步,問道:「他們凝聚在一起,在東南掀起滔天巨浪,既然不是叉博大師指揮,那自然是增長天王所指揮。迦樓羅,照此說來,如今控制統領天門道的,便是增長天王?」

    迦樓羅笑著反問道:「楚王為何不說是我迦樓羅在控制天門道?」

    「你還不夠資格。」楚歡毫不客氣地道:「而且據我所知,天門道最為猖獗的時候,你還在京城擺攤算卦,你自然不可能千里傳音,人在京城,卻能夠掌控東南的局勢。」說到這裡,心下卻陡然一震,想到什麼,皺眉道:「你既然是增長天王的心腹,而且你也是創建天門道的禍首之一,為何在東南天門作亂的時候,不在東南指揮,卻要在京城擺攤算卦.....!」

    迦樓羅冷笑道:「楚王問的太多了,本王想要在何處擺攤,莫非還要經過楚王應允?天王與你交情不淺,可是你卻不是心宗之人,更不是天王,並無資格在這裡對本王問東問西。」

    迦樓羅畢竟是心宗八部眾之一,乃是迦樓羅部的部尊,在故國亦是擁有王爵身份的人,他的地位在羅多之下,對羅多自然不敢有絲毫冒犯,可是在楚歡面前,卻並不卑屈,對楚歡直接自稱「本王」,其實亦是用此話表達對羅多的不滿,這畢竟是心總內部事務,楚歡仗著與羅多的交情在旁邊聽聞心宗如此眾多秘密,迦樓羅便覺得有些不妥,而楚歡幾番詢問,迦樓羅忌憚羅多,勉強應答,可是楚歡此時詢問到迦樓羅個人身上,他心下大是不滿,此時對楚歡這般說,一來是表達自己的不滿,二來也是想借此提醒羅多,心宗之事,不該讓外人插手。

    羅多何等聰明,迦樓羅話中深意,他又豈能聽不出來,冷笑道:「迦樓羅,你是否覺著本王徇私,楚兄弟是個外人,本王卻毫無顧忌,讓他插手本宗事務?」

    迦樓羅雖然忌憚羅多,卻還是道:「天王明鑑,迦樓羅認為心宗的事務,確實不宜讓旁人知道太多,更不宜讓旁人插手。」

    「你左一個旁人,右一個外人,看來你是認定楚兄弟與本宗沒有干係。」羅多冷哼一聲,道:「如果本王說楚兄弟與本宗有莫大的淵源,完全有資格在這裡插手本宗事務,你會怎麼說?」

    迦樓羅一怔,皺起眉頭,並不說話,但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暗想今日之事,乃是心宗八部眾的高層交談,事關機密,莫說楚歡不是心宗之人,就算楚歡是心宗之人,沒有八部之王的地位,那也沒有資格在這裡參與事務。

    羅多並沒有立刻解釋,看向叉博,問道:「諾矩羅在你手中?」

    叉博頷首道:「他此前受到重創,雖有氣息,卻並無意識,尚未恢復過來。」

    「那你知道是何人傷他?」

    叉博微一沉吟,終是微微點頭。

    「那是何人?」羅多盯著叉博眼睛道。

    叉博想了一下,才輕嘆道:「是洗心大-法!」

    「哦?」羅多並不意外,冷笑道:「既然知道是洗心大-法,當然知道是誰出手,我心宗由此獨門絕學的,只有一族。」

    叉博並沒有反對,點頭道:「是,只有多聞毗沙門擅長洗心大-法。」

    楚歡神情頓時凝重起來,他不久前已經從羅多口中確知了毗沙門便是心宗的多聞天王,卻並不知道多聞天王的獨門絕學乃是洗心大-法。

    只聽這名字,便知道非同小可。

    「你自然是從諾矩羅的傷勢確知是毗沙門的洗心大-法所傷。」羅多道:「諾矩羅乃是龍王麾下的侍從,諾矩羅受此重傷,你可知道龍王又如何?」

    叉博看著羅多,問道:「諾矩羅既然出現,龍王想必也已經到了中原。」嘆道:「龍王見首不見尾,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我們除了每年在佛殿進行孔雀法會可以見他一眼,便難覓蹤跡,如今連他也到了中原,想來他也知道我們觸犯了佛規,見到龍王,我自會向他請罪。」

    羅多淡淡道:「你自會見到龍王,不過今日之龍王,已經不是你在孔雀法會見到的龍王了!」

    叉博一怔,迦樓羅也有些詫異,一陣沉寂之後,叉博才黯然道:「難道龍王也已經圓寂?天妒英才,龍王文武全才,乃是我心宗第一高手,武功自是遠勝我們,便是佛學,我也自愧不如,想不到....!」搖了搖頭,口中輕聲誦唸起來,顯然是在為龍王誦經。

    羅多卻搖頭道:」你們只怕都誤會了,龍王並非善終,而是被人所害。」

    叉博雖然一直表現的十分平靜,可是聽到此言,霍然抬頭,臉上顯出不可思議之色,迦樓羅亦是顯出驚駭之色,失聲道:「龍王被人所害?這.....這怎麼可能?以龍王的武功,普天之下,誰能是他的敵手?天王,你......你是否說錯了?」

    楚歡看到叉博和迦樓羅的表情,就知道這兩人雖然是八部之王,但是對龍王顯然都是心存敬意,而且在他們心中,龍王的武功已經是超凡脫俗,即使羅多將噩耗告之,兩人也都明顯懷疑,並不相信心宗第一高手龍王被人所害。

    羅多似乎對兩人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淡淡道:「本王並無說錯,龍王確實被人所害,諾矩羅也正是在那一次受傷。」

    迦樓羅皺眉道:「天王的意思,難道是毗沙門害了龍王?這......這絕無可能,龍王的武功遠在毗沙門之上,而且.....而且龍王的武功,最是能夠克制意術,毗沙門絕不可能是龍王的敵手......!」雙手拳頭握起,「如果當真是毗沙門害死了龍王,必然是使了詭計.....,這個大逆不道之徒,他竟敢.....他竟敢對龍王下手!」眼眸之中,顯出憤怒之色,目光帶著凌厲殺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3 09:36
第一八四六章 龍毒

    「自我心宗立宗以來,雖然八部眾並非一直都相安無事,其中也有過爭執,百年前甚至出現八部眾動武之事,但卻從來沒有八部眾自相殘殺的慘劇。」叉博嘆道:「而歷代龍王也從無捲入爭鬥之中,更不曾聽說有人敢對龍王動武......,毗沙門竟然害了師弟,他這是棄宗入魔,犯下了大罪業,再難修成正果,阿彌陀佛!」雙手合十,一臉肅穆。

    迦樓羅卻是盯著羅多,問道:「天王,敢問一句,毗沙門殺害龍王,你可在場?」

    「本王若是在場,又豈容毗沙門害死龍王?」羅多冷聲道。

    「那不知天王又是如何知道龍王的死訊?」迦樓羅追問道:「諾矩羅是被毗沙門所傷不假,但卻不能因為諾矩羅被毗沙門所傷,便確定龍王也被毗沙門所害。」

    羅多看向楚歡,道:「楚兄弟,當日龍王遇害的情景,你如實說來,不要有隱瞞。」

    迦樓羅和叉博禁不住對視一眼,心下都疑惑,暗想楚歡又是如何知道龍王遇害,難不成楚歡不但認識羅多,還認識龍王?

    楚歡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點了點頭,微一沉吟,才道:「鬼大師......就是你們說的龍王,被困在西梁境內,毗沙門似乎要從龍王身上得到什麼,所以那天毗沙門忽然找上門,當時龍王已經身患重疾,所以被毗沙門所敗。」

    「重疾在身?」迦樓羅盯著楚歡。

    楚歡點頭道:「不錯,龍王全身肌膚潰爛,似乎是患了麻風病,我見到龍王的時候,他的體力已經十分虛弱......!」心想叉博上一次提到龍王患有麻風病,他二人是師兄弟,對此瞭解應該正常,而迦樓羅倒似乎並不知情。

    迦樓羅身體微微顫動,喃喃道:「原來......原來龍毒已經到了!」叉博又是唱了一聲佛號,楚歡卻是一怔,心想迦樓羅原來知道龍王患病,可是龍王明明是患有麻風病,為何迦樓羅卻提及什麼「龍毒」,這「龍毒」又是什麼惡疾?

    「你又是如何見到龍王?」迦樓羅滿是狐疑之色,「又如何能夠恰好碰上毗沙門與龍王之戰?」

    「這也是巧合。迦樓羅王,你應該知道,我曾經為秦國出使西梁,越過大沙漠的時候,有同伴被沙漠之中的白虎蠍所傷,危在旦夕,是西梁人告之龍王所在,他們說龍王醫術高超,時常為西梁草原牧民療傷治病,我也是無路可走,只能去求鬼大師,唔,去求龍王。」楚歡解釋道:「到了那裡之後,才知道同伴不僅僅中了白虎蠍的毒,而且體內另有毒素,龍王便讓我在那邊暫住,等到解除了同伴體內毒素再離開,只是......只是沒有想到,在毒素尚未清除之前,毗沙門便找上門。」看向叉博,「諾矩羅便是因為抵擋毗沙門,才被毗沙門所傷。」

    「你既然知道諾矩羅,可認識戍博迦?」

    「認識。」楚歡心想自己上次對叉博所言,叉博果然並不相信,一絲一毫也不曾告之迦樓羅,不過這也難怪,龍王乃是心宗第一高手,自己告之龍王死於毗沙門之手,當時又沒有拿出十足的證據,叉博自然難以相信,但是也知道龍王之死非同小可,只能點頭道:「其實在毗沙門找尋龍王之前,有一個羅漢就率人前去挑釁,名字我已經忘記,不過那人瘋瘋癲癲,頭髮捲曲,連鬍子也是捲曲,此人的兵器是一根鐵杖,十分沉重......!」

    「那是伐闍羅弗多羅。」迦樓羅道:「是笑獅羅漢!」

    「似乎就是此人。」楚歡道:「他闖進廟裡,似乎是被龍王所傷,等他離開之後,龍王似乎就知道毗沙門很快便要到來,所以讓戍博迦帶著我的同伴離開,囑咐戍博迦將我同伴體內的毒素解除。後來毗沙門果然前來......!」說到這裡,神情黯然,「龍王囑咐我躲在佛像之後,所以當時的情景我十分清楚。」

    楚歡說話的時候,迦樓羅眼睛也不眨,死死盯著楚歡,等楚歡說完,他從楚歡的神情卻是看出,楚歡似乎並無說謊。

    叉博看向羅多,問道:「我們離開的時候,毗沙門並未跟隨,他又是何時離開?」

    「你們走後的一年。」羅多道:「他幾次向我提出要東來尋找聖王,都被我拒絕,後來他擅作主張,帶了一些人偷偷離開。」

    迦樓羅道:「毗沙門素來沉默寡言,不拘言笑,想不到他竟然敢違抗法旨!」

    楚歡忍不住道:「會咬人的狗從來不叫,毗沙門沉默寡言,只代表他心機深沉,帶同部眾不告而別,那是膽大妄為。」

    迦樓羅冷笑道:「無論他有什麼罪業,在沒有破門之前,還是心宗天王,還輪不到楚王對他指指點點,任意誹謗。」

    楚歡卻也冷笑道:「龍王對我有恩,毗沙門害死龍王,罪無可赦,我又什麼時候誹謗?」

    羅多卻是抬手,示意楚歡不必計較,道:「我本以為毗沙門會來中原找尋你們,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去了西梁。當時國事繁重,政務甚多,我無法離開,本想等到一切穩定之後再東來,卻接到龍王派人送來的信函,告之他已經啟程東來,隨行之人,也只有戍博迦和諾矩羅二人。」

    楚歡心中不禁想,毗沙門沒有得到主政的持國天王應允,擅自帶人離開,觸犯了佛規,卻不知道龍王不告而別,是否也觸犯佛規。

    羅多卻似乎是楚歡肚中的蛔蟲,扭頭向楚歡解釋道:「龍王無形,便是聖王,也無法約束龍王的行蹤,心宗法規之中,龍王可以自由去往任何地方而不受約束。」

    楚歡點頭,心想原來龍王在心宗的地位雖然及不上四大天王,但是卻似乎比四大天王自由許多。

    「龍王雖然在信函之中沒有提到其他,但是我知道他帶人離開,乃是要追回毗沙門,當初你們東來,受我允許,所以並未觸犯佛規,而毗沙門擅自帶人離開,那便是明目張膽敗壞佛規,龍王職責所在,自然不能聽之任之。」羅多嘆道:「只是我卻不知道,龍王已經有疾在身。」

    叉博到:「龍王有疾在身,再加上長途跋涉,病情加重,也難怪最後會被毗沙門所害。」看向楚歡,嘆道:「原來楚施主當日之言,並沒有欺瞞。」

    羅多聽到叉博幾次三番提到當日之事,忍不住看向楚歡,楚歡並無向他提及叉博,楚歡卻也看向羅多,微帶歉意:「大哥,我之前並不知道叉博大師是心中的天王,與叉博大師有過幾面之緣。」

    羅多微微頷首,也不多言。

    迦樓羅握拳道:「若不是龍王病重,毗沙門又怎敢打龍王的主意。」皺眉道:「可是龍王最後在西梁找到了毗沙門,為何沒有懲處毗沙門?他又如何能夠被毗沙門所困?」

    羅多也是神情凝重,楚歡猶豫片刻,才道:「我雖然不知道龍王是何時找到毗沙門,但是毗沙門去往西梁,龍王定然也花費了一些事情才尋到毗沙門,或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三年。不過我想那時候毗沙門應該已經在西梁站穩了腳跟,人多勢眾......!」頓了頓,才道:「我記得告訴過叉博大師,毗沙門如今已經是西梁國師,在西梁的地位並不低。」

    「西梁國師?」迦樓羅吃了一驚。

    「毗沙門既然敢為抗佛規東來,那麼其他佛規,對他自然也沒有約束。」楚歡道:「龍王長途跋涉,病情加重,體力匱乏,毗沙門卻是人多勢眾,要困住龍王,那也並不難。」頓了頓,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到底毗沙門是如何困住鬼大師,我也難知真相。」

    迦樓羅微一沉吟,才道:「如此說來,西梁人攻入秦國,亦或是毗沙門在背後起了作用?」

    「西梁人本就對秦國有垂涎之意,如果毗沙門在旁煽風點火,倒也大有可能。」楚歡肅然道。

    羅多卻是忽然道:「楚兄弟,尚有一事,你還沒有告訴他們。」

    楚歡一怔,羅多卻是神情肅然道:「龍王無形,龍王長生,既然龍王已經遇害,他的後事又如何安排?那迦之名,自然不會斷絕在他的手中。」

    楚歡頓時血液上湧,心知羅多這是讓自己說明身份,當初鬼大師傳他那迦之名,囑咐他為心宗除魔護法,楚歡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麼含義,可是對心宗有了瞭解,才知道鬼大師當初既是給了自己一個無上的榮耀,卻又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重擔。

    叉博神情一直都很平靜,此時眼角微緊,看向楚歡,眼眸中顯出詫異之色,「難道......師弟他......!」

    楚歡終是苦笑道:「龍王遇害之前,已經收我為徒,而且給我賜下了法名!」

    「什麼法名?」迦樓羅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急聲問道。

    「那迦!」楚歡道:「龍王讓我拜他為師,更是賜我那迦法名,令我日後除魔護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4 09:34
第一八四七章 舍利疑蹤

    叉博雖然已有預料,可是聽到楚歡親口說出來,神色卻也是顯出驚訝之色,迦樓羅卻是目瞠口呆,張了張嘴,雙眸滿是不敢置信。

    羅多看著迦樓羅,道:「現在你總該明白本王的意思,楚兄弟為何有資格參與心宗之事。他是那迦,是傳承下來的龍部之王,如果連他都沒有資格,卻不知還有何人能有資格?」

    迦樓羅半天沒能回過神,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楚歡竟然得到鬼大師傳承,繼承龍部。

    「楚施主,師弟當真將那迦之名傳給你?」叉博凝視著楚歡,「可有什麼證據?」

    叉博自然清楚,心宗八部眾的繼承,素來都是非同小可,而龍部之王的傳承,更是慎之又慎,歷代龍王在心宗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

    心宗八部眾的職責雖然都是護衛心宗佛法,但是龍部與其七部的職責卻又不同。

    以天部為首的部眾,一面修行佛法,一面苦練武學,其目的是為了保衛心宗佛法不受外界破壞,護衛心宗的傳承。

    自釋迦牟尼創下佛教,衍生萬宗,如同恆河沙礫,多如牛毛,無數的宗派在競爭之中,銷聲匿跡,各支佛宗都是自視本宗為佛法正宗,而是其他宗派為外道,佛派的宗別之爭,其實一直都是十分殘酷。

    佛派萬宗各有奇術,無非是分為兩大類別,一種是以佛學為主,建立自己的佛說體系,而另一種則是佛門武學,從佛法之中領悟出的各種武學也是多如牛毛。

    佛派各宗之間的競爭卻也是十分殘酷,有時候佛學辯論輸了,就代表著一個宗派的消失,一場比武輸了,亦是說明將有一個佛宗分支滅亡。

    心宗在無數智者和武者的護衛下,艱難地傳承下來,而且心宗弟子都很清楚,要想讓大心宗傳承下去,無論是在武學還是在佛學之上,都要有頂尖絕倫的高手,用以在殘酷的環境之中生存下去,而八部眾,便是心宗的護法。

    龍部的主要職責,卻並不是應對外敵,而是監督本宗,心宗的法規,十分嚴厲,而龍部便是法規的執行者,但有心宗弟子觸犯法規,龍部便會出面,按照法規給予懲處。

    所以龍部在心宗的地位十分獨特,所有人想到龍王,便會肅然起敬,心存敬畏。

    鬼大師生前坐鎮龍部,毗沙門觸犯法規率眾東來,鬼大師作為龍王,自然是要出面懲處,也正因如此,楚歡才能在西梁見到鬼大師。

    歷代龍王在武學之上的天賦或許有高有低,但是無一例外都是佛學高手,而且在心宗內部有著極強的震懾力,而龍部之王的傳承,也素來是八部之中最為嚴苛。

    正因如此,楚歡自稱已經繼承了那迦之名,卻還是讓叉博有些不敢置信。

    楚歡心想當初鬼大師賜給自己那迦之名之後,倒真是沒有給自己什麼信物,便是心宗弟子證明身份的玉牌,那迦也並沒有傳給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鬼大師當時病情嚴重,所以忘記了這一點。

    否則此刻只要拿出龍王玉牌,也就不必多費唇舌了。

    果然,迦樓羅已經從震驚緩過神來,問道:「龍王既然將那迦之名傳承給你,是否將龍牌也交到你手中?」

    楚歡知道迦樓羅口中的龍牌應該就是那種黑玉牌,搖了搖頭,迦樓羅嘴角立刻顯出冷意:「龍王傳你那迦之名,卻連龍牌也沒有交給你?」

    楚歡嘆了口氣,道:「迦樓羅王是在懷疑我撒謊?」

    「你誤會了。」迦樓羅其實倒也並非不相信,只是覺得此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畢竟龍王傳承事關重大,楚歡卻又拿不出龍牌,讓他多少有些狐疑,「我只是奇怪,龍王為何不將玉牌交給你?」

    楚歡搖頭道:「是什麼緣由,我也不清楚,不過.....龍王卻是傳授了我三部經書,令我必須牢記,但有空閒,便要誦念。」

    「哪三部經文?」叉博問道。

    楚歡道:「《清心咒》、《菩薩經》,還有一部《二十四法相那迦禪》!」

    叉博道:「《清心咒》和《菩薩經》是我心宗弟子入門法經,八部眾、十六羅漢和三十六金剛入門之時都會研讀,不過《二十四法相那迦禪》卻是龍部獨門法經。」

    楚歡早前已經從羅多口中知曉,心宗的經文,分為佛經和法經兩種,佛經廣為弘揚,而法經卻只是在心宗內部流傳。

    法經與佛經不同,佛經乃是為了弘揚佛法,而法經實際上是心宗武學的根基,心宗武學侍從佛法之中領悟出來,所以一旦修煉心宗武學而沒有法經調和,就很容易導致走火入魔的後果。

    「楚施主,這三部法經龍王既然傳承給你,你是否都會誦念?」叉博問道,他此時依然沒有稱呼楚歡為「龍王」,自然是還沒有最終確定楚歡身份。

    楚歡卻是看向羅多,羅多頷首道:「大可以將三部經文誦念出來,《二十四法相那迦禪》雖然是龍部獨門法經,不過沒有修煉龍部武學,知道《二十四法相那迦禪》也並無任何作用。」

    楚歡點頭,這才將三部經文誦念出來。

    其實這三部經文的字數並不多,不過楚歡當初倒是牢記在心,此後時常在心中吟誦,他記憶力本就驚人,這三部法經與【鎮魔真言】一樣,都已經烙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叉博聽楚歡誦唸法經,不時微微頷首,等到三部法經誦唸完成,叉博終是合十道:「阿彌陀佛,看來你並沒有說謊,師弟果然將龍部傳承給你。」

    「如果你們還不相信,可以等諾矩羅醒來之後詢問。」楚歡道:「戍博迦也知道此事,不過我如今並不知道他下落......!」

    「不要詢問,你既然能夠熟練誦念這三部法經,自然是真。」叉博道:「如果不是師弟傳授於你,你即使知道《清心咒》和《菩薩經》,卻也絕不會知道《二十四法相那迦禪》。」

    迦樓羅此時也已經確定楚歡就是新的龍部之王,神情複雜,沉默片刻,終是雙手合十向楚歡道:「龍王,迦樓羅適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他雖口中這樣說,但是楚歡聽他語氣,卻並不是真的如何敬畏。

    他心裡也清楚,鬼大師在心宗執掌龍部多年,被譽為心宗第一高手,而且佛學修為極深,自然是深得心宗弟子的敬畏,雖說自己繼承了龍王之名,可是無論在武功還是在佛學修為之上,都遠遠不如鬼大師,而且也無鬼大師在心宗的威望,迦樓羅沒有敬畏之心,亦是理所當然之事。

    此時羅多已經道:「龍王,他們的罪業,你也已經清楚,你是心宗執法龍王,該如何處置他們,你可有想法?」

    楚歡忙道:「大哥,鬼大師當初傳我那迦之名,我至今也不知所為何因,也覺得自己並不適合,而且我對心宗法規並不熟悉,這......!」

    「龍王既然將那迦之名傳承給你,自然有他的道理。」羅多道:「不過心宗有自己的法規,他二人既然觸犯了法規,就不可輕饒。」

    楚歡猶豫一下,才道:「大哥,你是持國天王,受聖王囑託,治理國事,究竟該如何發落,還是請大哥做主。」

    羅多想了一下,才看向叉博,問道:「毗留博叉,你雖然並沒親手造殺業,可是天門道之亂,你也是難脫其罪,無數生靈之死,與你也是脫不了干係。」頓了頓,才道:「你想送回聖王聖體,奉回龍舍利,如今龍舍利何在?」

    叉博嘆道:「這些年來,我耗盡心力,一直都在找尋龍舍利的下落,可是直到現在,卻尚未獲得一顆....!」

    羅多皺起眉頭,叉博繼續道:「此番前來衛陵府,便是打聽出其中一顆龍舍利曾經就在衛陵城!」

    「哦?」羅多目光銳利:「你是說......方熙?」

    叉博一怔,反問道:「你也已經查到?」

    羅多點頭道:「不錯,方熙也是其中之一,我是剛剛得知不久。」頓了頓,才道:「神衣衛的千戶青龍在我手中,我從他口中得知了六塊龍舍利的下落,而方熙手中,便有其中一顆,所以此次前來衛陵府,並沒有想到能找到你們,我是專門前來調查龍舍利一事。」

    楚歡心想,原來羅多將青龍挾制在手,卻是為了審問出龍舍利的下落,青龍乃是神衣衛四大千戶之一,毅力驚人,卻不知道羅多是以何種方法讓他開口?不過他卻早料到,青龍落在羅多手中,自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以羅多的手段,終究還是能從青龍口中問出一些東西。

    不過聽羅多說從青龍口中知道六塊龍舍利的下落,楚歡倒還有些驚異,心想難不成青龍還會知道紅龍就在自己手中?

    他先前還在奇怪為什麼羅多會在今夜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現在這裡,現在想想,恐怕羅多在衛陵城調查龍舍利之事,恰好趕上自己前來衛陵府城結盟,羅多神出鬼沒,恐怕早就在暗中知道自己前來,而今夜羅多很有可能便是尾隨著自己來到了這裡。

    「那你自然已經知道,方熙已經死了,而他當年的住處方園,如今已經成了徐昶的王府。」叉博凝視羅多道:「其中一顆龍舍利,至少曾經在那座王府出現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4 09:36
第一八四八章 追根尋源

    羅多道:「那你是否進過王府?」

    叉博搖頭道:「王府之內戒備森嚴,我自然先要找到當年方熙的居室,然後再找機會進入查探。方熙死後,方家亂了好一陣子,方家族人為了爭奪這座府邸,爭鬥的不可開交。袁不疑起兵之後,便即找了罪名,對方家族人非殺既趕,佔據了方園,不過徐昶很快便殺了袁不疑,自立為王,方園也就成了徐昶的王府。」頓了頓,才道:「要找尋當年的方家族人,並不困難,我已經有了一張方園的詳細地圖,上面也標明了方熙的住處,本想著這兩日便即進入王府查探......!」

    「方熙之死,具體詳情你可清楚?」羅多問道。

    叉博道:「據傳是被家僕所害,不過我並不相信,恐怕另有緣由。」

    「官府想要掩蓋真相,自然會編造出一個故事。」羅多笑道:「當年方熙被殺,秦國專門派了神衣衛來調查真相,而當時負責此案的人,便是青龍。」

    「哦?」

    羅多緩緩道:「林慶元死後不過幾年,就是風寒笑,風寒笑死後不到幾個月,方熙卻突然橫死,這當然不是巧合。」

    楚歡聽到羅多提起風寒笑,心下一凜。

    「我從青龍口中已經知曉,當年那群狼兵之中,有四人後來都是高官厚祿。」羅多道:「風寒笑自然是必不可少,軒轅平章後來被封為義國公,林慶元也在秦國位居高官,這三人在秦國名聲顯赫,倒是這方熙,雖然不如這三人出名,但卻也是其中之一。」

    狼兵西進的事情,楚歡自然已經清楚,當年風寒笑率領西北軍團掃蕩西北,將西北諸侯盡皆平定,而魯國太子卻是率領殘部越過天山逃亡。

    魯國太子在西北影響極深,秦國自然絕不容許魯國太子繼續活下去,風寒笑秦帥三千兵士追殺,被風寒笑降服的林慶元隨軍追剿,此外軒轅平章和方熙也都隨軍出發。

    不過三千狼兵追拿魯國太子半年之久,雖然最終取了魯國太子的首級,但是三千狼兵活著回來的卻是所剩無幾,而且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再不曾提到關於西進追殺魯國太子之事,其中大多數人卻極其古怪地患上怪病,連續死去。在秦國史官的記載中,關於狼兵西進也只是寥寥數言,無非是風寒笑率軍追殺,終取魯國太子首級,全軍凱旋而歸云云。

    楚歡知道狼兵西進必然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而且已經猜到狼兵西進定然與心宗發生了極大的衝突,所以聖王后來才會東來。

    不過當年狼兵西進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楚歡卻只能猜測,具體詳情至今也是並不知曉。

    「青龍還招供了什麼?他可提到龍舍利的下落?」

    「我仔細審問過,青龍確實招認,至少有兩塊龍舍利,在瀛元手中。」羅多道:「風寒笑回到秦國之後,向瀛元敬獻了不少禮物,其中有兩顆龍舍利包含在其中。」

    迦樓羅眼角微微抖動,卻無說話。

    「青龍調查方熙之死的時候,查出方熙在臨死之前,提到了八字箴言。」羅多冷笑道:「而方熙被刺客殺死之前,刺客向他索要一件東西,我想不用多想,那件東西就是龍舍利了。」

    叉博和羅多都是智慧出眾之輩,聽得羅多之言,叉博才道:「看來我想的也應該不差了。我雖然早就調查出其他三人,但是卻一直不知道還有一個方熙在其中,直到不久前查出當年的狼兵之中還有方熙這個人,才將視線轉到了衛陵府這邊。方熙的死,就在風寒笑之後短短幾個月內,所以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緣故。」

    楚歡卻是聽得有些糊塗,暗想當年狼兵西進,既然與心宗發生衝突,心宗這幾個人為何不知道領頭的是哪幾個人?叉博怎地不久前才知道方熙參與了狼兵西進一事?難道自己猜測有誤,狼兵實際上並無和心宗有正面衝突?

    他雖然已經被叉博和迦樓羅承認是心宗龍王,心中也有諸多疑團,可是此時卻也不急於詢問,覺得自己還是先聽他們說為好,畢竟羅多幾次說過,有些事情終會讓自己明白,自己倒也不用急在一時。

    「如果方熙手中有一塊龍舍利,那麼軒轅平章、林慶元二人手中自然也都會有一顆。」羅多沉聲道:「加上瀛元手中的兩顆,便是五顆。」

    「風寒笑手中有一塊,便是六顆。」迦樓羅道。

    「不錯。」羅多道:「風寒笑、軒轅平章、林慶元、方熙,人手一顆,瀛元兩顆,正是六顆。」握拳道:「知道舍利的下落,自然是要竭力找回。」

    迦樓羅卻是在旁搖頭道:「天王,風寒笑、林慶元和方熙都已經死去,而瀛元也已經暴斃,天王先前說過,軒轅平章生死未卜,那些龍舍利,自然不會隨他們葬入地下。」

    「你說的不錯,龍舍利當然不會為他們陪葬。」羅多道:「瀛元死後,我潛入過天宮,見過他的屍首,在此之前,他的屍首已經被人動過,似乎有人搜找過他的屍首,且不說那兩顆龍舍利是否被他帶在身上,就算在他身上,只怕也被人拿走。」

    叉博雙眉微鎖:「有人搜找屍首?」

    「正是。」羅多頷首道:「隨後軒轅平章就突然出現,以我猜想,動過瀛元屍首的,很有可能便是軒轅平章。」

    叉博並無說話,只是雙眉鎖住,若有所思。

    「天王,你的意思是說,軒轅平章將瀛元身上那兩塊石頭拿走?」迦樓羅不禁問道。

    羅多微一沉吟,才道:「本王不能肯定,但這個可能性極大。我來到中原之後,除了找尋你們,也在找尋聖王他們的下落。我最早查出的,便是那群狼兵的幾名首領,知道風寒笑、軒轅平章和林慶元都在狼兵其中,只是當時卻尚不知道方熙也是其中之一......,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天王是三年前來到中原?」

    羅多搖頭道:「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頓了頓,「我找尋你們蹤跡不見,後來便去了京城,最終查出那三人是狼兵的首領,不過當時林慶元已經死了,留在京城的,只有軒轅平章,所以我便夜探軒轅平章府邸,想要拿回本屬於心宗的東西。」

    「你那時候便查出軒轅平章是神衣衛督?」叉博問道。

    羅多搖頭道:「當時尚不知曉,不過軒轅平章的府邸卻有神衣衛護衛,我與青龍交過手,他竟是能夠與我交手二十來招,不過軒轅平章突然出現......,我當時並不知曉他便是軒轅平章,倒以為他只是神衣衛督在護衛軒轅平章,不過他當時的武功已然不弱,竟然與我打成了平手。」

    「軒轅平章武功不凡,即使沒有修煉大佛金剛手,他在秦國武者之中,那也是頂尖高手。」叉博輕嘆道。

    「當時他確實沒有使出大佛金剛手,我雖然脫身,不過軒轅平章從那時候便開始派出神衣衛四處搜尋我的下落。」羅多冷笑道:「那些鷹犬的手段倒是了得,我兩次被他們盯上,不過都化險為夷。」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後來仔細回想,忽然明白過來,與我交手的那個神衣衛督,很有可能就是軒轅平章.....,直到在天宮之中,我終於確定了這一點。」

    叉博雙手始終合十:「若非你今日點明,我到今日竟也不知道神衣衛督就是軒轅平章。不過神衣衛似乎對我們心宗十分瞭解,我們雖然竭力隱藏行跡,可是神衣衛卻似乎早就知道我們到了中原,而且暗中到處都在找尋我們的下落。」

    「你們莫非不知,當年聖王遇害,有兩人卻被他們所擒?」羅多皺眉道。

    叉博和迦樓羅對視一眼,都有些愕然,迦樓羅道:「我們得到的情報,聖王他們是被神衣衛圍殺,全軍覆沒,並沒有人活下來。」

    「錯了,錯了。」羅多道:「你們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是增長天王查出的情報。」迦樓羅道。

    羅多冷笑道:「如果不是增長有意瞞你們,那便是他所得到的情報也不完整。軒轅平章親口對我說過,聖王.之後,神衣衛囚禁了兩人,軒轅平章也正是從他們口中,對我們心宗十分瞭解......,如果我沒有猜錯,軒轅平章正是那時候知道了龍舍利的用途,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我們遲早會有人找到中原來。」

    「有人向他招供?」迦樓羅眉頭一緊。

    羅多搖頭道:「他們花了四年的時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研製了一種控制人神智的藥物,所以.....!」

    「他們知道了真相,所以早就有了防備。」迦樓羅似乎明白什麼,「天王,那麼說林慶元和方熙的死,都與軒轅平章有干係?他既然知道龍舍利的用途,自然一心想要將散落在外的龍舍利收在自己的手中。」眉宇間顯出疑惑之色:「聖王十六年前圓寂,四年之後軒轅平章知道了真相,也就是說,十二年前軒轅平章就已經知道龍舍利的用途,而方熙和風寒笑都是在不到四年前遇害,中間隔了八年,便是林慶元,也是在七年前才被殺......,如果說林慶元和風寒笑不好對付,軒轅平章要對付方熙,卻是易如反掌,應該早就可以拿走方熙的龍舍利,為何要等那麼多年?」

    楚歡聽到這裡,終於道:「真要做解釋,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軒轅平章真的想要將六顆龍舍利都弄到手,勢必要先強後弱。如果方熙突然死了,很可能就會驚動風寒笑和林慶元,軒轅平章雖然是神衣衛督,但是以當時的實力,想要對付風寒笑和林慶元,並不容易。」

    「龍王說的不錯。」羅多立刻道:「這幾個人當年一同越過天山,最後能夠活著回來,互相之間定有聯繫。這幾個人心懷鬼胎,只要其中一人出現狀況,定會驚動其他人。軒轅平章雖然急著要將六顆龍舍利收為己有,可是忌憚林慶元和風寒笑,倒也不敢輕易出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27 11:26
第一八四九章 步步驚心

    迦樓羅神色凝重,道:「如此說來,當年林慶元之死,與軒轅平章有著莫大的干係。林慶元是當年西唐國的大將,後來西唐國被秦國征服,西唐王被安置在京城,其實就是被軟禁在京城之中,不過瀛元心狠手辣,顯然是擔心有人借西唐王東山再起,所以找了一個緣由,逼死了西唐王。西唐王死後,林慶元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其他幾人都沒有說話,卻都是心知肚明。

    林慶元不但是西唐國的大將,還是西唐王的駙馬,林慶元當年歸降秦國的條件之一,就是要秦國能夠保障西唐王的生命安全。

    西唐王既死,秦國接下來自然不會放過林慶元,畢竟林慶元當時也是天下聞名的驍將,而且西唐余臣尚有不少存續下來,若是林慶元心存異志,自然要給秦國添上不小的麻煩,對素來心狠手辣的瀛元來說,一勞永逸杜絕後患的辦法,自然就是除掉林慶元。

    「據傳瀛元當初藉口要看林慶元的寶刀,找林慶元入宮,當夜卻又發生變故,禁衛軍圍捕林府,捉拿林慶元的家眷,一夜之間,不少西唐余臣皆受牽連。」楚歡神情肅然道:「此後傳出來的風聲,據說林慶元帶刀入宮,意圖為西唐王報仇,行刺瀛元,所以被抓捕處決,此後便再也沒有林慶元的消息。」

    迦樓羅冷笑道:「瀛元確實想要除掉林慶元,可是現在看來,軒轅平章在其中只怕也起了極大的作用。」

    楚歡皺眉道:「你是說當年林慶元的血案,是軒轅平章在背後挑唆?」

    「挑唆是肯定的。」迦樓羅道:「先前咱們已經說過,軒轅平章知道了龍舍利的用途,所以一心想要將六塊龍舍利據為己有,他首先下手的,便是林慶元。風寒笑、林慶元和方熙三人之中,如果讓我挑選,我第一個也是要對林慶元下手。」

    楚歡微一沉吟,明白過來,「瀛元本就有心要除掉西唐王這些人,如果軒轅平章借瀛元之手除掉林慶元,便不顯山不漏水,讓風寒笑他們只以為是瀛元動手,而不會想到這是軒轅平章的詭計,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太過驚動風寒笑。」隨即皺眉道:「那瀛元有沒有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迦樓羅搖頭道:「天宮之內,瀛元的表現,證明他對龍舍利的事情幾乎不知道,甚至對我們心宗之事,也是知之甚少。神衣衛雖然聽命於瀛元,但是直接對瀛元負責的乃是軒轅平章,瀛元將神衣衛交到軒轅平章手中,看來確實是對軒轅平章十分信任,但是軒轅平章是否會將所有的秘密告之瀛元,這卻未必。至少在龍舍利這件事情上,軒轅平章對瀛元一定有隱瞞,許多事情,連瀛元也被瞞在鼓中。」

    楚歡微微點頭,倒覺得迦樓羅言之有理。

    瀛元雖然是秦國的皇帝,有著無雙的地位,但是他畢竟不是神仙,不可能對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洞若觀火,更不可能有未卜先知之術。

    他後來將精力主要放在修道求長生之上,對國事都是過問極少,或許確實對異域外邦的事情毫無興趣,軒轅平章率領的神衣衛,每日裡得到的情報可說是汗牛充棟,軒轅平章自然不可能將所有的情報都送到瀛元的案頭,更何況有一些本就隱秘的事情,軒轅平章別有居心隱瞞,那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所以林慶元之死,最大可能就是軒轅平章為了掩人耳目,怕驚動風寒笑,所以利用瀛元出手,讓人以為是瀛元要除掉後患,這符合瀛元的性子和做事手段,如此一來,不會讓人想到與軒轅平章有關係。」迦樓羅道:「而軒轅平章除掉林慶元的目的,便是獲取龍舍利的開端。」

    羅多神情凝重,道:「照此說來,倒也大有可能。風寒笑的死,確實與軒轅平章有干係。」看了楚歡一眼,才道:「風寒笑是出關的時候,被軒轅平章派出的青龍聯手西梁人所殺,讓世人只以為風寒笑之死,只與西梁人有關係,從而不可能想到軒轅平章便是幕後指使。」

    迦樓羅早已經知道楚歡與風寒笑的關係,道:「龍王,風寒笑之死,你最是清楚,你也說過,是神衣衛和西梁人聯手,這沒有錯吧?」

    楚歡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只是我很難想像,神衣衛竟然會與西梁人走在一起。」

    「西梁人一心想要殺死風寒笑,如果有人給他們送去情報,有機會除掉風寒笑,他們自然不會拒絕。」羅多道:「而青龍的目的,也是要不擇手段除掉風寒笑,卻又不能與軒轅平章和神衣衛扯上關係,所以利用西梁人,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雙方的目的,都是為了除掉風寒笑,只要有共同的目標,聯手合作,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迦樓羅深以為然,道:「天王所言極是,軒轅平章除掉林慶元,過後,隔了三年才對風寒笑動手,恐怕也是擔心林慶元之死對風寒笑有影響。他雖然是借瀛元之手除掉林慶元,不顯山不漏水,但風寒笑奸猾多端,軒轅平章畢竟還是有所提防,不過經過三年,軒轅平章想必認為風寒笑之前即使有懷疑,但過了這幾年,也會疏忽下來,更何況要除掉風寒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風寒笑當時手握重兵,鎮守邊關,可不似林慶元那般好對付,所以必然要精心佈局,這才隔了三年才動手。林慶元和風寒笑被除掉,再要解決方熙,便是輕而易舉。」

    羅多禁不住頷首道:「你說的倒也是大有道理。」

    楚歡心下卻也是想著,迦樓羅這番話,倒也算是很有道理,如果說一切都是軒轅平章在背後佈局,那麼這幾人連續死亡,卻也是說得通,如此一來,也便說明林慶元和風寒笑等人之死,確實是因為龍舍利的緣故。

    叉博一直沒有吭聲,此時終是問道:「那龍舍利的下落,你們可又知道?」

    迦樓羅道:「軒轅平章本身便有一顆,按照常理,他連續害死其他三人,那三顆龍舍利應該都被他所得,他手中應該有四顆舍利。」頓了頓,才繼續道:「瀛元手中有兩顆,天王剛才說過,瀛元死後,屍首被搜找過,此後軒轅平章便即顯身,那軒轅平章搜找瀛元的屍首,不出意外的話,便是為了找尋那兩顆龍舍利......!」

    叉博反問道:「按照你這般說法,六顆龍舍利,如今都在軒轅平章的手中?」

    「如果軒轅平章真的被龍王所殺,六顆龍舍利自然是轉給了別人。」迦樓羅神情冷峻,「那麼六顆龍舍利,如今很有可能都在軒轅紹的手中。」

    楚歡心中暗嘆,迦樓羅雖然前面推測不無道理,但是對龍舍利下落的推測顯然是謬之千里。

    至少紅龍便在自己手中,軒轅紹確實有龍舍利在手,不出意外的話,卻只有一顆白龍,而化名諸葛的黑袍人,不但手中有一顆紫龍,還從瀛仁手中騙取了綠龍,至若青龍,則是在天網辛歸元手中,六顆龍舍利,楚歡至少已經知道五顆龍舍利的下落。

    他心下倒是奇怪,叉博既然知道天網,難道不知道青龍在辛歸元手中?

    果見得叉博搖頭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都只是猜測,六顆龍舍利,絕不會都在軒轅紹的手中,甚至軒轅紹手中半熟也沒有。」

    「啊?」迦樓羅一怔,羅多卻也是皺眉道:「毗留博叉,如此說來,難道你知道其他龍舍利的下落?」

    叉博凝視著羅多,道:「林慶元雖然死了,但是他手裡的龍舍利卻並沒有被軒轅平章所得。林慶元被殺之後,他的家人雖然遭受牽連,可是他的女兒卻逃脫。林慶元不是笨人,軒轅平章想要謀害他,從他手中獲取龍舍利,他不可能一無所知,只怕事發之前,已經有所察覺。那次變故之中,唯有他女兒被人保護突圍出去......我想林慶元那次入宮之前,只怕事先已經有了安排,否則京城守衛森嚴,而且對林家的圍捕是突然發生,林家的那位姑娘,又如何能在倉促之下逃出生天?」

    「你的意思是?」羅多皺眉道。

    叉博平靜道:「林慶元事先很可能知道林家要遭受大難,他也知道,林家一直都被監視,想要盡數躲過大劫,絕無可能,能夠保住一條餘脈,已經是萬幸,所以我猜想,林慶元事先已經佈置了一條逃生的計畫,藉著這條計畫逃出的,正是他的女兒,從一開始,林慶元就想過要竭力保住他的女兒。」

    楚歡心下一凜,暗想林黛兒當初能夠逃生,當真是林慶元事先有佈局?細細一想,叉博所言絕非空穴來風,試想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林家可說是被瀛元和軒轅平章聯手絞殺,明有禁衛軍,暗有神衣衛,如果事先沒有任何計畫,林黛兒想要從這樣的天羅地網逃脫,可說是難如登天。

    羅多微一沉吟,微微頷首,亦是覺得叉博所言大有道理,只聽叉博緩緩道:「林家姑娘逃生之後,便即銷聲匿跡,連神衣衛都難以找到她的蹤跡,這一切只能說明,林慶元早就安排了後來的計畫,林家姑娘能夠躲過神衣衛的追查,都是在林慶元的設計之中。我查到此事之後,便即想過,如果這一切都是林慶元所計畫,為他女兒留好了退路,那就說明,他手中的那顆龍舍利,很有可能就在他女兒的手中......!」

    「他女兒如今在何處?」羅多皺眉問道:「是否還沒有音訊?」

    叉博卻是看向了楚歡,神情平和,問道:「龍王,林姑娘如今在哪裡,你應該最是清楚,那塊龍舍利的下落,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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